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编草席温暖人心,安胎药保母留子
readx;送走了衙差,村正又将村子里的人都聚了来,将官府的告示读了一遍。这下议论声可比刚才更大了,哭泣声都快将村正的声间给淹了去。村正连喊了几次,村民这才安静了些,可抽泣声,还时不时的传出来,村正也知道村民们这会儿心里难受,在本县服役,还可以靠家里接济个一、二,虽然累点儿,但总不至于挨饿受冻,这去了外县,是生是死全看官府的了,哪有人家能舍得。
可“过更”费一下子涨到五两,就算是家里有的,也只能免一个人的役,更何况李家村本就穷苦,几乎没有几家出的起银子。
就连村正自己也在头疼,他们家老爷子也差一岁才到六十,今年也是要服役的,所以他手里的银钱要加上老爷子手里的这才够免役的,连他二弟的都不够给。就更别说其他的人家了。
一时间村里愁云惨雾,连刚刚李三柱打伤四郎的事,也没有人再提起理会,得了这信儿,全都回家想办法去了。
村正记挂着李四郎,还是到司徒嫣家走了一趟。
司徒嫣已经和李大郎几个回了家,李大牛家的事儿了了,服役又和他们家没关,他们家可是连个成丁都没有。
回家后,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喂四郎喝了药,就让他先歇着了。司徒嫣这才有空向大郎打听“更卒”役的事。至于李三柱的事,司徒嫣就当没发生过,毕竟她和这李三柱没有任何关系。
可李家四兄弟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那人也是他们亲爹的弟弟嫡亲的三叔。这事儿能这么处理,全是为着这四兄弟着想,也幸亏四郎没什么大事儿,不然司徒嫣就算为了这四人,也不会轻易放了李三柱的。至于服役的时候,这些人还有没有命回来,更与她无关。只要这些人不再找她麻烦,她看在李大郎几个的面子上,也愿意放他们一马。
最主要的还是怕李大郎他们心里难受,这会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就随意找了个话儿,聊了起来。
李大郎将更卒役的事介绍了一下,司徒嫣这才明白,这更卒役是每个成丁(15岁以上60岁以下的非“三疾”男子)除服正卒、戍边两种徭役外,每年必须在本县服的1个月劳役,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轻易是不会去外县的,也不知今年怎么会去了外县。这更卒役干的多,吃的少,特别累,每年就是在本县服役还有熬不住累死的,这回到了外县怕是死伤的就更多了。
一聊到这个李大郎心里更加难过,他明年就成丁了,到时也要去服役,家里弟妹还小,也不知他有没有命回来,要是回不来,这一屋的孩子可怎么办?其实这李大郎还真是多虑了,就算司徒嫣出不起这笔银钱,到时李大郎去服了役,她司徒嫣一样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只是亲人间相处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好像少了他别人都活不下去一样。是幸福的牵挂,也是一种亲人间的关心。
几人正在聊天,就听到院门响了几声,猜到是村正来了,司徒嫣这会儿坐在炕里就没下地,是二郎起身去开的门。将村正让进堂屋,大郎几个回了西次间照顾四郎,独留司徒嫣招呼村正。
“丫头这是二两银钱,还有你家的钥匙和锁,你可收好了,要是四郎有啥不得劲儿的,你告诉叔一声,明儿个天一亮,俺就赶着牛车送你们进城。”
“谢谢旺福叔,俺记下了。这银钱俺们家就不要了,叔明儿个送村民们去服役,到了县城上给大伙买些饼子分分,要是有剩的,就先放叔手里,等以后村里的叔伯们有个需要的就接济个一二。也算是俺们家对村里人的一片心意,就当是给四哥积福吧!”
“丫头,这二两银钱可不少,你就这样分了?要不和大郎他们商量一下吧?”村正觉得这受伤的是四郎,而且看着大郎对那老房子里的一些人还念着情,怕司徒嫣独断专行,到时几个娃子伤了和气。
“这银钱是那边给的,虽说是给四哥的药钱,可要是俺们家真收了,怕以后叽膈的地方更多,到时哥哥们夹在中间更是难受。俺家里虽然穷,但还不到揭不开锅的时候,而且俺跟大哥打听了,那力役弄不好是要死人的。俺们家今年没有服役的,也算是尽尽心意吧!”司徒嫣不愿意收这笔银钱,她虽不怕事,但也不愿找麻烦。就将这笔钱拿出来给村民们分了,让村里人都跟着占了好处,将来曹氏要再有什么事儿闹腾起来,村民们也好都能帮趁一把。
村正想了一下,也没在反对。两人又聊了几句,司徒嫣想着村正家里还有事,“叔家里一定还有事儿,俺也不多留,等忙过了这阵子,俺再登门道谢。”
“真要说谢,也是叔要谢你。要是依着你的性子,不把人办了,你哪会罢休,你是为了全叔的面子,叔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叔记下了,你放心,叔手里有他们签的认罪文书,他们要是再找事儿,叔一定第一个将他们押进大牢。”
“有您这句话,俺就放心了。叔也别为着这种人生气,服役是大事,先紧着大事办。这些个都不叫事儿。只是明儿个叔进城的时候,再给俺带两把锁回来,一个是院门的,一个是屋门的,这两个都让李三柱给砸坏了。”
“那行,这事儿俺记下了,明儿一准给你办了。那叔先回去了。你们也累了一天,赶紧的睡吧!”
司徒嫣下炕将村正送出院子,将院门关了叉好,这才进了正房堂屋。见大郎三人从西次间里出来,正坐在炕上,先是一楞,这才想起这个时辰是读书的时候。
“大哥,家里柴房里还堆着不少的乌拉草,你和二哥去取些来,俺们一边编草席,一边读书。”
“小五,你不是说草席够了,先不编了?”李大牛家要服役的事儿,司徒嫣回来已经告诉大郎几人,所以二郎也看开了,知道这样办是最好的,虽然心里仍有气,可也忍下了。
“之前是够了,可眼下还得再编些。”司徒嫣编这些草席是用来送给和她关系好的村民的,这些人去服役,要自己带被子,可这些人家是个啥情况,她心里清楚,那被子别说保暖,连勉强挡风都不够用。所以她想做些草席,将几个席子缝在一起,这些草席再加上他们自己的被子,保暖应该不成问题,再送些自制的固本培元的药丸,撑过一个月应该不难。
这些她还不想和大郎几个细说,这人脑子里的东西装的太多,心思就杂了,学东西也就没那么快了,所以伤脑筋的事,还是她一人去想吧,四人只要能听令做事儿就成。
几人学了两个时辰,刚要洗漱睡觉,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村正的声音又从院外传了进来。
“丫头,快开门。俺是你旺福叔。”
“来了。”司徒嫣想着怕是出事了,要不然村正不会去而复返,而且还敲的这么急。
打开院门,看见村正和亮子两人站在一处,村正手里提着个气死风灯笼,晃得人心发慌。
“旺福叔,这是咋了?”
“丫头,俺这也是不得已,亮子她媳妇可能是有了身孕,可这会儿却见红了,这县城大门已经关了,要想找个郎中也得明儿一早了,怕是再这么下去,嗨,叔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求到你。”
看着村正为难的样子,司徒嫣也明白,她懂医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村正却带着亮子来,想来也是想到亮子以前救过她一命,她也许会出手吧。
“看叔说的,亮子哥你先别急,俺这就带上东西跟你去看看。”有啥要说的都得等先救了人吧,那个瘦弱的女子,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至少在那个时候,虽然她自己怕的要命,可还是给了司徒嫣一丝温暖,就为了这,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回了东次间,从戒指里取出些药,配了一副保胎止血的药包,又拿上针,亮子家出事的是亮子媳妇,大郎几个不便跟着,司徒嫣交待了一声,这才跟着村正一起快步向亮子家走去。
路上亮子心急,看司徒嫣走的慢,将她背了起来,连跑带走的往家赶。司徒嫣被颠的有些难受,可也知道亮子心里急,再难受她也只得忍着。
进了亮子家,也来不急细看,就被亮子带进了东厢的里间,亮子娘和福婶子两人守在亮子媳妇身边,亮子娘看到司徒嫣时先是一惊,可看着福婶儿松了口气就知这个孩子一定可以救儿媳妇一命,虽有担心却没多问。
司徒嫣也顾不得和人打招呼,先将人都请了出去,这才给亮子媳妇把脉,虽然她也为这个女人担心,但她不愿别人看到她医病,“小五,俺求求你帮俺保住这个孩子,俺嫁给亮子一年了,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如今,呜~~~”。
亮子媳妇和亮子请村正过来时,本来是想借牛车的,可村正说城门已送,根本没法子进城去请郎中,两人本来都已绝望了,却不想村正说村里就有个郎中,还带着他求到了司徒嫣的门上。原本两人是不信的,可这会儿病急乱投医,即是村正推荐的,想来就算这丫头不是郎中,可至少也比他们懂的多,也就由着她医治。
“嫂子你别哭,你现在身子虚,再哭,俺就是有办法,也保不住这孩子。你先别说话,俺给你好好把把脉。”司徒嫣心里有些急,刚她把脉时已经确定,这亮子媳妇是怀了身孕的,只是月份还轻只有一个多月,要是这时候母体过于激动,怕是这孩子真就保不住了。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的疼,丈夫就要去服役了,生死未卜,如果家里能留个后,她这心里应该也会好过些。
静下心,又从新搭脉,还查看了一下女子的**,只是伴有少量出血,没见血块,下腹轻微胀痛,但不明显。知道了这些,让她略微心安,这些都只是先兆流产的症状。如果保养得当,应该没事儿。
这才将守在门外的亮子喊了进来,“亮子哥,婶子,如果你们愿意相信俺,这几日就听俺的安排,俺不保证一定能成,但有六成的把握。如果你们有所怀疑,大可以等到天亮进县城,刚才俺的话就全当没说过。”
村正站在一边,也不好说话,这事儿关系人家生死,丫头没把话说满,也是怕将来招人记恨。
“俺信。”亮子今儿个也去了祠堂,他一直观注着这个他当初救下的小娃儿,这才一个多月不见,这孩子身上有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可是很难察觉,如果不是他一直观注着,怕也不会发现,这会儿看着司徒嫣的眼睛,他就知道,将自己媳妇交给这个丫头,一定不会有事。而且这人还是村正找来的,他心里更加坚信这丫头是个能的。
司徒嫣又看了亮子娘一眼,没有老人家的同意,她就算是再想救人,也不会出手。
“亮子,娘这心里乱的很。俺不是不信,只是这要是有个万一?”
“娘,你看你说的是啥话。小五能来俺就对她有信心,就算有个啥,俺也不会怪任何人,只怪这孩子和俺们家没缘。”亮子说的坚持,他娘也知道托到明天说不定这孩子也是留不住的,甚至搞不好,连大人都保不住了。不如试试,如果成了家里就要添丁进口了,如果不成,只当是一场梦吧。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即然你们都同意,俺还有句话,今儿个这里发生的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也不许说与外人知道,就算你们任何人说了,俺也是不会认的。到时别怪俺翻脸无情,伤了彼此的交情。”
其它的话司徒嫣不想多说了,村正一家是明白的,她最怕的就是亮子的娘,这话就是要给她提个醒。
这才从背篓里拿出药包,幸好出门时备的齐,这保胎药里有当归、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川贝母、枳壳、荆芥穗、生姜、甘草和艾叶让亮子先去煎了。
“旺福叔和福婶儿先回去吧,这村里正是忙的时候,这里有俺呢,差不了,麻烦叔回去前给俺大哥带个话儿,俺怕他们等着不睡,让大哥看着点儿四哥,要是有啥事儿,就来亮子哥家找俺。”
“丫头,这里俺看着吧,你先回去吧,四郎还伤着呢?”福婶儿担心这边也担心李四郎那边。
“福婶儿,不是俺不想让您看着,实在是今夜是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俺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俺不得不留下,四哥那边倒不用太担心,俺也只是让他们多看着点儿,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司徒嫣也想回家休息,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哪能这边还有危险,她人就走了。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她可不会做。再有四郎那边,已经一个下午了,要有事儿早出事儿了,也不会等这么久,而且出门前她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四郎睡的安稳,面色都恢复了些,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那好吧,俺和你叔先回去了。大郎那边俺会过去传话,你不用担心。”送走了村正和福婶儿,刚好亮子把药煎好了。
等喂过了药,又过了近一个时辰,亮子媳妇才感觉肚子不痛了,也没有再流血,司徒嫣又给她把了一次脉,脉相已经平稳多了,让亮子去做了个鸡蛋粥给他媳妇喂上,这才让人睡下。
亮子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睛泛红的司徒嫣,也为这个六岁的娃感到心疼,可他什么也不懂,又不敢让司徒嫣回去休息,万一他媳妇不舒服,他只能干看着。
“小五,谢谢!”
“亮子哥,种善因得善果,当初你救了俺一命,如今俺能救你孩子一命,这就是因果轮回,如果当初俺被人害了去,就是俺想救也没得救不是。所以再不要如此客气了。”
“你饿了吧,俺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亮子哥你去睡会儿,天一亮俺就要回去了,到时嫂子还得你来照顾。”
“俺不困。”
“不困也得睡,亮子哥,俺说句不该说的,嫂子这样怕是因为你要去服力役吓的吧,如果你再不注意身子,不是让嫂子跟着你着急。为了嫂子你也得去休息。只要熬过了今晚,再养个几日也就没事了。你服役的这段日子,俺会每天过来给嫂子把脉,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在外只要记得,家里还有嫂子和你未出世的孩子,好好保重也就是了。等你服役回来,俺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媳妇。”
“小五,俺啥也不说了,要是俺能活着回来,再报你这份恩情。”
也不等司徒嫣回话,亮子行了个礼,就蜷在一边睡了。这农村也没多余的屋子,司徒嫣也不在意这些,坐在炕边上,靠着墙开始想着心事。
第61章,下大雪忙制药丸,送银钱感动乡邻
readx;大定二十年十月的最后一天(三十日),再过一天村里的成丁就要去服力役了。
前儿夜里亮子媳妇睡的很是安稳,司徒嫣搭了两次脉已经可以确定如不发生其它的意外,这孩子是保住了。鸡叫头遍时,天仍暗着,司徒嫣小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睡得警醒,听了声音就知道有人来了。
动了动身子,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先站在门边抖了抖身子,这才转进了里间,司徒嫣这才注意到,来人是亮子娘,看着她头发上的积雪,这才想起,那“嘎吱”声是怎么回事。
“婶子,早啊,外面下雪了?”
“可不是咋地,大烟冒雪的,可苦了亮子了,也不知那服役的地方是个啥样子?五丫头,俺儿媳妇身子咋样,俺那孙子保得住不?”
“婶子放心,孩子没事,就是嫂子身子太弱了,得吃些好的好生养着才行。”司徒嫣知道,亮子家过的不容易,亮子娘虽然更看重自己的儿子,可也没亏待这个儿媳妇,亮子媳妇想是嫁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好,这是经年累月饿出来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能养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亮子娘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亮子听了声儿也醒了过来。
“娘,你咋过来了?”
“你睡的倒沉,也不看着你媳妇点儿,让五丫头跟着挨累?”虽是训斥,但听的出,亮子娘没有责备的意思,更多的是对司徒嫣跟着熬夜有些过意不去。
“亮子哥,熬药的方法你可记清了,要是没啥事,俺就回去了。嫂子这三天最好不要下地,更不能干活,只管躺在炕上将养着,过了这三天,就可以下地活动活动,要等过了头三个月,才能干些活,但也不能累着。你可都记下了。”司徒嫣当着亮子娘的面儿说这些,就是提醒她,要想保住她的大孙子,就要善待儿媳妇。
亮子坚持要送司徒嫣回去,最后还是司徒嫣以她媳妇身边离不了人为由拒绝了。
司徒嫣走前又搭了一次脉,确定没事这才离开,一出屋门,就看见漫天的大雪,抱成团的雪花随着风在空中漫步轻舞。她有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仿佛回到了东北老家。看着远处的房屋,好像奶奶正坐在灶间等她回家吃饭,眼眶不知不觉得就湿了。
揉了揉眼睛,这才出了亮子家的院子,紧走了几步,站在一棵挂着树挂的老槐树边,看着被白雪淹没的村庄,伸开双手,闭上双眼,静静的呼吸,感受着这下过雪的村庄,少了些泥土的芳香,多了丝清凉的舒爽。
这种时候也只有她司徒嫣有这份心情,远远的看见有些人家升起的炊烟,不知这灶堂里的火,能否暖了村们冬日里寒冷的心,洗去他们满心的愁?
感到身上有些凉意,才抖了抖头上的雪,向家里走去。天有些阴,但雪映着大地却亮的很,只是风急了些,吹的人睁不开眼。戳了戳双手,捂着耳朵紧走两步,刚刚站的久了,有些着凉,回家后得喝些姜水,前世今生她都讨厌生病。
到了自家院门口,刚想敲门,院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大郎探着身子正好出来。
“大哥,你这是要出门?”
“小五,你回来了。快先进屋。”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就往堂屋里进,入手一片冰凉。小妹这是冻着了,忙让二郎去烧姜水,司徒嫣一夜未睡,这会儿也着实累的紧了,有人帮着做,她也轻闲些。
“俺看着天都亮了,也没见你回来,有些不放心,正要去亮子家看看。”李大郎这会儿才想起来回小妹的话。
“俺没事,亮子嫂子也没事,都好着呢。俺先不上炕的,身上都是雪。先去看看四哥。”司徒嫣一进门,就连抖带拍的,可身上的雪还是不少,衣裳都有些湿了。
“小四没事,夜里睡的好,早上醒来时说头也不晕了,嚷着要去院子里打拳,让俺硬押在了床上,这会儿还跟俺生闷气儿呢。”李大郎一边说着一边和司徒嫣一起进了西间。
没见到三郎,想着可能是在净房。看见司徒嫣进来,四郎一下坐了起来,“小五,你回来了?累不累?”
“四哥,你头还伤着呢,动作轻着些。俺不累。”司徒嫣将枕头给他垫在身后,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坐在炕边上开始给四郎把脉。
“脉相平和,四哥的伤没伤了脑子,只是皮肉伤,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不过这几天四哥不能去院里打拳,只能乖乖的呆在屋子里,晚上可以跟着哥哥们一起读书。”
司徒嫣的话比圣旨还好使,四郎乖乖的点头,气得大郎举着手想敲他的头一下,可看着那包着伤的白布,这打到一半的手又停了下来。
“大哥说的你不听,小妹说的你就点头跟捣蒜似的。”三人笑骂了一会儿,就见二郎端着姜汤走了进来。
“小五,快趁热喝了。”接过二郎递过来的粗陶碗,慢慢的将一碗姜汤都喝了,这才觉得身子暖了起来。
三郎也从外面回来了,身上没沾什么雪,想来是没走远。
“小五,今儿雪大,不能进山了,家里的事儿俺们都能做,你这一夜没睡,快去歇着吧?”三郎一进屋,就先看到了小妹一脸的疲惫,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心疼的不得了。
“俺没事儿,等吃了早饭再睡,哥哥们今天别的都不用做,只将柴房里的乌拉草都编成席子,越多越好。对了大哥,阿牛叔怕是这次也要去服役,那进山打猎的事儿要咋办?”
