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看密函二人打堵,军粮被抢兵成匪
readx;撵走了李三柱,司徒嫣问了问李大郎对李大牛和曹氏的意思。如果以司徒嫣的性子,没将人赶出村就是良善。可李家兄弟毕竟和李大牛他们还有着一层血亲关系在。
李大郎其实心里也不想送,可一想到过身的爹在天上看着呢,还是和司徒嫣商量着想送些煮好的野菜糊糊过去。司徒嫣就将挖回来的野菜加上二块连着骨的免子肉又熬出一份汤让李大郎送了过去。
等着李大郎回来,这才开始摆饭,当然与给曹氏的不同,他们家吃的是兔肉野菜做的黑面疙瘩汤。只是司徒嫣不喜欢吃黑面,喝了些野菜汤灌了个水饱。晚上回了屋这才从戒指里摸出两个苞谷面槐花饼子就着水吃了才睡下。
李大郎几个躺在炕上,一时几人都没说话,他们看到小妹今天晚上只喝了点汤,小妹不喜欢吃黑面,这个他们都知道,可这会儿家里只有黑面,县城又封了,而除了他们家,村里的人家怕是连黑面都吃不上,几个人愁的连觉都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司徒嫣带四人找到那个存粮的山洞,见里面存着四袋黑面、一袋苞谷面,四人才开心起来。将粮食全搬回家,司徒嫣取二袋子黑面和一袋苞谷面做成了饼子,另外两袋黑面放进了自己的房间存了起来。
“小五,咋做这老些个饼子?”
“大哥,饼子好藏,要是再有灾民进村的,俺们将饼子往吊顶里一藏的,别人也发现不了。”
李大郎觉得小妹这主意好,叫来三郎和、四郎帮着和面捏饼子。自己和二郎进山捡柴挖野菜,顺便打打猎。
李家村的村民没了存粮,家家都进山挖野菜,再加上进山的灾民,一时大荒山里到处人影可见,连深山都有不少的人进去,打猎就越来越困难,山腰上连只山鸡,野兔都找不到。
整个幽州近20万的灾民几个月下来就少了五分之一,而南方的洪水淹顶,更是浮尸千里。
吴府老宅所在的六安县城,初接朝廷旨意灾民即闹事暴乱,直接攻下了县衙,抢掠后竟一把火将县衙付之一炬。而城中所有的富户店铺都被洗劫一空,连老宅都没能幸免。
李有柱所在的(氵比)水河边的双河村也被大水所淹没。洪水欲没堤坝时,李有柱即带着翠萍及府中的奴仆逃到了博安县买下的二进小院里。
博安县的两间铺子早已经人去楼空。虽遭受灾民抢掠,但房舍还在,暂时尚可安顿。
因出逃的仓促,李有柱只带了随身细软和一车的粮食,其它的都没能带走。特别是地窖中的银子和古董。
博安县比六安县好些,因县令及时封城,且组织城内民壮、衙差、兵丁守城。城内灾民虽有暴乱,但也只闹了一天,就全部圈禁于西街市门处,并让城内大户绢粮施粥,总算平息了县城内的暴乱。
早在魏国南北灾报频传之际,吴国、蜀国、突厥即调兵遣将,屯粮集草。只等魏国内乱一起,即可发兵。
平南侯世子端木玄,手持一封密函,正细细的看着。
“子恒,如何?是不是到了发兵的时候?这几天几个老臣天天在朝上吵,我看父皇也偏向于出兵。”七皇子穆奕摇着把扇子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等的有些心急。
“如果这是你问我,那我可以告诉你时候不到。如果是皇上问起,我只能说外戚不论朝政。”
“行了,你跟我还耍花枪。”
“依信中所写,这会儿还不知魏皇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他下旨开仓放粮振灾,那么就算我们发兵,怕也是场硬仗,损兵折将再所难免。要是他只是减赋,那我们就等着他们自乱阵脚即可。”
“以我们的兵力,已经不输魏国,而且这些年的休养生息,早已经粮草充足,何需再等。”
“孙子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即必败,又何需我们再等数日。”
“用兵之道我不如你,只是依我对父皇的了解,怕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朝堂之事最令人头疼,你想办法进言劝劝吧,我可懒得趟这混水。”
“就你最会躲清闲。我这里焦头烂额,你倒好,每天不是骑马就是游湖,哪有一点儿大战在即的紧迫。”
“我这是忙里偷闲。您的那位大舅父,这两天晚上天天对着那幅魏国州域图与我讨论,这会儿你又跑来吵我,你们甥舅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这你可怪不着我,那虽是我舅父,可却是你的父亲。”
“行行行,这信我也看了,你想听的话我也说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歇会儿了?”
“行。对了,子恒,你可还记得仲贤兄?”
“记得,他可是有个了不起的妹子。我好像记得她那个妹子就住在幽州。”端木玄不只想到了吴谨的妹妹,他还想到了那个有趣的小子,也正是住在新昌县,这会儿也不知如何了?
“是啊,这次幽州又是旱灾又是虫灾的,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可知?”
“我倒觉得她一定能活的下来,我只是有些好奇,她要如何求存,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如此确定,他一定能逃的出来?”七皇子倒不这么觉得,一个7、8岁的小女娃,又没有大人保护,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她一定能活的下来,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何为赌注?”
“攻下魏国后,输者送赢者一座宅子,要京城的宅子。”
“好。我这就派人盯着仲贤,幽州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会与其妹联络。”
“我看未必,这些日子杨州水患,也许他已回了京城,怕此时还在路上。不过你派人去看看也好,毕竟他曾与我们兄弟一场。”
“也好。”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七皇子这才离开。端木玄偎在睡榻上,脑中恍惚间竟将新昌县见到的那个小子,和吴谨那个未见过面的妹妹联系在了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吴国的一段小插曲,如大战前吹过的一阵风,没起任何波澜。
北方突厥的草场也遭了虫灾,还没等到入冬即开始袭边犯境。魏皇先后收到玄菟郡郡守及戍边将军多封八百里紧急军情折子。总算将这个昏庸的皇帝从温柔乡里拉了起来,开始上朝议政。
赶在入冬前由辅国大将军携3万兵丁赶往至边城和戍边将士一起抵御胡虏,并随军押运一批粮草运往幽州,充做军粮。
这位辅国大将军久居京城,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哪里会想到幽州灾民早已暴乱四起,他急着建功,带着兵马日夜赶路,却只派了一千人押运粮草,结果粮草才押至辽东郡,即被灾民抢掠一空。等这位大将军得到信儿时,暴乱的灾民早已不知去向。
一仗未打粮草即失,他又有何颜面,想着先将此事瞒下,就地筹措粮草,可玄菟郡先经旱灾又历虫灾,整个郡连根可以吃的草都找不到,又哪来的粮食。且县衙早就让灾民洗劫一空。这辅国大将军就派兵丁进城进村去抢掠,连着将玄菟郡、辽东郡、昌黎郡、辽西郡又刮了一遍,连城内的大户人家都不放过,逼的百姓背井离乡,怨声载道。
李家村,一早村民们都进山去找吃的了,午时村民们才会赶回家开始烧煮早饭。
而司徒嫣正蹲在灶房里给刚回来的四兄弟烧着午饭。
突然动面传来轻微的颤动,这个朝代并没有重型装甲,能引起这样的振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很多人一起骑马而来。
她所料不差,这次进村的正是辅国将军派出的兵丁,这些人与灾民不同,都是骑马面来,几十匹马同时跑进村,当然会震得地面都有些微颤。
“哥哥们快出来,带着雪狼和胡萝卜进山。”
“小五这是咋了?”
“没时间了,先别问,快跑。”司徒嫣只是怀疑进村的是兵丁,这些人动作一定比灾民快,她没时间和四人细细解释。
“小五,你咋不跑?”
“俺是个丫头,哥哥们放心,俺不会有事的。”
“小五不走,俺也不走。”几个人一口同声,他们哪里放得下小妹。
“哥哥们要是还认俺这个妹子,就听俺一次,快走,俺一定不会有事儿。”
“小五,俺不走。让二郎带着小三、小四走。”
“不行,要是哥哥们不听俺的,不愿俺来管家,那这个家俺也不要了,就算事情过了,俺也不会留下。哥哥们是走是留,都由你们。”司徒嫣把话说的如此绝情,就是要逼着几人离开。
“小五,俺走,可你答应俺,一定保重,千万不能出事儿。”
“哥哥们放心,俺一定啥事儿都没有,等这些人走了,俺就进山找你们,快走。雪狼!”司徒嫣叫来雪狼,连拉带拽的将四人赶进了山。这才回家将家里所有的东西全收进了戒指里,门也不锁,直接去了村口。
这会儿兵丁早就开始按家按户的搜刮起来,可李家村早就被灾民洗劫一空了。村民的家里,除了这些日子进山挖的野菜,啥也没有。气的兵丁拿着马鞭到处行凶。
“兵爷,兵爷,俺们这村刚让灾民抢了,是真的拿不出粮食。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俺们吧!”村正这会儿已经被两个兵丁压跪在地上连连给这些人磕头。
“他娘的,你唬老子呢,俺刚进村时就看见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呢,没粮食煮的啥饭,老子没粮吃都快饿死了,你他娘的还藏着掖着的。他奶奶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官爷,俺说的是真的,您行行好,哎哟,别打了,别打了。”还没等村正把话讲完,就被兵丁几鞭子打倒在地上,痛的哭嚎连连。
站在一边的小羊儿,见他爹被打,叫嚷着冲了上去,可人还没等冲到村正边上,就被旁边的兵丁一脚给踹倒在地上,也挨了几鞭子。福婶儿的动作慢些,这会儿才从家里跑了过来,见当家的和儿子都倒在地上,哭嚎的就冲了上去,一时间村口乱成一片。
村民们心里也气,可却连一个站出来求情的都没有。如果没有之前的事,司徒嫣就算不冲上去也早就想办法了。可这会儿,她只站在人群后远远的看着。只要这几个兵丁不下死手,她是不会出手的。
没多一会儿,挨家挨户搜刮的兵丁都气呼呼的走了回来,“屯长,除了些个野菜啥也没搜着。”
“屯长,俺这儿也是。”回来的兵丁都空着双手,气的那位屯长又狠狠的给了村正两鞭子,这才骂骂咧咧的带着人骑马去了下一个村子。
村民们这才上前将村正一家送了回去,司徒嫣摸出个药包留给了福婶儿,只给小羊儿看了看伤,确定没伤筋动骨,这才进山去找李大郎他们。
等人都回了家,司徒嫣这才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与四人。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兵丁成了响马,这比灾民还狠,往后俺们哪还有安生日子过!”李二郎听的又急又气,连眼睛都泛了红。
“小五,刚那些人进村,你为啥让俺们跑?”李大郎对这事儿还耿耿于怀。
“俺刚才听着有马蹄声传来,猜着可能是兵丁进村,怕是为抓丁的,这才让哥哥们进山躲躲。而俺只是个丫头,这些人抓俺也没用。”
“小五,以后要是再有个啥,俺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李大郎想到刚刚在山里躲藏时的担心害怕,就是这会儿他的手还在抖,如果刚刚小妹发生了啥事儿,他怕是羞奋得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小五,以后俺们一家再也不要分开。”二郎几个也想到刚刚在山里,几人急的团团转,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哥哥们听俺说,有的时候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相聚。所以不是守在身边就是保护,只要俺们一家人心在一起,再难也能撑的下去。就像俺跟俺亲哥一样,虽然他在外边也不知这会儿咋样了,可俺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就是为了俺,他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四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大郎、三郎和四郎心里明白,可他们还是不愿和小妹分开。而李二郎是有听没懂,但他知道,他一定会为了这个小妹撑下去,他还要给小妹挖野菜捡柴火,他不要小妹过苦日子。
这一天的话,在不久后即成为事实,几人分隔两地,却为了彼此努力活着。
151章,突厥犯城吴兴兵,北魏亡国近在前
readx;大定二十二年十月初八立冬,突厥汗帐内八大将军早已经跪拜在地,歃血为誓,一场大战已拉开序幕。
伊利可汗阿史那土门,端坐在汗帐内,手举着血酒,高声喊到,“突厥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弯刀,骑上你们的战马,用魏国人的头颅来彰显你们的勇敢,用他们的粮草养育我们突厥的子孙。”
“本王已经等不及要在魏国的城池内为最勇敢善战的将士们摆庆功酒。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狼神的子孙。勇敢的去战斗吧!”
“可汗万岁!可汗万岁!”欢呼声此起彼伏,汗帐内外热血沸腾,比起频于搜刮百姓的魏国将军,突厥将士早已视死如归。
“将军莫贺,你带五万勇士作为先峰,本王要你在十日内拿下魏国的玄菟郡。”
“末将领命。”随着莫贺的跪拜接旨,突厥正式向魏国宣战。
同时在南边的吴国,金陵皇城金銮大殿之内,吴国皇上居中坐于髹金雕龙宝座之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争论不休,心有不喜。文官们太平日子过久了多安于故俗,溺于旧闻。而武官们多好大喜功,只想着加官进爵,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以为其分忧。
冷着眼将殿下之臣一一扫过,只有一人安静的站于群臣之中。
“平南侯!”
“微臣在!”
“对于是否伐魏,如何伐魏,作为肱骨之臣,你,可有良策?”
“回皇上的话,魏国占据长江以北广大中原地区,原本是人口稠密,经济发达,实力远胜于我吴国和西边的蜀国,如不趁其内乱而将其一举攻取,等魏国休养生息,难保其他日不会对我吴国兴兵,天下扰乱,群雄逐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卧榻之旁起容他人酣睡,且如今蜀国兵将已动,突厥也已发兵,今魏国腹背受敌,其内乱又起,时机成熟,伐魏势在必行,魏国城毁国亡已。臣愿领兵直取雒阳。”
“好,平南侯不愧为我吴国忠臣良将。”
“平南侯接旨。任平南侯为骠骑大将军,率军二十万直取魏国。”
“臣领旨。”任命即下,硝烟即起,北魏亡国近在眼前。
旨意很快由宫中传回至侯府,平南侯夫人强忍心中不安,为平南侯整装。世子端木玄坐于书房,低头仔细看着早已被他熟记于胸的魏国州域图,与其幕僚商确行兵路线。
七皇子穆奕请战获准,一起随大军出征。
而在魏国北幽州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立冬后的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上阴云密布,村民们望着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都凉了。
挖了近一个月的山野菜和杂草,甚至连树皮草根都挖出存了起来,可还不够一冬所食,眼下大雪封山,就是他们想进山,也已经找不到吃的了。
这些日子山腰处的野物几近灭绝,别说是猎人,就是雪狼也只有进深山,甚至有时要去上个三、五天的才会猎到吃的,司徒嫣也不再存兽皮,而是将这些都留给雪狼,就是这样还要给雪狼加些苞谷面才能吃的饱。
大雪过后,李大郎一大早的就进灶房和司徒嫣商量,“小五,俺想进深山里看看。要是不打些猎物存着,这一冬家里连点儿肉都吃不上了。”
“行,大哥去吧,只是要带着雪狼,也能安稳些。家里还有之前藏好的腊肉和熏肉,就是打不着猎物也不怕的。大哥一定以自身安危为重。”
“行,俺记着呢,小五放心,俺这就走了。”
“等等。大哥多带些饼子再走。”司徒嫣给李大郎装了二十张饼子,又让雪狼美餐了一顿,这才送他和雪狼出门。
李大郎前脚刚走,后脚李三柱就上门了,“李家三叔,俺大哥这会儿不在家,你有啥事儿,和俺说一样?”
“那啥,那个,大郎去哪儿了?那三郎在家吗?”李三柱最怕和司徒嫣打交道,犹豫再三还是想找三郎商量。
“在呢,你等一下。”司徒嫣不想告诉李三柱,李大郎进山去打猎。且也没请人进院,而是直接喊了三郎出来。
“三叔,你有啥事儿,说吧?”李三郎也没将人让进屋,只是隔着门槛说话。
李三柱心里有气,可这会儿他哪敢对着三郎发火,“三郎,你二婶昨晚上去了,俺是来给你们送个信儿。你奶病了这么久,连炕都起不来,天天念道着你们,俺们虽然关系断了,可这血缘断不了不是?你们得空也回家去看看的,也帮着你爹他尽尽孝。”
李三柱这张牌打的好,声情并貌,连司徒嫣都有些心动,只是这李三柱早把几人伤的狠了,一时装出的慈悲又如何暖得了已经碎裂的心。
三郎只是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将人送走了。
“小五,大哥不在家,家里你管家,你看这事儿咋弄的好?”
“三哥觉得呢?”司徒嫣觉得是时候让几人学着独立去面对事情,她不能总护在一边,几人能早些成长起来,就算将来她走了也能安心。这几日她特别心焦,前世每有危险临近,她就会有这种感觉,这些日子这感觉一起,她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俺没啥想头儿,奶病了大哥前几天才去过,不去他们也说不出啥,可二婶去了,俺们要不去,怕有些说不过的,同在一个村住着,就是邻家有人去了,俺们也会去看看的,只是这丧仪,俺不知要送些个啥?”
“三哥,你能这么想,俺真的很开心。人死为大,就算之前她再做的如何不对,人都已经去了,俺们又何必跟个死人计较。至于李家奶奶,既然是干爹的娘亲,怎么也得去看看。至于丧仪,粮食是不能送的,这里还有大哥前些日子猎到的一只鸡,只是肉让俺做了,还剩个鸡架子,俺把它熬成鸡汤,再加些野菜也就是了。”
“行,俺觉得就只送些野菜都行,这村里怕是没啥人肯去。”
“就当是给李家奶奶的孝敬吧!俺这就去准备,三哥去后院把二哥和四哥叫来,让他们别存雪水了,明年能不能种地还不一定呢?”
“小五,你这是啥意思,俺们明年不种地那干啥?”
“再等等吧,过些日子也该有信儿了。”司徒嫣望向灰蒙蒙的天,心里有些发苦,如果她担心的事儿要是真的发生了,这样冷的天儿,他们要何去何从。难道真的要举家南迁,可又能迁去哪儿,做些什么?叹了口气,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行了三哥,快去吧!”既然现在担心这些也是多余,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二柱媳妇过世,只停灵一天就发丧了,全村只李二郎带着三郎和四郎去送了丧仪看了一眼,其他的村民连门都没登。因着没钱买棺木(其实如今兵荒马乱的就是有钱也买不着棺材),所以只用个草席卷着就将人草草的埋了。还算这李二柱有些良心,将他媳妇埋在了李招财的坟边。
曹氏为着这事儿气的病又重了几分,原以为可以借着这事儿,从村民那儿得些吃食,可人都埋了,即只得了李二郎几个送来的一碗菜汤。虽然里面能看到些油星,可也不够一家人吃一顿的,他们家里就是野菜也不够撑十天的,这要如何是好?越想越气,最后连着吐了几口血晕了过去。
李大郎是三天后回来的,因有雪狼在,这次进深山没出什么事儿,只是猎到的东西非常少,只有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倒是雪狼,这次可是吃了个饱。其实如果是司徒嫣和雪狼进山,雪狼一定会把自己猎到的东西分给司徒嫣,可李大郎并不是它的主子,对于这个人,它只当是司徒嫣给自己的任务一样,有危险的时候提个醒,别的它才不会跟李大郎分。
“大哥,山里还有灾民吗?”
