120章,马料豆成银丝菜,蒜苗炒蛋满屋香
readx;十月十六,从县城回来的第二天,吃过早饭,司徒嫣送走了进山捡柴的大郎和二郎,单把三郎和四郎留了下来。
“三哥、四哥,你们把那育苗床刷洗出来,一会儿俺要用它泡马料豆。”
“小五,那马料豆真是要做来吃的啊?”
“是啊,只是不能这么做着吃,还要再等些日子,让它都长成菜,再吃,好吃着呢!”
“马料豆还能长出菜啊?”
“三哥,俺告诉你,这马料豆可是好东西,只是别人不会做,这才都喂了牲口。”司徒嫣早就打听过,南方人用这马料豆做酱油,北方一些有钱的人家会用它下大酱,可却没有人用它磨豆腐、发豆芽。更何况这李家村的人几乎都不怎么吃盐,又哪里会用它下酱。
“那可好,俺这就去。走小四。”叫上四郎,两人先去杂物房拿育苗床,又进了净房忙了起来。司徒嫣取了5斤马料豆用水淘洗了,等三郎和四郎把育苗床洗好,在灶房里拿石头垫高,这才将淘洗过的豆子铺上抹平,再浇上水用湿布盖好。
“小五,这就成了啊?”
“哪那么容易,这只是在浸豆,等出了芽,还要按时浇水,等到下次赶集时这豆芽也就差不多算发好了,到时俺们家就卖这豆芽。”
“小五,要是能卖出去就好,只是这豆芽发的也太少了,就这么点豆子?”四郎想着要是能赚钱,为啥不多发点儿。
“四哥这可不少了,一斤豆子能发二十斤豆芽,这可是五斤豆子,那就是一百斤的豆芽。要是卖10文一斤,那可就是一两银钱呢。”
“啊,这么多?”三郎四郎瞪着眼,看着被布盖住的豆子,心里一阵激动,家里又能有了进项,而且他们记得,这马料豆,家里可是种了不少,那要是都发成豆芽卖了,那得能卖多少钱?
司徒嫣看着做白日梦的兄弟两,好笑的拍了二人一下,“都想啥好事儿呢?哪能都发成豆芽,就算俺们能发,可也得有人买。行了,三哥再去找些石头,俺三天后还要再发一次,俺们这次发的豆芽可不是摆摊去卖的,俺要卖到那大户人家和酒楼客栈里头去,所以不能只在赶大集的时候卖,差不多隔个三天就要进城一次。”
“好,俺这就去多捡点儿。”
“三哥等等俺,俺也去。”四郎追着三郎跑了出去。这发豆芽的事就算安顿好了。司徒嫣又想着再发些蒜苗,这一冬天除了咸菜就是白菜、萝卜,最多再吃些酸菜,没有大棚,李大郎他们连点子绿叶菜也吃不上。这蒜苗不占地方,而且放在房间里看着也是一景儿。司徒嫣的戒指里倒是有些夏天吃的蔬菜、水果,像是黄瓜、茄子、青椒,桃子、梨等,可那个没法子在大冬天里拿出来给兄弟几个吃。只是偶尔趁没人时洗来当水果给自己打打牙祭。
找了个旧木盆(司徒嫣早就从戒指里取出新木盆将之前村里人给的旧木盆换了下来,只是旧东西也都没丢,全堆在了杂物房里。),洗刷干净。再将大蒜去皮,大头朝下,尖头朝上一个个码在盆子里,再倒上水,端进东次间的窗户下,再隔个三、四天换一次水,等着发芽就好了。这蒜苗和韭菜一样,只要根不烂就可以割上几茬。
等都准备好了,将午饭温在灶上,跟三郎、四郎打了招呼这才领着雪狼进山。
这些日子家里人已经都习惯和雪狼一起生活,连骡子“胡萝卜”也不怕雪狼,偶而还会朝着雪狼喷气儿。而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司徒嫣,每次跟雪狼进山,司徒嫣都能有不小的收获,空间戒指里可是存着不少的动物毛皮。虽然还没经过销制,可她的戒指能保鲜。等到有机会,找间皮铺子把这些都销了,她都可以做件“大氅”(只有男人才穿“大氅”)送给吴谨了。
雪狼也特别聪明,看司徒嫣总是小心易易的将皮毛取下,它再抓动物时就会只咬脖子,不伤其身体,皮毛都很是完整,这也让司徒嫣少了很多麻烦。
这天进山比平日里晚了一个多时辰,雪狼直接奔着深山就跑,司徒嫣也已经习惯了,等抓了猎物,雪狼就会回来找她,她也不用特别在哪里等着,反正不论她去了哪里,雪狼都能很快的将她找到,为了这个她还试着爬过树,可还是被雪狼发现了。
下过雪后,司徒嫣在山上可以发现的东西已经少了很多,最多就是去掏掏树洞,找些松鼠过冬留下的干果,如果树洞里有松鼠幼子,司徒嫣还会将洞再用雪盖上,不会伤其性命。
靠山吃山,就要遵守大自然的规则,不伤幼小,不杀孕兽,这样动物才能繁衍,人也才可以赖以生存。今年这场雪,村正本来是想着昨天带大郎和小羊儿进山打猎的,可是去了县城而把事情耽误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和司徒嫣定好下场雪时再带大郎进山。
司徒嫣又找又挖的瞎忙了一阵,除了些松塔,再没发现别的,一个时辰左右,雪狼叨着只紫貂回来了,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这貂可是个好东西,貂皮更是个好东西,放在前世,用貂皮做的大衣,少说也能卖个三、五万的。
将貂皮取下,雪狼这才开始享用大餐,吃上一只貂雪狼一天都不用再吃别的了。要是进山找不到吃的,司徒嫣就会给雪狼一只鸡吃,她可是把雪狼当成弟弟养的。谁让这头藏獒才只一岁,其实按照人类的年纪算,它已经相当于十几岁了,可司徒嫣还是喜欢把它当弟弟养着。
吃饱了的雪狼,围在司徒嫣身边撒欢,时不时的还会把司徒嫣扑倒在雪地里滚上几圈。一人一犬玩的不亦乐乎,要不是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差点儿连回家的时辰都忘记了。
回到家,吃晚饭时,司徒嫣和李大郎聊了几句,“大哥,这又下雪了,看这样子明天一早雪就能停,到时村正叔就会带着你进山,这回进山大哥要多加小心,还是那句话,猎不着东西不怕,别伤了自己就好。”
“行,俺记着呢。”
“大哥,前些日子进城,俺给你买了把弓,放杂物房了。”司徒嫣想给李大郎一个惊喜,所以一直瞒着他。其实这弓一早就收在司徒嫣的戒指里了,只是这会儿才拿了出来而已。
“真的,那俺得去瞧瞧。”饭也不吃了,下了炕连鞋都不提,趿拉着就冲出了门。
“大哥总是这样,一见农具家什的就两眼冒光。”三郎看着大哥的样子,大声笑了起来。
“你还说大哥,你不也是,一看上书,连小五叫你都听不见。”四郎也打趣起三郎来。
“俺哪有,就那么一次,倒让你揪着不放。”
几个说说笑笑的等着李大郎回来,不一会儿,就见李大郎拿着两把大弓跑了回来,“小五,有两把弓。”
“是啊,俺看着都好就买了,这“稍弓”先给大哥打猎用,那“角弓”让哥哥们在家练习射箭,以后每天早上大哥和二哥先练拳脚功夫,三哥和四哥就练射箭。一个时辰后再交换着练,俺们家的男儿就要文武双全才行。”
“好,俺要好好练,俺还要保护小五,保护兄弟。”三郎听着小妹的话,身上热血沸腾。
“这下了雪,除了捡点柴火,没事儿的时候,哥哥还要看些兵书,俺这里正好有一本之前抄书时背下来默写的。等吃了饭,俺再去拿。大哥、二哥都别看了,先吃饭,这弓又不会长腿跑了。”司徒嫣所拿出的兵书,其实并不是她抄书背来的,这兵书在古代可都是镇国之宝,哪里是书铺可以买得到的,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总不能告诉几兄弟这书是她前世的必修课。解释不清,就只好编个善意的谎言,反正她也编习惯了。
“小五,那书在哪儿?”司徒嫣这会真狠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大郎、二郎还没劝好,三郎又盯上了书,看来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只得下了地,去东次间里把书取了来,递给三郎。
三郎和四郎都爱看书,两人头挨着头挤在一处,这下饭桌上就只剩司徒嫣一个人了,“俺好可怜啊!这大冷的天儿,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哎呀!俺的命好苦啊!”司徒嫣故意大声叫屈,这才将几个红着脸挠着头的傻小子喊回了神儿。
“对,俺们先陪小五吃饭。”李大郎把弓立在一边,赶着弟弟们上桌吃饭。总算欢天喜地的把这顿饭给吃完了。
吃过饭后,几个人开始学习前,司徒嫣一脸严肃的看着四人,“哥哥们,这本书是俺偷偷背了抄下来的,要是哥哥们把这事儿和别人说了,要是书铺的人知道,俺不仅丢了活计,还得赔一大笔银子。所以这书不能拿出去看,也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
李大郎几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忙点头保证。司徒嫣见几人态度很是认真,知道他们已经记住了,这才开始讲这本《始计篇》。这书只是《孙子兵法》中的第一篇,也是全书的纲领,主要是比较敌我条件,估算战事胜负,并制订作战计划。《孙子兵法》全书十三篇,全部学完以他们的速度,最少也要一年时间,要想领会贯通,那就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实战问题了。
学习过后,到了练字的时辰,司徒嫣指点了一下,这才回东次间休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起床给李大郎准备进山要吃的干粮,和之前一样,用油烙了黑面菜肉饼子,装了三十张,又叮嘱了一番,本来想让雪狼跟着一起去的,可村正害怕,说啥也不愿,司徒嫣没法子,只得多叮嘱一番,这才送几人出门。
121章,写家书喜报平安,难团圆分隔两地
readx;李大郎跟着村正进山打猎。上午二郎就带着三郎和四郎一起进山去捡柴,下午留在家里读书练武。司徒嫣照顾着她的豆芽和蒜苗,顺便给几人做饭,没事的时候就带着雪狼进山去玩,晚上有空就给吴谨写信,算着时间,吴谨也该派人来送信了。
其实司徒嫣也没什么可写的,毕竟吴谨是与原主有着血亲,和她这个现代灵魂没什么交集,只好将自己一年来的情况做了个汇总,再叮嘱一番。可她却给吴谨准备了不少自己做的点心,像是之前存在戒指里的水果月饼和艾果,还有入冬后做的喜旺糕和元宝糕,满满的装了一整个箱子。放在戒指里也不怕坏,而且就算运在路上,现在这天儿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想坏都难。
除了这些事儿,司徒嫣还将戒指里的东西从新梳理了一遍,将戒指分成了几大区,一个是粮食区,里面放着粳米、白麦面、粟米、蜀黍、苞谷面、黑面、地瓜、马料豆、糠皮、麦麸等。
一个是杂物区,放着些蓄水缸、咸萝卜条、淹地瓜叶、咸鸡蛋、瓜子、布匹、肉、鱼、蛋、蚊香、蚊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最后一个是草药区,放着草药、皮毛和母亲司徒婉留下的首饰、银钱以及她和李家兄弟赚的银钱,和户簿、地契。这一年来,除去花销的,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赚了112两多。再加上司徒婉的首饰和吴谨给的银钱,司徒嫣自己存了2639两。加上粮食这就是司徒嫣的全部家当。
她也给戒指里留出块小空地,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每次进到空间戒指里,司徒嫣都觉得不够用,要是这空间能在大点儿就好了,可她试了很多法子,可就是没办法让空间变大,她也试过在戒指里生火,可是火折子只要一拿进戒指里就会息灭,连钻木取火,火石打火都不行。
可是植物在这里却能保鲜,除了她任何动物都没法子活。为什么会这样,司徒嫣怎么也想不明白,用她所学习过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难道真是什么外星人造的不成?这些司徒嫣都有想过,只是没有任何答案而已。
十月十七正午,司徒嫣家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来给司徒嫣送信的吴过,大郎不在家,二郎带着弟弟将人迎进了屋,他们一直以为吴过是司徒嫣大哥的师弟,所以待他很是客气。简单聊了几句,司徒嫣将人领进了自己的屋子这才细问起了吴谨的情况。
“大小姐,大少爷听说辽东郡遭了灾,急的不行,说什么都要自己过来看看,还是李总管将人劝了下来,本来是让奴才给大小姐运些粮食来,又怕道儿上让灾民劫了去,只好又给大小姐带了一百两银票,大少爷说了就算粮食再贵,也不能亏了身子。”
“这银票我不要,你给大哥带回去,我这信里已经写明白了,家里种的地没受灾,都有收成,朝廷减赋,不仅存了过冬粮,还将余粮都卖了,今年还赚了几十两,我这里不缺钱。”
“可是大小姐,这是大少爷的心意,要是奴才又带了回去,也不好和大少爷交差。”
“你只管带回去,大哥看了信自会明白,不会为难你,我这里还给大哥做了不少的点心,一会儿都给你装车上,我刚看着你那车上还有两个箱子,是不是有柱和翠萍又让你带东西给我了?”
“回大小姐的话,一箱子是大少爷给小姐准备的,都是些布匹,首饰。还有一箱子是翠萍姑姑给大小姐做的衣裳鞋袜。翠萍姑姑说,大小姐住的地方穿不了太好的东西,所以都用细棉布做的。让您放心穿。”
翠萍哪里会想到,司徒嫣这里连细棉布都不敢穿,只能穿些带补丁的粗布麻衣,倒是里面穿着细棉布的内衣、里衣。
“我听说今年南边儿也遭了灾,六安县那边如何?”
“庄子上没事儿,一点儿也没受影响,只是县里粮铺的粮食涨的利害,铺子的生意不好做,奴才来之前还跟着李总管去收过租子,那掌柜的还推三阻四的拿不出来。”
“你可知道南吴国有什么意动?”
