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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光棍琉璃     扶宋从皇帝住我家开始txt下载     扶宋从皇帝住我家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越打越不对

    天色将暗,应理城下土焦灼灼,滚滚浓烟弥久不散,外墙垒尸,云梯碎木,一片惨淡景象。

    不远山仍有零星的蒙古骑射在巡游,时不时靠近城墙发出一二冷矢,让守城士兵保持高度警惕。

    这是蒙古人常用的袭扰手段,意在疲敌,但应理城的守城人马众多,此计很难奏效。

    翌日,速不台再次攻城,城墙上换作西夏士兵主防。

    但西夏兵在多年与蒙古人的交锋中鲜尝胜绩,对蒙古兵有本能的恐惧,以至于嵬名令公多次下令,西夏兵才张弓漫射。

    而蒙古人再延续了昨日凶猛的打法,骑甲挂盾在前,骑射并行在后,以镝箭为号,众骑射同时射向鸣镝方向,打出密集的攻势,随后牛皮洞子、云梯齐出,压向城墙。

    “叭!”

    云梯搭上石墙,西夏兵以滚石落木击之,蒙古兵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冲上云梯。

    “刃!”

    约过半个时辰,第一位蒙古兵登上城楼,手持弯刀径直冲向西夏兵,西夏兵出枪突刺,却被蒙古兵灵活躲过,一击弯刀劈在了西夏兵的面门上,将其砍翻在地。

    “嗖!”

    与此同时另一侧,一蒙古兵刚爬上城楼,便将手中的铁骨朵掷出,重重的砸在因为西夏兵的胸膛上,这铁骨朵形似流星锤,更有凹凸感,这一击势大力沉,足以砸断人的胸骨。

    随即,那蒙古兵抽出腰间别的手斧,挥舞的虎虎生风,一米之内无人敢近身。

    城下蒙古中军,速不台亲临前线观望战局,见局面形成一边倒,神态大喜:“哼!这有何难?依本将尔等昨日就是未尽力,不然怎么可能打不过这群西夏残兵!”

    “将军,这……唉!昨日我军伤亡近千人,且各部协战配合顺畅,根本攻不上城头,今日也不知为何守城兵马战力下降的如此之快,许是经过昨日一夜骚扰,这西夏兵甲已疲。”将领找了一个理由,不过心中仍然存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天的守城兵马绝不是一批人。

    “好了,不必多说了,让各部加紧攻势,争取在日落之前敲开应理城的大门,这样一来本将也好给大汗一个交代。”

    速不台等得起,铁木真等不起了,依照铁木真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再拖延半年,有可能真的会病死在西夏战场,这样传出去便让世人耻笑,征西诸国都没有难倒铁木真,在这西夏方寸地老马失前蹄,有损成吉思汗的威名。

    “是,将军。”

    将领闻言,褪去厚重的战甲,只戴一顶圆盔帽,手持弯刀,走向攻城队伍前列,推开抗云梯的一员,自己补入战斗序列,随即高举弯刀:“健儿们,随本将冲杀!破了应理城,大屠三日,鸡犬不留!”

    之后,蒙古人的攻势越来越激烈,骑射兵直接堵在了城墙下,马背箭袋换了三遭,不少人弓弦上都见了血,但依旧坚持高强度的密射与精准的定点射击。

    城楼上,蒙古兵已经占据了石道,石道上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几杆西夏旗也倒在血泊中浸染。

    而西夏兵已经退到了两侧石阶处,眼看就要不敌败阵。

    值此刻,左侧石阶下方杀上了一队人马,为首者持一长枪,三步跃上石道,枪出如龙,精准刺入一蒙古兵胸膛,毙其性命。

    左右蒙古兵见状共同夹击此将,但此将身法灵活,接连躲过致命杀招,同时在其空档出击,枪向至,必有死伤。

    顷刻之间,杀的蒙古节节后退。

    而右侧也出一将,同样持长枪,也杀上石道,不过他的枪法与左将不同,大开大合,多以枪作棍,凭借力道击飞来敌。

    这两只奇兵杀的蒙古兵措手不及,比西夏卒强悍数倍,很快便汇合在城门楼下。

    双将会面,眼神略显惊异。

    “余玠?”

    “完颜彝?”

    余玠和陈和尚都认为对方不可能这么快打到此地,如此会面,也有较劲的成分!

    “莫要多言,先将蒙古人打下城墙再说。”

    “好!”

    继,二人左右开弓清理城楼上残余的蒙古兵马,不及一个时辰,重新占领了西城楼。

    正所谓伐兵之事,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蒙古人被二将打下城楼后,攻势稍显疲惫,许久也没有再攻上城来,只剩一些骑射在城下骚扰。

    三万人想要攻下三十万人的城池的确有些天方夜谭,更何况金、宋兵马与西夏残兵不同,士气充沛,将领得力,尚与蒙古有一战之力。

    话回蒙古中军。

    “什么?没攻下来?本将看着尔等登的城池,怎么可能没攻下来?难不成还都死在了城墙上!”速不台有些不相信,近两千的先登精锐竟然没有拔得头筹,这与之前攻打的西夏城池差异巨大。

    “本来我就已经占领了西城楼,正准备攻下石阶,打开城门,但谁知又来了两队人马,为首的两个敌将武艺非凡,带领着所辖兵马击退了我部先登精锐。”一位带伤将领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想:“将军,这些人好像不是西夏兵,无论从协同作战,还是从士气而言,他们的冲杀拼劲都不是西夏兵可以比的,末将认为有可能是其他人派来的援兵。”

    “什么人?金人,还是宋人?金人自顾不暇,宋人软弱无能,他们岂敢与我蒙古为敌!我看就是尔等攻城不利,在自找借口,明日我部去攻,定可取下应理城。”

    开口者为阿答赤,也是随铁木真西征的悍将之一,对阵西域诸国立下赫赫战功,有自傲的资本。

    “阿答赤,这事的确有些蹊跷,至少应理兵马应该不止五六万,若真是金、宋来援,我等也需谨慎应对。”速不台微微皱眉道。

    “那怎么办?”

    “去书给大汗,让大汗定夺,若真是金人参战,那就让孛鲁去给完颜守绪一些颜色,若是宋人来援,那就要派人好好去吓唬他们一番,问赵昀一个违背盟约之责。”

第六十二章 督战应理

    且说速不台去书给铁木真,铁木真闻言大怒,即整合兵马压向应理城。

    时九月,铁木真至应理,与速不台合兵。

    中军大帐中,速不台与阿答赤低头静立,而铁木真则坐于案前观卷,随即抬卷指向二人:“这就是你们半月攻伐的成果?”

    “大汗恕罪,末将无能。”其实速不台真正攻打应理城只有三天时间,之后便一直在等铁木真到来。

    “既然无能,当什么将军?我让你带着最精锐的部队,你却连一个应理城都打不下来?”铁木真再行质问。

    速不台默言,他不敢辩解,铁木真向来只求结果,至于过程那是将领自己的事情。

    “哼!完颜守绪、赵昀也配称作人物?来人,立即去书给史弥远,替我问问他,他真想扶立一小娃儿与我作对?

    背弃盟约,我铁木真就打到他听话为止!”铁木真重重敲打木案。继而下令道:“阿答赤,明日你亲自领兵去攻应理,我就站在城下,我倒要看看应理城到底是不是铜墙铁壁!”

    “是,大汗。”

    翌日清晨,应理城头。

    经历了半月守城与西夏帝的嘉奖,西夏兵的士气逐步回暖,与蒙古人作战也更具信心,城上时而能看见西夏兵的谈笑声。

    “踏踏踏!”

    剧烈的马蹄声从地平外响起,不及半刻,远山处蒙古骑甲成一字排开,旌旗林立,气势如宏。

    “敌袭、敌袭!”西夏兵见敌来犯,立即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嗖!”

    马至箭到,一矢飞跃城头,正中西夏的旗帜,与此同时,无数的箭矢依照这支箭的方向射出,密集而精准,不少西夏兵应声而倒。

    弓箭这种武器已经登上历史的舞台很多年了,也曾出过许多善射的民族,也经过多次改良,唯在蒙古人手中达到了极致,许是艰苦卓越的训练,亦或者天赋异禀的能力,无论怎么说,它已是蒙古人的标志**械:长弓追翼,一在远,二在准,远需精巧型的力量,而准则没有捷径,需要千百遍的试射训练,这两点蒙古人做的都很优秀。

    突兀而来的猛然攻势还在继续,且加入战场的蒙古骑射达到了万余人,空前的压力与沙汤上密密麻麻的圆锅帽形成正比,迅速击垮了西夏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士气,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幅天崩表象。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铁木真来了吗?”

    “我就说蒙古人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看吧,你们看吧!”

    “城门一破,大局屠城,我的命不久矣啊。”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怕不是一时形成,也不可能一时退却,西夏人从铁了心的依附蒙古,到被蒙古人榨干了国力,毁坏了民心,临了幡然醒悟,才想起拿起武器抵抗,但却沦为了蒙古人的练兵场,一年散袭,三年大举,这样来上四五遭,再勇猛的精兵悍将也会在一次次失败中变得颓丧无能,直至今日的无限恐惧,离麻木、放弃只剩一步之遥。

    “嘡嘡嘡!”

    沉重的牛皮洞子在地上压出车辙印,力士攻城队又来了,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身披精锐铠甲,手举盾牌,虽然增加了负重,但安全性大大提高。

    而在力士队后方,骑射队中心位置,密密麻麻的攻城步卒集结,抬举云梯犹如蜈蚣集群,这些人大多不是蒙古人,面孔也多有差异,从辽人到突厥,从回鹘到花剌子模,这都是成吉思汗的“杰作”。

    铁木真曾经定义过所谓的快乐:当我骑着我的白马、挥舞着我的弯刀追击我的敌人,当我粉碎他们的城池、割掉他们的头颅、烧毁他们的宫殿、没收他们的财产,当我看到他们的亲人在流泪、当我把敌人的妻子和女儿搂在怀里做我夜晚的褥子,我的儿子,这个时候,我总是能体验到世界上最大的快乐!

    这同样也是铁木真的行事风格,他每攻陷一个地方,都会将该地的成年男子全部杀死,留下青壮与妇女,将这些青壮编入自己的部队,将他们教导成最忠实的鹰犬,为蒙古人征夺其他地方。

    约过两刻左右,云梯再次搭上应理城头,而城楼防御也多出了许多人,完颜合达与全绩都知道这是一场硬战,皆需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守住应理城。

    “咯吱咯吱!”

    云梯发出欲要散架的哀鸣,城上的兵甲皆紧张的盯着墙墩处,攥长刀的手心都直冒汗。

    火器纵是威力巨大,但毕竟数量有限,在之前的守城战中已经消耗殆尽,如今只剩弓箭长枪,登楼就是近身肉搏,一刀下去谁都会见血,就看谁的沙场经验更老道了。

    此刻,手持弯刀的蒙古兵与一宋甲撞面,宋甲方才在心中已经进行了千百次演练,只道有人露头便一枪刺去,结果来敌性命。

    但到了实战,他却一时无措,发愣了片刻,就在这个空当之间蒙古兵已经翻过了墙墩,一刀劈向了他的肩头,宋甲想要躲闪,但速度慢了许多,还是在其手臂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疼痛感随之跃上心头,然后传达全身,宋甲表现出龇牙咧嘴之态,但还是忍着剧痛出击,因为他不能停,停了命就没了。

    “噗!”

    转眼间,枪头刺穿了蒙古兵的胸膛,蒙古兵的尸体径直倒向城下,宋甲赢了,他占了武器的优势,长枪攻击距离比弯刀更优秀。

    “呼!”

    宋甲长舒了一口气,但第二柄弯刀又出现在了墙墩处。

    “刃!”