“有,俺在一个山洞边看到过几个玩闹的小娃儿,像是几家子凑在一起进的山,俺也没敢靠太近,没看太清。”
“嗯,这大雪封了山,这些人怕是也没地方可去。”
“小五,俺还剩了五张饼子。”李大郎将身上揣着的饼子递给了司徒嫣。
“大哥咋不都吃了,吃这么少的身子哪吃得消?”司徒嫣有些心疼李大郎的节省。
“俺没事儿,一点儿也不饿的,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家里的粮食够不够吃到明年秋收还不知道呢,还是省着点儿好。”
“大哥,俺说过了,家里不少吃的,你咋不听话的。”司徒嫣一边念道,一边给李大郎去热饭。
看着李大郎吃了一碗面疙瘩汤渥鸡蛋这才放他去洗濑歇着。等晚饭前才把人叫了起来,将曹氏和李二柱媳妇的事儿和他说了。
“二哥他们已经去送过丧仪也看了李家奶奶,大哥要是不放心,等会吃了晚饭再过去吧!”
“不地了,俺也帮不上啥,奶他们还有二叔和三叔呢!”李大郎刚听着时,是真的想去看看,可一想着去了也不知要送些啥好,这才又歇了心思。
“大哥今天猎回来的兔子俺已经拾掇出来存了起来,鸡已经分成了几份儿,俺用半副鸡架子熬个鸡汤,再加些黑面野菜,做个糊糊,大哥给送去吧!”司徒嫣看出李大郎眼中的犹豫,她知道这人心善,她也不想让他留有遗憾。免得以后成了心结。
“小五,这送些菜糊糊的也就算了,村里也只有村正家和阿牛叔、四叔家知道俺们家有点子存粮,要是再让别人知道了,怕上门借粮的就多了。”李大郎总算没让司徒嫣失望,没有一门心思的去帮着老宅子。
“那行,就听大哥的,不放黑面。只是这三家的,俺看着还是要再送点粮过去,大哥觉得一家给个一斤黑面的可好?”李大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这三家是知道他们家有粮的,平日里又走的近,要是不送些去,有些说不过去。这才点头应了。
“那行,一会儿等天黑透了,就让二哥他们走一趟,也省得白日里的让人瞧见了。”事情商量好,两人又各自去忙,等天黑了,五个人一起出了门。
李大郎捧着个篮子装着咸野菜鸡汤去了老宅,二郎几个分别去了村正、李阿牛和李四家。而司徒嫣装着一斤的黑面,和一斤的苞谷面去了亮子家。
“小五,你这是干啥的,你家好不容易藏点儿粮食,俺不能要。”亮子虽然饿着肚子,可这粮食都是用来保命的,司徒嫣救过他们全家,他可不能拿人家保命的粮食。
“亮子哥,俺家里还剩些,前几日又挖了不少的野菜,合着一起吃挨上个几日的不难,更何况俺大哥还能进山打猎,这点子黑面大人吃,这一把子苞谷面是给小宝儿的,俺还带了二个鸡蛋和一只鸡腿,到时做糊糊时给娃儿放点儿。”司徒嫣对这个她亲手接生的小娃儿特别喜欢,而且每次这小娃儿看到司徒嫣总是笑呵呵的,特招人疼。
“小五,俺谢谢你。”亮子和他媳妇硬是跪在地上给司徒嫣磕了三个头,才肯起身。司徒嫣又劝了几句,这才起身回家。
村正早就在家里等着司徒嫣上门,想着这下了雪,虽说他还在家养病不能进山打猎,怎么着这丫头也能来看看他。却没想这一连几天都不见人上门,这才觉得当初他做的有些过了,怕是真如他爹说的,伤了那丫头的心。
可他心里也生了怨怼,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村正,却叫个娃子给拿捏住了。这会儿见李三郎上门,脸色也不好看,只问了几句,听说大郎已经进山打猎回来了,更是心里有气,只念糊着应了一声,就将人送走了。
李阿牛和李四两家都感激的不得了千恩万谢的将人送出了门。晚上吃饭时,三郎将去村正家看到的事和司徒嫣说了,“小五,俺咋觉得今儿个村正叔好像有些不待见俺?”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就会被自己的**所害。”司徒嫣的话说的有些事事而非,几人完全听不懂。
“哥哥们,虽说俺们对别人好并不求别人的回报,但如果你对人家好,即被人当做应该应份的,那这种人不帮也罢。”
三郎一下子明白了,那日村正几个上门,别人都是关心他们而来,只有村正话中有话,这几日小妹连村正家的门都不登,甚至村正被人打伤她都没有为其看伤,看来这事儿怕小妹早已有所警觉,是他们几个还看不清世事,觉得很是惭愧。
“小五,俺明白了。”司徒嫣见三郎明白,又看了看大郎几人,见大郎和四郎低着头,想来是也想到了什么,只有二郎瞪着眼,完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好了,哥哥们不用再想了,俺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司徒嫣不求几人能一下子明白,能有一个明白已经很好了。
吃了晚饭,司徒嫣将剩下的二袋子黑面也全做成了饼子,这才睡了。
152章,抓壮丁充兵戍边,避兵祸进山躲藏
readx;大定二十二年,十月十五,新昌县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本该是赶大集的日子,可街上店铺大门紧闭,整条市街除了灾民就是乞丐,连城中的破庙都已经住满了灾民。东西南北四条街连一个摆摊的都找不到。
北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残雪,还没等雪花落下,即被奔驰而过的马蹄又卷了起来。“闪开,八百里急报。挡者死!”马递骑着快马一路高呼而过直奔新昌县衙。其实就是他不大声叫嚷,也没人赶挡他的路。
辽东郡郡守这会儿人正在新昌县城的县衙内,昨儿个新昌县城又有一股灾民闹事,不但抢劫,还将一富户灭了门,衙差连夜将事情报至郡守府,他一早就赶了过来。
这会儿见有紧张军情,忙将马递叫了进来,先看过“火牌”确定是紧急军情,这才将则子接了过来。
“速速回府。”郡守仔细看了紧急军奏,直接下令回府。连夜向整个辽东郡颁布政令,男12岁以上60岁以下者,限三日内到县城集合,充军戍边。违令者斩。并派出郡守府兵丁,挨个县城去抓人。
哭喊声,杀伐声,如海啸般,惊起冲天怨气。一时间整个辽东郡都乱成了一团。
这日还不到午时,司徒嫣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阵得咚咚直响。“大郎哥!小五!快开门。”
“是狗子哥啊,你这是咋了?”二郎去开的门,见来人是李四家的狗子,心里还有些纳闷,是啥事儿,把这人急成这个样子。
“大郎哥和小五呢?”这事儿他爹也是刚得了信儿,让他一定要找李大郎和司徒嫣商量。
“俺大哥和小五进山了,你有啥事儿和俺说吧!”
“来不及了,快把人找回来。这事儿耽搁不得,再晚就要遭了。”狗子急的有些语无论次,听的二郎只能干着急也不知是为了啥。
三郎这会儿从后院转了过来,他远远的就听见了狗子的声音,“二哥你去找大哥和小五,狗子哥先进屋,有啥你跟俺说,等小五回来,俺再告诉他,不耽误的。”
狗子觉得只能这样了,就将他爹让他传的话说了。
“啥,抓丁充军,狗子哥,你这话可当真?”
“俺还能骗你,俺家有个表姨娘,原住在玄菟郡那边,上个月胡子就打过来了,他们全家就一路逃了过来,一家人才逃到襄平县,男人就被抓了,只给了句抓丁充军,直接给押回了边城。俺表姨娘带着一个小子一个丫头,没法子了才寻到了俺家,这会儿还在家里坐着呢,俺爹去找村正去了,让俺给小五送个信儿。”
“狗子哥,谢谢你,俺这就和小四进山去找大哥和小五,俺也不留你了,等小五回来,有了啥主意,俺再去找你。”
送走了狗子,三郎叫回四郎,锁了门,两人一起进山去寻人。
司徒嫣远远听见几人的声音,忙喊着李大郎和雪狼下山。
“二哥,这是咋了?家里出啥事儿了?”司徒嫣看李二郎跑的急,头上都出了汗,连个帽子都没带,就知一定是有啥急事儿。
“俺也不知的,狗子来家里报信儿,只说有急事儿,让俺找你和大哥回去。”
“走,回家!”
几人才下山,就见寻来的三郎和四郎,司徒嫣心里一紧,没啥大事儿,三郎不会来的这么急,看来真是出事了,好在几人都还安全。
“小五。”三郎心急,还没等回家,就将听到的事儿全讲了出来。
“小五,这咋整啊,大哥和二哥是不是都要被抓走?”四郎怕的心里急,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小四,你先别急,这抓丁充军也许只抓那些个灾民,俺们又不是灾民,也许不会进村来抓俺们。”李大郎心里明白,他这次是逃不过了,可也不愿弟弟们跟着着急。
“大哥让雪狼带着你跟二哥先进山,就去俺们上次藏粮的地方,等到了,再让雪狼回家,俺先和三哥和四哥回家准备些东西,从今儿个起哥哥们就在山里过日子,等事情过了,俺再进山接哥哥们回家。”
“小五,这能行吗,这逃役可是大罪。”
“逃不逃的都是罪。哥哥们只管去躲着就是,家里有俺呢,放心吧!”
“小五,你跟俺们一起进山吧!”
“对啊!小五,你一人在家,俺不放心。”
“哥哥们别争了。要是家里一个人没有,那就真成了逃役。”司徒嫣也不再说,叫来雪狼让它带着李大郎兄弟进山。
自己则拉着三郎和四郎回了家,将之前做好的饼子包了200张,又装了20个咸鸡蛋,一坛子咸菜,将炉子锅都装好,又给几个人捆了草席被褥,将装好的东西全搭在骡子“胡萝卜”身上。这会儿雪狼也回来了,司徒嫣又让雪狼带着三郎和四郎赶着胡萝卜进山。叮嘱几人千万别出山,有事儿让雪狼传话,送走了三郎和四郎,司徒嫣这才去了李四家。
“丫头,你可来了。”李四从村正家回来,又去了李阿牛家,两家也没个主意,他也只好先回家等司徒嫣的消息。
“四叔,先别急!事儿俺听说了。俺来就是想跟你说,这次抓丁充军,定是九死一生。叔要是怕逃役,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去。如果不怕,俺觉得还是先进山里找个山洞躲躲的好。这会儿就是想往外边逃,怕是才出村,就得让官军抓了。”
“这能行吗?要是被官府抓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叔,官府会不会进山去抓,俺不知,俺这会儿也没啥好主意,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几人与李大郎几个不同,司徒嫣不会去帮他们拿主意,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出了李四家,司徒嫣又去了李阿牛和亮子家,将自己的意思都说了,当然也没有强让他们进山。
等到了晚上,李阿牛一家、亮子一家、李四一家全聚到了司徒嫣家。
“丫头,俺想了,让山娃子进山,俺留下,怎么着家里也不能没有人留下。”
“俺也是这个意思,让狗子进山。”
“俺家里娃儿小,不能没人,俺想留下。”亮子想着儿子还小,只媳妇自己在家,他怎么也不放心。
“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俺也不劝你们,俺只是想问你们,要是这次魏国亡了,你们还要为他们卖命?还要去戍边吗?”
“小五,咋能的?”几人被司徒嫣的话吓到了。
“魏皇残暴,不顾百姓死活,这些年俺们是咋过的,叔、哥们比俺清楚。反正俺是不会让大哥他们给这样的魏皇效命的。”司徒嫣最后再劝了几人一句,也算是尽了心。
“可,要是连俺都走了,家里就留你婶子一人的可咋整?那些兵差可都是些个不讲理的。”
“俺都不怕,婶子们怕啥。这男人们不在家,他们还能拉着女人去打仗不成?”
“丫头说的对,当家的,你只管带着儿子进山。俺不要你去送死。”阿牛婶儿厚着脸,哭倒在当家的身上。
四婶儿也跟着抹泪,“对,当家的,俺也不要你留下。”
亮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想被抓去充军,可又放不下家里的孩子。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一时的也没想出好法子,就各自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山娃子和狗子来找司徒嫣,“小五,俺爹让俺来告诉你一声的,他还是要留下。让俺跟山娃子哥一起进山。”狗子低着头,他不想离开家,可他爹说要是他不走,他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司徒嫣叹了口气,这些古人被奴役的久了,对官府的恐惧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她知道一但这些人被抓走,想活着回来,怕是难了。她并没有让二人去找李大郎他们,毕竟李大郎那里多一个外人就多一分的危险。而是一人给他们包了二十张饼子。
“山娃子哥、狗子哥,俺没啥可送给你们的,你们这一进山,啥时能回来,俺也不清楚,俺看着你们背的有草席被褥的,俺就不给你们准备了。俺哥他们走的时候,俺将家里所有的黑面都做成了饼子。这是剩下的四十张,你们一人二十张,带去山里吃,过上个把月的应该不难。”
“小五,这哪行,这是大郎哥他们留给你的,俺不能要。”
“快别争了,俺这还有。也不知兵差啥时候来,俺就不留哥哥们了。进山里多加小心,这山里还有灾民,粮食一定存好喽,别让人看了去。”又叮嘱两句,这才将人送出了门,回屋给李阿牛和李四家准备了十张饼子,这才给两家送去。
“丫头,你这是干啥?”
“叔,山娃子哥和狗子哥进山,俺想着你们怕是把家里能吃的都给两人带去了吧!俺就是点子心意,大哥他们进山时,俺把家里的黑面全做成了饼子,这都是家里剩的,叔和婶子可别跟俺客套喽。”
“丫头,这哪里使得,这是大郎几个留给你的,俺不能要的。山娃子刚回来已经跟俺们说了,你送了二十张饼子给他,俺刚还想着跟你叔去谢谢你呢。俺这个当娘的没啥拿的出手的,还是你前些日子送来的一斤黑面,这些日子舍不得吃,都给山娃子做成饼子带进了山,俺这心里还担心着,这下好了,有了你这二十张饼子,俺还有啥好担心的。这才转了念儿的,你咋又送了吃的来,这可不行的,俺说啥也不能要。婶子谢谢你。”
“婶子,这有啥的。俺当初让骡子藏了二袋子黑面,就是存来用在这个时候的。虽说今年冬日不好过,可俺觉得人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俺饭量小,家里留的就够俺吃的了,哥哥们的,俺早就让他们带进山了,婶子不用担心。”两人又推托了一会儿,阿牛婶儿这才收下。
李四家也是一样,司徒嫣又给亮子家送去了些,这才去了村正家,她觉得这次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登村正家的门,也许很快她就会带着李大郎几个离开,既然这里呆不下去了,走则是必然的。
“丫头,俺之前不知你叔他会动了那个心思,倒是让你受委屈了。婶子没脸见你。”福婶儿这些日子也好奇,村里进了兵丁打了人抢了东西,可司徒嫣只是看了看小羊儿的伤,留了药就走了,连句话都没和他当家的说。之后这丫头再也没登过门,她这心里早犯了嘀咕。
那天三郎送粮上门,他见当家的阴着张脸,她这才觉得出了事,逼着当家的将事情告诉了她,气得两人大吵了一架,还是老村正出面,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小羊儿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在意的人,他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老村正把大儿子训了一通,让他去给司徒嫣道歉,可村正哪里肯,表面上应了,可就是不出门,只说自己身上痛,天天躺在炕上养伤。
这会见司徒嫣上门,福婶儿拉着她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婶子,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的,俺年纪小不懂事,家里也没个大人教着,少不得做些啥不知理的事儿,还得婶子多担待着。”客气了两句,两人这才去见了老村正。
“丫头啊,你可好些日子没上门了!”
“五爷爷,这些日子忙着进山找吃的存冬粮。这下了雪的才得了空儿,倒让五爷爷挂心了。”
“你这丫头,咋还客气上了!”
司徒嫣笑了笑,这才接着说,“五爷爷,俺将家里的黑面都做成了饼子,想着给几个相熟的人家分些,大家也好能挨的过这个冬日。”也不等老村正推拒,先将十张饼子放在了炕桌上。
“俺这家里还有事的,就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儿的,俺再过来。”也没进东厢里去看村正,直接回了家。
等司徒嫣人一走,村正就从东厢里出来进了正房,“爹,丫头这才来咋就走了。”
“你去养你的伤吧!你不待见人家,人家还赖在这儿干啥?”老村正气得拿着旱烟直吧嗒,也不抬眼看大儿子。
“俺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磨不开面儿,你说她一个不大的小丫头,咋就这么倔呢,当初俺也没说啥?她倒跟俺志上气了。”
“要是俺,俺也赖得理你。”一挥手将大儿子打发了出去,这才将饼子给福婶儿让她收好喽。
李家村的村民还抱着侥幸的心思,希望兵差不要进村,可天才一亮,兵差就已经将村子给围了。
153章,李家村惨遭兵灾,村正被抓去戍边
readx;大定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三小雪,天刚见亮,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猫在家中过冬的村民刚起身,就听见村口一阵吵嚷,还传来阵阵的哭喊声。
司徒嫣端着饭碗正打算进正房,听着村头传来的哭喊声,忙出了院门远远的望了一下,“这官兵来的倒快,才天亮就来抓人。真是群欺软怕三硬的主,抗胡子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的。只是可惜了,不知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人伦惨剧?嗨!”
抱怨归抱怨,先将所有的吃食收进了戒指里,甚至连点儿子油盐都没有留下,只留着一个空屋子。而她自己则把棉衣脱下,换上了件秋天穿的夹衣,将头发重新束过。又将被褥连同换下的冬衣全都收进了戒指里。找来两床铺炕用的草席裹在身上,一个人坐在堂屋的炕上等着这些人上门。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官兵将院门给踹了开来。司徒嫣装着被惊吓的样子,将整个人缩进了席子里,抖着身子,还小声的嚷着“救命!”。
来的共有五人,进院后分别查找起各个房间,司徒嫣可以听出其中一人正是村正,“兵爷、兵爷,这家就只有几个娃儿的,可没有大人!”
“户簿册籍上记的清楚,这家成丁一人,次丁一人,给我仔细的搜!别让人跑了!他娘的,这李家村连口像样儿点的吃的都没有,真tmd是个穷蛋!”
司徒嫣假装身子抖的厉害,心里却并不紧张。说话的官兵领着村正进了正房。“什长,那炕上有人?”司徒嫣感觉草席被人猛的拉了起来,她装着被惊吓到,将身子蜷缩成一个团,大声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俺怕!”。
村正看到这样的司徒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楞。他实在看不出司徒嫣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见她哭的伤心,感觉又不像是在唱戏,这才走到炕前安慰,“丫头,别怕的,兵爷是来找大郎几个的?”