“这个奴才也只是听说的,说是闹灾那会儿,边关告急,后来也不知为啥,又退了兵。奴才也没听仔细,大少爷只跟李总管说起过,奴才知道的少。”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歇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今晚你就住哥哥们的屋子。”司徒嫣领着吴过进了西次间,将他安排妥当,这才将吴过车上的东西收进戒指里,而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放在驴车上。
二郎早将吴过拉车的驴子牵到后院牲口棚里喂上,因雪狼正在后院里,所以少不得费了些功夫。等晚上吃饭时,司徒嫣知道吴过和她同桌吃饭不习惯,就让他留在灶房用饭。
等人都歇下,司徒嫣这才将吴谨和翠萍送来的东西翻看归置好,又把要给吴谨的信看了一遍,补了几句,从吴过的话中,司徒嫣已经可以确定,只要北魏内乱一起,南吴必定发兵,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又将信反复读了一遍,确定再无遗漏这才上炕歇下。
第二天吃过早饭,将吴过送到村口,叮嘱一番,提醒他把信看好,其它的东西抢了也没关系,保命要紧。这才看着吴过赶着驴车匆匆离开。
司徒嫣并不知道,她的这些点心可是让吴谨在吴家老宅大大的露了回脸。吴家每年过年都会宴请六安县里的官宦之家过府作客,当然少不了好酒好茶,自然这点心也就上了桌。所有吃过的宾客都称赞不已,喜的吴家老太太给了吴谨不少的赏赐,甚至还写了信给京城的儿子,把吴谨好一通夸。当然这些等到司徒嫣知道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送走了吴过,才吃过午饭村正就领着小羊儿和李大郎回来了。这次收获不大,只猎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和一只狐狸。兔子一家分了一只,三只鸡一人一只。狐狸等卖了钱后再分。
司徒嫣将野鸡收进了戒指里留着给雪狼吃,兔子去了皮,做成了熏兔留着过年加菜。用猪肉炖了个酸菜,又蒸了一屉窝头,让李大郎陪着村正和小羊儿吃了顿饭这才将人送出门。
二郎几个围着大郎让他讲进山的事儿,听的二郎直嚷着下次也要跟着去。司徒嫣见大郎有些疲惫,就让二郎几个留在堂屋里看书,让大郎回西次间先去歇歇,等晚上吃饭时再叫他。
村正回到家时,将猎物拿给自己媳妇,“这次去还亏得大郎,这才能多打只狐狸,不然一家也就只能分只兔子分只鸡了。”
“这年头不好,怕是那些个大畜牲都跑深山里头找食吃去了。”福婶儿一边拾掇,一边和村正闲聊。
“俺也觉得是这码子事儿,要不咋啥也撞不见的。对了,那筐里还有你给带的饼子没吃。”
“咋,又吃人大郎的了,你说你们爷俩,自己的饼子不吃,净吃大郎那娃儿的,也不臊的慌。”
“丫头早准备着俺们的了,给大郎带了三十个饼子。人家都不在意,就你想的多。”村正不以为意,反而觉得他带着大郎进山,得点吃的也没啥不行的。
“那是俺在意吗?是你心大,你和小羊儿是不是又在丫头家吃过了才回来的,俺看着你们也不饿,行了这饼子留晚上热热再吃。你不吃俺还省了呢。”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村正一袋烟抽完这才进屋去歇了。
第二天村正就赶着车去了趟县城,把狐狸卖了,换了100文钱,留下50文,剩下的全买了黑面留着给家里过冬。午时不到,就把钱给李大郎送了来,当然这钱最后被司徒嫣收了起来。
122章,2文钱菜面饼子,1文钱黑面糊糊
readx;大定二十一年十月十八卯时,北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村西头的农家院里,此时正有五个身影在院子里打拳、射箭。
“小五,你这箭法比大哥的还准。”
“哪是俺箭法准,是大哥让着俺,俺站的可比大哥近多了。”
“那是小五力气小,要是力气大,那就和大哥一样了。”几兄弟这会儿都围在司徒嫣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妹。就像是第一天见她时一样。
“行了,哥哥们别看了,再看俺这脸上也长不出花儿来,俺去煮饭去。”
“小五比那花儿好看多了。”三郎打从心底里喜欢小妹,在他眼里,就没有比小妹再好看的东西。
见司徒嫣进了灶房,几人这才又练了起来,三郎练的更认真,他不要被小妹比下去。
吃过早饭,司徒嫣把阿牛婶儿和四婶子请了来,“婶子们,俺这有个想法,眼下最贵的就是粮食,俺想着做点子生意,卖些便宜的吃食,一定能赚着钱。”
“丫头,俺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你说吧,俺婶子干啥。俺都听你的。”
“对,小五,你说吧!”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一直在等司徒嫣来叫,今天被三郎找来时,两人乐得一路跑着进了门,这会听着果真是赚钱的好事儿,更是乐开了花儿。
“婶子,俺想做菜面饼子,这饼子呢用黑面和上烀熟去了皮的地瓜,再加些咸菜末一起蒸成饼子。黑面现在是15文一斤就由婶子们去买,地瓜和咸菜俺家就有,一斤黑面兑一斤地瓜一两咸菜,能做出30张饼子,一张饼子卖2文钱,饼子就由婶子们去做去卖,每卖一个饼子给俺一文钱就成。”
“丫头,这哪能让你亏了,那咸菜都是拿盐淹的,地瓜也是你出的,咋也不能让你亏了。”
“婶子,俺没干活,就是拿了点儿东西,能收个本钱就行,俺这也是想帮着婶子们多赚些银钱,也好让叔叔们早点回家。”
“嗨,行,婶子谢谢你。”四婶子心里清楚,比起阿牛婶儿,她家的日子更难过,司徒嫣能处处为她着想,她心里高兴更多的是感激。
“婶子别急,俺这还有话没说完,这饼子就算卖2文钱,怕能买得起的也不多,俺还想着做些面菜糊糊,也是用黑面、地瓜和咸菜熬上一大锅,卖一文钱一碗,至少比县里卖的粥顶饱禁饿。”
“这个卖多少都是婶子们的,不用再给俺钱,俺拿的那些东西,都从饼子上出了。”
“丫头,你这可让俺说啥好,婶子家要是能过了这道坎儿,一定好好谢谢你。”四婶子拉着司徒嫣的手直抹泪。
阿牛婶儿也红着眼睛,她家可还欠着司徒嫣二两银钱呢,这会儿又是丫头帮着她们家,她这心里也感激的很。
“婶子们,俺早就说过,这日子慢慢过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东西俺都给婶子们准备好了,一会儿都拿阿牛婶儿家去做,还得劳烦四婶子两边跑着了。”四婶子心里明白,司徒嫣这么安排是怕她那个弟妹找事儿。
“婶子们今天把饼子做出来,炉子锅子的俺这儿都有,糊糊就等明天到了县城再做,明天开始就让狗子哥赶着车送你们去,一次也别带多了,免得招人惦记。这下了雪路不好走,让狗子哥小心看着路。”
“丫头,你家那骡车哪能给俺们白使,就当俺们租了,等卖了钱再给你。”四婶子还记得当初司徒嫣定的借骡五则,哪好意思白用司徒嫣的骡车。
“婶子们就别和俺客气了,俺当初那也是没法子,话赶话的赶到那儿了,俺还真能和婶子们收钱不成。只是到了县城,让狗子哥给骡子盖上个草席,别让它冻着了,再给喂些细料,这些俺们家都备好了的。明儿个狗子哥来赶车时一并的带上。”
“这哪成的,你这不收钱,咋还能让你家出草料。这可不行,今儿俺就让狗子进山去割荒草去。”
“四婶子,俺可不是怕狗子哥累着,实在是俺家‘胡萝卜’,它吃不惯别人弄的草料。”
“你这丫头总是这样,帮了人还不想让人欠着情。你可让俺说啥好啊!”
“婶子,俺们之间还用说啥,只是婶子们要记得,啥丢了都不怕,只要别伤了身子就成。也幸好官府把男丁全抓去服役了,不然俺还真不放心让婶子们进城去卖吃食。”几个人就细节又商量了一会儿,两个婶子这才背着东西离开。当然这第一次的4斤黑面也是司徒嫣提供的。等卖了钱再还给她就是。
送走了两位婶子,司徒嫣把事情和李大郎几个说了一下,几人也觉得这样也好,地瓜、咸菜都是自家种的,不用自己出力就能赚钱,虽然不多,可总比没有的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四婶子和狗子背着捆柴火就上门了,司徒嫣将细饲料装上一袋,又拿了一卷草席,装上炉子和锅子这才送人出门。
狗子赶着车去阿牛婶儿家拉上人和货这才一起进了县城。虽然灾民很多,但都是些老弱妇孺,几个人把摊子支了起来,才一吆喝就被人围了起来,这年头粮食贵的只能用眼睛看了,谁也没想到会有卖的这么便宜的吃食,没一个时辰,所有饼子和糊糊全卖了个精光。
几人买了黑面,赶着车回了李家村。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你一句她一句的将县里的事儿和司徒嫣学了。
100张饼子卖了200文,面菜糊糊卖了40文,除去给司徒嫣的160文,又花了60文买了四斤的黑面,剩下的两人一分,每人10文钱,一天就能赚这么多钱,喜得两人更是加紧了时间,甚至还想多做些。
“婶子们高兴归高兴,可也要注意别让人盯上了。”司徒嫣又嘱咐了一番,将银钱收了,这才送人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司徒嫣都能收上来100文钱,一直收到了十月廿四一早,司徒嫣将发好的100斤豆芽都倒了出来,在灶房的地上铺上几个草席,这草席还是李大郎几个秋收后新编出来,本来是打算给司徒嫣的房间换吊顶用的,这会儿到是派上了用场。
“哥哥们今天要把这些豆芽两头儿的豆瓣都掐掉,但别折了豆芽。”
“小五,这豆子不是能吃吗?为啥子掐了?”
“要是不掐,不是让别人知道这个是拿啥做的了,那俺家还能赚着钱吗?”
“还真是的,那这掐掉的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不扔,都晒干了,留着给胡萝卜当饲料。”
“这个好。”李家几个孩子都是穷惯了的,一点儿粮食都不愿意浪费,司徒嫣也是这个性子,当然所有的东西都要物尽其用。
这掐豆芽可是个细致活儿,四个人从早上一直忙到午时,都没有掐完,中午歇了一觉,又一直忙到晚饭前这才算折干净,司徒嫣怕折好的豆芽发红,将豆芽全收进了戒指里。
吃晚饭时,三郎低着头不出声,司徒嫣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三哥,这是咋了?是不是有啥心事儿?”
“没呢,就是觉得明天要是拿豆芽去卖,人家一问这个是啥,俺要说是‘豆芽’那人家不就知道了吗?”
司徒嫣很欣慰,至少家里已经有个人开始会考虑这些事儿,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动脑。
“当然不能告诉人家这是啥了,俺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银丝菜’,三哥觉得可妥当?”
“银丝菜”三郎默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好听,“这个好,那豆芽雪白雪白的,远远一看真跟那银丝一样。小五你这名字起的好听。”
“嗯,俺也觉得这个名字好。”李大郎也点头应着。
“明天俺就不进城了,大哥和三哥进城去卖就好,就按俺之前说的,先去酒楼、客栈,要是卖不掉再去大户人家卖。至于价钱一斤最少10文钱,少于10文宁可不卖。这卖东西就是这样,你的东西好要是卖的便宜,反而不着人待见。”司徒嫣是想借机锻炼一下四人,可这第一次出门,二郎和四郎都不适合,二郎冲动,四郎胆小,反而是大郎沉稳,三郎机智。
“也好,那县城外头也不太平,明天还有阿牛婶儿他们,差不了。”李大郎本就不愿小妹跟着去,怕要是有人闹起来,再伤了小妹。三郎觉得这是小妹相信他和大哥,一心的要把这件事情给办好喽。
第二天司徒嫣比李大郎几人早起了一会儿,先将豆芽从戒指里取出放进两个用布包好的大筐里,又找了两个被子盖了起来,免得冻伤。等吃了早饭,这才让李大郎将筐摆上车。等狗子来时,几个人这才一起出门。
送走李大郎一行,司徒嫣这心就一直提着,一时怕这一路不安全,一时又怕东西不好卖,等的急了,也会自嘲一下,还不如当初自己也跟去,也省得在这儿闹心。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司徒嫣带着雪狼进了山。二郎和四郎并没有因为这次没一起跟去而有什么不喜的,反而他们更愿意留在家里和小妹在一起。
午时刚过,司徒嫣带着吃饱喝足的雪狼转了回来,今天雪狼运气很好,抓到了两只免子,只是有一只是怀了孕的母兔司徒嫣不忍,将其治好又放了。雪狼也没在意,反正一只兔子也够它吃的。
等回到家,看见院门开着,听到三郎的声音传了出来,才知人已经回来了,忙快走了几步。
李大郎先看到了司徒嫣,帮着她把篓子取了下来,“小五,俺们今天卖的可好了,只去了一家酒楼,就全卖出去了。”
“可不是的,那掌柜的一个点儿的追问这‘银丝菜’是咋种出来的,抓着俺都不撒手。”三郎学着掌柜的样子,逗得一屋子人都乐翻了。
“那掌柜的可有叫掌勺的师傅试着做了?”
“小五,你真神了,还真让你说着了,那掌柜的问俺这东西要咋吃,俺就按你说的告诉他,可以做汤,也可以炒肉丝,还可以焯了拌凉菜,掌柜的都试了一下。就把菜都留下了,就按咱要的价给的。”
“大哥,当时那掌柜的可有报价?”
“没有,是俺报的价。”
“大哥,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可以让掌柜的先报价,他没见过这个东西,也许他报的价要比俺们给的还要高些。就算低了也不怕,俺们还可讨价还价。”司徒嫣是将自己的经验通过这些事情一点点的教给四人。
“还真是的,俺咋没想起来?那是不是俺卖少了?”
“大哥觉得五斤的马料豆就能赚一两银钱,是多还是少?”
“俺觉得挺多的。”
“那就是了,俺说的只是也许会多些,其实这一两银钱已经不少了。那掌柜的可还有话?”
“有呢,问俺啥时候再去送?俺说要等三天。”
“这就好,这东西送的多送的勤了,反而不值钱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吃了午饭各自去歇着。
123章,过滤榨汁熬砂糖,稻杆桔棒成细料
readx;家里的营生和婶子们的事都解决了,司徒嫣又带着李大郎几个开始忙着制糖。
将秋天收上来的2亩甘蔗都取了出来,用压榨法将甘蔗里面的水分榨出。再用纱布将杂质滤掉,把滤好的甘蔗汁蒸煮消毒。再进行熬制脱水。每天除了给豆子浇水,隔个两天还要摘一次豆芽,其它的时间就是忙着制糖。
李大郎几个负责前面的几道工序,司徒嫣负责最后的熬制脱水。一直忙到十一月初四,这才做出200斤白霜糖,150斤赤砂糖,和50斤黑糖。
李大郎正带着弟弟们在灶房掐豆芽,明天是往县城的酒楼里送豆芽的日子,见司徒嫣进了灶房,二郎好奇的问,“小五,这糖又不拿去卖,做这么多的,要是放坏了可咋整?”
“二哥别担心,这糖俺有法子能存好,坏不了,这个东西和盐一样虽然不能卖,但俺们做点心时可以用,有了自己做的糖,也不用再上官糖铺去买了,这省了成本,不就是赚了钱。”
“俺咋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看俺这脑子!”
“不是二哥忘了,是二哥太忙了。这接下来的日子哥哥们还有得忙,怕是要等进了腊月才能好好歇歇。”
“这有啥,只要能赚钱,再多的活俺也能干得了。”
“对,二哥说的对。只要能给家里多赚些钱,让俺干啥都行。”至从三郎的磕巴好了以后,反而四郎的话少了很多。难得这次他反应这么快,及时接了话。
“那可不行,四哥就不怕哪天小五把你卖喽。”
“俺才不怕呢,要是哪天吃不上饭了,不用小五把俺卖了,俺自个儿就把自己给卖喽。俺一辈子也不让小五吃苦。”司徒嫣被四郎这话吓了一跳,可等冷静下来,心里一阵发暖,“四哥净胡说。以后再也不要说这话。”
司徒嫣说了四郎一句,转身去烧水做饭,并没有看到李大郎几个竟然很赞同四郎的话,都用关爱的眼神看着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这个小身影,是他们的全部,更是他们活下去的信心,如果让他们用命去换,这几个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吃晚饭的时候,司徒嫣把接下来的打算和几个人说了,“大哥,柴房和杂物房里堆着的苞谷桔杆和麦杆、稻杆,俺想趁着这些日子把这些都碾碎了,和麦麸、糠皮和在一起制成细料砖,留着给‘胡萝卜’当饲料,也不知明年是个啥光景,要是再这么旱下去,俺怕到时候人能吃饱,可牲口却断了粮。”
“行啊,这是好事儿,田地都用豆秧子肥地,这些个东西也用不上,而且那苞谷杆子、苞谷棒子的也没有柴火禁烧。要是能做成细料给骡子吃,那可剩了不少的事儿。”
“这个小五不用管了,俺和二郎就能干。”
“哥哥们还要忙着掐豆芽,卖货的,俺们还是一起干,人多力量大。”
这事儿定下,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又开始忙着做细料,司徒嫣还把掐下来的豆瓣晒干和了进去进行发酵,这样做出来的细料口感更好,牲口更喜欢吃。又以五文钱一大捆跟村里人买了些当初旱死的苞谷杆,一起做成6000斤细料,每十斤压制成块,一共做了600块,每五个装一袋,一共装了120包,因为是发酵好的细料不适合长期放在外面保存,所以将100包收进了戒指里存了起来。
白天一家五口人从早忙到晚,这些日子司徒嫣连陪雪狼进山的时间都没有,每次都是放它自己进山觅食,这雪狼也精的很,每次捉到猎物都叼回来先给司徒嫣扒皮。因此司徒嫣戒指里的皮毛一点点的越攒越多。
阿牛婶儿和四婶子,数着每天赚来的银钱,心里乐呵,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这次卖饼子司徒嫣并没有叫上福婶儿,是因为村正家的日子比起这两家要好过的多,这事儿要是再多加一个人就要多分出去一份儿。
可也不能啥也不找福婶儿做,进了十一月,司徒嫣还是找亮子娘和亮子媳妇一起剪窗花,又给福婶儿准备了一些布头做福娃。只是这次要的少,所以只找了这两家,就算卖不出去,司徒嫣也照给两家发工钱,和去年一样做一个福娃10文钱,司徒嫣一共只要了30对。而窗花2文钱剪一张,也只要了100张。
今年年景不好,所以福娃一对只卖50文,而窗花加对联,一套才卖20文,除去成本,两样司徒嫣一共才赚了2400文。福婶儿得了600文的工钱,亮子家得了200文的工钱,司徒嫣又给亮子家送了1两的粳米和5个鸡蛋,虽然不多,至少让这两家能有银钱过年。
进了腊月,李阿牛就领着山娃子回了家,他们家借了司徒嫣2两银钱交齐了赋税,所以只用服三个月的“更卒”役就可以了。这事儿在李家村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只是这李阿牛一家可不是李大郎几个娃子,能任人嚼舌,所以村妇们最多只在背地里议论没啥人赶去盯梢。
李阿牛回家后特意去了趟司徒嫣家,将役上的事儿和司徒嫣说了,有了工棚,官差们对李家村的人都还不错,虽然吃的和以前一样,可活儿却轻松了不少。
他回家时,就知道司徒嫣又是出粮又是借骡车的帮着他媳妇进城赚钱,家里这才只一个多月不但把借的2两银钱还了,还赚了800文。这无债一身轻,他怎能不欢喜。
司徒嫣这边干的热火朝天,远在南吴国的平南侯府这会儿也闹得不可开交。端木玄的母亲平南侯夫人,正忙着给儿子挑选侍妾,今年儿子已行过冠礼,可她给儿子安排的通房,儿子连碰都不碰一下。而她只给侯爷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倒是府上的庶子却有二个。如今庶子的侍妾通房的都有二三个了,她又怎能不急。
忙了三个月选了三户人家给儿子挑,可这会儿连儿子的影儿都见不着,急得侯夫人想要进官请旨,强压着儿子开荤。
平南候世子自然就是吴谨的朋友子恒,也是司徒嫣所认识的那个神秘富二代。而这位二世祖,这会儿正坐在七皇子的别院里,惬意的喝着茶听着曲儿。全不管自己府里闹的鸡飞狗跳。
“你小子打算在我这儿混到什么时候,再不回去,大伯母可就要杀过来了,别怪我到时出卖兄弟。”
子恒哪里管这表兄说些什么,翘着二郎腿,闭着眼只管听曲。
“你说你,这有个通房,纳个侍妾就跟要你的命一样,那美人儿一个个娇滴滴的,就算不解风情,内里无秀,可至少也不会惹人讨厌不是?你总是躲个什么劲儿?”