    这次的蒙古兵出手更快,他同样也在登梯之初精心准备着这一刻,宋甲再也没有幸运可言,应声倒地,被蒙古兵踩踏着迎接另一位敌人。

    战场没有输赢,只有生死,而这个蒙古兵又能活到几时呢?

    两个时辰后,石道上再次倒满了尸体,这场战事的战损比也高得惊人,基本上一个蒙古兵,就要换掉三到四个金人或宋人、换掉六个左右的西夏兵,无论完颜合达、全绩承认与否,他们自家的战力就是不如蒙古人。

第六十三章 粮危

    铁木真领兵越沙陀,加入了应理之战,三方联军的压力突兀骤增。

    艰难的挺过了三日之后,蒙古军的攻势也稍稍缓和下来,整顿军备之余,也给了三方联军喘息之机。

    时见城南军营,宋甲自从入西夏境内,也有不少人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现象,即便全绩及时让随行军医救治,也有近百人死于虚脱。

    但相比战事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

    此日,全绩在孟珙的陪同下巡视军营,许多营帐中都能听见甲士的痛苦呻吟以及随行军医的忙碌身影。

    “璞玉,今日我军伤亡如何?”全绩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窝内陷,中气不足,一方面是随军之苦,但更重要的是对战事的担忧让他日夜难寐:这近十一万人是他带进西夏的,他要竭尽全力把这些人带回去,将士马革裹尸无可厚非,但全绩身为军帅,最大程度的减少部队伤亡。

    “十一人被射杀,四十余人中箭。相较于前两日,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孟珙也是一副双目绒红的状态,就在昨日他接替杜杲上城厮杀,从天拂晓一直战到了日暮,今日又在城头守了一日,直至刘整、江万载登楼换防,他才有了休息的机会,现在又要陪同全绩巡营,自然状态不佳。

    “嗯!”全绩长舒了一口气,继而问道:“璞玉,我军总体伤亡有五千人了吗?”

    孟珙闻言转头看向身后一将,那人立即出列,攻手答道:“回全帅,已过五千众,算上伤员有七千余人。”

    王坚,字永固,邓州人氏,昔年金国侵略军统帅完颜讹可入侵唐州、枣阳,宋荆鄂统孟宗政招募唐,邓,蔡三州壮士两万余人,号忠顺军,王坚即由此招募入忠顺军,戊守唐、邓。由于王坚作战勇猛,善用兵略,很快得到了孟宗政父子的赏识,而今是孟珙手下的一员劲将。

    全帅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径直走向一军帐。

    初入帐,帐内有呻吟,但见了全绩皆作默言,甚至有不少轻伤者想要起身行礼。

    “尔等不必多礼,躺下休息吧。”全绩查视了一甲肩头上的箭伤,轻声询问:“可疼否?”

    “回全帅!不疼!”这位年轻甲士与全绩年龄相仿,中气十足的回应道。

    “你见过我?”全帅从军医手中接过粉子药,精心撒在兵甲伤口处,又为其细心包扎。

    “那日远远的瞧过全帅一眼,全帅我自己来。”兵甲颇为感动,一时间手忙脚乱。

    “莫要乱动,你是哪里人啊?”全帅犹如老友攀谈般再次询问。

    “邓州人,随难民了襄阳府,而后参的军,全帅,我家大父住在您创立的慈幼局中,您是我全家的大恩人。”自从全绩提出慈幼局这个行政衙门后,史嵩之再一次将其推广,现在整个京湖诸州可见慈幼局。

    “你说错了,你才是全绩的大恩人,大宋的大恩人啊。”

    “全帅……”兵甲一时哽咽。

    “好好生休息吧。”全绩拍了拍兵甲的肩膀大步走出军帐。

    晚风抚面,全绩也一畅心情,再问孟珙:“璞玉,朝廷粮草到何地了?”

    孟珙面色略显为难:“还在邓州?”

    “嗯?昨日本将特意去询问完颜合达,得到的话可是粮路通达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珙低头默言,全绩瞬时已经明白了:“呵!看来咱们这仗是有人不愿意再打啊!立即修书给史嵩之,十五日之内,本将必须见到粮草。”

    “是,全帅。”

    值此刻,全绩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定,这次要么就让他死在西夏,若是他带兵回了大宋,就要和某些人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话回临安府,蒙古使臣如期而至,入宫谒见宋帝赵昀。

    时见选德殿。

    “外臣拜见宋朝皇帝陛下。”蒙古单手贴胸,向赵昀行礼致意。

    “贵使请起,贵使来我朝所为何事?”赵昀平淡回应。

    “皇帝陛下,大汗让我向您问好,大汗向来很重视蒙宋联盟,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金国,但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背弃盟约,与金人一同对付蒙古,这除了会惹来大汗的怒火之外,对宋人有何进益?”蒙古人的外交政策向来很强硬,说话方式也十分直接,当堂给了赵昀一棒。

    “呵!贵使所说之话朕怎么听不懂?朕何时背弃了蒙宋之约?贵使不要妄加指责,朕还想和成吉思汗一同逐灭金人呢。”赵昀神情毫无波澜,一口咬定没有出兵违约。

    “应理城头死的宋人也不少,皇帝陛下难道以为大汗看不见吗?请皇帝陛下速速撤兵,以免伤了两国和气。”蒙古使臣一脸阴沉道。

    “应理城的宋人?朕记得那好像是西夏人的地盘,噢!朕明白了,应该是这群西夏人想要破坏蒙宋之盟故意捣鬼,将祸水外引。”赵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皇帝陛下!蒙古人从来不说笑,辽人、花剌子模人的血就是前车之鉴,若等到大汗攻破应理,逐灭西夏,到时候不知道宋朝皇帝陛下能不能挡住我部的精锐铁骑!”

    赵昀听到此处怒不可遏,在这宋人的都城,在这临安府的皇宫,蒙古人竟敢如此嚣张,他真的想说一句打来试试,但最终还是压制住了怒气:“蒙古铁骑天下闻名,朕自知,贵使无须多言,但贵使在朕的宫殿说这话未免有些太失礼了吧,朕已经说过了这些人不是宋人,是西夏人操戈之计,望成吉思汗明鉴。”

    “好!既然皇帝陛下这么说,那我国也就放心了,届时大肆屠戮,杀光这些由西夏人乔装的宋人,把他们开膛破肚,去脑挖髓,届时将其将领以锦盒呈之,送到临安城让皇帝陛下好好辨认一下,这样也能巩固两国之谊,共同灭金,告辞!”蒙古使臣大摇大摆的走出宫殿,鼻息之间还有冷笑之声。

    赵昀右手紧紧握住龙椅,对于这样的威胁他只能忍住,只能期许全绩一战而胜。

    而后,蒙古使臣又不避旁人的去了史弥远府上,引得街道百姓纷纷侧目。

第六十四章 四明人物史子由

    翌日,史弥远入宫与赵昀密谈于内殿。

    “来人,给史相赐坐,史相可用过早饭?”赵昀坐在高台,用精致汤勺喝着菜羹。

    “老臣用过了,官家不必客气。”

    史弥远正襟危坐于椅,然后殿中陷入静默,史弥远有意无意的看了高台数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昀将史弥远的举动尽收眼底,也不问史弥远到底有何事,只顾着夹菜吃饭。

    许久,赵昀饭罢,史弥远才起身进言:“官家,老臣有一事请奏。”

    “讲!”赵昀正视史弥远,表现的颇有兴趣。

    “官家,老臣该死,昨日蒙古使臣并非离去,而是去了老臣府上。”史弥远表明罪责,占个先机。

    “无妨,你我君臣一体,蒙古使臣去寻大宋相公言事,并无不妥。”赵昀已经习惯了史弥远强势临朝,也学会了忍让,今日因,来日百倍果,只要史弥远这把老骨头能承受即可。

    “官家恩宠,老臣感激不尽。”史弥远语气略带哽咽。

    “嗯,史相自朕临位以来,主持朝政,功劳卓着,朕会一直支持史相,咱们君臣的道还长着呢。”赵昀现在也是人精,先表明自己对史弥远的大力支持,看史弥远如何能说出反驳自己主张的话语。

    “老臣知道,老臣也一直感念天恩,正因为如此,老臣才不敢碌碌无为,每日殷勤,替官家分忧,有时也会有一两句措辞不当的激烈话语,也望官家海涵。”史弥远打太极的功夫的确不错,两句高调又把盛情推了出去,然后说道:“今日老臣就要说几句大不敬的话,官家,自我朝南渡以来,虽然国运向好,民生富庶,但强敌在侧如豺狼一般虎视眈眈,尤其是金人,驱蛮兵占我大宋河山,屠戮我大宋臣民,犯下了滔天恶行,与我大宋是势不两立的死敌,而今官家为何要违背祖训与之结盟,难道官家忘了旧日之耻了吗?”

    “哼!朕何曾敢忘先辈教导,失土之辱,但今时不同往日,种种利弊朕与史相早已说明过了,史相为何见了一趟蒙古使臣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赵昀就知道在史弥远这儿会出幺蛾子,这老相公越活越胆小,处处谨小慎微,提和就是满眼欢喜,提战就是处处忧闭,到底是谁想守着这半壁江山,不思进取呢?

    “官家,北国之失就是前车之鉴,万不能再相信豺狼啊!”

    “那蒙古人是什么?任劳任怨的骡子,勤勤恳恳的老牛,任人宰割的鸡鸭?史相为何还看不清今日局势,蒙古人才是最大的祸害,任由其发展,宋朝危矣啊!请史相莫要如此短目。”赵昀不明白到底要给史弥远解释多少次他才会明白,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为何想不通当今的局势呢?

    “官家只知从大局着手,却不看看大宋内部是什么模样?官家知道每年这些将士要吃多少军粮,要拿多少军响?官家知道上下官员小吏一年的俸禄有多少消耗吗?说句难听的话,大宋国库只是华表在外,真正有多少能用于战事?经得起几次大战?”不当家不知当家苦,柴米油盐贵,鸡毛蒜皮的事情更糟心,国家也是如此,史弥远从细微入手,知道大宋打不起大仗,热血不能拿来当饭吃,冗兵冗费,各地贪腐,中饱私囊,无节制的印发纸币,这些问题不解决,大宋只不过是一个打肿脸的胖子而已。

    “史相!朕现在有十万兵马在西凉,你现在给朕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让朕撤兵吗?”

    赵昀真想说一句:你这宰相是怎么当的,既然有这么多的问题,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每日就等着和皇帝勾心斗角,哪有一点贤臣大国心。

    但赵昀说不出口,一方面他受制于史弥远,另一方面大宋的这些问题是长年累月堆积下来的,不能全怪史弥远一人。

    不过既为相,主一国之内政,就应该担起这份责任,故而赵昀大声呵斥的质问。

    “不错,官家应该撤兵,或者说从一开始官家就不该派兵去西夏,西夏本来就是死局,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态势,即便这一次宋甲帮西夏人守住了,蒙古人还会卷土重来,西夏照样会灭国!”史弥远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生了三分强硬。

    “守得住第一次就守得住第二次,蒙古人也是人,他一个百万人的部落为何能打败朕万万民的大国?朕想不通,就要试一试。”

    “官家何故小孩脾性?老臣……”

    “史相不必多言,朕支持你这么多次,你支持朕一次,不行吗?

    好了!朕乏了,退下吧。”赵昀连连摆手说道。

    史弥远只得做摇头叹息:“唉!官家好自为之,老臣告退。”

    同月,朝廷的运粮命又发到了京湖制置司,而制置使同样也收到了史弥远的书信,信只二字:拖粮。

    继,史嵩之第三次收到全绩的催粮函,终于也是坐不住了,亲赴制置司询问此事。

    但制置司一众官吏皆做推脱,史嵩之大怒,直接去寻制置使理论,而后制置使邀史嵩之密议,席间拿出史弥远的书信让史嵩之一观。

    “唉!子由,不是本官办事不力啊,有些事本官也是无能为力,朝廷在催,全绩也在催,今日你又来催,现在你总该明白原因了吧。”制置使饮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

    “制置使,你是朝廷的官员,还是史家的官员?”放眼整个京湖,也只有史嵩之敢和制置使如此说话。

    “子由,你难道没有收到史相的书信吗?史相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啊。”制置使强忍心中怒火,不敢得罪这位祖宗。

    “收到了,但我史子由先收到的是朝廷的命令,旨意只有一个那就是即发粮草于应理,援全帅以抗蒙古。”史嵩之表面上十分强硬,但心中却是做了艰难决定,他也是第一次辜负叔父的期许,站在叔父的对立面。

    “史子由你就不怕史相心寒吗?”