“这个没啥的,要是阿牛叔去不了,村正叔就会带着俺们进山,只是这回去最多也就两天,毕竟村里大事小情的少不了村正叔。”
“往年都是如此吗?”
“也不全是,以前四爷爷身子骨好的时候,就由他带着。”大郎看着司徒嫣一脸的迷茫就知她被村里这些辈份闹晕了,忙给她解释,“四爷爷就是狗子他爷,按着辈份排行老四,他儿子又叫李四,所以俺们都叫他四爷爷。”
“哦!”这该死的古代,叫名字多好,这什么四、五、六、七的叫的人头痛。
“四爷爷这几年身子越发不行了,今年更是连炕都下不来了。”
“那四爷爷多大年纪了?”
“俺记得好像是六十多了,具体的俺也记不清了,以前四爷爷家做寿,爷都只带着招财去,俺们去不上,所以记不太清了。”
“那四爷爷就不用服役了,可四叔家除了四叔,他可还有兄弟。”
“有的,四叔还有两个弟弟,只是大弟弟前几年去戍边,再没回来,都说死在外边了,可四爷爷不信,只要没看见尸体,他就不相信二儿子已经没了。小儿子二十多了,今年初才成的亲,还没有孩子。家里能干活的就只剩狗子和四婶子了。那个小儿媳妇好吃懒做的,俺不喜欢。”比起大郎,二郎和狗子更处得来,对他家的事儿也知道的多些,就抢着将事儿讲给司徒嫣听。
“行,俺心里有数了。俺去做早饭,哥哥们去打拳吧。别忘了都喝碗姜水再去。”
“小五,饭俺来做,你去歇着吧!”大郎怕小妹累着,不让她去。
“还是俺来吧,大哥做的饭,连二哥都不爱吃。”司徒嫣打趣了一句,也没在西次间里再呆,直接起身去了灶房。
“都是你们这帮臭小子,平日里让小五给你们惯的,嘴都吃刁了,这会儿倒让小五跟着挨累。”大郎责备着弟弟们,可听上去更像是笑骂。
“那也没办法,小五做的就是香,大哥做的东西和奶做的一样,难吃的很。”
“那你以前怎么还吃的连碗底子都舔了。”
“以前是吃不饱,饿得嘴里没味,这天天都能吃饱,还香的很。”二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为啥,至从吃了小妹做的饭,大哥做的东西他就咽不下去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司徒嫣先回了东次间休息,她过午还有好些事做,如果这时候不好好歇着,怕是事情赶不出来。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还在梦里见到了奶奶,奶奶微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睡醒的时候,司徒嫣感觉眼角还是湿的,就知道自己还是牵挂奶奶,只能苦笑一声,对着屋顶心里暗暗许愿,希望奶奶健康。
又赖了会床,这才起了身,出了东次间,就看见哥哥们坐在堂屋地上编草席,连四郎都起来了,坐在炕上手也没闲着,这人没事,动动也无防的,司徒嫣也没说,去了净房洗漱干净,看了看天,都午时了,忙去准备午饭。
吃了午饭,将哥哥们都撵去西次间休息。为了四郎,几人昨夜里也都没休息好,又干了一上午的活。几人很是听话的去歇着了。
司徒嫣这才进了灶间开始制药丸,这次做的药丸一部分是要给村里关系好的几家服役用的,一部分留存,好给大郎进山打猎时备着,所以做的时候分为四种:固本培元、解表去热、外伤止血、腹痛腹泻,将她手里的药材也用了个七七八八。一直忙到快入夜才做好。
大郎几个睡醒后,都到灶房来看过,见小妹忙的很,他们又不认识草药帮不上忙,就都回堂屋继续编草席。
等司徒嫣从灶房里出来,才发现雪已经小了很多,差不多入了夜也就停了。明天大郎应该就会进山打猎,她要准备的东西还真多,只怕今天晚上又没得睡了。
先进屋子将四张草席两两缝在一起,再按照现代睡袋的样式加工一下,又找来纸张,四种药丸都包上三粒,药材不多,做出的药更少,再几家分分,所以每家也就不多了。四张包药的纸分别写上养、热、血、泻。这样吃的人才不会吃差了。
趁着天还没黑透,先将草席做的睡袋和药丸给亮子家送去,再给亮子媳妇把了个脉,确定没事,这才转回家接着忙。
晚饭吃的简单,将中午剩的热了一下,吃了饭,将炕桌搬到地上,这才在炕上做起了剩下的草席睡袋。司徒嫣一直忙到戌时才停了手。让大郎、二郎拿着东西,一起先去了阿牛叔家。
第62章,施恩惠不图回报,雪地鞋温脚暖心
readx;到了李阿牛家,正房里的灯已经息了,都怪她贪睡,要是上午少睡一个时辰,也不会忙到这个时候了。只好硬着头皮叫门,“阿牛婶儿,是俺小五。”
阿牛婶儿已经睡下了,这会儿听了声音,忙起身下炕穿了衣服去开门。
“小五,这是咋了,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阿牛婶儿想着孩子大半夜的跑了来,又见了大郎和二郎,想着许是四郎在家里出事了,急的就要出院子往外走。
“阿牛婶儿,不是的,家里好着呢,俺找您是有事,阿牛叔可睡了?”
“没呢,快的先进屋。”进了阿牛婶儿家,司徒嫣才注意到,这山娃子和阿牛婶儿住一个屋,这会儿光着身子裹着个被子羞的满脸通红。
司徒嫣这里事儿紧,也没空儿避嫌,“阿牛叔,时间紧,俺和哥哥们忙到这时候才赶了些东西出来。也没来得及问您,明儿个服役您家里去几口人?”
“俺爹去年走了,只有俺和俺弟。只是俺和他们已经分了家,倒是不常走动。”司徒嫣也明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两家关系不好,那她也不用照顾着了。
“叔,这个是药包,您收好了,里面有四个纸包,分别写着:养、热、血、泻,你不认识也不达紧的,到时问问衙差,他们一定识得,这写着养的药,要是你觉得累得狠了或感觉身体撑不住了就吃上一粒,至少能固本培元增长力气。这热药,是发热时应急的药,这药每次只能吃一粒,如果不烧就不要吃,三粒药要是都吃了还没退烧,那就得赶紧找个郎中来看。这血药是粉状的止血药,受了轻伤,划了口子的就用上,哪怕是小伤也要用上,免得伤口受冻,会更严重的。最后是这泻药,要是肚子痛或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就吃上一颗。”司徒嫣讲的仔细,这药可不能用错了。
“丫头,你让俺说啥好,婶子谢谢你。”阿牛婶儿刚听时还没觉得,这会儿才明白,这孩子送来的可都是保命的东西,抱着司徒嫣就哭了起来。
“婶子,快别哭了,俺这还有好多话呢,说完了还得去四婶家,再不去四叔和四婶怕是要睡了。”
“好,婶子不哭。”阿牛婶儿也知道,司徒嫣事情多,不是她伤心的时候。
从大郎手里将草席递给阿牛叔,“叔,这草席是俺特意做的,俺家里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这草席用着方便,将被子塞在里面,睡觉时从开口的这头往里一钻,即不会被人抢了被子,又不会漏风,而且就算没睡炕,身子底下也不凉。等到服役结束了,将这个一丢,回来也不用背着挨累。”
“丫头,叔啥也不说了。”李阿牛眼睛也红了,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叔有啥话,等你回来咱再说。”从背来的篓子里拿出一串钱递给阿牛嫂,“这是一百文钱,叔您先别推,听俺把话说完。这穷家富路,到了服役的地方,要想少干点儿活,吃点儿好的,不上下的打点是不成的,就算打点后不能少干活,总好过让人给穿了小鞋下了绊子。而且这钱也不是俺的,就当是先支给婶子的工钱,这回俺可是赖上婶子了,您就是不想给俺做鞋子卖也不成了。”
“丫头,你那心思婶子咋会不晓得,这是明着帮趁还不让婶子心里欠着情。”阿牛婶儿拿手掩着脸,哭倒在山娃子身上。
“婶子,俺可没你说的那么好,俺就是个泼猴。还有婶子,你给叔按咱们卖的样子缝上双鞋子,俺可是听说那挖渠是见天儿在外冻着,这脚不冷,身上也就不会冷。婶子俺还要去四叔家,就不多留了,叔快别下炕的,让婶子去把院门叉紧就成,俺跟着哥哥们一起,出不了事儿。”司徒嫣将要下炕的李阿牛,又按回了炕上,这才拉着李大郎的手出了门。
阿牛婶儿一直将人送到院外,看着人走没影了才回了屋。看着一炕的东西,这才敢放声的哭。
“媳妇,快别哭了,俺走了家里全指你一人,要是你再哭伤了身,可咋整?”李阿牛平日里话不多,只有对着自己媳妇时,还能说上两句。
“俺身体好,又有丫头送来的这些东西,俺保证好好的回来。这银钱俺拿个五十文的就好,这五十文你存着,好过年使。”
“不行,丫头说的对,你出门在外的最是需要。俺成日里呆在家,没啥用钱的地方,而且有丫头在,俺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你说这丫头才六岁的,做事儿比那当家的爷们都强。”
“是啊娘,你不知道,大郎他们现在是吃的饱,穿的暖,俺看着都胖了,家里拾掇的也干净,看着可羡慕的很,要是俺妹子也在家的,该有多好?”
阿牛婶儿还有个女儿,今年14了,三年前大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卖给了县上的大户人家当奴婢,虽然签的是活契,可家里日子一直不好过,当初卖了一两银钱,赎时就要五两银,到现在家里也拿不出。这会儿被儿子提起,她这心里更是难过,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混小子,瞎说个啥。”李阿牛瞪了儿子一眼,吓得山娃子一咕噜,缩进了被子里。李阿牛这才将媳妇搂进怀里,一叠声的劝慰。阿牛婶儿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收了泪。
“对了,鞋子,这东西是丫头要去卖钱的,可便宜你了。”阿牛婶抹干了泪就着灯,开始做鞋子,其实她家里有做好的鞋子,可那上面有福婶儿绣的花,她可不能用,忙赶着给李阿牛再做一双。心里有些意动,这跟着丫头,以后家里也多了营生,也许明年就能把女儿接回来了,感觉日子有了盼头,这手上又快了几分。
“这丫头是个宝啊!当初要是俺们家能收留她该有多好。”李阿牛想着当初第一次见这丫头,自己没动那个心思,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悔。
“现在多来往也不晚,俺看着那丫头可是个好娃儿,只要俺们真心待她,她也会真心的为着俺们好。”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阿牛婶儿就催着当家的去睡了,明儿个还要赶路,这睡少了可不行。
再说司徒嫣和李大郎、李二郎一起去了李四家,一样的硬着头皮叫门。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听着从西厢里传出的怒骂声,司徒嫣心里有气。这李四是不错的,可这弟媳妇还真不着人待见。
四婶子出来时,看到是司徒嫣和大郎几个,和阿牛婶儿的反应一样,都以为是四郎出了啥事儿。
司徒嫣也没说别的,拉着四婶儿先进了她的屋,这才将来意说了。她给人好处那也得是她心甘情愿的,不相干的人要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丫头,你这药丸子都是哪来的?”李四平日里话不多,心思却细。
“四叔,这药丸是之前镖局里的人送的,俺一直留在身上防身,也没用得上,眼见着四叔要去服役,正好拿来给叔用。”司徒嫣懂医的事儿,她还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虽说这李四家人不错,可他们家还有个不着调的跟着一起住,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四叔,俺给你的这些东西,你可不能给了旁的人,你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四婶儿和狗子哥,你对别人心善,人家可不一定记着你的好,要是你把自己累倒了,真正心疼的只有四婶儿和狗子哥。就算俺不说,你也能明白,要是这家里没了当家的,日子有多难过,您看看俺家心里也得警醒些,就算是大哥明年就及第了,可欺负俺们家的人还少吗?所以这些个保命的东西你一定要留紧了。”
司徒嫣这几话说的,四婶儿哭的更大声了,就听到西厢传来一片骂声,“哭、哭,见天儿的哭,也不怕晦气。你们不睡,俺们还要睡呢。”
四婶子捂着嘴,压着声,看的司徒嫣直皱眉,连李四的脸色也是青白交替。他也气,这弟妹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算了,这家里来了人的,还这个样子,他那个弟弟连管都不管,也没把他这个当哥的放在眼里。
“婶子,这一百文钱给四叔带在身上,到了役上打点用,这一百文你留在家里,俺听说四爷爷身子不好,买些个好吃的给他补补。您这身子也弱着呢,连着一起补补的好。”
“这东西啥的俺就收了,这银钱俺是不会要的,丫头赶紧的收起来,要不婶子要生气了。”四叔和四婶儿一起推。
“婶子,你听俺说,这银钱不是俺的,是你自己赚的工钱,到时那鞋子做好了,俺再从里面扣就是。还有那鞋子先紧着四叔给他做上一双,到时穿出去脚才不会冷。俺还要去趟村正叔家,再不去就太晚了。”
四婶儿也是将人都送得没了影儿,才进了屋。和李四又聊了会儿,也点着灯做起了棉鞋。
出了李四家,司徒嫣倒没去村正家,而是转回了自己家。大郎和二郎不解的问了两句。
“村正叔一定会用银钱给五爷爷免了力役的,而他自己又不用服役,家里小羊儿最大,可也不到成丁的年纪,至于李旺财与俺何甘?”李大郎这才明白过来。二郎还是有些不明白,“小五,那你刚和四婶子说,要去村正家。”
“只是借口而已,俺们要是不走,四叔也不好歇着。”司徒嫣解释了这一句,也就不再说话了,家里还有不少的草席没做,之前四郎的事,有五家人家没跟着起哄,虽说没帮着说话,但能不落井下石,这份情,她也记下了。想着赶赶活,明儿一早让大郎和二郎将草席做的睡袋给几家人送去,至于那药就算了吧。这些人还不配用。
回家后先让大郎几个去休息,三人躺在西次间一时还没有睡意,大郎摸了摸四郎的头,看着四郎睡的沉,心里很是踏实。
“大哥,俺觉得小五对四叔家和阿牛叔家看着咋不太一样?”二郎性子耿直,人家对他好,他就对人好,看着小妹这样,他有些不习惯。
“小五这也是没办法,阿牛叔家已经分了家,跟他弟弟也没啥来往,小五多帮着些也不会有人说道啥。可四叔家还没分家,你也看到了四叔那个弟妹,满嘴的跑车,这样的人要是知道小五的能耐,还不到处胡咧咧。你也注意点儿,以后小五的事再不许往外说道,免得给她招祸。”
“哦,俺明白了。大哥放心,俺以后嘴紧紧的,再不往外说。”
“大哥,你说小五有不会的吗?”三郎这会儿也没睡,听着哥哥们聊天也插了一句。
“俺也不知,想想小五会做饭,会医病,会缝补,会读书,俺跟小五比,除了有这一身的力气,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大哥你又来了,要是让小五听到,看她不生你的气才怪。俺明白小五的意思,一家人就要相互扶持,谁会的多就多做决定,谁会的少就好好听令,这也没啥不好,而且俺用心好好读书识字,小五说她会的那些书上都有,等将来俺也能看懂了,不就可以帮着小五了。”三郎看的比大郎明白,这几句话一下子把大郎给点醒了。“是啊,他也可以像三郎这样,怎么自己就转了牛角尖。”想开了,心情也不一样了。
三人又聊了两句,这才睡下。
司徒嫣一直忙到寅时初,五张草席睡袋才做好,看看天色还能眯一会儿,也不回东次间,钻进一个睡袋就睡了起来。
鸡叫头遍,想着各家应该都起了,这才让大郎和二郎先把东西送出去。几家人高兴的接了。等到村里服役的人聚到村口时,有八户人家,除了背着被子还背了一卷草席。
村里有些个嘴碎的一脸的不屑,来送行的妇人更是议论不断,更有那话多的还酸了几句,“真是没见过世面,连这破草席子都背出来了,也不嫌丢人。连被子都用不起。”
她们不知,还没等这些男人们到了地方,那些不屑的,说酸话的,都成了眼红的,每天盯着八人的草席不放。
这几家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特别是李阿牛、李四和亮子,他们知道这些人也是被丫头认可的。这几家还别说,都是那老实本分的人家,看来丫头看人及准。
女人们拉着孩子,将男人们送出村子,直送到人影都看不见了,这才敢放声哭了起来。司徒嫣没有去,这事儿她帮不上忙,也没她家什么事儿,与其让人看了眼气,不如不露面的好。
第63章,积雪存水防旱灾,进山打猎收获多
readx;十一月初一,昨儿下了一天的雪,这会儿司徒嫣看着院子里及膝深的雪,一阵的高兴,至于村里人的愁烦可跟她没啥关系。有了这雪,她的水窑就有了用武之地。等大郎和二郎送了东西回来,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开始存起雪水。
村正带着村里服役的人去了县里,李大郎一时半刻的也不能进山,就先跟着一起忙,按照司徒嫣教的,先用石头在水窑边上垒了个灶,将家里的大铁锅架上,烧火开始化雪水,地上的雪只取上面的浮雪,不要下面带土的部分,水也不用煮开,化成水就行,再用蚶壳草(积雪草)煮了一锅水,倒在了水窑里用来净化消毒杀菌。
有了这些雪水,明年开春就算不下雨,也不担误下种。
司徒嫣怕四郎不听话乱跑,就让二郎留在前院,将院子里的积雪扫了,然后用石头铺路。过了午时吃了午饭,村正才来叫大郎进山,同行的还有山娃子和小羊儿。
司徒嫣这才知道,因着要服役,县学里提前一个月放假。小羊儿这会儿在家呆着没事儿,村正就把他也带上了。李大郎穿着司徒嫣给他做的棉鞋,背着个筐,里面装着麻绳和司徒嫣特制的肉饼子,这饼子和面的时候就加了油,里面有菜有肉,反正这外头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带啥也不怕馊喽。山娃子将他爹的弓借给了李大郎,这是他爹临走前吩咐的,还让他进山时多照顾李大郎。
“村正叔,这是包止血的药,您装在身上,防备个一二也好。”司徒嫣想着这几个人明儿个晚上前就能赶回来,别的药也不用多带,带包外伤止血的药应该就够用。
“好,你放心,俺一定把大郎安全送回来。”
“跟着叔出门,俺可不担心。大哥能多历练是好事儿。大哥你要记着,啥也没有命重要,哪怕有一丝的危险也不要去做。要时刻想着家里人都等你回家呢。”
又看了眼山娃子和小羊儿,“山娃子哥和小羊儿哥也是的,要听旺福叔的话,等你们回来,都在俺家里吃饭,俺做好吃的犒劳你们。”
几人笑着一起进了山,司徒嫣的心也提了起来,不由失笑起来心里嘀咕,“还不如我自己进山打猎呢,也不至于这么紧张,真是瞎操心。”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了,这才和二郎、三郎一起转回了院子。
“小五,有了那水窑,明年开春是不是就不缺水了?”三郎不知水窑是干啥的,只是看了这一上午,才感觉到,这水窑只是大点儿的水缸,也没啥稀奇的地方。
“缺不缺水的还要看情况,只是那水窑小了些,要是能再挖两个才够用的。”她可还想着种水稻养鱼呢,只这一窑的水哪里能够用。
“那俺去再挖两个。小五看挖在哪里好?”二郎一听小五还想要水窑,忙去找钥匙开杂物房找家什。
“二哥快别找了,这土都冻着呢,根本挖不动。”司徒嫣想着这事儿也不急,还是再等等看。
“能挖动的,俺可以先在上面烧柴火,等地热了就能挖得动了。小五放心,俺可舍不得坏了农具,要是让大哥知道,还不扒了俺的皮。那些个东西大哥看的紧,每次用过都要擦干净了才能收起来。”
司徒嫣倒没在意,只是最初的时候看到李大郎喜欢的模样,没想到他用的这么经心。
“二哥这法子还真行,那就试试,这第二个水窑挖在东墙边。先试一个吧,要是麻烦,就等开了春再说。”
二郎将院子里的路铺完,就去了后院挖水窑,三郎跟着去帮忙。司徒嫣就先回屋去补觉,昨儿个她可是没睡好,想打算补个觉养养神,就看见四郎坐在堂屋炕上,还在编席子,反正他也没事,吃了几副药,眼下编个席子也不累,就由着他了。
睡了一个多时辰,看天色还早,这才去了亮子家,答应的事,她就会做到,至于亮子能不能活着回来她不能保证,但亮子媳妇的身子她还是可以保证的。吃了几次药,这胎总算是稳当了,亮子娘照顾的也很仔细。司徒嫣这才放心回去了。