“你喜欢明天我就把人给你送来,你好好享用。”
“我可不敢要,那是大伯母为你千挑万选的。我听说有一个还是吏部侍郎嫡出的女儿,好像是什么京城三朵花之一。配给你当个侍妾你还挑三拣四的。”
“你府里倒是也有一朵花,我怎么没看你去陪着,却跑来陪我在这儿听曲儿喝茶。”
“你饶了我吧,那可是朵刺球儿花,是皇后的亲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啊!可你不一样,这三位美人可都是大伯母亲自为你选的,又不是什么眼线,你还怕什么?”
“怕烦,话不投机半句多,和这些人没什么话讲,更谈不上喜欢。只觉得无聊。”
“大伯母又不是让你找人闲聊的,你只要往床上一躺,灯一熄,不就全结了。”
“不会是你府上的全是这样儿的吧,难怪你修了这么个别院。”
“行,我说不过你,可我这儿你也不能呆了,大伯父今天发了话,你要是再不回府,以后也就不用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嗨,要是母亲当初再多生一个,我宁愿不当这个世子,不回侯府。”
“你倒是洒脱,难道连父母都不用尽孝了。”
“孝是要尽,可我也不会搭进去自己一生的幸福。宁愿不娶,也决不要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这又不是娶亲,只是纳个妾,看把你认真的,妾就是个玩意儿,喜欢就叫来,不喜欢你也可以放在一边不理会。至于吗?”
“……”子恒完全无视了子楚的话,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继续听曲儿。
如果司徒嫣听到这些一定会为子恒拍手叫好,更会狠狠的揍子楚一顿。可惜这些话在很多年后她才有机会听到,而且第一次听到时,她不但没拍手,还瞪了人家一眼。
当然子恒最后还是不得以回了平南侯府,侯夫人也如愿的将吏部侍郎的嫡女接进了府,只是被世子爷圈了个院子当宠物养了起来。气得侯夫人进官找端木皇贵妃告了儿子一状。
只是这当姑姑特别疼爱这个侄儿,知道侄儿不喜这女子却也不强求。而侯爷一向不理这些事儿,侯夫人只得偃旗息鼓,转为怀柔政策,天天挨着儿子的耳边念道。当然子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最终的目的就是不上美人床。
南吴京城的一段小插曲,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影响,大家的日子都平静如常。就更不用说远在北魏东北的司徒嫣了。而唯一能牵动司徒嫣的怕也只有远在六安县的亲大哥吴谨,但也只是在她不忙的时候偶而才会想起。
和司徒嫣的没心没肺不同,吴谨倒是时常想起她这个妹妹。甚至还会为她茶饭不思。也幸而李有柱常在身边劝慰,不然以吴谨的性子,早就骑马去东北接人了。
不管是南吴还是北魏,最终大家的日子都要过,不论是住大宅门还是在穷农村,几个人都在努力生活,努力活着。
124章,八样粗粮熬成粥,一家一斤腊八粥
readx;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渡过,终于在进入腊月时除了每三天要卖一次豆芽,下雪是要存积雪水。其它的时间都用来练拳、射箭、读书。而司徒嫣得了空儿就带着雪狼进山去玩。
腊月初八,又是一年腊八节,比起去年用糯米、粳米、粟米、红豆、绿豆、桂圆、松子、红枣做的八宝粥,今年就简单的多,只用了点糯米、粳米、粟米、红豆、绿豆、苞谷渣子、蜀黍和黍(黄米)祭了八谷星神之后煮了一小锅的八宝粥出锅时放了点自制的白霜糖,虽然用料没有去年好,可在这灾荒年也能吃到这样的粥已经是一般人家比不了的。
吃了早饭,司徒嫣和之前一样做了一点儿腊八蒜留着除夕夜时沾饺子吃。忙过了家里的事,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商量,“今天是腊八,又赶上了个灾荒年,村里人家这日子都不好过,虽说有几家今年跟着俺们赚了些银钱,可这一交税,全折了进去还不够的,俺想着送些粮食给村正叔,让他熬些八宝粥给村里人分分,哪怕是一家只能分一碗,也算是过个节。哥哥们觉得这样可好?”
“俺觉得挺好的,大哥咋看?”二郎觉得挺好,这几天有空儿,他本想去找村里有往来的几家小子一起出来玩,却发觉这几个人都猫在家里,不肯出门,说是一出门走多了就饿,还是躺在家里不动的好。
“小五,以前你说做事要低调,不能让别人眼红惦记上,俺们这样做,不是明着告诉村里人,俺家有粮?”李大郎这些日子也学会了遇事多想想,他也不是觉得不好,只是怕家里出啥事儿,到时再吓了弟妹。
司徒嫣心里很高兴,她不是要四位哥哥盲目听从,而是要他们学会思考,至少要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大哥,俺将东西给村正叔送去,事儿让村正叔去做,俺们是做善事儿不留名。只要村正叔不说,没人知道是俺们做的。”
“小五,这东西是俺们家出的,却要让村正拿去送人,俺这心里不是个味儿。”二郎也不是不喜欢村正,只是觉得自己家的东西送人,虽然不指着人家道谢,可至少也要让别人知道。
“二哥,做这事儿,只是让俺们自己心里踏实,人活着只求无愧于心,不求追名逐利。”
“虽然俺心里明白,可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小五,你这么做是不是想着帮村里人一把,虽然给的东西不多,但就像当初你刚来时跟俺们讲的,人活着就要有希望,你是想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像当初俺们一样能有勇气活下去?”三郎看的更深,想的更多。
“对,三哥说的很对,这就是俺想的。俺们住在李家村,要是这村里只有俺们一家人,那还叫村子吗?这日子过的就是人气儿,是要有人相互帮扶,所以至少要让村子里的人都能活着。”
“俺明白了,俺也觉得这样最好,即不让人看着俺们家眼红,人常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俺们这做了善事,更是吃得下睡得香,也是为在天上的父母积德积福。”
“小五,俺也愿意。能给爹娘积福,也好让爹娘早登极乐。”每次一提到爹娘,四郎的感促就特别深。
“既然哥哥们都同意,那俺先去把要带的东西备上,一会儿和大哥一起送去给村正叔。”司徒嫣见四兄弟都不反对,这才进了灶房,从粮架子上取出1斤苞谷渣子、5两粟米、5两黄米、5两蜀黍、1斤地瓜,又从戒指里取出1两赤小豆、1两青小豆(绿豆)和1两赤砂糖,还给村正准备了1两盐单独找了张纸包了起来。
东西准备齐,司徒嫣叫上李大郎和他一起去了村正家。
“旺福叔在家吗?”
“是丫头吧,快进来,你叔他在屋歇着呢。”福婶儿听到叫门声,赶紧从灶间出来开门,“哟,大郎也来了,快进来外头冷。”
进了正房的灶间,转进老村正在的里间,这才见到老村正和村正正坐在炕上抽着旱烟,屋子里有些呛,司徒嫣暗暗咳了一声,这才将来意说了,“旺福叔,今天是腊八节,哥哥们想着今年是灾荒年,看着村里的婶娘嫂子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不容易,就准备了些东西,凑了八样想在您这儿熬些粥给村里每户都分点儿,也让大家都能跟着好好过个节。俺们几个年纪小,啥也不懂,这事儿还得您帮着做,就是累了您和福婶子了。”
“大郎,按理说,这是好事儿,叔不该拦着,可这每家都得分点儿,那可要不少的粮食呢,这事儿你和二郎几个都商量好了?可不能由着丫头胡闹。”
司徒嫣还不等李大郎说话,先接了话,“瞧叔说的,俺又不是那山里猴子,见天儿的上窜下跳。这次可是哥哥们的意思,您这次可冤枉俺了。是哥哥们看着村里的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不容易,想着过节给大家送点儿吃的,可俺家也拿不出啥像样的,就想着熬些个粥,这样大家都能吃上一口,也是那个意思。”
李大郎也跟着点头,这事儿是刚刚在路上小妹说过的,所以他也跟着附和。
“看来大郎是真的成了一家之主喽,不再是那个啥也不懂的傻小子了。这事儿想的周全。行,这事儿叔应了。”村正心里美着,这事儿又让他得了名声,至于是不是李大郎的主意,他也不在意。
老村正看了一眼司徒嫣,他心里明镜儿的,“这事儿一定是这丫头的主意,只是让李大郎担了个好名声,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很在乎李家这几个小子。”
李大郎将东西从背篓里取了出来,刚好八样,又将盐包递了福婶儿,“福婶儿,让您跟着受累了,这是1两的粗盐,是俺们的一点儿心意,婶子一定要收下。”
“大郎你这跟着丫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的更客套了,跟婶子还来这个,赶紧收回去。”
李大郎被说的满脸通红,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还是司徒嫣看不下去了,将盐包接了过来,往福婶儿手上一塞,“婶子是你别和俺们客套,您把俺们当亲生的儿女,这做儿女的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吗?”
“得,俺说不过你这丫头,这盐俺收下了。”福婶儿笑着将盐收了起来,她家正缺这东西,本想着明天去买些,这下可省了。
司徒嫣看事情已经办好了,这屋里全是烟,对身体不好,就拉着大郎起了身,“叔和婶子还有的忙,俺们就先回去了。”李大郎跟着一起行礼,福婶儿将人送出了院子,这才回了正房。
“爹,这事儿你咋看?”
“还能咋看,这事儿对谁都好,俺刚看了大郎背来的东西,加上那糖还真是八样,差不多有近4斤,熬成粥一家能分上个一斤,那可不少了,眼下这家里都没有汉子,只是些婆子媳妇和一些半大的娃子,这个可够一家子吃一顿的了。”
“爹,俺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大郎想出来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这事儿一准儿是那丫头的意思,只是这丫头想给李家几个娃立声望,虽说这事儿他们不想出头,可这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让人知道的。到时候这村里人能不记着大郎几个的好?”
老村正抽了口烟,接着说,“不过你也别想差了,你担了这好名声是跑不了的。赶紧的让大儿媳妇把粥熬上,你去挨家挨户的知会一声,让他们午时来领粥。”
村正想了一下,觉得不管咋说,这都是件好事,他这名声也有了,就高兴的出门了。
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出了福婶儿家的院子,这才狠吸了两口气,“小五,你是不是不喜欢闻那旱烟味儿,俺看着你每次来,都压着气,说完事儿,急忙忙的就离开,出门后就大口的喘气。”
“大哥,俺是不喜欢那个味儿,呛得很。而且抽旱烟对身子不好。哥哥们以后都别抽那个。”
李大郎点了下头,只要是小五不喜欢的,他都一定不会去做。更何况他也不喜欢抽旱烟。两个人进了家门,还没等坐稳,就见李山的儿子李生,跑来找二郎,他比二郎大一岁,因着他娘帮着司徒嫣剪过窗花包过粽子,所以跟二郎走的进些。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李生高兴的大叫,“二郎,你知道不,村正家午时要分腊八粥,一家能分一斤呢,你啥时候去,俺好跟你一块儿的?”
“俺家里做了,就不去了,你去吧,多吃点儿,也好有力气出来玩儿。”二郎一想着前些日子去找李生时,他偎在炕上不愿意动的样子,心里就难受。
“俺那不是饿的吗!”李生有些不好意思直拿手挠头。“那你不去,俺可去了?”二郎点着头,将人送出了院子,远远的还能听见村里婆子媳妇们欢快的笑声。
二郎听了一会儿这才关了院门,进了堂屋,挨着司徒嫣坐下,“小五,俺现下明白你说的‘无愧于心’是啥意思了,看着李生高兴,听着婶子们的笑声,俺这心里也暖的很。”
“二哥能明白就好。”司徒嫣拍了拍李二郎的肩。
午时还没到,村妇们就领着孩子等在了村正家门口,个个脸上洋溢着微笑,让这冰冷的冬季都刮起了一阵暖风。司徒嫣特意带着李家四兄弟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直到村正家开始分粥,几人才又转身回去。
这件事儿对几人的促动不小,就这是言传身教,如果她不是穿来的,怕这几个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这个时候她倒是很庆幸自己穿在了这个身体里,更高兴自己能住到李家村,认识了如此淳朴善良的李家四兄弟。
125章,腊月初十喜庆生,腊月十五去修坟
readx;托司徒嫣的福,李家村的村民过了一个欢庆的腊八节,特别是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欢喜的跟过了年一样。这吃了好东西,肚子里有了食儿,原来死气沉沉的村子也传出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偶尔还能听到婆子媳妇们走街串门子的脚步声,这李家村又回到了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腊月初十,司徒嫣先跟着李大郎几个打了会儿拳,又和三郎比了会儿射箭这才进灶房去烧早饭。
从戒指里取出5两白麦面做了些手擀面,跟往常一样沃了两个荷包蛋,吃早饭时,将这两碗面端上了桌。
“小五,这面是给俺的?”三郎看着眼前的面碗,嘴上虽然还有些无法相信,可眼眶却红了。他还记得大哥和二哥吃寿面时,他就羡慕的很,倒不是因为面条是白麦面做的,而是因为这是小五亲手单给他们做的庆生面。
“小五,俺,俺,……”四郎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
“这面俺可没放辣子,咋还把三哥和四哥给辣哭了。”虽然两人是喜极而泣,可司徒嫣还是不愿两人流泪,讲了个玩笑让大家跟着一起乐一下,也好让两人平静一下心情。
“大哥和二哥就只能和俺一起喝粥吃饼子就咸蛋了。”司徒嫣咬了口苞谷饼子喝了口粥看着大郎和二郎。
“只要是小五做的,俺吃啥都香。”大郎和二郎看着弟弟们高兴的哭了,心里也跟着高兴,倒没有一点儿嫉妒。他们吃寿面时也有想哭的冲动。
“小五,俺记得八月十八是你的生辰,那天咋好像没吃寿面?”三郎这句话,倒提醒了几人,“可不是咋地,小妹记得他们的生辰,可他们倒把小妹的生辰给忘了。”几人心里一紧,眼带歉意的望着司徒嫣,反让司徒嫣有些不自在。
“那会儿家里正忙着,哪还记得这事儿,俺自己都忘了。而且俺不喜欢过生辰。”
“为啥啊?”
“有哪个女孩子会耐烦记得自己的生辰,提醒着自己又老了一岁,现在俺还小,要是过了15岁,那不是过一岁老一岁,转眼就成了妇人,再过几年就成了老人了。俺可不想老的满脸是褶子。”
“小五,这不对,就算你不过生辰,可该长大还是会长大啊!”四郎有些转不过味儿,三郎倒是明白小妹的意思。更明白小妹这么说,多半是不想他们心里难受,毕意是他们忘了小妹的生辰,兄弟几个心里这会儿全都觉得对不住这个全身心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的小妹。
“不管咋说,俺明年一定给小妹庆生辰。”
“对,小三说的对。俺们明年一定不会忘了。”
“应该是俺这个当大哥的记得,对不起,小五,是俺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好。”
“看大哥说的这是啥话,俺都说了,是俺自己不愿意记,更何况那会儿全家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那个心思。这过了也就过了,反正俺已经是七岁了,哥哥们可别再记着这事儿了。三哥和四哥快吃,不然这面就坨了。”
虽然司徒嫣不在意,可四兄弟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小妹,从这天起四人再没有忘过司徒嫣的生辰,只是他们很少再有机会帮司徒嫣庆生。
三郎和四郎高兴的吃过长寿面,这生辰也就算过了,司徒嫣等大家都吃过饭,这才将自己的心思和四人提起,“明天,这地里就该施腊肥了,俺想等忙过这几天,再去给干爹和干娘上香,俺想给干爹和干娘把那坟好好修修。也给二牛爷爷立个坟树个碑。哥哥们是咋想的,也跟俺说说?”
“小五,爹娘的事儿俺都听你的。二爷爷的事儿,俺记得爹当初说过,当时爷和奶给埋的时候也没立碑,这些年谁也不记得埋哪儿了,如今能有个碑,逢年过节的俺们也有个祭拜的地方,爹在天上要是看见了,定然会高兴的,俺觉得挺好。”
“听大哥和小五的。”二郎、三郎和四郎都没有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小五,有柱叔和婶子的坟离着远,要不也在这儿竖个碑你也能有个祭拜的地方?”