“村正叔,俺怕!”司徒嫣是间谍出身,涮这么几个大头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人都去哪儿了?”还没等村正再说什么,掀草席的官兵一把揪着司徒嫣的衣领,将人从炕上拎了起来,瞪着眼吼道。
“去,去,去县城里给,给,给俺找吃的了,俺,俺饿!”司徒嫣像是真的吓到了一样,说话都有些磕巴,哽咽着勉强将话讲全了。
“兵爷,兵爷,您手下留情。这娃儿是家里最小的,前些日子俺们这村里才让灾民抢了,家家都没了吃食,怕是几个大的出门去找吃的去了?”村正也知以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的关系,决不会让大郎进个进县城,怕是几个人得知官兵进村已经逃进山里了。可这会儿他只能睁着眼帮着司徒嫣撒谎。
“还算这村正实相,没把她们给卖了,不然我决不会放过你的!”与村正生了嫌隙后,司徒嫣连他都在妨着。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站在正房门口被称作什长的官兵,应该正是几人的头儿,瞪着被手下人拎在半空的司徒嫣,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撒谎或不妥之处,可他只看到一个怕的抖着身子的小娃儿,别的再难有所发现。
外面搜查的官兵也陆续进来回报,“什长,前后院都搜过了,没人!”
“丫头,俺问你,你哥他们啥时候走的?”
“俺,俺也不知,俺,俺早上起来,就,就没见人了。昨儿黑里,俺饿的睡不着,哥答应俺说今天会去县里给俺弄吃的,俺才睡的。村正叔,俺要大哥!”司徒嫣这会儿张着嘴,狠哭起来,鼻涕眼泪的混在一块儿,看着就叫人难受。
“什长,几个人要是今儿一早进的城,这会儿怕是已经让人劫在半道儿上了?”后进来的官兵看着被拎着的司徒嫣有些不忍,上前将司徒嫣接了下来,这才回身去回什长的话。
司徒嫣总算是落到了地止,刚才被人像拎小鸡似的悬在半空,还真挺难受的。
“他娘的,真倒霉。少的这几个一时的也找不着。还得去下个村儿,也不早了,将抓来的都带上,赶紧走!”什长又看了一眼司徒嫣,这才带着人往外走。村正跟在后面,临出门时看了司徒嫣一眼,想是有话想与她说,可什长看的紧,他找不到空儿,这才怏怏的离开。
司徒嫣等人走远了,这才进了净房,将戒指里的木盆取了出来,打上水先给自己洗了个脸,她可是有洁癖的,刚才这一通哭闹,直接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不洗洗她自己都觉得难受。反正她家里又没有人被抓,所以她也不着急。
又等了有一刻多钟,确定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这才出了自家院子往村口赶去。虽说这村里人和她也算不得有多亲厚,但能帮的她也不会只是看着。
村口那里,媳妇婆子们拉着一帮子十岁不到的孩子哭成了一片。男人和大些的孩子全被抓了起来,连村正和小羊儿,以及李旺财和他儿子李桂山也在其中。司徒嫣没有上前,只远远的找了个不易被人看到的树后躲了起来。此时不是她出头的时候,其实也是因为情势紧张,她想帮也帮不上。总不能把进村的官兵都杀了,那样反而是给村里人招祸,而且这些人和她的关系,还不到她非出手不可的地步。
“都给老子闭嘴,哭,哭,哭个熊!他娘的你男人还没死呢!”什长身边的一个官兵凶着脸吼了一句,村妇们这才压着声,不敢在大声哭嚎。可是孩子们哪里明白,越是被人吓,哭的越大声。
“好了,你们听着,官府有令,辽东郡所在成丁、次丁即日起戍守边城。有逃役违令者斩!”什长也不等哭声停下,就将官府的旨意说了,可这话音刚落,村妇们又哭嚎了起来。她们本以为是官兵私自抓人,本还想着拿些银钱,输通一下,不想是朝廷的旨意,这下连点儿希望都没有了。真要是上了战场,打了起来,哪还能有命在,越想越伤心,甚至有机个身子弱的直接哭晕在了地上。
福婶子被小儿子李桂生扶着,上前几步跪在什长面前,哭得声音都有些哑,“兵爷,俺当家的是村正,朝廷下了恩旨免役的!”
“胡子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他娘的光想着自家男人活命,给我滚一边去。俺们什长心善,还给你家留个儿子,再他娘的不识好歹,连你这小儿子俺们也一起带走!”被这官兵一吓,福婶儿哪还敢再说,把小儿子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就怕真让官兵真给抓了去。可眼睛仍盯着大儿子看,哪个都是心头肉,哪个她也舍不得啊!
什长只是看了众人一眼,一指站在村正边的老村正,“你,过来!”
“兵爷,俺是村正的爹,俺就想跟孩子再说两句话?”
“村里还有几个人没找到,要是人回来了,就送到县城去,要是有人敢窝藏,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小民不敢!”老村正一叠声的应着,连头都不敢抬。他也注意到了,人群中并没有李大郎几个,也知怕是几人已经逃进了山,他有些自责,以为凭他儿子是个村正,怎么也能保得下两个孙子,没想到,连大儿子自己都没保住,早知他也让小羊儿和桂山跟着李大郎几个进山去就好了。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行了,都别磨蹭了,赶紧走!”什长一声令下,十多个官兵押着人往村外走去。并没有再让老村正和村正讲话。
村妇们见人真的被拉走了,哭嚎的就要往前冲,被官兵拿着刀吓了几次,这才远远的跟着,可哭声却越来越大,吓都吓不住。
司徒嫣见官兵走远了,这才走到老村正边上,“五爷爷,让婶子们快回来,给叔伯哥哥们准备些吃的盖的!”
“丫头,你可来了!”老村正拉着司徒嫣老泪纵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五爷爷,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再晚就赶不上了!”这事儿有官兵们盯着,她不能去将婶子们叫回来,眼下村里能说的上话的,只有老村正了。
“对,对,俺不能哭,丫头,你刚儿说啥了?”老村正人都有些急糊涂了。司徒嫣又将话说了一遍。
“丫头,这去戍边哪能没有吃穿的,你别担心!”
“五爷爷,官府临时下令,抓了这么些人,边城哪能安顿得下,就算有住的地方,可吃的也是没有的,要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有官兵进村抢粮了。”
“可不是咋地,哎哟!俺这真是老糊涂了。行,俺这就去把人喊回来!”老村正哪还敢再犹豫,连跑带喊的出了村。
司徒嫣见人都走了,这才回了自己的家,从戒指里取了四十张饼子,给李阿牛、李四、亮子和小羊儿各包了十张。她也不是不能多给些,只是怕多了藏不住,叫人抢了去事小,要是伤了身子那可成她的罪过了。
又给几人各包了一包伤药,取了纸写了一行字,也算是尽了人事,等村口传来妇人们的声音,她这才往各家赶去送粮送药。
阿牛婶儿这会儿一边儿打包着被席,一边抹着泪,见司徒嫣进来,整个哭倒在了她的身上,“丫头,都怪俺,当初就不该让你叔他留下来。这下可咋整啊?”
“婶子快别哭了,你还有山娃子哥呢。这会儿时辰紧的很,再不将东西送去,人就走远了!”司徒嫣也想多劝两句,可眼下真不是时候,催着阿牛婶儿赶紧去。
“我这里有包东西,婶子一并交给阿牛叔,千万别让人看了去!”司徒嫣将东西往阿牛婶怀里一塞,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赶去了下家。
亮子家早哭成了一片,连小宝儿也哭的伤心。
“小五!”亮子媳妇也在给亮子打包东西,可看着她抖着双手,被席怎么都卷不好,司徒嫣忙上前帮忙,“嫂子别哭了。你要是哭病了,小宝儿咋办?亮子哥还等着你送这些东西活命呢!”
三婶子抱着小宝儿,哭的连话都讲不出,司徒嫣心里虽然难过,但更多的却是生气,她早就跟这些人提醒过了,可他们坚持要留下来,这会儿才想着后悔还有啥用。将东西留下就走了。四婶子家和阿牛婶儿家一样,司徒嫣去的快,等到了福婶儿家,见老村正这会儿正在东厢里和福婶儿一起忙着。
“丫头,你可来了!”福婶儿一把将司徒嫣揽在了怀里,哭的一时连喘气都忘记了。
“婶子,别伤心了,等会儿你见了村正叔,把这包东西交给他,千万别让人瞧了去。还有这张纸条,一定要交给村正叔!”
“丫头!”司徒嫣不等福婶儿把话说完,先开了口,“婶子,这会儿时辰紧,有啥回来再说!”又劝了一句就离开了。
“都怪旺福,要不是他做出那起子事儿,能伤了这丫头的心,眼下也不会成了这个样子?”老村正抽着旱烟,看着远走的司徒嫣直叹气。
“爹,小羊儿和他爹可咋整啊?”福婶儿心里慌得只会哭了,她自打嫁进李家村,当家的从没离开过,她比村里那些妇人更加不适应。
“行了,你赶紧的去吧!记得把丫头给的东西交给旺福,能不能保得一命,就看这丫头的了!”老村正已经看过司徒嫣写的纸条,他这会儿心乱的很,也不知按照这纸条上写的,几人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毕竟人都已经去了边关,那里和官府的牢房差不多,想钻个空子又岂会是那么容易的,眼下连他自己都不敢往深里想,越想越难过,越想心里越没底,与其自己在这里瞎合计,不如就按司徒嫣说的办,总算还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催着儿媳妇赶紧和他一道儿出门,他要亲眼看着儿子收下东西,这才能踏实了。
154章,送粮食安顿村民,临别祭祖了心愿
readx;老村正,带着村里的村妇们,背着卷好的草席被褥和一些吃食,一路追赶而去,近驿道边才追上了被押走的村民。
“干什么?想造反不成?”官兵看着追来的村妇,提着刀横在身前。
“兵爷,别动手,各家的婆子媳妇就是来给当家的们送些个草席被褥的,没别的心思!”老村正跟着一起来的,这会儿正好走在最前面,村里也只有他还能撑得住场面。
“算了,让他们把东西送过来!”什长骑在马上,向手底下的兵丁下了令。
“是!”兵丁这才提着刀让了路,放妇人们上前。
福婶儿趁着官兵不注意,将手里的纸条塞进了村正的手里,压着声叮嘱,“丫头给的!”
村正心里一动,他刚跟着走时,以为这一去怕再难活命了,如今得了这纸条,他又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把纸条揣进怀里,这才接了被卷儿。
各家的媳妇将东西交给当家的,哭的连句话都讲不出。什长见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下个村子的人要是得了信儿再跑了,他回去可没法子交差。下了令拉着男丁们继续赶路。村妇们远远的跟着,直送出有二里多地,这才不舍的各自回了村。
村民走了后,司徒嫣忙叫回雪狼进了山,先去找了山娃子和狗子,将村里的事儿和他们说了,急得两人直接跑回了家。她这才往深山处去寻李大郎几个。
“小五,你可来了?这些日子咋样?有没有伤着哪儿?”
“俺刚才听山下好像有人在哭,只是太远了听的不真?”
几个人你一句他一句的,一时让司徒嫣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等几人问了一轮安静了下来,她这才把山下的事儿说了,“哥哥们,这村里是呆不得了,虽说五爷爷不会把哥哥们交出去,可村里和俺们家不睦的不只一家,保不准谁会给县里通风报信的,哥哥们准备一下,俺们今儿晚上就向南逃。”
“小五,这往南能逃去哪儿啊?这好容易才有了家,俺舍不得!”李二郎很不舍得这个家,这是他们辛苦盖起来的家,他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眼下就又要逃了。
“老二,听小五的,再留下去,怕俺们几个也得被抓,到时谁照顾小五?”李大郎虽然也不舍,但比起小妹的安危,他愿意选择离开。
“对,等俺们逃了出去,再盖个房子就有了!”三郎看的最开,只要和小妹在一起,他去哪儿都行。
“哥哥们,这过日子过的就是人,不是屋子,只要人在,哪儿都可以是家。如果只剩屋子人却不在了,再好的屋子也没了人气儿!”司徒嫣的话让几人心里一点儿的小难过也烟消云散了。
“哥哥们等天黑透了再牵着胡萝卜跟着雪狼下山,俺先回去把东西收拾了。”
“小五,官兵刚走,这会儿也不会再来的,俺和你一道回去吧?”三郎不放心小妹一个人回去,他想跟在小妹的身边。
“三哥,我好着呢,没事的,村里人多口杂的,你们还是呆在山上安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四人还是不放心,将司徒嫣送出深山这才又回到了藏身的洞穴。
“小三、小四,俺和老二这次能不能逃得出去还不知的?要是真有个万一,你们护着小五一路向南,别管俺们!”李大郎有着自己的担心,虽然小妹说要往南逃,可是能不能逃的出去,他根本没底,趁着这会儿,该叮嘱的他得交代明白了。
“大哥,俺不走!俺要和哥哥们在一块儿!”四郎摇着头,他舍不得小妹,可也舍不得一直如父如母照顾他的大哥。
“不行,你们要护着小五,拦着小五,不能让她乱来,俺就怕她一冲动,做了啥糊涂事儿。俺这一年多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这一辈子够了,俺也没啥想头了,到了地下,俺也有脸见爹娘了。”
“对,俺也是,俺连那粳米饭都吃过好几次,还有那些个点心,还有小五给俺们炒的那瓜子,要是没有小五,俺这一辈子都吃不上这么好的吃食。小三、小四,只要你们能护住小五,俺和大哥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上路!”
“大哥!二哥!”四郎扑倒在大郎怀里痛哭失声。三郎也跟着流泪,他也和四郎一样,一边是他们怎么都放不下的小妹,一边是自己最亲的哥哥,他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要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一起流泪。
司徒嫣下了山,这会儿家里也没啥可收拾的了,连板车都让她收进了戒指里,又前屋后院的转了个遍,看着柴房里还有些没用的柴火,想着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怕是没地方可以拾柴,就将柴火也收进了戒指里。
进了灶房,将灶房里堆着的柴都烧了灶,又做了一百张的黑面饼子、200张的苞谷面饼子都存进了戒指里。见天色暗了些,这才背着篓子装上十斤的苞谷面和20斤的黑面先去了亮子家。
“嫂子,这些东西是俺之前存的,俺要和哥哥们离开李家村,这些粮食也带不走了,就留给你和小宝儿。记得一定要藏好喽,往后俺怕是帮不上忙了,你安心等着亮子哥,俺相信亮子哥为了你和小宝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小五,俺舍不得你!”亮子媳妇是个没主意的,亮子又走了,平日里有司徒嫣在,她也没这么怕,可这会儿连司徒嫣也要走了,她这心一下子全空了,怕的身子都在打颤。
“嫂子,有事儿就去找五爷爷商量,要是亮子哥回来,你告诉他俺这一路往京城的方向去了,要是村里呆不下去,你们一家也往南去,俺会在各县城里最大的客栈留下记号,只要顺着记号,俺们终还有再见的一日!”
司徒嫣将记号在地上划了几次,见亮子媳妇记牢了这才起身去了阿牛婶儿家。
“丫头,这些年亏得你照顾着,你救了俺们不只一次的,婶子啥也不说了!”没等司徒嫣反应,阿牛婶直接给她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这才做罢。
司徒嫣忙将人扶了起来,本也想叮嘱阿牛婶儿一番,可看着坐在一边的李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了几句将粮食留了下来,就去了四婶子家。
“丫头,就你们几个娃儿的,这一路往京城的可要咋走?”四婶子担心几人的安危,想着劝劝让几人留下,大家伙儿的也好有个照应。
“婶子,俺一个人都能从京城逃到村里,这会儿有哥哥们陪着,俺们一定能行。婶子只要记得俺跟你说的,要是村里呆不下去了,就和狗子哥一起也往南逃。还有这些粮食,都做成饼子存起来,平日里省着些,也能挨过这个冬日的!”
“婶子先别哭的,俺还有件事儿要麻烦婶子,俺想跟您借身衣裳,不用棉衣,夹衣就成,越破越好!”
四婶子见劝不住,只得给司徒嫣拿了衣裳哭着将她送出了门。
司徒嫣最后才去了村正家,将她要离开的事儿说了,“五爷爷、福婶儿,俺在村里的这段日子,得了您家里不少的照顾,这一走的也不知啥时才能再见面,五爷爷和婶子多保重!”
“丫头,这一路老远的,就你们几个娃儿的哪里能成?”老村正不只是为几个孩子担心,他更希望司徒嫣能留下,有事儿能给他出个主意。他是村里看的最明白的,要是离了这丫头,村里人连个盼头都没有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五爷爷不用再劝了,俺心意已决。只是要麻烦婶子送俺一套旧衣裙,越破越好!”福婶儿又劝了几句,见实在劝不住这才流着泪给司徒嫣拿了件衣裳这才将她送出了门。
“这金凤凰,早晚是要离窝的,俺们这穷村子终是留不住几个娃儿啊!”老村正捏着烟袋子,望着门口发呆。“走了,全都走了,儿子、孙子,如今连丫头大郎他们也要走了,这往后可要咋过啊!”老村正老泪众横,再也忍不住了。
“爹,平日里不觉得,这会儿连丫头都走了,俺这心里是彻底没了底,这往后日子可要咋过啊?”福婶儿也跟着在一边哭,她想让公爹给拿个主意。可见着公爹也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心里更慌,人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摊在了炕头。
老村正见儿媳妇这样,叹了几口气,将旱烟点上,这才让心静了下来。毕竟年纪大些,见识多些,人静下来,也就有了主意,“将丫头给的面都做成饼子,连着家里之前剩的全弄成饼子,俺们就吃些野菜汤的,等着老大的信儿,要是他们能逃得回来,俺们也往京城去!”
“哎!”福婶儿得了主意,也不哭了,忙进了灶房里去准备。
回家前,司徒嫣特意去了一趟李大牛家,她是不想让李大郎几个留下遗憾,毕竟李二柱和李三柱都被抓走了,李大牛和曹氏全病在了炕上。
这会儿李三柱媳妇给李二柱和李三柱送了被卷刚回来,家里今年冬啥吃的也没有,所以连口吃的都没给二人。正坐在李大牛和曹氏的炕边上哭的伤心。
李大牛虽病着,可人还没糊涂,曹氏已经晕过去了。见司徒嫣上门,连李大牛都觉得很意外。
“李家爷爷,俺这次来是给你们送些粮食,这是二十斤的黑面,还有一小坛子的咸菜,都是俺之前淹的。天好时李三婶子再进山找些吃的,你们也就能撑的过这个冬日。”
“小五啊!是爷爷对不住你,对不住大郎几个,爷爷悔啊!”李大牛感动的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李三柱的媳妇抱着面袋子搂得死紧,好像是怕司徒嫣后悔又将粮食收回去一样。司徒嫣只当没看见,又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往之前帮着剪窗花的几家又送了些粮,这才回了家。天已经黑透了,不一会儿李大郎几个也从山上赶了回来。
“哥哥们,先把车套上。家里俺都拾掇妥当了,别的啥都不用拿,只这几个筐装着衣裳、被褥和一些吃食、灶具的,等会儿都放在车上,再把这两捆子柴捆在后头的就可以走了!”
