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大雪天草席保暖,吃霉饼招财丧命
readx;话说腊八这天傍晚,一群乞丐打扮的人进了村,将原本喜庆的李家村染上了一片悲色。
司徒嫣正在灶房忙着,就听见有人来敲院门,李大郎去开的院门,来人是小羊儿,将人让进堂屋,司徒嫣从灶房端了碗热水,这才听小羊儿讲了来意。
“小五,俺爹让来跟你们家说一声,服役的人家都回来了,族长的孙子和李招财没了。让你们小心,怕是曹氏会闹上门。”
司徒嫣有些吃惊,想想也知道,这两人怕是都没吃过苦的,出事儿也不是偶然的,可李大郎几个听了都楞了,虽然他们不喜欢李招财,可这人毕竟和他们生活了10多年,要说一点儿感情没有也不是,小时候也玩到过一起,只是大了才越走越远。
李大郎含着眼泪,想哭又怕小妹误会,还是司徒嫣先开了口,“大哥想哭就哭吧,虽说这李招财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和你们一起生活过,别憋着反而伤身。”得了小妹这话,李大郎这才躲进了西次间,可也不敢放声的大哭。司徒嫣让二郎他们去劝着点儿,别哭伤了身。
“谢谢小羊儿哥,你回去跟旺福叔说一声,俺心里有数儿,让他放心。”
“那成,俺回去了,明儿个午时要开祠堂,到时让大郎哥他们早点儿到。”
将小羊儿送出门,司徒嫣这才听见村里传来哭嚎声,叹了口气,将门叉紧,想着今天怕是不能消停了。可一直等到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上门,也没见曹氏闹上门。
三人都回家洗漱干净,吃了晚饭才带着各自的媳妇孩子过来的。司徒嫣将人都请上炕,看着几人的气色像是劳累过度,外加营养不良,所以显得身体有些发虚,人也瘦得利害,只是表面看来没见有什么硬伤。
给几人用红枣、桂圆、枸杞熬了水加了赤砂糖先喝了,堂屋里坐不下,大郎几个和山娃子,狗子就靠墙站在炕边,这才聊了起来。
“丫头啊!要不是你,这回俺们怕是都回不来了。”李阿牛边说边拿袖子擦眼角,他也不愿当着一屋的孩子流眼泪,可是这次累的太狠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是啊,丫头你这是救了俺一家子的命了。”李四也跟着在一边哭。
亮子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非要给司徒嫣磕个头不可,还是大郎几个连拉带拽的才把人劝了起来。
“这一个村的住着,亮子哥这是干啥?再说了俺也没帮啥忙,能活下来,都是叔们和哥哥的福气,快别这样,俺还小可禁不起这个,再说谢的,可就折了俺的福气了。”司徒嫣这样一说,三人才歇了道谢的心思。将离开村子的事儿和司徒嫣细细说了,听的一屋子人倒吸凉气。
这次服役新昌县一共有三个村,到了县上,村正还给每个人发了饼子,大家也都得了信儿,知道这是用给李四郎看伤的银钱买的,心里都记着这份情。巳时初从县里坐着牛车往服役的地方赶,晚上好的时候就歇在大车店,要赶上不好的时候就睡在野地里。
大冬天的地上全是雪还要睡在野地里,就算点着火堆,也有人被冻病喽,就更别提睡觉了。也就李阿牛几个得了司徒嫣做的草席,才能勉强睡个胡噜觉而没被冻着。
从那天起,就有村民来跟他们打听这草席是咋做的,还有要出银钱跟他们买的。这是保命的东西,哪有人肯卖。等到了地方,一天只管两顿饭不说,每个人还要挖一方土才有晚饭吃,早上就给点儿菜粥,那地硬得拿镐都抡不动,干一天连口干粮都吃不上,人还哪有力气,就有不少的人生了病。
司徒嫣听着心里暗自叹气,前世监狱里的老改犯都比这些人过的好,就嘴问了一句,“那李招财是怎么没的?”
李阿牛这才接着往下说,李招财哪干过这活儿,虽说有他爹李二柱和他爷李大牛帮着,可想偷懒就要被打,他也只能硬撑着干。晚上睡在那四周围灌风的窝棚里,更是冻死个人。
也亏得这些人手里还有村正给的饼子,头半个月还能撑得住,后半个月饼子吃完了,土又挖不够数,一天天的饿肚子,就是李阿牛,也将司徒嫣给的养身丸吃了一颗,又拿钱给军爷上了供,这日子才好过些,强撑到了月末也没有生病。
后来进了腊月,除了他和李四、亮子,其他的人都得了病,官府看着这也不是个事儿,晚上才没禁了这些人吃食,可发下来的全是霉饼子,李招财和族长孙子正是吃了霉饼子才不治身亡的。
李家村还算好的,李阿牛他们几个发觉身体不对时,就吃了司徒嫣给的药丸,虽然也痛了一个时辰,可没过子时人就缓过来了,还每个人拿出一颗药丸拈碎了和着水,给村里人都喂上了一点儿,这才撑到天亮官府派了郎中来给他们治病。
也是这李招财和族长孙子身子娇贵,才没撑过去。郎中来时就咽了气儿,当时李大牛和李二柱就急晕了。两个人被救醒后连哭都不会,就这么昏昏厄厄的跟着村民一起回来了。就是李招财的尸体,还是李阿牛和李四给抬回来的。
别的村死的人更多,光冻死的就好几个,再加上病了的,吃坏了的,一晚上不知抬出去多少人。
“小五,俺不会说话,可俺真的谢谢你。俺这身体还没阿牛叔的好,你给的养身药丸俺早就全吃光了,要不是阿牛叔分了一颗给俺,俺怕是就走不回来了。”亮子拉着他媳妇的手,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更是搂着他媳妇哭了起来。
“亮子哥,快别哭了,嫂子还怀着身子呢,你这一哭,她心里该着急了,这不是都安全回来了吗,回来就好,这往后啊,俺们多赚钱,明年把‘更赋’一交,谁都不去遭那份罪。”
“要真能那样儿就好了。”阿牛婶儿感叹了一句,大家伙都知道这也就是安慰的话,谁也没当真。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叔婶们别叹气,这回来了,就把身体都好好养养,俺这儿还有些大枣,叔们拿回去煮粥时放点儿,也好补补气血。”司徒嫣边说边要下炕去拿东西。
“小五,快别忙道,俺们来是道谢的,要是再从你这儿拿东西,俺们成啥了!”李四回家时就听媳妇说司徒嫣带着她们几个做鞋缝娃娃的,不只把当初给的那一百文还上了,还大赚了一笔。今年冬天可以好好过个年,他打从心底里感激这个六岁的娃子,这会儿听着司徒嫣还要给他们拿东西,连忙去拦着。
“四叔看您说的,这也不是啥稀罕物,都是山里摘的,俺现在也用不到的。您呀就别和俺客套了。”司徒嫣也没停,等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进了东次间。
“丫头心善,这往后俺们就当多个闺女,常来照应着点儿也就是了。给俺们就拿着吧!”李阿牛劝着李四,这李四才又坐了回去。
“阿牛叔说的在理儿,俺们家里没有大人,以后有个啥的少不得要去麻烦各位叔婶哥嫂,到时俺找上门,也理直气壮不是!”
“你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哪次不是你帮着俺们,却偏偏说的好像俺们帮了你多大的忙似的。”阿牛婶接过司徒嫣递来的纸包,一把将司徒嫣抱上了炕,几人围着又聊了一会儿,司徒嫣就劝他们早点回去歇着,有啥话这往后日子长着呢,到时还怕没空聊天。
几人也困的紧,就都告辞离开了。李大郎几个坚持练了两个时辰的字,差不多近子时才歇了。
司徒嫣没敢睡实,她担心这曹氏会来闹,要是明着闹还好,就怕这人没了盼头,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这天干物燥的要真让她得了手,就算不出人命,这么冷的天儿没了房子住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其实司徒嫣还真是想多了,曹氏虽然伤心的晕过去两次,可她更在乎自己的命,也没那个胆子干得出不要命的事儿。她是要闹,可她也知道,这事儿和司徒嫣、李大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非要赖上他们还得好好合计一番。
李二柱的媳妇至从看到李招财的尸体,就晕死了过去,一晚上都没醒过来。曹氏看着守在身边的二儿子和三儿子,泪就止不住的流,“你们咋不看着点儿招财,咋不多弄些吃的给他,你瞧瞧他瘦的,但凡有口吃的,也不会撑不下来。”
“娘,俺们能不照顾招财吗?村正发的饼子,俺和三弟的大部分的都给了招财,可这臭小子,只知道吃,不会干活儿,俺有啥办法。”李二柱伤心,心里也有气,要不是他娘宝贝的紧,李招财也不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人家都给军爷上供递钱,他们走时他娘连一个子儿都没给他们拿。
“俺的大孙子啊!可怜啊!都怪李大郎几个臭小子,还有那贱丫头,要不是他们招财哪用受这个难啊!俺的老天啊,可让俺咋活啊!”曹氏哭的伤心,李三柱心里却另有想法,这次他看着李阿牛、李四甚至是那亮子,但凡是跟那丫头走的近的日子过的都比他们好,他还看见李四偷偷给军爷塞钱,李四家还有个病爹,哪有那闲钱。所以曹氏的指责,他一点儿没往心里去。
李二柱伤心儿子,精神还有些恍惚,更没空去劝他娘。还是李大牛发了话,“行了,儿子们身子都不好,让儿媳妇多做点好吃的,给俺爷仨补补。招财的事儿有村正呢,明天不是要开祠堂吗,到时你想哭想闹,都由你。”
曹氏这才收了泪,从柜子里摸出几个鸡蛋,让三儿媳妇去煮了,给爷仨加菜。这一夜就在村民们的欢喜忧愁中悄然渡过了。
第76章,请郎中曹氏闹腾,搭灵棚为办白事
readx;腊月初九午时,李家村村民全动了起来,扶老携幼的聚到了李家祠堂,全村人都知道村里死了两个人,再没了昨日过节时的喜庆,低着头相互间用眼神交流就算找了招呼。
司徒嫣今天陪着李大郎几个一起到了祠堂,要不是怕曹氏和李二柱闹腾,李大郎几个应付不来,她才不会跑出来吹冷风。毕竟死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讨厌的,一个是完全陌生的,都与她无关。
这些日子也许是天气冷,她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族长了,没想到上次还精神矍铄刚过花甲的老人,此时如风中残竹般,颓废不堪,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前世的奶奶,此时是不是也如这老人般,颤颤巍巍要被人搀着才能走路。想到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又怕被李大郎几个瞧了去,忙拿袖子擦拭。
村正见人都齐了,清了清嗓子,“咳嗯,大家都到齐了,俺今儿一早去请了郎中,当初给李四郎看病的银钱,一部分给大伙儿买了饼子,剩的钱当诊金,几个病的重的,都进祠堂里让郎中给瞧瞧,至于抓不抓药的,得了药方后再和家里人商量。银钱有数,病的轻的就别往前凑了。”
服役的村民不知还有这事儿,都是一楞,留在家里的妇人早在曹氏闹上司徒嫣的院门时就得了信儿,只是当时并没当真,没想到这李大郎家还真把钱全拿出来一个子儿都没留,心里感激李大郎和司徒嫣。
这会儿反应过来的村民,乌泱泱的都往前挤。村正忙出声拦着,先将几个病的重的送了进去,其他人都留在了院子里。司徒嫣这会儿注意到,村民们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她和李大郎几个,知道今儿个就算曹氏想闹,村民们也会帮着她的。反而放心的站在一边自我疗伤。
“你们这帮子吸血鬼,拿俺大孙子招财的命钱儿看病,你们个黑了心天杀的啊!”曹氏一开始还有些发楞,等人都进了祠堂这才反应过来,李四郎的医药钱不正是他们家的吗,哪里还忍得住,抬脚就往祠堂里冲。
村正反应最快,一把将曹氏拦住,两个人撕扯拉拽,呲啦声音不断,没一会儿,曹氏和村正的衣服都撤破了,连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福婶儿看自家男人吃了亏,忙上手去帮忙,村民们也反应过来,几下子将两人拉开,村正气得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指着曹氏鼻子吼道,“曹氏,你想干啥,祠堂也是你能进的?”
“俺凭啥不能进,你们花的都是俺家的银子,俺要拿回来,”曹氏这会头发也散了,衣裳也破了,连鞋都掉了一只,叉着个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凭啥,就凭那钱不是你的,是李四郎的伤药钱,俺这还有你们家按的手印,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你想讲理,那俺们就上县太爷那儿说理去,俺还怕你不成?”
“村正说的对,姓曹的,那是俺们老李家的祠堂,你一个老娘们家家的不老实在家呆着,跑这儿瞎咋呼个啥,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别怪俺对你不客气,这李家村的男人还没死绝呢!”这得了好的村民当然不会由着曹氏闹腾。
各人你一句,他一句的,硬是把曹氏说的退了几步才罢休。
“天杀的,你们李家村的男人不是东西,欺负俺一个老婆子呦!俺不活了!”曹氏心里伤心,这会儿见又没人帮她,也不站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儿。
“够了,姓曹的,你要是再咧咧,别说俺削你。”也不知是谁给了这么一句,吓得曹氏张着嘴不敢再出声,一口气憋得直翻白眼。李三柱见他娘要晕,忙上前一步蹲在地上帮她娘顺气儿。
李二柱这会精神不好,呆楞的不知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李大牛今儿个根本就没来,病倒在了炕上,他心里比曹氏火还大,大儿子没了,四个孙子也断了亲,当初做这些都是为了招财这个孙子,如今一切都完了,他是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李家村,昨晚上后半夜就开始发热,可这曹氏只顾着伤心,根本没上心,李二柱更是只知道照顾媳妇,李三柱也早早就搂着媳妇去歇了,他到现在只能一个人躺在炕上叹气,想着如果是大郎几个还在,至少还有个端药递水的。如今想来,肠子都悔青了。
村正见曹氏不叫了,几个看病的也出来了,又放了几个人进去,一直看了有半个多时辰,这才让小羊儿赶着车将郎中送回县上,顺便给几家要抓药的将药带回来。
等送走了郎中,村正这才将如何给族长孙子和李招财发丧的事儿说了,“灵棚呢,你们两家各搭各的,就搭个三天吧,刚好过了头七出殡,大家伙儿的这三天就都去看看,一个村儿的住着也尽尽心,毕竟人死为大,别的俺也不说啥了,都回去歇了吧。”
送走了村民,村正特意叫住了司徒嫣,“丫头,让大郎几个多留点儿心,俺看那曹氏没这么容易消停。”
“俺记下了,谢谢旺福叔。”
“和叔你还客气,族长那边儿,你看着去送点儿东西吧,至于李大牛家,去不去的都由你。”
“依着俺,两家都不去,可俺知道,为了几个哥哥,这两家俺都会去走一趟,这一点俺还看的明白。”司徒嫣知道李大郎及冠时上族谱还得看族长的,而李大牛家,毕意和几个哥哥有着血缘关系,为了不给人留话把儿,她怎么也会让哥哥们走一趟的。
“叔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儿,行了快回去吧,看这冷的,脸都吹红了。”村正看着司徒嫣虽然戴着帽子,可脸还露在外面,白嫩的皮肤吹的红了一片,看着让人心疼。
“那行,叔俺先回去了。”
村正望着走远了的司徒嫣,这才回身搀着他爹往家走,“这丫头就这一手,怕是这一个村的都记着几人的好了。将来无论有个啥,也有帮忙说话的人。”
“平日里看这丫头省得很,可每一文钱都花在了刀刃上,要是这丫头是个男娃子,你这村正怕也就做到头喽。”老村正有些庆幸,司徒嫣是个女娃子。
“看爹说的,要是丫头是个男娃子,将来入朝为官都是有可能的,还能拘在这小小的李家村。”
“是俺糊涂了,老了,老了。”两人边聊边扶着往家走。
曹氏是怎么回的家,她已经不记得了,等回过神才注意到,已经在家里炕上了,本来还想叫骂一通,这才发觉,李大牛躺在一边直哼哼,用手一摸才知这人发着烧,忙去熬了姜水,加了被子。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族长家和李大牛家都搭起了灵棚,借村正家的牛车进县城买了麻布、棺材和纸钱,又买了祭品和做席要用的吃食,曹氏还顺便给李大牛抓了两副药,本来就所剩不多的银子更是花了个精光。
还是李三柱的媳妇劝婆婆曹氏,这席不用做的多好,烙几张黑面饼子,拿肉沫炖些烂菜叶子,再多放些水,用不了几个钱就能做席。而且来的人都不会空手,到时回礼时就从送的礼中,挑些不值钱的少回些也就是了,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曹氏想着再伤心也没用了,这人已经没了,还是好好把白事办了,能拿回来多少是多少吧!
等棚也搭了,席也做了,可却没人上门,急得她一嘴火泡,腮帮子都肿了,捂着头歪在炕上直哼哼。
李三柱蹲在院门口本来是迎客的,这会儿也进了灶房,“媳妇,你说这咋没人来呢,村正不是说了让大家伙都来尽尽心吗?”
“还能因为啥,你娘把人都得罪光了,要是有人来才怪了。”李三柱的媳妇这会儿也上火,她还指着这些东西改善一下呢。
司徒嫣本来想着要来的,可又怕这会儿村里去的人多,就和李大郎商量,“大哥,俺们啥时候去老房子那边儿,俺想着怎么也要先去了那边儿,再去族长家?”
李大郎一直担心小妹会不同意他去老房子,这会儿听着小妹不但不反对,还为他们设想的如此周到,心里暖暖的。
“那就明天上午去老房子那边儿,下午再去族长家,小五觉得这样可好?”
“这样也好,免得这会儿去人多。哥哥们都跟着想想看要拿些什么过去才好?”
司徒嫣注意到二郎一副不想去的样子,整个人缩在一边不肯吭声,三郎和四郎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两个人一个在看司徒嫣写的《三字经》,一个在一边练字。她理解三人的情绪,可这就是人情事故,不论你想不想,有些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要去做些自己不愿不喜的事儿。
“俺没意见。”李二郎虽然心里不喜,但小妹问了,他再不喜也会答上一句。
三郎和四郎也跟着点头,李大郎看着弟弟们的样子,也知这事儿还是要看小妹的,他也跟着点头。司徒嫣想了一下,“要不就做些点心吧,只是点心不能做成元宝的形状,就做成方块的,再去跟阿牛婶儿家买些鸡蛋,再装上一些黑面也就差不多了。大哥觉得这样可行?”