先去后院看了看二郎和三郎挖的水窑,虽然用火烧,可土冻的太硬,进展很慢。看两人冻得脸红手冰,忙劝二人回屋去歇着,“二哥、三哥赶紧把这姜汤喝了,这雪停了比下雪时还冷的紧,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干活了,这手冻伤了,可不爱好。”
“俺这手早就冻坏了的,都已经习惯了。小五别担心。”司徒嫣这才注意到几人的手,果然红肿一片,还有着裂口,不仅有些生气,气自己这些日子瞎忙,连这个都没注意到,更气二郎几个,手都这样了怎么不早说,还强撑着去外面干活,想到李大郎怕也是这样,更是心里着急,这家里的她还能想办法,李大郎人在山里,就是她想出办法也用不上。
瞪了二郎几个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进了灶房去配冻伤药。将戒指里的草药都找了出来,仔细的分辩,才发现自己手里的草药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剩的这些只有一味茄根还用得上,只好先凑乎了,等到下次赶集时还得多买些才好。
将茄根切碎,熬煮成药水,这才端进堂屋,让三人都把手浸泡一下。
“小五,别难过,俺们手上的伤不是今天弄的,是在老房子时候就这样了,年年都会犯。”三郎看出小妹的担心,不想她为自己难过。
“前些日子忙着盖房子,这些日子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是俺疏忽,让哥哥们受苦了。”
“小五,你这说的啥话,没有你俺不说挨冻,就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二郎有些心急,不知要如何解释才好。
四郎这会儿也急了,看着小妹难过的样子,他就心疼。“小五不难过,俺这手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三郎心细些,看出小妹的难过是因为他们有事儿没和她说,“小五,以后有事儿,俺一定和你说。”司徒嫣知道一时让他们全部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太现实,只要有一人开始明白她,那她这段日子也不白忙活。
“就是三哥这句话,二哥、四哥,以后要是身体不舒服,不论是新得的病,还是过去受的伤,都要告诉俺。这些伤啊病的,早治早好。”
泡过手,二郎几个还真是感觉不再痛痒的难受,等到吃过晚饭,读过书,睡觉前又泡了一次这才入睡。
司徒嫣这边没什么事情,再说李大郎跟着村正、山娃子、小羊儿一起进山,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布了四个套,将之前进山时挖的陷阱铺好,又猎了二只兔子一只山鸡,天就黑了,找了个山洞点上火准备休息。
几个人拿出饼子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山娃子的饼子是黑面的,村正和小羊儿的是苞谷面的,李大郎的饼子是黑面加苞谷面的,几人烤了一会儿才发现,大郎的饼子特别香。
“大郎,你这饼子里加了啥,闻着比叔这苞谷面的还香。”
“叔,这是小五包的菜肉饼子,俺也不知加了啥,小五带的多,给大家伙都带着份儿的,俺这烤好了就给叔偿偿。”
“那感情好,你们几个真有福气,丫头做饭好吃着呢,叔看着你们这些日子都长肉了。”
“嗯,俺长了不少呢,也比以前能吃。”
饼子烤好,先给了村正,再分给小羊儿和山娃子。
“香”小羊儿咬了一口,那松脆的面香和着肉香,吃了一口还想着下一口,别说一个饼子,就是十个八个的他也能吞得下。
“大郎你家啥时候还干活,记得叫上俺。只要管饭就成。”
“你是想让小五管你饭吧,想的美。俺还怕累着俺妹子呢。”几人笑闹了几句,把大郎背的饼子吃了个精光,明儿个晌午只能吃些干饼子,下午就能下山回家了。
“大郎你这鞋穿着暖和不?”山娃子看着李大郎的鞋很是羡慕,她娘也做了,可除了给他爹的,其它的都是要卖的,到现在他还没穿过呢。
“暖和!村正叔觉得呢。”村正脚上也穿着这样的棉鞋。
“咋不暖和,也就是你家小五才能想到这些个鬼主意。”村正今天也是第一次穿这个鞋,还是因为他和儿子要进山,昨天夜里媳妇连夜赶出来两双。
“俺娘昨儿个夜里给俺爹赶出来一双,俺的还没做呢。”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轮着歇下了。小羊儿从来不是多话的,大郎和山娃子也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是个晴天,又打了两只狐狸,一头野猪,有了这个大家伙,他们也不想在山上久呆了,将野猪双脚拿麻绳捆了,砍了根棍子抬着野猪往回走,下山前去看了套子和陷阱,都没有收获,反正有了这野猪,几人也算有了不小的收获。
快出山时,还打了两只野鸡。等大郎回到家时,看着院子里堆着的猎物二只兔子、三只山鸡、两只狐狸、一头野猪。连司徒嫣都不得不赞了一句,这古人打猎的功夫可比现代人强太多了,现代人要是没有猎枪,怕是连动物毛都沾不着。
野猪、狐狸要等到明儿个一早拉到县里去卖,野猪肉太硬,不如家猪肉嫩,所以她也没想着留,村正说卖了钱再按人头分,她也觉得好。至于狐狸她本来想将皮毛留下可又不会硝皮子也就没要。只山鸡村正做主一家一只的分了。司徒嫣看着三只野鸡尾巴上的毛特别漂亮,就跟村正商量想留下这些鸡毛。
“这有啥难的,这鸡就在你家里杀,鸡毛啊,内脏啊都留给你,这些东西拿回去你婶子也不会做,等你做好了,分给叔一碗就成。”
“好咧!”司徒嫣得了些鸡毛,高兴的一蹦三跳的进了灶房去烧水。
“这鬼丫头又不知琢磨什么鬼点子了,人家不要的东西,她都能给变出花样来。”村正笑骂了几句,和大郎几个先进了屋,这杀鸡退毛得烧水,这会儿他们身上凉,就先进屋去暖着了。
司徒嫣也没急,先烧了些姜水给几人送进了堂屋,这才开始烧水。二郎几个缠着大郎让他讲进山打猎的事。
等水烧好,司徒嫣的饭也做得了,混汤手擀面,用的是白麦面,揉面时她特别加了盐,咬着特别筋道,还在每个碗里都涡了个鸡蛋,这鸡蛋是她从戒指里拿出来的,反正李大郎几个对家里有啥吃的也不清楚,只觉得这家里的粮像吃不完一样,总不见少,有时问起,司徒嫣就说是让人帮着捎带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几人呼噜吧唧的吃的那叫一个响,反而是司徒嫣,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这顿饭吃的比平日里早些,她还不太饿,看着几人一会儿就见了底,忙去又给他们填了一碗。
“好吃。”司徒嫣将碗递给小羊儿,小羊儿不好意思的接过,半天也只憋出两个字。
“好吃就多吃点儿,锅里还有呢。”
“丫头,这白面金贵的很,这不年不节的太浪费了。”
“旺福叔,您带着俺大哥进山,那么辛苦,俺这也是孝敬您的,这东西虽贵,哪比得起您费心费力的照顾。这面还是上梁时买着用来蒸馍剩下的,不是特意去买的。”
“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的啥,平日里节省的连一文钱都不花,可一提到吃的,咋不见你这么省了。”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张嘴吗?人可以不做新衣,可以不睡新屋,但人总不能不吃饭吧,所以俺们家穿的再破,住的再差,可吃绝不马虎。”
“得,俺说不过你。”几人吃饱了,大郎留下休息,二郎帮着把野猪抬到村正家,三郎帮着背着狐狸和做好的鸡杂。
司徒嫣把自家的野鸡肉剔了下来,用鸡架子熬了汤加了些鸡肉丝给亮子家送去些,这才回屋歇了。
第64章,糯米纸包喜旺糕,麻布幌子绣福字
readx;大定二十年十一月初三,再有两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北风卷着地上的残雪,刮得人脸生疼。
李大郎昨晚睡得早,这会儿身体恢复的很好,早上天不亮就带着二郎、三郎在院子里打了会儿拳,司徒嫣也好久没打军体拳,有些手痒,也跟着练了一会儿,这才进灶房去烧早饭。
四郎这些日子闷在家里实在有些呆不住了,趁着吃早饭的时候和小妹商量,“小五,俺都好了,让俺也帮着干点啥吧,这见天儿的光躺着了,俺这浑身难受。”
司徒嫣想着四郎本就伤的不重,休息了三天,只要不做重活,出门活动一下还是可以的。“行,可是有两个要求。”
四郎高兴的一下子从炕上蹦了起来,“行,快说。”
“一,在外面呆着不可以超过半个时辰。二,不许干重活。”
“好,俺一准儿做到。其实俺就是去帮着二哥烧柴火,这个不累,离的火近还不冷。”司徒嫣听着也觉得这个可行,可也不忘多叮嘱二郎几句,让他看好四郎。
“大哥,今天俺就教你做“喜旺糕”,今、明两天多做些,后儿个赶集刚好拿去卖。”司徒嫣想着做生意,要双管其下,万一棉鞋卖不出去,点心能卖出去,也是好的。
“好。”李大郎心里高兴,做好点心就能卖钱,他终于能帮着小妹赚钱了,心里乐呵的紧。
司徒嫣看到二郎情绪有些低,知道他也想跟着学,“二哥,不是俺不教你,而是俺要教你做别的,等你把那个水窑挖好了,再学也不迟,而且这是俺们家第一次卖点心,还不知能不能卖的出去,要是样式多了卖不出去,俺们可就要亏了。”
“成,俺今儿个就把那窑挖好。”司徒嫣看着这样的二郎有些无耐,合着她刚说的话,他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都没往心里去。
三郎看着小妹一脸的无耐,附在小妹耳边小声道,“放心,俺会看着二哥的。”
司徒嫣会意的一笑,有三郎在真好,这聪明人之间不用多说话就能沟通,真方便。
大郎看着这样的三郎和小妹,心里有些发酸,李三柱的那件事之前,他和小妹的关系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好的,出了那事儿之后,他总感觉和小妹之间多了些什么挡在他们之间,他走不过去,小妹也不愿走过来,越想心里越苦。
吃过早饭,二郎拉着三郎、四郎去了后院继续他的挖窑大业,大郎跟着司徒嫣进了灶房。司徒嫣所谓的“喜旺糕”,其实就是改良版的山楂糕,之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图个喜庆,能吸引买主。
取了些糯米,用杆面杖碾成粉,做成糯米粉。将一早就洗净挑选好的山楂去皮、核,放入开水中煮的熟烂,再用筛子过滤果肉,在果肉中加入赤砂糖拌匀,这才和糯米粉一起揉匀,揪成3公分大小的剂子,这才取出一个刻着花瓣形凹槽的木块,这个东西是当初盖房子时,司徒嫣央着木匠给她刻的,一个花朵的,一个元宝的,当时只是想着先做了,没想那么多,这会拿来用刚刚好。
将剂子压进模子里按实,再将其磕一下倒出来蒸熟即可。李大郎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都没见过,小妹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的,可又怕小妹误会他,也不敢开口问,心里压着事,这会儿全写在了脸上。
司徒嫣叹了口气,从李三柱的事情发生以后,她能感觉到大郎刻意的讨好接近,她也不是没想过放下,可人就是这样,好十次易,伤一次难。心里有了裂缝,想要弥补哪有那么容易。
她想解释一下,可想想还是算了,也许时间久了,两个人总会好起来的。
先看着李大郎做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去另一个灶上去忙,她要做些糯米纸,好用来包“喜旺糕”。
糕米纸做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先将糯米熬成浆,再将锅烧热,将糯米浆刷在锅上,再起出即可。
两人都不说话,闷着头做事。李大郎做完了一批,本想让小妹过来看看,可转身却看到小妹忙碌的背影,甚至让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根本不敢上前打断小妹。
这种感觉令李大郎从心底里感到一种害怕,他有种感觉如果今天再不把这心结解开,他就要永远的失去这个妹妹了,一想到这,吓得他跑到司徒嫣背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小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大郎的举动吓了司徒嫣一跳,被人从后面抱着,感觉很奇怪,本能的就想来个过肩摔,当听到李大郎压着声音,带着哭腔的道歉,心里又是一软。她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可她骨子里残留的习惯让她做不到忘记。
司徒嫣拉开李大郎的手,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说不出原谅的话,可也知道这日子还得往下过,总不能一直别别扭扭的。“大哥,小五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对自己好的亲人,无法接受任何一点的质疑与背叛。”
“俺知道,俺当时心里只是不相信他们会干出那些事,并不是要怀疑你。”李大郎急急解释。
“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俺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大哥只要记得,俺永远只会对哥哥们好,也就够了!”
“俺记得,记得。对不起!对不起!”李大郎再也说不下去了,下巴抵在司徒嫣的头上,低声哭了起来。他后悔、难过,除了用泪水洗去愧疚,他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这样的李大郎,让司徒嫣心里也不好受,心想着“算了,谁能无过?”依着她以前的性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对待亲人,她毕竟要宽容得多。
被李大郎的行为打动,司徒嫣这会儿虽说还没放下,可至少有所松动,这才抬手反抱着李大郎,轻拍了拍他的背。李大郎感受到小妹的原谅,反而哭的更大声了,这些日子的担心、悔恨这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哭了有近一刻钟才收了声。
两人又在灶房里聊了一会儿,事情就算揭过去了。李大郎安心的做起了“喜旺糕”,司徒嫣将做好的糯米纸裁好,将做好放凉的糕点包好码进准备好的篓子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直做到中午,数了一下,有近五十块。
两人合计一下,其它的下午再就,今天先做个一百块,明天再做一百块。第一次出去卖,而且只能卖个半天,还是不要做的太多。将做糯米纸的方法也教给李大郎,司徒嫣就躲回自己的屋子。
吃过午饭,从戒指里找出两块藏蓝色的粗麻布,又找出些白线,开始做摆摊用的幌子。
司徒嫣打从计划卖东西开始,就想过要如何宣传,虽说一般都是有了铺面才会挂幌子,但这个时代即不能像前世那样打广告,以她的年纪又不能买铺面开店,最好的法子,就是先做个幌子,立在摊子旁,一是为了招揽顾客,便于人们口耳相传;二是为以后老顾客寻找方便(临时摆摊,没有固定的地点。);三是为将来置办铺面做个准备。
为着以后开铺子用,所以幌子设计着绣了三个字“李福记”,“李”字和“记”字小些,“福”字绣在中间,比另两个字大了一倍不止。一直绣到天黑,第一个幌子才绣完。急急忙忙的去灶房做晚饭。
李大郎一直在灶房忙着,这会儿也是刚把一百块“喜旺糕”做好。两人一起简单做了些晚饭。喊二郎几个回来吃了晚饭。这才边教四人读书识字,边绣第二个幌子。
“小五,那“喜旺糕”是咋弄成花形儿的,颜色还那好看,酸酸甜甜的,贼拉(特别)的好吃。”二郎吃过晚饭,忍不住偷吃了块点心,这会儿吧唧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那是明儿个拿去卖的,就你嘴馋。”李大郎笑着拍了二郎的头一下,嘴上虽训着,但眼中却透着笑。
司徒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东西做出来就是要吃的,虽说是卖钱的,但自己家里人理当先尝尝。“好吃就好,三哥和四哥也尝尝。”
“俺不吃,等卖了钱给小五买新衣穿。”三郎可舍不得,看着四郎起身要去拿点心,忙拉了他一把,将人拦了下来。
“三哥,这东西好不好吃的,哥哥们都要帮着试试,也好拿个主意?四哥别理三哥,快去多拿几块。”四郎本来被三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听小妹话里的意思是让他帮着试吃,心里直乐,一叠声的冲去了厨房。
“这臭小子。”李大郎笑骂着,看着弟弟们,眼里全是高兴。
吃过点心,三郎和四郎也叫着好吃,大郎心里才有了信心。他没卖过东西,心里一直没啥底气,这会儿看弟弟们都夸赞,心里才有了底。
学了二个时辰,兄弟四个检查了门户,先用药水泡了带着冻伤的手脚,这才回西次间去休息。
司徒嫣回东次间,就着油灯又忙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将第二个幌子绣好。找来两根木棍用麻绳扎成“7”字形,将幌子窜起来试了一下,最后又多缝了两条用来固定的带子,这才算完工。
将两个幌子都用木棍窜好,立在南窗边,这才喝了杯水上炕休息。
第65章,碎布拼出雷锋帽,麻纸用来做包装
readx;次日天边刚露出丝鱼肚白,北风比起昨天又强了些,司徒嫣早起做饭时,冻得手都伸不出来。看着院子中坚持打拳的四人,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持之以恒的精神,让她觉得即心喜又心安。紧了紧棉衣的领子这才钻进灶房。明儿个就是大雪节气,又要赶集要是天儿再冷上几分,在外面卖上半天的东西,怕几人都要冻坏的,想着这些司徒嫣不免有些担心。虽说李家四个兄弟和司徒嫣都已经穿上棉衣,可头脸都露在外面,站久了还是会冷的。一时间心绪不宁差点儿将早饭都做糊了。直到吃早饭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小五,是不是有啥心事儿?”大郎今儿个要做喜旺糕,心里有事儿没注意到小妹的不同,二郎、四郎一向的粗心,只有心细的三郎发现了小妹的心不在焉。被三郎这么一说,四人一起抬头望着司徒嫣,眼中都带着担忧。“俺没啥事儿,只是担心明个儿的天儿,也不知会不会下雪?”司徒嫣话说的有些无奈。“不怕的,明儿个俺和大哥一起去赶集,小五和小三、小四呆在家。俺不怕冻。”二郎拍着胸,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老二说的对,卖个点心,俺和老二就行。”李大郎也担心明天的天气,怕弟妹们冻坏了。“不只是卖点心,还有俺让婶子们帮着做的‘棉靴’。所以明儿个赶集卖东西,哥哥们都要去。”司徒嫣借着这个空档儿,把明儿个的安排和几个人好好说了一下。
“大哥和四哥一起去卖‘喜旺糕’,二哥和三哥一起卖‘棉靴’,就按俺教的吆喝,……”司徒嫣教了有一个时辰,几人这才全记下了。
二郎没有去挖窖,拿着斧子进山去砍柴,这些日子柴用的有些多,家里过冬的虽够了,但去县学里换废纸的有些不太够用。
司徒嫣留下三郎和四郎,将昨晚从戒指里取出的麻絮纸与和好的浆糊放在炕桌上。
“三哥、四哥,俺教你们糊纸袋,明天卖点心时,好能用这些纸袋装。”
“小五,这是啥纸啊?”四郎没见过这种纸,看着有些奇怪。
“这叫麻絮纸,不好写字,用来装些吃食刚好。而且价钱便宜。”
“那这个木头块上刻着的是啥字?”三郎对刻着“福”字的木块感到好奇。
“这上面刻的是‘福’字,俺们家摆的摊子就叫李福记,以后俺们家卖的东西,都印个福字,这样也是一种宣传。”司徒嫣耐心的解释着。
“小五,啥叫‘宣传’?”