“小五,要不把弓箭拿上吧?”李大郎想着有了这个路上打个猎的也可以多些吃的。
“大哥,俺把弓箭藏在板车下了,这样路上要是见了官兵的,也不会让人起了疑。”
李大郎又看了一眼,检查了一下,这才放心。二郎里外的又转了一圈,见门窗都锁上了,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几眼,这才赶着车出了院子。司徒嫣特意让李二郎去将院门锁上,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二哥,屋子没长腿儿,放在这儿也不会跑,等到战事歇了,二哥要是想回来,俺们再回来就是了!”
“真的吗?小五,俺们还能再回来?”
“嗯,只要战事平息了,二哥要是想回来俺就陪二哥回来!”二郎看着小妹坚定的眼神,这才有了笑容。
几个人赶着车,借着映在雪上的月光,往村外走,李大郎在路过老房子时,停了一下,领着弟弟们在门口磕了几个头,这才上了车。
“大哥放心,俺下晌时去看过李家爷爷,留了粮食和菜的,几人省着些挨过这个冬日还是不难的!”
“小五,这,俺谢谢你!”李大郎没想到小妹连这个都为他们想到了,感激的拉着她的手,眼中含着泪。
“俺们是一家人,俺不想哥哥们离开后还有啥牵挂的。一会儿路过干爹干娘的坟,再去上柱香供些祭品,怕是今年过年,俺们没法子赶回来了!”
“好。”李大郎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可这会儿他也不敢哭出声,压着嗓子,赶着车去给李大柱上坟。
祭祀了一番,又烧了些纸钱,向爹娘交代了一番,当然也祈求爹娘这一路护他们安全。这才下了山赶着车往昌黎郡房县而去。
155章,夜晚赶车路难行,无烟灶取暖歇息
readx;司徒嫣是打算昼伏夜行,躲过官兵的追捕。带着李大郎几人一路赶往昌黎郡房县。
而李家村被抓走的村民这会儿也已经到了边城,听着城外厮杀声四起,惊得一群人缩成了一团,胆子小的直接吓尿了,甚至一群大老爷们抱头痛哭。这也怪不得他们,平日里都是些拿锄头的农家汉子,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血拼。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娘们嘻嘻的,哭个鸡毛!”
“行了,都是些没杀过人的百姓,你凶他们他们也硬不起来!”什长训了手下人一句,这才进城去复命。
一路上官兵一直在村正边上,他没找着机会看纸条上的字,这会儿官兵都去了一边吃喝歇息,他这才得了空儿,将纸条从怀里取了出来,字迹有些潦草,看的出是匆忙间写的,“村正叔,事急意简,战场上刀剑无眼,吾国兵弱,保命为先,能逃即逃,且一人难成事,众人好成行。见字时吾已离开,家中已为叔伯们安置妥当,勿挂勿念保重自身,有缘再见!”
村正这下才明白,原来司徒嫣早就做了离开的打算,如果不是他当初伤了这丫头的心,这会儿说不定他也能跟着离开了,越想越后悔,甚至想抽自己几个嘴巴,看着纸条上写着家里已经安顿好了,心才安稳些。见官兵没注意,将纸条收好,这才找到李阿牛几个平日里和司徒嫣关系好的,将纸条的事儿和他们说了。
“俺这一出门的,就怕家里没人照应,亏得有小五这丫头!”李阿牛得知家里安置了,心才安些。
“可不咋地!这家里能挨过这个冬日,就是俺死了,也没啥可担心的了。只是这丫头离开了,过了这个冬日,开春了也不知家里的日子能不能过的下去?”李四想的和李阿牛一样,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更在意家里人。
“行了,都小点儿声,丫头的意思讲的明白,保命第一,有机会俺们就逃。这事儿就俺们几个知道,别人也别往外说!”几人忙跟着点头。小羊儿一直跟在他爹身边,他想问司徒嫣逃去了哪里,可也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的,这才歇了心思,只蹲在一边听着。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这才散了,找着没人的地儿,将怀里的饼子拿出来偷偷的吃着。城里的屋子早就住不下了,李家村的村民被安排进了一座破庙里,幸好带了被子,不然这一夜还不知要如何挨得过去。
同在一个庙里的还有另一个村的,可没这么好运,有人出主意,这些人全是空着手被人拉了来,到了这里才知不只要挨饿还要受冻。看着李家村的人睡着草席暖被的,哪个不是羡慕到了骨子里。
被人盯着,村民们也不敢睡实了,忐忑的过了一夜,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也不安稳,夜路难行,地上又盖着一层雪,虽然雪不厚,可骡子时不时的就会打滑,几次都得李大郎和李二郎下车牵着走。
又怕被人发现,几人连火把都不敢点,只能借着雪光月光一点儿点儿往前摸着走。
司徒嫣见李大郎几人走的急,忙跳下了车,跟着一起走,“大哥,慢点儿不怕的,前面有雪狼探路,有啥危险它会叫!”
“小五,你咋下来了?快点坐上去,这地上全是雪,再打湿了鞋袜!”
“就是,这路滑的很,回头再摔喽!”李大郎见小妹跳了下来,忙拉着骡子停了下来,让她上车。二郎也在一边跟着劝。
“没事儿,俺坐在车上也冷的慌,跟哥哥们一起走走的好!”司徒嫣坐久了是真的有些冷。
“那也行,可别离远喽!就在俺边上的。”李大郎又给司徒嫣紧了紧帽子,这才赶着骡子继续往前走。
三郎和四郎看了,也跳下了车,这车上一下子少了三个人,也轻了些走起来反而又快了不少。又赶了有一个时辰,司徒嫣找了个地儿让骡子歇歇,从车上的一个篓子里拿出包细草料给骡子喂上,“胡萝卜,这一路要辛苦你了,多吃点儿!”
也不知是自然反应,还是骡子真的听懂了司徒嫣的话,还真的点了点头,这才吃了起来。李大郎几人这会儿将草席铺在地上,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个时辰前,他们就是这么歇着的。
司徒嫣又从一个被子里摸出个水袋和一包饼子“哥哥们先喝口水,吃张饼子,这赶路最是累人,可千万不能累病喽,慢些的倒是不打紧!”
又叫来雪狼,搁着板车给它喂了几个一早包好的肉包子,又喂了些水。这肉包子是司徒嫣特意为雪狼准备的口粮。它这个无言的战友不会疑心和提问,所以待遇竟比李大郎几个还好些。
几人歇了有近二刻钟的时间,这才又赶车上路,这样走走停停的,赶了一夜都没出辽东郡,眼见天就要亮了,再赶路怕被人发现,只得找了个树林躲了起来。
“小五,再赶会儿吧,这路上也没个人?”没出门时,李二郎最是不舍的,可这一出了门,他却成了最急着赶路的。
“不赶了,不仅哥哥们累,胡萝卜也累了,俺们得找个地方歇歇!”司徒嫣主要是想到官兵进村的时辰,如果还有官兵,这会儿这些人应该正好也在赶路,要是撞见了少不得要动刀动枪的,她可不想这会儿就将自己的功夫暴露在四人面前。
“老二,急不得的,先歇会儿吧!”李大郎也同意歇着,几人将车赶进了林子,司徒嫣又将地上留下的车印用树枝抹了去,这才安心的躲进了林子里。
几人才将车卸了,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驰而过,李二郎惊得用手捂着嘴,差点儿叫出了声,等声音去远了,这才回过神,深吸了两口气,“小五,还真有你的,要是俺们再晚个一会儿,就被官兵抓了。”
“就是,二哥你还是多听听小五的。”三郎拍了二郎一下,这才去帮大哥。
“俺哪有不听,就是想着要是能多赶会儿路,好离新昌县城远点儿。”二郎有些不服气,至从弟弟们进了县学,他就常被三郎教训。
“二哥,虽说这辽东郡到处在抓丁,可俺们也不知昌黎郡是不是也在抓丁,所以啊,就算是离开辽东郡俺们也得小心。俺们不只要防着官兵,还要防着灾民,这大冬日里的,连口吃的都没有,要是让那些人见了胡萝卜,还不把它杀了吃肉!”司徒嫣借着这个空儿,给几人提醒一番,也省得几人只注意官兵没把灾民当回事儿。眼下只要是人,都是危险的祸源。
“还真是的,那俺还真得多留个心?”司徒嫣见几人听进去了,这才从背篓里拿出个小一些的锹子,这个是她当初在县城里找人仿照前世的工兵铲做的,听了听周围没什么声音,这才开始挖起了坑。
李大郎卸了车,看着小妹在挖坑,忙过来压着声问,“小五,你这是干啥?”
“大哥,俺挖个无烟灶,给哥哥们烧些个水,这一白天的,俺们也能取个暖睡会儿,等夜里了才好赶路。”
“啥是无烟灶?”司徒嫣干的起劲儿,一时说溜了嘴,把前世单兵野战生存的事儿给带了出来。被李大郎这一问,又看着三郎几个也围了过来,忙跟着几人打哈哈。只说是看镖局的人挖过,点了火不冒烟,好用的很,这才想着自己也试试。
四兄弟从没怀疑过司徒嫣,当然一说即信,几人跟着帮忙,这挖“无烟灶”要先挖一个梯形坑,在这个坑边上再挖一个小一点的,然后从底部将两洞贯穿,在烟道上方用树枝盖起来,上面盖上土再加柴就可以了。
几个人忙了好快一个时辰,总算是挖好了,将锅做上,烧上雪水,几人将草席铺在四周,司徒嫣还给胡萝卜和雪狼也铺上草席,几人一边喝着热水,这才轮着歇下。
司徒嫣虽身体累的很,可睡的却并不好,风吹过树梢沙沙的直响,偶而还能听到驿道上传来的马蹄声和灾民哭喊吵嚷的声音。特别是一些妇人孩子们的哭声,只是听着都让人心里发堵,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李大郎担心会有人进来,强撑了一个上午,过了午时,困的紧了这才睡着。二郎倒是睡得香,一觉睡到了下晌,还起身去捡了不少的柴火。三郎和四郎也是睡一会儿,就醒一会儿的,很是不安稳。
几人总算是熬到了天黑,等驿道上没了声音,天也黑透了,这才赶着车继续上路。
这边司徒嫣几人赶着夜路,李家村被抓的男丁也着实的与突厥人打了一仗,还好这些刚被抓来的村民,被安排在了军队的最后面,身上的衣服虽有破损,但却没有人受伤,等入了夜,几人回到了住的地方,这才开始后怕。
“小羊儿可伤着了?”村正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眼,见他摇头这才放心。又问了问李阿牛几人,大家都没事,他这才放心的找到自己的铺盖。
“村正,这样下去,怕用不了几日,俺们就得冲到前头去了,得赶紧的想法子?”李阿牛有些心急,虽然他儿子这会儿没在,可他还是惦记家里。
“是啊,要是再不逃的,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李四也后怕的紧,撰着拳头蹲在一边,压着声说话。
“俺们这会儿在城里,门口有守兵,城门也关着,就是俺们想逃也逃不出去,只有等!”村正也急,甚至比这两人更急,毕竟他儿子就在身边,可他眼下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李阿牛和李四想了一下,也只得做罢,几人摸出饼子吃了一口,这还是今天他们第一次吃饭,一整天的除了打仗时有人来叫,从没有人给他们发过一滴水一口粮。
有些人连着饿了一天一夜,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吵嚷着去找官兵要吃的。
“俺们是被你们强抓来的,打仗总得给口吃的吧!”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们,这里就是阎罗殿,有进无出,想吃饭,打赢了跟突厥人抢去!”官兵一挥手中的刀棍,吓得几人连连后退。
可是人都要饿死了,虽然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结果好几个人都被打的半死,这下所有人才明白,他们就是来送死的,不给吃的只让他们去填数打仗垒人墙,压根儿就没想着他们能活着。
可这会儿庙门口有兵丁守着,城门关着,就是他们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将怀里的饼子和药包又紧了紧,这都是保命的东西,更是对司徒嫣充满了感激,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怀里的十张饼子是丫头让自家媳妇送来的,各家是个啥样子,他们心里清楚,别说是十张饼子,就是一张都拿不出的。
魏国东北边关混乱不堪,南方边城更是早就城破将亡。吴**队一路北上过长江直取边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攻下了整个杨州直逼豫州。
端木玄此刻一身轻装简从的跟在七皇子身边,“表弟,你倒是清闲?”
“杀鸡焉用牛刀!”端木玄一是看不上魏国守城的这将将士,二是他不喜欢打战。战事意味着流血,流血就意味着死人。这看多的死人,感觉天都是暗的,周身的生气都少了。
“你打小就在铁血队,这样儿的事还见得少吗?”穆奕太了解端木玄了,所以他心中所想又怎逃得过他的眼睛。
“见得多,和接受是两回事!美女你也见得多了,难道个个都能拉进府不成?”
“这打仗和美女是两码事儿!你别避重就轻!”
两人边走边说笑,完全看不出是在打仗,倒像是在郊游一样。面对这样的战事,最苦最难的永远不是上位者们。遭罪的只会是普通百姓。他们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自己而去。老天爷从不会眷顾那些弱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些道理只有像司徒嫣、端木玄这样的人才能明白。
156章,县城封门难进入,男扮女装逃亡路
readx;十月二十五,连着赶了两个夜路,总算是在天亮前赶到了昌黎郡房县。
天才泛起了鱼肚白,司徒嫣先将人车安顿好,这才带着三郎直奔房县城门。
城门边有不少的灾民成群的聚在一起,个个冻得浑身发抖,司徒嫣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由得心里一紧,这些人全是一些妇孺,连一个成丁都没有,可见这里也被兵差抓搜过了。“三哥,你先回去,给大哥他们送个信儿,让他们先躲藏好。”
“小五,这里乱的很,俺不放心!”
“没事儿的,这里都是些个妇孺,出不了事儿。俺怕大哥等急了,要是寻了来,被兵差抓了那才麻烦。俺等着城门开了再打听一下就回去。”
三郎看了周围一眼,这才转身往来路上跑去。
司徒嫣一直等到城门打开,见灾民们一股脑儿的往城门里冲,从城里涌出大量的官差将灾民一边往两边赶,一边骂,“挤什么挤?想进城的去排队,一个人一两银钱,没钱的就滚蛋。少他娘的给大爷们惹事儿。”
“官爷,您行个好,俺娃儿病了几天了,俺身上就几十文钱,还是给娃儿看病抓药的,俺保证看完病立马就出来!”
“滚,滚,滚,少他娘的给老子哭穷!”官差一把将妇人连着孩子推去了一边,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司徒嫣正好站在妇人身后,被这一推差点儿跟着摔了个跟头。忙扶了妇人一下,看了一眼妇人怀里的孩子。
孩子面色朝红,呼吸急促,显然是发着高烧,看来要是再不吃药,怕是无力回天了。孩子难受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用小手扶着妇人的面颊安慰,“娘,小牛不难受,咱回去吧?娘再冻下去也要病了!”
如果只是这妇人,司徒嫣只怕会袖手旁观,可这孩子太懂事儿了,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奶奶守在床前,整夜的不肯歇着,她也是这样安慰的。鬼使神差的上前与妇人搭话。
“婶子先别急的,跟俺去边上,俺有法子治病!”这妇人已经在城门口守了一天一夜了,一点法子都没有,这会儿听人说有法子,也不管司徒嫣还是个孩子,真的抱着娃儿跟着司徒嫣走到了边上。
司徒嫣见离着城门已经远了些,这会儿灾民们都围在城门边上,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停了下来,先给孩子把了个脉,还好不是肺炎,只是着凉引起的小儿发热,假装从篓子里取药,直接将配好的一副退热药从戒指里取了出来递给了妇人。
“婶子,俺家世代行医,俺三岁起就跟着爹学,虽然算不得是个郎中,但也略通医理,这小弟弟是受了凉发的热,不能在外边儿这样冻着了,这是剂发汗的药,您拿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给他服了,一个时辰烧就能退,这药渣也别扔,要是再烧,还能再用上两次,俺这手里药不多,也只这一副的,婶子记得发了汗的就要捂着再不能着了凉。俺这里还有二张苞谷饼子,给小弟弟补补身子,这病也好的快些。”
“多谢小神医!俺可是碰上活菩萨了!”妇人感激的直接给司徒嫣跪了下去就要磕头。
“婶子快别这样,让人看了去,怕是这药和饼子就保不住了,快走吧!”司徒嫣将人扶了起来,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这才送了几步,看着妇人离开。
“为母则强,这妇人也不知走了多远?但愿这懂事的孩子能活下来。”司徒嫣心里暗想着不然她这次出手就算是白费了。
送走了妇人,她先回了李大郎几个藏身的地方。
“小五,咋样?”
“哥哥们这样怕是进不去的,城门口的灾民不下几百人却一个成丁都没有,显然这里也在抓丁充军。”
“那咋整啊?”李大郎听着有些着急。
“要不,小五你和小三和小四先进城,俺和老二等天黑从城墙边上绕过去得了。”
“不,俺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分开,大哥俺这有两套妇人的衣衫,是跟福婶儿和四婶子借的,你和二哥直接套在外面,俺再给你们梳个妇人髻,试着一起混进城!”
“小五,这能成吗?”
“不成也得成,总不能天天睡在野地里,这是没有下雪,要是下了雪,怕是要冻坏的。”要是搁在现代,她司徒嫣一个特种兵,哪里会怕野外生存,可这身子还是太弱小了,没经过训练,再这么熬下去,就是她不想病,怕也撑不住的。
“行,老二快点换上,俺们也好进城。”两人拿着衣裙套了起来,福婶儿和四婶子个子比大郎和二郎还高上一些,身材也壮硕,有些满蒙人的魁梧,所以两人的衣裳穿在大郎和二郎身上只是大了个边,刚好把两人里面的衣裳挡了个严实。
司徒嫣又给两人重新梳了个头,将锅底灰弄了些,给两人涂抹了一番,连三郎和四郎都看呆了,赶路前他们是见过小妹将自己的脸抹黑了,可没想大哥和二哥这样一抹还真像是逃难的村妇。
“像,太像了,跟村里的婶子们差不多!”
“是啊,大哥和二哥这样准能混得过去!”
“三哥和四哥记着,以后不能再叫大哥二哥,要叫大嫂、二嫂。”
“大哥和二哥不要说话,只当是受了惊吓,有什么事儿由俺应付!”李大郎正处在变声期,声音低沉嘶哑,这一张嘴就会露了陷。二郎虽然刚开始变声,可他性子急,司徒嫣怕他坏了事儿。
两人将嘴抿的溜紧,只点头应着,也许是紧张,几人倒少了笑闹,三郎和四郎又试着叫了两声,“大嫂、二嫂”见二人还算习惯,几人这才赶着车出了林子,往城门而去。
这会儿灾民都让官差赶到了两边,驿道上反而没了人,三郎赶着车,几人越接近城门越紧张,司徒嫣甚至能感觉到四郎的手都在抖。
官差看着有骡车赶了过来,刚要上前查问,就见雪狼从车后窜了出来,吓得他“妈呀!”一声,连退了几步。
司徒嫣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只注意将人伪装,把雪狼给忘了,忙上前给官差赔不是,“真是对不住的,让官爷受惊了,这是俺家养的狗,不咬人的!”