    “怕,但我更怕大宋的十万健儿死在那荒凉的北漠,若真是如此,我史子由就是大宋的罪人,千古的罪人!请制置使速速发粮,下官愿亲自督粮去邓州!”

    “这……”

第六十五章 折中之法

    史嵩之的强硬态度为忠义、忠顺二军争取到了粮草,暂时缓解了北境粮危。

    而应理城的攻势却越发焦灼,种种迹象表明三万联军有些守不住了。

    两月光景,应理城下埋了近五万枯骨,蒙古攻城队死了八千余,而西夏卒伤亡过两万。

    人非草木,每日巨大的伤亡冲击着联军的士气,加之三万兵甲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配合,各种小摩擦屡禁不止,暴躁的气息蔓延全军。

    此日,城府大堂,嵬名令公、完颜合达以及全绩三人齐聚,共商后续战事。

    “两位将军,近来各军打架斗殴之事屡禁不止,各军士气低迷,若长此以往,只怕城池难守。”嵬名令公略显担忧的说道。

    “却是如此,除了严约部下之外,也请皇帝陛下能予些好酒好肉,一改军中清淡。”金人的战事不止在北面,河北、山东近来也不安宁,完颜守绪能保证完颜合达的军粮便已经不错了,至于伙食方面哪提上佳?

    嵬名令公面色颇为难堪,摇头说道:“西夏国情两位将军也知,皇宫内都是省吃俭用,确实无力再大肆采办酒肉。”

    西夏卒现在时常处于吃不饱的状态,战斗力低下,又易怒易暴,有许多起斗殴都是西夏兵挑的头。

    “酒肉吃食只可缓和一时士气,只要蒙古人一进攻,士气仍旧会低落,本将担心要不了两天会出现溃逃的情况。”全绩也知守城气氛的压抑,几十万大军待在方寸地数月,每日进行着枯燥重复的事情,在这些兵甲眼中登楼就意味着送死,再无其他出路,这种情况谁人还能保持高昂的斗志?

    “那依全帅之见?”

    “我军需要一次胜仗振奋人心。”全绩二指猛敲木案,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已经酝酿许久了。

    “什么?全帅想出城迎敌,击败蒙古铁骑?”完颜合达如同看怪物一般盯着全绩,有道是军中无戏言,但全绩的这句话像是玩笑,三方联军依靠高墙坚门对抗蒙古人都如此吃力,更别提到了开阔地带,正面与横扫西域的蒙古铁骑交锋,这种想法根本不现实。

    “那怎么办?等着兵溃,亦或者说老将军其他解决士气的方法?”当物质奖赏和口头鼓励都失效的时候,就说明内部压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若不向外释放,那就等着自我崩溃,忠义、忠顺军还好说,毕竟他们常年都在边境战场,心里承受限度很高,但多年未经战的江陵、鄂州兵就不然,他们很容易受到西夏兵颓败气息的影响,进而溃不成军。

    完颜合达沉默不言,全绩所说的的确是最直观的方法,事实上蒙古人投入这场战事不过十二三万人,且他们刚刚征服了西域诸国,有着庞大的后勤补给和掠夺地,而联军方面有近三十万人,且西夏危国,金苦陷两翼作战,唯宋较为平顺,不过内部的勾心斗角从未停止过,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联军都拖不过蒙古人。

    “即便如此,我等也应坚守,本将承认一场胜利会极大的振奋军心,但对阵蒙古骑兵,我等有多大的胜算?”嵬名令公想的是最糟糕的情况,出城一旦败阵,对士气的打击更大。

    “尔等真不愿出城一战?”全绩皱眉问道。

    完颜合达看了一眼嵬名令公,随后微微摇头,说一千道一万,谁不想和蒙古铁骑正面抗衡。

    “唉!那本将有个折中之法。”……

    话转蒙古大营,今日蒙古甲士停了一日攻势,营房中可以听见悠扬的马头琴,气氛悲凉而沉寂。

    不远处的山头上,铁木真领着一众将领迎风眺望,其人面前有一石葬之席,席上躺着一位逝去的老将。

    “大汗,回去吧!”

    开口者为孛儿只斤·拖雷,铁木真四子,铁木真诸子中最具军事天赋的一人,也是铁木真最疼爱的幼子,此人随铁木真征战半生,参与过伐金与西征,功勋卓着,继承了铁木真卓越的军事才能,同样也有铁木真残忍的秉性,凡攻伐一地,喜屠城,手下亡魂不计其数。

    拖雷见铁木真在寒风中矗立了许久,担心他的身体,开口规劝道。

    “大汗疼惜旧友老将,拖雷你何故打搅?”

    话音刚落,军将又走出一员:孛儿只斤·察合台,铁木真次子,木赤死后,为诸子之长,此人早年与木赤不合,更喜与窝阔台亲近,故而对与木赤交好的拖雷也多看不惯,双方常有言语冲突。

    “你……”

    “都别吵了,站回自己的位置。”

    又一将出言制止了二人,孛儿只斤·别勒古台,也速该五子,铁木真的幼弟,此人天性纯厚,明敏多智略,不喜华饰,躯干魁伟,勇力绝人,与合撒儿同为铁木真最得力的弟弟和伴当,蒙古创业史上常将他们三人并提,铁木真称帝后曾说:有别勒古台之力,哈撒儿之射,此朕之所以取天下也。

    别勒古台自幼追随成吉思汗出征,为其兄掌领从马,作战骁勇,任断事官之长。故而无论是军中地位,还是家族声望,他都有资格制止这两位侄子。

    “哼!”

    察合台冷哼了一声退回原位,而拖雷则还是站在铁木真身后。

    许久,老雄鹰不知想起了何事,双目愤怒难当,上前一脚便踹倒老将的石葬墙。

    “博尔术!你这个懦夫,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倒下了,我们灭了西夏,还要去打金国,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难道你忘了你所说的话!站起来,给铁木真站起来!”

    不错,此间躺的正是蒙古名将,成吉思汗的四俊之一阿儿剌·博尔术。继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之后他也放下了蒙古未尽的事业撒手人寰。

    “大汗。”

    拖雷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父亲如此失态,在他的成年印象中父亲一直是沉稳,临危不乱的表率,蓦然回首他发现指引大草原的雄鹰老了,满头华发,背影佝偻。

    “大汗。”拖雷开口,一众武将纷纷跪地,他们的心情与拖雷截然不同,他们是怕,对年迈后反复无常成吉思汗的怕。

    铁木真被两声大汗拉回了现实,长舒了一口气,背影萧瑟的走向军营:“全军休整一日,明日大举攻城,若再破不了应理,尔等提头来见吧。”

    “是,大汗。”

第六十六章 对阵两军前

    翌日,蒙古大军再次压境,但还未等其发动攻势,城头上便响起了擂鼓声,引得蒙古大军注目。

    继而,嵬名令公从城头露面,身披玄甲,腰挎长剑:“蒙古将士听着,本将有话与铁木真讲,请他出来一见。”

    声达蒙古军列,拖雷抬手制止了前排士兵,踏马上前:“我是拖雷,有什么话对我说吧。”

    “拖雷将军,本将知蒙古多勇士,今日起了兴趣,愿与蒙古诸将沙场一校,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嵬名令公遵从了全绩的建议,采用沙场校将之法,一来可休整军队,二者可提升士气。

    “哼,汉人古法?阁下好计策,但本将为何要听从你的意愿?这对我军有何好处?尔等军马已疲,充其量都是些杂鱼之兵,本将大肆掩杀过去,屠城掠地岂不比这校将痛快!”拖雷扬鞭鄙夷,这缓兵之计他完全可以不接。

    “拖雷将军,我军在应理已坚守三月,战力如何不必本将多言,难不成蒙古将领怕我西夏大将,若当真如此,蒙古军还是早些退去吧。”无论是大肆填命守城,还是火器刀枪之利,不管怎么说西夏人守住了应理,再加上嵬名令公这般嘲讽,蒙古诸将岂能忍?

    “四王子,末将愿出战去会一会这西夏狗贼。”

    “也可那颜,这老朽木欺人太甚,让末将岀战吧。”

    “大官人,让我来,我一定拧下敌将头颅。”

    “都住口!尔等也是经年老将,被这老匹夫一两句话便激怒了,大汗有命今日必须攻下应理城,难道尔等真想提头去金帐?”拖雷一脸冷静的说道,看那城上的嵬名令公正如一小丑。

    “各部听令,全速攻……”

    “且慢。”

    “踏踏踏!”

    一匹健硕的纯白蒙古马儿缓缓从中军驶出,其上坐着一位迟暮老者,腰悬金刀,鞭配长弓,双目如炬,仅这两三步便可看出非凡气势,如那老雄狮视察领地一般。

    “大汗!”

    蒙古诸将见了铁木真纷纷让开道路,眼中或崇拜,或狂热,在很久以前,大草原如同一盘散沙,时时被金人、辽人欺负,但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局面,他整合蒙古诸部,带领着部落精壮男儿征战四方,打下了前所未有的版图,在每一个蒙古人心中他都是如长生天一般的存在,这个人叫铁木真,是草原的成吉思汗。

    “大汗,这老贼想使缓兵之计,末将正欲大举攻城!”拖雷简单的像铁木真诉说了方才的情况。

    “我都听见,答应他!我的蒙古勇士在哪里?”铁木真抬手制止了拖雷,高声呐喊道。

    “愿为大汗效犬马之劳!”一众蒙古将领单拳砸在自己的胸口处,微微躬身,向成吉思汗致意。

    “大汗,此事……”

    拖雷发现自己的父亲正在逐步丧失统帅才能,有时任性的像个孩子,为了不必要的事情常常和将领争执反目,拖雷不明白衰老给人带来的痛苦是什么感受,但现在的铁木真,或者说从西征归来后的铁木真,已经和成吉思汗这个名号渐行渐远。

    “无需多言,哪位勇士率先出战?”铁木真无论怎么倒退,他的威严仍在,磅礴的气势可以压倒任何人,拖雷也会因此感到恐惧害怕。

    “大汗,末将愿往!”纵马出一将,乃是蒙古千户那颜博尔特。

    “好!博尔特,给我杀光他们!莫辱了草原名头。”

    “是,大汗。”

    与此同时,城墙一侧也有观望者,全绩领兵与蒙古人打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铁木真。

    “璞玉,这成吉思汗与本将想象中略有不同啊,本以为他会长得更高大,更魁梧呢。”全绩单手撑在墙墩处,经历了数月血战,他现在对战场已不存惧意,见了敌方主将也是谈笑风生态。

    “全帅,校将是我军提出的,金人与夏人似乎没有派将的意愿啊!”孟珙神色略显担忧,校将也是一把双刃剑,胜则皆大欢喜,败则士气低落,还要忍受金人背地里的嘲讽。

    “不派便罢,尔等谁愿出战?”全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诸将。

    “某将愿往!”刘整随即出列。

    “好,速战速决,争取一击杀之!”

    “是,全帅。”

    继,应理西城门缓缓打开,刘整持一长刀纵马出城,立于沙场之上。

    铁木真遥看一眼,口中喃喃:“果真是宋人!看来宋人的小皇帝是个骨气之辈,如此正好,我专爱打那硬骨,用马蹄踩为粉末。”

    “嘿!”