“这事儿,俺哥都办好了。大哥不用挂着。”司徒嫣怎么可能给活人竖碑,要竖也是给司徒婉,可她这会儿还不想,因为司徒婉的仇还没报。李大郎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小妹有个亲大哥承着香火,这事儿本来就是儿子应该做的。
翻过天,将上个月用烂树叶子和粪沤好的肥从坑里都清了出来,又加了些林子里的土。这才将后院的地撒了一遍,又将官田的地撒上,这腊月里也就不用再忙田地里的事儿了。
等到腊月十五这天,司徒嫣将前两天准备好的祭品、香烛、纸钱都带好,让李大郎几个带上锹、镐,留雪狼在家看家,五个人天刚亮就赶到了李大柱的坟边。
先点上蜡烛,上了香,行了礼,这才开始锄草、取土。修坟要注意些什么,司徒嫣前些日子就跟老村正五爷爷打听过了。
这修坟用的土必须取离坟一百步之外的土,而且不能深挖,以免伤了地脉坏了风水。而且还要给先人添葬,为这司徒嫣特意进城去给李大柱买了一根旱烟袋,给李杨氏准备了个桃木梳作为添葬品,填土前一起埋进了坟墓里。李大郎几人挖了一个多时辰,将两个坟从上到下全掩了一遍。
又在李大柱的坟边略靠前的位置,给李二牛修了座坟包,将给李二牛准备的一套粗麻布的旧衣裳当随葬品埋了进去。竖碑时李大郎将老村正给写的念决唱了一遍,“竖起玉笏朝天开,左龙右虎两边排。后代子孙大富贵,科甲连登及第来。山山降下是真龙,乾坤正气旺此中。诗书传家长荣耀,科科坚起状元旗。”李二牛的坟也算是立好了。
给李二牛上了香,供上祭品,几个人磕了头,这才一起回家。能为李二牛立坟树碑,最高兴的就是李大郎,他小的时候常听他爹说起先祖二牛爷爷,虽然没有见过这人,却对他很有好感。这先祖终于有了坟,族谱上也有了名字得了香火,总算对他爹李大牛有了交待。以后他会常带着弟弟们来给先祖上香,看望爹娘。
回到家,司徒嫣觉得有些累,就先回屋去歇着了,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进了西次间里看书。
“大哥,你说小妹为啥要给先祖爷爷立坟?”二郎对先祖李二牛没啥感情,虽然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奇怪。
“俺也不知道,可是爹在天上看着会高兴的。”
“俺倒是觉得小五这样做是为了俺们,那《三字经》里不是写着,‘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给先祖爷爷立了坟,俺们就有了祖宗有了可寻的根。”三郎想的并没有错,司徒嫣这么做是为以后着想。如果李家四兄弟将来有了功名,或得入朝堂,也就不会被人说没有祖荫,或被诟病不敬先人。只是这些过于遥远,司徒嫣没有和几人说起。
“三哥说的,俺懂,其实俺觉得这样也没啥不好,去看爹娘时俺们也可以看看二牛爷爷。”三郎的话,让四郎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只是想的没有三郎通透。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读书、练字,再没说话。司徒嫣这一觉睡了有一个多时辰,睡梦中她梦到了奶奶在看着她微笑,她伸手要去拥抱奶奶时,奶奶就消失了。司徒嫣醒时脸上还挂着泪,她盯着透出微光的窗户,心里默念着,“奶奶,你过的好不好?是不是每天都有想起嫣儿,嫣儿想你了。”思念的泪水如泉涌般流下,无声的泪如何能洗去心里埋藏的思念和疼痛。
可她是司徒嫣,老天没有给她太多伤心的时间,哭了一会儿,司徒嫣就收了泪,听了听堂屋的声音,见李大郎几个都在西次间,这才出了屋去净房洗了脸,进灶房给豆芽浇水去了。
村里人这些天过的欢喜,最高兴的就是村正一家了,家里来来往往道谢、说好话的一波一波的。
这才把人送走,村正进屋看着他爹在搓烟草,忙接了过去,“爹,这村里人来了个全活儿,这几天都快把俺们家门槛子踩破了。”
“你就偷着乐吧,要不是那丫头出了这么个主意,你能担了这好名声。”
“呵呵,那也是爹看的明白。俺现在才有了当村官的感觉。”村正乐得合不上嘴,福婶儿从灶房走了进来,这几天她虽然忙了些,可心底里也是欢喜的。
“爹,俺一早就觉得那丫头是个福星,俺想把她说给小羊儿,可当家的说啥也不肯。”
“老大说的对,那丫头不是俺们这样的人家能留的住的。俺前些天出门遛弯儿,正好看见丫头送那个上次来送信的小子,俺看着那小子跟在丫头后头,就像个奴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怕是这送信的说不定就是丫头亲大哥的奴才。能用得起奴才的,哪能是老百姓。俺总觉得这丫头还有啥事瞒着,只是她对村里没啥坏心思,你们也别想着去问她。她想说道时,自然会告诉俺们,也免得让她知道俺们多了怀疑,再把她逼走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司徒嫣已经处处小心了,可还是让这老村正看出了端倪。
村正和福婶儿对望了一眼,虽然嘴上没说,心里都是一紧,他们喜欢这小丫头,可要是这人来自啥富贵人家,那还真不是他们能攀的上的。这事儿也只在老村正几人心中留了个影,李家村的其他人却是不知情的。
126章,上县衙苦劝县丞,说好话回家过年
readx;过了腊月十五第二天,司徒嫣上午和雪狼进山觅食捡柴,吃了午饭趁着李大郎几个读书练字的空,去了趟村正家。
“旺福叔,俺今天来是有事儿想和您还有五爷爷商量一下?”
“这丫头是又有啥好主意了,说吧,只要是叔能办的,一准儿给你办了。”村正得了甜头,一看到司徒嫣上门,就好像推门见喜鹊,想着一准儿是又要有啥好事儿了。
司徒嫣也看的出,这村正得了好儿,这几日正高兴着,就将自己的意思跟村正说了,“村正叔,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村里全剩老弱妇孺了,叔伯哥哥们要是不能回来,这年过的也没啥念想了。”
“谁说不是的,俺头几天还去了趟县城,跟县衙的打听了,说是今年过年这些人都不能回家。可这事儿,是县令大人说了算,俺们能有啥法子?”
“叔,前几天阿牛叔回来的时候,俺听他说起,那些官差知道过年也要留在役上,看着这些服役的人而不能回家过年,可是抱怨的紧,想来县衙里定有不少这样的人,叔可以去找那县丞劝说一番,这腊月二十先让人回家过年,正月初五再去,谁也不会在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丫头,这事儿怕是不成,俺这去递个话儿倒是没啥,可这县承能听俺的吗?”
“俺上次跟大哥进城交赋时,见过那县丞,俺觉得这人还算好说话儿,想来县丞也希望能回家过年,这役上圈着这么些人,县令都在任上没回家,他哪可能回家,俺觉得找他去说说有可能成。您去时俺给您带上两包点心,就算不成,叔就当是给县丞大人送年礼了,也没啥损失不是?”
“丫头,这事儿叔应下了,只是这东西不能让你出,叔进城去点心铺买些也就是了。”
“叔去买的点心,哪有俺做的好吃,再说了,买点心还要花钱,俺做的点心都是地里产的山上摘的又不花啥银钱。”
村正想着是这个理儿,也就同意了。司徒嫣回家,取了5两的白麦面,和5两的栗子,加了2两的白霜糖做了50块元宝栗子糕。又用5两的山楂和5两的糯米、3两的赤砂糖,做了50块喜旺山楂糕。每样取出十块用纸包好,其它的都收进篮子里挂进倒座房灶房的梁上,这倒座房因要存粮淹咸菜,所以并没有烧火,虽然没有屋外冷,可也算是有门的冰箱。
点心做好,当晚就给村正送了去,第二天一早,村正特意接上他爹一起去了县衙,毕竟老村正吃的盐比他多,见了县丞也好说话。
县丞这会儿正坐在县衙里发脾气,“真他娘的悔气!这县令也不知都想些个啥?他一个人不回家,连着俺们都回不去。”
屋里除了县丞还有录事等人,“县丞大人说的是。”几人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无论是县令还是县丞他们谁也得罪不起,只能点头应着却不敢真的附和。
这时正好有人来报,说是李家村的村正有事求见。
这县丞早就听说这李家村的村正是个有眼色的,为了让村里的村民在役上好过些,竟然给官差盖棚子盘炕,他前些日子还去看过,往那烧得暖暖和和的炕上一坐,混身的凉气一下子就全散了,连他对李家村都高看了一眼,这会儿听报来人是李家村的,忙让门子领了进来。
老村正和村正进了屋,先给县丞和几个官爷行了礼,这才躬着身子将来意说了,“县丞大人,这眼下也快过年了,辛苦各位大人了。家里婆子媳妇们都盼着男人们回家过年呢!劳您给想个法子,也省得官老爷们都守着跟着一起受累。”话说完忙将手里提着的点心递到了县丞的桌上。
“你这村正当的还真不赖,什么事儿都为村民们想着,可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那可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小的明白县丞大人的难处,俺可以替村民们保证,决不出来闹事,也不会让人跑了,过了正月初五俺就把人都送回来。”这事儿是村正和他爹商量好的,一是村里这些人他们了解,没什么刺儿头,兴不起啥大浪,再有这些人都托家带口子的,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县丞心里一动,看了录事几人一眼,见这几人也眼睛犯光,想来是把这二人的话听了进去。要是个个村的村正都能做保人,这事儿兴许还真的能成,到时役上人都回了家,他们也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对这李家村的村正更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事儿我记下了,你先回去等信儿吧,可这能不能成的,也不好说。行了,你们先退下吧。”县丞虽然心里有把握可话却不能说满了,这也是为官之道。
等李家村的人走了,县丞这才将村正送的东西打开,“这不是咱们以前吃过的点心吗?这可是个好东西,可惜今年是个灾荒年,卖点心的没来。不会这做点心的就是这李家村的吧?”
县丞招呼几人一起尝尝,边吃还边念叨着李家村的事儿。
第二天腊月十八午时,县衙的官差就进了村,找到村正将官府的旨意说了,让他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去官府签个文契做个保人,就可以去役上将村里人接回来了,但要保证正月初六要将人再送回役上,少一个就要罚银十两。
村正点头应着,将官差送走后,这才和他爹商量起来。
“爹,你说这做保人不会出啥事儿吧?要是有人撑不住真跑了,俺家上哪儿淘换10两银子去?”村正对当保人有些担心。
老村正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抽着旱烟和儿子商量,“村里人家都是个啥样儿的,你又不是不知,差不了的,而且过了小年就是大年,就算有人真动了心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的,到时你去接人时,再敲打一番,出不了事儿的。”
“那行,眼下也想不出啥好主意,就这么办吧!那俺去给丫头送个信儿的,也省得她在家里惦记!”
“快去吧!只是到丫头那儿,别露出担心不愿来,让人看轻了去。”姜还是老的辣一点儿都没错,这老村正可比村正想的更多。
村正应了一声,这才出门,去给司徒嫣送了个信儿,“丫头,这事儿成了。小年就能把人接回来。这下俺们村可热闹了。”
“那还不都是旺福叔心善,帮着上下的打点,等叔伯们回来,家家都记着叔的好。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叔一下子帮了这么多人,满天神佛都会保佑您的。”
“你这丫头,这嘴就跟抹了蜜似的,这事儿还是你的主意呢,就算菩萨要保佑,也少不了你那一份。”
“俺可啥也没干,这上县衙的人是叔,做保人的也是叔,俺可受不得这香火。”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司徒嫣这才将人送出了门。
等吃午饭时,司徒嫣才将这事儿和李大郎几个说了,“小五,这事儿做的好,你咋不早说,俺也好帮你做点心。”
“点心不多,俺做着也不累的,俺还多做了些,等过年娃子们来拜年的时候,大哥就把点心当礼,分给村里的娃子们解解馋。”李大郎如今也算大人了,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也会到他家来拜年。这也是做点心时司徒嫣想到的,所以才多做了些。
“小五,那俺能吃一块不?”李二郎一听说做了点心,早馋的在那儿咽口水了。
李大郎笑着拍了二弟的头一下,“就你嘴馋。”
“那有啥,二哥想吃就吃,俺就这去拿。”
“大哥,不是俺贪吃,是小五做的点心好吃,别人做的给俺俺还不吃呢。小五,不用你动的,那点心搁哪了,俺自己去拿。”这前一句是说给李大郎听的,可这说后一句时,人已经出了堂屋直奔灶房去了。
司徒嫣不得不提高了嗓子吼了一句,“在倒座房的灶房里吊着呢,二哥小心着些。”
二郎一转身的进了倒座房,连回话都省了,只“哎。”了一声,就再没了声音。
“二哥,也给俺拿一块。”四郎朝着屋外一通的喊。
“得,还是俺去看看吧,小三、小五要不要也来一块?”李大郎下了炕,穿了鞋就要跟着去。
“行,大哥一样多拿些的,俺们都跟着吃些。”司徒嫣看三郎也在那儿偷偷咽口水,就让李大郎多拿几块。
还没等大郎出门,就见二郎将整个篮子捧了进来,“老二,你这是打算把一篮子都吃了啊?”
“俺哪有,就想着给小三、小四带两块,又不知小五爱吃啥,就都拿来了,等吃完了俺再挂回去。”看着李二郎傻笑的样子,屋里的几人都乐翻了。
四兄弟每人分了两块点心,司徒嫣喜欢酸甜口的,就挑了一块喜旺糕吃了。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特别是穷苦日子时的快乐,比富日子时的快乐更让人值得珍惜。在很多年后,司徒嫣的日子虽然富裕了,也常常会笑,可更怀念这个时候的快乐。
127章,小年夜家家团圆,一家一块血豆腐
readx;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做糖瓜,捏关东糖,司徒嫣从一大早就在灶房忙着。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在屋子里扎纸马,好留着晚上祭灶的时候用。
几人一直忙到过了午时,就听见村外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人的哭声,大郎几个都跑出去看个究竟,司徒嫣却没理会,今天是村里男人回村的日子,这要是没人哭才奇怪的。
没一会儿三郎先跑了回来,“小五,是村里服役的回来了,俺看着没咋瘦,人也还精神,定是那暖炕棚子顺了官差的意。”
“是啊,这人都平安就好,俺可不想这大过年的,又去哪家吃白席。”
“嗯,是啊,这去年比今年收成还好,可过年的时候俺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的,今年可好了,人都没事儿,刚俺还看着几个婶子蹲地上哭呢!”
两人一边聊,三郎一边帮司徒嫣烧火,“小五,俺看着你煮的这个血呲呼啦的,这是个啥?”
“就是猪血做的,和酸菜一起炖好吃着呢,俺之前做了一直存着,就等着这会儿拿出来煮着吃。”
“啥,这猪血也能吃啊?”