“胡说,这明明就是狼!”
“官爷,这狼耳朵朝上,尾巴朝下,这狗耳朵朝下,尾巴朝上,您再仔细看看。俺哪敢骗官爷!”
那官差又叫了两人过来,三人这才敢靠近些,司徒嫣怕雪狼再叫,忙伸手去安抚它,官差仔细看了一下,这才气呼呼的站直了身子,指着司徒嫣就骂,“哪里来的小瘪三,弄条哈巴狗来吓老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官爷,官爷您别气,都是小的不好,这不是家里遭了难,哥哥们全被抓走了,嫂子们见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带着俺们几个小的想回娘家去避避。这路上怕有歹人起了心思,这才带着条狗上路。您消消气的!”司徒嫣一边道歉,一边从袖子里摸出十文铜钱递了过去。
“都是小的错,给您打壶酒压压惊!”
“算你小子实相,行了,进城每个人一两银钱。”官差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看了身后两人一眼,一下子就得了十文钱,三人乐得高兴,也不再难为司徒嫣。
“官爷,家里总共也没多少银钱,加在一起的也没一两。”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收了钱的官差把脸一沉,一把将司徒嫣推去了一边,“没钱你跟老子费什么话!”
李大郎几个看的心急,刚要动作,就见司徒嫣给他们打着眼色,几人这才又坐了回去。
“官爷,您看俺这话还没说完不是,俺们身上是没啥子银钱,只有一只银簪子,您行行好收了,让俺们进去吧!”
司徒嫣将刚准备好的簪子从怀里取了出来,这簪子样式普通,虽是放在她娘司徒婉的嫁妆盒子里,可看的出并不是司徒婉所带之物。而且这样的细簪子也就值个一两多银子,在司徒嫣的戒指里还有十支,送出个一支也没什么打紧的。
官差将东西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才交给门官(看守城门的官员),司徒嫣看着那门官往她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她这才放心。
等官差回来,司徒嫣忙上前,低着头等着回话,“行了,算你们运气好,进了城的别乱转悠。”
“是,是,多谢官爷!”司徒嫣这才上了车,示意三郎赶车,几个人顺顺当当的进了城,司徒嫣知道四人心有疑问,可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先跟人打听了一下城内最大的客栈,直接让三郎驾着车赶了过去,先在客栈的铺面基座上做上记号,这才找了间不大的客栈住了进去。
客栈里除了她们五人,根本没有别的客人,这房县也让灾民抢了,客栈里只有一个掌柜看着,连个伙计都没有。几人也不求别的,只要有个屋子能睡觉就行,一应吃食柴火他们自己都备得齐。掌柜的觉得这样也好,反正他这店里没吃的,连着一个月也没开张,难得这几人肯住,他也乐得多收些银钱好防身。
几人先洗漱了一下,司徒嫣又煮了一锅野菜面疙瘩汤几人喝了这才睡下。有雪狼在门口看着,倒是省心,司徒嫣这一觉睡得沉,直睡到申正才起身,叫醒李大郎几人,又吃了些东西,几人赶在酉正关城门前出了城,趁着黑,继续赶夜路。
157章,一路往西无人烟,尾随其后劫贪官
readx;出了房县,天还亮着,因着李大郎和李二郎换了女装,所以几人也没再躲藏,由雪狼在前边探路,一路向西赶往昌黎郡治所昌黎县城。
一行人出了房县,见路上没了人,李大郎这才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小五,那簪子是打哪儿来的?俺之前咋没见过。”
“俺之前进城的时候找人打的,本想着哥哥们定亲的时候当聘礼送给嫂子的,这下倒好,全孝敬官差了。”司徒嫣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这也是她刚想到的借口,总不能每次都拿司徒婉当借口,再骗两回几人再迟顿怕也会起了疑心。
李大郎没想到小妹连这些都为他们想好了,心里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小妹这样怕是真的只当他们是哥哥,他怕是这一世再没机会和小妹共结连理了。越想越难过,低着头也没了再寻问的兴致。
李二郎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早就知道他配不上小妹,虽然心里难受,可却不像李大郎那么伤心。
三郎只是心里暗暗吃惊,他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还有机会搏上一搏。四郎对这种事儿反应迟顿些,觉得这是大哥的事儿,他还没行冠礼,还早的很呢。
几人各怀心事,一时倒安静了许多,赶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司徒嫣随便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几人喝了点水,主要是喂胡萝卜吃了些细草料。
连着赶了三天,这天天一亮,几人正好行至一处树林边上,将骡车赶进了林子,这回不用司徒嫣说,李大郎几个就卸车挖灶忙了起来。比起三天前的伤心,这会儿几人只忙着赶路,反而忘了那会儿的不自在。
“小五,这昌黎县咋这么远的,俺们这都走了三天了,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四哥别急,要不是因着前儿个下了场小雪,俺们明儿个就能到,可这会儿,怕要再多走个两天才能到了。”
几人这正说着话,就听林子外边传来人声,惊得几人忙禁了声,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舅父,我们就这么跑了,襄平县城怕要守不住了?”
“‘齿少气锐,见识浅薄’,那县城就算再多埋进去几万人,也守不住,那什么辅国将军,只会纸上谈兵,乱指一通,玄菟郡这才几日就被胡子攻了下来,胡子进城后见人就杀,不跑难道还要我们给他陪葬不成?”
“可要是朝廷知道舅父弃城而逃,难保不会降旨议罪?”
“我这个县令都不怕,你怕什么,降旨,怕是朝廷这会儿忙着应付南边的吴国西边的蜀国,还要防着北边的突厥,朝堂之上早乱成一团了,哪还顾得上我们。这次我可是将全部家当都带了出来。行了,这歇歇还得赶紧的起程,这里不太平,要是让突厥人追了上来,我这些年的县令就全白当了。”
“县令有令,再歇一刻钟,即刻起程。”
“是。”
司徒嫣隔着片林子看不清来人的数量,但从其回答的声音来判断,应该不下百人,看来这襄平县令把府上全部的奴才官差都带了出来,听上去还有妇人孩子的声音。
司徒嫣心里有些痒,“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襄平县令能弃了一城的百姓,可见是个大大的贪官,说不定比十万还多呢,她手里可正缺钱的紧。可眼下是白天,她也不好动手,只示意李大郎几人别出声。
等这些人走远了,这才将车套上,远远的跟在后面。
“小五,俺们跟着他们干啥?”三郎也看出来,小妹是故意跟着前面这些人的。
“他们人多,让他们给俺们探路正好,我们也能多赶些路。”
“这主意好。”
“二哥,你慢着点儿,别跟的太近,让他们发现了,可没俺们好果子吃。”
“好。”由雪狼在前面探路,几人也不用跟近查看,就知前面的人有没有停下歇息。
一直跟到入了夜,雪狼这才跑了回来,司徒嫣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安营扎寨,打算歇着了。
司徒嫣先让李大郎将车赶到了路边的林子里,“大哥先把车卸了吧!俺们赶了一天一夜着实累的紧。”
“二哥再挖个灶,俺们烧点儿热的吃,这身上也暖暖。”看着几个人忙了起来,司徒嫣这才从戒指里拿出细料先把骡子喂上。这才拉着雪狼去了林子深处,只告诉李大郎几人自己要去方便一下,顺便捡些柴火。四人只叮嘱让她小心,也没在意。
进了林子里,四下里看了一下,这才从戒指里取出包子喂起雪狼,“雪狼,你可要多吃点儿,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去发笔小财,这可比做生意来钱快。”
雪狼也通灵的很,摇着尾巴呼应,看的司徒嫣心里一喜。等过了子时,李大郎几人也困得紧,都睡得沉了,司徒嫣这才悄悄起身,带上雪狼往襄平县令安营的地方摸了过去。远远的就可以看的见火光,几个官差围着火堆在聊天。
“哥几个来再喝几口,这大冷的天儿不喝这个哪里挨得下去!”
“还是蒋大哥仗义,这一路也就俺们几个能跟着蒋大哥少遭些罪。”
“可不是的,你说这县令被那胡子一吓,连城都不要了,害得俺们几个连家都不能回,也不知这会儿家里咋样儿了?”
“还能咋样,俺临出门的时候,让俺那婆娘带着娃子们回娘家去了,有俺那大舅哥顾着,差不了的。”
“你老哥倒是安排的妥当,俺出门前连家都没顾得上回,这会儿心里急的没法儿!”
那个被称为蒋大哥的,喝了口酒,压着声提醒着几人,“行了,别娘们嘻嘻的,让县令听了少不得还得挨板子,虽说他是逃出来的,可人家人多,俺们只得认了。”
司徒嫣轻手轻脚的靠近,因着火堆边亮,反显得四周暗了不少,她动作又轻,人又小,几人又没将守夜当回事儿,根本没有发现。
司徒嫣先摸到主帐边上,听了听,见里面的人睡的正沉,这才掏出匕首将帐子划开个小口,看了进去,还好里面并不是很黑,一个点着碳火的熏笼虽不是很明亮,但尚可视物。
帐子也不大,显然是临时准备的,地上只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司徒嫣仔细分辩了一下,找到了睡在正中间的中年人,这人虽然穿着棉布衣裳,可只看那200多斤的身材,司徒嫣就可以断定这人必是那襄平县令,这会儿这县令正搂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睡得正香。
司徒嫣不屑的笑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帐子四周,几个箱子正摆在其中,有几个丫鬟正依在箱子上打着瞌睡。
见里面的人都睡下了,司徒嫣这才将帐子划开一角,溜了进去,先摸到箱子边,将靠在箱子上的丫鬟扶倒,这才直接将左手放了上去,心中默念“收!”一个个箱子就收进了戒指里。
等帐子内大小六个箱子全收进了戒指里,这才退出了帐子,摸到了车马边上,车架上还扎着几箱东西,想来帐子里的是些个金银细软,这车上的怕就是些布匹、古董等。一一将东西收了,这才带着给她望风的雪狼一路又摸了回去,人还没等回到李大郎几个身边,就听见后边一阵的吵嚷声,想来是有人发现东西丢了。
忙快赶了几步,回到李大郎几个身边,也不叫醒几人,就算他们被发现了,这些人也拿他们没法子,那么多箱东西,可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运得走的。
襄平县令半夜起来解手,这才发现一帐的箱子子全不见了,大叫大嚷的喊着捉贼,等到了帐外一看,更是心都凉了,近一百多人守着,帐内帐外所有的家当全丢了。
一时气急晕了过去,还是师爷掐着人中,这才痛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让人去抓贼。可守在外面的官差和奴才上哪里去追人,一时间牵马奔走的,四下里查看的,乱做一团。就连司徒嫣留下的脚印都被这些四处奔找的人掩了去。
甚至有几个胆小的,都说是半夜里闹鬼,东西是让鬼给偷了去。其实是他们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特别是守夜的几个,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甚至马匹驴子都没叫一声,这东西怎么会不易而飞,更何况几人并没有打盹偷睡。除了闹鬼几人再想不出是谁能把东西就这样给运走了。
其实就是这些人不说,县令自己都有些相信是闹鬼了。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就这么没了,他哪里受得了,这往后要如何过日子?实在气不过,县令亲自带人一路往西向昌黎县城追去,一是他心里怕往回找碰上杀过来的突厥兵,二是他自我感觉偷他东西的人一定是往西去了。
司徒嫣正是看准了这人胆小的心里,这才没连夜叫醒李大郎几个忙着赶路。
等到天亮,那边才没了动静,司徒嫣这才叫醒四人,煮了些东西暖暖的吃了这才朝着西边而去。
158章,翻医巫闾山进城,再遇贪官守城门
readx;吃饱了早饭的五人,赶着骡车,带着雪狼一路向西往昌黎县而去。
“小五,你昨儿个夜里可听着啥动静了?那些人咋一早就不见了?”李大郎赶着车,路过那些人搭的帐子边,见里面没了人影,有些好奇的问着。
“俺昨儿个有些累,没听着啥响动?三哥听着了吗?”
“俺也没听着,不在更好,俺们赶自己的路!”
“就是,大哥再往前就是医巫闾山,过了山就是昌黎县城,没有这些人在边儿上俺们反而安全!”
李大郎只是好奇,见弟妹们都没听到,他也没在意,赶着车几人一路说笑,倒平添了几许冬令营的意味。
几近天黑,几人才赶到山脚下,“小五,俺看着这山可比俺们那大荒山要高,也不知这山里会不会有响马啥的?”
“大哥怕啥!俺们除了这骡车还能值几个钱的,别的有啥好抢的,只是俺可舍不得胡萝卜!这夜里响马少,俺们不如连夜翻山,点上火把,这山高林子密的也不怕人瞧了去!”
“俺看着行,大哥,在这儿歇上一会儿,俺们就连夜翻山,让小五坐车上,俺们都下来走,这样胡萝卜也能省些力气!”
“对,把车上的柴火卸了,等翻过了山俺们再捡就是了!”司徒嫣也觉得这主意好。车轻些,骡子拉得也不那么费力。
几人商量着,先将车卸了让骡子歇了一个时辰,几人点了炉子烧了些吃的,这会儿天黑了,也不怕冒烟引人注意,雪狼好些日子都没吃着活物了,一见了山早就跑没了影儿,司徒嫣也不拦着,反正雪狼总能找到她。
几人歇了一个时辰,也没见雪狼回来,李大郎几个有些担心,司徒嫣倒没放在心上,催着几人点上火把先行赶路。
夜路难行,山里的夜路更是难上加难,甚至有些路就紧挨着山崖边,几人走了近二个时辰,累得直喘,才走到山腰,不得不停下歇着。
“小五,雪狼会不会出事儿了?这咋还不回来?”四郎这些日子跟雪狼处出了感情,有些替它担心。
“夜里不好捕食,怕是还没吃饱,等吃饱了就回来了!”
“也是的,这些日子俺们还能吃饱,就连胡萝卜都有吃的,反倒是雪狼,俺都没见它吃过东西?”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雪狼吊着一只兔子跑了回来,满嘴的血,司徒嫣忙拿了布给它擦了,“你是吃饱了,害得哥哥们为你担心!”司徒嫣带着宠溺的摸着雪狼的头,就像是在责怪一个调皮的孩子。四兄弟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小妹对雪狼的特别,这会儿见了,不但不好奇,对雪狼的好感更甚,毕竟这个时候的小妹看上去才更像是个小孩子,而不是什么都懂的小大人。
几人见雪狼回来都很高兴,司徒嫣将兔子收进了篓子里,也不收拾了,留着给雪狼饿的时候吃。一切妥当了几人这才又举着火把赶路,天大亮时才翻过山,看到朝阳下的昌黎县城。
“总算是到了!”三郎走的直喘,累得脚都抖了。四郎早累得趴在了骡车上,还是司徒嫣咬牙坚持,硬是跟着几人走下了山。
“哥哥们先别急,俺去打探一下,你们先在边上的林子里躲躲!”
“小五,怕啥的,俺们把婶子们的衣裳再穿上,还跟进房县时一样不就得了?”二郎大大咧咧惯了,一路上没出事儿,反而失了小心谨慎。
“不行,还是小心点儿好!”司徒嫣从不会让自己处在未知的危险中,不探过路,她可不放心。
等几个人藏好了,她这才一个人背着个空篓子往城门而去。
昌黎县城这会儿城门已开,县城外也围着不少的灾民,更有不少冻死饿死的尸体,司徒嫣对于这些倒也没有多少难过,只是为这些人不值。好在这时是冬天,要是夏天,怕早就蝇虫满天,臭气熏人了。
城门口守着的官差比房县多了有一倍不止,司徒嫣看着有些纳闷,往前靠近些,听着官差们的议论他这才知,这些官差不全是昌黎县城的官差,还有那个襄平县县令带来的官差,想是一路没追到人,跑到这里来守株待兔的。
司徒嫣觉得好笑,这人还挺聪明,要不是她有空间戒指,还真不一定能逃得过这些人的追查,见多出的这些人只是为了查找丢失的财物,她这才放心的回去找李大郎几个,帮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又换了衣裳涂了脸,这才让三郎赶着车往城门而去。
“站住,干什么的?都下车。”
“官爷,俺们是逃难的,家里哥哥们被抓走了,嫂子们怕胡子打了来,不敢在家呆,就带着俺们要回娘家去!”司徒嫣站在最前,将李大郎和李二郎挡在身后。
二人有了上次进房县的经验,也没那么紧张了,装的很像,低着头抖着身子。
官差只往司徒嫣身后看了一眼,见只是两个长得黑瘦的妇人也没在意,又看了眼板车,见上面绑着几只篓筐,再没别的,赶车的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娃,怎么看几人都不像是偷了县令大人箱子的人,“行了,一人500文门头税,交了钱赶紧走。”
司徒嫣这次没给簪子,而是从背后的篓子里摸出一贯铜钱,塞给了官差,“官爷,俺们这一路从辽东郡过来,身上没剩几个了,就这些还是嫂子的嫁妆钱,您行个好,放俺们过去吧!”
“不行,少一文都不行!”官差一脸的凶样,提着刀就要赶司徒嫣几人。
司徒嫣忙装着从李三郎的身上摸钱,又拿了十文钱出来,“官爷,您辛苦,这个给您打壶酒,求求您行个好,俺们一定早晚给您上香,保您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
官差掂了掂手里的铜板,这才收下一贯钱,让几人进了城。
司徒嫣几人进城还没等走上几步,就听见城门边上一人大喊一声,“站住!”
司徒嫣忙示意李三郎将骡子停住,告诉大郎几人不用下车,她自己则下车走到来人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襄平县令。
“官爷,俺们给了铜钱才进的城?”
“少费话,老爷问你话,你要是敢说谎小心你的脑袋。”站在襄平县令身后的师爷伸着头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司徒嫣装着被吓,连连点头,还不忘抖个几下。
“你们打哪来?”
“回老爷,俺们打辽东郡逃难来的!”
“你们这一路可见有人拉着几车东西赶路?”
“见着了,就在山那头,和俺们走了个对脸,那些人可凶得狠,要不是俺们有条狗跟着,他们还要抢俺们的骡车呢!”
“那你知他们往哪儿去了?”听司徒嫣说见过拉着箱子赶路的人,襄平县令高兴的一双耗子眼都大了一倍,整个人都拉长了一分。
“俺也不知,当时吓得慌,只顾着让嫂子们赶车快走。哪知道他们是奔哪儿去的,不过和俺方向不一样的,倒是也没为了俺这破车再追过来!”