    说话间,博尔特飞马而出,手挽长弓,马匹移动之间搭箭精瞄,想要在刘整近身之前将其一击击杀。

    “卑鄙之徒,不讲武德!”刘整朗声大喝,加快了对冲速度。

    看来双方对校将存在着误差,刘整眼中的校将是长兵相接,电光火石,以力以武取胜,而博尔特则使用的是自己最擅长的弓箭,属于无赖行为。

    博尔特此刻精心瞄准,哪顾得刘整说了些什么,只见其目如鹰隼,右臂拉弦起了虬筋。

    “嗖!”

    箭破风声,冷芒追龙,直击刘整的胸膛,刘整当即左腿猛夹马肚马肚,马儿听疼向右侧躲闪,箭尖划过了刘整左肩盔甲,未能伤及分毫。

    “噗!”

    博尔特见一击不中,又连发三矢,刘整右手急速挥舞大刀,两矢被刀刃挡了下来,最后一箭命中刘整左臂。

    “龌龊之徒,看刀。”

    刘整强忍左臂疼痛,双目阴狠,刹那间已经冲到了博尔特几丈外。

    博尔特情急之下抽出腰间手斧掷出,被刘整轻松格挡。眼见刘整已至身前,博尔特也只能抬起弯刀应敌。

    “当!”

    长柄大刀猛力挥下重重的砸在了弯刀之上,博尔特双手持刀也觉吃力,双臂被震的发麻。

    而后,刘整加紧攻势,连出数刀,以器长占优,博尔特用的是单手武器,则略显吃亏。

    “嘿!”

    双方交错十合,刘整见敌疲,看中时机,绕长柄过腰身,右手换左手为前攻,猛力砍向博尔特右肋处。

    “刷!”

    只见一阵血雨如井喷式喷发,博尔特被刘整拦腰砍倒,上半身跌落沙场,下半身仍骑在马背上。

    “哼!”

    刘整随即再挥一刀,提了博尔特尸体的头颅,应理城头响起了阵阵擂鼓声。

    有道是:长刀一记拦腰断,大助军威斩敌将。此间姓名哪家户?穰城武仲立头功。

第六十七章 越冬白布

    且说刘整斩了博尔特,助壮联军声势,而后刘整提着博尔特的头颅返回城楼向全绩复命,全绩让其回营医伤,嵬名令公则继续向铁木真叫阵,请求再战。

    拖雷当即制止了跃跃欲试的蒙古诸将,向他们说明利弊,在拖雷看来校将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培养一个将领要花费许多,尤其是精通骑兵战术的将领,他们应该在战场发挥更多的作用,而不是应一时气盛殊死相搏,且蒙古将领不像宋将学过系统的武艺招数,在校将方向十分吃亏。

    “大汗,夏人在故意拖延我军攻城的时间,大汗不可上当啊。”拖雷自西征始便逐步掌握了蒙古军中的话语权,现如今大多数军将都以他马首是瞻,认为他便是成吉思汗的继承人。

    “罢了,知道是宋人就行,命令全军攻城。”

    铁木真扬鞭回应,在军事方面他自是十分看好拖雷,且此幼子又与他的脾性十分相似,在铁木真心中的地位也远胜诸子,但铁木真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扩大版图的同时,也给蒙古带来了无尽的战争,现在的蒙古需要的是一位内政通达的守成者,而不是一个杀伐果决的进取者。

    继,攻坚战再一次打响,全绩三人也相继退下城墙,他们提振士气目的已经达到了,今日这场战事定然会很激烈。

    …………………………………

    秋叶落尽,寒冬时节。

    应理城的战事已打了半载,蒙古因天候原因撤回凉州城休整,这半年光阴他们在应理城下折损了近三万兵马,而三方联军的伤亡更是惨重,达到近九万人,其间宋旅双军的伤亡也超过了两万。

    可以说是冬日严寒救了联军,若真再打下去,联军守城希望渺茫。

    与此同时,西夏皇宫内也发生了动荡,皇帝李德旺因蒙古入侵,郁生心结,积久难治,撒手人寰,号曰献宗,其侄李睍继位。

    幸好,李睍识得大局,继续大力支持三方联军抗蒙,同时遣派使者向金、宋称臣,甚至把比自己小一岁的宋朝皇帝称作赵叔父,可谓是能屈能伸的人物。

    话归宋朝国内,史弥远还在大肆党同伐异,将朝堂上的直谏之士尽数外流,朝廷也变成了史弥远的一言堂,赵昀对此视而不见,凡史弥远所奏所请一律允准,而史弥远也做出了回报,不再阻拦史嵩之向全绩运粮,保障西夏境内的战事,双方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再言绍兴府,时汪家宅邸高悬缟素,来往宾客皆作肃穆,原因无他,只是原绍兴知府汪纲在任上病故了。

    时见府见大堂,灵棺高架,其子汪友与全有德正在堂前守灵。

    “二哥,你且回去休息会儿吧,此次某来看着。”汪友,汪沁四叔,汪纲子女在世的唯一一人。

    “无妨,五郎不在,某怎能离场?”全有德打了个哈欠驱赶困意。

    “五郎去西夏也半载了,不知西夏战事如何呀?”汪友对全有德十分尊重,不仅是因为他年长,更是因为其子全绩是一军统帅,其侄是荣王嗣子赵与芮。

    “唉!不知道啊,也没见他给家里来一份书信。”全有德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儿子的骄傲,也有对其的担心。

    “二哥放心,官家如此器重五郎,以后肯定是封侯拜相的人物,二哥生了个好儿郎,我汪家得了一个好女婿。”汪友不喜作官,在家乡开了一书舍,平素教育乡里子弟,也是乐在其中。

    “嗯!”全有德说话间目眺北方,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许久,门外传来了迎宾客的声音:“荣王夫人,荣王嗣子到。”

    片刻,穿着简朴的全蓉带着赵与芮入堂祭拜汪纲。

    礼毕,汪友起身为二人奉茶,全有德也得空小坐一会。

    “二郎不是说你近来身子不舒服,怎还冒着寒风走动?”全有德语气略带责怪的对全蓉说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汪老知府对我全家有恩,且我也想来看看沁儿。”全蓉现在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方面是宫里来人的教导,另一方面也是全蓉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有辱大郎名声。

    “舅父,西凉有消息了,五哥还在应理城坚守,蒙古人退回了凉州城休整。”赵与芮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告知全有德。

    “还没退吗?这蒙古人怎这般执着?这仗要打到何时啊!”全有德叹息摇头道。

    “兄长只说一切由五哥抉择,只要五哥认为可以退兵,那便就结束了。”赵与芮言谈之间目光多存期许,他年纪轻轻尽享天下荣华富贵,自然也渴望一些有挑战的东西,比如说铁马金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罢了,问也无用,尔等且去看沁儿吧。”

    继,全蓉母子去了内院正厢,房中生一暖炉,汪沁靠坐在床榻上,眼角有泪痕,身上盖着绵绒,绒下腹部高高隆起,已是怀胎十月。

    “吱!”

    开门的响动惊醒了汪沁,汪沁看了全蓉,又止不住的泪溢:“小姑。”

    今春二月,全绩拔军刚走,汪沁便查有孕,继而返回绍兴府修养,如今产期临近,又遇大父亡,加之夫君征战在外,三方忧虑全压在了这个弱女子身上。

    “沁儿莫哭,逝者已矣,老知府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如此状态,更何况你现在身怀有孕,不宜过度伤心。”全蓉执汪沁之手,轻声安慰道。

    “小姑,可有夫君的消息?”汪沁目色略显焦急,这般时候她自是希望全绩能够陪在身旁。

    “还在应理,一切无恙,想必年后便归,沁儿放心。”全蓉说了一句谎话安慰汪沁,生怕其动了胎气,如今全绩为国征战在外,她绝不能让汪沁出了意外。

    “那就好,那就好!”汪沁每次听到全绩的消息,心境总会平和一大截,总能找到支柱的方向。

    “沁儿,今日小姑便接你回王府,听话!一切以身体为重。”

    “可……”

    “五郎若知有子必是欣喜若狂,沁儿也要分得清轻重缓急呀。”

    “全听小姑安排。”

第六十八章 春季攻势

    宋宝庆三年春,拖雷再领大军欲攻应理,来势汹汹,尤胜之前。本应是三方联军协力共抗,但金兵营却坏了事。

    原来在去岁秋,金军进攻山西,收复曲沃、晋安等州县。今岁初,金大将纥石烈牙吾塔领兵攻平阳,大败蒙古平阳知事李七斤,平阳副帅夹谷常德开城投金,元帅李伯温战死,知府李七斤被俘。

    如此大胜让完颜守绪起了乘胜追击的想法,准备集结兵马由金大将武仙带领去攻太原,收复军事重镇,但问题恰恰出在了这里。

    若放在之前,金朝兵马充沛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金朝国内动荡,辖地日益缩小,能调用的兵马也少之又少,完颜合达部便成了完颜守绪的首选目标。

    僵持与取地哪个更有诱惑力不必多说,完颜守绪再三思量后下命让完颜合达撤兵回国。

    时见金兵大营,三方联军主帅各坐一席。

    “老将军,真当要撤兵?”全绩神情略显凝重,西夏战事全靠他与完颜合达支撑,若完颜合达一走,他可不敢保证能守住应理城。

    “全帅放心,我军虽走,但邓州向北的粮道依旧通达,我朝陛下也不会背弃盟约。”完颜合达与全绩相处半载,对这宋将也生敬佩之心,宋朝内部的争议以及兵马指挥都压在他的肩头,此事若放在自己身上也不一定能顶住,而全绩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

    “望老将军三思,此刻退兵,半年坚守功亏一篑。”嵬名令公再做央求。

    “非本将不愿,此乃陛下之令,不可违之,本将明日便拔营,诸位保重。”完颜合达是降者,是罪臣,若没有完颜守绪的扶助,他绝不会立于三军之列,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违逆完颜守绪。

    “也罢,不过老将军最好就今晚动身,若明日蒙古先锋骑兵一至,老将军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全绩并不是为完颜合达考虑,而是不能让蒙古人知道他们减员,这不利于之后的战局。

    完颜合达思虑了片刻,微微点头:“那本将就今夜拔营,希望两位军帅可以挡住蒙古,不负诸君所托。”

    完颜合达即走,嵬名令公跟随全绩去了宋军大帐。

    初落坐,嵬名令公率先开口:“全帅,完颜老将军一走,应理城中只剩十万余兵马,如何能挡住拖雷?”

    “挡不住。”

    全绩平静回应,这倒不是他自暴自弃,而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应理城中西夏兵所剩不到两万,而宋甲也只剩九万余,若蒙古还是年前那种攻势,全绩自认为挡不住。

    “这……全帅这是何意?若有难处尽管说出,本将必禀明陛下,尽力满足全帅。”嵬名令公一听全绩此话,生怕他也撤兵,连连陪笑好言相劝。

    “将军莫急,庆幸的是蒙古人不知,他们依旧以为应理城是块硬骨头。”全绩这个想法在完颜合达未离时说不得,但现在可畅所欲言。

    “那又如何?蒙古人照样会攻来,他们可不会因为骨头硬就不啃了。”

    “那可未必,入中兴府可不止应理这一条路,拖雷如此聪明的人物怎么看不出来?蒙古人从月初便放出豪言要大攻应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呢?这很让人疑惑呀!”全绩此刻的状态与在金兵营中截然不同,愁云一扫,说的云淡风轻,看来刚才的忧态是做给某人看的。

    “全帅的意思是蒙人会南下积石,打穿临洮、凤翔,再北上河套!这么说应理城暂时安全了!”嵬名令公也是一代名宿,瞬间便想通了此理,继而嵬名令公略带惊异的看向全绩,很快又做恍然,看来嘴上说的再好,心中的世仇是抹不去的,全绩在完颜合达面前不提此事,那就是让蒙人去打金人的地盘,从而缓解自身压力。

    “只是猜想罢了,除非拖雷不信邪,就要死攻应理。”三方联军半年坚守,已经给应理城,或者说河岸防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让蒙古相信攻打此城,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此一来蒙人必然会动些脑筋,另辟蹊径,这也是全绩守应理的目的。

    “那全帅接下来想要怎么做?坐山观虎斗?”嵬名令公心中起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只要蒙古人不打西夏,他还是很乐意看到蒙金之战。

    “不,是将军坐山观虎斗,本将再守三日,若蒙古铁骑不来,那本将也要撤兵了。”全绩目光坚定的说道。

    “啊?全帅,这万万不可呀!”说到底全绩还是要撤兵,这让嵬名令公心中顿时没了底,两万人守应理,那不是像纸糊的一样,被蒙古人轻轻一撞就破城了。

    “将军我等终究是外兵,能帮西夏守住一次,那以后呢?西夏人还是要自守啊!将军且放心,若真如本将所料,五千人也能守住应理城,就看尔等会不会壮大声势了。”

    全绩累死累活的帮西夏人守土是为什么?是为了阻止蒙古人继续南进的步伐,而如今蒙古人若真攻打临洮、凤翔,那么其侧便是大宋的关外五州,全绩怎能放任蒙古铁骑践踏宋土而不顾?