司徒嫣被问的一楞,总不能告诉哥哥们这“宣传”指的是:公关或广告。运用各种符号传播一定的观念以影响人们的思想和行动的社会行为等这些只出现在现代的词汇。
想了想这才解释道,“这‘宣传’就是让买东西的人能记住俺们,让那些走过路过的人能有个印象,就算他这次没买,也许下次说不定他就想买了。等他想买时,也好能找得着地儿。”
“俺还是不大懂?”
“小四,懂不懂的有啥关系,俺们还是抓紧时间糊纸袋。”
司徒嫣见二人不问了,这才教他们如何糊纸袋,这二人倒是聪明,不过学了小半个时辰,三郎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四郎虽然做的有些慢,但也没啥错处。又去灶房看了看大郎做的点心,见一切都没啥问题,这才躲进东次间做起了“雷锋帽”。
这还是她早上吃饭时,刚刚想到的,前世在部队时,一入了冬,就会换上冬常服,而冬常服中的棉帽样式,现在用起来刚刚好。
从戒指里拿出布头和下等棉花,照着前世部队55式冬常服中的棉帽,做成雷锋帽的样式。
这样的棉帽有:帽顶、前额、护耳、下巴带,样式虽然笨拙些,但保暖效果最好。又多做了六个棉口罩。一直忙到申时初,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才收了针。刚下炕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院门响了起来。
以为哥哥们能去开门,可等了会儿仍不见有人动,听着福婶儿的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进来,忙跑去开门。
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儿背着篓子站在院门外,司徒嫣听了听声音,知道哥哥们这会儿都不在家,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先将三人让进了堂屋,“婶子们快进来!”接过几人背着的篓子,进了灶间盛了三碗热水,这才坐在炕边和三人聊天。
福婶儿喝了口热水,这才开口,“丫头,棉鞋已经做好了,这些个日子家里事情多,没倒开空儿,就做了20双,你看看。”边说边将鞋从篓子里拿了出来,司徒嫣将20双鞋都摆了出来,男鞋(按42码),做了10双,上面绣着翠竹;女鞋(按36码),做了10双,上面绣着梅花。
“婶子们这活儿做的可真好,俺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婶子们先喝水等俺一下,俺去拿钱。”也不等几人拦,忙下了炕回了东次间。
三位婶子笑着摇了摇头,连声叮嘱着“慢着点儿!”“不急!”之类的话。
司徒嫣回了东次间,从戒指里数出200个钱,用个布袋子装着,又将整理出来的碎布、布头和棉花装了三大包,一起带了出来。将钱袋子递给了福婶儿,“婶子,这是一半的工钱200文,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做了多少双鞋您最清楚,这钱就由福婶儿去分。这三包是用来做鞋用的碎布、棉花,等会儿走时婶子们带了去再细细分分。”
三位婶子都不肯收,阿牛婶儿和四婶儿是想着自个儿当家的去服力役时,司徒嫣已经给他们送过钱了,她们这会儿哪还能再要钱。福婶儿担心东西卖不出去,怕司徒嫣心里上火。三人目的不同,可都是诚心推拒的。
“婶子们别和俺客气了,俺心里有数呢。”司徒嫣将钱袋子往福婶儿手里一放,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福婶儿并不知另两人的心思,见司徒嫣一片诚意,也就不推了,当着司徒嫣的面就将阿牛婶儿的50文和四婶儿的50文给他们分了。这才将自己的那份揣进怀里。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福婶儿就领着二人离开了。才走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又折了回来,说什么也不肯收工钱。
“小五,之前你叔去服役时,已经给了一百文钱,这钱俺说啥也不能要。”阿牛婶儿将钱硬要塞给司徒嫣。四婶子也在一边推让。
“婶子们听俺说,这工钱只有一半,另一半俺就不给了,这样婶子们也不白忙活,婶子们有了这工钱,买些过冬的粮食、肉啥的,等叔们回来时也好补补身子不是?这往后俺求着婶子们的地方多着呢,快别客套了。等下掉在地上,这黑灯瞎火的可不好找。”
两人听着这样也行,连着道谢这才装着银钱各自回家。
送走二人,司徒嫣才得了空儿做晚饭。进了灶房才发现,李大郎几个还没回来,想着这天都黑了,几人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心里有些着急,就从灶房里转了出来,打算出门去找找,人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拍院门,听声音知道是四兄弟回来了。
开了院门,看着李家四兄弟各背着一大捆柴,不知是该高兴他们知道找活干,还是该气他们不知道爱护身体。“还是算了,这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心里这么想,劝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吃过晚饭,四人继续读书认字,忙了一天,四人还是精神气儿十足一点儿不见累。
百家姓背了这些日子,也有近百个字了,几人都很用心。
“小五,俺今儿个去砍柴,碰到山娃子哥,本来想给他背段《百家姓》,想着家规里的低调做人,硬是忍着没出声,憋得俺那个难受。”二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得司徒嫣捂着嘴偷乐。
李大郎笑着点了二郎的头一下,“就你好显大眼儿,山娃子几个都跟那老秀才认过几个字,就俺们几个大字不识的,这会儿你倒去显,也不怕丢人。”
“有啥丢人的?小五说过,‘活到老,学到老’俺现在开始努力学,一定比他们强。”
“二哥说的对。”司徒嫣给了李二郎一个鼓励的眼神儿,“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俺现在说的这些,哥哥们可能还不明白,只要多读书,以后自然就明白了,俗话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种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出门莫愁无随从,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对,‘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三郎跟着大声学着,倒让司徒嫣对他另眼相看,这几句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一句,没想到三郎能听的明白。这四人读书,三郎是四人中学的最快最好的。如果四人将来有哪个能入仕,这三郎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和往常一样,学了二个时辰,司徒嫣又叮嘱了一番明天卖东西要注意的地方,几人这才歇下。
第66章,泼脏水兄弟被辱,李福记县城开张
readx;大定二十年十一月初五,大雪节气。这天正是新昌县的大集日。
李家村的村民和平日里一样,准备去县城赶大集的,早早的就起了身,贴了饼子带在身上,背着篓子装上去县城里要卖的东西在卯时初聚到村口等着村正家的牛车。
司徒嫣和三郎、四郎背着篓子装着“喜旺糕”和“棉靴”拿着幌子和木棍。大郎和二郎背着二捆柴火,寅时末就等在了村口。
五人带着司徒嫣昨天做好的“雷锋帽”和口罩,带着手套,只露双眼睛,围在一起聊着天。
司徒嫣想到早上拿出帽子时的样子,脸上的笑就止不住。
早上将“雷锋帽”拿给四人时,连李大郎看了半天都不知这是干啥用的,“小五,这是个啥东西啊?”
“这个是帽子和口罩。哥哥们跟着俺做,先把这个布上的两个带子挂在两个耳朵上,再把帽子带在头上,把带子从下巴上系紧。成了!这下就算下雪,俺们也不会冷了。”
四个人都试了一下,还真是的,除了眼睛全捂上了。
“小五,这个真好,出门再久都不怕冻了。。”三郎喜的搂着司徒嫣直跳。
“嗯!嗯!”四郎也跟着高兴。
大郎本还担心四郎头上受伤的地方,有了这个他也安心不少。这会儿站在村口,吹着冷风,更是感觉这帽子的好处,几个人聊的兴起,一时没注意小羊儿赶着牛车走了过来。
“小五。”司徒嫣带着帽子,今儿个风吹的紧,听力有些受阻,听到有人叫,这才回身,看到小羊儿牵着牛车停在她们身后。
“小羊儿哥早。”司徒嫣先打了声招呼,这才打量起小羊儿,穿着棉衣,顶着个棉帽子,光线有些暗,也看不清是什么样式。
李大郎几个先把柴火捆好,这才扶着司徒嫣上了车,司徒嫣从背篓里拿出自己做好的口罩和帽子递给小羊儿,“小羊儿哥,这是俺做的口罩和帽子,你带着试试看。”
司徒嫣动手帮着小羊儿将口罩和帽子带好,如果这会儿天亮着,司徒嫣一定会发现,小羊儿红着一张脸,连抬眼看一眼司徒嫣都不敢,整个人都快羞得冒烟了。
口罩、帽子都带好了,司徒嫣这才坐下,拉着李大郎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小羊儿见没人注意他,这才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刚还被风吹得生痛的耳朵,这会儿都包了起来,心里一暖,可感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村里刚有人去服了役,进县城赶集的人就少了很多,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两个村妇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等到牛车都要动了才见李二柱和李三柱的媳妇赶了过来,车上连着司徒嫣五个一共坐了十个人。
等人坐齐了,小羊儿赶着车就走。司徒嫣闭着眼休息,隐约间听到李二柱和李三柱媳妇聊天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弟妹,你说招财这是第一年服力役,就赶上到外县去挖渠,家里连帮趁一下都不行,也不知得累成啥样儿?”
“可不是的,这往年三柱哪次不累得跟死了一回一样。呸,瞧俺这张嘴。”害怕让神明听了去,到时真应了“死”过一回的错话,忙吐着口水想把话收回去。
“行了,三柱身子骨硬着呢,怪不得你乱说话。要怪还得怪那个李大郎几个,最不是个东西,要不是他们咬着不放,招财哪用去吃那个苦?俺知道娘手里还是有银子的,交了‘更赋’招财也不用跟着吃苦了不是?”
李三柱媳妇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甘,“凭啥好处都是招财的,吃苦的事儿都是三柱的。”可这话当着她二嫂,可没敢说,怕回去被婆婆知道了要挨骂。
两人各怀鬼胎,却一口同声将矛头指向了李家四个兄弟。其实也不是她们没留意到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只是几人捂得严实,天黑人又坐在车上看不清身形。最主要的是她们没想到,被他们净身赶出家门的几个娃子,能穿得起冬衣还带得起帽子,甚至全家人一起坐得起牛车进城。
所以虽然注意了,只当是谁家的几个小子进城去买东西的,也就没放在心上。肆无忌惮的骂起了李大郎几个。
司徒嫣对二人的话全没放在心上,只是感觉身边的李大郎,身子越来越僵硬,知他还是听了进去,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血脉亲情的真不是说断就能断得清的。
李大郎兄弟几个被自己的亲婶子像是骂孙子似的数落,几人是又气又难过,这亲人相处到这个份儿上,哪还有一丁点儿的亲情在。
两人还越骂越起劲,声音都高了不少,除了李大郎几个,将另外两个村民也吸引了过来。两人当家的与李大牛家虽然谈不上交往但平日里也都是爱嚼舌根子的,这会儿闲着凑趣也跟着数落两句,话虽然不多,但也不好听。
李二柱媳妇见有人帮腔,更是觉得自己得了理,还想再拉几个帮趁的,将话把递给了大郎几个。
李二郎不屑的“哼”了一声,三郎和四郎直接将头扭向一边,还是大郎看着有些不像话,叫了声“二婶儿。”吓得李二柱媳妇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噎了回去,连咳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儿。
“你是大郎?那这几个?……”二柱媳妇指着二郎和司徒嫣几个抖着手接不上话。还是三柱媳妇反应过来,拉了她二嫂一把,这五个看不清样貌的应该是司徒嫣和二郎几个,越细看越吃惊,怎么也不相信被她们一家赶出门的几个娃,如今的日子竟然过的比她们还好,连这么厚实的冬衣都上了身儿。
冲口而出的话也没经大脑,“你们这棉衣哪来的?偷了谁家的,俺抓你们去见官?”
司徒嫣翻了个白眼,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直乐,本还压着的脾气,这回也不压着了,直接拿话儿顶了回去,“这位婶子,你这是自己穿不上棉衣,看着别人身上的都跟偷来的一样。别吃不着葡萄还嫌葡萄酸。看了让人腻歪。”
“俺吃啥葡萄,你别乱嚼巴,俺可没偷葡萄。”李三柱媳妇驴唇不对马嘴的乱嚷一通。反是司徒嫣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这跟着文盲辩事非,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行了,不愿意坐就下车。”小羊儿早就听到两人骂人的话,只是他从不是个多话的,又注意到司徒嫣根本没拿她们当回事儿,这才没出声,这会儿见李三柱的媳妇和司徒嫣顶上了,忙出声呵止。
李三柱媳妇哪还敢再出声,这会儿天还暗着,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哪敢下车,收了声拉着李二柱媳妇两人压着声嘀咕起来,还时不时的望向司徒嫣的方向,不用看也知这两人没安啥好心。也许是被小羊儿这一声吓着了,也许是两人只顾着算计司徒嫣,完全没想到这五个娃子为啥事儿一起进城,倒省了司徒嫣解释的麻烦。
其实也不是这二人没去想,是根本想不到,五个半大的娃儿,还会摆摊做生意,以为五人进城,就是为看个热闹卖个柴火。毕竟比起两大捆柴,司徒嫣几人的篓子就不那么起眼了。
而司徒嫣这边,本就不愿意搭理这二人,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更是闭了眼,全当二人是透明的,两个帮腔的村民这会儿也不出声了。本来就没她们俩啥事儿,平日里也就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哪敢当着人家的面指着鼻子骂。
到了县城,小羊儿先扶司徒嫣下了车,这才去向李二柱媳妇几个收车钱。
“小羊儿,婶子这身上没有银钱,等东西卖了再给,你看中不?”李二柱媳妇压着声,边说边斜眼查看周围,见大家都盯着她瞧,羞得满脸通红,更气自己婆婆小气,曹氏出门前是一文钱都没给,非说等东西卖了再付车钱,还让她跟小羊儿商量,想着能少给一个人的才好,这下不只让她丢了脸面,还让司徒嫣几人看了笑话。
“行。”小羊儿也懒得跟她废话,“都回来一起给吧!”对着另外两人说了一句,就帮着李大郎卸柴火。
李三柱媳妇忙拉了她二嫂往城里走,就怕小羊儿反悔似的,还紧跑了几步。看得司徒嫣一阵轻笑。
进了城,先将点心摊和鞋摊分别在“行市”上支了起来,将幌子也挂了起来,“李福记”就算是在县城开了张。
“小五,挂这个干啥?”李二柱还有些不解,别人摆摊都是往那地上一搁就行,他们家还挂块布。
“这叫‘幌子’这个有大用,等回了家再和二哥细说。”之前她跟三郎解释过,看来这几人并没明白,只是这事儿也不急。
叫来三郎和四郎,将如何摆摊,要注意哪些,又叮嘱了一番,特别交待他们,要是有“行头”来收银钱别跟人家争执,直接给钱就是。临了将装钱的腰包给二人又系了系,这才和大郎、二郎一起去县学送柴火。这腰包可是司徒嫣特制的,口小肚大,不怕别人顺了去。
其实这些话,司徒嫣这几天没少叮嘱,就怕他们几个半大小子出来摆摊卖东西,被有心人欺负了去,特别是“行头”这种地头蛇,反正这钱左溜儿都省不下,还不如人家一来就给了,也算是当个守规矩的生意人。而且司徒嫣还为以后做了打算,要是生意好了,少不得的还要盘个铺子,到时这上上下下的打点都需要过“行头”的手,与其那时再交好,还不如现在就给人留个好印象。这样就算摆摊遇了事儿的,也能有个帮着说话劝和的。
去了县学,王管事一早就等着了,上次得了甜头,这回更是殷勤还将废纸扎成捆,司徒嫣只用了一个篓子就全装下了,背着也很是方便,连连道谢,送上一早就包好的四块“喜旺糕”算是答谢。王管事更是乐开了花。
只是县学里这个月放了假,一直到出了正月十五才会开学,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下次进城时也能少背点东西,定了正月二十五时再来,这才和李大郎、李二郎回了摊子,看着他们吆喝了几声,觉得没什么问题,才转身去了书铺抄书。
第67章,忙摆摊大声吆喝,赚银钱生意红火
readx;进了书铺,先找伙计聊了几句,这才选了本薄的册页书抄了起来。
“小兄弟,你抄这书不值几个钱,要是有那个空儿不如捡厚些的来抄,也能多赚几个不是?”伙计很喜欢司徒嫣,相劝的话也就多说了几句。
“多谢小哥儿,俺这家里事儿多,午时前就得赶回去,厚些的怕抄不完,这些日子还是捡着薄些的抄,等以后得了空儿再抄厚些的。”
司徒嫣有着自己的打算,今天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李大郎几个今天是第一天做生意,她本来是想亲自看着的,可因跟这书铺定好的,上次因买东西就没倒开空儿,这回怎么也要抄上一本不能再失约。而且抄一本还能赚个10文,这五个人来回的车钱也就有了着落。一是这些事儿是一早就跟李大郎几个商量好的,二也是想让四人独自历练一番,如果有她在旁,四人很难成长的起来。
更何况她还想着跟书铺要些废旧的毛笔,回去修剪一下,好给四兄弟练字用。
司徒嫣在书铺里安心抄书,行市上的两家“李福记”可热闹了起来。
李四郎想着小妹昨晚教过的,刚开始吆喝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试着叫了几声,喊了几声后这才敢大声吆喝,这一放开声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围看,见这有效,四郎这胆子就更大了些,“各位叔伯婶子,来尝一口李福记的点心,红彤彤的‘喜旺糕’,吃一口喜事连连,尝一下福旺连年啊!”