“当然能吃啊!这猪血有解毒清肠、补血壮骨的效果,吃着对身体好着呢!”司徒嫣偶尔也会将一些药理知识讲给四个兄弟听,也是让他们能多长点见识。
“这东西还有这个用啊?可俺看着村里人家杀猪时,都把这东西给扔了。”
“那是他们不会做,俺做的好吃着呢!”司徒嫣从锅里舀了一块,递给三郎尝尝。
三郎皱着眉本来心里还有些怕,可看小妹举着的双手,又不忍心扶了她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一口,“真好吃。又滑溜又软呼。”尝了一下,三郎就喜欢上了血豆腐。
“俺就说吧,三哥还不信。这个做好了,好吃着呢。”司徒嫣看炖的也差不多了,就将灶里的柴撤了出来,只留了一根柴用来温灶,免得锅冷了。
“三哥,你去把大哥喊回来,俺有事儿和他商量。”
三郎放下碗,一转身的跑了出去,司徒嫣从戒指里把之前做好的80斤血豆腐取了35斤出来,按1斤一块分好码在盆子里用凉水镇着。
等李大郎几个回来,这才将自己的意思和几人说了,“哥哥们,一会儿把这个装骡车上,挨家送去一块,这个东西看着是不咋好看,可吃着香。虽说这次服役没有之前累,可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让婶子们用白菜炖了吃,跟吃肉一样的,还能补身子。”
“小五,就怕人家不肯要。”大郎几个还是有些担心,虽说小妹让他们尝了,他们也知这个好吃,可别人没尝过,能不能要的他这心里也没底。
“哥哥们只管去,要不要的在人家,给不给的是俺们的心意。这东西俺做的多,又不要钱,就算人家不要,俺们自己留着吃,也不浪费。”
“那行,俺和老二一块堆儿去就行。”
“让三哥和四哥也跟着去吧。”这东西只要吃过的,就一定会喜欢,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当然要四个人一起去才好。
送走了四兄弟,司徒嫣开始准备晚上祭灶神要用的祭品,在前院里堆好柴,这事情也就算忙完了。
刚进了堂屋,就听见李大郎赶着车回来了,亮子、李四和狗子也跟了来。
亮子和李四是来道谢的,特别是李四,他才离开几个月,可家里竟然赚了好几两银子,他这心里是又惊又喜。本来回了家就要过来的,正好赶上大郎去给他送血豆腐,就跟着一起来了。亮子也是如此。几个人又客套了一番,司徒嫣这才将人送出门。
天色也暗了起来,李大郎带着弟弟们先给灶上的灶神像上香祭拜一番,又将化好的关东糖抹在灶神像嘴上,这才将像请了下来,和纸马草料一起放在院子里的柴堆上烧了起来,当然少不得祷告一番
祭灶送神后,和去年一样,四人用刀将糖瓜砍开,几个人一起分着吃了。
“小五,俺咋觉得这糖瓜比去年的甜。”三郎吃着甜,连咬了好几口。四郎也跟着点头。
“今年这糖瓜是用俺们自己做的糖熬出来的,当然比买的糖做着好吃。哥哥们喜欢,那篮子里还有几块关东糖,等吃了饭再吃,可是要记得刷牙濑口。”
“这些够吃,那个留着过年的时候再吃吧?”这好吃的东西,四兄弟哪舍得都吃了,能吃上几口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
司徒嫣家是一片和气,村里所有的人家都跟着乐呵,一是家里的男人们都回来了,二是吃着李大郎几个送来的血豆腐,真跟吃了肉一样的香。连曹氏的脸上都挂着笑,只是心里的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现在就连她都后悔当初没有将李大郎几个留下,看着李大郎几个日子越过越好,至从招财走了,可怜的家里连个孩子都没有,三儿子李三柱的媳妇肚子不争气,连生了两个丫头,年头不好时都卖了。李二柱的媳妇至从招财走了人就疯疯癫癫的,别说传宗接代了,就是洗衣做饭都不会了,要不是李二柱护着,早让她撵回娘家了。
吃着李大郎送来的血豆腐,心里一个劲儿的反着酸。李大牛今年60了,已经不用再去服役了,所以这次他并不知道司徒嫣给服役的送过包子的事儿。可李二柱和李三柱却是知道的,二人早就商量过了,以后就算大郎几个和他们不亲,但至少也不能再去找麻烦了,至少还能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得那丫头一些照顾。
李阿牛家里山娃子吃着血豆腐炖的菜,连吃了三张多饼子才歇了嘴,“娘,这个可真好吃。俺要不是吃不下了,还能再来一大碗去。”
“就你贪吃。”阿牛婶儿敲了儿子的头一下,转头与李阿牛聊了起来,“当家的,俺前些日子就把跟丫头借的银钱还了,这些日子还攒了1两多,丫头说做这吃食也就能卖到三十那天,过年这几天也就没啥人买了。等开了春,地里反了青的,就更卖不动了,所以俺想着听丫头的,就卖到腊月三十。”
“对,以后你有啥事儿就去找丫头商量,俺可听说了,村里人能回来过年,都是丫头给村正出了主意,还搭了两包点心才办成的。俺们村能有丫头在,那可是积了大福了。你看这次回来的这些人,虽说瘦了些,可个个的精神都不错的,俺和山娃子也没吃啥苦,那可都是丫头帮的忙。只是丫头自己不愿意出头,把这好名声全让村正担了。”
“这有啥法子,丫头家里没个大人,要是有个长辈在的,那名望可比村正还高。”
“行了,这事儿俺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丫头这次又救了俺一家子的命,这往后俺们得多照应着点儿。开了春,俺想着让山娃子去帮着大郎几个翻地去。”
“这还用你操心,俺一早就去说了,可人丫头说了,她们和村正打过招呼了,会租村正家的官牛。累不着大郎几个。还是大郎几个有福,你看这一年,大郎长的比俺家山娃子高了快有半个头了,原先可长的比山娃子还矮上一块呢。”
“还不是大郎几个吃的好,从丫头来了以后,你啥时看大郎几个饿过肚子,就不是农忙,那也是一天三顿的吃着,不长高往哪儿跑。”
李阿牛和媳妇坐在饭桌上聊天,山娃子叫了狗子一起找李大郎几个玩,其实就是想着吃点儿小五做的点心,每次来小五都会给他们分上一块,可是不年不节的他们也不好意思登门。
李四这会儿坐在他爹的炕边,看着已经病的犯了糊涂的老父亲,眼里全是泪,“爹,俺听说腊八那天你还吃了小半碗的腊八粥,是儿子不孝,让您跟着吃苦了。”
四婶子也守在一边跟着抹眼泪,“当家的,俺这些日子赚了钱,给爹请了郎中看了,可人家说,让俺有啥好吃的就做些,连药方子都不给开了,俺这熬的药,还是依着之前的方子抓的。”
“媳妇,这么些年,苦了你了。俺谢谢你。”
“你说的这是啥话,俺嫁给你,就是你李家的人了。再说爹娘对俺一直都跟亲闺女似的,俺这也是孝敬自己的亲爹了。”
“爹这段日子跟着你也享了几天的福,要不是丫头给找了这么个营生,怕是家里现在连口稀的都吃不上了。这都是俺没用。”
“当家的,你瞎说个啥,这个家要是没有你,那还能是个家。只是俺们要好好谢谢人家小五,要不然别说赚银钱,就是吃糠皮子俺都买不起。”李四和媳妇一会儿聊聊这日子,一会儿讲讲司徒嫣的好,也算是开心的过了个节。
这村里最高兴的除了司徒嫣一家,就算是村正了。这会儿他和他爹、二弟李旺财吃了饭,正叼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小羊儿吃了饭就回屋去看书了。福婶儿一个人蹲在灶间里洗碗。李旺财的媳妇早领着儿子女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爹,俺这还是第一次吃这猪血做的吃食,还真和那肉一样的好吃,也不知那臭丫头是咋鼓捣出来的。”李旺财一直都不喜欢司徒嫣,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老二,你瞎说个啥,俺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少说那丫头的坏话,你在役上没吃苦,又能回家过年,全都是因为那丫头的主意,这会儿吃了人家送的东西,还堵不住你那臭嘴。行了,俺这儿用不着你,你赶紧的回屋吧!”老村正虽然心疼这二儿子,可也知这个儿子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只是敲打他一番,免得这儿子一时的嘴快,伤了两家的合气。
“俺也没说啥啊!”李旺财有些不服的嘟嘟囔囔出了正房,还回头瞪了一眼,这才背着个手回了自己的屋。
“老大,你看着点儿老二,别让他出去胡咧咧。”
“爹,不能的,二弟心里有数。”
“他要是有数,能一年到头啥也没攒下,连自个儿娃子都养不活,要不是你时不时的拿点粮食送去,俺看老二媳妇早把俺孙子给饿死了。”
“爹,看你说的。那桂山不也是俺侄子吗,老二又不在家,俺还能看着不管。”
“你别只想管他,你自己的儿子也多上上心,这过了年,小羊儿也该行冠礼了,你可得多给他攒些银钱,别到时让他跟着到役上吃苦去。”
“他娘早就开始准备了,这些日子又跟着丫头赚了些银钱。俺想着等开春耕地的时候,俺去看看大郎几个都种了些啥,俺们家也跟着种,说不定明年俺们也能有个好收成?”
“这事儿你看着办。”
村里别的人家自然也在讲着自家的事,过着自己的日子,这样冒着炊烟的村子,让人感觉宁静祥和。比起其它受了灾萧条一片的村子,更让人觉得安心。
128章,四爷爷撒手人寰,被人误会成小偷
readx;小年后的第三天,正是大定二十一年腊月廿五,一年中扫尘糊窗户的日子,三郎和四郎先将房子所有的窗户纸都揭了下来,再抹上浆糊贴上新的窗纸。
大郎和二郎将司徒嫣屋里的吊顶全换上新编的草席,这才将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连净房、厨房、牲口棚都没落下。临了还将屋顶的茅草又补了补。
这些重体力活,四兄弟哪里肯让司徒嫣插手,直接将她赶去了后院和雪狼做伴。
进了腊月之后,山里的动物像是集体藏起来冬眠一样,雪狼隔三差五的就会饿着肚子回来,今天也是什么都没有猎到,司徒嫣将之前存好的鸡取了一只出来,吃了近三斤多的肉,又喂了些苞谷面做成的饼子,这才将雪狼喂饱。
司徒嫣陪着吃饱的雪狼在后院里玩,就听见大郎喊她的声音,忙应着声跑回了前院,刚进了堂屋就看见狗子苦着脸蹲在墙边。
“狗子哥,这是咋了?快起来坐炕头上去。”
狗子听到司徒嫣的声音,反而更激动了,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司徒嫣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拉着李大郎去了一边,“大哥,狗子哥这是咋了?”
“四爷爷‘过身’了,狗子这是太伤心了。”
“啊,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俺也没来得及问。狗子打从进门,就没怎么说过话。”
了解了情况,司徒嫣也知道要如何劝说,“狗子哥你快别伤心了,四爷爷在天上看了也要难过的,更何况家里一定不少的事儿,你过了年也成丁是个大人了,家里眼下一定还有的忙,你在这儿伤心,谁能在家帮婶子忙活,这个家以后可全指着你了。”
司徒嫣这番话让狗子想到了哭晕过去的娘亲,忙起了身跑回了家。司徒嫣留大郎几个在家,自己则去了李四家帮忙。
“丫头,这哪能让你跟着忙活,快家去吧,婶子这里没事儿。”四婶子躺在炕上,头上围着个布巾,看的出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才醒来的。
“婶子都病了,还跟俺客气啥,这搭灵棚的体力活俺干不了,可跑跑腿做点吃的还是没问题的。婶子先歇着吧,要是俺干不了,再来叫婶子。”司徒嫣又陪着四婶子讲了几句话,宽了宽心,这才去院子里帮忙。
李招财死的时候,司徒嫣并没有去李大牛家帮忙,是因为死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李四家毕竟和她走的近,所以从搭灵棚开始,她就一直跟着忙。这四爷爷死的也是时候,这李四家里刚赚了些银钱,李四又是个孝顺的,所以不想给他爹的丧事办的太寒酸。
司徒嫣去的时候,李四一家已经换上孝服,李四正用水桶打了水,取了几个铜钱放到桶里,俗称“买水”。将买回的水为“过身者”洗澡,俗称“抹三下”,这才将人“入棺”。
狗子这会儿也“报丧”回来,帮着李四和他二叔搭灵堂,在那供桌上点上一盏油灯,俗称“点脑头火”。
司徒嫣见这边用不上她,则进了灶房给李四家里人煮饭,可这一揪粮缸盖子却犯了愁,虽说这李四家赚了些钱,可吃食上还是节省的很,粮缸里一共才一斤多的黑面。“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司徒嫣自嘲了一句,想了想,打算回家取些食材。
刚要转身离开,就见李四的弟妹走了进来,“你在俺家干啥?你个不要脸的,趁着人家办丧事就来偷东西。他大伯哥儿,当家的你们快来看啊,大郎家的小五来俺家偷东西了。”
她这一喊让司徒嫣一阵无语,也赖得跟这种人解释,等她把李四和李四的弟弟喊来时,气得李四直骂人,“弟妹,你瞎嚷个啥,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别说小五是来帮忙的,就是来吃饭的,俺也供着。你不干活就给俺滚回屋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凭啥让俺供着她。她算的哪根葱,哪棵蒜。”
“你少说两句吧!”李四的二弟也服了役,当然对司徒嫣的事儿是知道的。而且这些日子他大嫂整日的忙进忙出还有钱给他爹抓药,他这心里早起了疑,如今听他大哥话里的意思,他们家如今能吃得上饭定是与大郎家这小五子有关。他哪还能由着他媳妇胡闹。
“凭啥不让俺说,她敢做,俺就敢说。俺还不信这村里没个凭理的地方了。”
“够了,这个家你不爱呆可以滚。”李四本来就伤心,心里难受,哪受得了这个气。更何况这弟妹骂的还是他家的大恩人,如今他爹走了,能有口薄棺,能做得起白席,全因有了司徒嫣,他哪能由着他这不着调的弟妹瞎闹。
“哎哟喂,爹啊,你可看见了,你这前脚刚走,后脚你大儿子就要把俺们撵出家门了。爹啊,你在天上可看仔细了,可得给俺们做主啊!”
“够了!”司徒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吼了出来,“你哪只眼睛看俺偷东西了,俺一没拿,二没提的,身上连个篓子都没有,你瞎嚷个啥。”
司徒嫣也不给这人抢白的机会,接着说,“俺来,是因为四婶子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家里连个烧火煮饭的人都没有,所以俺来帮忙。你那么能叫喊的那就你干,俺还赖得挨那个累。”
“四叔,俺去给四爷爷上柱香,这就回了,要是家里有啥事,你再去招呼俺。”
“小五,让你受委屈了,是俺这个当叔的对不住你。”
“叔说的这是啥话,‘过身者为大’,一切看在四爷爷的份儿上,俺也不会记着的。您只管忙着,不用招呼俺。”司徒嫣几步出了灶房,连正眼都没瞧一眼李四的弟妹。
上了香直接回了家。送走了司徒嫣,李四将弟弟和弟妹叫进了自己的屋子,扶着自己媳妇坐了起来。
“老二,大哥一直对你咋样,你心里有数,如今爹走了,你大嫂病在炕上,家里来人帮着忙活,还让你媳妇给气跑了。俺把丑话说在头里,等爹的事儿办妥了,俺们就分家。爹吃了这些年的药,没用过你们一文钱,家里除了这房子啥也没攒下。俺就把那西厢分给你们,到时给你们圈个院子,以后你们就自己过日子吧。”
“凭啥让俺们住西厢,那正房和东厢咋不拿出来分?”李四的弟妹哪里肯愿意,梗着脖子叉着腰先叫嚷上了。
“你想住那正房行啊,那爹的身后事就由老二来办,做席宴客的也由你们出钱。俺们一家搬去西厢。”李四早就想和这二弟分家了,要不是为了他爹,也不会忍到现在,既然他爹已经走了,他也没啥好顾忌的了。
“你们欺负人,俺找村正凭礼去。”李四的弟妹拉着自己的丈夫就要去找村正。
“要去你赶紧去,看村正会不会为你说话。”四婶子这会儿也听明白了,气的指着她弟妹吼着。
“娘,你别气的。”狗子看着她娘气的脸都红了,瞪了他二婶一眼,扶着他娘帮着顺气。
“够了,你个婆娘家家的,瞎咋呼个啥,就听大哥的,可是大哥,爹这事儿俺也出了力的,人家给的丧仪分家的时候得拿出来分了。”听自己亲弟弟这么说,李四是彻底的寒了心。
“行,就按你说的分,你管好你媳妇,要是在爹棂前闹腾别怪俺跟你翻脸。”李四放了话,就将人撵出了屋。
“当家的,是不是让小五受委屈了?你快点儿去看看,俺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儿。”
“你好好歇着吧,这些事不用你操心,那丫头心里明白着呢,根本没放心上。”两人正说着话,就听李大郎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李四忙起身将人迎进了屋,“大郎啊,你咋过来了?”
“小五回家时说,婶子病了,怕叔和婶子太伤心,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就让俺来给送些饼子、咸菜。”
“大郎,俺对不住你,刚还让小五受了委屈。哪成想这小五还想着俺们没吃饭。俺这心里不是个味儿。”
“四叔,别这么说,小五说了,她没放心上。”其实刚小妹回家时把这边发生的事儿和四兄弟一说,气得二郎当时就要拎着棍子来打人,还是小妹给劝了回去。他这会儿来心里也有气,可这气不是冲着四叔他们。
“大郎,你回去跟小五说,婶子心里记着了。”四婶子一边抹着泪,一边拉着大郎的手臂。
“婶子别哭伤了身子,俺就先回了。家里还有事儿。”李四将李大郎送出了院子,这才回了屋。
“媳妇快吃点儿,小五做的饼子一准儿的好吃。狗子过来,也吃点儿,吃完了去给你爷“守孝”去。”三人吃了饭,村里来“吊祭”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李四一家全都跪在灵堂前向来吊祭的人“谢孝”,李四一家三口是吃饱了的,可他二弟和弟妹却还饿着肚子呢,没跪一会儿,他弟妹就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屋子。因着这事儿,后来没少让村里的人笑话。
因着又赶上了过年,所以只停棂三天,腊月二十八就出殡了。那天司徒嫣一早的就过去了,帮着四婶子做“出葬饭”。也只是炖了个菜,来的人一人一张饼子,在这村里也算得上不寒酸够讲究了。
出殡后的第二天,李四家就分了家,司徒嫣当天就听狗子来说了,只是松了口气,这四叔四婶子算是熬出头了。
129章,除夕夜初次饮酒,独举杯对影自斟
readx;忙过了腊月廿八、廿九两天,就是大定二十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李家村的村民也算强撑过了这个灾荒年,近山边能吃的野菜,入秋后就被村民们挖光了。大雪封山后,村民们每天都只吃一顿饭,为了能省口吃的,甚至连门都不出,都猫在家中躲冬。
也只在腊八节、过小年的时候村里才热闹了一下。今天是除夕,村里家家户户的门窗上也少了去年常见的窗花和对联,只是偶而能看见升起的炊烟,飘散在这寒冷的冬季。
至于司徒嫣家,当然和村里的萧条不同,一早,司徒嫣就准备了祭品和李家兄弟一起去给先人上坟。李大郎和往年一样,将这一年发生的事都和李大柱念叨了一遍。也许是前不久才修过坟,所以这次祭祖少了丝感伤,多了些温情,连爱哭的四郎都对着李杨氏的坟笑了起来。如果人死后真的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日子越过越好也会感到欣慰吧!