    “这……本将只是怕有万一。”嵬名令公讪笑说道。

    “战场之事虚虚实实,伐兵为下,攻心为上,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将军怎会不知?况且金兵一走,我等着实守不住应理,不如索性一搏,就赌他拖雷心有余悸。”全绩二指敲在羊皮地图上,本是劣势一方,若再循规蹈矩,拿什么取胜?

    “好,那就依全帅所言,三日后见分晓。若拖雷真要死攻应理,还望全帅施以援手。”嵬名令公也被全绩说通了,愿意陪他赌这一把。

    “哈哈哈,好!将军且看着吧,本将对此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等本将处理完临洮、凤翔之事,届时若蒙古人还未撤兵,本将定再次北赴,与将军同战。”全绩相信自己的判断,同时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金人举大兵取太原,京兆府的战力不会太强,顶多能够自保,而临洮、凤翔便是蒙古人的囊中之物,关外五州危矣!

    “多谢全帅大义!”

第六十九章 祐川战火

    三日即过,蒙古大军依旧未攻应理,印证了全绩的猜想。

    同月,铁木真亲率蒙古大军攻破西夏积石州,以积石为跳板迅速展开了对陇右的攻势,不及半月,蒙古铁骑横扫临洮路诸州,将战火蔓延到了凤翔路。

    而金平凉府守将汪世显力守化平,与蒙古人垒兵相抗,战事也进入了第二阶段,蒙古人的口号变成了灭夏、灭金之战。

    德顺州,陇干城。

    城头倒换了蒙古人的旗帜,城内时见蒙古骑甲巡游,街道各处的血渍未干,街面无一行人,州府门前见九斿白纛,成吉思汗的王帐便在此处驻扎。

    大堂中,铁木真盘坐在上方席,双手插袖,闭目假寐。

    速不台一众则站在堂下向铁木真汇报近日战况。

    “大汗,汪世显部顽固抵抗,以命相搏,我军昨日未能攻下化平城。”

    开口者为铁木哥,蒙古族乞颜部人,孛儿只斤氏。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幼弟,也速该和诃额仑的幼子,此人曾与合撒儿一起领左军,攻克蓟州、滦州、平州及辽西诸郡,也在蒙古国初创时立下汗马功劳,由于其地位崇高,就连受封于汉地的木华黎曾都是他名义上的下属。

    “汪世显?我记得他也是蒙古人吧!”铁木真慢悠悠的问道。

    “是,汪古部人。”别勒古台出列即言。

    “好一头喂不熟的狼崽子,继续打,月内必须攻下平凉府。”铁木真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拖雷回来了吗?”

    “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据拖雷报,西夏人还在死守应理城。”

    “就让他们守着吧,等我砸开中兴府的大门,看他们守的还有意思吗?”铁木真的战术思想十分机巧圆滑,从来不会禁锢于一地。

    “大汗,察合台已经攻下秦州,他请奏继续南下,入宋人疆界。”别勒古台将书信递到铁木真手中。

    铁木真神色微微一喜:“准了,告诉察合台,派轻骑袭之,大掠宋人的关外五州,他们不是喜欢帮别人守城吗?现在看他们自己守不守得住!”

    大掠二字意味着烧杀抢夺,见人便杀,见财便掠,铁木真要给宋人上一课,让他们知道惹怒草原群狼的后果。

    “是,大汗。”……

    会三日,军令达秦州,察合台即命洮州、陇西二城的蒙古轻骑攻打西和、阶二州,而自己则率本部兵马攻打天水军、凤州。

    话转祐川城。

    祐川是西和辖县之一,内有边巡甲千人,是大宋的边防重镇。

    此日清晨,天色弥漫大雾,祐川城头,宋甲正在交接换防。

    “陆虞候,听说蒙古人正在大肆进攻陇右,来了十几万人,闹得很凶,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打祐川?”一丁甲问了个闲嘴。

    “呸呸呸,莫说这不吉利的话,大宋与蒙古现在是盟友,蒙古人只是来打金人的。”陆虞候满脸不喜的说道,他昨晚做梦梦见祐川变成了一片火海,心情正糟糕的紧呢。…

    “那可不一定,蒙古人是谁呀?手里有的是骑兵,不是想打谁就打谁吗?”

    骑甲是所有当兵者心中的第一战斗序列,宋失北疆,唯有川中通陇右养马地,故而四川制置司掌握着大宋最多的骑甲,少说也有六千余,利州戎帅麾下骑甲平素巡防边界多看不起守城步卒,步卒自然是羡慕的紧。

    “去去去,赶快回营休息去,别一天想这不切实际的东西。”陆虞候见这甲丁心烦,连连摆手将其驱退。

    值此刻,大雾之中传来了破啸风声,一支利箭划开诡异秘静,径直定在了城楼石柱上。

    陆虞候表情凝固了片刻,立即化作恐惧,大声高喊:“敌袭!敌袭!全军戒备!”

    “踏踏踏!”

    崩雷马蹄响动从远处官道上传来,一匹匹高头大马冲出雾霭,一个个精壮的蒙古骑射张弓搭箭,鹰隼般的目光如那索命阎罗,直勾勾的盯着城头惊慌防卫的宋甲。

    “嗖嗖!”

    “噗噗!”

    飞矢越墙,宋甲应声倒地,多是一箭毙命,此间精准让人胆寒。

    “放箭放箭!”陆虞候躲在墙下,高声指挥甲士放箭,片刻后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城下,距离短得可笑,多数落在了城前沙场上。

    “嘡嘡嘡!”

    牛皮洞子很快被推到了城下,撞击之时沉重而有力,很快城门上方土尘急落,门板咯吱作响。

    “隆!”

    但很快一颗燃烧的铁火炮从城头掷下,在牛皮洞子车轮处爆炸,三五个蒙古力士也被炸飞,手脚残缺,此外内裹的铁片、铁渣四散崩裂,将邻近处的一匹蒙古马炸倒在原地。

    “嗖嗖嗖!”

    蒙古骑射见状加快了射击频率,只要宋甲敢露头,多数被射翻在城下,而蒙古力士再做集合,不用车架抱起锥木撞击城门。

    “卡!”

    只听一声门梁断裂,大门应声而倒,先锋蒙古弯刀骑随即冲入城门,横行街道。

    “刃!”

    弯

    ^0^

    刀所至之处,大宋百姓来不及逃散,一一被砍翻在地,铁蹄踏过尸体,又去追击其他街道行人。

    半个时辰后,蒙古攻城卒冲上了城墙与宋甲短兵相接,起初宋甲抱团还有些优势,接连次翻了几个蒙古兵,但随着蒙古兵越来越多,宋甲的阵型也被逐一分割,由多对一,转变为一对一,而后一对多。

    战事延续了两刻左右,大宋军旗被蒙古兵砍倒,浸入血泊之中,而城头之上随处可见尸体,以及补刀的蒙古兵。

    战事结束了,蒙古人以压倒性的优势攻下了城池,但掠夺才刚刚开始,蒙古骑甲在城中飞驰,寻找漏网的宋人,不到半日祐川城中已经泛起了滚滚浓烟,只道是血海地狱。

    当然这只是蒙古人大举兴兵的冰山一角,宋人的关外五州尽陷战火之中,除了几座紧要城池之外,其余边城乡镇皆遭屠戮。

    同月末,蒙古骑兵绕过西和州的主城,攻击大潭,而后兵犯阶州,只用了十日便打下了福律城,阶州自此全面失守,宋人多逃往山林避祸。

第七十章 士有忠贞,官存苟且

    且说蒙古骑大肆攻打关外五州,关外宋人陷入水火之中,无幸被屠戮者达数千人,地方财政损失更是惨重。

    而察合台在围攻五州时,代行成吉思汗的名义向四川制置司发了两道金牌,让川蜀官员归降蒙古。

    时见利州,绵谷城,四川制置司府衙。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官家与蒙古递交盟约,我们不可擅启边衅。”

    堂上唯唯诺诺者正是四川制置使郑损,此人在宁宗嘉定十三年为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扬州,后调入川接替崔与之为四川制置使。

    郑损胸无大志,外敌来犯时的茫然态皆看在众将眼中,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出言相劝:“制置使,如今蒙古人已在大犯五州,先行挑衅,制置使应立即派兵把守各要城,保证五州三关不失。”

    开口者为利州戎帅赵彦呐,字敏若,彭州人氏,此人曾在任上提出募民耕战以守,深得军民之心,安丙也对其十分器重,但后来崔与之为帅,查此人大言无实,唯恐日后误事,便上奏朝廷罢免了他的戎帅,却无果。

    五州三关的防御体系是从吴玠手中创立的,其中五州为阶、西和、成、凤以及天水军,而三关指的是七方、武休、仙人。这套防御体系已经延续了近百年,被称作蜀口,蜀口坚,川地不败,蜀口失,战火不休。

    “无朝廷命令我等不可贸然出兵,破坏宋蒙之约,还是先上奏朝廷,等官家旨意。”

    宋朝一向施行的是统兵权与调兵权分离,地方制置司除非率先得到圣旨,否则只有统辖兵马的权力,而调用兵马的权利出自于枢密院,名义上都是如此,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实际上就是郑损软弱不敢出兵。

    郑损的软弱不仅来自于自身,更有川蜀的原因,当年吴曦叛变,在蜀中自立为王,导致了朝廷对川蜀官员的不信任,加之川蜀地区路道艰难,地形自成一国,更引起了朝廷的处处防备,川蜀官员在朝廷的地位普遍低下。

    “等朝廷的命令?那要等到何时?只怕到时关外五州尽失,制置使,不如让末将领五千骑甲去会一会察合台,末将有信心将其逐出五州,还边境太平。”赵彦呐爱说大话的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即便他用心是好的,但口出狂言更惹人生厌。

    “别再说了,五州丢了便丢了,只要保住三关,蜀口稳若泰山,一切都等朝廷旨意吧。”郑损害怕与蒙古人交战,在他的认知中不打保三关没问题,若打有可能三关都丢了,被蒙古人冲入川蜀腹地,说实话他担不起这份责任,害怕丢了自己的前程。

    “这……,五州仍有大量兵甲在坚守,我等怎可弃之不顾?如此作为,只怕沦为大宋罪人。”赵彦呐叹息道。

    “唉!夏人和金人都挡不住铁木真,我等只能自保,想必朝廷也会体谅我等的苦心,至于五州的甲士,他们都是忠贞之辈啊,损远不及也。”……

    话转天水军,天水城。

    时察合台派本部精锐大举攻打城池,天水边军艰难抵御,但由于天水知军已在去岁冬卸任,如今天水城处于无主状态,全凭上下军民的一片赤胆才堪堪防守。

    值此危难之际,天水城下来了两骑,二人皆着青衫,头戴木簪,一副文士打扮,面容相似,应是两兄弟。

    会见城前,甲士见来人颇为惊异,高声斥喝:“喂!尔等何敢来此?此乃交兵重地,战火纷飞,尔等若不想丢了性命速速离去。”