他这一放开了声,围观的就更多了,还有好几个寻价的。李四郎见真的有用,更是叫的起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李福记的喜旺糕’上到八十岁的老祖,下到刚会走的稚儿都能吃得。看着喜庆,吃着香甜,送礼走亲的必备佳品。”
围观的人看着点心,议论声不绝,“这娃子喊得还一套儿一套儿的,这东西看着还真是喜庆,小娃子你这东西是个啥味儿,俺瞧着喜欢,不知卖个啥价?”
“这位婶子,这‘喜旺糕’酸酸甜甜的,3文钱一块,您是俺们‘李福记’的第一位客人,俺就卖5文钱两块。您来上两块尝个鲜儿。”
“这东西还真是金贵,都赶上那点心铺里的点心了。”这妇人一听,心下有些犹豫。
“这东西可比那点心好吃,而且还健脾开胃、消食化滞,对身体好着呢!”这些话都是小妹昨天晚上教的,大郎记得清楚,看着妇人有些退却,忙接着四郎的话说了。
“行啊,你给俺来个两块,回家给俺婆婆尝尝。”
“好咧!”大郎赶紧将点心用糊好的纸袋包了,递给妇人,这是他们第一笔生意,拿着五文钱,两人乐得开怀,吆喝的更是卖力。
二郎和三郎这边也开了张,二郎吆喝的比大郎他们更是卖力,“走一走,瞧一瞧啦,‘李福记’的冬靴,穿在脚上暖在心里啊!老爷、少爷们穿了步步高升,夫人、小姐们穿了步步生香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几个娃还真是会做生意,您瞧这吆喝的,都不打溜。”
“可不咋地,俺刚从前边过来,那边也有个‘李福记’俺看着这几个娃像是一家的。连长相都透着那么些个相似。”
“是吗?也不知是哪家有这个福气,这么大的娃就知帮趁家里了。”围观的越来越多,买东西的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娃子,你这棉鞋咋这么贵要50文一双?人家那个才卖30文的?”
三郎也不怕人问,这些小妹昨晚都教过的,“这位婶子,您看俺这冬靴,帮儿高,底儿厚,里面蓄的还是新棉花,下多大的雪脚都不冷。这鞋面上的翠竹和梅花都是俺娘绣的,寓意好,就算是送礼走亲的那也是拿的出手的。”
妇人拿着鞋里外仔细翻看着,还把手伸进里头试了试,“还真是暖和,那就给俺来上一双。”这开了第一张,跟着买的就多了起来,二郎和三郎忙着招呼,心也踏实了不少。
其实昨晚四兄弟都有些睡不着,四人商量了大半宿,就怕东西卖不出去,小妹伤心,这会儿见真有人愿意花钱买,心里都乐开了花儿。
卖了有一个时辰,就见周围几个摊子都收了起来,有些商贩提着东西还往城门的方向紧跑了几步。李大郎看的有些发楞,“小四,去看看二郎那边?这也不知出了啥事儿?”
“哎!”四郎紧赶着往二郎那边跑。
三郎寻思了一会儿,也看不出啥,就跑去边上和摆摊的一位大叔打听,“大叔,这是咋了?你这东西还没卖完呢,咋就收了?”
“娃们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这‘行市’里有‘行市’的规矩,再不走‘行头’就要来收摊税钱,一个摊子要收五文的税钱,这东西卖不出去还要交钱,俺可出不起!你们也快收了吧!卖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给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又劝了几句,就赶紧收着东西走了。
三郎正要把打听到的和二郎说说,就见四郎远远跑了过来,“二哥,大哥让来问问,这边咋样了?看着和俺们那边一样,有不少的摊子都收了。”
“小四,你回去告诉大哥,没事的,一会儿‘行头’过来收摊税钱,让大哥准备五文钱。”四郎一听心里有了底,忙跑回去和大郎把事情说了。
新昌县鞋市“行头”是个腆着大肚子一脸肥肉,看上去50多岁老头儿,到了二郎的摊子前,也不说话,手一伸头仰得老高,鼻孔都朝了天,一副高高在上神气活现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三郎记得小妹的叮嘱,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客气恭敬,君子好惹,小人难缠,早点打发才好。将五文钱递了上去,连连行礼,将人送走了。
“小三,俺看着那‘行头’就有气,狠不得在那猪头上抡个几拳。”
“二哥,你可别惹事儿,小五叮嘱的话你都忘了。俺们就是来卖东西的,犯不着跟这种人废话。”
“俺记得,放心吧,俺不会干让小五担心的事儿。”二郎狠吸了两口气,胸口的闷气少了些,见着街上买东西的又多了起来,就又吆喝上了。
李大郎那边还好些,点心市的“行头”人很和善,收了钱还关心的问了问生意好坏。
这些事儿司徒嫣都不知道,抄完了书,拿了十文钱,还要了张纸画了个花样子,留着等会儿去绣铺换布头。这才跟书铺的伙计商量,“小哥儿,您这铺里有没有不要的旧毛笔,和用过或写废了不要的纸?”
“有是有,只是那笔毛都秃了,一写字就分叉,可不能拿来抄书。”
“不怕的,要是有您给俺找上几支?”
伙计觉得司徒嫣是个守信的,就给她找了六支秃毛笔,和一篓子废纸。司徒嫣也没细看,直接将东西收了,这才去了绣铺。
今儿个的花样子换了五十文钱、两麻袋碎布头,找个没人的地儿,将东西收进戒指里,又去了趟布庄,细棉布要15文一尺,司徒嫣没舍得,讨价还价下买了些布头,将刚到手的50文花了个精光,这才往李大郎几人摆摊的地方赶去。
远远的就见李大郎在给客人装点心,四郎收钱,两人相得益彰,配合默契,她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叫着“大哥、四哥!”跑到二人身边。
大郎和四郎见是小妹来了,都很高兴,特别是四郎,卖了的银钱都在他身上揣着,沉甸甸的让人不高兴都难。
“小五,点心可好卖了,你看剩了不到二十块了。你在摸这里,俺长这么大都没装过这么多钱!”四郎高兴的拉着小妹东一句西一句的,可也不敢大声,就怕让人听了去。
“好卖就好。”和大郎又聊了几句,说了句“俺去二哥那边看看。”就跑远了。
二郎那边卖的更好,等司徒嫣赶了去,二郎和三郎已经收了“幌子”准备走了。
“二哥?鞋这么快就卖光了?”司徒嫣拉着二郎和三郎的手,边走边问。
“小五,你那鞋可好卖了。有几个跑帮走商的一下子买了五双去。……”二郎第一次卖东西,早早就把东西卖光了,心里都乐开了花儿,见了小妹裂着嘴将卖东西的经过讲了个仔细。
三郎也跟着插话,“小五,俺看着那男鞋比女鞋好卖,下回男鞋要多缝些。”
“这是第一次卖,俺们都没啥经验,等回去俺就跟婶子们说。”司徒嫣知道这家里总算有了进项,日子也算上了正轨。这四兄弟也不会再为了没钱买过冬粮而发愁了。
“小五,俺这腰上的钱袋子你收好喽,俺挂着这个,连路都不会走。”三郎一直拿手捂着腰,走路都有些顺拐。见了司徒嫣忙将钱袋子解了下来,递了过来,司徒嫣也没推,就手将钱袋子往背篓里一放,顺便将银钱都收进了戒指里。
二郎见了,忙护在司徒嫣身后,就怕篓子里的银钱让人顺了去。司徒嫣也不解释,等回了李大郎那里,点心还剩下五块,几个人又吆喝了一会儿,这才将东西卖光了。
四郎也将卖了的银钱都给了司徒嫣,几人平日里都没拿过这么多钱,这身上钱多了,比没钱时反而更慌张。司徒嫣知道几人的心思,这些个习惯都要慢慢的改,等以后家里赚的多了,几人也就不会怕成这个样子了。
钱的事儿解决了,四人这才放心,想着自己也能帮小妹赚钱养家,心里都很高兴,说说笑笑的去粮铺里称了些黑面和苞谷面,还去杂货铺买了些麻絮纸。看了看时辰,已近午时,这才往城门方向赶去。
第68章,买病骡当起兽医,逛药铺花钱买药
readx;五人行至城门处正好是牲畜市,见马厩外一个秀才拉着个掌柜的在说话,司徒嫣也没往心里去,可走的近了,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由得上了心停了步子看了起来。
秀才一身的粗布长衫,束着发戴系个灰色的方巾,一手拉着匹骡子,一手拉着掌柜的衣袖。
那掌柜看上去年纪不大25、6岁的样子,双眼放着精光,抚着秀才的手劝说,“要不是看在你有着秀才的功名,俺早让人将你赶了出去,你就不用再和俺说道了,你那骡子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还要牵出来卖,别说是卖钱了,就是给钱俺也不能收,俺还怕过了病气,这一厩的牲口都卖不出去了。”
“你要是真诚心卖,那车架子俺就收了,但最多也就给你一两银子。”司徒嫣看的出这掌柜的是真的不想买。
秀才哪肯让掌柜的走,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这牲口要是不卖了,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去了。“掌柜的这可不行,没了这车,这骡子更没人要了,您行行好,帮趁一把,俺将来中了举一定记着您的好儿。”
“这将来的事儿哪有个准的,这骡子俺是不会收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商量不下。
司徒嫣趁着空儿,仔细的打量起病骡子,身上没什么肉,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可却偏长了个大肚子,摸了摸有些发鼓的肚胃,发觉有些肿硬,看了看四肢和牙口。心里有了成算,这骡子是个四岁的口,正是壮时,身无二两肉却胃部鼓胀应该是胃结实,想来是喂养不当照成的。
这个病她能治,如果能治好,那可捡了大便宜了,如果治不好,她就当今天的生意白做了。又想了想反正这掌柜的不想买,就算她买了,也不算得罪人,这才走到秀才身边插话。
“这位秀才老爷,您这骡子和车俺出1两半的银钱买了,您可愿意?”
“你这娃子口气不小,出门怕是没带眼睛,那可是头病骡子,也不怕沾了晦气,小心回家被你爹揍。”掌柜的没瞧上司徒嫣,觉得这娃子穿的破旧,而且1两多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儿,他一个掉了牙的小娃子,怎么可能出得起一两多银钱。
“无妨,秀才老爷要是觉得行,俺这就能付钱?”司徒嫣没理会掌柜的,反正她又不是和掌柜的做买卖。
秀才怕掌柜的将人吓跑了,虽然觉得价钱有些低,但又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只得点头应了。司徒嫣将银子结了,还让秀才给写了个文契,免得将来她把骡子治好了,这秀才再找上门,她想事全面,绝不会给人留把柄。
李大郎本想出声拦着,可心里一想,小妹懂医,说不定这骡子还有得治,要不然小妹也不会出钱将这病骡子买下,这才歇了劝说的心思。二郎几个根本不在意,反正只要是小妹要做的事儿,他们就会支持。更何况在他们心中,这银钱本就是小妹赚的,由小妹花理所应当。
事情办妥了,司徒嫣让大郎几个牵了骡子先去城门等,她还要跑趟药铺抓些药,这给骡子医病的药材中,大黄、焦山楂、半夏、陈皮她手里还有些,可威灵仙、玄明粉、焦神曲、莱菔子、枳实、厚朴、鸡内金这几样都没有。而且之前为了给亮子媳妇和李阿牛他们配药,她手上的药材已经少的可怜,正好趁着这当口多备些。
进了药铺,除了医病的药外,一些常备的药都抓了些,算账时还真有些心疼,一口气买了近十两银子的药,这是幸好大郎几个没跟着,要不然见了司徒嫣这架式怕一早就吓丢了魂。将东西都收进了戒指里,这才向城门跑了去。
还没等靠近牛车,就听见李二柱的媳妇尖着个嗓子叫嚷,“一群败家的玩意儿,用俺们家的银子那个病骡子,晦气死了。”
“李家二婶子可别乱说话,至从哥哥们被你们赶出了家门,可没拿过你们一个子儿。俺咋不知啥时花了你一分银子?”司徒嫣紧跑了几步,人还没到先出声回呛了两句。
“你敢说你那买骡子的银子不是俺们家给的?”
“婶子真会说笑,你家里人偷东西不成还把俺四哥打的头破血流的,这赔给俺们家的药钱,咋还成了你家的。村正叔手里还有你们按的手印,这赔命的钱还想着往回要。那俺们就上官衙去评评理,看是你们这偷东西打人的有理,还是俺们这挨打受伤的占理。”
被司徒嫣拿话儿一呛,李二柱媳妇气的直喘气却又不好回嘴,这些都是事实,看着围观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更是羞愤,狠狠瞪了司徒嫣一眼上了牛车,挨着李三柱媳妇坐了。司徒嫣见人消停了,她也懒得争辩,刚要上车,就被小羊儿拉到了一边。
“小五,那骡子退了,要死了,买了没用。”小羊儿出门前,他娘特意叮嘱给大郎几个帮把手,好早点将东西卖了。所以今儿个到了市上,他躲在一旁看了好久,确定大郎几个卖的不错,用不上他帮忙,这才去办自己的事儿。他这前脚刚走,后脚几人就买了头病骡子,这会儿虽然不待见李二柱媳妇叫嚷,可看着也跟着着急。
司徒嫣知道小羊儿是好意,小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放心,俺能治。”她懂医的事儿村正和福婶儿都知道,这小羊儿应该也听了信儿,对着他也不用遮掩。
小羊儿看了司徒嫣一眼,见她一脸的笃定,这才心安。将骡车缰绳拴在牛车后面,这病骡子一时半刻的也拉不了货,能安全跟着走回家就算好的了。
又等了一会儿,人都齐了,小羊儿也不急着赶车,先绕到李二柱媳妇一边,伸着手跟她要车钱,“先付车钱。”
李三柱媳妇帮着说回到村上再给,可小羊儿像是犯了倔劲,不给来回车钱就要赶她们下车。气得李二柱和李三柱媳妇心里直骂,可这车钱也不敢不给。除了司徒嫣几个,另外的四个人都先付了车钱,小羊儿这才赶着车往李家村走去。
李二柱媳妇不甘心,看李大郎几个没给钱,吵嚷着不公平,司徒嫣本想回去连福婶儿的工钱一起给的,这会儿不愿意为了这些小事争执,就拿出十文钱塞进了小羊儿手里。
小羊儿想了下,也没推直接的收了。李二柱媳妇见她闹了一通,最后她啥好没闹着,心里就有气,总觉得李大郎几个身上的银钱都是他们家赔的那二两银子,越想越气。这一路拿着眼睛直瞪着司徒嫣几个。
司徒嫣眼只求周围安静,她这会儿正感觉有些累,至于被不被人盯着,她完全不在意,靠着李大郎闭着眼休息。
进了村,司徒嫣让大郎几个先回家,跟着小羊儿一起去了村正家。将100文工钱交到福婶儿手上,让她叮嘱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女鞋不做了,只做男鞋,又闲聊了几句才往家走。小羊儿追了几步要把车钱还给司徒嫣,司徒嫣笑着摆手推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回到家看大郎和二郎已将车上的东西拿进了堂屋,车架子也卸下堆在了院墙边。司徒嫣让三郎去烧些热水,这才给骡子好好诊断了一下,确定是“胃结实”,这才牵进了杂物房。得了这个病吃不下东西,排不出便,骡子当然瘦的利害。将药熬了给骡子灌着喂上,这才进了堂屋算账。
李大郎一共做了220块“喜旺糕”,除了给县学王管事送了四块,卖了200块,剩下的都留在了家里。200块点心3文钱一块,共卖了599文(第一位客人四郎少收了人家一文钱)。20双冬靴50文一双,正好卖了一两银钱。
除去给婶子们的300文,和用掉的布头、棉花、针线、糯米、赤砂糖等成本,司徒嫣能赚个1两银子。自己买骡子、抓药虽然花的比赚的多,但这牲口要是医好了,可就不是赔钱而是稳赚。将账和大郎几个算了一下,虽然四兄弟也心疼花出去的银钱,可都觉得小妹说的在理,家里现在有了营生,这次赚的虽然不够花,但下次,下下次,慢慢家里也会好过起来的,日子有了盼头,心里乐呵都跟着高兴。
还没等几人高兴起来,就听见有人敲院门,李大郎起身去开门,司徒嫣把铜钱和麻絮纸收进东次间,这才出门,正看到大郎领着村正去看杂物房里的病骡子。
“大郎,你说你这当大哥的,怎么也不知劝着点儿,买这么个病骡子,这不是糟蹋钱吗?”村正一叠声的可惜,这帮孩子赚些钱不容易,他在家看着福婶儿数工钱,心里正跟着高兴。没想到儿子却告诉他小五买了头病骡子,急得也没来得急细问,就跑了过来。
李大郎被训的有些不好意思,可钱是小妹赚的,而且小妹说能治得好,他信小妹不会无的放矢,别说劝了,连拦都没拦一下。
“旺福叔,先进堂屋,听俺跟您说。”司徒嫣不想李大郎替她挨骂,示意大郎去灶房端碗水来,自己则拉着村正进了正房堂屋。
“旺福叔,这骡子的病俺能治,要是能治好,家里以后也多个拉脚的耕地的牲口,到时进个城啥的也方便。要是治不好,俺再多想些营生,怎么也不会让自己亏了去。”
“你啊!…”村正还没来得急再劝,就听见院外传来一片叫骂声。
第69章,欺上门无理取闹,借骡车定下五则
readx;司徒嫣和村正领着李大郎几人,一起去开了院门,就见曹氏领着两个儿媳妇站在家门口破马张飞的一通叫骂。
这曹氏是刚听着两个媳妇回家说起李大郎几个穿着新棉衣,还买了头病骡子,越听心里越堵的慌,拉着两个媳妇就跑到司徒嫣家门口叫骂上了。
“你们这些个没良心黑了心肝的,拿着俺家招财用命换来的银子乱糟蹋,要是招财有个万一,俺咒你们不得好死!”曹氏扯着个破锣嗓子,连哭带骂的,将整个村子都给惊动了。
司徒嫣也没拦着,反而拉着李大郎几兄弟不让他们上前去劝,冷着眼看着曹氏叫骂,刚看到曹氏闹上门,她这心里就有了主意。今天这事儿要少了曹氏还真闹不成局,所以她只拦着李大郎几个找了个石头墩子四平八稳的坐在院门口等着看戏。
村正本想劝的,可看着司徒嫣的样子,知这丫头心里有数,既然她想看戏,那他就在一边陪着看戏就好。
曹氏见人都围了上来,唱念做打全套都派上了用场,司徒嫣看人也来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李家奶奶,您要是哭够了,俺就说几句。大郎哥几个是被你们净身赶出的家门,至今也没进过你家屋子,俺咋不记得俺们家花了你们家的银钱。”
“谁说没花,你们身上的衣服哪来的,还有那刚买的病骡子,你这家穷的叮当响,要没俺家的那二两银子,你哪来的钱买牲口。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唉哟!俺那可怜的大孙子,在外面挨饿受冻累得要死要活的,却被这些个狠了心的白眼狼糟蹋银钱哟!”