回家后,司徒嫣先进净房用雪水烧了热水,每个人都洗了个澡,洗掉一年的晦气。今年家里人都没有做新衣裳,去年做的两套还能穿。只将之前做出的新内衣和袜子拿出来给家里人都换上,就算穿了新衣添了喜庆。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在屋里贴窗花粘福字贴对联。院门依着司徒嫣并没有贴,也是免得整个村子只有她们一家贴,而太显眼了,就把对联福字都贴在了正房的门上。至于窗花,当然是每个房间的窗户上都贴了一张。本来早几天李大郎几个就想贴了,只是因为四爷爷过身而耽误了。
水烧好后,四兄弟一起进了净房,几人虽然没有新衣穿,可一个个还是嘻嘻哈哈的高兴做一团,笑声从净房一直传到了灶房。
正在灶房里准备团圆饭的司徒嫣也被这好听的笑声感染,紧抿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很高兴能让身边的快乐,至少这个时候她会觉得奶奶也许也是这样笑的开心。
对村里其他的人家来说,今年的日子过的不如去年。可对于司徒嫣家来说,今年可要比去年强多了,去年她们刚来,连块田地都没有,虽然找了营生赚了二个多月的钱,可却没有今年家里有存粮,身上有现银来的踏实。所以和去年一样,司徒嫣仍准备了六样菜一个汤。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熏鱼、熏鸡都找了出来。又做了个红烧肘子,这可是李家四兄弟最喜欢的一道菜,当然也成了年夜饭必上的一道主菜,自然少不了配菜的粳米饭。
准备团圆饭的空档儿,司徒嫣还将攒了一个多月的蒜苗也从戒指里取了出来,和剁碎的猪肉一起和成饺子馅,将白面和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醒着,这个是要等吃过了团圆饭在和四兄弟一起包饺子用的。
司徒嫣去年的时候是一个人准备的团圆饭,这会儿灶房里挤着五个人,反而有些拥挤。
“这里真的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哥哥们先进屋吧?”
“不,去年就是小五你一个人煮的,俺今年要帮忙。”李二郎是怕小妹累着,坚持要留下来帮忙。
“对,俺也要留下。”三郎和四郎一口同声。
“那换下的衣服还没洗呢?”司徒嫣只是想找个借口将几人赶出灶房。
“小五,俺都洗了。”李大郎一句话噎得司徒嫣不知要如何接下去。
“那就回屋读书去,今天还没看呢吧?”
“小五,刚刚你去净房时俺们就读过了。”
“那就,那就,”司徒嫣猛然间还真不知让几人去干些什么好。
“小五,你就别想着让俺们出去了。要不,你去后院看看‘胡萝卜’和‘雪狼’,剩下的交给俺们就好。”四兄弟笑眯眯的看着司徒嫣,对这个小妹他们已经慢慢的了解,当然也知道司徒嫣让他们出去是不想他们受累,可同样的,他们也不愿让她累着。
“好啊,你们四个人欺负俺一个。”司徒嫣装出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小五,是你说的哦,过年不能生气,不能讲粗话,不能打架,所以啊,你这装着生气,俺们可不怕。”李三郎现在也能分的清,小妹何时是真的生气,何时只是装装样子。
司徒嫣瞪着眼,眨了两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会儿是深有感促。见劝不动四人,也就由着他们了。
做好了团圆饭,天已近黄昏,洁白的雪花轻飘飘的随风而降,洗去这片土地的颓丧,净化着世人的心灵。“‘瑞雪兆丰年’,真希望明年是个好年景儿。”看着这样的风景,司徒嫣在心里默默的许着心愿。
李大郎先在堂屋里点上一盏“长寿灯”,意味着益寿延年,香火不断。又点上香朝东南西北各拜了拜,敬过诸天神佛,这才围坐下来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今天的饭桌上除了有菜有肉有米饭,当然还多加了一样“酒”。这可是司徒嫣在县城里给李大郎特意买的上等酒。
“大哥今年已经行过冠礼,是个大人了,当然这团圆饭上怎么少的了酒呢,小五给你满上一碗,只是这酒喝多了伤身,就这一碗就好。”
“好,好。”李大郎高兴的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他这会儿真的有当家人的感觉,看着给他倒酒的小妹,心里美美的。
“小五,给俺也来一碗呗,俺也算是次丁户了,再过个两年俺也是大人了。”李二郎看着酒有些嘴馋。
“行,今天过年,也给二哥倒上点儿,可是只能喝半碗,而且喝醉了不许耍酒疯。”司徒嫣说的三郎和四郎指着二郎哈哈大笑。二郎也不在意,看着碗里的酒直舔嘴唇。
“三哥、四哥还有俺,都只能喝茶,这可是俺特意煮的八宝茶,好喝着呢,等大哥二哥喝过酒,再喝上一碗这个,还能解酒。大哥,你是当家人,这第一口酒就由你来讲上两句。”
“俺不会说,还是小五你来讲。这个家你管家。”
“那行,俺就说两句,这一年,哥哥们天不亮就起,天黑了都不能睡,大哥二哥为了地里的庄稼,还要住在窝棚里。三哥、四哥不但照顾着后院的地,还喂猪养鸡,家里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年夜饭能吃的上粳米肉菜都是哥哥们辛苦而来,小五谢谢大哥、谢谢二哥、谢谢三哥、谢谢四哥!”司徒嫣端着茶碗和每个人都碰了一下,这才一仰头将茶水全喝了。
“大哥和二哥只能喝一口,这酒要慢慢品才有味儿。”司徒嫣看大郎和二郎也要全干了,忙伸手将两人手里的碗接了下来。
李大郎看着坐在身边的小妹,听着小妹的话,心里暖暖的,“小五,这一年最累的人是你,平时要忙着给俺们煮饭,要想着一家人的生计。从年初育苗到秋收熬糖,就连除夕这天,你也没得歇会儿。俺这当大哥的惭愧,俺谢谢你。”李大郎端起酒碗和司徒嫣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郎也端起酒,先和司徒嫣碰了一下,“小五,俺每天吃你煮的饭,现在比小羊儿长的都高,俺不会说话,书读的还没有小三小四好。可俺只说一句,只要俺活着,俺就对你好,对大哥和弟弟们好。”
三郎和四郎见哥哥们都说了,他们也端起了碗,“小五,大哥、二哥,俺们敬你们。有了哥哥们,俺和小四才有了家,有了小五,俺才知啥是过日子。俺一定努力读书,将来让小五,让哥哥们都过上好日子。”
“对,俺会和三哥一样,努力读书,多干活。俺也要给哥哥和小五赚银钱,到时俺们天天吃白面,顿顿吃粳米饭。”
几个人的话让司徒嫣心里感动,每个人的愿望里都有她,她真的很知足。她不在乎这些话能否对现,因为从她想对这四人好时,就注定不会要什么回报。可这额外的温暖才是最感人的,连她这种看透了世态言凉的俗人,也免不了红了眼眶。
“好,就让俺们一家人一起努力种地、一起努力读书、一起努力练武、一起努力生活。来哥哥们,再喝上一口。”五个人一起碰了碗,这才开始吃起团圆饭。
吃过团圆饭,司徒嫣和几人一起包了饺子,接着是守岁,踩岁,一直等到了子时,李大郎领着弟弟们去放了炮仗,这炮仗声一响,一下子引来了村里不少的孩子,看着围在院门口捡炮仗的孩子,司徒嫣心里有些难过,将家里的点心拿出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块,这才催着他们回家,免得大人们担心。
送走了孩子们,一家人又吃了团圆饺子,相互拜了年,李大郎给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这除夕夜也就算过了。
比起司徒嫣家的喜庆,南吴京城平南侯府上,更是整夜灯火通明,丫鬟奴仆忙里忙外,男人们喝着酒听着曲儿,女人们聚在一起打叶子牌。只是这样的热闹中却有个人独自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自斟自饮。
“少主,侯爷派人来请您过去。”
“想闹中取静都如此之难。嗨,也不知那个有意思的小娃儿过的好不好?”平南侯世子端木玄口中的小娃儿正是吴谨的妹妹司徒嫣,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晚想起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姑娘。自嘲的笑了一下,将杯中酒饮尽,这才起身回了前院。
这样的夜晚有人孤独,有人欢喜,这就是生活。
130章,正月初一去拜年,黑面白菜成年礼
readx;大定二十二年,正月初一,辽东郡新昌县飘了一夜的雪花,入眼处一片洁白,白的有些刺眼有些悲凉。北风呼啸宛如奏响的哀歌刮过李家村的上空。本该宁静的村庄,此时却传来阵阵狗叫声,细听起来,还夹杂着村民们打招呼拜年的声音。
按照李家村的习俗,今天是开祠堂献菜祭祖的日子,也是村里成年男娃子行冠礼的时候。
司徒嫣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将之前存好的两个猪头取了出来,先用火将猪头上的毛燎一下,用刀将残留的毛刮干净,再将眼睛剔除,耳口鼻嘴都清洗干净,将猪舌切下留起来,将猪头整个放到水里煮软,再控净水份,刷油抹酱用火翻烤。
李家四兄弟跟在司徒嫣身边帮她打下手,等到烤制时,李大郎和李二郎负责烤,三郎和四郎负责将调好的酱汁反复抹刷,直至外表焦黄,再用染成红色的萝卜块做成眼睛,这猪头就算烤好了。
将烤好的猪头存起一个,另一个用篮子装好用布盖上,几个人这才吃了早饭,锁了院门往祠堂而去。
“大郎哥、小五!”狗子远远的看到李大郎和司徒嫣,忙跑上前打招呼。
“狗子哥,今天穿新衣裳了?”司徒嫣一眼发现狗子穿了件新衣。
“今天俺也要束发行礼,也是个大人了。要是俺爷爷还活着,看到俺束冠,还不知要乐成啥样儿。”狗子满脸的唏嘘、遗憾。
“四爷爷在天上也看的见,会保佑狗子哥的。”
几个人正聊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李大郎几个,“大郎哥,二郎!”几人转身,见来人是李山的儿子李生,李生虽然没穿新衣,可也看的出,比平日里还是穿的要好,至少衣衫上的补丁少了很多。
“李生,你这也算是个大人了!”二郎跟李生走的近些,勾着李生的肩嬉闹在了一起。
“那是,谁像你呀,还是个小屁孩儿。”
“你还跟俺拽上了,俺明年也束发了。你是大人咋地,俺还比你高呢!”两人逗的有趣,司徒嫣也没理他们,示意李大郎先去将祭菜交给族长和村正。
村正和族长两人站在祠堂里,这会儿正愁的直转磨,除了族长家拿来一盘子白菜炒肉,村正家拿来一盘子烧鸡块,剩下的人家最好的也只是几块饼子,这祭祖可显得太寒酸了。
“村正啊,你看看这供桌上摆的,这都是些个啥,这不是打老祖宗的脸吗。这要是让外村的人知道,还不笑话死俺这族长,俺这脸是没地儿搁了。”老族长摇着头,抽着旱烟一脸的无可奈何。村正也是没办法,今年村里人家的日子过的是个俺样儿,他最清楚,要是有闲粮谁愿意拿黑面糊糊粥当祭菜。
两人正一愁莫展时,就见李大郎提着个篮子走进了祠堂,村正和族长眼睛都是一亮,村正心里一动,“对呀,俺咋把这丫头给忘了,有她在这祭菜就差不了。”也不等李大郎说话,先接过了他手里的篮子,将盖着的布打了开来。
“啊!”村正一揪开布,被瞪着一双红眼的猪头吓了一跳,他哪里会想到司徒嫣会拿个烤猪头当祭菜。
“大郎,你这猪头打哪儿来的,这东西做不好喽,可难吃的很?”村正看着猪头觉得颜色不错,又闻了一下还挺香,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家里头年养的那两头猪,交赋时给卖了,当时小五就让把这猪头留了下来。”
“亏了这丫头喽,有了这个,俺们村今年的祭菜在这十里八村的也算得上最好的了。”村正心里高兴,族长也跟着在一边点头,两人一起将猪头摆在了供桌最上面。
这会儿祠堂已经聚了不少的人,这猪头往供桌上一摆,闲聊的全聚了过来,“他村正叔,这是谁家的祭菜?这可是个好东西。”
“是啊族长,有了这个,俺们村今年也能有个好收成了吧?这可算是给老祖宗们上了大礼了。”
村民们心里欢喜,虽然这东西不是自己家献的,可先祖们都能跟着沾光,自然也会保佑他们顺顺利利的。
“这是李大郎家献的祭菜,他们家交赋的时候把猪杀了,特意将猪头留了下来,就等着这个时候拿来祭祖的。”族长早对李大郎没了成见,这会儿更是打从心底里喜欢李家这四个娃子,自然也会帮着李大郎说话。
“哎哟,大郎可出息了,俺还记得去年祭祖时他们家献的就是鱼,今年又献了这个,年年都是稀罕物。”
“可不咋地,俺看着都眼馋。”
“你们知道个啥,要是没有小五那丫头,指着李家那四个小子,怕是这会儿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还真是,以前李大郎几个跟着李大牛过日子的时候,可是穷的啥啥也没有,这一分家断亲和小五那丫头一起过日子,还啥都有了。”
“人家小五那可是打城里来的,啥没见过,李大郎几个是捡到宝了。也就是李大牛和曹氏,瞎了眼的把个宝贝疙瘩往外推。”
“哈,哈,哈!”这些人聊的起劲,却没见到站在一边的李大牛,脸都青了。他家今年献的菜最差,曹氏只做了点黑面野菜糊糊,可分家出去的李大郎却献的是村里最好的菜,着实在他的老脸上扇了一耳光。
“爹,你别气的,俺家虽然献的不好,可一会儿那猪头俺们也能分着。”李二柱眼里只有供桌上的猪头,哪还想到他爹心里的难受。
李三柱白了李二柱一眼,他鼻子里也全是猪头肉的香味,可至少没有他二哥这么不开眼的,在他爹伤口上撒盐。
李大牛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也不好教训李二柱,只瞪了他一眼,又往角落里移了两步,如果可以他现在最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巳时一到,村正和族长主持祭祀,又为村里行冠礼的二人束了发,唱了祝词,这祭礼就算结束了。分祭菜时,村正将猪头先取了下来,将肉全片了下来,这才一家一点儿的分了。也是防着有人会去哄抢,这样分着,家家都能分到,也都沾了喜气。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也分到了猪头肉,只是几人都没有吃,而是把肉分给了村里的孩子们。乐得一群孩子围着他们转。特别是昨天夜里得了点心的几个,更是缠在李大郎的身边不肯走。
回到家,就是各家开始拜年的时候,司徒嫣进了倒座房,取出差不多有40斤左右的黑面装了一袋子,又把一个大海碗放在袋子中。找了三个筐装上40棵左右的白菜。本来还想将秋天熏好的腊肉备上些的,可刚在献祭菜时她们家已经出了风头,要是这会儿再拿出腊肉,就显得太张扬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将腊肉又收进了戒指里。
等东西都准备齐了,这才叫来李大郎几个,“哥哥们,把这些东西都装骡车上,一会儿去拜年送年礼,就送这些吧,这袋子里装的是黑面,一家一碗差不多也有一斤了,白菜一家一棵,只是有二户人家不要送,一是村正的弟弟李旺财家,一是李四叔的弟弟家。虽说村里大部分的人家和俺们也不亲厚,可至少不像这两家,所以俺们家的东西他们一块也别想得了。”
“小五,这也太多了,用不上的。这要是都送了,家里可咋办?”
“大哥放心只管去送,家里的俺早就留出来了。而且过了年,叔伯们就要去服役了,要是不补补的,谁知道会累成个啥样。”
“小五,家里真的还有?”李大郎还是不放心。
“有,大哥只管去送。”
李大郎想了一下,小妹一向有成算,而且家里的事本就是小妹做主,就招呼着弟弟们赶着车出了门。
李大郎刚走不久,村里各家的娃子们就聚了来,李大郎还没回来,也没得拜年,就打打闹闹的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等到李大郎回来时,娃子们争抢着给他行礼拜年,其实这些娃子之前已经去过村正家和族长家拜年,也得了村正和族长家给的做小了的饼子,能得了这些娃子们虽然高兴,可比起在李大郎家吃的点心,当然还是更喜欢点心些,所以出了族长家的门就全聚到了司徒嫣家。
当然,司徒嫣也没让他们失望,不但给了点心,还将关东糖砸碎了一个人分了一小块,乐得整个村子里都能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
“小五,俺也要。”李二郎看着跑远的娃儿,也缠着司徒嫣要关东糖吃。
“老二,你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们争口吃的?”李大郎点了一下二郎的头,笑的直摇头。
“那还不是小五做的好吃。俺不跟大哥说,小五,也给俺一块呗,俺也给你拜年。”这李二郎说风就是雨的,还真给司徒嫣行了个礼。
“二哥,家里的吃食啥时少过,你快点儿起来。糖在堂屋炕桌上放着呢,自己吃去。”
“好咧!”李二郎欢呼一声人已经出了灶房,闪进了堂屋。
“小五,你就惯着他,哪有这么大个人了,还吵着要糖吃的。”李大郎一边帮司徒嫣整理灶房一边数落二郎。
“二哥想吃,就让他吃吧,也没上外面买去,吃的都是家里做的。俺们这日子好了,虽说还是要节俭,可也别屈着肚子。大哥也是的,别总把自己当个大人,该笑就笑,该吃就吃。”
“好。俺记下了。小五今天大年初一,你也别忙了,小三和小四都和娃子们跑去玩了,你也去村里走走串串门子啥的?”