    “开城门!我家兄长要进城!”后行一骑,性格开朗,声音洪亮,与前骑的沉着冷静截然相反。

    “滚滚滚!现在人人都想出这天水城,尔等得了失心疯!”甲士一手用白布缠绕左臂上的伤口,一嘴咬住白布一头,声音含混不清。

    后骑见状欲要再言,却被前骑文士阻止,只见文士向城头一拱手:“这位兄弟,某是天水城新任教授曹友闻,携弟曹友万特来帮诸位守城,请尔等速速开门。”

    曹友闻,字允叔,同庆府栗亭人氏,宋初名将曹彬十二世孙,宝庆二年进士,初为绵竹县尉,次年转天水军教授。

    本来天水军失守与否和未到任的曹友闻没有半点关联,但曹友闻知蒙古人犯疆,毅然决然的单枪匹马闯军城,此番临难不苟,可谓是浑身是胆,不愧名将之后。

    “教授?可有凭信。”甲士闻言微微皱眉,一个教书先生来城中能做什么,大多是来添乱的吧。

    继,曹友闻递上官引,甲士即放二人入门,曹友闻径直去了府衙,拜谒守臣张维。

    会见堂中。

    “教授冒战火北进,孤身闯军城,维甚是佩服,但守城不是儿戏,尔等且在府中安心住下吧。”张维的态度与甲士相近,认为这个新中进士的白面书生难有什么大作为。

    “将军,某入城时见城头甲士多带伤,防守空虚至极,将军为何不招募城中精壮同守。”曹友闻也不生怒,只是平静做问。

    “此事口上说起来容易,真当要守城送死,哪个愿来?”张维已经试过了,但没有发动起民众。

    “友闻愿为将军去说服民众同守,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军中无戏言!”

    “愿立军令状。”

    翌日,曹友闻奔走城中各坊,不言大义,只说蒙古人是如何屠城,如何糟蹋宋人妻儿,听的众民义愤填膺,皆不愿坐以待毙,时至傍晚已经招募了近千人。

    张维自此对曹友闻刮目相看,大小军事都与他商议,二人协作守城。

    此后蒙古人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势,但在天水军民的坚守下依旧未能攻破城池,察合台无奈之下只能将目光盯在五州腹地西和、阶二州。

    半月后,天水城的战事终于结束了,天水军民得到了喘息之机,此外张维主动让出统帅的位置予曹友闻,曹友闻再三推脱无果,最终这个白面书生当上了天水军的戎帅。

第七十一章 兰皋镇之役(上)

    话转沔州。

    沔州是入川必经之地,七方、武休、仙人三关也沔州临近处,而仙人关直接是沔州的门户,故而五州战况多汇总于略阳城。

    时见略阳城州府。

    堂上坐一半百老人,气度宏伟,神情凝重。

    高稼,字南叔,号缩斋,原起居舍人魏了翁的二哥,嘉定七年进士,历任成都县尉、绵谷知县、洋州、荣州知州,现任利州路提点刑狱兼沔州知州,文武双全,为政清廉,公私皆济,原礼部侍郎真秀德称其为国士。

    “程信,关外战况如何?”高稼这一月来昼夜难眠,时时关注着五州战况。

    “蒙古人已下阶州,正在围攻西和,形势十分危急。”程信,沔州都统,武力见长,谋略不足。

    “唉!这制置司到底在干什么,本官已去了十余封书信,他们为何还不动兵来援?难不成真要弃了五州之地,任由蒙古人践踏吗?”高稼怒拍木案,年过半百火气十足。

    “使君,要不末将带兵去西和解围如何?”程信见制置司兵马派不上用场,准备亲自领兵去救。

    “不可!谁人都可以动,我等不能动,沔州兵马经营三关安危,即便到了最坏的境地,我等也要力保三关不失,这才是我等的职责。”

    在其位,谋其政,高稼不是郑损,他说这话完全没有问题,毕竟他没有那么多的兵马去救援诸州,他的本职就是守三关,若因救援失了三关,他才是大宋的罪人。

    “难道就这样干看着,你也不救,他也不救,日后哪还有兵甲敢为大宋效力?这会失了军民之心的呀!”程信本是个急性子,说到此处已经是坐立不安。

    “唉!本官再去书信催一催制置使,这次若守不住五州三关,他这川蜀帅臣也当到头了。”若不是大敌当前,高稼真想参上郑损一本,身为川蜀帅臣不作为,比不上崔帅万分之一。

    值此刻,堂外来了一卒。

    “报!”

    “何事?”

    “蒙古人退了,从利县退了。”

    “当真?”高稼面色一喜。

    “多方暗哨皆是如此来报,蒙古人真的退了。”

    “不行,某要先回仙人关,探一探实际军况。”程信大笑间便准备离开大堂。

    高稼此刻则生了疑虑,立即开口叮嘱程信:“程将军,本官怕这是蒙古人的疑兵之计,你可要万般小心啊。”

    “使君放心,末将自有判断。”

    继,程信快马加鞭赶回仙人关,一入军帐便又派了十路探子去查实情况。

    会三日,探子皆回,程信得到的结果就是蒙古人兵马后撤西和。

    时见大帐。

    “列位,今蒙古退兵,是我等收复阶州的好时机,只要我等出兵阶州,便可缓解西和的围势,让蒙古人疲于奔波,尔等以为如何?”程信还是没有听从高稼的谏言,准备出兵解西和之围。

    “将军,此事还是要知会使君一声,等使君下了命令,我等再做出兵也不迟。”麻仲,仙人关边将,武力过人,谋略尚佳。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等到与使君言明,只怕失了战机,尔等不必再劝了,本将决意出兵。”在程信看来高稼老了,做什么事都处处谨慎,没有开拓之举,与他说了也是多费唇舌。

    “是,将军。”

    翌日,程信领仙人关一万五千守将向西进发,关内只留了两千余老弱残兵。

    程信出关举动很快便被蒙古轻骑探知,报于察合台。

    时见大潭城,察合台行帐。

    “什么?程信那蠢货出关了?哈哈哈!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呀!他若不出关,本将还拿他没有办法,想不到他自己前来送死!有趣,着实有趣!”

    察合台闻言在帐中狂笑,原来并不是蒙古骑兵撤退,而是察合台为了攻打西河在整合兵马,让阶州先锋部向后退了百余里。

    “来人!不,本将要亲自去,灭了程信,三关唾手可得,这下看拖雷还有何话说!”五州紧要,但在战略意义上比三关相差甚远,取了三关,等于敲开了川蜀门户,日后蒙古大军想入川,就由不得宋人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

    十日后,见兰皋镇。

    宋甲在此地驻营,准备休整一日,而后夺回福津城。

    午时左右,天生乌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宋营中除了巡防甲士之外,其余人都在帐中避雨,用些饭食,闲谈说笑。

    突然间,帐中锅架颤动,碗筷倾斜,震荡之感遍布整个军营。

    “怎么回事!”

    宋将王平触觉敏锐,率先冲出军帐,持刀询问木寨上的巡甲。

    巡甲面色寡白的看着不远处的地平线,随即回头破音大喊:“来了!蒙古人来了!”

    “踏踏踏!”

    近万匹马儿前后错落奔腾,蒙古人令行禁止,其间只能听见马儿踏啼之声,泥浆四溅,旌旗如云。

    奔行前列,并行数将,为首者着精致的羊绒皮甲,腰悬金刀,双目阴狠,犹如头狼领导群狼,姿态昂扬。

    “刃!”

    察合台抽出腰间金刀,抬臂高呼:“杀!”

    一字力道千钧,蒙古骑兵分裂两翼,带着高亢的野兽呼喊,冲向宋甲兵营。

    “挽弓!”

    蒙古将领命令一出,健壮的蒙古骑兵纷纷取一下背部长弓,信手摸向鞍前箭射,此间过程无需看一眼,千百次的练习已经让他们形成了固定的肌肉记忆,长弓这东西,谁能比蒙古人玩的更好。

    箭搭弦,拉弓作满月,随着蒙古将领先发一矢的指引方向,该处迅速被箭雨覆盖。

    “噗噗噗!”

    可怜木寨上的十几位宋巡甲还未来得及反击,已经被蒙古骑射射落营门。

    “闭寨!”宋将马翼身先士卒冲向营门,与身旁甲士一道关闭了寨门,期许门前的木障可以阻拦蒙古骑兵一段时间。

    但蒙古骑射根本没有打算进寨,而是绕寨而行,从四面八方发射箭矢,精准寻杀边缘帐篷外的宋甲。

    程信此刻后悔为时已晚,只得命令全军冲杀后寨,逃出蒙古人的骑兵围杀阵。

    战事随即打响。

第七十二章 兰皋镇之役(中)

    “快,派快马去七方关求援!”

    程信贸然出击,深陷战围,情急之下朗声大喊。

    快马应令,分前后突围,麻仲几将也赶到了程信身旁,携甲护卫主将。

    “麻仲,为何还不突围?”程信厉声问道。

    “将军,出营便是送死,末将以为应据营而守。”麻仲摇头答道。

    “为何?等蒙古人攻入中军帐,提了我等的头颅?”王平言语中有一股子邪火,不是对麻仲,而是暗怪程信。

    “营外前后无遮拦,乃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我等步甲如何跑得过骑兵?多半是被蒙古人一一猎杀!”麻仲至今还没想到应对之策,但出营绝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一来打击士气,让宋甲认为已经落败,无心应战。二者无险可依,沦为弯刀下的亡魂。

    “既不出营,那就坚守,某领一队人马在辕门前设障,尔等安排弓箭手左右侧应。”马翼提刀大步向辕门走去,沿路吆喝帐中的甲士,让他们速速出帐列阵。

    “某去安排弓箭手,麻仲护好将军。”仙人关的守将多是身经百战,都有良将名号,应急之间迅速作出抉择,可堪大用。

    继,宋军在辕门外设立木障,左右盾兵严防成墙,后方弓手也迅速列阵,有了良将的指挥,一切变得井然有序。

    与此同时,蒙古步卒已经破开了营门木障,大量的骑射兵涌入前营,两翼护卫的是弯刀轻骑,临战阵型十分有利。

    雨越下越大,让地面越发泥泞,马蹄所踏多见水坑,察合台骂了一句鬼天气,因为在这样的天候下蒙古军很难用火箭焚营,且骑甲的移动速度受制,箭矢的精准度也降低了。

    但察合台还是下令攻击,他不敢再拖下去,若雨势不停,越拖的话进攻难度越大。

    “踏踏踏!”

    “嗖嗖嗖!”

    马儿踏泥乱溅,蹄下打滑,但蒙古人凭借优秀的骑术保持马匹的稳定性,随即张弓搭箭,射向宋军辕门。

    “举盾!”

    马翼一声令下,前排宋甲纷纷顶盾,挡住了大量的飞矢,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双方弓射之间的差异,蒙古人可以射到宋人,但宋人的弓兵却还没有到达射击范围,一是弓箭精良度不同,二是弓兵之间的臂力有明显差距,宋将堪堪能做到的满月硬弓,在蒙古兵列中人人都可。

    两刻左右,马翼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全军听令,向前推进,将蒙古人逼回营门。”

    马翼果决语气中夹杂着无奈,蒙古人又不傻,宋甲守在辕门处,地形狭窄,弯刀轻骑绝对不会上前,那宋甲只有挨射的份。

    “弓手推至辕门。”

    马翼一动,王平立即下令弓手紧随,但很快就出了问题,原来的弓手散于木栅后,成散射状,而现在都堆积在辕门处,成矩形状,且辕门正如是蒙古骑射最远的射击范围。

    “嗖嗖嗖!”