“俺觉得行。”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司徒嫣拿出十文钱给李大郎让他去买鸡蛋,自己则去做点心。二郎虽然心里不喜,可看着小妹挨累,他又心疼,跟着进了灶房帮忙。
三郎和四郎想了想也不读书写字了,两人也进了灶房帮着烧火做点心。
第77章,李三柱挑拨离间,竹篮打水一场空
readx;吃晚饭时,司徒嫣准备了两个篮子把准备好的东西和李大郎一起装好,送两家的东西一样,找了两个麻布袋先装好三斤黑面放在篮子最下面,将用麻絮纸包了五块点心和五个鸡蛋放在上面。
李二郎在一边看着,有些舍不得这些东西,那李招财活着的时候没少欺负他,这会儿人死了,还要从家里拿那么多东西,这些都是小妹辛苦赚的,他算过一家差不多快要五十文了,这些东西就算在这村里那也是最重的礼了。“小五,东西不用给那些,这也太重了。”
司徒嫣明白二郎的心思,“二哥,这送礼要不就不送,要送就要让人家记得住,不然你送了,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要说你小气吝啬,那多划不来。”司徒嫣借这事儿,给几兄弟上了一堂人情课,“就拿族长家来说,大哥明年上族谱需要族长帮忙,如今俺们送了重礼去,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他吃也吃了,拿也拿了总不好再刁难俺们吧!至于老房子那边,去是俺们顾念亲情,如果不去,将来俺们有个什么事儿,这些小事儿就会让人翻出来讲,让小人得了机会拿了话把儿说俺们冷血无情,能花点儿小钱,就可以堵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
这些道理从没有人教过他们,几兄弟这才明白之中的利害,“小五,这些书上都有写吗?”三郎好学,这些日子从书里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
“不是所有的道理在书上都能找到,有些会提到一点,俺们要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样才算真的读书明理、学而善用。”
四兄弟中大郎是最高兴的,小五能处处为他着想,他心里就有种踏实感。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和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一起去了老房子。路上经过族长家,见有不少村民出出进进,凄惨的哭喊声传出好远,农村人讲究哭丧,边哭要边念道对死者的哀思,而且哭的越大声越好。可是对司徒嫣来说,却很是不习惯。
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快走了几步,想是怕小妹见了难过。等到了李大牛家,院子门开着,门口没立幡杆,除了一些桌椅孤零零的放在院子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也听不见哭喊声反而显得很是安静。几人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解。
还是李二郎站在院门口叫了一声,才见李三柱从西厢走了出来,李三柱也没想到,等了二日最不该来的人来了,而该来的却一个也没来。先楞了一下,这才上前先从李大郎手里接过篮子,这才将人领了进去,“你们二叔和二婶儿都病了,在正房歇着呢。灵柩停在东厢房招财原来住的那屋。”
这也算是和司徒嫣她们解释了一下,停灵在东厢是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家中尚有父母在。李大郎也没进正房,先进了东厢房,屋门开着,一切看上去很是简单。棺木上蒙着白布,供桌上摆着个香炉,一盘黑面馒头,一块瘦肉,很是简单。
司徒嫣心里真为李招财难过,活着的时候当个宝,死了却连点像样的供品都没有,因着是平辈祭拜,所以李大郎几个都只是给李招财鞠躬上香,并没行跪拜礼。李大郎压着嗓子哭了几声,还是李三柱忍不住,哭叫着念道,“招财啊,你堂弟们来看你了,还送了好些吃食,你路上好走啊!”
也不知是李三柱的声音够响,还是曹氏听到有人送吃食来了,几人才退出东厢房,就见曹氏推开正房门,几步就窜到了东厢门口,“谁送吃的来了?”
这曹氏这几天有些伤心过度,哭的眼睛都有些长蒲,眼前像是挡了个帘子看不清人。还要照顾李大牛这个病人,这会儿更是头晕脑涨的,所以也没仔细看是谁来了,只是一心惦记着人家送的东西。
李三柱见曹氏问的不像话,他还想着能和李大郎他们修复一下关系,拉着他娘退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曹氏听着是李大郎和司徒嫣,张嘴就骂,“俺不要他们的东西,俺可怜的招财,你们死不要脸的,这会儿来,是想看俺们笑话,给俺滚出去。”
李三柱哪会想到他娘会来这么一声,气得硬拉着曹氏进了正房,也不知二人嘀咕了些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李三柱的媳妇从正房走了出来。
热情的拉着李大郎的手,连哭带嚎的说,“俺的侄子喂,三叔三婶当初也是不得以的,才将你们分了出去,俺后悔啊,至从你们走了,俺是吃不下睡不着,天天的想你们。可怜你们没了爹娘,这会儿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喂!”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一把将李四郎扯过来抱在了怀里。
吓得李四郎连推带闪,李二郎更是上前一把将四郎夺了过来。三柱媳妇哪肯罢休,见李四郎被李二郎扯到了一边,忙又去拉李大郎的手。司徒嫣知道,今儿这戏才开场,她也没知声,退在一边等着看戏。
李三柱这会儿也从正房走了出来,抓着李大郎的另一只手,就要把他往正房里领,“大郎啊,你是个孝顺的,你爷爷病的起不来炕,怎么说,你也得进屋看看不是?”
李大郎被二人连扯带架的,眼看就要进了正房,李三郎突然冲了出来,将三柱媳妇推在一边,拉着大郎连退了几步,“你们想干啥,大哥快跑。”
司徒嫣看着直想笑,要说那李三柱,还真没啥坏心思,只是想打悲情牌,只是态度有些强硬,动作有些过激,反而让李三郎误会了。二郎和四郎一听三郎喊,也以为三叔要对大哥不利,两人上前去推李三柱,几个人拉拉扯扯倒是像打了起来。
还是司徒嫣看不下去了,她可不想无故的给几人缝补衣裳,“好了,都松手。”这一声还真的让几人停了下来,大郎几个听话的放了手,只是李三柱还抓着不肯放,可也没再把人往屋里拉。
“李家三叔,您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院里说吧,这拉拉扯扯的让外人看着还以为打起来了,这对已故之人也不敬不是?俺们今天既然来了,当然也会看看老人。”
李三柱知道,大郎几个最听这小丫头的话,见司徒嫣话说的明白,这才松了手,大郎连退了几步,护在司徒嫣身旁,连二郎几个也退到了司徒嫣另一边,几人这才安心些。
“俺没啥意思,就是想着,……”司徒嫣不等他的话说出口,反而先插了话,也是怕一会儿话说的太僵,不好再进正房。“李家三叔,俺们还是先去看看李家爷爷吧!有啥话等见过了老人,俺们再细说。”
李三柱转着眼珠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行,就先开了门进了正房,三柱媳妇也不进屋,反而是退到了院门口守着,像是怕几人跑了一样。
司徒嫣也没理会,示意李大郎他们进屋先看看老人,不管老人如何,作为孙子辈的,该看还是要去看看。李大郎看了几个弟弟一眼,这才拉着司徒嫣一起进了正房,二郎几个低着头跟在后面。
过了灶间,开了门过了里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和着烟油子味熏得司徒嫣胃里直翻腾,第一反应就是想冲出去,她真怕自己空气中毒死在这屋里,也不知是谁,这一屋子病人还在这屋里抽旱烟。
李大郎松了司徒嫣的手,往炕边走了几步,这才看到炕上躺着三个人,曹氏这会儿坐在炕边上生气。李大牛睁着眼,正看向门口,李二柱和二柱媳妇这会儿都闭着眼,像是睡了。
“爷!”李大郎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叫了声就没再开口。
“好孩子,是爷对不住你。”李大牛这几天是真的后悔了,这会儿讲的是情真意切,听着让人感动,果然李大郎一下子跪在炕边,拉着他爷的手小声哭了起来。
李三柱有些高兴,这人能念旧,那就有戏,曹氏还想上前,被李三柱狠狠压在炕上,这会他娘可千万不能闹,不然好好的事情就要办砸了,忙拿眼神儿示意。曹氏狠吸了两口气,这才又坐了回去。
“大郎啊,你爷他身子不好,家里现在也有地方住,要不你和二郎他们就搬回来吧,总比住在外人家里强不是?再怎么说,俺们也是血亲。”
总算是唱到主题了,司徒嫣本来以为还要再看会儿前戏呢,看来这李三柱是等不及了。只是这人啊太心急,本来就没希望的事儿,还如此着急,只会事得其反。果然,大郎本来还伤心的跪在那儿,听他三叔这么说,吓得也不哭了,站起来先走到司徒嫣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我没有那么想。”的看着,想来是怕小妹误会。
司徒嫣当然明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也不接李三柱的话,走到炕边对着李大牛说,“李家爷爷,哥哥们送了些点心,鸡蛋和粮食,您呢安心养病,有李家二叔、三叔照顾您呢,俺们还要去族长家看看,就不多留了。”她送的东西不会便宜李三柱一家,就算没送到李大牛和曹氏手上,也会让这些人都知道。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拉着李大郎就往外走,二郎几个早就不想呆了,见小妹走了,马上跟上几人几步就出了正房。一出门,司徒嫣猛吸了几口气,她要把肺里的污浊之气排出去,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李大牛伸着手,嘎巴着嘴,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刚还在身边的孙子们就又走了。
李三柱楞在屋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屋里已经没人了,忙跑出门,正好看见李大郎几个被他媳妇拦在了院门口,“大郎,你们急什么?这话还没说完呢!”
“三叔,没什么可说的,俺来是因为爷奶是俺爹的父母,可俺不会再回来了,小五那里就是俺们的家,虽然小五和俺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俺们离开这儿的那天起,俺就认定了小五是俺亲妹子。”李大郎憋着一口气,他三叔刚才那番话,明着是要把他们拉回来,暗里却是要他们和小妹断了关系。他就算死也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人,小妹对他们如何,他们最清楚,就算他回来,弟弟们也不会答应的,更何况他自己就不想回来。
李三柱眼看是没戏了,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就这么算了,他心有不甘,“大郎啊,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俺再咋说也是你三叔不是,这往后啊,俺们两家常来常往的有啥需要的你就应言一声,三叔一定帮你办了。”
司徒嫣可不会给这种人机会,“李家三叔,俺们没啥可要帮忙的,只希望您别拿着棒子再把俺们打的头破血流的,俺们就谢天谢地了。”
李三柱羞的满脸通红,到嘴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出来。
司徒嫣见效果到了,推开李三柱的媳妇,拉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回了家。
李三柱和他媳妇回到正房时,正好看见曹氏将司徒嫣送来的丧仪翻了出来,点心包已经打开,看着这些吃的连曹氏都楞住了,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哪来的银钱买这么好的东西。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点心,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娘,你以后别再闹腾了,那丫头鬼着呢,您看看人家过的日子,就是俺们家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李三柱也拿了块点心,刚要往嘴里送,就被曹氏一把抢了过去。
“这都是给俺和你爹的,你抢啥。”李三柱气的直翻白眼儿,刚才也不知是谁嚷着不要人家东西,这会儿却霸着不撒手。可这是他娘,他也只能干看着,李三柱媳妇心里更是把这个婆婆骂了无数遍。
第78章,送丧仪族长感动,买年货开心逛街
readx;曹氏和李三柱在家里过招,和司徒嫣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出了李大牛家,几人先回了家,开了锁进了正房堂屋,李大郎拉着司徒嫣坐在炕上,让二郎去把炕灶烧上,小妹怕冷,即使是大白天,他们家的炕也会烧的热热的。
“小五,俺不会回去。”李大郎还在担心他三叔的话会引起小妹的误会,心里即担心又着急,人刚坐定就开始表态。“俺也不走。”三郎和四郎年纪虽小,可刚才的事儿,他们还是看的明白。
“俺知道,哥哥们不用担心俺会瞎想。俺只在乎你们的想法,至于其他人的话,俺不会放在心上。”这就是她司徒嫣的性格,她只在乎亲人,在乎自己关心的人,至于外人,根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李大郎几个听了小妹这话才安心些,司徒嫣就劝他们去读书写字,等吃过中饭还要去族长家。等四人回了西次间,她也进了东次间,继续缝制衣衫。
下午,五人提着丧仪去了族长家,比起上午,这会儿来族长家吊唁的村民少了很多,司徒嫣让大郎亲手将东西交给族长,“十三爷,这是俺们的一点心意,送宝哥儿一路好走。俺想先去给宝哥儿上柱香。”
“你们几个有心了,带他们过去吧!”族长让儿子带李大郎几个去了西厢房祭拜上香。司徒嫣和李大郎前脚刚出了正房,后脚族长的二儿媳就把他们送的丧仪翻了出来。
“爹,有点心、鸡蛋、还有一小口袋黑面。比村正家送来的东西还好还多呢!”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日子能不能过的下去还不知道,对这几个人的到来,族长本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听了儿媳妇的话,这才看了眼篮子。
“这不可能?”嘴上虽不信,手上却把东西一样一样的看了个遍,深深的叹了口气,“嗨!俺看走眼了,老了,老了啊!”说着还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老族长也明白,这几个娃子为啥送了这么厚的礼,他也知当初为了李招财得罪了这几个娃子,如今人家还能拿着这么重的礼上门,是给他面子,也是为李大郎几个行冠礼上族谱铺路。
“东西收了吧,回礼和村正家的一样也就是了。俺有些累了,你去帮着你大嫂忙忙。”将枕头一放,人就躺了下去。
司徒嫣和李大郎给族长的孙子上了香,族长的大儿子要留他们吃席,几人婉拒了,提着空篮子回了家。至于回礼,司徒嫣也没有要。
她看到族长就会想起前世的奶奶,心里难受,低着头坐在自家炕上,也不说话。大郎几个围在一边,不知小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看着还有些悲伤。
“小妹,你咋了,身体不舒服吗?”三郎关心的拉着小妹的手。
“人死不能复生,俺想起了父母,心里难过。”兄弟几个这才知道小妹是想爹娘了,李大郎脱了鞋上炕,将小妹抱进怀里,“小五,别伤心,有助叔和婶子在天上看着会难过的。你不是告诉过俺,只要咱们把日子过好了,爹娘在天上才会安心的笑。”
司徒嫣是想奶奶了,可这些事儿,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闷在心里,所以她的难过是李大郎几个安慰不了的。“嗯,大哥说的对,俺先回屋睡会儿,有点儿困了。”
起了身下了炕,她心里有泪,情绪不高,只想一个人躲起来疗伤。等司徒嫣回了屋,三郎和四郎也上了炕,“大哥,俺看着小五好像很伤心。”
“俺也这么觉得!好像小五有很多心事儿,可她不愿意和俺们说。”三郎心比四郎细,看出小妹伤心不想说话。
“小五平日里话就不多,只有跟俺们还能说几句,就连福婶儿她们也只是有事儿说事儿,很少闲聊。这几天俺们别吵她,家里的活儿俺们多干,让小五好好歇歇,再等等看,也许明天小五的心情就好了。”李大郎心里有些难过,小五有心事儿,可却不愿意跟他这个大哥讲,也许是怕他担心,可他愿意为小妹担心,哪怕帮不上什么忙,可他也愿意听着。
从这天起,兄弟几个连着几日话都少了很多,做事也轻手轻脚的,司徒嫣更是几乎没开过口,她这次疗伤花的时间有些久,一直到腊月十五赶集那天才好了起来。
头天晚上,帮着剪窗花福字的村民都按时将剪好的东西送了过来,司徒嫣给她们结工钱时,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样子,这才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早上吃过早饭,背着篓子出门时,司徒嫣才拉着三郎和四郎的手和几人聊了起来,“这几天谢谢哥哥们体谅!俺已经没事儿了。”
“小五,你真的不难过了?”四郎很高兴,这些日子小妹不开心,他和哥哥们过的都小心翼翼的,可算是雨过天晴,小妹又和以前一样了。
“嗯,俺真的没事儿了,已经想开了。”大郎和二郎互看了一眼,都松了口气,小妹能开心起来,这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到了县城,东西刚摆出来就有人来买,一个多时辰就都卖光了,等到司徒嫣从书铺出来,就看到四兄弟站在书铺门口笑呵呵的等着她。
“大哥,这么快就卖完了?”
“是啊,今天生意特别好,比初五那天卖的快多了。”
“是啊,是啊,小五,这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回村呢,要不俺们也逛逛,俺都进城好几趟了,还没好好看看呢?”四郎今天特别开心,小妹放下了心事,东西又卖的好,他就想着在街上好好转转。
“行啊,咱们也买点儿年货,好过年用。”
“好哎!”四郎高兴的蹦了起来,这一蹦才发现,腰上还系着钱袋子呢,忙解下来递给小妹,三郎也把钱袋子递了过来,司徒嫣接了也没数先摸出四十文,给每个人发了十文,让他们一会儿有想买的就自己去买,这才将剩下的收在篓子里。几人高高兴兴的去逛街。
“小五,你说这年货该买些啥?”李家四兄弟都没买过年货,往年只要能吃饱就已经很好了。
“窗花春联福字,俺们自己都能做。就买些粳米、白面、猪肉、鸡,家里糯米和调料也不多了,要多买些,还要买些芝麻、砂糖、赤豆。俺想着还要买些炮仗、酒和油。还要再买些宣纸,…
…,”司徒嫣边想边说,自己也有些理不清头绪,听得四兄弟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过年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想着刚刚赚的银钱,不知够不够花。
司徒嫣没听到人应声,一抬头才发现四人都瞪着眼看她,她才觉出不对,想想才明白他们这是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算了,她的计划还是不跟他们解释了,等以后做出来,他们就会明白了。
将脑子里想的东西又顺了一遍,先去了糖铺,买了一斤白砂糖25文,一斤赤砂糖18文;去酱料铺买了些酱油、醋花了20文;在酒铺打了1小坛次等高梁酒20文;肉市买了个猪肘子,要了两根大骨头和一副猪下水,又是30文;买了一只公鸡35文;……;最后去了粮铺花了300文,这一路买下来,最贵的就是宣纸,一刀就要200文,司徒嫣买了2刀,看的李大郎几个心疼不已。
趁着书铺的伙计去栽纸的空当,李大郎将司徒嫣拉过一边,“小妹,俺们练字用不上这么好的纸,家里那些就能用。”
“大哥这些纸不是用来写字的,俺想做些灯笼,等正月十五元宵节时好进城来卖的。”
李家四兄弟这才深吐一口气,刚把他们吓坏了,要是让他们在这么贵的纸上练写字,哪还敢落笔啊!