“俺不喜欢热闹,这样守在家里挺好。对了,大哥,俺刚才忘了,这是三条腊肉,你找个篓子装上,给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子送去。让他们做了给家里人补补。”
李大郎这回也不反对了,直接装上腊肉背着篓子出了门。
村民们得了一斤黑面一棵白菜,着实高兴了一番。今年大旱,地里没了粮食,就连院子里种的菜都没收上来,全旱死了,过年都只吃的是晒干的野菜兑黑面煮的糊糊,这会儿又是黑面又是白菜的,哪能不高兴。等到初二可以动灶火时,家家都做起了白菜面疙瘩汤,美美的吃了一顿。
131章,腊月初六去服役,备六礼县学读书
readx;过了年,正月初五晚上,村正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提醒着明天要去服役,叫人都准备着别差了时辰。他可是“保山”,要是少了一个,可是要他赔银子的。
虽然这服役没李大郎的事儿,可村正还是绕到了司徒嫣家,“丫头,明天村里的就要去县城服役了,这一去的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你这可有啥主意?”村正现在已经完全当司徒嫣是他的师爷,啥事都想来问问。
“叔来的正好,俺这儿已经备了年礼,也没啥东西,都是自己做的点心、咸鸡蛋,叔明天给县令大人送去,顺便问问看,能不能开春耕地的时候让叔伯们回来给家里帮忙,不然今年的赋税怕是又交不上了。”
“俺这也正愁这事儿呢,你说要是没了这些个劳力,指着一帮的妇孺,这地还不知要种成啥个样儿。可就怕这县令大人不同意的。”
“叔这次去县里,不要去找县丞,只找县令,县令大人廉明,你把村里的情况跟县令好好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否则今年的赋税交不上,他一样没了功绩,俺听说今年可是这县令在这任上的最后一年,要是考绩为下等,想升官都难。”司徒嫣早就想好了,需要走后门时自然要去找县丞,可要是有正当理由的时候,就不能再去找那个见财起意的县丞,而是要找那个为民着想的县令方可。
村正想了一下,觉得司徒嫣说的正在理儿上,心里高兴,这事儿要是能成,他这面儿上又添了光,和司徒嫣又聊了几句就拿着东西赶回了家,和他爹老村正去商量了。
送走了村正,司徒嫣让李大郎给四叔和亮子家各送去了十张饼子,也算是尽了心。
第二天一早,服役的村民就聚到了村口,当然是一个都不少,村正心里有了主意,看着村民们也来的齐整,高高兴兴的将人都送到了县上,按照司徒嫣说的去找了县令,将礼送上也讲了村里的事儿,县令其实也有这个心思,一是为了自己的考绩,二是真的为这些村民着想,去年大旱,今年也不知会是个啥收成,要是把人都圈在役上,地就得荒了,这没了收成就算只剩下老弱妇孺,也少不得要闹上一闹的。趁着李家村村正来求情,自然就应下了。
村正得了准信儿,高兴的将事情和村民们说了,喜得村民们搓着手直乐。回村后将事情挨家挨户的一讲,自然是一团喜庆。当然村正也听了不少的好话,喜得出了正月十五这脸上都还挂着笑。
司徒嫣今年没同往年一样做花灯炸元宵,一是年头不好,县城里有些乱。二是这龙灯比兔子灯难做,她自己试了一个怎么弄都没弄成,所以只好放弃了。
正月十五一早,司徒嫣和四兄弟坐在堂屋吃着刚出锅的元宵,“俺有个事儿和哥哥们商量一下。俺想送哥哥们去县学里读书,虽说俺在家里能给哥哥们启蒙,可要是想科举,俺教的一定不如县学里的夫子。”
三郎听得眼里直放光,他倒不是不愿意和小妹学,只是他想参加科举,他要给小妹更好的生活,如果去县学读书,那他就可以参加科举了。
李大郎却低着头,一时没有出声,反是二郎先开了口,“小五,俺就不去了,俺也很努力,可就是记不住,去了俺也不成,还白交束修,俺记得以前招财去学的时候,家里人勒紧裤腰带的过日子,就那有时还得跟人借钱才能交的上。”
“老二说的对,束修一个人一年就得一两银钱,而且每个月还得交3斗粟米,逢年过节的还要给夫子送礼,这算下来少说一个月就得400文。而且这家里也得有人照顾,俺也不去了,俺留下来看家。”
三郎本还高兴,可听着哥哥们这么说,他也觉得还不如在家里学来得省钱。而且还能帮着哥哥和小五干活。
四郎倒没啥想头,要是哥哥们去,他就去,要是哥哥们不去,他也不去。
“哥哥们听俺说,如果二哥不喜欢,不去俺不反对,可如果是因为嫌束修贵而放弃那就不值当的。俺们家虽然不如那大户人家富裕,可也交的起束修。哥哥们不用为这发愁。更何况三哥和四哥学的都很好,大哥和二哥只是活干的多分了心这才慢了些。”
“小五,要不就让小三和小四去吧,俺和老二留家里。”李大郎还是不想花那个银钱,其实也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年,是家里的当家人,总不能因为自己读书,把活都丢给弟妹们去干,那事儿他可干不出来。
“俺说了,俺不去,俺喜欢种地。”
“那三哥和四哥是个啥意思?”司徒嫣转头去看三郎和四郎。
三郎低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下,“小五,俺想去,俺保证不耽误家里的活计。”
四郎看了三哥一眼,又看了大哥和二哥一眼,也点头要跟着三郎一起去县学。
“那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三哥和四哥明天就去县学里拜夫子读书。明天还要和夫子商量一下,每天三哥和四哥只在县学里学半天,俺早就打听过了,夫子们只是上午授课,下午只是让学生们练字,这练字可以晚上再练,这样即不耽误干活,又可以上县学里读书。而且三哥和四哥一定要好好学,把在县学里学的晚上还要教给大哥和二哥,这样俺们等于交了二份束修,却四个人都能学到。”
“这个主意好。”李大郎觉得这样最好,家里的活儿有人干,也不用小妹累着,而且他也可以跟着三郎学。
兄弟几个都点头同意。司徒嫣又叮嘱三郎和四郎几句,“明天去县学时,夫子一定会问三哥和四哥都学过些什么,哥哥们只要说学了《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弟子规》就好,至于俺之前教你们的《笠翁对韵》和《孙子兵法》中的《始计篇》就不要和夫子提起了。”
“小五,为啥不能说?”四郎有些不明白。
“四哥,这《笠翁对韵》是做诗写对子时才用的上,如果让夫子们知道你们连四书五经都没看过就学了这个,怕会以为你们好高骛远,学习不踏实。而《孙子兵法》中的《始计篇》那可是兵家之计谋,就是县学里也是学不到的,所以更不能说。哥哥们一定要记牢。”
三郎和四郎紧着点头,他们也听出小妹话中的严肃和担忧,自然对司徒嫣言听计从。
商量妥当,司徒嫣开始准备拜师要用的“六礼”。其实县学里并没有要求学生一定要准备“六礼”,都是以自家的实际条件,随意给夫子送些吃喝等东西。可司徒嫣觉得,尊师重道是身为学生必须谨记的,也是希望借此让夫子知晓,李家很看重夫子,希望夫子能成心教导三郎和四郎。
六礼里最麻烦的就是“芹菜”,这种蔬菜本不该在这个季节里有,如果司徒嫣从戒指里取出,怕要引人怀疑。而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又是极好的意头。最后司徒嫣让李大郎去跟福婶儿买了一只公鸡,作为六礼之一。
至于寓意为苦心教育的“莲子”;红运高照的“红豆”;早早高中的“枣子”;功德圆满的“桂圆”;以及表达弟子心意的“腊肉”。司徒嫣戒指里都有,拿出来也没有引起李大郎几个的怀疑。
又给三郎和四郎用细棉布做出两件长衫,缝了两个书包,将笔墨纸砚都装好,直到子时方才歇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人就起身,吃过早饭,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赶着车进了县城。司徒嫣这天特意换了身男装,县学里可是不许女子进入的。
到了县学,王管事特别高兴,他可是盼了几个月才把这几个娃子给盼来,这几个月少了这柴火钱,他的日子可过的不好,见着几人乐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出来。
“王管事,俺们今天一是为换纸,二是为着求见夫子,哥哥们想进县学里读书。”
“哎哟,这可是好事儿的呢,你们先在这儿等着,俺去问问蒋夫子,这县学里最有学问的就是蒋夫子了。”王管事也是得了好处,所以特意将县学里最有学问的夫子介绍给司徒嫣。这也是司徒嫣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不一会儿王管事回来,领着几人去拜见夫子。
蒋夫子人端坐在学堂上,四十岁左右年纪,身形纤长,着一件蓝色翔云蝠纹长袍,腰系束带缀一枚莹白玉佩,头带绸缎帽冠,给司徒嫣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
由李大郎领着几人上前给蒋夫子见礼。
蒋夫子从几人进门时就发现,来的几人最大的也只有15、6岁的样子。而几人中只有两人身着长衫,可见这几个孩子里只有这两人是要来读书的“你们上前来?”用手一指三郎和四郎,他并没有因为几人没有大人陪着而心生不满,其实他更喜欢这样独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往往不需要督促,自己就知道上进。
李大郎忙向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让给了三郎和四郎,而司徒嫣一直站在四人身后,她年纪最小,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差了礼数。
132章,蒋夫子出题考教,司徒嫣疲于应付
readx;“见过夫子!”三郎和四郎昨晚跟着司徒嫣学了好久的礼仪,这会儿两人做起来反而显得很自然。看的蒋夫子暗自点头,“是两个知礼的。”
“你二人之前可有读过书?”
“回夫子的话,学生和舍弟只学过《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弟子规》。”司徒嫣听着三郎的回答很是满意,这些话她昨天晚上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没白费力气,两人还能记得。
司徒嫣是满意了,可蒋夫子却楞了,这两个孩子看上去不过9、10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开蒙了,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用手一指三郎,“你,‘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下句是什么?意作何解?”
三郎定了定神,这句是《三字经》里的,这些小妹都教过,他记得清楚,“回夫子的话,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下一句是‘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讲的是玉不打磨雕刻,就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也同玉一样成不了大器。”
“好,你。”又指向了四郎,四郎跟着行了礼,蒋夫子这才接着问道,“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意作何解?”
四郎记得这是《弟子规》中的句子,当时小妹特意给他们举例讲过,“回夫子的话,这句意指‘当道德学问和才艺不如他人时,应该自我督促努力赶上,至于穿的衣服和吃的饮食不如他人时,可以不用担心、郁闷。’”“好啊,我这是捡了两块璞玉,王管事你先下去吧,这两个学生我收了。”
蒋夫子问的这两个问题一是提醒二人要努力学习,方可成才;二是让二人知道,多向别人学习优点,不要比较吃穿。这两个问题让司徒嫣对这位蒋夫子多了些好印象。一般的夫子第一次见学生,多会要求学生听话,尊师,而这位夫子注重的却是学生自身素质的培养。将三郎和四郎交给这样的夫子,她也能放心了。
等王管事退下,蒋夫子这才问起几人的家境情况,“回夫子的话。”李大郎往前站了一步,因着蒋夫子问这话时,看的正是他,“爹娘已经过身多年,家中只留俺们兄弟。”李大郎不能讲司徒姨是个女娃儿,所以回答的很是含糊。
这下连蒋夫子都惊的站了起来,“你们可知这上县学里读书是要交束修的?”
司徒嫣这时才上前一步,“回夫子的话,小民知道。六礼、束修、粟米小民一家已经准备妥当。只求夫子能收下我三哥和四哥,让其拜蒋夫子为师。”司徒嫣将准备的东西从李大郎和李二郎背着的篓子里取出递给了夫子,又从身上摸出一个装着二两银钱的荷包递了上去。
这下蒋夫子不惊都不行了,他原以为这一家最明事儿的就是这二个读过书的,却不想连个7、8岁的小娃娃说话也是礼数周全。甚至他有种感觉,这小娃子懂得比这最年长的还多些。
“好。既然你们成心向学,我就收下你二人,至于你这个小娃娃,要不要也一起来学?”
“谢谢夫子厚爱,小民年纪尚小,应在家多读些书再来,还是让哥哥们先拜师!”
“哈哈哈,你这娃儿合老夫脾气,如果你想来,老夫定将你收入门下。行了,先行拜师礼吧!”司徒嫣见事儿成了,忙行了礼,又退到了最后面。
蒋夫子领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县学里的“大成殿”。先为二人“正衣冠”。二人这才拜了孔子像,将“六礼束修”奉上,又向蒋夫子行了礼。礼成,蒋夫子带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学堂里将其介绍给其他学生,互相鞠躬,表示互爱互帮。
让三郎和四郎将手放到水盆里,正反各洗一次,然后擦干,称为“净手”。寓意,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能在日后的学习中心无旁骛。
这才提笔亲手为二人写了“亲供”,(相当于新生入学登记表)写下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由于当时没有照片,所以还必须在“亲供”中注明“身中(即身高)、面白、或有须、或无须”,再存于县学备案。
“李仁、李严,你二人的名字是谁取的?”在写“亲供”的时候蒋夫子详细了解了一下几人的情况,虽然李大郎语焉不详,可他还是听的出来,几人出身农家,家中先辈并无人读书,断取不出如此的名讳。
“回夫子的话,名字是小五给取的。”四郎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一时高兴,嘴快的将司徒嫣给“卖了”。
司徒嫣心里一急,可想拦时,为时已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夫子明鉴,小民与几位兄长并非血亲,小民父母早亡,幸得几位兄长收留,小民只是有缘略读过些粗浅的书籍,识得几个字,所以一时幸起以‘智、信、仁、严’,为兄长取了名字。”
蒋夫子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他也看过一本书,仍是《孙子兵法》,其书有云,将者,智、信、仁、勇、严,莫非这个娃子看的是本兵书,更是对司徒嫣充满了好奇。
“那你可知这‘六礼’中,并没有公鸡这一礼,你又当如何解释?”
“夫子容禀,六礼中第一礼即是芹菜,可这个季节,小民实在找不到芹菜,而在六礼中芹菜寓意勤奋好学。所以小民选了公鸡,寓为闻鸡起舞,即为鸡叫时就已起身读书,当可解释为勤奋好学。”
“哈哈哈,好,说的好,这闻鸡起舞比芹菜更贴切。”蒋夫子还想再问,已有学生来请,是授业讲课的时辰了,这才歇了心思,领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学堂。司徒嫣忙拉着大郎和二郎去找王管事拿了废纸,连和蒋夫子商量让三郎他们上半天学的事儿都忘记,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县学。
“小五,你咋走的这么急,可是有啥事儿?”李大郎背着篓子在后面追着司徒嫣问。
“还不是四哥,把俺卖了还在那儿傻乐。气死俺了。”
“小五,小四啥时把你卖了,俺咋不知,俺去找小四去。”二郎根本没听明白司徒嫣和蒋夫子说了些啥,更不知司徒嫣指的“出卖”是怎么回事。
李大郎也有些不懂,可他感觉一定和蒋夫子有关,“小五,是不是刚刚那蒋夫子和你说了啥?还是小四说错了话?”
“算了,俺看这蒋夫子也不是啥坏人,等下晌三哥他们回来再商量吧!俺忘了跟蒋夫子提三哥他们上半天学的事儿,也不知三哥他们自己会不会提的?”司徒嫣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四人经历太少,思想太单纯,只盼那蒋夫子不是啥坏人,别对她起了啥坏心思,不然她也不是吃素的。
大郎见小妹脸上又带了笑,这才放心,二郎还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可看着大哥和小妹都不再提这事儿,他也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他也不明白。三人还要等三郎和四郎下学,所以就在新昌县城里逛了起来。
司徒嫣在街上转了一圈想给家里再找个营生,豆芽菜过了年再卖个10次刚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地里的菜也多了起来,这银丝菜虽然新奇,可要想卖个高价怕是就难了,所以停了豆芽菜的营生她也想趁着这会儿,再找个营生,好给家里多些进项。转了一圈,除了粮铺里还有些生意,就是茶楼里有些闲人坐着喝茶,而街上到处都是行讨的乞丐。其它的店铺都不见客人上门,想来这段日子生意都不好。
见没啥灵感,就领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去了茶楼,这里人多口杂,打听起事情来最是方便。
“小五,俺们不累的,来这里干啥?”李大郎以为小妹是心疼他们,想找个地方让他们歇着。
“大哥,俺想打听点儿事,这里最方便,哥哥们只管坐着就是。”李大郎见小妹来这儿是有事儿,这才拉着李二郎安心坐了下来,司徒嫣给二人叫了一盘点心,点了一壶茶,价格还算公道,只收了30文钱,当然这钱也是背着李大郎二人给的,免得二人见了心疼。
一边喝茶,一边听周围的人说闲话,从中司徒嫣了解到朝廷的一些新政,司徒嫣叹了口气,这北魏皇帝真是昏庸,讲着重农轻商,可在她看来是重赋重役,这政策完全走了样。
又听人谈起了突厥,今年大雪,马都断粮了,时不时的就有突厥兵卒袭边侵扰。这更让司徒嫣担心,要是今年再有什么灾难,就算北魏没有内乱,这边关也是要乱的。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李二郎吃着点心,喝着茶,高兴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他是第一次进茶楼,也是第一次喝茶,虽然这茶没小妹煮的甜,还有股子苦味,可他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的起劲。
倒是李大郎,见小妹坐下后,并没有动,只是竖着耳朵在听别人讲话,有些好奇,也跟着听了起来。
三个人一直坐到午时,这才起身离开,去县学接三郎和四郎。
133章,半日学堂苦读书,浸种育秧农事忙
readx;早上离开时并未与蒋夫子商定好三郎他们只上半天学的事儿,而司徒嫣又怕被蒋夫子碰到会问东问西的,所以在离县学尚有一条街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只让李大郎去接三郎和四郎。
其实还真是司徒嫣过于谨小慎微,三郎和四郎早就等在了县学门口,授课间歇时,三郎就已找过蒋夫子,商量了只上半天学的事儿,蒋夫子考虑到几人家里的实际情况,也并未为难,只是叮嘱三郎回家后也要多练字,参加科考无论你如何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如果写的字入不得监考官的眼也是惘然。并给三郎和四郎布置了五页字的课业。
李大郎接上三郎和四郎几人这才出县城回了李家村。
“三哥,蒋夫子后来可有再问起什么?”司徒嫣还是有些担心,怕蒋夫子对她存了疑心。
“没有,小五别担心,俺觉得蒋夫子人很好。”其实今天三郎也被司徒嫣的机敏有礼、应对自如给惊到了。也更加看到自己与小妹之间的差距,这些日子从书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也跟着司徒嫣明了事理,开拓了眼界,他能明白小妹在怕些什么,刚刚在回家的骡车上,三郎已经狠狠的教训了四郎一顿,这才让四郎明白,今天他把自己的小妹给卖了。羞愧得一回了家,就跑去挑水干活,连话都不敢和司徒嫣讲。
“但愿如此吧!俺以后还是少去县学。”司徒嫣正和三郎讲话,大郎卸了骡车,这才进灶房找司徒嫣。
“小五,今天在茶楼,俺看你好像在听别人讲啥子,俺听着好像在说徭役边城的事儿,听又听不大懂的,是不是出啥子事儿了?”