    “噗噗噗!”

    又是一轮箭雨,扎堆的宋军弓手倒了几十人,没有盾兵的防护,完全暴露在蒙古骑射的箭矢下。

    “快速向前推进!”

    战时的指挥很多时候缺少统筹前瞻性,前锋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让后行者百倍受苦,这也是为什么有大局观的将领被称为上将的原因,而马翼、王平之流还稍稍逊色一些。

    马翼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只能让盾兵继续前顶,给弓手留下足够开阔的位置进行射击。

    但就在此时,蒙古轻骑也在蒙古骑射换箭袋的间隙动了,察合台的骑兵指挥战术已经炉火纯青,或者说成吉思汗开拓的攻击方法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在什么地方运用什么战术不需要将领过多言语,每一位骑甲都知道自己在此刻应该做些什么,这也是蒙古铁骑的恐怖之处,千万人如一,这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磨合和大量的战事训练才能做出的结果。

    说时间,蒙古轻骑分作两翼,以迅雷之速冲向宋军步盾列。

    “刃!”

    左侧一当头蒙古骑急速掠过一宋甲身旁,弯刀斜劈精准命中宋甲左肩,连带着马冲之力,直接硬生生的削断了宋甲的左臂,而其后的蒙古骑也施展同样的动作,对宋甲进行了一轮收割。

    “放箭!放箭!”

    王平也顾不得调整弓手位置,直接命令全军齐发箭矢,箭雨所到也射翻了十数位蒙古轻骑。

    “撤!”

    而蒙古轻骑将领沉着冷静,也不恋战,直接命令轻骑调转马头撤回军列。

    “嗖嗖嗖!”

    就在轻骑回防的瞬间,蒙古骑射的箭袋装填完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双方转换无空当,强有力的压制着宋军……

    半个时辰后,辕门外已经倒满了宋甲的尸体,少说也有千余人,而蒙古人的伤亡不过百,最重要的是马翼战术策略失败,宋甲没有冲出辕门,还被困在中军寨之内。

    时见宋军大帐。

    “呸!”

    王平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吐了一口血沫,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打不了,打不了,再冲下去,命都得填在辕门那里。”

    “快马已冲出包围,若我等能坚守一日,七方关守兵必到。我等在此受围,西和压力应当缓解,说不定可以反败为胜,驰援我等。”程信到此刻也不反省,仍就认为此次出兵并无错处,亦或者说他身为一军统帅,不想在下属面前承认错误。

    “你且先休息片刻,某去辕门处替换马翼。”麻仲也不想再多听程信狡辩,事到如今说多说少都无用,活下去才是关键。

    “尔等放心不出半日,七方关援军必至。”程信说了一句为二将宽心。

    “将军,末将累了,要先去休息一会。”王平向程信一拱手,大步走出军帐。

    帐中只剩程信一人,程信目化阴狠,一脚踢翻了木案:“一群废物!”

    王平在帐外微顿身形,双拳紧握,然后大步走向偏帐,他真的很想回头问一句程信到底谁是废物,即便七方关五千人来了又如何?以步战骑本是劣势,更何况在这开阔地带。

第七十三章 兰皋镇之役(下)

    时到午后,辕门前的厮杀之声仍未停止,左侧木栅倾斜倒塌,其尖木上还挂着几具宋甲的尸体,正对辕门处已经垒起了一条尸骸路,蒙古马肆意在尸体上践踏,折断的戟刃与血红的弯刀形成鲜明对比。

    同时主战场已经移到了左侧辕门内,泥渍溅在白帐外,但盖不得帐上的血迹,由于天候原因,蒙古兵也下了马与宋甲短兵相接。

    就这不到四个时辰,宋甲伤亡过三千,战事惨烈打击宋甲的士气,几经崩溃。

    “刃!”

    一记长枪从乱军丛中杀出,救下了即将被蒙古兵砍伤的宋甲。

    “将军。”

    宋甲略带感激的看向身旁麻仲,麻仲则未理会宋甲,继续向前冲杀,顶住倒塌处的缺口。

    但随着蒙古兵继续对木栅的破坏,左侧寨墙多数毁坏,处处涌兵,根本非一人可当。

    “刷!”

    正当麻仲应对身前之敌时,一蒙古兵绕行其后,高举弯刀对麻仲的背部猛力一击。一瞬血花四溅,麻仲吃痛弃枪,一掌击退蒙古兵,仓皇追向中军帐。

    而麻仲所经之处皆闻喊杀声,一直延续到中军帐外,中军内营已被蒙古人攻陷。

    麻仲踉踉跄跄冲入大帐,程信持刀正立于帐门内侧,此刻他的神情也略显恐慌,不得不接受兵败的事实。

    “情况如何?”程信急切问道。

    “蒙古人冲进来了,中军营失守,请将军突围吧!”麻仲说完这句话晕倒在地。

    程信一时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这!”

    此刻的突围与先前的突围已经完全是两个性质,先前程信若听王平之言承认兵败突围,至少可以带走数千人马,而如今程信即便能突出去,身旁的人马也难过百,全军覆灭,罪责滔天,程信恍惚间似乎看到自己在闹市被问罪斩首的场景。

    一刻左右,程信强行打起精神:“来人,来人,随本将后寨突围。”

    程信现在也想通了,先逃出去再说,大不了落草为寇,不当这官,哪处保不了一条性命。

    话转蒙古军后营,察合台登上前寨楼望着不远处中军营的战况,这种杀戮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尤其是战局倒向蒙古人一方时,他心中会油然而生一种自满的欣喜,这就像狼儿捕到的猎物,雄鹰逮到了硕鼠,没有丝毫怜悯,只剩嗜血的狂热。

    “命令全军压入中军营,给本将生擒了程信,本将倒要问一问这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哈哈哈!”

    察合台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攻破三关,宋人如羊儿般四散而逃,而自己持刀在后屠戮,为自己辉煌的功绩柱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令即达,在军帐外围的蒙古轻骑也迅速向后寨门围去,在后寨门列作扇形围杀状,只待程信带人突围而出,再给他一个绝望的惊喜。

    雨势随着乌云散去越来越小,天色见晴,似乎是战争将要结束的预兆。

    “嗖!”

    值此刻,一发冷矢从后方射向寨外包围圈的蒙古轻骑,正中一光头大汉的背心中,大汉缓缓低头看向那穿膛而过的箭头,随即栽倒在泥地中绝息而亡。

    “嗖嗖嗖!”

    还未等其他蒙古轻骑反应密集的箭矢已经覆盖了他们身后的天空,随着一声声穿肉闷响,栽倒在地的弯刀轻骑不计其数。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地平外响起,率先露头的是一杆杆标识鲜明的旗帜,蒙古人与宋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是认得这些汉化符号,宋人的援兵到了!

    “喝!喝!喝!”

    密集的行军靴踏在泥地之中,高亢的助威之声冲上云霄,这些蒙古轻骑平素看不起的步甲,连接成了一道铁器人肉城墙,人头攒动,气势威武。

    “敌袭!先行撤退。”

    蒙古将领知这若大的步兵列中藏了不少宋人弓兵,而他们又是短刀轻骑,不宜与之对冲,故而果断下令让轻骑先撤回前寨与骑射会合。

    但当蒙古轻骑左侧撤离时,左侧也传来了如云的踏步声,以及漫天的箭矢,调转右侧亦如是。

    “这到底来了多少宋甲!”蒙古将领一时慌了神儿,左右计划不通,陷入了反围之境,随即蒙将双目一狠,抽出腰间佩刀:“勇士们,调转马头随本将向前冲杀。”

    片刻间,千马奔腾之景再起,蒙古兵高举弯刀冲向对列宋军步兵,气势十足。

    但情况正如蒙古将领所料,宋甲止步,举盾成墙,其身后的弓手一一显现,箭搭弓,拉满月。

    “放!”

    宋将冷静的盯着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兵,大手一挥,无数箭矢成弧状飞天,如割麦一般将蒙古轻骑一一射倒,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后寨言罢,再说前寨。

    前寨情况尤胜之,寨门前已经形成了围堵之势,察合台也被迫撤离寨楼,与骑射会合,而营中宋甲见有援兵,信心高涨百倍,反向冲杀辕门处的蒙古兵,即将夺回左侧栅栏。

    察合台眼见功败垂成,恼羞成怒质问身旁将领:“来者到底是何人?宋军的哪部兵马?先前为何没有探报?”

    “将军方才雨势滂沱,轻骑大多去了后寨堵围,故而未能察觉。此外有人在寨入看到了孟字旗。”

    “孟珙的忠顺军?他们不是在京湖吗?怎会跑到陇右来!到底有多少人?”察合台眼见四面楚歌,神色越发急躁,他此次出击程信只带了不到八千骑甲。

    “观其势,少说也有五六万卒,将军,突围吧!”骑兵被围无处施展,而骑射又被困在营中,战局大势已去,蒙古将领谏言察合台撤退。

    察合台迅速冷静了下来,思虑了半刻道:“集结兵马向前营突围。”

    “将军,那后寨的骑甲?”

    “本将说了前营突围!”

    而后,察合台翻身上马,一众骑甲随行,冲向营前围阵,冒着箭雨径直杀入宋甲步兵群。

    不得不说察合台的亲卫重骑战力非凡,硬生生的护着察合台在宋甲方阵中厮开了一道口子。

    刘整亲自带兵去阻拦,但还是不敌这些重骑的横冲直撞,放跑了察合台这条大鱼。

    战事一直延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全绩部近十万人围堵,付出了三千人的代价,留住了六千蒙古骑,可算是入北地以来的第一场大胜。

第七十四章 程信你该当何罪

    是夜,宋甲在营门处打扫战场,将宋人尸体填埋,焚烧蒙兵尸骸,搜寻四散的马匹,一片热闹景象。

    中军帐内却是别样气氛,全绩坐于主帅高台,左列杜杲、余玠、刘整等将,右站孟珙、江海、江万载、王坚等将,而沔州都统程信立于帐中。

    说实话,程信现在很难受,将帅台上的年轻人只顾看军报,也不言语,他站在此处十分尴尬。

    许久,程信讪笑开口:“敢问将军是?”

    西夏之援属于朝廷机密,除了在朝大员与京湖制置司知道详情外,其余人等一概不知,程信甚至不知道上方坐的将军是谁,是哪里的兵马。

    全绩合上军卷,淡然开口:“湖州通判,全绩。”

    程信迅速在脑中搜索关于此人的事迹,但得到的是一片空白,不过一介通判也让程信放下心来,姿态也不再那么谦卑,转而拱手道:“原来是全通判,多谢通判施以援手,不过通判怎会来这利州路?是有公务在身?”

    “呵!程都统问的好啊,本将为何会来阶州?那就要问问程都统你自己了,若非你贸然出兵,险些断送三关守军,本将应在沔州休整兵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全绩冷言相对,不给程信半分好脸色。

    程信闻言面色略带不喜,但知全绩有大军在握,也不好发作:“全通判此事并非本将莽撞,而是本将欲解西和之围,分散察合台兵力,进而做主动反击。”

    “那结果呢?差点被察合台打的全军覆灭,若非本将两日来日夜不休,急行驰援,程都统还有机会站在此处说话吗?”近一年的军旅生涯让全绩改变了许多,他现在说话做事更喜欢直接了当,他能听懂别人的弯弯绕,但却不屑去说,去迎奉。

    “你……”程信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压制心中怒火:“全通判,本将很感激你带兵来援,但你也不能因此羞辱本将,本将好歹也是沔州都统,从七品的朝廷正将。”

    “啪!”全绩怒拍木案,抬手直指程信:“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错,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来人!把这厮推出辕门斩了,以正军法!”

    “诺!”