等到出城时,李大郎几个的背篓又被装满了。虽说买了不少的东西,可这都是家里用得着的,而且有些还是能卖钱的,几个人还是很开心。虽然这次四人和往常一样都没花钱给自己填些东西,可要是依着平日里,几人的习惯将没花的钱一定会还给小妹,可这次他们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司徒嫣也没当回事儿。
等到了家,将东西归置好,这才将账本拿出来。福娃25对2两500钱;窗花对联200套4两;点心1000块3两(要过节了,点心卖的特别好,所以进了腊月后司徒嫣特意多做了些。)。一共赚了9两500钱。除去成本净剩6两。再减去今天花的一两银钱,这次赶集可以存5两银钱。加上上次的就有近10两了,虽说赚的辛苦,可一家人靠双手赚钱讨生活,日子过的特别踏实。
这些日子服役的人都在家歇养身子,死去的也都已经入土安葬,村里总算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因着进了腊月还添了些过年的气氛。
将给三位婶子的工钱揣进怀里,司徒嫣特别选在做晚饭的时间,给几位婶子送了过去。也是想顺便看看几家人的日子过的如何,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三家一路转了下来,这三家福婶儿家的日子过的最好,四婶儿家最差,可也能吃得上黑面饼子,只是菜里少油少盐,比不得福婶儿家锅里还炖着肉。看了一圈儿她这心里也有了数,这才回家准备晚饭。
不赶集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差不多,这些日子又没怎么下雪,除了有些干冷,人有些倦怠,别的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又忙了几天总算将吴谨和李大郎几个的衣衫都做了出来,算算日子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
第79章,过小年母家来人,亲娘舅无赖到家
readx;大定二十年腊月,“二十三、糖瓜粘”,从过小年这天送灶神开始,直到除夕夜接诸神迎吉纳福,老百姓算是正式开始过大年了。
司徒嫣前世跟着奶奶做过关东糖和糖瓜,所以吃了早饭,就带着李家四兄弟钻进了灶房开始为晚上祭灶送神忙活。
这做关东糖,要用麦芽糖和黍米(粘黄米),先将黍米碾成粉,与麦芽糖一起熬了,再抽为长条型的糖棍。司徒嫣还特别做了二个甜瓜型的糖瓜,一起冻在了屋外的房沿下。
冻好的糖瓜坚硬无比,摔不碎,掰不动,吃时得用刀砍,味道有些偏酸。关东糖略好些,吃起来脆甜香酥,刚做好时,司徒嫣给李大郎几人一人嘴里塞了一块。吃得几人眉开眼笑的,直嚷着比城里卖的还好吃。
做好了灶糖,几人进了堂屋开始扎纸马,李大郎从阿牛婶儿家要了些蜀黍结(高梁结),和二郎一起扎纸马,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做,试了几次都扎不好,还是司徒嫣按扎灯笼的方法,教了他们一下,总算勉强扎上一个,三郎和四郎看着高兴,拿着纸马满屋子闹腾。
几个人正高兴着呢,就听见有人敲院门,二郎起身去开门,司徒嫣以为是哪位婶子,也没在意,坐在炕上看着闹在一起的三郎和四郎正笑的开心。就听见李三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大郎啊,快出来,你亲娘舅来了!”李大郎听着一楞,但人还是迎了出去。
司徒嫣心下一惊,不管这来的是什么人,安的是什么心,这个时候上门,还是防着点儿好。下了炕先将东西两个次间的门都锁了,这才跟在三郎和四郎的后面迎了出去。
李三柱穿的还是那身衣服,李大郎身边站着一对夫妻,男的身高在175公分左右,眼睛和大郎几个有些像,只是带着鱼尾纹看上去30多岁,及肩的头发乱糟糟的结在一起,衣服摞着补丁,黑麻麻的,连底色都看不出来,脚上还穿着一双草鞋。女的皮肤黝黑,小眼睛厚嘴唇,倒是和曹氏长的有几分相似。
两人死拉着李大郎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时不时的还拿衣袖去擦,看的司徒嫣直想吐。哪还敢往前站,连退了三步,远远的站在一边。
李大郎也是没办法,这两个人他也不认识,可他一出屋门就被这两人抓了个正着,这会儿他三叔又在一旁帮腔,他根本说不上话。
“俺的大外甥哟,你说你娘走时你咋不给俺送个信的,俺那可怜的妹子哟!她咋这么早的就走了!”
司徒嫣看着两人又哭又叫的,再加上李三柱在一边帮腔,总算把这两人的身份闹明白了。
这男的叫杨七,女的姓王,是李大郎的母亲杨招弟的亲弟弟。既然身份没什么问题,总不能站在院子里说话,司徒嫣示意三郎,将人先领进屋。等几人进了屋,她这才去把柴房、杂物房都锁上了。进灶房前还把挂在屋沿下的糖瓜也给收进了戒指里,将厨房里的吃食都收了起来,这才找出三个已经不用的破了口的碗,洗了一下,给三人倒了水端了进去。
司徒嫣开门进了屋,才看到这三位还真不客气,脱了鞋直接就坐在了炕里边。可就这样,也没放开李大郎的手。想着那看不出色的袜子,踩在炕席上她就直皱眉。将水往炕桌上一放,也没吱声又退回到了门边上。
心细的三郎看着小妹这样,悄悄走了过来低着声说了一句,“那席子等他们走了,就扔了,俺给小五编新的。”
司徒嫣朝着他笑了笑,感谢他的体贴。李三柱坐在那儿一边和这两人说话,心里一边嘀咕,这二人上午找到他们家,刚开始家里人都没认出来这二人是谁,后来还是曹氏想了起来,杨氏嫁进来时,的确有这么个人来送亲。当时见这二人提着篮子,虽然穿的破旧些,可如果带着礼上门,她还是愿意让二人进门的。
谁知一聊才知,这二人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找杨氏来借钱借粮的,这才翻了脸,告诉他们杨氏早死了,而且李大郎几个也和这个家断了关系。就将人连打带赶的撵出了门,两人哪里肯走,就站在李大牛家门前哭闹,还是李三柱看不下去了,将人领到了司徒嫣家。
这二人没来前心里还想,被李大牛家赶出门的几个娃子能过啥日子,说不定比他们还穷,可这进了院子,再看到李大郎几个的这身衣服,两人就像是见了自己亲爹一样的死拉着不放,他们也要过这样的日子,说啥他们也要赖在这儿不走了。
“大外甥啊,你看舅为了赶路都饿了好几顿了,要不你先给舅去弄点吃的,俺和你舅娘先垫垫肚子,也好有力气说话不是?”
李大郎一脸的无奈,对李大牛,他还有几分血亲的感情在,对这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他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他还记得他娘走的时候,爹也是去给姥家送过信儿的,可姥家根本没人来,这会儿突然蹦出个娘舅,他也不知要如何应付才好。
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才看向小妹,希望小妹给他出个主意,也好早点儿将人打发了。
“二位走这么远的路,还真是不容易,过门即是客,您先坐着,四哥帮俺去做饭。”司徒嫣觉得看在兄弟几个的份儿上,舍顿饭她还是拿的出的。但也怕李大郎吃亏,所以把二郎和三郎留了下来,一是二郎冲动(对付这样的冲动点儿好。),二是三郎细心(能辩人识理。),出门前拿眼神示意三郎多注意,这才和四郎将水碗捡了,去了灶房。
杨七这一路也听李三柱介绍过了,知道这个家真正说的算的是刚刚那个说话的小丫头,心里正不是个滋味,他妹子的四个儿子养这么个野丫头,最后还得听这丫头的,心里不舒服,开始还能和李大郎聊聊家里的事儿,渐渐的就将话引到司徒嫣身上,而且越讲越不好听,“大郎啊,不是舅说你,你说你们四个大小子,养这么个野丫头干啥,那说出去也不好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和你爷奶叔叔们断了亲,你这就是不孝。”
“可不是的,你这是让那个小狐狸精给骗了。听舅娘的话,将她赶出去,以后舅舅和舅娘代你爹娘照顾你们,俺们一家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王氏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漂亮,想着能占这么大个院子还有新房子住,越想越得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却没想李大郎一下子站了起来,将二人拉着的手硬是甩到了一边。
“俺不知你们到底是不是俺亲舅,但俺记得娘走的时候,爹给姥娘家送了信儿的,可你们却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见。今天让你们进这个门,那是因为小五同意的,俺还告诉你们,这个家是小五的,要说走,也是俺们兄弟四个走,而不是让小五走。”李大郎气的脸色发青,更是羞的不行,他的亲戚怎么都是这样的人,总想着占小妹的便宜,越想越气,站在炕边连坐都不坐了,一副要起身送客的架式。
杨七哪看的出这些,还以为是这几个男娃子舍不得这个小丫头,想着也是的这大郎明年就行冠礼可以娶亲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你这孩子瞎说个啥,你也别舍不得这丫头,舅明年给你起个屋子,到时这十里八村的,想嫁给你的姑娘多了去了,不差她这一个。而且俺听说这房子还是你们四个兄弟盖的,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年纪小不懂事,家里又没个大人哪成,俺跟你说,……,”
还没等杨七把话说完,李二郎先吼了起来,“走,你们都走,俺不认你这个舅舅。”
司徒嫣带着四郎端着吃食进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几个人刚不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的,就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先把吃的东西放在炕桌上,这才拉着李二郎退到一边,回头问三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三郎也没说什么事儿,但这一句话司徒嫣就明白了,怕是这两人也没安什么好心,把二郎几个惹毛了。
“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聊吧!”司徒嫣这会儿倒不担心了,要是两人一直打悲情牌她还要想方设法应付,可两人的狐狸尾巴露的太快,反倒不用她出手了。李三柱见没他啥事儿,司徒嫣也没给他上饭,就揣着手先回家了。他原还想着让这两人帮着劝大郎几个回心转意的,可看着二郎几个也不待见杨七,就没将二人放在心上。
杨七这会儿也顾不得说李二郎,早被桌上的黑面饼子,菜汤吸引了,他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拿着饼子就往嘴里塞,哪还有一点儿吃相,饼子渣掉一炕不说,连汤都撒的满桌子都是,吃的太急还噎着了,喝了好几口菜汤才把嘴里的东西顺了进去。
就这样还不忘损上两句,“大郎,你可不地道,舅这大老远来的,你就给这些个没油拉水的吃食,有没有肉也给舅弄点来。”王氏也跟着帮腔,“要是有鸡蛋,你给俺炒两个,多搁油。”嘴里的饼子渣喷出老远,恶心得司徒嫣差点开门退了出去。
“没有,爱吃不吃。”李大郎还没说话,二郎冲到炕边就要把吃的端走,他要是不干点什么,就要让这两人气炸了。
第80章,李二郎提棍撵人,腊月廿四破冰取
readx;话说李二郎要将吃食端走,杨七和王氏哪里肯让,两人护着碗,三下五除二的把碗里的吃食舔了个干净,将十张饼子全塞进了肚子,抹着嘴指着李二郎开始教训,“你说二郎,你咋对你舅呢,俺可是你亲舅,你这么做就是不孝,俺来你们家,你就应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这么做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王氏拿手剔着沾在牙上的菜叶,吱吧着嘴,也跟着帮腔,“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这没个大人教就是不行,行了俺们这赶路赶的急,也怪累的,俺就住那屋了。”一指东次间,边说边下地要往东次间进。
“那是小五的房间。谁都不许进。”四郎冲到东次间门口,双手伸着挡在那儿。
“俺不是跟你们说了,这野丫头片子赶紧赶走了,就算不赶走,俺看那院子里不还有间房吗,以后让她睡那屋,俺可是你亲舅娘,你不招呼俺,却护着个野种想干啥?”
司徒嫣终于知道为啥李二郎会撵人了,就这二位,连同她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她也赖得出手,反正这二人是李大郎他们的亲戚,由他们自己解决最好,也免得将来因这事生了嫌隙。
李二郎这下气急了,冲出门拿着叉院门的门栓就跑了回来,照着杨七和王氏就打,“你们给俺滚蛋。”李大郎看着二郎这样也不拦,他早就想把这两人撵出去了,可他是大哥,动手的事儿他不能做。三郎和四郎看着高兴,还不忘赞上两句,“二哥,打的好,快,这边,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杨七刚开始吓傻了,被打了一棍子才知道坏了,拉着王氏,东躲西藏,最后没办法,退到院子里,见李大郎几个是真的不会帮忙,这才又退出了院子,站在村道上叫骂。
“打死个人了。李家村的人不讲理啊,害死了俺妹子,还要打死俺啊!李二郎,你不孝啊,俺可是你亲舅啊,你个混蛋玩意儿!”司徒嫣这会儿站在院门口,看着李二郎追着杨七满村的乱跑。她也不怕这杨七乱叫,这村里现在人人得了她的好处,怎么可能会帮着个外村的人。
李家村村民被这哭叫声给惊动了,都跑出来看热闹,见是李二郎在拿着棍子打人,又见被打的是个不认识的,也没听这杨七喊什么,就上来帮着李二郎打人。等王氏赶了过来,杨七已经被人按在了地上。
村正得了信儿,也跑了过来,跟司徒嫣了解了一下,气得指着杨七就骂,“杨七,俺是李家村的村正,别人不知道你们家的事儿,俺可知道,当初杨氏嫁过来时,你们连一文嫁妆都没给,杨氏死的时候,你们连脸儿都没露,现在想跑来占几个娃子的便宜,亏你做的出来。俺今天就告诉你了,你们要是再敢进俺李家村,俺见你一次就让人打你一次。赶紧滚吧!”
被村正这么一说,大家也听明白了,这人是李大郎的舅舅,看来也是想占几个孩子便宜的,司徒嫣和李大郎这些日子没少帮他们,他们哪能看着个外村人来占便宜,都嚷着让他们“滚蛋!”
甚至还有些村民捡些石头砸了过来,杨七和王氏哪还敢呆,吓得抱着头往村外跑。李三柱站在人群里把这事儿看了个仔细,他发觉原来只有三家人帮着司徒嫣,没想到,现在全村都帮着这丫头。知道以后再不能找这丫头麻烦,不然他也可能被赶出李家村。
司徒嫣哪里知道,赶了杨七也吓住了李三柱,李二郎无意间做了件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行礼谢过村民们的帮忙,特别是村正和几个和她们家走的近的,一直等人都散尽了,这才带着气红了眼的李家四兄弟进了门。
“小五,俺对不住你。”才一进了院门,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这是干啥?哥哥们快起来!”司徒嫣拉了这个拉那个,几人还都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你们要是再不起来,俺可生气了。”
几兄弟最怕小妹生气,忙站了起来,“俺,……”
司徒嫣不给李大郎说话的机会,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大哥,今儿这事儿根本不愿你们,既然亲人间没有了亲情,不见也罢,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二哥这事儿俺也不生气,打人是不对,但也要看是什么事儿,难道人家都欺负上门了,俺们还要忍着不成。做生意时俺们要忍,那是因为在讨生活。面对同村人的不理解,俺们要忍,那是因为终有一天他们会看到俺们的好。可对这样的人,俺们就不用忍,但要记得一点,打人可以,在你没有能力前,不能把人打残打死了,免得自己吃了官司,又搭银钱。”
李大郎几个完全听傻了,他们以为小妹会生气,气他们的亲人不争,气他们乱打人,没想到小妹不但不气,还支持他们。
“小不忍则乱大谋,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些都是书上写的,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也要看是什么事,对什么人,要学会审时踱势,不能一味的退让,也不能一味的激进,要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这些哥哥们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以后遇事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司徒嫣本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潜移默化的把道理灌输给他们。
“小五,俺真的不明白,不过俺知道小五不怪俺,那俺就放心了。”李二郎实在,只要小妹不生他的气,他才不管别的呢。
“可是俺还是生气。”司徒嫣看着他们,“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能动不动的就跪,天地君亲师,那是俺们应该尊敬的,其他的人都不值得跪。不过念你们是初犯,就罚大哥和三哥去收拾堂屋,二哥刚才把那纸马都踩坏了,你和四哥负责修好。”司徒嫣看着四人,笑了一下,“都别矗着了,还不去干活。”
“哎,干活!”四人乐呵呵的去干活了。三郎还把炕桌搬到院子里拿水刷了三遍才搬了回去。
杨七的事儿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给这个家带来多少波澜,傍晚时分,李大郎带着弟弟们祭灶,按俗礼"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所以司徒嫣只能站在一边看。先将糖瓜,纸马,草料摆在灶台上,虽然家里没贴灶神画,但还是对着灶上了香。将草料、关东糖和纸马一起放在院子里烧了,边烧边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祭灶送神后,李大郎用刀将糖瓜砍开,几个人一起分着吃了,酸酸甜甜的感觉,让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吃了晚饭,李大郎和弟弟们仍聚在堂屋里读书写字,司徒嫣却去了村正家。一是将今天的事儿和村正讲了个仔细,二是找小羊儿商量事情。
第二天腊月二十四、扫尘日,李大郎带着弟弟们在家大扫除,司徒嫣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到了村口,看见小羊儿赶着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忙上了车,两人赶着牛车出了村,向着辽东郡治所襄平县而去。司徒嫣昨晚去村正家正是找小羊儿借牛车,年夜饭需要做鱼,年初一全村又要到祠堂祭祖献菜,而且李大郎那天还要行冠礼,所以她才找到小羊儿跟他打听哪里有河,她要破冰取鱼。只是这事儿如果让村正和李大郎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她特别去找了小羊儿。
过了新昌县城,又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才到襄平县城这才看到已经冰封的大梁河,现在是枯水期,河面不宽,但冰层很厚。
司徒嫣先用镐凿上个冰孔,可试了几次力气太小,都没成功,还是小羊儿帮着砸了几下,这才见到水,再用大锤砸成1米左右的洞,然后将自制的鱼网下到河里,司徒嫣还在鱼网里放了些鱼饵,剩下的就只能等了。
“小五,这能行吗?”
“以前见人这么做过,至于能不能成,俺也不知,试试吧,要是成了,这年夜饭俺们都有鱼吃,要是不成,就当冬令营吧!”
“啥是冬令营?”