村里几家和曹氏关系好爱碎嘴的也帮着叫嚷个两句,但大多数的村民都不吱声,特别是得了司徒嫣家草席的几家更是帮着劝曹氏回去,别矗在别人家门口丢人现眼。
阿牛婶儿、四婶子更是要上前去拦着曹氏,怕她挥手时打到司徒嫣。
司徒嫣怕两人吃亏,忙上前拦了,给她们二人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转过头,对着围观的村民先行个礼,“各位爷爷奶奶,婶娘嫂子们,李大牛家为啥拿的这二两银子,各位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要不是李三柱偷东西不成打伤了俺四哥,他们能拿银钱给俺四哥看病抓药。”司徒嫣拿眼扫了众人一眼,见大部分村民都跟着点头,这才接着往下说。
“再说那银钱俺家可一分都没见着,全给了村正叔,帮着给村里服役的叔伯哥哥们买了饼子,这事儿是真是假,大伙儿可以等人都回来,仔细问个清楚。俺们虽然穷,可该是俺的俺绝不相让,不该是俺的俺也不惦记,可不像那有的人家,自己没有就想着去偷别人家的。”
村民们听着都是一楞,这事儿她们还真不知道,交头接耳的议论开了。
村正见司徒嫣示意他帮忙解释,从李大郎身后走了出来,“这事儿,俺可以做证,村里一共35口人服役,每人30张饼子,都是俺在县城里买的,亲手分的。这饼子多少钱一张,大家心里都清楚,买了饼子,2两银子还剩了950文,当时俺想还给丫头,可人丫头说了,服役的人辛苦,等回来有那伤病的再用这银钱看病抓药,村里哪家没得了实惠,就是曹氏你家里的李大牛、李二柱、李三柱、李招财他们也都得了饼子,这会儿还好意思矗在人家院门口叫骂,这昧良心的事儿,也亏得你们家干得出来。”
村民们听村正都站出来说话,想见这事儿是真的,一下炸开了锅,都夸司徒嫣、李大郎几个心善,连一开始帮曹氏说话的也不敢再吱声,这村里哪家没有出役的,如今各人都得了实惠,要是还给人拆台,这得了好处的一家一口吐沫,也能把她们呛死。
村正看着村民们的反应,这会儿才明白,丫头当初不肯收这银钱就是防着今儿这种局面,更是对司徒嫣多了些佩服。其实司徒嫣做事只是防患于未然,有没有今天这个事儿,为了李大郎几个,她也不会花曹氏的银钱。
曹氏彻底傻了,怎么也没闹明白,刚还有人帮趁她,这会儿怎么全成了她的不是,楞在那儿不知要如何收场的好。还是李三柱的媳妇拉了她一把,提醒她要是银钱花了,这李大郎几个拿啥买冬衣,买病骡子。
曹氏这才醒过神儿,“胡说八道,大伙儿可别被这臭丫头骗了,她们手里的银钱早买地盖房做席面了,那病骡子,新衣服都是哪里来的?”
村民们都不吭声,虽然心里也有疑惑,可吃人家的嘴短,再有怀疑也说不出口,更何况村正都站出来帮着说话。
“您不信俺的话可以,俺也不想解释,等人都回来问过即知。”司徒嫣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至于银钱,当初俺爹娘留给俺的银钱是花光了,可哥哥们这些日子进山砍柴,做点心去卖,还是赚了些银钱的。难道俺们家自己赚钱自己花还要跟所有人知会一声不成?”司徒嫣也想借着这空将自己家摆摊赚钱的事儿跟村民们通个气儿,免得以后有那些看着眼红的明里暗里的惦记。
“曹氏你也太过分了,几个孩子进了十一月才穿上冬衣,到现在灶房里连过冬的粮还没备下呢,你这又闹腾,你咋不能给几个娃子条活路,都是亲戚理道儿的,你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大柱和他媳妇来找你。”阿牛婶儿气得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指着曹氏的鼻子数落。
“你少在那儿装好人,谁不知你和这丫头走的近,得了好处当然帮着她说话。就算她再能耐,可也不能买头病骡子给全村添晦气。”曹氏知道自己没理,可她就是无理也要辩个三分,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们家的银子,却让个臭丫头拿来做了人情,别人得了好,她却闹个一身的不是。
“这个就不劳李家奶奶操心了,这骡子病了,俺会找兽医给瞧,要是医好了,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将来村里也多个带步拉脚的牲口。”
“呸,谁稀罕你家的牲口,扒瞎也不分个时候,要是能医好,人家凭啥卖给你。”
“行,您不稀罕,俺也省这个心,以后借骡子就按俺家的规矩来,各位乡邻,李家奶奶给俺提了个醒,今儿个俺就把丑话说在头里,以后这骡子要是医好了,有人想借的,就按照五个原则:一、每天10文钱;二、一顿一包细草料;三、伤病管医;四、丢死要赔;五、李大牛家的人不借。”
“你、你、…、…。”曹氏让司徒嫣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抚着胸口由着两个媳妇掺着朝家里走去。
村民们多气曹氏多事,本来如果这骡子要是医好了,还想着能跟着沾些好处,让曹氏这么一闹,哪还好意思白占几个娃子便宜,边往家走边数落曹氏婆媳。
司徒嫣朝着曹氏离开的背影,还挥了挥手说了声“谢谢啊!”如果曹氏这会儿转身,怕真的要气死过去,连魂儿都被气散喽。
先把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劝了回去,这才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你说这个丫头,哪来的这些个鬼主意,还借骡五则,亏她说的出口。”村正看着司徒嫣直摇头,笑骂着先送走了围观的村民,这才跟着李大郎几个一起进了院子。
司徒嫣站在院子里,等人都进来边叉门边回话,“有啥说不出口的,本来俺们自己买的东西,她非要来闹上一出儿,要不是看在哥哥们的面子,俺非治治她们不可。”司徒嫣看了李大郎几个一眼,几人虽然情绪不高,可都没有怪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和村正开起了玩笑。
“也仗着你这脑子活泛,不然刚才可就吃了哑巴亏。这往后也不能再由着性子乱花钱了,虽说那钱是你们自己赚的,可要是谁家里,这个时候真有那牲畜得了病,还是会怪到你们头上的。”村正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也是给几个孩子提个醒,这事儿还要多留个心眼儿。
“旺福叔放心吧,等俺把这骡子医好了,也就没啥人来找麻烦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送村正出门。
回了院子将东西归置好,这才开始准备晚饭,司徒嫣还特别加了个道肉菜,几个人为今天买卖成功好好庆祝了一番。四兄弟也将曹氏的事抛之脑后。
晚饭后,司徒嫣找出剪刀,把六支秃毛笔修剪了一番,将戒指里的砚台放在炕桌上,这才开始教大郎几个背书写字。
“小五,这笔可金贵呢,你咋一下买了这么多?”
“二哥,这些都不是买的,是人家用过不要的,俺拿回来修剪一下,给哥哥们练字用刚好。”
“不花钱的好。”大郎觉得不花钱能用就行,学着司徒嫣的样子开始练字。
“从今天开始,晚饭后哥哥们要背一个时辰的书,再练上一个时辰的字。现在天儿冷,太阳出来的晚,地里也没什么活儿,所以每天早饭后哥哥们就留在家里背书练字。一年后哥哥们一定能比那李招财学的多学的好。”
三郎最是高兴,低着头只管练字,四郎开心的直流泪。二郎拿着笔傻笑,反而是大郎心里即高兴又难过,家里过冬的粮还没备齐,虽说家里有了营生,可小妹现在又要教他们写字,又要赚钱养家,越来越辛苦,心里虽疼,可嘴上也不敢说,只能多用心多努力,不能白瞎了小妹的一片心意。
比平时多练了半个时辰,几个人这才洗了笔,上床休息。司徒嫣回了东次间倒头就睡,大郎几个在西次间却睡不着。
“大哥,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儿?”三郎感觉身边的大哥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也支着头和大郎聊了起来。
“也没啥事儿,虽说家里现在有了营生,俺这也不用去扛活了,可小五越干越多,越做越累,俺这心里不落忍。”李大郎趴在炕上,支着头和三郎聊了起来。
“俺也心疼小五。”四郎也没睡,听着大郎和三郎聊天,也跟着趴了过来,二郎本来有些迷糊听了这话也翻了个身。
“大哥,小五做这些都是为了这个家,俺觉得以后俺们几个多干点儿,家里的活儿哪还有个完,俺们多做一点儿,小五就能少做一点儿。”
“大哥,俺觉得小三说的在理。”二郎适时插了一句。
三郎想了一下,大哥的心事怕不只这一件,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又试着问了问大郎,“大哥,为当初奶她们赔的2两银钱,小五做主给村里服役的分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妥当。”
“有啥不妥的。无论小五做了啥决定,那都是为了这个家,你看今天这架式,那银钱当初要真被俺们花了,今天这事儿怕要没个完。俺对小五的决定以前没啥意见,以后也不会有啥意见。这个家给小五当家,俺心里服。你也别瞎猜了,俺就是心疼小五,没啥别的心思。”
三郎听着这才安心,兄弟几个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睡下。
第70章,栗子做成元宝糕,细棉布做**裤
readx;大定二十年十一月初六,阴,北风5级左右。司徒嫣跟着李大郎几个打了会儿拳,吃了早饭先给骡子喂了药,这才去净房将洗纸用的草酸水准备好。就一个人躲进了东次间,兄弟几个洗了碗挑了水等回到堂屋,见东次间的门关着,也不知小妹在忙些什么。
“大哥,你说小五这吃了饭的就进了屋,到了这会儿也没个动静的,不知在忙些啥?”二郎想去看看,可又怕吵了小妹休息,家里人都知道司徒嫣睡觉轻又喜欢静,平日里没事儿谁也不会进东次间。
“俺也不知道?许是早上累着了,这会歇晌觉呢吧?”李大郎一边拿纸出来,一边回答二郎。
几个人觉得是这码子事儿,也就安心的读书练字。
司徒嫣进了东次间是为了缝内衣,这是前世人们常用的背心短裤,家里衣服少,没法子换洗,最好的办法,就是勤换内衣,这样身上才会干净。将买的细棉布头找了出来,拼拼缝缝总算赶在午饭前做出了四套。
去杂物房看了看骡子,药已经起效了,骡子哼哧哼哧的像是在使劲。又加了一顿药喂了这才和哥哥们一起吃午饭。
二郎端着饭碗和小妹聊天。以前四兄弟吃饭都是低着头就着碗,一些不好的习惯潜移默化间都有了改变。
“小五,晌午睡的可好?是不是这些日子累着了,要不下晌儿再歇个觉?那炕烧得热不?”
司徒嫣听着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她习惯只做不说,也没解释,只淡淡的说了句“正好”。李大郎几个更是信了,觉得一定是小妹这些日子太累,都劝着她多休息,今儿个啥活也别干。
吃过午饭,三郎和四郎去洗纸晒纸,大郎领着二郎去捡柴,天阴的利害,看上去像是入了夜一样,司徒嫣叮嘱要是下了雪,就赶紧的回来,家里的柴也够了。
回了东次间,司徒嫣摸出一匹细棉布,这还是当初赶路时买的,开始给自己做起了内衣,这些日子没有内衣穿,她总感觉像没穿裤子一样。
也不知忙了多久,就听三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下雪了!”司徒嫣收了针线,将哥哥们的内衣放在一边,自己的都收进戒指里,这才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三郎和四郎这会儿都站在院子里,见小妹出来都高兴的拉着她说话。
司徒嫣抬头看了看天,雪花被风卷成了团的往下落,“大哥和二哥还没回来吗?”这样的风雪,看着让人担心。
“快了吧,这雪才下,从山里走回来还得有一会儿。”三郎至从不磕巴,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特别是昨天卖过东西后。
“三哥、四哥也别在当院站着了,小心着了凉。”
“不怕的,俺和小四还有些纸没洗好,一会儿就进去。”
“小五先进屋吧,外头冷。”四郎给小妹开了门,看着她进去,这才和三郎进了净房。
司徒嫣等二人进了净房,这才钻进倒座房边的灶房,那里有个便桶,是司徒嫣做的,家里茅房太远,她又不习惯,所以她方便都在这里,为了这个还让四兄弟好一阵笑,笑归笑,四人很有默契的帮她倒便桶,为了这个司徒嫣还闹了个大红脸,半天都没和四人说话。
解决了生理需要,就听见院门响,忙跑出去开了门,见大郎和二郎背着两大捆柴走了进来。
“大哥,这一冬的柴够了,开了春再进山吧!”
“哎!”大郎把柴堆进柴房,司徒嫣取出条布巾,给二郎掸着身上的雪,见大郎把柴放好,也给他掸了掸,二人这才进屋,司徒嫣去灶房烧了些姜水端了进去,看着两人喝了个干净,这才坐到炕上和两人聊天。
三郎和四郎也忙完了,跟着一起上炕喝水聊天,“四哥,你头上的伤这些日子会有些痒,你可别用老拿手去抓,会留疤的。”司徒嫣注意四郎总是用手去碰伤口,警告了一句。
“好,呵呵这家里有个郎中可真好。”四郎说的大家都是一乐。
“大哥,俺等会儿要去趟亮子哥家给嫂子诊脉,顺便把做的点心给阿牛婶儿和福婶儿送去些。”
“行,俺陪你去。”李大郎不放心,硬是要跟着去,司徒嫣劝了几句,见没什么用就由着他了。
给亮子媳妇诊了脉,把点心送了,等回到家,骡子已经开始大便了,司徒嫣知道这骡子算是活了,拿出些麦麸煮了,给骡子加餐,这才和哥哥们一起吃晚饭。
等收了饭桌要开始学习时,司徒嫣把做好的内衣拿了出来,“哥哥们,这叫‘内衣’,专门贴身穿在里面的,以后每天擦了身,就把这个穿在里面,这内衣天天都要换,这样人干净不爱生病。”
“这是衣裳?这咋没袖,还有这裤子,连腿儿都没有。”二郎将内衣抖开,越看越奇怪。
“所以才叫做内衣啊。这个比**、短褶洗着还方便。俺知道哥哥们用着不习惯,慢慢就好了。”这些新事物适应起来是需要时间的,只要他们肯坚持,慢慢就能觉出好处的。
“行,俺们都试试。”李大郎好奇的拿着这些东西看,虽然不理解,但知道小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要跟着做就行。
三郎和四郎拿着这东西,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办?司徒嫣试着拿衣服在他们身上比划着教他们要如何穿,还推他们去净房洗漱好先试试。等四人回来个个低着也不说话,倒显得屋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司徒嫣知道他们这是害羞,也不再提这事儿,张罗着教他们读书,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看着哥哥们开始练字,她才去了净房给自己好好洗了洗换了衣裳,这才回了东次间继续做内衣,一直忙到过子时才熄了灯睡下。
西次间的暖炕上,四兄弟穿着内衣,盖着被子,一时都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李二郎最憋不住话,“大哥,你说这内衣穿着就跟没穿似的。小五咋会让俺们穿这东西?”
“你没听小五说吗?这个要一天一换,这样才干净,都是为了俺们身体好,俺注意过,小五每天擦了身都洗衣服,俺以前还纳闷,也没见小五换衣服,咋还天天都在洗衣服,这回俺明白了,以前小五洗的一定就是这内衣。以后你们换下来的内衣,都给俺洗,省得让小五挨累。”李大郎以前就注意过这些,司徒嫣虽然没刻意回避他们,但也没告诉过他们这些。
“行。”二郎觉得大哥说的在理。
“小四,那伤口刚换了药,你可别乱动的。”李大郎侧身的时候,看到四郎正用手抓伤口,忙出声阻止。
“呵呵呵,好痒。”四郎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抬着手来不及收回。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的,第二天吃过早饭,大郎和二郎把屋顶的雪除了,又把房沿下垂着的冰凌子都打了下来,三郎和四郎就去后院积雪水,四人分工合作倒不用司徒嫣再安排提醒,这日子总算是步入正轨,家里没有大人,几个孩子都是摸索着学习如何生活,看着这样的四兄弟,司徒嫣的心才安了下来。以后就算没有她,这四人也能活得很好,一想到这些,她打从心底里高兴。
赶集前的七八天,三郎和四郎糊了不少的麻絮纸袋,大郎和二郎得了空儿还是会进山,虽然不走远,有时也只是能捡一小把的柴,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闲在家里没事儿做。
再有两天就是十一月十五,又要去赶集了,司徒嫣叫来二郎和三郎,教他们做粟子糕。
先将粟子去皮蒸熟,切成小块儿用擀面杖碾成面儿,加麦粉,白砂糖和匀,做成三公分大小的剂子,再用元宝形的模子压实,倒出上屈蒸熟即可。
大郎和四郎在一边做着喜旺糕,“小五,这新点心叫个啥名?”
“俺还没想呢,要不哥哥们给想个名吧?”