“没呢,大哥别担心,这开了春银丝菜的营生也停了,俺今天在街上见的全是乞丐,也没见有啥东西好卖的,就想着去茶楼里听听,看那些个商人都在聊些什么,看能不能想到给家里再添个营生。”司徒嫣不想告诉哥哥们,朝廷时政的动荡,免得他们跟着瞎担心。
“俺说呢,只见你喝茶听音儿的,俺还奇怪来着。”习惯了司徒嫣管家的李大郎并没有注意到司徒嫣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转身出了灶房去找二郎,“这也不知道老二跑哪儿去了?”
三郎虽然也没注意到司徒嫣的异常,可他有种感觉,小妹不会为着这事儿就跑去茶楼听墙根的,可他也想不到是为了什么,见小妹忙着煮午饭,也就没在细问蹲在灶台边帮着烧火。
晚上的时候,村正就过来了,司徒嫣已经料到村正会来,这村里本来只有村正、族长和李大牛家的招财有在县学里读书,如今又多了三郎和四郎,对于李家村来说,那可是大事,所以晚上村正听儿子说起三郎和四郎今天也去县学读书,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来打听。
“旺福叔,俺家去年地里也有些收成,又卖了些东西,虽然交了赋,可也还有个几两,就想着让哥哥们能多读些书,也能明个事理,辩个事非。”
“丫头,这束修可不是交一次就行的,月月要交粟米,年节还要给夫子送节礼的,你可都准备了?”
“俺都准备着了,就算家里一时没有,俺再想法子寻个营生就是了。”
“这样也好,俺这村里能多出两个读书的娃,那也是长脸的事儿,三郎、四郎在这县学里读书,可不能跟在村里一个样,要知礼听话懂不?可不能给俺们村丢人现眼喽。不然叔可不答应。”
“村正叔尽管放心,俺和小四乖着呢,蒋夫子还夸俺们‘敏而好学’,而且这束修的银钱都是小五想法子给俺们凑的,要是俺不好好学,拿啥脸再见小五。”
村正听三郎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出门前还叮嘱让他们每天跟着小羊儿一起搭牛车去县学,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道谢了两句这才送村正离开。
等人走远了,司徒嫣这才问起三郎,“三哥,蒋夫子可有夸赞别人?”
“没。就夸俺和小四了,咋了?”
“那三哥以后要多留个心,这夫子夸赞说明你和四哥够用功,可也会让其他的学生心生不服,多多少少都会针对你们。毕竟你们是刚入学的新生。”
“为啥呀?又不是俺让夫子夸的。”
“这就是人性,他们在学堂的日子比你们久,自认为学的也比你们多,而且有些人出身富贵之家,本来就看不起俺们这样的人家,又哪里能见得你们比他们强了去,所以三哥和四哥以后在县学,除了要认真读书,更要多加小心,别让人算计了去。”
“小五,俺是不是惹祸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俺之前就教过哥哥们,做人要低调,俺们不主动惹事儿,可也不怕事儿。只是不愿让事儿找上门招惹麻烦。可要是事情真发生了,一是要沉着冷静,二是要处变不惊,这样才能看的清想的明处理得当。更不能少了自信让人欺了去。”
四个兄弟坐在炕上听着,这些话小妹以前就讲过,只是当时几人还不太明白,这会儿总算明白了,起初对县学里的期待也淡了几分,四郎更是想回家来跟着司徒嫣学习。司徒嫣自然不肯,遇着事儿就退,可不是她的性格,她要教给几人的是,遇着困难就要想办法解决,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退缩。当然这可不包括有性命之忧之时。
司徒嫣又问了问蒋夫子教了些什么,县学里有三个夫子,一个姓张给初入学堂的孩子开蒙,一个姓卫举人出身,专给秀才们讲经论史,再一个就是蒋夫子比起不太会授课的卫夫子,蒋夫子虽是秀才出身,却更得学生们的喜欢,而蒋夫子这会儿教的正是《大学》。
《大学》这本书司徒嫣只在书铺里抄书时抄过一次,有些印象,就将自己对这本书的理解说与四兄弟,至于一些细节的内容,还得让蒋夫子来教。三郎也把蒋夫子今天讲的内容讲给了大郎和二郎听,偶尔四郎也补充一下,即让三郎和四郎多了一次课后复习的机会,加深了印象,又让大郎和二郎学了新的知识。
接下来一直到正月二十七惊蛰,土地才开化,三郎和四郎还要等几天才会放春耕假,这几天三郎和四郎早上跟小羊儿兄弟一起去县学,中午李大郎会赶着骡车去接,空闲的时间,兄弟几个就赶着骡子先把后院的地翻耕施肥浇水,因着村正家的牛还要再等半个月才能租到,所以官田也要慢几日才能动土。
四兄弟忙着耕地,司徒嫣就忙着育苗,因倒座房里堆着粮食和饲料,所以司徒嫣把育苗床摆进了灶房和净房。
二月十二春分过后第三天,后院的三亩水田已经灌水插秧,连着三亩的旱地都已经种了苗。村正家的官牛也已经牵了回来,三郎和四郎已经开始歇春耕假,李大郎就领着弟弟们去翻耕官田、施肥浇水,并将司徒嫣浸好的种子下地。
去年冬大雪也下了几场,可这春分才过,桃树、迎春全都开满了枝丫,原来能开上一个月的花期,却在几日间就全开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司徒嫣更加担心,花树这样的自然现象前世她从新闻里见过。花树的这种现象通常是认为自己快要渴死了才会将花开尽,把自己最美的一刻留下。可见今年定是个大旱之年。所以除了存雪水,还在官田地边又挖了两个水窖。
而且比去年早了近十天育苗,这样后院的地就要要比去年还要早收成几天。初春的早上还是有些凉,而且还会有晚霜,为了防止早种的秧苗冻害死亡,司徒嫣通常寅时会起来将堆在后院田边的柴堆点上,一直烧到太阳初升,气温回暖才歇了。这开了春,柴火用的比冬日里还凶,为着这,李大郎几个也比平日早起半个时辰,打了拳就进山去捡柴。
二月二十七清明一大早,司徒嫣是在一阵燕啼声中醒来的,去年那对回南方过冬的燕子夫妻又飞回来了,喜得司徒嫣叫了李大郎几个一起来看。只是雪狼蹲在燕窝下低吼,好像对司徒嫣喜欢燕子有些吃醋。
吃过早饭,祭了祖坟,兄弟几个又下地去忙。过了清明天气又暖了几分,不用再早起点柴驱霜,司徒嫣休息好了也有精神背起篓子进山,采上半天的草药顺便找水源,是她每天必做的事。当然有了雪狼,司徒嫣还会往深山里多走远些,发现的草药也就多些、珍贵些。只是司徒嫣再没去卖过草药,所有采回来的草药炮制后全收进了戒指里,为着以后开药铺做着准备。
打从李大郎去村正家把牛牵回来,他家的官田边就没断过打探的人。村里人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虽然去年干旱,可李大郎家地里的粮食,却比别人的早收了近一个月,虽说也有损失,可至少没有颗粒无收。所以这村里人都跑来看个究竟。
三月初一村里服役的男人就回来了。见着李大郎开始耕地翻土,他们也跟着学。
134章,村民家家挖水窖,翻地施肥等播种
readx;话说李家村的村民跟着李大郎学种地,看着李二郎从山上引水蓄水窖,也跟着在地边挖坑存水。一时李家村兴起了存水蓄水热。
“二哥,村正带人接的引水槽,俺们家就别跟着用了。俺昨儿个去地里看了,俺们自己的引水槽还能用,虽然水溜小些,可两、三个晚上也能灌满一个窖,就先将就着用吧!”
“嗯,俺也这么想的,小五你是不知,也不知这村里咋了,家家都挖坑存水,打从天不亮就有人排队等着接水,这天黑了都不断人。倒是不用俺们去看地了,这么多人守着,就是狼也不敢下山了。”二郎这些日子被田边地头多出来打探的村民扰得心烦,这会儿得了话头儿就跟司徒嫣抱怨两句。
“这有啥不好,这家家都有了水窖,就算今年大旱,至少也能保住一半的收成。也省得日子过不下去。”司徒嫣觉得这是好事,只是担心这些人只知存水不知净化,怕是今年夏天蚊虫少不了的。
“也是的。对了小五,俺和大哥这些天翻土,发现地里多了好些的地蝲蛄,按照你说的,俺们又深翻了一次地,灌了不少的水,也不知这样能不能行?”
“行的,俺在那水里加了药,虫子活不了。”李二郎的话让司徒嫣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前世大旱过后,奶奶常常念叨“大旱之后比有蝗灾”,她惊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她咋就给忘了呢。也许是生活太安逸,也许是把种地过日子看的太简单了。
可这事儿也不能和别人去说,只找来了四兄弟,将她的担心说了。
“小五,你说的蝗虫,是不是会飞专吃庄稼的那种?”李大郎对这虫子有些印象。
“对,大哥是不是见过?”
“俺记得五年前大旱过后,就闹过一次,满天满地的全是,等到虫子飞过,地里的庄稼全吃的只剩杆子了。连山里的树叶都找不见的,那年奶差点儿就将小三给卖了。”
“对,俺记得从那时起,奶就动了卖俺的心思。”三郎一提起这事儿,还会气的混身发抖,心里更是感谢大哥,要不是大哥坚持,甚至为了他没日没夜的在山里打猎,他也见不到小妹,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那大哥可知,当时村里人是咋灭虫的?”对已经发生,成为过去的事,司徒嫣只是心里为兄弟几个难过一下,可却不会硬要去回忆或是报复谁,因那些事儿她不是当事人,无权去评说,她更关心的是古代人都是如何驱虫的。
“那虫子还能灭吗?俺那时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村里人也都躲在家里,俺没听说谁出去抓虫子。那虫子就跟下了雨似的抓不完。”李大郎心里奇怪,小妹怎么会想到去抓虫子。
这话让司徒嫣明白,这个时代对蝗虫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完全是听天由命。这可不是她的个性。心里有了数,也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大哥,这些日子你和二哥、三哥辛苦些,俺要留四哥帮着俺干点儿活,一时半刻的不能去官田帮忙了?”
“行,要不让三郎也跟着去吧,俺们这儿忙得过来。”李大郎虽然不明白,但也看的出小妹这是有事儿要做,想着不能让小妹挨累,连着让三郎跟着一起去忙活。
“不了,四哥一人就行。”司徒嫣要忙的事儿,不是人多就好,而且这会儿官田里可少不了人。
春耕的日子总是忙碌的,村民都是天不亮就起,天黑了才回家。司徒嫣只给四郎一个任务,“捡柴”,要捡的比冬天还多,甚至把柴房堆满了还再继续。四郎也好奇小妹为啥突然要这么多的柴,司徒嫣也只是解释会有大用,别的也没多说。
翻地施肥后,村民们就开始盼着下雨,可老天见天儿的露个大笑脸,全没有打雷下雨的意头,村民们只好用存的水浇地下种,这才没错过了播种的时辰。
忙过了春耕,服役的村民们又去了县里。四婶子跟阿牛婶儿借了2两银钱,又将冬日里卖吃食攒下的4两银钱都给李四带了去,让他先交六个月的赋税,这样等到秋收结束后,李四也就不用再去服役了。本来四婶子是想找司徒嫣借钱的,可听狗子说,司徒嫣一下子把三郎和四郎全送去了县学读书,这四婶子就没敢登门。家里有一个读书的娃那可就要全家人勒紧了裤腰带供着,她哪好意思再求上门,这才去求了阿牛婶。
阿牛婶儿手里虽然不舍,可她和四婶子一起卖的吃食,赚了多少两家心里都有数,这要是不借,倒显得生分了,只得硬着头皮借了出去。
“当家的,你说,这李四家的要是还不上,那可咋整?”
“你要怕,当初你就别借,这借都借了,你还在这儿嘀咕这个有啥子用?”李阿牛当初就有些反对,这会儿看着媳妇着急,话说的就有些冲。
“俺这不是心里没底吗,还了丫头的2两,这手里好不容易攒下了2两,又全借给了他们家,俺能不担心吗?”被当家的一训,阿牛婶儿心里更不好过了。
“谁让你穷大方,你看小五那丫头,秋天那会儿俺去帮着收的粮,那要是全卖了,少说也有好几十两的,可李四家交不起赋那会儿,也不见人家出头帮忙。这该抠门儿的时候那就得抠叟些,别装那个冤大头老爱献欠儿。”
“你这会儿知道说俺了,当初俺跟你商量那会儿,你咋不说?”阿牛婶儿心疼银子,又被当家的说了,心里也憋着气。
“俺那会子点头,可哪想着你一下把家里的银钱都借了出去。”两人吵架斗嘴唧膈了半天也没吵明白,反正钱已经借了,现下再后悔也晚了,家里还有不少事儿要忙,两人这才互相憋着口气儿下了地。
这两家都没找上司徒嫣,自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事儿。亮子走后,司徒嫣隔三差五的就会去看看亮子的儿子毛头,因着孩子头发稀稀拉拉的,所以亮子爹给起了这么个名字。亮子爹早年戍边时,摔断了腰瘫在了炕上,这才得以免了役,整日的待在家里,司徒嫣去了这么多回,竟然一次也没碰上,起先还以为这亮子爹早不在了,还是问了李大郎才知是瘫在炕上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暖,下了种后村民地头的蓄水坑也空了,山上的雪化了后一时山里的水源还有水,所以村民们也没急,等到浇了地再想蓄水时,水源却又干了。只得赶着牛车从河里挑水。
也是老天开了眼,入春后的第一场春雨盼了近三个月终于下了起来,春雨滋润着万物,一夜间大地就穿上了绿色的新衣,男人们聚在田间地头高兴的举着双手庆祝。妇人们将赚了一冬要洗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就着雨水洗了个干净。
司徒嫣将家里大大小小只要是能存水的全翻了出来摆在院子里,又将地里的水窖全打了开存雨水。整忙了一夜天亮雨停了才上炕歇下。
有了这场雨,至少一二个月内是不会再缺水了。
一家人忙过了春耕,比起村里不租官牛的人家,司徒嫣家春耕结束的时间整整提早了半个多月。再有两天就到了二十四节气的谷雨,总算得空儿可以歇上一天。三郎和四郎的春耕假放到三月十五。四兄弟除了白天种地,早上坚持练箭打拳,晚上也没忘了读书。
二郎一大早就硬拉着还在看书的三郎和四郎背着筐出了门。难得三人想要出去玩会儿,司徒嫣自然高兴,叮嘱一声就由着他们跑出了门。
她自己则带着雪狼又进了山,昨天她发现了一处断崖,上面长着三株紫芝(灵芝的一种),只是当时时辰不早了,这才没摘,这会儿带了绳子揣着匕首,开始徒手爬起了断崖。
攀岩对前世的司徒嫣来说只能算小菜一碟,可这一世,她这副身子虽然也锻炼,可毕竟年纪太小,手脚太短,十五、六米高的断崖看上去竟然像是三、五十米那么高,又没有攀岩专业的绳索快挂,只靠徒手爬爬歇歇的,花了有近一个时辰才爬到了紫芝边上,先四下里看了看,这珍药边上难免不会有什么毒虫蛇蚁的,免得一个不留神,着了道儿送了命可就不值了。确定周围没有危险,这才将腰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将紫芝摘了下来,直接收进了戒指里。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她可不想一个不甚再丢了。
这上崖容易下崖难,这会儿手脚轮着使力,中途还歇了三次这才爬了下来。看了看天色,午时都过了有一会儿了。心里虽急着回家,可手脚根本使不上力,只得坐在地上歇着,又耽误了有一刻多钟,这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怕大郎几人在家等的急,只得强撑着身子和雪狼一起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