“师爷,快派人去追!”襄平县令也顾不得找司徒嫣麻烦,他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个信儿,哪里能错过了,忙叫上人骑着马出了城。
司徒嫣这才安稳的上了骡车,一样先到昌黎县最大的客栈做了记号,这才找了间小店住了下来。
昌黎县比房县还好些,除了粮铺被抢,客栈商铺的倒是损失不大,几人不仅洗了个澡美美的吃了一顿,还舒服的睡了一觉。
赶着追人的襄平县令跑了一天,眼见天都要黑了也没见到司徒嫣说的那些人,又怕突厥兵追了来,只得垂头丧气的赶回了昌黎县城。连夜找遍了城内所有的客栈,也没有找到司徒嫣几人。出城没找回财物,回来又没找到几人出气,直把这襄平县令硬生生的给气病了。
其实早在关城门前,司徒嫣几人就已经赶着骡车出了城,一路往西直奔辽西郡而去。
李大郎边赶车边和司徒嫣聊天,“小五,你为啥骗那个县令,说俺们见过什么拉着箱子的人?”
“那县令就是个大贪官,一县的人他都不管了,只想着自己逃命,俺看着来气,不溜他溜谁?”
“对,俺看着这样的人也有气!”李二郎在一边帮腔。
还是李三郎有些担心,“小五,那人会不会追了来?”
“不会,出了昌黎县,直到辽西郡的阳乐县荒芜一片,连个大车店都没有,他失了财物,哪还有人肯为他卖命。就他那小的跟个针鼻儿似的胆子,哪还敢只身带着家眷赶路,追不上俺们的!”
“小五,那俺们可咋整,接下来怕是好些天的都不见人烟?”四郎倒不为那县令追来而担心,反而是担心几人接下来要如何过活。
“俺刚在那县城里买了不少东西,都搁车上的筐里了,足够俺们几人撑到阳乐县的,四哥不用担心。”
“小五,这些事儿都该是俺这当大哥的操办,倒是让你一个人挨累!”
“大哥,你咋又说这话,俺们是一家人的,可别再分这个!”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倒也不无聊,除了小憩或是睡觉,几乎白天晚上的都不停。总算是在十一月初九大雪这日出了昌黎郡,进了辽西郡。
159章,突厥强攻又屠城,吴军忙着收人心
readx;十一月十五司徒嫣一行五人,餐风宿露的赶了近半个月总算安稳的进了阳乐县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好好歇了一天。
其实司徒嫣还真是感激朝廷抓丁充军的政令,不然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灾民,她们一行也不会走的这么顺畅,毕竟剩的只是些妇孺和老人,就算起了劫抢他们的心思,可看到雪狼跟在一边,也不赶上前。
这边司徒嫣几人睡的安稳,李家村那边早就已经人去屋空,整个村子再没了往日的生机,只听得见北风刮过破旧的窗棱,吹得窗纸嗒嗒做响,还有土狗在山林间低低的悲呜,像是在哭诉被主人抛弃。
村正几人早在边城失守时,就逃回了李家村,留守的村妇见男人们活着回来,本来还很高兴,可一听说突厥兵连连攻破了几座城池,并将所有俘虏的男丁都杀了祭旗,吓得只顾着哭了。
“行了媳妇,先别哭了,丫头走时可有留话?”村正坐在炕边喘着粗气。他这一路和李阿牛、李四、亮子几个关系好的村民连夜赶路,除了实在累的不行歇了一会儿,连耽搁小睡一会儿都不敢,就怕突厥兵追来。
“丫头走前送了些粮食,俺都给做成了饼子存了起来。别的倒没说,只提了她要先去昌黎郡的房县,还会在她走过的县城最大的客栈留下标记,如果俺们要是离开村子可以顺着标记走。当家的,俺们真要走吗?这离了家,俺们住哪儿?这日子可咋过?”福婶儿舍不得离开,没了房子,没了地的,将来他们要如何过日子?
“不走怕是不行了,胡子见人就杀,啥也没有命要紧,行了你和爹赶紧收拾一下,俺和小羊儿睡一个时辰歇歇。”
一个时辰后,村正叫上李阿牛一家、李四一家、亮子一家,连着还有李根、李山、李全三家一起上路往西而去。
村正这一走,村里没一个时辰就传遍了,留下的村民哪里还敢再呆,忙都收了东西,东、西、南的一路奔逃。只是这些人没有司徒嫣的提醒,逃亡路上更是艰难异常。
李二柱和李三柱也逃了回来,可等他们进了村,村里就只剩他们一家了,李三柱让媳妇将家里的吃食都背上,两人摸着黑连夜往南逃了,等李二柱一早醒来发觉李三柱和他媳妇早就跑没了影儿了,气的站在村口直骂。
可他也不敢留下,忙打了铺盖卷,也不管躺在炕上的李大牛和曹氏,直接奔着南边逃了。李二柱和李三柱这一辈子除了新昌县城,最远的就是去过边城,可都是跟着一大帮的人,只以为一路向南就能逃到京城,他们哪里知道,一路向南只能逃进渤海,除非他们有法子坐船,不然一辈子都没法子赶到京城了。
而躺在炕上的李大牛和曹氏,没了吃的活活的饿死在了炕上,到死李大牛的嘴里都只念着李大郎的名字,他是真的后悔了,可所有的后悔都已经换不回他的命,一切都只能等到来世了。
这些一直等到数年之后,吴军将突厥赶出幽州时,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才知道这些。
村正几人一路也不顺畅,家里的牛车早就让官府拉走了,众人无论年纪大小都只得用双腿赶路。年轻的还好些,年纪大的只赶了一天就有些吃不消了。众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等众人好不容易强撑着赶到了房县,却因逃难的灾民太多,而且还有不少从边城逃出的男丁,房县县令怕灾民进城闹事,一早就封了城门,就算是给银钱也不让进。
几人只好沿着城墙绕了过去,等找到驿道,一路再向西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这些人没法子进城,除了在县城最大的客栈留有记号,其它的地方她倒是没做记号。
“村正,俺们这进不了城,也看不到标记,也不知那丫头去了哪里?”李阿牛家人口简单,就是他媳妇身子骨跟男人比也不差的,一心的就想赶上司徒嫣和李大郎。
“俺记得她是从司州的河南郡河南县来的,俺们就一路往那边赶,能不能遇上的看老天爷的吧!”村正也急,可他爹年纪大了,还有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一家,只得放慢了步子。
“村正说的没错,俺那口子之前问过小五,她这一路就是往京城去的,错不了。”李四跟在一边,他心里想的和李阿牛一样。
“行了,歇够了就赶紧的赶路。可别让突厥兵追上了,不然连命都留不住!”村正也知这两家没有拖累,怕这两家结了伴的不等他们,看着他爹歇了过来,忙叫上众人接着赶路。
北边逃难的灾民那是随处可见,南边反而却不见逃跑的灾民,吴国所攻下的城池,不但未屠城,而且还开粮仓赈灾,因此吴兵所过之处,甚至有百姓押着县令和守城兵丁,开城门迎接吴军进城,倒像是在欢迎凯旋的军队一样。
骠骑大将军平南侯一口气攻下杨州,直取豫州治所汝南郡南安县城,全军于城中休整三日。
南安县城州府衙门,成了骠骑大将军临时中军大帐,几个将军正听着大将军下达指令。
七皇子穆奕坐在一边,他只是随军出征,一路下来并没有接到什么指令,拉了身边的端木玄一下,压着声和他聊了起来,“子恒,兵丁进城不许扰民是不是你的主意?”
“不是,是父亲的意思!”
“那开仓放粮呢?”
“顺嘴提了一句而已!”
“你倒撇的干净,这粮都给了灾民,这几十万大军的可要吃什么?”
“我们这一路,可没打几仗,要不是开仓放粮,你以为百姓会开着城门迎接我们,到时少不得要打上几场硬仗!”
“这倒也是?这次你怎么没请令做前峰军?”
“没兴趣,都是些个软柿子,连捏一下都懒得动手。你不也闲着?”
“我可是来看戏的,你别拉着我!”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还是平南侯哼了一声,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南边的吴军忙着攻城掠地、安顿灾民反而比西边的蜀国和北边的突厥推进的速度更为迅捷。
十一月二十三冬至,司徒嫣一行赶到了右北平郡的土垠,这才听到守城的官兵说起了突厥屠城的事儿,司徒嫣只是为留守的人难过了一下,也就没放在心上,还是大郎几人担心起村里的村民。
“小五,你说村正叔他们能逃出来吗?”
“逃出来不难,只怕是这逃亡的路不好走!”
“是啊,俺们这一路赶的辛苦,昼伏夜行的,要是没有胡萝卜,怕这会儿还在昌黎县内呢!”
“可不是,俺这会儿想来,都有些不敢相信,俺也能走这么远?”
四兄弟一时聊了起来,司徒嫣擦着洗过的头发,坐在炕上听几人聊天。
“小五,你说村正叔他们能看到俺们留的记号吗?”
“留不留的在俺们,能不能看到在他们,尽人事,听天命!”司徒嫣留下这些一是为了村正他们,二也是为了吴谨,他怕哥哥派人去找她,这样来人看到记号就不用再去辽东郡冒险寻她了。
“小五,你说俺们用不用等等村正叔他们?”李大郎有些不忍,其实他是想村正叔能带着李大牛他们一起逃出来。
“大哥,这会儿不能等,俺们还在幽州界内,等进了冀州界,再说吧!”司徒嫣看出李大郎的担心,她本想劝李大郎别抱希望,村正一定不会带着不能下地走的李大牛和曹氏,这是逃难不是寻亲。既然不能带着这两人,那就更不可能带上李二柱和李三柱了。
人只要没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心里至少还存了念想。她也就忍着没有说出来,不愿李大郎这会儿就伤心,随着时间久了,听了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李大郎点了下头,他也明白,这会儿的确不是时候,他们才听到突厥兵屠城的事儿,就算他想留,也要为弟妹们的安全着想。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歇了,这会儿在京城雒阳吴府内,吴谨点着灯,坐在书房,他爹连夜让皇上召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他看着朝廷的邸报,心里着急,连嘴上都起了火泡。
“栓子,你说嫣儿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那可是屠城啊,整个辽东郡都没了,我的嫣儿,我的嫣儿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吴谨压着声,眼中全是泪。
“大少爷,不会的,您还记得大小姐之前写的信,不是说要是边关军情紧急,大小姐就会一路南下直奔京城,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大小姐就赶回来了。您要是急病了,让大小姐见了的跟着着急!”
“对,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去把信给我找出来,我再好好看看!”栓子忙去把信找了出来,吴谨连看了三遍,这才收了泪。
“栓子,李总管那边可有消息?”
“爹早在六安县城城破时就带人北上了,怕是这会儿已经快到京城了,大少爷不用担心,吴军虽也有攻城,但并未屠城,爹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不会伤了他们的!”
“这些胡子就不能和吴军一样,只攻城不伤百姓,但愿嫣儿已经逃出来了。可她一个不及十岁的女娃儿,就算是赶路,怕这一路也艰难的很?”
“大少爷放心,有奴才们侍候着,差不了的!”栓子其实心里早就绝望了,就是他走这么远的路,又是旱灾又是虫灾的,怕路上连口吃的都没有,更别说带着金银细软的大小姐。可他只能这么安慰大少爷,不然大少爷一激动再往北去寻,怕是连大少爷的命也保不住了。
吴谨的担心,司徒嫣并不知,可她也为这个亲大哥担心,一旦国破,吴府怕也保不住了,以吴德的官职,不知这国破后会定他个什么罪状,吴谨会不会受其连累,一想到这个司徒嫣的头就疼,可吴谨离她太远,她也是鞭长莫及,与其干着急不如早些赶到,也能帮吴谨一把。
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五人赶着车继续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160章,腊月初八进冀州,逃亡路上也庆生
readx;五人一路急赶,虽也有小雪阻路,可少了灾民拦阻,一路还算太平,腊月刚至几人就出了右北平郡,进入了渔阳郡的泉州县城。
并终于在腊月初八进入冀州界河间郡的(莫阝)县。冀州去年是个丰收年,今年虽遭了旱灾,但并没如幽州遭了旱灾又遭虫灾这般灾祸不断,所以灾民明显少了很多,因没有路引,所以司徒嫣花了二两银子,官兵这才让她赶着车进了城。
城内已经可以看到挂着幌子的铺面,甚至酒楼里还能听到客人推杯换盏的笑谈声。
“小五,这里真好!”
“是啊!”三郎和四郎看着周边的店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一路从辽东郡走来,看到的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灾民,关闭的店铺荒废的人家,甚至有几次他们住的客栈大车店连掌柜的都没有,完全是随便找了间屋子就自己住了进去。哪里见过如此繁荣的县城。
“一界之隔,一个似仙境,一个则如地狱。在灾民涌进城之前,俺们倒是可以好好歇歇了,连着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哥哥们怕也累坏了?”
“小五,俺们不累,先去最大的客栈做了标记后再找客栈住下吧?”
“也好!”司徒嫣点头应下,几人找了一个时辰才安顿下来。和之前一样,花了100文包下一间下等房,几个人住在了一起。
吃晚饭时,司徒嫣特意叫了一锅八宝粥,几人也算是逃亡路上第一次过节。等吃过饭,司徒嫣先回屋泡了个澡,这才换李大郎几人进去洗漱。
等司徒嫣回屋已近戍正,“小五,这店里的腊八粥没你煮的香!”李二郎有些怀念小妹煮的腊八粥,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粥。
“对,俺也这么觉得!”四郎也用手支着头躺在炕上跟着起哄。
“等俺们到了河南县安顿下来,俺再给哥哥们煮腊八粥吃!”
“好啊!”四人听着开心,应得更是爽快。
李大郎转过身,望着对床的小妹,有些试探的问了一句,“小五,俺们在(莫阝)县要歇几天吗?”
“嗯,这些日子太赶了,哥哥们都累瘦了,得好好歇歇补补!”
“小五,俺们这一路进城住店的没少花银钱,怕是之前赚的都花光了吧?”
“是啊,小五,要是没有银钱了,你可得跟俺们说?”李三郎累得本还一直躺着没有起身,这会儿也躺不住了,强支着头转了个身。
“够用的,哥哥们不用担心,等到了河南县,俺们还能买上块地,到时再盖一间和李家村一样的屋子,再围上几亩院子,俺们还能再种地养鱼。”
“小五,你是不是把你亲哥给的银钱都花了?”
“没呢,那个钱俺可没动。大哥俺们之前卖了不少的粮,又卖鱼、卖点心的,可是赚了不少呢!”
“那就好!”李大郎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这才没再记着这事儿。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睡下,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时才起,在街边找了个摊子,吃了碗热呼呼的“汤饼”(馄饨),这才在街上逛了起来。司徒嫣只逛了一会儿就推说累了,给几人身上各放了100文钱,就先回客栈歇了。李大郎几个从未出过远门,心里好奇,将小妹送了回去后,几人又上街转了起来。
等几人都走了,司徒嫣总算得了空,进了空间戒指,把从襄平县令那儿得到的箱子查看了一番。
首饰看的出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可也都是足金足银打的,司徒嫣也懒得细称,只将数量记下。绢十匹,绸十匹,缎十匹,字画,瓷器,玉器等混在一起装了三箱,可能是当初装的急,没时间来得及仔细分装。
倒是白银装了五整箱,刚好是五千两。黄金一匣子100两,细碎银子550两。
“好一个贪官,光银子就6550两,再加上这些怕最少也过万两了,难怪从古至今人人都想当官,真是有了权就有了钱。我辛辛苦苦的干了近二年,还没这一箱的东西值钱。”
将账记好,这才从戒指里退了出来,见李大郎几个还没回来,这才安心的将赶路要用的东西从戒指里取出放进篓筐里。雪狼看着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又凭空出现的主人,嗷嗷直叫,司徒嫣忙轻扶它的头,“雪狼别怕,这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哦!”哄了一会儿,又从戒指里取了只鸡给它,雪狼这才高兴的吃了起来。
等李大郎几人回来,看到篓筐里已经装满了吃食,这才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跟司徒嫣认错,“小五,俺只顾着玩儿,又让你一人受累了!”
“大哥这是干啥,这些可不是俺出去买的,是店里的伙计帮着买回来的。俺可没受啥累!”
几人听了,心里这才好受些,争着将街上看到的和司徒嫣讲了起来。
“小五,街上可热闹了,比襄平县城还热闹。”
“对,俺还看到武大刀的。只是看着有些花架式,没有小五教的好!”
“还有,还有那弹琴唱曲儿的。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明白唱了个啥!”
“小五,俺倒是听说今儿个一早县城外多了不少的灾民,这会儿进城要交500文的门头税了!”李大郎比起几个弟弟毕竟年长了些,更关心灾民的事情。
“怕是过了今儿个,会越来越多。俺们最多再呆一天,后儿个一早就得出发!”
二郎几个一听,也没了再笑闹的心情,一起吃了晚饭这才歇了。
第二天是腊月初十,司徒嫣起了个大早,在客栈后院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支了炉子给三郎和四郎煮起了长寿面。等四兄弟起身时,看着桌上的长寿面几人都红了眼眶。
“小五,俺们这还在逃难,你上哪儿弄的这个?”
“在后院支的炉子,昨儿个买了点白麦面,俺今天也跟着三哥和四哥沾沾光,吃口长寿面。”司徒嫣越是讲的轻松,几个人越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一时屋里哭声响成了一片。
“哥哥们快别哭了,一会儿让掌柜的听了去,还不笑话俺们。”
“好,不哭的,小三、小四赶紧吃面!”李大郎先收了声,端着碗开始吃面。
司徒嫣看着四人都吃了起来,这才端起碗,还没等面吃完,外面却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大雪没用一个时辰,就下了有5寸来厚。
“大哥,这雪下的太大,怕是今儿个没法子赶路了,再多歇一天看看吧?”
“也好。下雪天赶路湿了衣裳再着了凉的反倒是麻烦,多留个一天也成!”
二郎几个心里欢喜,拉着李大郎顶着雪又跑去街上玩去了。本来也要叫小妹一起跟着的,可司徒嫣心里有事儿,只想留在客栈里,几人见劝不动,只得做罢。
送走了几人,司徒嫣想着去找人打探一下南边的情况,可南北都在打仗,除了官府里有朝庭的邸报能得些消息,老百姓还都蒙在鼓里呢。
司徒嫣又试着去找了镖局,想着这些镖师走南闯北的也许会比普通百姓能多得些消息,可县城里的镖局有一个月没有走过镖,眼见着就要关门了,哪里来的消息。没了办法,司徒嫣最后去了茶楼,听听墙角,也只知道吴军已一路过了杨州进了豫州,再没别的有用消息。见时辰已近午时,这才付了茶钱,皱着眉回了客栈。
刚坐到炕上,就见李大郎几人跑了回来。
“小五,你这衣裳咋湿了,你看连鞋都湿了,快换了可别着了凉?”李三郎进屋就发现小妹身上都湿了,猜小妹刚一定是出去了,也没细问,只催着让她把湿衣裳换了。
“三哥,俺没事儿,只是外裳湿了,里面没湿凉不着,倒是哥哥们在外跑了一晌的,快把衣裳换了!”