“就是冬天出门去玩。”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开始拉网,网子很沉,司徒嫣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小羊儿跟着一起才将网子收了起来,“有鱼,真的有鱼。小羊儿哥,俺们成功了。”司徒嫣高兴的拉着小羊儿又跳又蹦。
小羊儿跟着笑,他从没见过司徒嫣这么高兴过,在他的印象中,司徒嫣总是很沉稳,像个小大人一样,第一次看到她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要不再下一网吧!”见司徒嫣高兴,小羊儿就想着再下一网。
“不用了,这些就够吃了。俺要一条大的和八条小的,另外两条大的给你。”
“俺不要,都给你。”
“那可不成,这次让你偷跑出来,俺这心里本来就过意不去,而且当初俺就只想要一条的,能多得八条小的,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果你不要,俺下次也不敢叫你帮忙了。”
“好,听你的。”两人总算不再为分鱼争执,将鱼装进桶里,这才赶着牛车往回走。一路上司徒嫣都很高兴,说说笑笑嘴就没停过。
第81章,腊月廿五糊窗户,吃肉包兄弟送礼
readx;回到李家村时已到午时,小羊儿将司徒嫣送回家,这才拿着鱼赶着车回了家。
李大郎几个过午时见小妹还没回,以为是村正家给留了饭,所以也没在意。吃了午饭,几人接着在屋里擦灰,一时也没看到她进院,司徒嫣见没人忙把鱼收进戒指里,他要给哥哥们一个惊喜。
先进了正房,和李大郎几个知会一声,“大哥,俺回来了!”
“福婶儿家也忙着呢吧?中饭可吃得饱。”李大郎早上送小妹出门的时候知道她去了福婶儿家商量绣活儿的事儿,就随口问了一句。
“饱着呢,福婶儿家忙,可也不让插手。只是累了哥哥们在家辛苦做活儿。”
“一点也不累,就算小五在家,俺也不会让你抻手,这点儿活儿,俺和大哥,还有小三、小四一准儿能干的完。”李二郎在一边插话聊。
“是,哥哥们最能干了,俺去给哥哥们做好吃的。”司徒嫣先净了手,这才进了灶房准备晚上的饭食。
小羊儿回了家,福婶儿还有些不高兴,“今儿个扫尘,你可好,牵着牛车上哪儿疯去了?这一走一大天的,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忙活一把。”
“娘,给。”小羊儿从来不是多话的,将牛车卸了喂上,拿着鱼进了灶房递给他娘。
“哎哟,你这哪来的?这金贵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当家的你快来瞧瞧,看小羊儿拿啥回来了!”福婶儿这一嗓子,不只村正,连着老村正和她二儿子李桂生都嚷了出来。
“瞧你高兴的劲儿,小羊儿带啥稀罕物回来了?”
“哟,还真是金贵,这是鲤鱼,这么大,怕有一斤多的,小羊儿这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村正只高兴了一下,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不知儿子一早牵着牛车去干了啥事儿,怕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儿,在外面闯了祸。
“小五给的。”小羊儿不会撒谎,可他答应司徒嫣不把他们破冰捞鱼的事儿告诉别人,所以只说是谁送的,却没提是怎么来的。
“是那丫头用的牛车?”村正一听是司徒嫣用的车,这才安了心,有这丫头跟着想来两人做不出啥出格的事儿。“那丫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是又看‘戏’去了?”
小羊儿见他爹追问,也不答了,闷着头干活。
“你爹问话呢,你咋不说?”福婶儿笑着点了一下儿子的头,“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她儿子能和司徒嫣走的进,她打心底里高兴。
“行了,有那丫头跟着呢,出不了事儿!”老村正又看了眼鱼,心里美着,“大儿媳妇,这鱼拾掇出来先冻上,一条留着年夜饭的时候吃,一条初一用来祭祖。”
“爷,这鱼还活着呢,俺养两天呗。”李桂生找了个木桶把鱼装了,这会儿正蹲在那儿看的高兴,听着他爷要杀鱼,将桶一抱一脸的舍不得。
“行,就听桂生的,先养两天,那你要把鱼照顾好喽。”
“放心吧爷,俺喜欢着呢!”
忙过了腊月二十四,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家家开始熬浆糊换窗纸,这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日,生意一定会特别好,早早的司徒嫣就将东西背上,和哥哥们坐着小羊儿的牛车进了城。
“小五,今儿赶集的人真多,俺们这东西一定好卖。要不你今天就别去抄书了,找个茶楼坐会儿,歇歇也好。”李大郎心疼小妹,不想看她受累。
“大哥,抄书可是个好事儿,俺每次抄的都不一样,就相当于免费看了一本书,还能得银钱,这好事儿,俺可不想断喽,哥哥们先卖着,俺先过去了。”
李大郎见劝不住,也就由着小妹,先和四郎一起叫卖,果然今天东西特别好卖,不到一个时辰2000块点心就卖了个精光,收了东西去找二郎和三郎,见他们也在收摊了。
“老二、老三差不多了吧,俺们得快点儿,不然小五就要回来了。”他们昨天夜里商量好的,上次小妹给的零花钱,他们一分都没花,几人就想着买些啥东西送给小妹,这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买套女娃穿的衣裙,只是也不知是个什么价儿。就想着趁收摊的时候去成衣铺看看,也不知这银钱够不够给小妹买衣裳。
“得了!这就好。”几人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妥当,先去了成衣铺,最便宜的一套也要200文,他们手里的根本不够。
“大哥,俺们不是还有卖东西的钱吗,要不就用那个,小妹要是能穿上这套衣裙,一定好看。”李四郎喜欢这套新衣,想着自己腰上就有钱,反正这钱都是家里的,又是给小妹买东西,也不算乱花。
“不行。要买也要用俺们攒的钱,这卖货钱回去小五要做账的,到时俺们要咋解释。”李大郎不同意,三郎也觉得不好,可二郎却是支持的。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也没商量明白,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又怕司徒嫣找了去,最后还是李大郎被说服了,从卖东西的银钱里拿出160文,加上他们手上的40文,给小妹买了一套粗棉布的花衣裙。
伙计将东西用块布头包好,收了钱这才将东西递给李大郎。
“走,去接小五回家。”几人买了东西,心里特别高兴,只是李大郎心里有些小小的担心,小妹管家,他却做主一下子就花了160文卖货钱,不知小妹会不会生气。一路上低着头也不吱声。
司徒嫣今天抄的这本书厚了些,因着是本随记,司徒嫣喜欢而且伙计还给了她15文钱,抄了二个时辰,才算抄好。等画了花样子从书铺出来,就看见哥哥们已经等在门口。
“怎么今天又这么早的?”
三郎怕大郎一着急说漏了,忙先上前一步,将腰上的钱袋递给司徒嫣,“小五,今天赶集的人可多了,俺们‘李福记’的东西可抢手了,一个时辰就卖光了。俺觉得做少了,要是多做点儿,还能多卖不少银钱。”
“这已经不少了,再多俺们几个也忙不过来了。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集了,哥哥们辛苦这么长时间,俺们找个酒楼去吃一顿,也算是犒劳哥哥们。”
“小五,俺听说酒楼吃饭贵着呢,俺们还是买些肉回家吃吧。”李大郎还在担心将卖货钱偷着花了的事儿,这会儿哪有心情上酒楼吃饭,而且他也觉得那样太浪费钱了。
“也行,那俺们就去买白麦面,再多买些肉,回家蒸肉包子吃。”
“好啊!”二郎第一个赞成,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面肉包呢,想想都流口水。
几人先去了绣楼换了东西,这才去了粮铺和肉摊将东西买齐,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赶到城门坐着牛车回家。
到家,司徒嫣也来不及整理算账,先去把面和了,放在炕上发着,把肉剁了,用调料味上,只等着面发好了,晚上蒸包子吃,忙好了之后,这才进了堂屋,见哥哥们都坐在堂屋读书,心里高兴,就拿着东西进了东次间。
李大郎坐立难安,“怎么办?小五要记账了?”三郎看着大哥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安,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却不认为做的有哪里不对。他们并没有乱花钱,更没有浪费钱,只是给小妹买了件礼物,也是想给小妹个惊喜,就劝了大哥几句。
司徒嫣进了东次间,将钱数了,记了账,这才发现少了160文,本想起身去堂屋问问,可刚要开门,又停了下来,哥哥们卖了这么久的东西,从没花过一文钱,少的这160文也许是被人顺了东西,如果是这样让哥哥们知道,心里一定很难过,还不如不问的好,虽然160文也不少,但比起亲人的笑脸,也不值一提了。
收了账,又找出些布头开始做内衣。
李大郎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小妹出来问银钱的事儿,心里更是不安,“三郎,你说小五咋没提起钱的事儿?是不是以为俺们乱花了,不好开口问?”
“不会吧,要不俺们等吃了晚饭就把衣裙给小五。”三郎这会儿心里也没了底。“俺也觉得这样好。”二郎和四郎看着大哥急了一下晌了,他们也跟着有些着急。
“那就这样,俺去熬浆糊。你们把东次间的窗户纸换了,小五喜欢干净亮堂。别的屋的俺看着还能用就别换了。”这有了主意,李大郎就想找点儿事儿做,下了炕进了灶房。
二郎几个则拿着刀、纸进了东次间,司徒嫣坐在炕上见几人要给她这屋换窗纸,心里高兴也没拦着。等傍晚时和李大郎一起去灶房包包子。李大郎趁机和小妹聊了几句,发觉小妹和平常一样,没啥特别的,这才放心。
等白胖胖的包子出锅时,连司徒嫣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也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包了。将包子装在盘子上,和李大郎一起端进堂屋。
“好香啊!光闻着就知道好吃。”三郎接过司徒嫣手里的盘子和筷子,一家人围着炕桌坐好,司徒嫣分别给哥哥们夹了一个,这才吃了起来,“好香。哥哥们别光看着,趁热吃,这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俺有点儿舍不得。”李二郎夹着肉包,往嘴边递了二次,都没舍得咬。
“俺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以后常有的吃呢,二哥别看了,快吃吧!”
“小五说的对,都吃吧!”李大郎先带头咬了一口,薄皮大馅,吃在嘴里满口麦香加肉香,那种味道是他从没想过的。好吃的直眯眼睛,三两口的就把个大包子吃完了。
二郎几个看大哥吃的香,也跟着吃了起来,屋里一时间,叫好声不断。吃过晚饭,司徒嫣正准备给哥哥们讲书,就见李大郎神神秘秘的递给她一个布包。
“小五,这是俺们送给你的。对不起,为了买这个拿了卖货的160文。你要怪就怪俺,这都是俺的主意。”李大郎红着脸,怕小妹怪罪,连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大哥的主意,是俺的主意。俺就想着小五是个女娃子,却见天儿的只能穿男娃子的衣裳,可俺们手里的银钱又不够,这才动了卖货的钱,小五要怪就怪俺吧!”三郎怕小妹再误会大哥,忙帮李大郎求情。
司徒嫣楞了一下,这下她才明白,为什么少了160文,原来是这几个人为了给她买礼物,她笑着将东西接了,“这是哥哥们的一片心意,俺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怪罪。俺这就穿上,哥哥们看看好不好看。”拿着布包进了东次间,将花衣裙换上。
以司徒嫣的眼光,这花布很是土气,可想着是哥哥们买的,也勉强穿在了身上,好在她人白净,又将头发从新梳成双丫髻,再配上这身衣裳,倒也不难看。
“好看吗?”出了东次间,司徒嫣特意转了一圈,花裙子随着飘了起来,还真有些翩翩起舞的感觉。
“好看,小五真好看。”四郎叫着来拉司徒嫣,小妹一直穿男装,这还是第一次穿裙子,原来他就觉得小妹好看,这回觉得小妹就和那仙女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看。”大郎、二郎和三郎也睁大了眼睛,不转眼珠的看着,原来小妹穿上裙子是这样的,以后要给小妹多买裙子穿。要把小妹打扮的像今天一样好看。
“谢谢哥哥们!俺今天特别高兴,有新衣裳穿,屋里还换了新窗纸,俺成了这个家里最幸福的人了。”司徒嫣拉着三郎和四郎的手,笑着跟他们道谢,四人反而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一个劲儿的傻笑。
未来的很多年后,司徒嫣穿过比这更好的衣裳,可再没这样开心过,每每回忆起来都无比怀念。
第82章,二十六杀猪割肉,腊月廿七洗福禄
readx;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因土地贫瘠产粮少,所以村民的家里都没有余粮养猪,一些日子过的略微好些的,会养些母鸡,攒些鸡蛋换钱贴补家用。
因此等到了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的日子,村子里反而显得异常安静,少了些家猪血腥的嘶吼声,和柴草炖肉的香味。
这天早上,司徒嫣早起就将猪骨炖上,将昨天吃剩的包子热了热,简单吃了口早饭,等骨头炖好放凉,将上面的油拿个罐子装好,剩下的汤装在一个坛子里。再将猪下水卤了出来,虽说不杀猪,晚饭能吃上顿猪下水也算过个节。
灶上的事儿忙完,这才回了堂屋,叫来李大郎和他商量,“大哥,这些日子几位婶子帮着做了不少的冬靴和福娃,俺想拿出一两银钱给几位婶子分分。”虽然这事儿之前跟李大郎几人提过,几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可真要动钱的时候,还是要再商量一下,毕竟一家人要一起过日子,不能因为这些事儿,让心里存了芥蒂。
“俺同意,婶子们帮了俺们不少忙,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四婶儿家四爷爷还病着呢。而且俺们家银钱的事儿,小五你说了算,你看着咋好就咋办,俺们都听你的。”
“那行,福婶儿、阿牛婶儿、四婶儿就一家送200文,帮着剪窗花的婶子们,一家就送50文。亮子哥家也送200文。刚好一两银钱,大家伙儿都能跟着好好过个年。”司徒嫣把账算了一下,四家关系最好的一家多分些,帮着剪窗花的几家关系一般就少送些。
将事情定了,找来麻绳,将钱一串串窜好,跟着李大郎一起挨家走了一遍。
进了村正家,先给老村正见了礼,这才将来意说了,“丫头,你这是干啥,该给的工钱俺就厚着脸皮要了,可这钱俺说啥也不能要。”福婶儿一听司徒嫣是来送钱的,忙挥手去推。
“婶子,你先别推,俺当初给的工钱,也是怕东西卖不出去,本来定的就不高,如今东西卖的好,全仗着婶子们手艺好,这赚了银钱哪能俺一个人拿了,就当俺这当闺女的孝敬您的还不成吗?您总不能把回了门的闺女给撵了出去吧!”
“俺说不过你,让你村正叔跟你说。”福婶儿说啥也不肯收,见司徒嫣坚持,没办法只好将村正搬了出来。
“丫头,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用钱的地方也多,你们这手里刚赚了几个,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这钱俺们真的不能收。”村正也觉得他媳妇说的在理,而且也心疼几个孩子不容易,起早贪黑的忙活,日子才见好了些,而且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呢,他怎么好拿这银钱,说白了就是好面儿。
“看叔说的,俺们几个没爹没娘的,想孝敬个长辈都找不着门,难得叔和婶子把俺们当亲生的待,俺还想着以后有事儿了,能厚着脸皮求上门,要不趁着这会儿贿赂贿赂叔和婶子,到时哪还好意思上门。”司徒嫣又如何不知村正心里的打算,就将话说的再白些,也算是打消村正心里的顾虑。
“你们瞧瞧这丫头这张嘴,没见过这么利索的。”福婶儿笑着将司徒嫣搂进怀里,喜欢的不得了。
“俺看着这事儿就听丫头的吧!”老村正听了半天,见两个孩子是诚心相送,再推反而外道,倒失了面子,“丫头,这以后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就来找你村正叔,往后啊,这两家就当一家走着,大家也都别客套了。”补了句场面话,就示意大儿子将钱收下了。
“就是五爷爷这话,那俺和大哥先谢谢五爷爷、旺福叔和婶子了。这家里还有事儿,俺就先回去了。”钱送到了,也就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急啥的,吃了饭再走。把二郎几个也叫来。”福婶儿拦着不让走要给两人留饭。
“不了,婶子,二哥他们还在家里忙着呢,往后日子长着呢,下次俺再来蹭饭。”又客套了几句,这才离开村正家。
福婶儿等人都走远了,这才转回了正屋,和村正聊了起来,“这孩子想不让人疼都难。”
“爹不是说了吗!以后两家当一家走着,这开了春,要翻地种地的,少不得俺们就得去帮趁一把。这钱收也就收了,这些日子俺看你没日没夜的做绣活,也没少挨累。”钱已经收了,村正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这样感觉面子上才挂得住。
“那有个啥,光这些日子俺就赚了一两多银钱,再累俺也愿意。”福婶儿一边把钱收了,一边乐呵,只要能赚钱,她才不嫌累呢。
村正看着媳妇高兴,自己也有了台阶,就不再提这事儿,“倒是这李大郎,俺今天和他聊了几句,觉得这大郎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像是那读过书的娃子似的,和以前倒是差了不少。”村正今天和李大郎聊了几句,发觉李大郎和以前大不一样,感到很好奇。
老村正坐在炕上抽着旱烟,今儿个他也注意到了李大郎的变化,跟着儿子的话聊了起来,“老大,你不是说那丫头读过书吗,俺看着大郎几个小子一定也跟着学了不少。看来这丫头不只是想把日子过好,她这心气儿高着呢,将来说不定大郎几个就能出个童生、秀才啥的。”
“还真是的,俺咋把这茬给忘了,有这丫头,大郎几个连学堂都不用去了,跟家里就能学的。也不知这丫头教的咋样儿?”