    刘整、王坚左右齐出,刘整一脚蹬在程信双膝后,迫使其下跪,王坚则擒住程信的右手,一把将其头颅摁在地上,程信几欲挣脱皆无果。

    “全绩,你敢杀本将!莫不是要造反!”程信恶狠狠的瞪着全绩,至此刻他还以为全绩是在吓唬他,让他服软。

    “本将身为北凉经略使,忠义、忠顺二军统帅,有便宜之权,杀个沔州都统何谈造反?”经略者,边路帅臣也,名头大的吓人,但凉州在西夏境内,又显华而不实,不过足以让全绩在甘陕川横着走。

    “经略……使!全帅,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此役是末将冒进,险些铸成大错,望全帅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定能将将功补过呀!”程信瞬时没了脾性,吓的面色寡白,只怪自己没问清,便敢在全绩面前大放厥词。

    “推出去!”见惯了沙场尸骨的全帅现在已经心如坚石,军令一出,当即执行。

    继,程信带着一声声哀嚎上了路,全绩的雷霆手段如重锤一般砸在王平、马翼二将心中。

    “仙人关将领何人为尊?”全帅伴着账外的砍肉闷响,抬头直视仙人关一众将领。

    王、马二人即出,抱拳施礼:“全帅。”

    全绩看了一眼二人身上多处包裹的外伤,也收了牵怒之意:“此次我军伤亡如何?”

    “末将已做粗略清点,约有三千人战亡,六千卒负伤,主将麻仲也至今昏迷不醒。”

    “嗯!明日拔军回仙人关,尔等早做准备。”全绩神色凝重,这个伤亡数量远远超乎他的预计,只怪自己驰援的不够快,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的忠贞之士。

    “是,全帅。”二将即退。

    “杜杲何在?”

    “末将在。”

    “军况又如何?”

    “两千七百余卒战死,俘获蒙古人一千八百余,战马近四千余匹。”

    “整合军情,上报朝廷,另写一本,给本将狠狠参奏郑损、赵彦呐一众,这川蜀制置司要来有何用?不如让官家裁撤了吧!”

    全绩说到此处怒不可遏,帐中气氛紧张,众将皆不敢言。

    翌日,全绩领大军折返仙人关,与沔州知州高稼会合,商量收复五州之事。

    与此同时,绵谷城,一快马冲入州府,禀告急情。

    “什么?程信出关被察合台所围!程信这蠢货为什么要出关!如此一来三关何人去守?”郑损闻报破口大骂程信,心头生了万分急火。

    “制置使,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使君请您立即出兵,填补三关空虚,以防蒙古人攻入川中。”快马拱手再道。

    “莫催,容本官想想。”郑损此刻想的是蒙古人踏平三关,冲入沔州,过阳平关,入利州,直捣绵谷,那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

    “制置使!”

    “好!你且回去告诉高使君,让他坚守略阳城,本官兵马不日便到。”郑损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是,制置使。”

    快马即退,郑损立即向堂外大喝:“来人!”

    “制置使有何吩咐?”一文士入内。

    “你马上去告诉赵彦呐,让他整合兵马,本官即日要用兵。”

    会三日,郑损又让人准备船只,并告知家眷收拾细软。

    五日后,赵彦呐整合了七千骑甲、五千余步卒,兴致高昂地来寻郑损,说是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去沔州,守仙人关,同时会一会察合台。

    但郑损却语出惊人,让赵彦呐领步卒沿嘉陵江而下,去往重庆府巴城。

    赵彦呐不从,再劝郑损北进,莫要放弃沔、利诸州,郑损则以蒙古来势凶猛为由,以官长身份力压众议,迫使众将默言。

    继,川蜀制置使郑损带着川中最精锐的兵马沿嘉陵江向下逃窜,未战先逃,未见先恐,郑损可谓是百年来川蜀帅臣中最大的奇葩。

第七十五章 无人教授

    第七日,郑损起的大早,叮嘱家眷按时出门,莫要误了船只,之后便去了制置司衙门。

    一入门,郑损略显惊异,制置司正院依旧如常,小吏来往将政事文案送入各院。

    随即郑损表情化作阴沉:“来人!”

    “制置使有何吩咐?”旁站小吏上前拱手。

    “这是怎么回事?本官不是让各院收拾机密文案,今日装船吗?”郑损第一次遇到下属对自己的命令充耳不闻,他怎能不怒。

    小吏默言,拱手静立。

    “去把赵彦呐找来,你们不愿走,我请你们走。”郑损还以为是诸文要心怀情绪,对他的决议有所质疑,想要动用兵马强搬制置司。

    小吏即走,郑损又在大堂中召见一众制置司官员。

    “尔等是何意?本官只是暂避蒙古人的锋芒,待到日后时机成熟,再行收复五州,尔等身成川蜀重臣,怎可不识大局,因小势而罔顾四川百姓?”郑损说的振振有词,似乎他这次的逃跑行为是正确的,有目的性的。

    “制置使,川中常备兵马六万余,骑甲更是大宋之最,为何不赴北关?这让属下难以理解。”

    “制置使大可去重庆府,我等绝不敢阻拦,但也请制置使留下精兵,以抗蒙古,我等也愿同赴国难!”

    “制置使三思,非是我等不愿走,而是这一走,日后有何颜面面对关外百姓,川蜀官员本来就不讨朝廷喜爱,此番只怕会惹来官家盛怒啊!”

    郑损越听越不对劲,他在数日前问这些官员时,他们都是满口答应,今日怎全变了模样,再看他们神情也十分古怪。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官?是何人教你们如此说的?”郑损厉声问道。

    众官齐答无人教授。

    “好好好,都反了天了,滚滚滚,都滚出去。”郑损见问不出所以然,不耐烦地驱退众人。

    片刻后,赵彦呐一脸凝重地走入大堂。

    “敏若,你来的正好,本官……”郑损面色一喜,但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赵彦呐单膝跪地。

    “敏若你这是?”

    赵彦呐深吸了一口气,高声说道:“赵彦呐恳请制置使,让末将领兵北进,固守三关!”

    “怎么连你也……,赵彦呐难道你想违抗军令不成?”郑损一改和善表情,双目阴沉道。

    “北境有危,末将责无旁贷,若是就此逃离,会被他人耻笑川中无人,望制置使恩准。”赵彦呐双目瞪的红圆,直视郑损。

    郑损一时默言,此刻他心中也产生了动摇,众人难犯,日后官家怪罪下来归结在他一人身上,他可真承受不起。

    值此刻,堂外又来了一众人,全是郑损的家眷,郑损此刻感受到无言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夫人,某不是让你们先登船吗?”

    “嗯?是夫君派人将我们接回来的,不是说不走了吗?”郑损夫人略微诧异的问道。

    “谁去接的你们?”

    “郑兄不必猜了,是愚弟将嫂夫人接回来的。”

    只见庭院中走来一年轻白衣客,他怀中抱着一位孩童,正是郑损的幼子。

    “阁下到底是何人?挟持幼子这种行径未免太可耻了吧。”郑损爷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言语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紧握的右手已经出卖了他。

    “原来郑兄也是凡俗人,知道保护家人,维护幼子,但郑兄身为川蜀帅臣,百姓的衣食父母,理应维护治下安危,今蒙古人犯边犹如侵害大宋稚子,在下想不通郑兄为何会视若罔闻?”白衣客逗弄着幼子,从侧面讥讽郑损罔为川蜀帅臣。

    “边境战事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阁下若有兴趣,不妨入堂,我等对席而坐,斟上一杯茶水,好好的探究一番。”郑损紧紧盯着白衣客的动作,生怕其对幼子不利。

    “坐就不必了,就站在此处说吧,在下想听一听郑兄的高论。”白衣客摇头微微一笑,缓缓将幼子放下送归其母亲怀抱。

    郑损见幼子安全,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厉声呵斥白衣客:“你这贼人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衙门重地,挟持本官幼子,实属罪大恶极,来人,将这恶徒给本官拿下。”

    “这如果都算是罪责的话?郑兄弃五州,丢三关,置浴血沙场的将士于不顾,应该算什么罪?多半是要杀头的吧。”

    白衣客负手立于庭院,表现的从容淡定,静静等着郑损口中的衙役到来。

    不多时,两位盔甲将军带着一众衙卒入院,但却没有动手绑人,而是站在白衣客身后为其助长声势。

    郑损细观之下才发现领头的两位军将他都不认识,神情越发疑惑:“尔等到底是何人?”

    “郑制置使树起你的耳朵听好了,站在你面前的是直秘阁,浙东制置司参议官兼主理机宜文字,湖州通判,忠义、忠顺军统帅,北凉经略使全绩全冶功。”余玠一脸平静的介绍着全绩的官职。

    郑损对全绩有些印象,湖州之变时朝中大臣盛传是其杀了济王赵竑,与官家赵昀有亲眷关系。

    “哈哈,原来是全帅啊,方才一场误会,全帅莫怪。”郑损改作笑脸,拱手说道。

    “郑兄,本将还等着你回答之前的问题呢?为何要丢三关南逃?”全绩不愿再多说家国大义,和这种人费唇舌无用。

    “全帅初到川蜀对内况不明,只因程信不听劝阻贸然出兵,兵败兰皋镇,本官闻之焦急万分,正欲派大兵北进固守三关,而本官也会同行,镇守沔州,至于送走家眷,只是少些后顾之忧罢了。”郑损睁着眼说瞎话,他知道全绩此来必然带了重兵,三关定能守住,他也就就坡下驴了。

    若放在以前全绩也许会给郑损这个台阶,但经历过北境风沙之后,他看这种人越发厌恶:“呵!郑损你怎敢将此话说出口?你的所作所为摆在世人面前,以为本将是瞎子吗?”

    郑损一听全帅的口气也收了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全帅,这里是川蜀制置司,本官才是制置使,你管的未免有些太宽了吧,你若对本官有异议,大可上奏朝廷。”

    “哦!那本将现在正式通告你,你不是川蜀制置使了,川蜀事务由本将暂代,等到战后,在由朝廷派遣合适人选。至于你想去重庆府也好,想去临安府也罢,随你高兴。”全帅一口取了郑损的官职,做得十分霸道。

    “尔等!”郑损怒目直视全绩。

    “踏踏踏!”

    全绩则大步走向郑损身旁,高高抬起右拳,做势要打郑损。

    “你想要干什么!”

    “啪!”

    只见全绩以拳化掌重重的拍打在郑损肩头,将其拉到自己身侧,小声说道:“郑损,真以为本将不敢杀你吗?你比之济王又如何?这就是本将给你的台阶,你最好乖乖接下。”

    全绩的威胁让郑损瘫软在地,久久不能话语。

    而后全绩一散怒气,化作笑脸走向郑损的家眷,轻声问郑家幼子:“还记得叔父刚才教你的诗吗?”

    “记得记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汉末曹植写的。”幼子高声回应,转头笑看一众亲朋,似有炫耀之意,而郑家亲朋皆作低首,面色羞红。

    “很好,把它记下来,以后莫要学你父亲。”全绩说罢又对郑损妇人一拜:“嫂夫人,小弟派人送你们回府吧。”

    同日,川蜀制置司衙门贴出公告,制置使郑损身患重疾卧床不起,需要在府静养,川蜀一切事务由北凉经略使全绩代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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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宋从皇帝住我家开始介绍:
全绩穿越到了绍兴西门,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保长之家,但没想到家中寄养的表弟,竟是大宋下一代掌舵人理宗赵昀,这算是落户了个好人家,但时间段可太差了,狂风骤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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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国家最纷乱的时代,故土难离,犹望北疆,国耻仍在,当政者何为?
既是机缘天定,那全绩也不能枉活一世,收北疆,开通途,修火器,明政事,也不说平起平坐了,让金人叫个叔父,纳个岁币,属实不过分吧,至于草原雄鹰,那就竭志以抗,掰一掰手腕。扶宋从皇帝住我家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宋从皇帝住我家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宋从皇帝住我家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