“俺看叫剌球最好,那个粟子外面全是刺儿。”二郎刚被扎了几下,这会儿让他给点心起名,他还心有余悸。
“不好,俺看着这点心样子喜庆,就叫‘元宝糕’,小五你说呢?”三郎一边儿压着模子,一边儿和司徒嫣商量。
“行啊,俺觉得三哥这名字起的好。要是跟二哥似的叫成刺儿球,怕是没什么人敢买了。”几人说说笑笑间就把“李福记”的第二款点心定了名。
“元宝糕”出锅时,司徒嫣第一个拿给了二郎,她拨粟子拨的最辛苦,得了点心,二郎笑的眼睛眯成了缝。
几人说说笑笑的,又做了不少的糯米纸,将做好的点心一个个包好,都码进篓子里。
有事儿做的日子过的特别快,福婶儿送冬靴来的时候,已经是赶集的前一日。这回只做了男鞋,鞋子做的和之前一样,三位婶子都很用心,这回还多做了十双,一共做了30双。将一半的工钱结了,又给福婶儿几人包了几块“元宝糕”,这才将人送出门。
第71章,遭算计化险为夷,扬名声站稳脚跟
readx;这回的“喜旺糕”和“元宝糕”一共做了四百五十块。选出四百块用篓子装好,又用纸另包了些,是要送给“行头”的,这生意好了,该拜的码头就要拜,不然将来遇了事儿,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这些人情事故的事儿,司徒嫣特别教给大郎他们,也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儿,不是咱们自己一心卖东西就行,有时候你不找事儿,可事儿却要找你的。
出门前,司徒嫣习惯的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进了戒指里,又给骡子加了草料,这才锁了院门跟着大郎四人一起去赶集。
这次赶集的人多了不少,连阿牛婶儿和四婶儿都带着鸡蛋进了城,兴好没人背柴去卖,不然这牛车还真坐不下了。两人都得了工钱,趁着这机会小声的向司徒嫣道了谢,又问了一下骡子的事儿。
司徒嫣客气了几句,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县城。和上次摆摊时一样,先将东西放好,将幌子竖了起来,司徒嫣就带着大郎去拜见“行头”。
“行头”自己开了间点心铺,铺子门面很大,算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一大早的就有客人上门,司徒嫣注意到铺子里点心的样式不少,高、中、低档的都有。想着这样的人家应该不会跟他们争那一点儿蝇头小利,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安些。
打量着这位姓季的“行头”,40多岁的年纪,人有些偏瘦,1米78左右的身高人很和气,还给他们上了茶,这样的人应该算得上是好说话的。司徒嫣也放心了些。毕竟“李福记”的点心要长期做的,而冬靴最多也就只能做这一个月,那个没什么偏方,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时间长了效仿的也就多了。
将点心送上,客气了几句,得了行头的承诺,知其以后会给几人行个方便,这才和李大郎一起离开。司徒嫣直接去了书铺,李大郎则回去卖点心。一切都显得很顺利,司徒嫣哪里会想到,一场风暴正悄无声息的向他们袭来。
一个时辰后,司徒嫣抄好书,和往常一样画了张花样子,结了钱去了绣铺。这才去找李大郎他们。刚走近点心行市附近,就听见人群议论,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少人,就知出事了。
推开众人好容易挤了进去,正看见一个20多岁穿着短袄,贼眉鼠眼的男子拿着块点心往李大郎和李四郎的身上丢,边丢还边骂,“大家伙儿的都来瞧瞧,这‘李福记’黑了心的,用点子破苞谷面做的点心,就卖三文钱一块,俺可是吃了大亏上了大当了。吹牛吹的一套儿一套儿的,全是糊弄人的。”
围观的大部分都没怎么知声,只有几个人躲在别人身后跟着骂,看得出就是托儿。还有几个买过“李福记”点心的老主顾,倒是帮着李大郎几个讲话,闹哄哄的一时也听不清。
司徒嫣看了众人一眼,也没出声,走到李大郎身边将砸在他身上的点心拿了起来,用手拈了一下,又闻了闻不由得笑了。这“元宝糕”是他们今天新上市的,不知是谁买了想学着做,结果却做了个四不相,这会儿让人拿着东西来砸场子来了。
李大郎和李四郎早就吓呆了,被这些人围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会儿看到小妹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拉着司徒嫣想解释什么。
司徒嫣示意两人先不要开口,她拍了拍手,这才向看向围观的众人,“各位叔伯婶子,这位是俺大哥,俺在家排行第五,小五有几句话要问问这位大叔。”
围观的见“李福记”有人站出来讲话,不由得望了过去,见是个扎着羊角辫儿的无知小儿,不由得摇起了头,有些看出门道的心里跟着惋惜,看来这几个娃子要倒霉了,出来卖东西,连个大人都没有。这不明摆着让人欺负吗。
司徒嫣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接着话继续往下说,“您说这点心是您买的,您可有什么证据。”
“咋,你还想不认,你看好了,这是你们‘李福记’的纸袋,上面还印着个‘福’字呢,你想不认,门儿都没有,要不赔钱,要不见官。”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就是吃定这几个娃子没人帮,他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混子,平日里闹事儿都要被撵被抓,难得今儿个有人愿意拿钱雇他来闹事,更是叫嚣的很。
“没错,这袋子是俺们‘李福记’的,但这点心不是。”司徒嫣说了这话,也不去看那人,而是将扔在地上的点心又捡了起来,对着围观的众人递去。
“各位叔伯婶子,俺‘李福记’的东西,根本没放苞谷面,这‘喜旺糕’里放的是糯米面儿,而这‘元宝糕’里放的是白麦面。至于还有些什么,俺就不细说了,但俺可以保证,俺的点心里,一点儿苞谷面都没放。”
看着混子又要叫嚷,司徒嫣朝他挥手,“这位大叔你也不用吵,俺也不需要和你废话,你不是要见官吗?俺们奉陪到底。不见官都不行,俺就是要让县令大人还俺们一个公道,这青天白日的,不能让些下贱小人坏了俺们‘李福记’的名头,俺们家以后还怎么在这新昌县城里过活?”
这回反而换这混子傻了,他哪敢去见官,人家给钱时讲的清楚,只让坏了这家的名声,再想法子要来做点心的方子,如果这东西真拿到县衙,一吃就知真假了。
“俺没那功夫儿,你把那做点心的方子给俺,这事儿俺就不和你们计较。”这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错,这混子也是一样,一着急把心里想的顺嘴就说了出来,不用司徒嫣再说什么,围观的也看明白了,这人是冲着人家的点心方子来闹事的。几个帮着说话的指着混子的鼻子直接开口骂人。
司徒嫣见风向转了,又拱了拱手,“谢谢各位善心人士帮忙,这位大叔,你没功夫也得有功夫,既然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俺可是打听过了,县令大人公正严明,你这顿板子是跑不了。不仅如此,俺还要你赔俺们‘李福记’的损失。怎么?想溜啊!这人山人海的,你也溜得出去?”
混子这会儿肠子都悔清了,刚为了将人吸引过来,他狠叫了一通,这会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溜都没有了退路。看着事情是办不成了,压着声瞪着司徒嫣,“小子,你最好实相点儿,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放俺一把,以后俺保证你在这新昌县里没人再来找茬!”
这也算软硬兼施了,可对司徒嫣没用,司徒嫣装作被吓的样子,捂着胸口大声音嚷着,“哎哟,打死人啦!欺负俺们没爹娘在身边啦!……”
越喊越可怜,还不忘哭上几声,吓得李大郎和李四郎以为是真的,忙把司徒嫣拉在身后护了起来。这两人这一动,再加上混子瞪着眼的样子,围观的自然相信这混子是真的要打人了。有些气不过的,就上前将人按在了地上,一副要等着官差来拿人的架势。
“俺没要打他,你们给俺松开。”混子越挣扎,事情越像是真的。司徒嫣见效果已经达到了,怕李大郎和李四郎害怕,这才收了哭声,从二人身后走了出来,还是先给围观的鞠了一躬,“多谢各位叔伯帮忙,俺们家‘李福记’做的是小本生意,也就只在大集日的时候,来卖些家里做的点心,数量也不多,只为了赚几个银钱帮着贴补家用,买些过冬的粮食。”
停了下看了众人一眼这才又接着说,“各位都是成大事,做大买卖的,您高抬贵手,给咱们几个娃行个方便,让俺们能在这寒冬腊月里混口吃食。别的日子里俺们也不来,抢不了各位的生意。俺和哥哥们在这里给各位好心的叔伯婶子鞠躬了。”司徒嫣这话不单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而是要说给那幕后之人听的,他就是要告诉这人,他们只求混口饭吃,不会抢任何人的生意。
李大郎和李四郎一直注意着混子,就怕这人伤了小五,这会儿见小妹给众人行礼鞠躬,这才跟着一起做。
行了礼,司徒嫣走到混子身边,蹲下来和他说话,“这事儿呢,已经发生了,俺们也不愿意麻烦,不管是谁雇你来砸场子的,你把佣钱留下,俺就放你走。”司徒嫣想着见好就收,请帮忙抓人的将混子拉着跪在了地上。
混子也知今儿这事儿他是铁定占不着好了,不甘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往司徒嫣身上一砸,起身就走,没走几步,还不忘回头撩句狠话,“你个小杂碎,你给俺等着,这事儿俺跟你们没完。”
司徒嫣笑了笑,拿手指向混子,“各位叔伯,要是俺们几个出了事儿,请您一定帮俺们报官,凶手就是他。到时俺们一定送上大礼,谢谢各位愿意帮忙的叔伯们。”
混子远远听到司徒嫣的这句话,气得脸都青了,这回不论这几个娃子出了啥事儿,他都跑不掉了。越想越气,连带着恨起了雇佣他的那个掌柜。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议论着渐渐散开。司徒嫣挽留了刚刚帮忙的几个人,将点心给每个人包上一份,再三向几人道了谢。
被这混子一闹,“李福记”的名声更响,东西卖的反而更快。也算是因祸得福。司徒嫣没有注意到,刚在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如果司徒嫣仔细辨认就会发现,那人正是这点心行的季行头。
刚混子来闹时,他就得了信儿,也想站出来帮着说几句话,没想到早上没怎么说话的小子,几句话就能把事儿平了,连帮忙的都送了礼,光这遇事冷静,处事手腕,就不像是一般农家教出来的,对司徒嫣几人更是多留了份心,暗里去找了雇人闹事的掌柜,将事情帮着调和了。
毕竟都在一条街上,谁家是个什么样子都心里有数儿,这雇人的曲掌柜这会儿和季行头坐在自家店里喝茶,“曲掌柜,那几个娃子就是摆摊卖点儿东西,日子过的不容易,况且数量又不多,人也不常来的,您抬抬手,给他们口饭吃。”
曲掌柜也知这事儿是自己不厚道,他也是没办法,他的店离“李福记”最近,看着人家摆个摊子都比他卖的好,也是心里急,学又学不像,这才起了龌龊心思,如今行头都找上了门,哪还有不应的。
司徒嫣可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表现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她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她不怕事儿。有了行头的帮忙,“李福记”就算是彻底在新昌县城站住了脚。
等回去的时候,阿牛婶儿和福婶儿才从李四郎的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都替司徒嫣几人感到后怕,千叮万嘱的让她以后行事小心,多加提防。
第72章,带着村民做福娃,红纸窗花剪福字
readx;十一月十五的集日,总算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可到了二十五时,司徒嫣又遇到了烦心事儿,鞋行上卖冬靴的越来越多,虽然靴底比他们做的薄,鞋帮也短了一些,可胜在价钱便宜,勉强卖到了午时,还差两双没有卖掉,司徒嫣想了想将两双靴子全送给了点心行的季行头。
她今儿个才得了信儿,季行头帮了他们不小的忙,人家在背后帮了忙,虽说不是司徒嫣求的,可这人情还是要还的,正好将这靴子当礼送上,也算全了礼数。
下次大集就是腊月了,这冬靴不做可以改做福娃,过年应景儿更喜庆,有了新主意,这天赶集回来,直接跟着小羊儿的车去了村正家。
将剩下的工钱给了福婶儿,这才把来的意思和福婶儿说了,“福婶儿,这鞋行上卖冬靴的越来越多,现在冬靴也不好卖了。”
“可惜了。”福婶儿最近跟着司徒嫣小赚了一笔,心里正美着,一下子停了活计,心里有些泛酸,可也知这做生意不能由着性子,要是万一做了卖不出去损失更大。
司徒嫣知道福婶儿的心思,怕是阿牛婶儿和四婶儿也是这个心思,“婶子别急,俺这还有好东西可以做,等明儿一早,您和阿牛婶儿和四婶儿一起来俺家,俺把新的东西做个样子,到时俺们的工钱还照常算。”
“那感情好!不过丫头这都要进腊月里了,眼瞧着就要过年,那工钱就算五文就好。你也能多存些,跟大郎几个好好过个年。”福婶儿拉着司徒嫣的手有些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养家糊口日子过的辛苦不易。
“不累的,婶子不用担心。工钱还和以前一样,婶子也不用劝了,就听俺的。俺还要回家去准备就不多留了。”和福婶儿告别回了家,先进了堂屋拿出纸笔将这段日子赚的银钱记在账上。
等大郎几个喂了骡子,安顿好东西,这才将四人都喊进了屋,将账报给四人,“哥哥们猜猜,俺们辛苦这么长时间,到底赚了多少银钱?”司徒嫣这么说,就是想让四人知道,这钱是一家人一起辛苦赚的,几人也不会因为不能赚钱而沮丧了。
几人对赚了多少也没个数,只知道这些日子花了不少,想着赚的怕也花的差不多了。
“小五,你说吧,俺们猜不出。”司徒嫣撇撇嘴,这才将账拿出来给他们念了念,“除去买骡子和买粮的,再刨出成本,俺们这个月还剩2两。”
李大郎几个吓了一跳,楞在那儿不敢说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家里一个多月就赚了这么多钱,连呼吸都跟着紧了紧,就怕这事儿是他们自己听差了。
“小五,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大郎瞪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不过俺想着,这银钱俺们留下一两,另外的一两等到了小年,再分给三位婶子,也让她们跟着好好过个年。不知哥哥们有啥意见?”
“没意见,俺啥意见都没有。”二郎第一个站了起来,刚搬家那会儿他感觉过日子就像在做梦,这些日子才好些,今天又回到那时的感觉。
“俺也没意见。”三郎和四郎一口同声。
反是李大郎没啥声音,“大哥要是觉得不妥,就说出来,家里人最怕就是起了误会。”
“俺没啥意见,只是俺怎么觉得剩不下这么多钱,每次进城的车钱,还有小五给俺们做的那些内衣,还有这些日子吃的肉,盐,做点心用的米、面、糖的那可都要不少银钱的。”李大郎不是对司徒嫣的决定有啥意见,而是按他心里算的,应该剩不下这么多才是。
司徒嫣这才知道,这李大郎是心里有了计算,“大哥,每次进城,俺不都去书铺抄书吗,每次都有十文钱,正好抵了车钱,俺还给绣铺画过花样子,用那个换银钱和碎布,所以家里吃的从这上面出了一部分,至于做点心用的东西,算成本时都算过的。家里是真的赚了2两银钱。”
四兄弟这会儿才知道,赶集时小妹不只去抄书,还画花样子换银钱,虽然点心是他们四个做的,可家里家外的事都是小妹在安排在做,这个家里最辛苦的还是小妹。四个人都心疼的望着司徒嫣,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愿和四兄弟再纠缠这事儿,“哥哥们辛苦这么久,今天晚上一定得大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四个人一听这话,都高兴的蹦了起来,心里刚有的一丝担忧也就放了下来,跟着司徒嫣一起进了灶房忙了起来。
等晚上李大郎带着弟弟们读书识字,司徒嫣偎在一边做起了福娃,福娃做成一对,男娃扎着个冲天辫,穿绣着福字的红肚兜,抱着个大元宝,起名招财进宝。女娃扎着个两个包包头,也穿着福字红肚兜,抱着条大鲤鱼,取名年年有余。还将之前不能用的碎布剪的更碎些,夹着些棉花添了进去。
做好的福娃满脸喜气,看的司徒嫣自己都爱不释手。连四兄弟都跟着赞好。
第二日一大早,才刚吃过早饭,福婶儿就带着阿牛婶儿和四婶儿上了门。几人看到福娃时都爱的紧,一叠声的说这个东西一定好卖。拿着东西急急回家缝了起来。总想着能多做些好多换些银钱。
等送走了福婶儿三人,司徒嫣想着要是能剪些窗花、福字,再写些春联配套着卖,也许还能再赚一笔,只是她不太喜欢做这些手工,而这剪窗花由为琐碎,这事儿还得找村正帮忙。
有了决定,忙去了村正家,福婶儿回了家还没坐稳当,就见司徒嫣找了来,以为是有什么没说的,忙将人让进了屋。
“婶子,旺福叔在家吗?”
“在呢,跟小羊儿他爷在正房里抽大烟呢。您等着俺给你叫去。”司徒嫣水还没喝完,就见村正趿着个鞋走了进来。
“丫头又有啥好事儿找叔?你那点心可把俺家老爷子的嘴都吃刁了。”村正朝炕边磕打了两下烟袋锅,这才坐稳了和司徒嫣说话。
“叔咋知俺有好事儿,俺这回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求叔来帮俺想办法的。”司徒嫣笑着和村正打趣。
“还能有事难住你,叔可不信,有啥事儿你说吧!”村正心里也犯嘀咕,要是这丫头都不能办的事儿,怕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所以虽嘴上说不信,可还是正了正身子,脸上也跟着认真了几分。
“叔,俺画些样子,想找些人帮着剪些窗花、福字,俺再写些春联,趁着腊月这几个集日多换些银钱。俺也不是让人白干,剪一个窗花俺给2文钱。就是不知有没有人肯干?”
“这可是好事儿啊!这是带着大伙儿一起赚钱的大事,看你难为的,这事儿叔给你办了,人叔去给你找,你趁着这几天把花样画出来。”村正心里直乐,这带着村民一起赚钱的事儿,对整个村子来说那都是好事儿,这下了雪,家里能干重活的都去服了役,他这正愁这个冬天一些家里日子不好过的,能不能撑的过去。这丫头就跑来帮了他一个大忙。
“那行,这事儿就交给叔了。只是俺要的不多,每次赶集的最多也就要个200张。至于找谁帮忙,都由叔决定,您请她们明儿个一早就到俺家来,俺试试这些人的手艺。”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司徒嫣才起身回家。从戒指里找出红纸裁了起来。
这边送走了司徒嫣,村正转回正房,和他爹两人说了这事儿,“这丫头是俺们村的福星啊,你看着吧,将来你少不得的从这娃子身上得了继。”
“俺现在就觉得得了好儿,这些日子小羊儿他娘跟着丫头忙了一个多月就得了800文,快赶上俺一年的月俸了。”
“有这么多,别不是这丫头把钱都给别人赚了,自己没闹个啥!”
“不能的,爹,那丫头不是还卖着点心吗?以她的机灵劲儿,亏不了。”
“咱跟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她那儿日子可是眼见着越过越红火的。俺头些日子过李和家,那李和家的还跟俺打听大郎呢,想来是看着大郎的日子越过越好的,动了结亲的心思了。”
“这事儿你可别管,大郎几个有丫头呢,虽说眼下大郎家得了赚钱的营生,可要是大郎成亲,多了个亲家,屋里再多个管事儿的,怕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老村正一想到他那二儿媳,对这事儿打从心里犯怵。
“俺知道。爹,你说这好事儿要是通知的人家多了,怕一家得的就少了,可要是通知的少了,又怕那些没得信儿的闹。”
“俺还记得服役那天,有几家得了丫头的席子,就这几家吧,别的人家怕是那丫头也看不上。”
“行,爹,那俺弟妹那儿?”村正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弟妹,本为这种好事儿,应该带着自己人一起干,可这弟妹当初差点儿害了丫头,想来丫头也不会待见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俺还没死呢,由不得她闹。”
“那行,俺这就去把事儿办了,怕是这一下子有好些家儿今儿晚上都睡不着喽。”村正边说边穿了棉衣下了炕往外走去。
“嗨!”老村正心里也不是个味儿,本来好好的家,全让这个二儿媳给毁了。老二去服役时,看着别人家得了那个草席,心里哪有不羡慕的。要不是临出门时,大儿媳给送去双冬靴,还不知这二儿子能不能撑得下来。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这二儿媳把人得罪狠了,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留,现在自然也就啥好儿也闹不着。
村正家的心思司徒嫣哪里知道,只是村里得了信儿的人家自是欢喜一片。
第73章,施腊肥病骡痊愈,卖春联小赚一笔
readx;大定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七,冬至后第十天,天刚见亮儿,就有着急的村民赶到了司徒嫣家。
李大郎正领着弟弟们在院子里打拳,昨天他带着弟弟们给后院儿的地都施了腊肥,把棉袄弄的有些脏,几人连夜将棉袄外罩洗了出来,今早起床时才发现仍有些发潮,用火烤了一下,这才晚起了半个时辰,所以这会儿就见有人敲门,还有些不习惯。
司徒嫣将人迎进了堂屋,让李大郎先带着二郎他们去灶房吃饭。这才和来人客套上,“全婶子,您也别和俺客气,就叫俺小五就行。这是您闺女吧?”