“教的好不好恐怕谈不上,最多也就是识识字,但这人啊,但凡读了点书,都会比不读书的明理知事儿。”
“爹,你看这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些个啥,俺咋越来越看不透了?”村正心中隐隐的有着一丝担心,怕司徒嫣真的教出几个有出息的娃儿,将来和儿子争村正的位置。
“看不透的就别往那远了看,俺们就看眼摸前儿,去年过年,这村里人家都过的是啥日子,过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有些人家还上俺们家里来借粮。你再看看今年,俺这几天出去转了转,这得了继的几家,过年的吃食早早就备下了,俺看着还有鸡有肉的。要不是这丫头对人心善,能将这赚钱的营生告诉别人。要是她们几个娃自己干,怕是赚的比这还多呢!”老村正倒没觉得李大郎会威胁到小羊儿,只觉得村里人的日子过的好了,他这心里美。
“这往后啊,要是丫头家还要用人的,你就把村里那些个不爱嚼舌的都叫上,这村里人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哎,都听爹的。”村正也只是心里闪过一丝的担心,被他爹拿话一岔,也就不再纠结。
村正家里聊着司徒嫣和李大郎二人,这村里得了好处的人家更是乐得欢天喜地,将司徒嫣和李大郎都夸上了天。弄得司徒嫣红着耳朵,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和李大郎回了家。
过了二十六就是腊月二十七,宰鸡洗福禄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司徒嫣和李大郎、李二郎就开始烧水,把家里能拆能洗的都找了出来,在院子里扯了好几根麻绳,三郎和四郎忙着把洗好的衣被往院子里晒。
这边还没忙完,就听见有人敲门,三郎去将人迎了进来,“小五,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子过来了。”
司徒嫣擦了擦手,这才从净房里出来,“婶子们快进屋,上炕歇着。”
“行了,丫头别张罗了,你这倒是能干。”福婶儿一指院子里晒着的衣、被。
“今儿不是‘洗福禄’的日子吗,俺这就是应应景儿去去晦气。”将人请进屋上了炕,这才坐下聊天。
“俺们过来也没啥事儿,今儿是宰鸡吃肉的日子,想着你家里没养鸡,就送了一只过来,你可别跟婶子客气。”福婶儿将篮子递给大郎,司徒嫣这才注意到篮子里还真放着一只母鸡。
“俺们家里鸡少,就拿了些鸡蛋过来。”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家里日子不如福婶儿宽裕,就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也不多,一家十个。
“那俺可不客气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正好给哥哥们补补。”司徒嫣也不客气,昨天才给人送了200文,就算是收了这些礼,也算妥当。
“行,俺们也不坐了,家里还有事儿,晚上再过来帮你缝被子。”福婶儿想着这么多被子,只有司徒嫣一个人做,怕她累着。
“没多少,连被带面儿的看着才显得多,一个时辰就能做得,不劳烦婶子。”福婶儿想想这样也行,几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这三位婶子刚送走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几家送些鸡蛋过来,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都一一道了谢,等把东西归置到灶房,才注意到,光鸡蛋就收了40个,再加上福婶儿送来的鸡,这个月家里都不愁没吃的了。
“小五,会不会太多了?”李大郎没收过礼,觉得这些东西有些太多了,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不多,礼尚往来,俺们昨天不是送了银钱过去吗!人家这也是客情儿。”这些都是一些正常的人情往来,李大郎他们总要慢慢的学着习惯。
“这鸡俺们留着,之前买的那只已经收拾出来了,这只也拾掇出来,等除夕给干爹干娘上坟的时候带上一只。”司徒嫣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大郎几个都楞在那儿,他们没想到小妹会记着这事儿,昨儿个夜里几人还商量要如何祭拜爹娘,想着拿些点心,做点儿饼子也就是了,没想到小妹准备的比他们还好,都感动的红了眼睛。
“小五,谢谢你!爹和娘活着的时候都没吃过这么好的吃食,都是俺不孝。”李大郎将小妹揽在怀里,心里有些难过,他这做儿子的还没有小妹孝顺。
到让司徒嫣吃了一惊,这几个人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全哭了。想着自己也没说错啥话啊,又听着李大郎跟她道谢,这才明白,感情儿几人是感动的。
笑着拍了每人一下,劝了几句这才回了屋去歇着,洗了一早上的衣服,又忙着应付客人,她这会儿还真感觉有点累。晚饭做了一大碗鸡蛋羹,几个人就着饼子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各自歇了。
第83章,廿八九发面蒸馍,除夕上坟送年食
readx;忙过二十七,到了二十八、二十九这两天,南方人多讲究做些打糕,北方人则喜欢发面蒸馒头,趁着这两日把初一至初五的主食都准备出来。
汉人讲究初一至初五不能开火蒸馒头,反正外面有个天然的大冰箱,别说放个十天,就是放个把月也不会坏。
司徒嫣不喜欢吃黑面,就用苞谷面加白麦面一起和了,再将泡过水的老面加了些,一共和了有多半盆。接下来只要等面发起来再加碱就可以了。
和好了面,进屋开始剪窗花,写对联,“哥哥们来看看,俺这副对子写的可好?”司徒嫣将写好的对联,吹了吹,拿给李大郎几个看。
“合家欢乐福迎门,一帆风顺财入户,辞旧迎新。”三郎边看边念,“写的好,俺们家就是要合家欢,要顺顺当当的。”
“俺看着也好。”兄弟几个都觉得好。
“那哥哥们就把这福字和对联贴上,俺再剪几个窗花,把屋里所有的窗户连灶房、净房都贴上。咱们啊欢欢喜喜过大年。”
几人高兴的拿着东西去贴,司徒嫣坐在炕上继续剪窗花,过年前的这些日子虽然累,但累得心里欢喜,人反而更精神了几分。
忙过腊月二十八、九这两天,就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大年三十。
一大早,将整只鸡上屈蒸熟,把昨天准备的馒头装上五个,又装了五块点心,带了一小壶酒,装了纸钱、香烛等,这才由李大郎领着几人一起去给李大柱和杨氏上坟。
村里人都带着祭品出门,路上见了相熟的会彼此打个招呼,“大哥,干爹的坟在哪儿啊?”司徒嫣觉得都快走出村了,怎么还没到?
“快了,转过那个弯,再往山上走会儿就到了。”
“怎么葬在这儿,没葬在大荒山上?”司徒嫣刚出村时,发觉村里很多人都和他们走的方向相反。
“是当初奶给找的地儿,俺也不懂。”李大郎从早上开始,心情就有些沉重,说话有些闷闷的。从今年清明到除夕,这都快整一年没给爹娘上坟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
司徒嫣也是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想着找话聊聊会好些,可发觉没什么用,也就不再说话,几个人又走了一刻钟,这才看见李大柱和杨氏的坟,两个坟包挨着,上面长满了杂草,木质的碑牌上连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司徒嫣找出块布,先将碑牌擦干净,拿出笔墨,重新写了一遍,李大郎带着弟弟们给坟头除草。等司徒嫣将碑牌写好,这才将祭品摆上,将酒倒好,看着李大郎几个也忙好了,取出火折子将香点上,先由李大郎带着给李大柱和杨氏上香磕头。
“爹、娘,俺带着弟弟们和小妹来看您了,家里至从有了小妹,俺们日子过的可好了,有新衣服穿,有饱饭吃,还天天都能见着肉,二郎几个都吃胖了,……”李大郎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扶在地上哭了起来,二郎几个也跟着哭的抬不起头。
司徒嫣一开始只是看着,可看几人哭的太伤心,又怕这跪久了会落下病,再得了风湿伤了身体,可她也知这事儿劝也劝不住,就往前上了几步,也跟着跪下,“干爹、干娘,俺是小五,今儿第一次来看望你们。俺从来到李家村,哥哥们一直照顾着俺,俺们现在有了新家,也能吃饱饭了,还有了赚钱的营生,你们放心,俺一定让日子越过越红火。你们在天上安心吧!”行了礼,将香上了。
看着小妹跟着跪在地上,李大郎几个这才停了哭,“爹、娘,你们放心吧,俺会照顾弟弟妹妹,你们也要保佑小妹一直健健康康的。”带着二郎几个上了香磕了头,这才起身。
“大哥,将这鸡的两个鸡腿撕下来,连着馒头和点心,一起埋在牌前,干爹干娘生前没吃上的东西,以后俺们都给补上。”
“哎。”兄弟几个高兴的上前忙着,临走前,司徒嫣还不忘将纸钱烧了,将酒洒上,“干爹、干娘想吃啥喝啥的,就去买,到了天上别再委屈了自己。”
走之前,李大郎还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由着司徒嫣牵着,这才下了山。“大哥别伤心,等清明的时候俺们再来,还做好吃的给干爹、干娘。”
“小五,俺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今年爹和娘又要饿肚子了,以前来上坟,奶就给块饼子,连纸钱都舍不得买。让爹娘吃了这些年的苦,都是俺不孝。”
“大哥别自责了,以前是大哥年纪小,俺们没那个能力,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俺们多尽尽心,也让干爹干娘在天上的日子过的舒心些。”
二郎几个这会情绪也好了很多,还时不时的和司徒嫣聊上几句,几人一路往回走,路过李大牛家时,正好看到李二柱搀着他媳妇出门,司徒嫣有近一个月没看到李二柱的媳妇了,没想这个女人一下子老了这么多,头发都有些斑驳,人瘦的都有些脱像了。
李二柱见着她们时先是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媳妇像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你们还俺儿子,俺要你们给招财陪葬!啊!”
司徒嫣反应最快,将站在身边的李大郎和李三郎往边上一推,自己方才跟着一个侧身险险让到了一边,李二柱媳妇本来人病着就没什么力气,全靠一口气强撑着要去给儿子上坟,见了司徒嫣几人就想到儿子为什么去服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早就已经没有理智了,只剩下了仇恨,所以见了面就想要跟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拼命。
不管不顾的瞎冲一通,人早就失了重心,又没打着人,最后收不住,整个人砸在了地上,这一跤摔的可不轻,震的司徒嫣脚下的地都有些颤动。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二柱吓了一跳,跑上前抱着他媳妇边帮着顺气,边哭嚎,“媳妇,你这是咋了,你醒醒啊,跟俺说句话,你可别吓俺?”
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几个连退了数步,但人没有马上离开,这事儿虽然不是他们的错,但如果她人走了,那就由得李二柱乱讲,她不怕麻烦,但也不愿麻烦找上门。
李三柱和曹氏正在家里商量年夜饭的事儿,之前李招财走,又给李大牛、李二柱媳妇看病抓药的,花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银钱,本想着能收些丧仪也好过个年,却没想到除了司徒嫣和李大郎,根本没人上门。这些日子家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准备年夜饭了。两人正愁得不行,就听见李二柱在院外哭嚎,吓得李三柱冲出了屋子,紧跑了几步,等走近了才看到他二哥抱着他二嫂,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站在一边,想也知道刚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想和李大郎几个闹僵了,就先劝他二哥,“二哥,赶紧把二嫂抬回屋,这大冷的天儿再着了凉。”
“对,对,快进屋,老三,快来搭把手。”李二柱只顾着他媳妇,倒一时没有找李大郎几个的麻烦。李三柱也没再说别的,帮着李二柱把他二嫂抬回了屋。司徒嫣见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这才拉着几人往家走。
“刚二婶儿的样子还真吓人。”李四郎有些心有余悸,二婶儿那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虽然二婶儿以前对他们也不好,但从没像今天这样。
“人活着就要有希望,她将全部的希望系在李招财一人身上,如果她走不出来,怕想好起来也难。哥哥们以后都小心点儿,见了面还是避着点儿好,虽然俺们没做错,但她已经不要命了,就怕到时出些别的事儿。”
“俺们会小心的,倒是小五,你刚那样多危险,下次可再不能这样?”李大郎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儿,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妹,倒是小妹保护了他们,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狠自己无能。
“知道了。大哥放心吧!你忘了?俺可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不会让她伤了的。不过俺觉得这事儿还是要和村正知会一声,三哥你去趟旺福叔家,将刚才的事儿和他说说,要是以后有个啥,他也好心里有个数。”
李大郎被这话岔开,也就没再钻牛角尖儿,三郎跑着去了村正家。
等几人到了家,李大郎找司徒嫣商量,“小五,俺想送些鸡蛋去给二婶儿,虽然她恨俺们,可当初娘走了以后,她也给俺缝过衣裳。刚才看二叔给招财的年食,就只有二张饼子,俺这心里有些发堵。小五你别生气,俺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帮着他们,就是心里不好受。你要是觉得不妥当,就不送听你的。”李大郎越说声儿越小,他还记得当初因李三柱的事儿和小妹闹了嫌隙,他真怕小妹再误会了他。
司徒嫣叹了口气,这人太善良了也不好,可如果不是他善良,当初也不会为了她这个丑丫头分了家。心里想着算了,这人的本性是骨子里带的,不是那么好改的。
“行,不过不能大哥去送,不然让他们得了机会,反咬俺们一口,说李二柱的媳妇是被俺们推倒的。”
“呀!俺咋没想到还有这事儿?那可怎么好?还是算了吧,咱还是别送了?”李大郎听这话才明白小妹担心着什么,知道他求的事儿有些过分,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摆着手不敢再说送东西的事儿了。
“送还是可以送的,让村正叔帮着走一趟,东西也不能说是俺们送的,就说是村正叔慰问他们的,这人情就做给村正叔,俺们家尽了心,也少了麻烦,村正叔还能得了名声,一箭三雕。”司徒嫣不差这些东西,可也不想李大郎几个和老房子那边走的太近,免得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行。”李大郎也不是要名声,主要是图个心安,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等三郎回来,司徒嫣取了个篮子,装上十个鸡蛋,三斤黑面,一条五花肉,这才让李大郎给村正送去。
二郎本还有些不愿,可看着大哥和小妹都同意了,他只得气呼呼的坐在一边不吭声,等着李大郎提着东西走了,司徒嫣这才回身去劝二郎,也叫来三郎和四郎,给他们讲了一些人情事顾的事儿,三人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村正那边刚得了三郎的信儿,又见李大郎提着东西过来。自然也觉得这个法子好,将东西用自己家的篮子装了,这才送去了李大牛家。
曹氏激动的老泪纵横,收了东西,狠哭了一阵儿,总算是有人还记得他们家招财,这才千恩万谢的将村正送出了门。等回屋后仔细将东西点了一遍,总算安心些,这年夜饭可算是有了着落。
这些事儿也只是一些小插曲,对司徒嫣一点儿影响都没有,除了偶而会想起前世的奶奶,其它的时间,忙着准备年夜饭,和四兄弟倒是一片欢天喜地的。
第84章,元宝饺子团圆饭,五人守岁过大年
readx;李家老宅的事情解决后,已过了中午,司徒嫣开始准备晚上的团圆饭,将戒指里的小鱼都拿出来清洗干净,抹上盐,裹上面粉。先热油炸了些素丸子,就着剩油,将裹着粉的鱼炸的酥脆,这一盘菜就算做好了。
接着将猪肘子剃净,烀熟,再加糖、酱油等调料红烧了一下。又做了一盘鸡蛋炒蒜苗,这蒜苗可是她自己发的,大冬天的能吃点儿绿叶菜,也算个稀罕物。
看着天色尚早,又做了盘土鸡炖蘑菇、白菜炖白肉,六个菜就算齐了,最后做了个萝卜丝汆丸子汤,再摆上一盘点心,全凑上也有八盘,讨个吉利。主食是一大盆的粳米饭。
忙完这些,见天已经晕暗,叫李大郎先点上“长寿灯”,长寿灯要点一夜的,意味着益寿延年,香火不断。
这才叫兄弟几个进来帮着把菜端上桌,先点上香朝东南西北各拜了拜,算是敬过诸天神佛,这才围坐下来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小五,这咋还有鱼呢?俺咋不晓得啥时候去买的?”四兄弟围着炕桌看着菜,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儿,平日里灶房也没见这么多吃食,没想到小妹忙了一个下午,弄出这么多花样儿,这是打从记事儿起,他们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这个啊,俺要保密!等以后得了机会,再告诉哥哥们。”司徒嫣可不想让李大郎几个知道她去破冰捞鱼了,免得大过年的还要被大郎教训,坏了气氛。
司徒嫣端起汤碗朝着四人鞠了个躬,“哥哥们,俺以汤代酒,敬哥哥们,谢谢哥哥们收留俺,给了俺一个家。让俺这孤儿也能有亲人照顾、关心,能住上新房子,穿上花衣裳。每天不用再孤零零的,还能有亲人陪着吃团圆饭。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哥哥们心疼俺年纪小,怕俺累着,都是任劳任愿的将家里的活计全包了,事事处处的为俺着想。小五年纪小,难保有任性做的不好、不到的地方,哥哥们也都包容着。这往后啊,俺们一家人一起讨生活,更要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还没等司徒嫣说完,李大郎先插了言,“不,小五,该说谢谢的是俺们。是你给了俺们四兄弟一个家,让俺们在这大冬日里能穿的暖,吃的饱,还能读书识字。这样的日子,俺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俺每一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要说累,家里最累的就是你,在家你给俺们做饭食、做衣被;在外你要进山挖草药,教俺们赚钱的营生。这个家里真正最累的人是你,要是没有你,俺们还在老房子里过着没有被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所以,你能当俺们的妹子,和俺们一起过日子,那是俺们的福气,大哥谢谢你。”
“对,大哥说的对,小五,俺也谢谢你!俺现在不但能吃的饱,还每顿都能吃的香、吃的好。全是托了小五的福。”
“还有俺。小五如果没有你,俺现在还是个磕巴,每天被人笑、受人气。哪像是现在,俺会背《百家姓》,学《三字经》。”
“是啊,小五,你教了俺那么多东西,还给俺讲道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和俺说过那些,俺现在才觉得日子过的有了盼头。所以大哥说的对,是该俺们谢谢你。”
四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反让司徒嫣一时不好插话,等四人把话说完,司徒嫣这才找到空儿接着刚刚的话说,“俺们是一家人,只要彼此知道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行。俺想说的是,家里每个人都有其善长或不善长做的事,可无论做什么,都要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为了家人好。所以也谈不上谁做的多,谁做的少,俺们往后谁能想法子赚钱,那就在这方面多用点心。谁读书更强些,就在这方面多用功。谁力气大些,家里的重活就多做点儿,总之一句话,一家人劲儿要往一处使,心思要往一处想。不论过啥样的日子,只要一家人能彼此包容,彼此关心,何愁日子过不好。无论将来俺们遇到什么样的事儿,一家人都不要斤斤计较,这样才能算是一家人。哥哥们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小五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司徒嫣讲这些就是想给李大郎四兄弟打个预防针,让他们明白,这往后日子会越过越好,人都是同吃苦易,共享福难,真到了为了银钱东西而斤斤计较的时候,那么这一家人也就走到头了。
几兄弟听着先是没出声,等想了下才说道,“小五,你放心,俺们都明白,俺们一家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李大郎几个挨着个儿的跟司徒嫣表态,他们要一辈和小妹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他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兄弟间也不会计较谁多谁少,就更不可能跟小妹计较这些。
司徒嫣见几人听进去了,也听的明白,这才放心,“好,俺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哥哥们尝尝俺的手艺,这过年吃鱼,象征吉庆有余、年年有余。还有这萝卜又叫菜头,愿来年俺们都能有个好彩头;再吃口炸素丸子,预祝家运兴旺;……”司徒嫣将每样菜都给几人夹上一口,嘴里还不忘说着吉祥话儿,刚还有些沉重的气氛,也变得喜庆了起来。
“好。”李大郎学着司徒嫣的样子,也每样都给她夹了一些,这才招呼弟弟们吃饭。几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虽然这里没有前世的春节联欢晚会,网络视频等高科技产品,可亲人间发自内心的关心,却让这冰冷的冬夜热意融融,甚至比起前世更多了些“年”味儿。
这个时候的司徒嫣,心里想到远在异世农村老家的奶奶,想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未曾谋面的兄长,想着她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所过的日子,不由得有些唏嘘。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命中注定,明明中有人安排的一样。
看着李大郎几人说笑,想着以后的日子如果可以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平平淡淡就是福,并告诉自己,“司徒嫣,‘即来之,则安之‘,以后这里就是你要生活的地方,这些人就是你的亲人。能不能留住这份美好,能不能帮原主报仇,都要看你的了。司徒嫣,加油!”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司徒嫣反而心情平静下来。开心的和李大郎几个吃着团圆饭。
吃过饭,将和好的面和馅端上了炕,“哥,俺们一起包饺子。”
“小五,啥是饺子,这饺子俺看着和包子差不多?”三郎和四郎只在小的时候见过饺子,但也都是黑面的,所以这会儿见了小妹端上来的东西有些看不明白。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往年只有年景好的时候,曹氏才会包几个饺子应应景,小辈的也只有李招财能吃上一两个的,而李大郎四兄弟是连见都见不着的。至从李大柱走了以后,就连守岁,四兄弟也只能在西厢的屋里,曹氏根本不让四人进堂屋。
司徒嫣心里一疼,不愿去想这四人以前过的日子有多不堪,吸了口气,边解释边教导,“这饺子,是取新旧交替‘更岁交子’的意思。哥哥们看,这饺子像不像元宝,等到子时放了炮仗,俺们一吃煮饺子吃,新年俺们也能发大财,元宝滚滚来。”
“这饺子还有这个意思啊!那俺要多吃几个,多赚钱。”李二郎的话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翻了天。忙了多半个时辰,总算是将压在心中的不快给驱散了些。又趁着几人不备,往饺子里塞上铜钱,做上记号。
包好饺子,司徒嫣叫四兄弟洗了手,这才去院里“踩岁”。
“小五,为啥要在这院子里兜圈?这大晚上的外面冷着呢!别给你冻着。”李二郎今天晚上话特别多,这样过年,让他觉得新奇,看什么都新鲜。
“这个啊,叫‘踩岁’,只是家里头没有芝麻秸,要不然在院子里铺上一层,在上面踩上几脚,取‘岁岁平安’之意。俺们呢就勉强意思一下,应个景儿吧!”