“小五,你咋自己出门了,下回和俺们一起出去吧?”二郎一边换衣裳一边和小妹讲话,却不见有人答,几人这才抬头去看,发现司徒嫣正望着窗子的方向发楞。
“小五,咋了,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李大郎一边穿衣一边问。
司徒嫣被李大郎一推,这才回过神,“没事儿,只是刚出门时听人说起南边的吴**队已经攻下了扬州进了豫州,怕是不日就要攻进京城了,俺们这一路往南也不知到时在哪儿安家的好?”她不想提起吴谨,免得让四人跟着干着急,只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
“怕啥!只要俺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
“对,小五没啥可愁的,到时俺还给你盖大房子,这次把东西厢都盖起来,俺们一人住一间屋子。”四兄弟心里虽也担心,可看着发愁的小妹,四人倒是将心中的担心压了下去,纷纷劝起了她。
“好,那哥哥们要给小五盖间大屋子,小五要那种带书房的屋子。”
“行。”四人齐声应着,一时将屋子里的愁闷驱散个干净。
几人说笑的又在城里留了三天,直到雪停路好走了,这才起程往武垣县的方向而去。
161章,租小院五人过年,几家欢喜几家愁
readx;自进入冀州后,司徒嫣一行人再没遇到过抓丁充兵的,李大郎和李二郎已换回男装,相较于幽州界内,几人也略放缓了赶路的速度。
从河间郡的武垣县花了二天时间于腊月十五赶至乐成县,住了三天后,再于腊月廿三赶至安平郡的武邑县。到了县城后,司徒嫣这次却没有住进客栈,而是找牙行花500文租了个一进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小五,为啥要租个院子住,俺们不赶路了?”
“是啊,俺打听了,这里离司州的河南县还远着呢?”
“不走了,再有二天就是腊月廿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俺们在这里歇歇先过个年,正月初五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啊!在这里过年?”李大郎几个脑子还有些蒙,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忘了日子,哪里还记得这都要过年了。
“是啊,怎么哥哥们不想好好过个年,俺们虽然在逃难,可胡子一时的也杀不过来,俺们又可以歇歇缓缓,也顺便等等村正叔他们,说不定他们也逃出来了!”
“好!好!俺去拾掇!”李大郎和李二郎一口同声,两人惊喜得直接冲进了正房,挨屋收拾起来。三郎和四郎见哥哥们进了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真的要留在这里过年,也高兴的跑进了屋子帮忙,反而是司徒嫣先喂了雪狼和胡萝卜,也没进屋只告诉李大郎几人要出门去拜访一下邻里,就一个人背着篓子上了街。
小院在武邑县城的西坊区东角最尾的一家,住的虽不都是些穷人,却也不甚富裕,多是些店铺里的掌柜,或衙门里没品阶的官差,当初司徒嫣选择这个院子,也是安了能找人多打听一下南北战事的心。并顺便打听一下京里边的情况。
看看天色,这会儿才过午,怕是邻里当家的还都没在家,只一些个妇人家的怕也打听不出什么,就先去市门的酒楼茶楼里听听看看,也顺便再打听一下城内哪间客栈最大,也好做个标记。
在街上呆了有快近两个时辰,申正才背着篓子回家,进门前从戒指里取些过日子要用的东西装进篓子里,这才进门。
“哥哥们,俺回来了!”司徒嫣朝正房里喊了一声,这才进了灶房,正好见到三郎在拾掇灶房。
“小五,你咋买了这些东西?”三郎帮小妹将篓子从背上取了下来,放在地上,这才看见里面装满了东西,顺手翻了一下,粮、菜、肉、油、盐、酱、油灯等全是过日子要用的东西。
“俺们要在这呆到正月初四,少说也有十来天的,哪能啥也不买,那还咋过年?”
“可这些东西走时又不好带的,要是扔了还怪可惜了的?”
“三哥别心疼,这些东西俺买的都不多,也就够这十来天用的。”司徒嫣将东西一样样的取出来摆好。三郎又看了眼东西,样式虽多可数量不大,这才放心。
租的屋子里有锅,可司徒嫣嫌脏,趁着三郎不注意,将戒指里自家的铁锅取了出来座在灶口上,这才放心的点灶烧水,先给一家人熬上一锅八宝茶补补元气,这才连烧了几大锅水好好洗了个澡,连着将几人这些日子换下来的衣裳全洗了出来,差点儿晒满了整个院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晚上司徒嫣将四只猪蹄切开,分成段红烧,又炖了个大白菜,热了二十张苞谷面的饼子,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小五,这猪蹄香,饼子也香!”二郎一手抓着饼子,一手握着猪蹄啃的满嘴流油。
“老二,这一路哪少了你的,瞧你吃的,慢着些!”李大郎看着二郎一脸的无奈,这个二弟啥都好,就是贪吃。
“哈,哈,哈!”司徒嫣和三郎、四郎,看着这样的二郎不仅笑成了一片。
是啊,这一路虽说司徒嫣处处照顾着几人的身子,可前路茫茫,后有追兵,没一天能踏实安心,就是吃饭,也好像有人在催一样,再好的东西也吃不出味儿。他们虽也会苦中寻乐,可少了这份安心稳妥,即便是欢笑也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笑容中少了发自内心的真诚。
这会儿安顿下来,虽说住的不是自己的屋子,可比起人来人往的客栈,这里更像是一个家。关起门,五人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只多了个院门,却让几人找到了家的感觉。
吃过饭,李大郎去收拾碗筷,二郎几个就进了西间去读书,这些日子歇息时还能练练拳,可书几人就看的少了。
司徒嫣得了空,背着篓子装上从戒指里取出的点心去邻里街坊家串门子打听。
紧挨着司徒嫣租住的院子,男的正好在衙门里当差,是个步快,这会儿一家人老老少少的也刚吃了饭,正坐在炕上闲聊。
司徒嫣进了屋子先给坐在炕里的老人行了礼,这才与几个当家的男人见了礼。
“这娃儿看着不大的,礼数倒是周全。”老人家最喜欢礼数周全的孩子,见司徒嫣上门不仅带着两包上好的点心,见人行礼举止有度丝毫不差,更是喜欢的很。
“爹娘在世时,管的严,家里哥哥们也都读过些书,倒让老太爷见笑了。”
“我这哪算得什么老太爷,你这娃儿和我那孙子差不多大的,也跟着叫我一声爷爷吧!”
“是,爷爷。”
“我们这两个院子离的近,打从过午你们进门,我们这里就听的清楚,可都是些好孩子,这一路从北边逃过来的,却还能有说有笑的,可真不容易!”老人家感叹了一下,摸了摸司徒嫣的头。
“苦中作乐罢了!”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司徒嫣也借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南边豫州治所早已被攻陷,因吴军一路几乎没伤一兵,没死一卒的就拿下了半个豫州,魏皇大怒,连下数道旨意,再有百姓开城迎敌,以通敌叛国罪论,这才止了吴军北上的步子。
蜀国虽与司州相邻,却并未与吴争司州一府,而是一路挥军北上进了凉州,看来蜀皇只想安于西北之地。而突厥因洗劫民宅、屠戮百姓,反而激起民变,连妇孺老弱都登城坚守抵抗,反而陷入了连番苦战。
京城雒阳,一切尚算安稳,并没有传出有哪个官员出逃或是被斩的消息,司徒嫣这才放心。不管吴谨是留在六安,还是回了京城,至少性命无碍。得了消息,司徒嫣和这家人道了谢,这才回了租住的院子。
第二天四兄弟白日里上街走走,晚上就在家里读书练字。几人好好歇了一天。到了腊月廿五赶大集的日子,街上更加热闹了起来。比起前世信息满天飞,坐在家中也能掌天下事的现代人,古代人消息更为闭塞,毫无所觉的百姓,拥进县城,购置年货,反而活的比现代人还快活。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也背着篓子上街,挤进庸碌的人群中,感受着街上的热闹和繁荣,心底更添了一分过年的喜庆。
“小五,俺们也买些红纸回家剪些窗花写些对联的,这屋里也喜庆些?”比起一路来提心吊胆的,三郎更喜欢这热闹的感觉。
“好啊,三哥只管去买。”早在出门前,司徒嫣就给了每人100文钱,过年花钱可是最让人高兴的事儿。
四郎也吵着要去买个面人,司徒嫣看着好,问摆摊的小贩能不能按照几人的样子捏,小贩试了一个司徒嫣觉得有五分像,就给家里每个人都捏了一个,喜得几人捧着面人儿看个不够。
午时近,几人找了个摊子,叫了肉丝面,吃饱了又逛了一个时辰,这才回家。
司徒嫣到家后,从戒指里取出个木盒,将几个面人儿装了进去,递给四郎,“四哥,俺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这下谁也别想把俺们分开了。”
兄弟几个听着高兴,四郎更是喜得抱着木匣乐个不停,连晚上睡觉都搂在怀里不肯放下。
白日里玩的有些累,司徒嫣早早就歇下了,第二日才开始剪窗花写对联,连被褥都拆洗一新,按照风俗过起大年。
司徒嫣这边一片喜庆,远在京城的吴谨却愁眉不展,每每朝廷接到幽州的战报,不是百姓被杀,就是城防失守。接连几个月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他心里着急,虽然要过年了可他却全没一丝的喜庆之感。直到除夕夜吃过团圆饭,他也是一个人躲在书房中默默的为小妹祈福。
而在豫州的世子端木玄,吃过团圆饭,与七皇子穆奕,坐在军帐外对月饮酒,闲适悠哉。
“子楚,接下来怕要有几场硬仗,你要不要试试?”
“我只管为大军筹集粮草,这前锋军我就不和你争了。”
“只这些人还用不着我,我宁愿和你一起筹集粮草,倒是更为有趣些。”
“你明明心里关心在意着战场变化,却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
“如果这次不是老爷子披挂上阵,你以为我会放着扬州的好日子不过,跟你跑到这鬼地方来受罪,可怜我的胃,连口好酒都喝不上。”
“你呀!”两人说说笑笑的,倒比吴谨惬意自在的多。
其实比起还在荒野上的村正众人,无论是在县城里过年的司徒嫣,还是京城愁眉不展的吴谨,至少这些人都是衣食无忧的。
村正领着几个男丁去捡了柴,堆了个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取暖,总算是给这寒冷的除夕之夜添了一丝的温暖。
“他村正叔,俺们这一路也不知逃到哪里才是个头儿。篓子里的粮越来越少,怕是再有几日连口吃的都没有了。”阿牛婶儿这些日子跟着赶路,心里越走越慌,又赶上过节,更是难受。
“别瞎说!”李阿牛拉了他媳妇一把,这里十好几口子人,哪个不担心。
“他婶子说的没错,可俺们昨儿个路过县城,可是看到了丫头留下的标记,俺们再撑撑,只要能赶得上丫头,俺们就一定能活的下去。”
“对,俺昨儿个混进城,看的真儿真儿的,和那丫头当初画给俺看的一样,而且指的就是这个方向,错不了。阿牛家的俺们再撑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嗨!”阿牛婶儿也知如今除了逃,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抱怨一声也是让自己心里能好受些。
“俺们这一路的光是打抢的灾民就不知遇见了多少,俺跟他阿牛婶儿一个心思,也是越走越怕的。”四婶子平日里不多话,可胆子要比阿牛婶儿还小些,这些日子要不是李四和狗子在一边安慰着,怕是早撑不下去了。
“行了,都不说这些,今儿个过年,大家伙儿的都聚过来,朝着北边磕个头,也算是拜过了祖宗尽了孝心。”村正不愿让大家只想着这些担惊受怕的事儿,随便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一首诗道不尽世人离乡背井的凄苦,数不清心中无尽的烦愁。
162章,李二郎成丁行礼,正月初五住黑店
readx;大定二十二年除夕夜,在武邑县西坊区东边巷尾一间租住的院子里,司徒嫣一家围着桌子,吃着团圆饭。
“小五,这肘子真香。”二郎先给小妹夹了一筷子肘子肉,这才大口吃了起来。
“是啊小五,你这鱼和俺们家以前养的那鱼一样香。”三郎吃着熏鱼做的菜赞不绝口,他哪里会想到,这鱼正是当初他们养的,只是一直藏在司徒嫣的戒指里。
热闹的吃过团圆饭,司徒嫣将白日里做好的点心摆上,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守岁,讲着这一路看到听到的,都是唏嘘不已。
等到了子时,李大郎领着弟弟们去放了炮仗,又吃过了饺子,才各自回屋歇下。
过了子时,司徒嫣也九岁了,来到这一世她已经过了三个年节,躺在炕上心里一时很是感慨,起身朝着北面连磕了三个响头,“奶奶,过年了,孙女在这里给您拜年。祝您身体康健,笑口常开。”嘴上念叨一番,这才感觉心安,重新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大郎几个也聊到近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天刚见亮,司徒嫣就起了身,先在院子里摆上供桌,布上点心、白面馍和猪肉当祭品。等李家四兄弟起来,看着院子里摆着一桌子吃食和香炉,都是一楞。
“小五,摆这些个干啥?”四郎围着供桌看了一圈,心里有些不解。
“哥哥们忘了,今天可是二哥成丁行冠礼的日子,俺们虽然逃难在外,可这样的日子还是要办上一办的。俺昨儿个就和咱这巷子里的爷爷、叔伯们打过招呼,等到辰时末,他们就会过来观礼,俺还请了衙差叔家的爷爷给二哥当正宾和赞者。”
四兄弟听着全楞了,连二郎自己都忘了,他如今也是15岁了,也到了娶亲立户的年纪了,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更多的是为小妹的细心而感动。
“二哥,今儿个可是你的大日子,可哭不得,快去把新衣裳换上,等客人都来了,俺们就行礼。大哥和三哥帮俺准备宴席,等行了礼的也好请邻里吃席,家里也热闹一下。”
李大郎心里有些内疚,他这个当家的连二弟成丁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幸好有小妹记得,不然他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爹娘。心里有愧干起活来就更卖力,将厨房的活计全包了下来,连三郎都被撵了出来。
东西准备妥当,司徒嫣请来的邻里也陆陆续续的到了,这些人也不是空着手来的,多少都拿了些年礼,司徒嫣哪里能让人亏了,忙叮嘱三郎将礼重新分了,再从家里的粮食中选些加进去,等走时给人带上全当回礼。
巳时一到,来客都聚到了院子里,司徒嫣在供桌前放了个蒲团,这才由赞者先唱了祝词,再由正宾为李二郎重新束了头发,将司徒嫣一早就准备好的头巾为李二郎系上。
李二郎磕了头、敬了酒,又向来观礼的邻里行了礼,邻里们纷纷上前讲上几句吉祥话,就才算礼成。仪式比起当初李大郎的冠礼,要简朴的多,可二郎内心里却更为珍惜。小妹能为他准备这些,能记着他成丁行礼,还为他准备席面,请邻里来观礼,除了感动,他脑子里再难装进别的东西。
李大郎作为一家之主,和二郎一起陪着客人吃席、敬酒。三郎和四郎就招呼着上门拜年恭贺的邻里和孩子。而司徒嫣就在灶房里忙着菜色、点心、酒水,倒是一家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正月初一就在一片欢笑声中渡过,晚上二郎躺在炕上,翻来复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老二,你这是咋了?一个劲儿的烙饼。”
“大哥,俺也不知是咋了,就是睡不着,一闭眼的就全是小五的影子在俺眼前晃悠,越想越精神。”
“俺当初行礼时,也是这样,那时小五给俺准备了一条鱼当祭菜,那会儿俺这心里也不知是个啥味儿,这会子想来,应该就是小五说的感激、感动吧?”
“对,就是这个,大哥,要是家里没了小五,俺都不知这一路的能不能撑得过来?”二郎听了大郎的话,心里更加确定家里最不能不少的就是小妹。
三郎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披着被子和哥哥们聊天,“是啊,俺们逃了这一路,光见到那冻死饿死的也不知有多少,就是这会子,那县城外头没钱交门头税的灾民就不下几百人。要是没有小五之前带着俺们找营生赚银钱,怕是这会子俺们也在县城外头冻着呢!”
“可不是的,大哥,刚出新昌县那会儿,看到那么些个死人,吓得俺浑身发抖,真怕哪天俺也和那些人一样,就这么饿死冻死在道上,连个土坟包都没有。可小五一直都那么坚强,还不断的鼓励俺,这才让俺撑了下来。”四郎也没睡,听着哥哥讲的起劲儿,也翻身坐了起来。
“小四,你把那被货(huo轻声,东北方言)披上捂严实了,等下着了凉还得小五挨累!”李大郎见几人都起了身,也跟着坐了起来。
“这家里有了小五才能有好日子过,可这些日子,俺看着小五一点儿肉都没长,好像还瘦了,都是俺这个当大哥的没用,让小五跟着吃苦!”
“大哥,你自责个啥,小五是俺们四个人的妹子,没照顾好小五,俺们几个都有责任。”三郎最不愿见李大郎总是一副自责愧疚的样子,比起几个哥哥,三郎更愿意自己亲手照顾小妹。
“对,俺的胆子比小五还小,这一道的,俺都没见小五哭过,倒是俺还哭了几场!”四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怕,只是见了那么多的死人,这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往后俺们只管掏心掏肺的对小五好就是了,再不让小五挨累!”
李大郎这话几兄弟都跟着点头,其实如果司徒嫣在这儿,一定朝几人大翻白眼,除了花钱或进城门的时候用司徒嫣动动手动动嘴的,这一路就属她最轻闲,赶车、捡柴、挖坑、烧水的全不用她,连洗澡水都是几人给她打好才叫她进屋。可在这四兄弟眼里,只要司徒嫣没长胖,那就是几人没照顾好。这个毛病一直到几人年过花甲了,也还是改不掉。
正月初一过了,几人彻底的歇了三天,正月初五一大早,司徒嫣找牙行退了租住的院子,李大郎几人拜别了邻里,一行五人赶着骡车继续往南走。
当晚来不及赶到信都县城,就在离县城最近的大车店歇了下来。
他们到时,大车店里已经住了两拨人,一拨是十来个走商的,带着五六车的货;另一拨人数不多只五、六个人,可却引起了司徒嫣的注意,这几个人打扮看上去像是逃难的,可司徒嫣注意到了这些人手上虎口有茧,手臂粗壮,底盘稳健明显都是些个练家子。
而这些人自称是些跑江湖卖艺的,这更让司徒嫣起了疑心,如果真是卖艺的,用不着如此伪装身份,除非这些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司徒嫣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惹犯我斩草除根的原则,自然就多留了个心。
吃了晚饭,司徒嫣先在屋里洗漱,二郎几个坐在院子里和那些人聊天。司徒嫣明显听的出这些人话中带着试探。“看来我不想找事,可事情却偏要来找我,算你们倒霉,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往我这独木桥上行。”
等司徒嫣洗好,叫四兄弟进来,她则溜进了灶房,往那些人的茶水里加了些舒筋软骨的草药粉,量也不是很大,毕竟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如果真的动了手,她不介意到时送他们一程。
本来还想给大车店的掌柜提个醒,却让她发现这掌柜的和这些人竟是一伙儿的,这才知道几人是住了黑店。对付这些人再没了一点儿的同情心。
李大郎几个洗好,五人上了炕,司徒嫣只是熄了灯,却没躺下,而是往李大郎几个身边摸了过去,压着声推了几人一下,“哥哥们别出声,先别睡,把衣裳都穿好,再等上个把时辰,俺们看出好戏。”
几人听的糊涂,可只要是小妹让他们做的,几人就算听不明白,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麻利的将衣裳又穿了起来,司徒嫣将窗纸点破个小洞,向外张望。
二郎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声靠在司徒嫣的耳边问,“小五,咋了?”