“是呢,叫丫蛋,今年八岁了。”李全家的,是当初帮着司徒嫣说话的人家之一,所以她认得。
“丫蛋姐,快来炕上坐,在这儿就跟在家一样,别客套。”司徒嫣把人让到炕边坐了,就听院门又响了起来,打了声招呼就去开门迎人,这次来的人更多了,有四户人家。
亮子他娘三婶子,李根媳妇和女儿红儿,李山媳妇,李五媳妇和女儿翠丫,这一屋子的妇孺,李大郎不便帮着迎客,就带着弟弟们避去了西次间读书写字。
司徒嫣看了这些人就知村正心里是个有数的,这些都是服役时,她送草席去的几户人家,这样也好,至少这些人都不讨厌,至于值不值得交,还要看相处的情况。
来试活儿的婶子们昨儿个得了村正的信儿,还有些不相信,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这大冬日里的不出门就能赚银钱,后来村正解释了一番这才信了,乐得一夜都没睡实,天刚亮就拉着家里的丫头,带着剪刀过来了。
司徒嫣等人都坐妥了,这才把自己的意思跟大家伙儿说了,试活儿的人拿着剪刀低着头认真做活,就怕一个不小心将花样剪坏,丢了到手的活计。
几位婶子手都巧,连几位姐姐剪的都不错,司徒嫣看了看,觉得还行,就给每家发了40张花样子,将人送出了家门才想起叮嘱婶子们腊月初四前要将剪好的窗花送来。得了活儿,几家乐得一路欢声笑语,走出老远,司徒嫣还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这古代的农民可怜,农妇更可怜,空有手艺却不会赚钱。
送走了婶子们,司徒嫣去看了看骡子,这骡子已是完全的好了,这几天能吃能睡的,身上虽然没长什么肉,但精气神儿却好了不少,只是眼下还不能用来载物拉脚。
牲畜更有人性,见司徒嫣进来,扑闪个大眼睛低着头轻轻顶了过来。司徒嫣用手顺着头摸了摸,又给它加了些麦麸、糠皮做成的细料,像哄孩子似的叮嘱着多吃些,这才洗了手进灶房简单吃些早饭。
等进了腊月,司徒嫣将春联写好就彻底闲了下来,除了做些饭食教哥哥读书,家里家外都没什么活干。这东北有句老话儿,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虽说过了二九再没下过雪,可吹着北风干冷干冷的天就跟刮了刀子似的,司徒嫣也只能偎着热炕头在家猫冬。
闲了下来,就从戒指里找出不少棉布棉花,给李大郎和胞兄吴谨都做起了棉衣。家里有钱了,日子也不用过的那么紧巴,铺的盖的虽不用做,但身上穿的还是多做出一套来,也有个替换。一直忙到腊月初四。
得了活儿的还是一大早的就拿着东西过来,司徒嫣一张一张的看了见没有问题,当场就把工钱给结了,几人不好意思的推了几下这才收下。捂着胸口提着新花样子赶回了家。这意外来的80文钱,把一家老小乐开了花儿,而且这活儿还能再做两回,几人回到家把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都夸上了天,至此司徒嫣才算是在李家村站稳了脚根。
腊月初五一早,司徒嫣背着篓子装窗花春联,大郎和二郎背着点心,三郎和四郎背着福婶儿她们做好的福娃。几位婶子知道这些都能用来换钱,做的更是勤快,十天的功夫就赶了五十个出来。这一个篓子哪装得下,不得已的,连着四郎都背上了篓子,好在这个东西体积大却不沉。
快卯时初才赶到村口。看着一车的人直发楞,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进城,好容易和四个哥哥挤上了车。一打听才知村里服役的这会儿还没个信儿,有些人家等的着急,借着赶集的日子,就想上县城里去打听打听。
司徒嫣有些唏嘘,幸好这次没带柴火,不然这车还真的装不下了。进了城先找了个卖绣品绣件儿的行市,选了块干净的地儿,将春联窗花和福娃都铺好了,叮嘱二郎和三郎,一副春联,配二个窗花,卖20文钱,福娃一对100文,又将昨天教二人吆喝的话又讲了一遍,这才和大郎、四郎一起去了点心市。
等司徒嫣进了书铺抄书已经辰正了。午时初才从书铺出来,和往常一样去了绣铺,还去了布庄给吴谨买了做春衫和夏衫要用的锦缎,这些她戒指里可没有,也是这些日子做衣衫临时想到的。毕竟吴谨和李大郎他们出身不同。
将买好的东西藏进戒指里,又买了红纸,这才往绣市赶去。
“小五!”三郎眼尖,远远就见小妹走了过来,忙向她招手。
司徒嫣笑着加快了脚步,“三哥,今儿生意咋样儿?”
“好着呢,福娃早就卖光了,春联就剩这些,再卖会儿一定能卖掉。”三郎一脸的兴奋,二郎也在一边搭话,看着他们高兴,司徒嫣心里也乐呵。
一时兴起,也帮着吆喝起来,“各位叔伯婶子,看看‘李福记’的春联,买春联送福字喽,保您明年一年都福气盈门,福寿双全。来看一看啊!”司徒嫣声音清亮,这一声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午正时分,这最后一点儿春联也卖光了。几人高兴的收了摊子去找李大郎。
李大郎这边也在收摊,“大哥,今儿个生意可好?”
“好。点心都卖了。钱袋子给你拿好喽。”几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县城。
一直等到未初过了有一刻多钟,才见村民们走了回来,看着一个个低着头,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司徒嫣忙示意李大郎几个收了笑,怕是服役的还是没有信儿,人家正愁着,要是自己笑的太欢了,在外人看来就是给人填堵。
悄声和小羊儿打听才知,服役的人不仅没有信儿,甚至还听说今年服役又有人死了,只是不知死的是哪个村的。村民们心里担心自然情绪也不好。司徒嫣也不想触人霉头,拉着哥哥们找了个边挤着坐了。
路上赶了二个多时辰,这冬天路滑不好走,回到家几人简单吃了一口,大郎几个进了西次间读书写字,司徒嫣躲进东次间记账。
今天一共赚了5两700钱,除了成本,能净赚不到3两,加上之前的2两,这日子总算好过了。将银钱收进戒指,看着戒指里装了满满一篓子的铜钱直摇头,看来真要找个日子把这铜钱都换成银子,这样堆着太占地方了。
将福婶儿她们的工钱算了出来包好,天黑前给送了过去。也跟着村正叔又问了问服役的事儿。
“今年冷的利害,听说挖渠那地儿连下了二场大雪,地冻的邦邦硬,就是好人也累完了。”村正一脸唏嘘,可他也没办法,官府就是这么安排的,有些村富些,打点的好,十一月中就都回来了,他们村穷,和几个同样给不起孝敬的,都给排在了最后面,这进了腊月人还没回来。
“叔也别担心,只要人都能平安回来就好。明年俺们村日子也能过的好,到时都交了更赋再不用受这个苦。”司徒嫣知道自己这是安慰的话,就算日子过好了,也不过是多口吃的,少有人家会白拿银子去抵赋。
可这话村正听着高兴,刚还有些低沉的气氛,也好了不少,司徒嫣又和福婶儿说了会儿话,将布头帮着挑拣了些,这才起身回家。
晚上吃饭时,将今儿个的账说了一下,“再卖上一次东西,就够给大哥交‘更赋’了,俺们家以后谁也不干那活儿,听说今年还死人了,也不知是哪个村的,想着就瘆的慌。”
“咋,还死人了!”李二郎听的也跟着后怕。三郎和四郎也跟着摇头。
李大郎心里也担心过这事儿,他倒不是怕挨累,就怕他这一走,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怕弟妹们让人欺负了去。想着小妹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能把赚的钱都给他交“更赋”,这日子又回到他和小妹刚认识那会儿,感动得眼眶泛红。
“大哥,你这是咋了?这死人的也不一定是俺们村的,快别伤心了。”四郎看着大郎眼眶泛红,以为大郎是为村里人担心。
“俺没有。”李大郎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话也没讲清楚,可司徒嫣看的明白,他这不是为村里人担心,多半是想到了自己。笑着拍了拍李大郎的手臂,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些日子哥哥们的《百家姓》已经背的很熟了,从今天开始俺们学《三字经》,这三字经里讲些地理、天文、道德,能教人明事理,辩事非,哥哥们一定要好好学。”
“好啊,俺也能学《三字经》了。”三郎高兴的举着筷子蹦了起来,搂着小妹笑得直摇晃。
“三哥快别摇了,再摇就把俺摇散了。”司徒嫣知道哥哥们这是高兴,也跟着笑闹了一阵。
日子有了盼头,人做起事来就更勤奋。
第74章,腊八节里祭谷神,八宝粥配腊八蒜
readx;大定二十年腊月初八,天晴的像水洗过一样,太阳挂在山东边,虽北风比昨儿小了些,可气温还是很低,俗语有云,“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就算有日头,可也出不得门。
早上天没亮,司徒嫣就起来准备着祭祀腊八节要用的八种干果、谷物。将东西装碗供在炕桌上。等李大郎带着弟弟们打拳回来洗了手,这才开始敬香祭拜。腊八节祭祀八谷星神是为了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谷物丰收。
司徒嫣趁着这个时间,进灶房做起了腊八蒜,将剥了皮的蒜瓣儿放到一个小坛子里,然后倒入醋,封上口在倒座房的灶房里寻了个凉快的地儿存了起来。这要等到蒜被泡得翡翠碧玉时才算好。
等李大郎他们祭祀后,再将凑足的糯米、粳米、粟米、红豆、绿豆、桂圆、松子、红枣八样干果、谷物一起煮了近一个时辰,起锅时特别点了白砂糖,一大锅香糯软滑的八宝粥香味四溢,连三郎和四郎都被这香味给引了过来。
“小五,好香啊,咱们早上就吃这个吗?”四郎吧唧着嘴盯着铁锅,用衣袖擦着口水,一副嘴馋相,逗得司徒嫣笑弯了腰。
“是啊,不过还得再等一会儿才得,要不四哥你先尝一口!”四郎被小妹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转身跑出了灶房。
“三哥,把大哥和二哥喊来,这八宝粥也要给村里的人家送些去。”
“好”三郎应声出了灶房。司徒嫣给村正家、李阿牛家、李四家、亮子家各装了一小碗,东西不多,全是个心意。
送李大郎几个出门时,远远的闻着有股柴火混着米香味飘了过来,看来这村里人家都煮起了腊八粥,叮嘱四人小心篮子,这才回身进了院,去灶房将粥盛了出来放在砂锅里放在堂屋炕桌上温着,等着几人回来一起吃。
村正家这会儿也才摆了桌要吃早饭,接了李大郎送来的粥,福婶儿还回送了一碗自己煮的腊八粥,这才转回了正房。
端着东西一边往炕桌上摆,一边啧啧称奇,“哎哟,光闻这味儿都香,也不知这丫头是咋做出来的?爹您快尝尝。”
“嗯,这味儿是好。大儿媳,把这分了吧,让孩子们都跟着尝尝。”老村正坐在炕上,一边磕打烟袋锅,一边叮嘱大儿子家的把粥给屋里的人都分了尝尝。
“爹,这粥看着就香,又不多的,还是您老吃吧,俺就吃这个就行。”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吃些好的,她们这些晚辈小辈儿的,吃自己家煮的就行。反正这粥也只是为应个景儿。
“小羊儿他娘说的是呢,这粥您就吃了吧!”村正也觉得自个儿媳妇说的在理。
李旺财服了役,福婶儿今天特别把他媳妇儿和孩子找来一起过节。这旺财媳妇看着老爷子面前的粥一脸的不以为意。心里暗暗生这大嫂的气,小声嘀咕着,“就你会献殷勤。”她打看了那粥,就惦记上了,这会儿听大嫂的意思,没她的份儿,心里不高兴,脸上就显露了出来。
老村正斜了这二儿媳一眼,又看了看抻着脖子盯着粥看的孙女兰花儿,暗叹了口气,“俺都一把老骨头了,啥没吃过,难得有这些个好吃食,给娃们分分尝个鲜,这事儿就听俺的。”老村正看得出大儿子和大儿媳,还有两个孙子都孝顺的很,可这会儿二儿媳带着孙儿孙女也在屋里一起过节呢,与其看二儿媳的脸子,还不如心平气和的好好过个节。
福婶儿见公爹坚持,这才将粥端了给几个孩子的碗里都熬上一勺,家里人这才开始吃饭。
阿牛婶儿家人口简单,只有她和山娃子两个人,这会儿两人将粥分着吃了,山娃子吃的糊了一嘴,还不忘嚷着“好吃”。
四婶儿家人口也多,可公爹病着身子弱,平日里老爷子连半碗粥都喝不下,得了这好吃食,四婶儿一口都没吃,全给了公爹,看着老人家把一碗粥喝了个精光,这心里也踏实不少。这生病最怕不吃不喝,只要还能吃得下东西,人就不会出事儿。她这是怕李四不在家,要是这公爹没了,等当家的回来没法子交待。而且她那弟妹这会儿在屋里歇着,也不知大郎他们送粥来了,也省得出来闹腾。
亮子家这粥全给了亮子媳妇,这有身孕自然要拣好的吃。
等四兄弟从外面回来,一家人才围着一起喝粥过节。
“好香,看着和福婶子他们给的不一样?”李大郎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喝腊八粥,以前曹氏虽然也做过,可只有李招财能吃上,他和弟弟们都只能看着。
“这里面搁了松子、桂圆、红枣,所以和福婶儿他们做的不太一样,味道也更好。婶子们给的多是蜀黍和苞谷渣子熬的,放的东西少,所以味道就不一样,不过也很好吃,俺刚把婶子们给的粥都兑在一起了,留着当中饭。”司徒嫣不想标榜自己做的好吃,毕竟是自己的食材比别人的好,而且也不希望四兄弟出去乱说,伤了人家的面子。
“俺还是觉得小五煮的最香最甜,婶子们给的俺刚偷吃了一口啥味都没有。”李二郎的话冲口而出,说过才发觉大家都看着他笑,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低头去喝粥。
“老二,以后可不能偷吃东西了。那书上不都说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李大郎刚学了《三字经》这会儿就引经椐典的教导起二郎来。这日子过的好了,有些个坏习惯就要改。
司徒嫣倒觉得无妨,吃的是自己家里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可大郎是一家之主,他能从书中知理明事的教导弟弟规矩,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这人无信则不立,身为一家之长的威信还是很重要的。
吃了早饭,大郎带着弟弟们去西次间继续读书,司徒嫣回了东次间继续和针线布料奋斗,吴谨的衣衫还有李大郎几个的棉袄都还没做好。
午饭时,帮着剪窗花的五家也送了腊八粥过来,司徒嫣将福婶儿他们给的当回礼给人装了些,毕竟这几户人家目前和她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还谈不上亲近。
除了这几户人家,还有一户人家上门,让司徒嫣很是意外,看着坐在炕上和她聊天的李和媳妇,司徒嫣心里敲着警钟,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面上装着一团和气,可话里话外都在打太极和稀泥。
“小五啊,你看婶子这次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你们几个娃日子过的不容易,这逢年过节的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今儿又是腊八,想着送些腊八粥来给你们尝尝。”李和媳妇一边和司徒嫣聊天,一边往西次间里看。他刚就看到了,大郎刚才进的就是那屋。
“谢谢婶子,俺就不客气了,大哥今儿一早就祭了八谷神,家里也做了‘腊八粥’,婶子一会儿带一碗回去尝尝。”
“哎哟,大郎可真是个能干的,俺看着就喜欢。你说这家里没个大人的,大郎眼看着就要及冠,怕是这婚事要耽误了?”
司徒嫣听了这半天,总算明白这和婶子来的目的了。这和婶子家有个女儿,今年13,再有两年也及笄了,这是看上李大郎,想结亲了。
“婶子说的是呢,可是俺家里这情况,婶子也知道,就两间屋能住人,家里现在连块地都没有,怕是大哥的婚事儿要再拖个两年,等日子过好了,到时把那东西厢房都盖上再说吧!”
李和媳妇和个六岁娃谈这些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李大郎出来招呼客人,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提了提,可看着司徒嫣这架式是没意思和她们家结亲,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这也是这些日子看着李大郎几个穿的吃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连人都干净胖乎了些,而且知道司徒嫣是从城里来的,身上许是还有余钱,又舍得给这四个哥哥花,她这才动了心,仔细打听起李大郎的事儿。
从村民那儿了解到,这几个娃子虽然不大,可主意正着呢,每次赶大集都上县里摆摊卖东西,日子眼瞧着越过越红火。而她家里孩子多,当家的又去服了役,要是能把女儿说给李大郎,即在一个村里,平日里还能帮家里一把,又能得些聘礼,这才厚着脸皮自己上了门。如今被打了脸,心里自然不喜,可司徒嫣讲的又没错,就算要说亲,这家里也没地方好住,想着还是等她当家的回来再说,这才又客气了两句回了家。
司徒嫣送走和婶子,还没等进屋,就看李大郎从西次间里冲了出来,“俺不成亲。以后再有这事儿,直接将人撵走。”
司徒嫣见李大郎瞪着眼睛,气得脸都红了有些好笑,这说亲是好事儿,能有人上门,她还高兴呢,没想到李大郎反应这么大。“大哥,俺心里有数,这亲是要议,但也要等家里日子再好些。……”
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李大郎大吼着,“俺不成亲。”一推门跑出了家。司徒嫣被吼得一楞,二郎几个以为大哥和小妹吵起来了,都出来劝。
还没等几人回过神儿,李大郎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小五,俺不是凶你,这家里才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些人就惦记上了,俺就是不想成亲。你别生气。”
司徒嫣想着这事儿也不急,放在前世,15岁才初中毕业,别说成亲,就是找个对象都要被人说是早恋。所以她也不想李大郎这么早就找一个,还都是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在一起过日子可不是扮家家酒。
“行,大哥俺记下了。外面冷,你可别再往外跑了,有啥话的俺们在家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村里也没什么人家知道这事儿,日子过的宁静安祥,可近晚上时,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背着被卷,还担着两副担架走进了村子彻底将这份宁静击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