兄弟几个觉着好玩,蹦蹦跳跳你追我赶的闹了起来。转了几圈,几人这才回了屋子,围着炕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聊着天。
等子时一到,村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炮仗声,李大郎也带着弟弟们去院门口放炮仗,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个的,几人舍不得一下子就放光了,将一挂炮仗拆开,每人分了几个,一个一个的点了起来。司徒嫣只提醒几人小心别伤了眼睛,就去灶房煮起了饺子。将做了记号的饺子给每个人的碗里盛了一个。
等到李大郎几人放完炮仗,打闹着进了堂屋,一家人一起围着桌子沾着浸着醋的腊八蒜吃起饺子,李二郎吃得急,一下子咬到了铜钱,不由得“哎哟”叫了一声。
“老二,你咋了?”大郎听二郎叫的急,吓了一跳,忙出声询问。
“俺也不知道,这饺子咋这么硬呢?”李二郎将吃到嘴的饺子吐了出来一看,“这里咋还有个铜钱?”
“二哥,你运气真好,能吃到带铜钱的饺子,这一年保管能赚大钱,发大财。”司徒嫣笑着和李二郎解释,也是说给几人听。
一听说这吃了带铜钱的饺子还有这个好处,其他三人都着急的吃起自己碗里的饺子,“俺也吃到了。”“还有俺。”在司徒嫣的有意安排下,自然一家人都吃到了带铜钱的饺子,司徒嫣找出几个红绳,将铜钱洗净串了起来,给每个人系在脖子上,“这杖铜钱寓意好,还能保平安,哥哥们就带在身上吧!”
“好啊,俺还真舍不得花喽。”李大郎觉得这样好,他也觉得这枚铜钱会给他带来好运。
吃过饺子,司徒嫣将“压岁钱”用红纸包了,拿给李大郎,“大哥,家里没有长辈,老话儿说的好,长兄如父,俺们就给你拜个年,你给俺们发上一个‘红包’压祟驱邪,保全家人健康平安过上一整年。”
“好。”李大郎心里有些激动,小妹说了,“长兄如父”往后他要像父亲一样爱护弟弟妹妹,把这个家担起来,再不让弟弟妹妹跟着吃苦。越想越激动,看着对他行礼的弟妹,更是眼睛有些发潮。这年也拜了,红包也拿了,也过了子时,守岁也算是守过了,司徒嫣感觉有些累,和哥哥们道了晚安,这才回了东次间去休息。
第85章,穿新衣祠堂祭祖,行冠礼大郎成年
readx;司徒嫣有些累,先回屋歇着。李大郎四个过于兴奋,躺在西次间聊天。
“大哥,那饺子真香啊!还有那鱼。”
“俺还是爱吃那肘子,俺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口的吃肉。”
“只要是小五做的,俺都爱吃。”几个人唧唧喳喳,越说越热闹。
“轻着点儿,小五觉轻,别吵了她,为了这顿团圆饭,小五可是忙了一个下晌,这会儿一定是累着了。”李大郎望着西次间的门,有些心疼。
“俺说要去帮忙,可小五说啥也不让。这往后要是小五再做饭,俺就算不干啥,也帮着烧烧火,填填柴。”李三郎忙收小了声,自言自语的嘀咕。
“就是这样,小五今天说的那些,弟弟们都要记着,俺们是一家人,往后不论咋样儿,也不能生分喽。”
“大哥,你就放心吧,俺会一辈子对小五好,对大哥和小三、小四好的。”
“俺也是。”三郎和四郎也许是双胞胎的关系,时常会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儿。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睡了。等到天边露出丝鱼肚白,司徒嫣轻手轻脚的进了西次间,将做好的新棉衣放在几人枕头旁,这才去净房洗漱。人刚从净房出来,就听到西次间里传出兴奋的叫声,其实细想想看,李家这四兄弟,还是很容易满足的,有东西吃,有新衣服穿,几人就可以乐上半天,哪像现代人追名逐利,不知满足。
笑着进了堂屋,见四兄弟穿着新棉衣,站在屋里正笑的开心,见司徒嫣进来,都上前拉着她,“小五,你啥时候给俺们做的新棉衣,这都是整块布做的,一个补丁都没有。”
“这是哥哥们的新年礼物。前几次去赶集,俺不是画了些花样子跟绣庄换些碎布和银钱的,那会儿就想着要给哥哥们裁一身新衣裳好过年穿。只是这新衣也只是用些布头拼的算不得好。”
“小五,谢谢你,长这么大,俺是第一次穿新衣裳。”李大郎摸着身上的新衣服,眼里含着泪,他可不觉得布头做的衣裳有啥不好的,心里还暗暗发誓,“他要对小妹更好更好,即便是用他的命去换他也愿意。”李大郎不知,二郎几个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很多年后,当几兄弟坐在一起聊到以前的事儿时,他们才知,在那一天,他们发了同样的誓言,不由会心的笑了起来。
“大哥今天去祠堂祭祖行冠礼,哥哥们都要穿着这身衣裳不但喜庆,人也精神。”
“俺还要准备祭祖要用的东西,哥哥们还和平日里一样,先去打拳,旺福叔让俺们辰末去祠堂就好。”
李大郎几个回了西次间,将新衣裳脱了,这会儿打拳,他们可舍不得穿新衣裳,怕给碰脏、碰坏了。吃过早饭又歇了一会儿,司徒嫣将装好盘的红烧鲤鱼装进篮子里,这才和李大郎几个一起去了祠堂。
一路上村民们陆陆续续都往祠堂走,见了面少不得要行礼拜年,司徒嫣几个年纪小,一路行礼下来,人都有些头晕脑胀的,好不容易挨到了祠堂,见祠堂门上贴着对联、门神,地上有放过炮仗留下的纸碎,虽然周围没什么绿色,光秃秃的很是冷清,可村民都穿着最好的衣裳,聚在一起,也很热闹。司徒嫣算是村里外姓人,不能进祠堂,叮嘱李大郎兄弟几个,进去后要听村正的话,别失了礼数,祭品要亲手交到族长手里,别假手于人,这才看着几人走了进去。她自己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和一些村妇们一起站着等。
李大郎提着东西领着弟弟们进了祠堂,先给村正和族长行了礼,让弟弟们去后面等着,这才将祭品交到族长手上。
族长接过篮子也没看,就手往边上的一放,抽着旱烟对李大郎说教起来,“大郎啊,今天连着你,村里一共有三个娃子要行冠礼,这祭祖给先人上供,是村里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虽然你家里日子不好过,可这祭品却不能轻喽!”族长自从上次得了好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又见李大郎今天还穿了新衣裳很是得体,就多嘱咐了两句,想来是怕他年纪小,家里没个长辈,不放心,就怕李大郎没把这日子当回事儿,随随便便的拿些饼子来充祭品。到时行冠礼的几家祭品是要摆在头里的,东西如果不好,那可是对祖宗不敬。要是让村民们见了,不孝先人这顶大帽子一扣下,这往后在村里可就站不住脚了。
“谢谢族长,俺家虽然没啥银钱,但也知这祭祖是族里的大事,特意准备了红烧鲤鱼,鱼虽然不大,但胜在是个金贵物。”听李大郎这么一说,族长忙起了身,将篮子上盖着的布打开,兴奋得眼睛直冒光,抖着手亲自将鱼供在供桌最上头,这道菜怕是这村里最好的一道菜了,供在最上面,那也是他族长的体面。
他这会儿是越看李大郎越顺眼,拍了拍他的肩,“这上族谱的事儿,你放心,等一会儿祭了祖,行了礼,俺就给你和二郎几个都写上。”叮嘱再三这才让李大郎去后面等着。
李大郎得了准信儿心里这才踏实,高兴的出了祠堂,找到司徒嫣将事情和她细细说了。司徒嫣倒没吃惊,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
各家送来的祭品,都一一摆好,司徒嫣找到福婶儿和阿牛婶儿几位婶子,先拜了年,这才站在一边聊天,一边等着祭祖仪式开始。村里李姓男丁都站在了祠堂里,巳时一到,由族长主祭,先给天、地、神、佛烧三炷香,叩拜祈求丰收,再给李家先祖上香,由村正读祝文,献祭品,再由族长献酒,焚祝文烧纸钱给先祖们“送钱粮”,祈求先人庇护子孙后代。村民们再按辈份高低,分批向先人上香行礼。这祭祖仪式繁复冗长,近巳时末,才算完成。
族长将欲行冠礼的三人叫上前,除了李大郎,司徒嫣只认识山娃子,跟福婶儿打听才知,另一个是李五的儿子李木。这时听到族长咳了一声,“今天是大定二十一年正月初一,俺们李家村有三个娃子成年行冠礼,……。”族长说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开始正式行礼。
由村正、族长、及一位儿孙满堂的老者,为正宾、赞者、有司。由赞者唱祝词,内容大致为,在这美好吉祥的日子,给你们加上成年人的头饰;从此放弃少年时的志趣,造就成年人的情操;保持威仪,培养美德;上孝父母,下佑弟妹,上桌坐席,夜可晚归。早日娶亲生子,善养家亲。祝福寿安康、大吉大利。正宾为三人束发带头巾(农村行冠礼较为简单,以头巾充当冠帽。)
冠者跪扣,向村正三人敬酒,再向村民们行个拱手礼,意思以后村民们就可以把这三人当大人来对待,至此就算礼成。
村正将供桌上的菜摆在了院子里,招呼族里的老少一起坐席。族长则将李大郎单独留下,叫去一边,“大郎啊,俺这就把你的名字写到族谱上。”
“等等!”司徒嫣一直注意着李大郎,见族长将李大郎带去一边,忙叫了一声,“族长,俺有话要说,只是俺不能进祠堂。”
族长皱了下眉,想了一下,还是往司徒嫣这边移了几步,“丫头,你有啥事儿?”
“族长,俺大哥已经和李大牛家断了亲,这上族谱就不能再记在他们家的名下,所以请将哥哥们的名字记在李二牛先祖父名下,连李大柱叔和婶子杨氏,都要记在李二牛先祖父名下。”
“这咋能行?”族长听着不喜,直接反对,可想了想还是问了问李大郎,“大郎你及了冠,如今也是一家之主了,这事儿还得你说了算。”族长还是有些看不上司徒嫣这个外姓丫头,李大郎可是姓李的,何时论得到一个外姓人指手划脚的。
李大郎刚听时也是一楞,这事儿司徒嫣并没有和李大郎商量,不是她不想商量,而是司徒嫣自己也是刚刚想到,没商量的时间。
李大郎看着司徒嫣,见她一脸的认真,又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这样也好,他爹李大柱活着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先祖父李二牛当初对他爹特别好,如果真能这样,李二牛这一支也算有人继承香火,也算替他爹尽了孝,“俺听小五的。族长,先祖父李二牛活着时,对俺爹特别好,如果能这样,也算是替俺爹尽了孝心。”
“你这孩子。”族长还想再劝一句,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李大郎已经和李大牛家断了亲,再记在李大牛这一支上,却有不便,“算了,你觉得好,不后悔就成。”
“谢谢族长体恤,哥哥们都有了新名字,就按这个记族谱吧!”司徒嫣说着从怀里拿出写有四人名讳的纸张递给族长。
“哦,这还起了新名,俺看看。”族长还有些不信,接过纸看了起来,“李智、李信、李仁、李严。好名字,这些都是谁取的?”
“是村正叔帮着取的,哥哥们也都喜欢。”司徒嫣不想让族长知道这些事儿和她有关,就将事情推给了村正,反而显得顺理成章。李大郎也不解释,他相信小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
“行,俺就按这个写上,这上了族谱,大郎以后就要担起养家糊口的重则。”族长一边写,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
李大郎一一应着,司徒嫣站在一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不管以后李大郎几个如何出息,都再和李大牛曹氏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将来有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也无例可查。
等李大郎和司徒嫣出了祠堂,这才看到二郎几个等在一边,“恭喜大哥!”三人一起上前给李大郎行礼,四兄弟笑着围着司徒嫣说话,反而没有人去抢吃祭菜。
李二柱和李三柱这会儿正忙着吃东西,他们家今年差点儿就揭不开锅了,年夜饭都只吃了些黑面饼子加炖菜。看着这一桌子的好吃食,早就如饿狼扑食的抢了上去,根本没注意到李大郎已经改了族谱,和他家再没了丁点关系。午时一过,村民们这才陆陆续续回了家,开始挨家挨户串门拜年。
李大郎先带着弟弟们去了老房子,给李大牛和曹氏拜年,曹氏看着穿着新棉衣的四兄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虎着一张脸,要不是李三柱拦着,早冲上去将几人身上的棉衣扒了下来,在她想来这四个小子没了大人照顾,应该是越过越差可如今离了他们家,反而四人越过越好,她心里又怎能平衡,“这四个臭小子怎么可能越过越好,可怜了她的大孙子招财,早早的就黄土盖身。”她心里骂,暗里咒,只是这些李大郎已经不在乎了。不管他奶怎么对他们,他记得小妹出门前的叮嘱,“不论别人如何,只要俺们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从老房子出来,兄弟几个又将村里的人家都走了个遍,也算是李大郎成年后和各家打了个招呼。司徒嫣却只去了相熟的几家,她前世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虽然这一世改了很多,但骨子里的清冷,还是让她对这样的日子无法习惯。
几个人入了夜吃饭时,李大郎找来个篮子,将下午拜年时人家给的糖果等小吃食,装了起来。他们家没有长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来拜年,反而是只收礼没送礼。
吃了晚饭,几人依旧点了灯读书写字,二个时辰后这才上床歇了。
第86章,初二初三连初四,迎春祭祀鞭春牛
readx;大定二十一年元月初二一早,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村西头一处农家院里,四个男孩儿在院子里打拳,抬手踢腿间,已经虎虎生风,看的出这套拳几人已经打的很是熟练。
灶房里烟筒冒着白烟,火烧柴草的香味,夹着饭菜香,随风飘出有一里多地。这里就是司徒嫣在异世古代的家,当然打拳的正是李大郎四兄弟,早上练拳已经成了四人的习惯,无论晚上睡得多晚,早上都会起来打拳。随着伙食的提高,再加上身体的锻炼,四兄弟不仅身体强壮了,连身高都窜起来不少,粗脖子病也早就都好了。
吃了早饭,李大郎去村井里挑了一旦水,村井里的水有些混浊,司徒嫣多半是不用来吃喝的,只用来洗漱。今天是迎婿日,按照习俗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几个半大的娃都没嫁娶,自然这个日子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过年又不让动针钱剪刀;不可倒污水丢垃圾;连午觉都不能睡,免得一年都会变得懒惰。
闲下来的日子,人反而没什么精神,司徒嫣性格冷清,可大过年的,不愿意让李大郎几个拘在家里,就让他们去找相熟关系好的小伙伴去玩,或请人到家里做客也好,一年了也就在这冬日里所有人都能空闲下来。等到了初三,是不能串门会友的,那天被称为“饿鬼日”,只能躲在家里,免得与人发生口角争执。
中午时,司徒嫣准备了一桌吃食,招待李家四兄弟招来的玩耍的小伙伴,小羊儿、山娃子、狗子等,“小五,你这饭做的比俺娘还香。要不你上俺家给俺当妹子得了!”说话的正是和李大郎一起行冠礼的李木。
“李木,你想干啥?小五可是俺妹子,你家里不是有翠丫吗!”李二郎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反应有些过激。他也不知为什么凡是遇到小妹的事儿,他就特别紧张,话说的就有些冲,惊得李木一楞。
“二郎,你嚷嚷个啥,俺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小五饭做的好吃。”李木有些不好意思,不明白二郎怎么会这么激动。
“是啊,二哥”李三郎拉了他二哥的衣摆一下帮着解围,“李木哥,是逗着玩儿呢!”几个人都陪着说话,气氛才好了起来。
司徒嫣只当是一群半大小子斗嘴仗,完全没放在心上,小羊儿低着头吃着东西,时不时的拿眼睛斜一下司徒嫣,其实他也想和李木说一样的话,这饭桌上动了这个心思的又岂止这二人。
狗子这些日子没少往李大郎家跑,说出来也许不好听,可他最喜欢的就是李大郎家的茅房,干净还有股子香味,“大郎哥,你家那茅房开腚(入厕后用的纸)都用纸,俺娘说,那纸可金贵的很,都是给读书人写字的。”
二郎有些小得意,笑着拍了下狗子的肩,“啥金贵的,那都是些个废纸,都是小五用柴跟县学里换的人家用过的纸。”
“可俺看着那上面也没有字儿啊?”
“那还不都是俺家小五,弄了个啥水的,把墨给洗了去,你要细看喽,还是有点印子的。”
司徒嫣不想二郎提起这事儿,忙瞪了他一眼,“二哥,这还吃饭呢,瞧你们聊的这都是些个啥?”