“有响马。”司徒嫣虽不知这些是什么人,但还是给这几人安了个身份,也是让李大郎几人能警醒些。果然四兄弟听了一阵紧张,刚还有些睡眼惺忪,这会儿倒睁得比清醒时还大一倍。
一直等到子时,外面果然有了响动。先是掌柜的摸了出来,往各屋窗口听了听,这才将几人都叫了出来,借着雪光,能清楚的看到几人手里的刀光。司徒嫣见雪狼朝着门口躬着身子就知这些人的动静再轻也逃不过雪狼的耳朵,忙将它拉过了一边,轻抚安慰,免得雪狼的叫声打草惊蛇。
163章,讲世俗人心险恶,避人祸连夜赶路
readx;等那几人进了走商客们住的屋子,司徒嫣这才示意李大郎几人出去,摸着黑躲到了篱笆院墙外。
几人蹲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等到隐隐间能闻到血腥气,已知这些人得了手,怕是这会儿那一屋子的走商已经全挂了。
那些人得了手,竟然又摸向了司徒嫣他们住的屋子,李大郎几个看的眼睛都直了,虽然没有月光,可他们借着雪光,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些人手里提着沾了血的大刀。
四郎吓得身子缩成一团,拉着司徒嫣的手臂抖个不停。“四哥别怕,这些人已经被俺下了药,蹦达不了多久了!”几个人摸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转了出来,只见一个带头的站在院子中,“出来!爷爷今儿个心情好,不难为你们几个娃子。”
话落又等了一会儿,见司徒嫣几人都没有现身,几人一边四下里摸索,一边放着狠话,“几个臭小子,以为还能躲一辈子,要是让你爷爷找着了,看俺不剁了你们脑瓜子当板凳坐!”
几人正搜着,就听见一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带头的几步走了过去,“老二,你这是咋了?”
“大哥,怕是着了道,大哥小心!”那人没说几句,人就晕了过去。带头的忙将剩下的几人聚了过来,还没等细说,身边的几人就一个个的全栽在了地上。连他自己都有些站不稳。
“罢了,‘三十岁老娘倒绷孩儿’,怪老子大意,倒让几只家雀儿啄瞎了眼,行了!你们几个娃子也不用躲在一边看戏了,东西你们只管拿走,要是你们放俺们一马,他日必有后报。”
司徒嫣示意李大郎几人先别动,她自己起身先摸去了另一边。四人哪肯,司徒嫣只得压着声商量,“这些人中了药,再不出去一会儿药效退了,俺们可没机会逃了。哥哥们放心,有雪狼跟着,俺不会有事的,”
见小妹坚持,四人这才放手,司徒嫣摸到院子另一边,这才带着雪狼走了出去。
“里面可还有活的?”司徒嫣站到带头的响马身前问话。
“除了你们几个再没有喘气的。俺还以为是栽在那几个小子身上,倒是小瞧了你这个丫头!”这人能一眼看穿司徒嫣女扮男装倒也有双金睛火眼,看来也是个老江湖。
司徒嫣又近前了两步,压着声不想让李大郎几人听到,“倒是让老前辈见笑了。东西既然都是无主之物,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可你们不该进我们的屋子,是你们不给自己留活路。”
也不见司徒嫣如何动作,只在躺倒的几人头上拍了一下,几人再没了生气。
“丫头,报个名,让老子死个明白。”带头儿的领着几个弟兄过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早就想到有这一天,如今反而眼中没有一丝恐惧。
“贱名不值一提,也省得老前辈在阎王爷面前告我一状,我可还没活够呢!”以司徒嫣的谨慎,哪怕明知这人必死无疑,仍不会留下任何破绽。谁知那伙走商的是不是都死干净了。
“好,老子能死在你手里不冤,动手吧!”司徒嫣用自己的身子将人挡住,在那人头上一拍,李大郎几个只见人倒下,并没有看到司徒嫣动手。
“大哥,出来吧!先回屋把东西收拾了,俺们得连夜赶路,免得让官府的当贼人拿了。”
李大郎几人这才从院墙外跑了进来,“小五,他们这是咋了?”
“晕了!”司徒嫣知道李大郎他们不敢上前查看,就随口应了一声,也是不想他们担惊受怕。
等四人进了屋子去收拾东西,司徒嫣这才往走商的住的屋子里看了一眼,见十多个人都让人抹了脖子,连哼一声都没来得急,可见这些人都是惯犯。
将院子里的箱子一一砸开,见里面全是些草药,心里一喜,顺手一收将箱子全收进了戒指里,驴车等东西对于他们没什么用处,而且这些走商的车板上都有自家的标记,如果这么赶走了难保不留下线索。
等李大郎几个出来,赶着自家骡车连夜往信都县城而去。
“小五,你说官差会不会找俺们麻烦?”李大郎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些东西俺们没拿,人又不是俺们杀的,俺们只当不知就是,出不了事儿的。”李大郎几个哪知五、六车的草药这会儿早进了司徒嫣的戒指里,连着满店一个活口都没有,就是官差想查也没处查去,更何况这会儿内忧外患的,哪个衙门能顾得上查这些。
四兄弟想了一下,觉得小妹说的也对,他们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这心里想开了,人也没那么怕了。
可司徒嫣心里却为几人担心,这几人虽然这一路上行来,见识了不少,可江湖险恶,这样下去早晚要吃亏的,等进了城,找了间客栈住下,司徒嫣又将几人聚了过来。
“哥哥们可知昨晚的事儿,俺是如何能料敌于先?又是如何做的?”
“对啊,小五俺还想问你呢?”三郎最为好奇。
“第一,俺们出门在外,就要多留个心,特别是打尖住店的,虽说不能像是镖局里那般小心在意,可却也不能像哥哥们这般大意。进店对同住的人不仔细打量,甚至连提防都没有。”司徒嫣停了一下,看几人面露愧色,知道几人听进去了,这才接着说。
“第二,最要不得的就是随意和陌生人搭话。其实俺正是听了这些人问哥们的话才起的疑心。哥哥们可还记得这些人问了你们什么?”
“俺记得,他们问俺们从哪里来的,怎么就几个娃子?还问俺们这一路是咋逃出来的?可俺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儿的?”二郎还是不明白,看着小妹一脸的困惑。
“这些人问俺们为啥只有几个娃子赶路,就是想知道俺们是不是有啥背景靠山,或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问俺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如果没有银钱,只俺们几个娃儿又如何能跑这么远,所以是想打探俺们带了多少银钱?这里面处处都是心机,二哥你大意了!”
“哎呀,可不咋地,都怪俺嘴快的,小五俺下回再也不了!”二郎这才明白,大郎几个心里更多的是后怕。
“俺对这些人起了疑,就在他们的茶水里下了药,时辰一到就会全身无力,这样俺们才好逃命,这都是些保命的手段。”
“俺就说呢,那些人可凶的很,咋一下子全倒了!”四郎这会儿听着虽心里头害怕,可还是愿意听。
司徒嫣又细细的叮嘱几人一番,可又不想几人太过担心,吃了饭先让几人去歇了,等过了午时,又带着他们去逛街。既然几人已经留了心知道要注意,她也不想几人总记着这事儿,毕竟那些人已经全死了。
信都县城接到报案,已经快过午时了,官差带着忤作去了大车店,这大车店底子不干净,他们早就知道,本来以为死的是几个投店的,却没想连着黑心掌柜和平日里给他们孝敬的响马也死了。忤作查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只得说是中毒而亡。
官差将人接去义庄,只回报县令说是响马杀人,却吃了有毒的吃食,连自己给一起毒死了,而走商们的货全让灾民抢走了,这案子就草草结了。
司徒嫣傍晚时去县衙打听了一下,知道已经结了案这才放心。她绝不会给任何人找她麻烦的机会。
晚上叫了一晕一素两盘菜,就着苞谷面饼子五人吃的很是香甜。连雪狼都给它买了三只活鸡,一口气让它吃了个够。
晚上睡觉时,许久没做梦的司徒嫣却梦见了前世的奶奶在对着她笑。以前也是这般,每当她杀了人,就会在梦中见到微笑着的奶奶,像是这般才能洗去她满手的血污,心中划过的伤痕。
大郎几个等小妹睡了,这才压着声聊了起来,“大哥,那大车店里的人是不是都死了?”三郎还是有些怀疑,他倒不是怪小妹心狠,只是不愿那些人脏了小妹的手。
“俺也不知?小五说晕了,那就是晕了!”其实李大郎心里也怀疑,可他不愿也不敢去想,小妹在他心中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他不敢想要是有一天他知道小妹杀了人,心里会不会害怕。
“那些人该死,要不是小五,俺们都让他们杀了。就是小五把那些人都杀了,俺也不解恨!”二郎最嫉恶如仇,当知道因为自己大嘴巴差点儿害死了兄弟,连累了小妹,就狠不得跑回去将那些人都杀了。
“反正小五说晕了,俺们就只当他们晕了。”李大郎想想觉得二郎说的也对,如果那些人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了。
“嗯,可俺走时扫了一眼,虽然看的不清,可那些走商的带着的货好像也不见了?”三郎心细,司徒嫣本以为天黑,就没过多掩饰,倒让三郎看出了不妥。
“不会吧,小三,是不是你看错了,俺走时咋没看见?”二郎心最粗,那会儿只顾着逃命,哪里会在意这些。
李大郎也点头,“小三,怕是天黑你没看真儿的,俺虽然没有细看,可好像记得那货还在的?”倒是李大郎的这句话,让李三郎也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虽然心里存了疑,可细想想,只小妹一个人,也不可能将五六车的货都藏起来,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眼花,这事儿也就没再提起。
几人又聊了有近四刻多钟,这才都歇了,还没等睡沉,就听见雪狼如临大敌般吼叫不止。
164章,雪狼嘶吼警世人,屋倒梁塌天地动
readx;司徒嫣被雪狼的吼叫声所惊醒,一个翻身站到了地上,点起灯看了眼桌上的钟漏,这会儿子时刚过,又看着雪狼朝门口一个尽儿的吼,忙叫醒李大郎几人。
自己一边披了衣裳一边去安抚雪狼,“雪狼,你这是咋了?”摸了几下,见雪狼还是朝着门吼个不停,甚至还用爪子去挠门扇。
司徒嫣只好开了门,还没等回身,就见雪狼一个急冲窜了出去。司徒嫣先往外探了个身,见门外并没有人,这才追着雪院进了院子。见雪狼也不走远,只在院子打着转的吼叫,很是不安。
司徒嫣心下一惊,又听到后院牲口棚里传来骡马的嘶叫声,喊了一声,“哥哥们快出来!”也不等四人出门,直奔了后院,先将蹦跳不安的胡萝卜从牲口棚里牵了出来。又提了些井水查看一番,果见水质混浊,全没了晚上打水时的清澈,甚至离近了闻还有股子异味。
“是地震!”司徒嫣已经可以肯定这是地震前兆,忙牵着胡萝卜往前院赶,边跑边喊,“哥哥们快出院子,往街上跑,地震了!”
李大郎几个早就站在院子里,这会儿听小妹在后院里惊叫,吓得几人以为是小妹出了事儿,反而跑到了后院,“哥哥们咋进来了,快跑啊,地震了!”
司徒嫣见几人不往外跑,反而进了后院,忙将人往外推。
“小五,啥是地震?”李大郎看小妹吓得脸都白了,可地震他没听过,心里倒也不觉得怕。
司徒嫣被李大郎问的楞了一下,难道说这古代人没见过地震,可这会儿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就是地动山摇屋倒梁塌。”
“啊!那不就是地龙翻身?小五,真的假的,你咋知地龙要翻身了?”在李大郎小的时候,李家村就经历过一次地龙翻身,他还差点儿让掉下来的房梁给压死了。
“哥哥们先往外跑,有啥等会儿再说,雪狼快跑!”牵着烦燥不安的骡子,赶着几人出了院子,回身时却发现四郎不见了。
“呀,四哥呢?跑哪儿去了?”司徒嫣这一声,让大郎几个也害怕了起来。
“小五你先别急!俺去找。”三郎刚才出院子时,看到四郎跑回了屋,朝小妹喊了一句,就反身又跟了进去。
“三哥、四哥赶紧的出来。啥也不要了,那东西都没命重要!”话还没等说完,就感觉地面上下跳动,司徒嫣心里一紧,“完了,来不及了!”
“三哥、四哥快贴着炕趴下,不要乱动。”话才喊出,就感觉整个地面明显晃动起来,短短的几十秒,连她都有些站不住,周围的房子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塌了下来。
李大郎和李二郎急的眼睛都红了,喊着“小三!小四!”爬着就要往院子里进。
“大哥,二哥,先别急的,三哥他们不会出事儿的!”司徒嫣心里也急,可这会儿地还在摇,不是救人的时候。
又等了一会儿,见地不再摇晃了,司徒嫣第一个冲了进去,这会儿客栈的整排屋子全塌了,连院墙都倒了半边,整个院门砸在地上,到处扬着尘灰。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赶到他们住的屋子边,大声喊着,“三哥!四哥!”“小三!小四!”
二郎急的直跺脚,手脚并用的就要去扒压在上面的屋瓦。
“小五!”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倒塌的屋子中间传了出来,司徒嫣听的清楚,是四郎的声音。
“二哥先别急,人在这边儿呢!”司徒嫣一指刚刚四郎发出声音的地方,几人忙动手开挖,一边挖,司徒嫣一边喊话,“四哥,三哥在不在你边上?”
“在呢,三哥护着俺好像受了伤,俺叫他他也不醒。”
“没事,只要人活着俺就有办法,四哥你别动三哥,许是他身上压了东西,你别急的,俺这就救你们出来。”
司徒嫣心里有些慌,要是三郎被砸伤了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她根本没有把握将人救醒,可如果不这样安抚四郎,她又怕四郎冲动坏了事儿,这会屋梁有没有压到人,她们在外面也看不见,也幸好这是古代,屋子最多不过二层,不是什么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被埋了就难救出。
几人这边,时不时的还会有些余震,晃得利害时,几个人连站都站不住,只好坐在地上。即便是这样,司徒嫣也没停了手,就是坐着,她也要继续挖,直挖了有近二刻多钟,这才看见了三郎的手臂,等着把屋瓦都拿开,才注意到三郎的一条手臂被一根短梁给压住了,幸好不是主梁,而身上其它地方倒没见伤痕。
只是这根短梁被主梁压着,三人抬不动,“大哥,二哥快去喊人!”司徒嫣是想先将二人支走,她好直接将主梁收进戒指里,这才方便将短梁抬起。
等大郎和二郎出门去找人,这才将三郎求了出来,看着三郎身下的四郎怀里抱着那个她送的装着泥人的木匣,司徒嫣气得一阵无语,为了这么几个泥人,差点儿让两人连命都丢了,可这会儿也不是教训人的时候,趁着大郎和二郎没有回来,四郎还没起身,司徒嫣又将主梁从戒指里取了出来,放在原位上。
这会儿外面早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喊着救命的声音,还有孩子哭喊的声音,甚至因着炕灶里都有余火,引着了倒下来的梁木茅草,一时间整个县城内,火光四起。大郎和二郎又哪里能找得到人,二人又不敢走远,找了一会儿见实在找不到人,忙又赶了回来,却见三郎和四郎已经被救了出来。二人只顾着查看弟弟们的伤,倒没人问起他们是如何获救的。
司徒嫣让大郎和二郎、四郎一起,平抬着三郎,将他移到了空旷些的地方。这才从头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仔细检查,确定除了左手臂被划了道口子有些深,流了不少的血之外,头上身上再没有别的伤口,先取了药粉撒在伤口上,这才取出怀里的银针,往三郎的人中上刺了一下,见人“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总算是醒了过来。
“三哥,身上可有哪里痛?”司徒嫣只是用手给三郎做了检查,怕他身上还有内伤,见人醒了,忙问了一句。
“就是手疼,别的倒还好。”三郎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急得满脸是汗的小妹,心里很是感动,又有些自责,但还是依言感受了一下身子的情况,除了手臂,别的地方倒不觉得有哪里不适。
“小四,你咋那不听话,要不是你,小三能伤喽!”李大郎这会儿才想起三郎为啥受的伤,恨得给了四郎一巴掌。
四郎跪在地上直哭,“大哥,你打俺吧,都是俺的错。三哥,俺对不住你!”
“好了小四,俺这不是没事儿,以后你可要听话。”三郎躺在地上还不忘安慰四郎。
司徒嫣也想教训四郎几句,可看着李大郎先开了口,她倒不好再说,免得四郎内疚太甚,反而成了心病。
司徒嫣看了眼四周,这么大的破坏力,这地震应该是破坏性极强的浅源性地震,而且震源深度应该并不深,就和她所知的唐山大地震有些像。又看了一下李三郎手上的伤,见还在渗血,可见是伤口太深。
“大哥,你和二哥去找些火把来,四哥去找个炉子来烧点儿水,三哥这伤口太深,还要再重新包一下。”
李大郎和李二郎也顾不得再训四郎,忙去四周找火把,四郎从屋子里扒出炉子和锅,司徒嫣没让他去打井水,井水这会混的很,是万不能用的。而是自己拿着锅找了个没人的地儿从戒指里取了些存的干净水烧了起来。
又找了些酒,把包着伤口的布拆开,先用酒消毒,“三哥,这酒倒上去会有些痛,忍一下就好。”
“小五你倒吧,俺不怕的。”司徒嫣酒才倒下,就听到三郎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郎和二郎举着火把回来,看到三郎外翻的伤口,心疼的直流眼泪,四郎一边烧着炉子一边哭,反是三郎一滴泪都没掉,司徒嫣又用烧好的热水给三郎清了伤口,这才又重新上了药,等到伤口不再渗血这才包扎好。可司徒嫣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会儿周围灰尘满天飞,难保不会再受感染。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伤口包扎好,司徒嫣让大郎和二郎把板车寻了来,给骡子套上,又在板车上铺上草席和厚棉被,这才将三郎抬了上去,几个人赶着车直奔城门而去。
信都城内早已经一片废墟,屋无半间,瓦无半片,水源污染,空气混浊,甚至因无人救火,西坊区火光已经连成了片,如果县令再不妥善安置,怕是烧上一晚,这县城就全数葬尽火海,实在不适合再留下来。
幸好城门城墙还算完好,这会儿也早已大开,李大郎赶着车一路未停直接出了城,连夜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