三郎早看出小妹的不喜,忙推了二郎一下,“对,二哥、狗子哥俺们吃饭,不提那些个肮脏完意儿。”
司徒嫣扫了桌上几人上一眼,见狗子的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才安下心接着吃饭。饭后不知是谁拿出些零散的炮仗,几人又在院门口玩闹了一会儿,这才散了各自回家。临走前,司徒嫣给每个人衣服兜里装上两块点心,大过年的,家里虽然没有长辈,不用给礼,但也不能让人空着手回去。
过了初三就是初四,这一天,将前几天剩下的饭菜合在一起做了个大杂烩,俗称吃折罗。又将室内打扫了一遍,将垃圾堆在一处,等着明天“扔穷”的日子,找个三叉路口将垃圾丢掉,将新的一年所有的晦气,不顺,穷苦都扔出门,这一年才能有好日子过,虽然迷信了些,但司徒嫣还是按照老传统一样一样的做着,一是让四兄弟安心,二是她自己因为穿越到了这里,多少还是有些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
等初五这天,这年也就算过得七七八八了。虽说这日新昌县城也有大集,但司徒嫣却没有去。因着今天即是初五也是立春,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是一年中的大日子,这一天承担了农民太多的希望和憧憬。
村正组织村民迎春、祭祀、鞭春牛,以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李大郎一早就带着二郎几个去了祠堂。
祭祀活动上最重要的就是“鞭春牛”,村正将装有五谷的土牛打碎,村民们争着去抢牛土,谓之抢春,将抢到的牛土撒到地里,求耕种的土地能有个好收成,本来还要抢牛肚子里流出的五谷,只是五谷太少,村正怕有些村民抢不到,就将五谷按户分给了村民,这样各家都得了五谷,将这些谷子放到自家的米缸或面缸里,预示粮食充足,满谷满缸。其实这“鞭春牛”多少有些巫术的意义在,所以村民们特别相信这些。
这样的日子,女人们当然是不能参与的,司徒嫣就留在家里整理屋子,做立春必吃的春饼。
前世的时候在东北老家,奶奶做的春饼很是讲究,面粉做成的薄饼皮,卷着京酱肉丝、渍菜炒粉丝等八样细丝炒成的菜,再就着大葱丝,加上个汤会摆满整整一桌。
可这会儿食材有限,司徒嫣只好就地取材,将苞谷面里加些白麦面烙成薄薄的饼皮。将土豆丝(司徒嫣劝了李大郎几人很久,才说服几人愿意把“毒蛋”改叫“土豆”。)、山耳(木耳)丝、肉丝、蒜苗和鸡蛋在一起炒了个合菜,用来卷春饼。勉强算是应个景儿,主要是吃个意头,吃个喜庆。
村里的祭祀活动一结束,李大郎就带着弟弟们回了家,一家人坐在烧得温暖的火炕围着炕桌吃春饼。李大郎几个从没吃过春饼,刚开始都是吃口菜,咬口饼,还是司徒嫣看不下去了,这才教了一下。李二郎几乎是二、三口的就能吃下去一张。看着几人吃的香,司徒嫣觉得特别满足,这做饭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吃饭的人吃得香、吃得饱。
“大哥,等会儿吃了饭,你去帮俺把小羊儿、山娃子、狗子和亮子哥找来。俺有事儿和他们商量。”
“行。”李大郎应的痛快。也没问小妹找这些人来是干啥,吃了饭就出门去找人。
等人都在司徒嫣家堂屋聚齐了,这才见司徒嫣从东次间走了出来,“各位哥哥,俺想正月十五的时候,去卖花灯,趁着热闹也好能赚些个银钱。所以就想请各位哥哥帮忙做些花灯,当然这卖了的银钱去了材料成本,按人头平分。如果哥哥们家里没啥要忙的,每天上午吃了早饭就过来,午饭就在俺家吃,晚饭前再回去。”
几人还都是半大的孩子,一是听着有东西玩,当然高兴,二是,这东西还能卖银钱,都嚷着赞好。亮子年纪大些,想的多些,“小五,不是俺不想做,只是俺不会啊!这花灯要做成个啥样子,能不能做好,俺这心里可没数?”
“对啊,俺也没做过?”“俺也是?”刚还高兴的几人,听了亮子的话,一下子全成了霜打的茄子,再没了刚刚的兴奋。
“哥哥们别担心,俺虽然也不太会做,但俺会画灯样子,到时俺们按样子试着做,刚开始一定是不成的,但做的多了,总会做成的,而且哥哥们都这么聪明,这个一定难不倒你们。明天开始到正月十四,还有9天时间,还来得及。”司徒嫣早想好了,复杂的灯笼她也不会,但她胜在构图新颖,今年是兔年,卡通兔的图案想都不用想也有上百张。
“好啊,那咱们啥时候开始?”山娃子想着司徒嫣夸他们聪明,只故着高兴,没听清司徒嫣的话,狠不得立马就开始做花灯,他也能给家里多赚银钱,把妹妹赎回来。
“俺还要准备一下,就从明天早上开始。”司徒嫣又与几人商量了一下,这才送几人离开。
等人都走了,李大郎这才问司徒嫣,“小五,这花灯能好卖吗?俺以前听李招财说过,那天街上到处都是猜灯迷送花灯的,他去年的时候还猜中一个灯迷,得了一盏灯笼呢?”他是担心,怕东西做了,却不能卖出银钱,如果只是自己家里人忙,就算不能卖钱大家也只是可惜一下,不会有其它的想法,可如今拉上其他几家,如果不能卖出钱,又让人家大过年的跟着挨累,怕这几家心里有啥想法。
“俺们也猜灯迷,猜中的俺们就送,猜不中又想要花灯的就得拿银子买,而且一个人猜中一次就不能再猜了。大哥放心,俺会多想些难猜的灯迷,不会让他们猜中的。而且山娃子、小羊儿这些人和俺们家的关系都很好,一旦真的卖不出去,也没关系的,俺再想别的法子就是。”司徒嫣明白李大郎的担心,所以那天李木在时,她才没有讲这事儿,而是单独把几人又找来商量的。而且她在做花灯前就想过了,前世她看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迷语,怕是让古人想破头也不可能猜得到谜底的。有了这个把握,她才敢去张罗。
“而且,俺还会做些元宵,到时弄个炉子,再买个锅,俺们那天白天就卖炸元宵,保证好卖。只是这炉子、锅还是得去买。锅不能买大了,要深一些的才好。”司徒嫣有些自言自语的讲着心里的想法。
“那明天俺进县城一趟,县里的铺子都已经开了,俺去把东西买回来。”李大郎觉得即然是小妹要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那到不急,十五赶集那天俺们再去买就好,刚好买了就可以直接用,也不用特意再跑一趟了。”
“小五,做元宵是不是很麻烦,俺们都不会做,咋能帮上你?”李三郎还记得小妹忙年夜饭时的辛苦,他可不想再让小妹累着。
“这个倒不难,做多了就能做的好。等得了空,俺就教你。”司徒嫣觉得这些能赚钱的营生都要教给几人,以后就算她离开,几人也能想办法活下去。
“俺也要学?”四郎拉着小妹,就怕小妹不教他。“好,俺们家人都要学。”大郎和二郎看着这样的弟弟们,心里跟着高兴。
司徒嫣在东次间里忙到过子时,才算画好一百张花灯图样,都是卡通兔的模样,特别可爱。有了这些花样子,编织起来才不会出错。去西次间门口听了听,确定李大郎几人已经睡了,这才去了杂物房,将戒指里的竹子都取了出来堆在一边,这才回屋歇着。
第87章,八小子糊纸做灯,做元宵整日忙碌
readx;腊月初六,吃过早饭,司徒嫣让李大郎几个去杂物房将她偷存的竹子取了出来,为了这个她还特意跟李大郎几人解释了一番,推说是请村正年前帮着买的。一时忘记跟哥哥们说了。兄弟几人对小妹无条件信任,一点儿都没有怀疑。
等亮子几人到了以后,大家这才做起了花灯。
“小五,这都是你画的啊,俺看着像兔子,又和那山里的不一样,不过还真是好看。”狗子兴奋的看着堂屋炕上的花样,一张一张的不愿放下。
“随便画的,按着这个做,就不会做错了,俺们先去处理竹子,哥哥们都小心些,别划伤了手,慢点没关系,不要伤了自己。”
几人出了堂屋,司徒嫣安排几人分工合作,先将整根的竹子砍成大小不一的段,然后上锅蒸二刻钟,再阴得半干,削去竹面粗糙的表皮,裁取成条,按花样子的图案开始编制。
前面做起来都很顺利,编制时却出了麻烦,不是该大的地方小了,就是该小的地方大了,要不然就是扎的不牢,一碰就散了。一直忙到晚饭前,一个灯笼都没做成。
早上还兴奋的几人,这会儿都低着头,甚至有些都想放弃了。
“小五,俺们怎么做都做不好,这样下去,就是把竹子都用光了,也不一定能做的成?”亮子的话说的几人都跟着点头,他们也气也急,可就是做不好。
“哥哥们要是一天就能做好,那外面的匠人不都没饭吃了,哪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的,不会可以学啊,你们看这个。”司徒嫣拿起一个做的有些松散的花灯,“这是小羊儿哥刚做的,一开始连个样都没有,可这个至少样子是对的,只要再扎的结实些,那就是个成品了。”
“俺对哥哥们有信心。”司徒嫣坚定的看着他们,想通过自己的行动,给几人鼓励。
“对,小五说的对,俺也觉得越做越称手,再给俺一会儿功夫,俺一定可以做成的。”小羊儿从来不多话,这会儿看着司徒嫣拿着他做的灯笼鼓励大家,心里很是高兴,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那行,俺们明天一早再过来。俺就不信做不到。”
“对,就要像山娃子哥这样,要对自己有信心,俺们有花样子,有好材料,差的只是熟练,明天哥哥们一定可以做成的。”再三鼓励了几句,李大郎这才送他们出门。
回到堂屋时,看见小妹正坐在炕边扎花灯。司徒嫣脑子里空有理论,却没什么实践的机会。也想找出问题的所在,只有自己试过,才能发现问题。吃过晚饭,李大郎几人读书练字,司徒嫣就坐在炕上继续和竹条奋斗。
等李大郎几人准备休息了,司徒嫣总算做成了一个。比起李大郎、亮子他们,司徒嫣的想法要更多些,至少脑子中有个立体成形的图案能作为参照,做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小五,你好利害,俺们做了一天,一个都没做成,你这么一会儿就做好了。要是再糊上纸,画上些颜色,一定很好看。”四郎高兴的拿着做好的花灯架,给李大郎几个看。
“所以啊,哥哥们只要再用心些,细致些,就一定能做好。俺还找到了些方法,等明儿个再和哥哥们说,这会子也不早了,都歇了吧!”几人洗漱后上炕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亮子几人早早的就来了。
看着摆在炕桌上已经编好的花灯,都很惊喜,“大郎,这是你做的啊!咋弄的,快教给俺。”
“这个不是俺做的,是小五做的。”李大郎与有荣焉一脸的自豪,他的妹子就是比别人聪明。
“小五啥都会,俺们忙了一天,她弄了一个晚上就成了。”
几个人议论半天,见司徒嫣从外面进来,忙将她围住,嚷着让她教。司徒嫣自然愿意,将自己的心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几人再做时,就已经上手了,小羊儿动作最快,三郎第二,一个个灯笼架子就这样做了出来,等晚上时,几人已经做了十多个了。
司徒嫣看着这些,高兴的夸赞着几人,“哥哥们做的又快又好,俺就知道哥哥们一定能行。”
“要不是小五你先做出了一个,还教了俺们,俺可没那个自信。”
“就是,就是,小五还是你最利害。”
“行了,俺们也别在这儿老农卖瓜了,明天早上哥哥们再过来吧!俺教你们糊灯笼。”几人道了谢,这才各自回家。今天的成果给了几人很大的信心,回家后,高兴的都有些失眠。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做灯笼,糊灯笼中,一点点的过去,司徒嫣每天晚上就给糊好阴干的灯笼画些彩绘,还会写些吉祥话儿在上面,让亮子、小羊儿等人看的啧啧称奇。
腊月初十,小羊儿几人在堂屋里忙做灯笼,司徒嫣将李大郎几人叫进了灶房教他们做元宵。
先将糯米磨成粉放在笸箩里。将芝麻和着糖做成糖馅,将糖馅撮成圆儿,放入装着糯米粉的笸箩中不断滚摇,边滚边喷些水雾,用类似滚雪球的方式,使糯米粉逐渐包裹在糖馅外制作成元宵。
李大郎几个都试了试,元宵滚起来不是不圆,就是沾不上粉,几人有了之前做灯笼的经验,知道这事儿急不得,慢慢练习就会好的,倒是做的很有耐心。等中午吃饭后,又试了几次,李大郎和李三郎最先做出了成品,二郎和四郎到了近晚饭时,才做出了成品,司徒嫣为了鼓励几人,晚上还特意将他们做成的元宵,煮了十个,每人两个分着吃了。
接下来四天,就在做灯笼做元宵中忙碌的过着,等李大郎几个做元宵上了手,司徒嫣这才闲了下来,进东次间栽红纸,开始写灯迷。一百个高难度迷语,还真不好想,可如果太好猜,花灯全送出去了,那她们这些日子可就白忙了。
又从戒指里找出些蜡烛,先融了重新做成一个个小蜡头儿,留着点灯用。
至从立春后,气温开始回升,司徒嫣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个冬天算是个暖冬,雪下的少,眼下已经立春,也不太可能再下雪了,暖冬后各种疾病就会增加,而且地下水存储不足,等到了灌溉时,也许又是个大旱之年。不趁着这个时候多赚些钱,如果真要到了靠天吃饭的时候,她可没有信心能活的下去。至于会不会有啥好法子,眼下她也没啥好办法解决,只好等这次赶了集回来,再想办法。
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总算在正月十四晚上之前,将灯迷都写好了,小羊儿读书最多,可也一个没猜出来,司徒嫣看着小羊儿红着脸,一脸的窘迫,有些不忍,“小羊儿哥,这些灯迷是俺以前跟着小姐在过节时听来的,有些是书上看到过的,所以难了些,等以后你看的书多了,懂得多了就能猜得到。”
司徒嫣的安慰并没有让小羊儿的心情好多少,自己笨,又被喜欢的人安慰,他只觉得丢人,司徒嫣见小羊儿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想着小羊儿一向话少,就没太在意,“小羊儿哥,明天俺们家赶着骡车和你一起去赶集,晚上时就不和你一起回来了,这花灯要晚上大家都出来赏灯时才好卖。”
“俺明天要和你们一起卖。”小羊儿被司徒嫣这番话转移了注意力,放下了心里的纠结,一脸的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卖花灯。
“俺也去。”亮子也要去帮忙,山娃子和狗子也坚持要跟着。
“你们要去也可以,但得回家问过叔和婶子们。可亮子哥不行,嫂子还大着肚子在家呢,你还是留在家照顾嫂子,这卖花灯的事儿,就交给俺们了。”司徒嫣知道这几人一是想帮忙,二是想跟着去看热闹,只要家里大人同意,她也没啥意见。
亮子觉得这样也好,她媳妇这段日子吐的特别厉害,他也有些担心,想着大郎和山娃子已经及冠了,也算是两个大人了,应该不会出啥大事,几人商量明天出门的时辰和摆摊要用的东西,都快近晚饭时辰,这才散了各自回家。
正月十五,小羊儿先赶着车送村里赶集的去了县城,这才回来接司徒嫣他们。司徒嫣背着篓子装着油等东西,二郎几个背着元宵。还捆了一捆柴火,坐在了牛车上,李大郎和山娃子赶着骡车拉着灯笼跟在后面,一百个灯笼整整装了一大车。
到了新昌县城,将车存了,因着要存到晚上,所以一辆车多给了二文钱。进了县城,先去灯市,将花灯都支起来,虽然这时灯市上还很冷清,但占个好位置,晚上才好叫卖。留十张饼子给小羊儿和山娃子们,让他们留下看东西。这才和李大郎几个去点心市找了个地方将元宵摊摆上。并去买了炉子和锅,等东西全都支上已经快近午时,刚好开始炸元宵卖。
第88章,正月十五闹花灯,第一次遇见子恒
readx;大定二十一年正月十五,新昌县城为了方便百姓赏灯,城门要到子时才会关,过了今天这年也就算过完了,所以街上到处都是人,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吵嚷成一片。
司徒嫣也不急,看着迎风而展的幌子,她相信,有“李福记”这块牌子,这元宵一定好卖。
第一锅元宵出锅时,刚好午时,这街上不少人顺着香味寻了来,被炸得外酥里嫩的元宵,配上香糯软滑的芝麻糖馅,吃的几个客人直嚷着烫却停不下嘴。看着别人吃的香,这买的人就越来越多。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一共做了2100个元宵,卖的和点心一个价儿,3文钱一个,卖了二个多时辰,2000个元宵就全卖光了。最后的一百个炸熟了,等下要分给小羊儿他们一些,剩下的留着给李大郎几人吃。这才收了摊子,去灯市找小羊儿他们,等着天黑下来,才开始卖花灯。
司徒嫣还趁着几兄弟卖东西的时辰,去种子铺买了粮种,她要试着暖房育种,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去木匠铺订做了育种要用的木床,家里现在有了骡车出门也很方便,就说好过些天再来取。
等天刚一擦黑,司徒嫣给每人买了一碗肉丝面,几个人热热呼呼的吃了个饱,又将炉子点上,给几人取暖,跟着她出门,总不能让几人饿着肚子再冻病了。
等到华灯出上,整个街上所有的铺子都点起了灯笼,卖花灯的也多了起来,司徒嫣将自己的灯笼都挂起来点上,将灯迷一条条的铺在地上,几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客人上门。
司徒嫣借着机会,将整条街逛了一下,看了下别人的灯笼,做的样式传统,花样简单,她这才放心的回到了摊子旁。
“小五,这灯笼要是卖不出去咋整?”山娃子虽然觉得自己做的灯笼好看,可挂出来有一会儿了,也没人上前来问,有些担心卖不出去。
“不会的,俺刚才走了一圈,俺们做的灯笼好看又新奇,一定好卖,再等等就会有客人上门了。”司徒嫣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会儿街上人还不多,等人多了,有了比较,东西自然就会好卖,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吃过晚饭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上街赏灯,司徒嫣见人多了起来,站在摊位前吆喝了起来,“赏灯猜灯迷喽,好看的兔子灯,猜中不要钱啊!”
一听有不要钱的花灯,不少人聚了过来,“这兔子灯做的还真奇怪,看着就喜庆。”
“爹,俺要那个,那个拿宝剑的兔子。”“娘,俺要那个扎着花的。”“俺儿子一定喜欢。”“俺也去猜猜,给俺闺女赢一盏。”围观的人一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就有不少人低头看起了灯迷。“这灯迷别是没有迷底吧,俺咋看不懂呢?”
“这位大叔,这大过节的,俺可不敢骗人,这灯迷虽说难了点儿,但还是有迷底的。您再试试。”李三郎已经习惯卖东西,比小羊儿几个懂得要如何揽客。
“那俺再看看。”这人又看起了其它的灯迷,几个穿着长衫,貌似秀才文人的人,更是捻着下巴,小声议论了起来,“贤兄,你看这个‘一心作工到白头(打一字)’,贤兄可猜得出?”
“有些难,贤弟看这个,‘只有谜底未变(打一四字成语)’,贤弟可有猜得出?”
“这几个娃也不知打哪儿抄来的这些灯迷,还真不好猜。可这灯做的着实好看,不行就买一盏得了?”
“几位小哥儿,要是猜不出,你们这兔子灯是怎么个卖法儿?”司徒嫣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笑着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俺们这灯是整个县城里独一份儿,做着也辛苦,要100文一盏。”
“你这灯可够贵的?”客人摇着头,有些不想买。
司徒嫣也不强求,“您可以再逛逛,要是没有合适的,您再来买。”她自信,只要看了他们做的灯,就不会看得上别家的。他也不怕人只看不买,一百文对一般的村民来说,一家人可以吃好几个月,对县城里的人来说,还是会有些闲钱的。
这人看几个娃子也不强求,想了想就走了。当然当他回来时,当初看中的早让别人买了去,不得已的还是买了其它的。这些都是后话。大部分的客人猜不出灯迷,都是直接就拿钱买了。
“这花灯俺买了,可这条灯迷,你要把迷底告诉俺。”这秀才看了好半天,虽然拿钱买了花灯,可猜不出灯迷还是有些不甘心,也是怕这灯迷没有迷底,而被骗了。
“当然可以。”这猜灯迷本就是为了卖灯,有人拿钱买了灯,告诉他一条灯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一心要当射箭手(打一四字成语)’的谜底是‘矢志不移’”
秀才低着头,细细想了想,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亏我自许读了不少圣贤书,却没想到这迷底如此简单。多谢几位小哥指教。”秀才提着花灯,抱拳给司徒嫣几人行了一礼,酸腐之气熏得司徒嫣直想捂鼻。
虽然不自在,可司徒嫣也不愿客人们心里有什么遗憾,“您可千万别和俺们这些升斗小民如此客气,俺们这都是从书上抄来的,是借了大圣大贤之言,哪里称得上指教。这位爷胸中藏有沟壑,想的看的都是俺们无法比的,想来是您看俺们几个娃儿日子过的不容易,想帮趁一把,愿意买上一盏花灯,所以这该谢的应该是俺们。”
秀才一脸的吃惊,这娃儿话虽然没引经据典,可言词通顺、条理清晰,有心人一听就听得出,这话多少有些安慰人的意思,可却让听者心里舒服。这份城府就不是一般这么大的孩子能说的出来的。他更带了几分恭敬,再三谢过这才提着花灯走了。
有了第一个买的,陆陆续续买的人就多了起来,只是还没有一个人猜得中迷底,不免让一边看热闹的有些遗憾。
眼见着灯的数量越来越少,几个孩子乐开了花,这时一位年轻的少爷,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腰系宝蓝色腰带,头发束在头顶,只用支玉簪装饰,皮肤白析,一双单凤眼先是看了眼花灯,这才低着头看起了灯迷。
司徒嫣心里一紧,这人虽然穿的与世家公子一样,可以司徒嫣特种兵的感觉,此人决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至少这通身的杀气,绝不是个只读书看书的人所能有的,没有真正被鲜血洗礼过的人,身上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更加小心的仔细打量起这个人。这人一边看着灯迷,心里也在吃惊,这灯迷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要不是他师承名师,又喜欢读些杂书,还真猜不出来,正看的兴起,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由然而生。以他习武多年的经验,一定有人在盯着他看,不是那种好奇的打量,而是在查探他。
顺着感觉猛然抬头望去,就看见一双比夜星还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查探变成了讨好的奉迎,“这孩子一定不简单。”这个人给了司徒嫣一个不低的评价。
司徒嫣偷看被人抓包,第一反应不是低头或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收回查探的目光,在脸上挂上一副奉迎讨好的表情。
“这位小哥,你这条灯迷‘待到秋来九月八(打一成语)’的谜底应该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可对否?”
“这位少爷果然聪明,对的,您看您喜欢哪个花灯,请选一盏吧!”
“我对花灯虽然也感兴趣,但我更想知道这位小弟弟的名讳,如果方便不知可否告知?”
“与人请教,不是应该先报上姓名,这样才不失了礼数。可是俺对这位少爷的名讳却不敢兴趣,倒是让您失望了。”司徒嫣看的出这人眼中的试探,话语中透着南方人的语气。对这种背景复杂,不知从何地何处跑出来的人,她是绝对的敬而远之。李大郎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司徒嫣这边的情况,这人猜对了灯迷,不是高兴的拿着灯离开,反而问起了小妹的名字,担心的聚到了她的身边。小羊儿几个也紧张的守在司徒嫣和李大郎身后,几个人如临大敌般,衣袖下撰着拳盯着眼前这个人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式。
不只这人感觉到了几人不友好的目光,连司徒嫣都注意到了身边几人不安的气氛,“哥哥们都别站这儿,那边还有几位客人,去招呼一下,这个客人是今天晚上第一个猜出灯迷的,还是俺来招呼。”转身对着李大郎几个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几人有些不甘,可他们习惯听小妹的,虽然担心,但还是往边上移了几步。
“这位少爷可有看中的花灯,俺这就拿给你。”这个人注意到这几个半大的孩子,最大的已经束发,应该已经成年,可却由着一个最小的娃子说了算,看来他想的一点儿也没错,这个最小的孩子才是几人之首。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小哥儿说的是,你可以称呼我为子恒,取‘欲速则不达之意也’。”这自称子恒的人,这会儿已将身子往边上移了几步,一副要与司徒嫣周旋到底的架式。
司徒嫣深吸了一口气,回身从架子上取了一盏花灯递给这人,突然发觉这人身后的人身子一动,看的出是要伸手来接,却被子恒挡了一下,这才退回一边。这两人动作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司徒嫣观察于微,还真的发现不了,“看来这人还带着侍卫。”这更让司徒嫣提高警惕,话到嘴边都留了半句。
“子恒少爷英俊豪气,值得小民拜服,可俺一个白丁,可没有您这么响亮的名号,爹娘为了好养活,阿猫阿狗的乱叫一通,别污了您的耳朵。”
子恒笑了笑想着,“也许这个小娃子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和同龄孩子的差别,比起他身边这几人,从言谈到举止,都有着明显的差别。”其实并不是司徒嫣大意,而是她习惯了自己28岁的心里年龄,让她一味的装小装嫩,她又怎么做的出来。
“虽然你故意在言语间用些粗俗的字句,可条理清晰,做事果断,反应机敏。小弟弟,你别告诉我说,是你家大人教的好。”
司徒嫣心中一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越是被人看透,越要镇定,不然就更陷于被动,更何况她还不知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前世她也不是没有被人拆穿过,她都一副云淡风轻的将事辙了过去,化险为夷,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现代人斗不过一个古代人。
“多谢这位少爷夸赞,俺就是出门混口饭吃,要是您不介意,俺这还要卖东西,就不招呼您了。”故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这点儿法子不用想,顺嘴就来,与其和这人斗法,不如不接招,任他发力,却没有着力点,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所有武术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咏春和太极,都是借力打力,以短搏长的功夫。
子恒听着一楞,没想到这娃精到这个份儿上,完全不接他的话,一种无力感击得他一时语塞,接过司徒嫣递给他的花灯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身后的侍卫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吃憋,也对司徒嫣来了兴趣。
子恒看了看周围,见摊子上果然还有几人在猜迷赏灯,咳了一声,眨了眨眼睛,这才接话,“不知我是否还可以再猜一次,这花灯做的惊奇,看着喜庆。”
“对不起这位少爷,这猜迷赢灯只能猜一次,如果您还想要,可以花银钱买,100文一盏。”这次说话的却是被司徒嫣叫过来的李三郎,她没功夫搭理这个迷一样的富二代,与其和他踢球玩儿,不如不理他。
“那好,再给我来上一盏。”子恒一脸的可惜,他真的很想认识一下这个有趣的小娃娃,人家却连理都不理他,平日里谁见了他的穿着或得悉他的身份不是前拥后簇,只有这个小娃娃,明显是知道他身份不低,却对他不屑一顾。弄得他灰头土脸。
交了钱拿着灯笼,见实在找不到与司徒嫣说话的机会,只好转身走了。见人走远,司徒嫣这才从李大郎的身后走了出来,望向子恒远去的身影暗自猜想这人的来历。
从衣着看,只能知道家世不俗,从其侍卫和这人身上透出的杀气,知道这人双手沾染过鲜血,可她如今就是一个乡下野娃子,应该没什么可值得这人惦记的。越想越想不通,所幸也不想了,等灯笼都卖了,和小羊儿几人将东西收了,这才准备赶回李家村。
第89章,布庄着火救人命,残绸破纱买回家
readx;刚转出灯市,就看见远处一片火光,将半条街都照亮了。
“走水了。”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就要往远了跑,这走水可危险的很,他可不想小妹出事儿。
“小羊儿哥,你带着山娃子哥和狗子哥先把这东西拿到车上,俺想去那边看看。”
“不行。”几人一口同声,倒吓了司徒嫣一跳,看着他们眼中的担心和害怕,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多事儿,可她如果记得没错,出事儿的地点应该是布市,这么大的火不是一般的小摊小贩着了,一定是哪个布坊或布庄着了,她是想着也许可以顺便买些个便宜货。至于危不危险,以她的身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大家听俺说,俺不上跟前儿,只远远的看看。”见司徒嫣坚持,李大郎几个先妥协,“那小五只能远远看着,可不能上前去。”见李大郎几个都同意了,小羊儿也不再反对,可坚持要跟着。司徒嫣知道这小羊儿倔得很,也就同意了,几人逆着人流的方向挤了过去。
与着火的地方隔着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李大郎说啥也不让司徒嫣再往前去了。这会儿火是越烧越旺,全没有被扑灭的样子。更是从布市跑出不少人,一时街上更是乱了起来。司徒嫣也要顾着李大郎几个的安全,往一边的胡同里又退了几步。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个人还是被挤散了,司徒嫣在被人挤散前就叮嘱他们一旦走散了,就去城门会合。
这会儿既然和几人分开了,她自己则又往着火的地方近了几步。总算将着火的地方看了个仔细。这布坊正是之前她买东西的那家,火是从内院烧起来的,今天风向偏西北,虽然风势不强,可天干物燥,扑火的人少,火势没有控制下来,沿着屋沿直烧到了隔壁的院子。
叫骂声,哭嚎声,救命声,一时间连成了串儿,以司徒嫣以前的性子,早拿着桶冲了上去,可现在她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能做的就是退到一边冷眼旁观而已。
“啊!爹!娘!~~~”司徒嫣正想退到一边,就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抬眼去看,才见布庄门口正坐着一个3、4岁的小娃子,伸着手往布庄里爬,看来是这布庄里的孩子,爹娘这会可能在救火,没人故得上他,司徒嫣朝这孩子快步跑去,一边跑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她可不想因救人而被别人撞伤或被砸伤。
只是司徒嫣没有看到,在街的另一边,也有两个身影在朝着这小娃子奔来,“少主,是刚刚卖灯的那小子。”
子恒也看到了司徒嫣,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个有意思的小子,心下一喜,又见两人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救人,更是高看了司徒嫣一眼。可当他细看周围时,大声叫了起来,“快躲开。”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这孩子的边上正有根柱子倒了下来,不知是被人挤到的,还是火烧得太大,影响了整个屋子的结构。耳边也听到了让她躲开的话,她算了算自己的成功率,完全没在意这人的话,加快了步子,一个飞身,将小娃子抱在了怀里,就地滚了两下,先躲开柱子倒下的方向,这才一个抬脚,趁柱子没有着地,施力将柱子踢开一分,这样双重保险避过了这次危机。
动作一气呵成,稳住身子后,抱起小娃子一连退了几十步,这才退出着火的范围,感觉身上一轻,就见小娃子被人抱到了一边,她则被人抱在怀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谢谢关心,可你能不能先放俺下来,俺都要被你勒断气儿了。”等来人将她放开,司徒嫣这才感觉一个头比两个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不想理睬的那个神秘的富二代子恒。
“刚刚只想着如何救人,没想那么多。既然你关心这个小娃娃,那他就交给你了。”司徒嫣见子恒的侍卫正抱着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娃娃,见小娃儿虽然还在哭,但声音清亮应该并没有受什么伤。
转身就要离开,子恒哪里肯放司徒嫣离开,见她要走忙将她拉住,“先去看大夫,你身上要是没伤才可以走。”
“俺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俺啥事儿都没有,你可以放手了。”
“不行,必须去看大夫。”
“俺还要去找哥哥们,没空儿。”
“不行,必须去看大夫。”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再不放手,俺对你不客气了。”
“我说了,你看了大夫,没有伤才可以走。”人在高位久了,哪容得了别人说不,更何况是子恒的身份。
司徒嫣也赖得理他,朝他手臂麻筋儿的地方一弹,趁着他缩手的空档人一侧身就跑开了。
“少主,伤哪儿了?”侍卫心里一急,他眼见着少主缩手,如果没有受伤,以少主的性子是不会放那小子离开的。如果少主在他眼前受伤,他这侍卫也干到头儿了。
“没伤到,只是被人在穴道上点了一下。”
“那小子还会点穴?”侍卫一脸的不信。
“你看他刚刚救人的动作,哪像是没点儿功夫就敢冲上去的,从她飞扑,到转身用双脚蹬开木柱,到起身后退,就像是算计好的,一气呵成,我刚还只是怀疑他会武功,这会儿倒是完全相信了。去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个小娃子到底是谁?”
“少主,我们来这边关还有要事儿,这人再怎么奇怪,也不会碍了咱的事儿,而且这会儿街上乱的很,要是属下离开,少主出了事,属下没法子交待。”
“你是觉得你家少主的功夫不如你,还是你觉得已经可以管起我的事儿了。”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查。”侍卫跪在了地上,再不敢多话。
“我记得卖灯笼的时候,他们挂了个幌子,写着‘李福记’就从这查起吧!要快!”
“是,属下明白。”侍卫一个转身朝司徒嫣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司徒嫣并没有走远,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先跑过一条街,又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回来,依然守在布市街口,等官差赶来,组织大量的人这才将火扑灭。又看了看周围再没那个可疑的家伙,这才朝布庄走了过去。
布庄烧的很是严重,几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连着左右两边店铺也烧去了一半,看着抢救出来的布料,都被水淋的湿漉漉的,有些还被火星溅到烧出了几个大窟窿,听着东家、掌柜的和伙计坐在一边哭,她又不好意思上前问了。
可要是不问,又怕李大郎几个等的急了,最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还好被牵连的布庄的东家是个好说话的,见有人愿意买被烧的布,高兴的将被火星溅到的布都数了出来,一共近三十匹布,只卖了1两银钱。
司徒嫣得了布,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布收进戒指里,这才去城门找李大郎几个。
还没出布市多远,就见李大郎和小羊儿几个找了过来,远远的看见她,几人都紧跑了几步,看见司徒嫣衣服都脏了还带着土,焦急的询问,“小五,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对啊小五,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大家伙儿你一句他一句的全是关心和担心,说的司徒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们别担心,刚刚被人挤摔了一跤,脚上有点儿痛,就没来得及赶到城门口,却让哥哥们等急了。”
“哪只脚伤了,快给俺看看。”李大郎和李二郎急的蹲下身就要看司徒嫣的脚。
“大哥,俺刚才揉了揉,这会儿没事了。”司徒嫣哪敢,忙拉着两人起身。
“这天儿也不早了,俺们快回去吧,不然家里都等急了。”司徒嫣这么一说,几个娃也觉得有些晚了,就没再多问。李大郎将司徒嫣背上的篓子取了下来教给二郎,这才将小妹背了起来。
司徒嫣扶在李大郎的背上,虽然因为骗了哥哥们而心中有愧,可有人背着,心里还是暗喜的。
回了李家村,小羊儿几个先回了家休息,司徒嫣请他们明天一早过来分钱。就和李大郎几个赶着骡车回了家。等将东西收拾好,进了堂屋,李大郎几个都盯着小妹的脚看,虽然小妹说已经好多了,可他们还是担心。
“大哥没事儿了,俺自己就会看病,等会洗漱了俺回屋扎上几针,明天就和好人一样了。几位哥哥都别担心,快去睡吧!”等司徒嫣安慰好几人回屋睡下,她这边算是没什么事儿了。
子恒却在客栈里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只好点着灯看书,他已经等了近二个时辰,也不见侍卫回来,就在他的耐心快被磨尽的时候,听到门被轻轻的扣响。“可是墨风,进来吧!”
被叫作墨风的侍卫,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才进了屋,先给少主子恒行了一礼,这才回话,“少主,属下刚才去打听得知这‘李福记’平日里都是在赶大集市的时候才会进城,卖些点心、棉鞋,年前还卖过对联、窗花。平日里多是四个大点儿的娃子在卖东西,几个人都住在李家村,是本地人,至于家里情况,没什么人知道,都只是听说来的,有的说家里爹娘已经不在了,还有的说家里长辈病重的,都没什么根据。这李家村在新昌县南面,离这里骑马要一个时辰。请恕属下无能,其它的都没打听到。”
“这几个人不住在县城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认识他们,能打听到这些就不少了。你去歇着吧,让我想想。”
“少主,请恕属下多句嘴,少主这次出来,是要办大事的,我们在这新昌县多停了一天,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辰,明天一早就要起程赶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子恒一摆手,这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明天早上按时起程,退下吧!”墨风听着心里高兴,少主总算没因小失大,只要肯按时起程就好。
等人退下去,子恒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望着南边,嘴里念叨着,“李家村”。他心里有个想法,等事情办完了,他一定要去一趟李家村。只是事与愿违,等他下次再与司徒嫣见面时,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