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学习狂
她看了看手表。如果她记忆力和计算能力没问题的话，这两人已经在她座位上你情我浓半个小时了。
她就在旁边站着，冷眼看着，那两人依然我行我素，一种旁若无人的架势。
那女生时不时瞟杨某某一眼，冷哼，“凯，你们班的女生，长得真磕碜。”
人家确实有资本低看杨某某。柳叶眉，红嘴巴，耳朵上还吊两根耳坠，的确洋气。
那女生扑在陈凯怀里，娇嗔，“凯，咱们这周末去哪里玩儿？还去台球室吗？”
上次陈凯带她去了。他在一众小老弟的簇拥下很有男子气概，她被他的气场征服了。她相信陈凯还会带她去的，因为带她出去很有面子，上次台球室里所有男生都目光火热地打量她并且各种羡慕嫉妒陈凯。
“台球室？”杨某某皱眉。陈凯这家伙，成天跟谁混呢？怎么往那些地方跑？
陈凯用手指按住女生的嘴唇，做出噤声的手势，“宝贝，好女孩不要常去那种地方。”
呕，原谅她不厚道地打了个干呕。
那女生轻捶陈凯的胸膛，“讨厌，为了你，人家愿意做坏女孩。你带我去嘛！”
呕，呕。
呕的二次方。
杨某某实在忍无可忍了。为了座位，她也愿意做个坏女孩。
她不由分说抓住那女生的胳膊，用力一拽，把那女生从陈凯怀里扯了出来。她拖着那女生一路到了教室门口，做出请的姿势，然后毫不客气地关上教室门。
那女生叫喊着拍门，哭得梨花带雨，“凯，快开门！凯，我离不开你！”
妹儿，你是要把天哭塌吗？杨某某懒得理会外面那位女生，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杨某某瞪陈凯。
陈凯双手摊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这土妞，把我的小心肝都弄哭了。你要怎么赔？”
我赔你一计飞毛腿。杨某某猛踢板凳，满脸不耐烦。
“让不让？”再不让她可就踢人了。
陈凯慢条斯理站起来，“着什么急？你这板凳又没镶金。”
他把头凑到杨某某脸前，“还是说，我跟别的女生交往，你不高兴？”
他的目光灼热，紧紧盯着杨某某。
神经病。
杨某某推开他，稳稳地霸住自己的位置。她取出书本，念经似的哼哼，其实根本读不进去。
最近她都无法集中精神，上课老走神，老师讲的东西左耳进右耳出。本想着下课补回来，但是下课更没办法了，吵闹疯打的同学把教室弄成菜市场。学不懂的东西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学习对她来说越来越困难、越来越枯燥无味。
陈凯站在她身后冷笑，“你还学得进去？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杨某某脑中浮现出张韬那双黑亮的眼睛，以及，他布满血丝疲惫不堪的眼睛。
她读得更大声了。
陈凯夺过她的书，“装模作样给谁看？”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似乎要把杨某某盯出个洞来。
杨某某起身，打开门走出教室。那个女生饿狗般冲进教室扑进陈凯的怀抱。
随你们高兴吧，爱咋咋地。杨某某走到操场上黄葛树旁，背靠树干坐下。
至少还有这里，她可以安静地待着。杨某某闭上眼睛。
“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要规划。”几位学校领导朝这边走过来。
“这棵树，得砍掉。”其中一位说到，“在这里修一个亭子，供学生们休息看书。”
杨某某猛地睁开眼。连这棵树，也很快不复存在了吗？
一去不复返的还有她的成绩。这学期她的成绩直线下降，直接掉落到二十几名，从顶尖生沦为中等生。
班主任单独找她谈了次心，语重心长说了很多，开导她劝慰她鼓励她。
她通通没听进去，心里涌起些奇怪的念头：那次张韬在班主任办公室，是怎样的心情？李文呢？李文又在想些什么？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要是那天下午她没回家，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至少，张韬和李文不会……
杨某某被自责和后悔折磨得痛苦不堪，同时又想，关她什么事呢？张韬跟李文两人既然情投意合，有些事情是迟早的吧！
她的脑子里随时都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思绪，这些思绪搅得她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读书？所以，成绩下降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跌得这么惨。她回家该如何向爸妈交待？
这个暑假，注定是痛苦难熬的。爸妈的愁苦，妹妹的失望，爸妈时不时因为她的成绩而爆发出的争吵，每一样，都让她心如刀割。
总算，熬过了暑假，迎来了开学，离开家时她对爸妈还有妹妹立下誓言：新学期她会重新把成绩提起来，非第一名不考。
她真的发奋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就着手电筒的光趴在床上温书，先把头天学过的快速过一遍，再把当天会学的提前学习一遍。学习完毕，六点半，起床洗漱吃早饭，第一个到教室，把上学期拉下的课程挨个补回来。晚上，别人打呼噜说梦话都在进行第二轮了，她还在温习功课。
上学期落下的课程怎么办？学不懂的找老师，把老师堵在各个地方，讲台、路上、办公室门口甚至厕所旁，直到弄懂为止。有几次她急着冲过去拦截老师，沿途撞翻了好几个同学都不自知，别人愤愤地瞪她，她毫无察觉，专心致志向老师请教。
她把自己磨炼成了一个学习机器。每天做什么，定时定点定量。除了学习，一切不感兴趣，连各种小吃零嘴，也入不了她的眼。她甚至钟情于香肠嘴的馍馍，吃起来省事、就着几口水吞下去，还抗饿。
陈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跟张韬之前带的一模一样的草莓面包，每天带给杨某某。杨某某也不接，淡淡地看一眼，又埋头看书写作业。很快，那面包会回到陈凯抽屉里，他若无其事地撕开吃掉，第二天又重新放一个在杨某某桌上。当然，那面包还会出现陈凯的抽屉。陈凯照吃不误，乐此不疲地重复相同的动作。
他以为，杨某某总会给点反应，或许找他摊牌，叫他不要再带面包了？又或许，对他的用心表示感谢？
但是他错了，杨某某永远都在埋头学习，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彻底，变了个人。
即使陈凯拍打摇晃她的桌子，故意说些难听的话中伤她，她也毫无反应，手上拿着书，眼睛不离开书本。不管陈凯做什么，她都懒得理会。
直到，陈凯额头包着纱布、胳膊上缠着绷带，一瘸一拐走进教室。
杨某某终于抬起她永远低垂着看书的头，略微惊讶地望向陈凯。
第81章 陈凯受伤了
放眼整个学校，应该没有人敢对陈凯大打出手。陈凯这伤，又是从何而来？杨某某放下课本和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仔细察看陈凯。
陈凯洋洋得意地在教室里闲游，在杨某某座位边走来又走去。把那白亮亮的额头和胳膊在杨某某眼前晃荡。
明明受伤惨烈，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杨某某想，打他的人应该下手再重点，免得他还有力气嘚瑟。
那群小老弟跟在他身后，咬牙切齿愤愤然，“是谁？竟然敢挑战我们凯哥的权威？”
以为你们凯哥是什么好鸟？杨某某挑眉，冷哼。
陈凯漫不经心地说，“昨天在街上一挑六，不小心受伤了。”
那群小老弟又是一阵呼啸喝彩，凯哥威武！其中一人说，“凯哥难道是跟斧头帮干上了？”
近来总有校外人员不请自来，在学校附近流窜，敲诈勒索同学的钱财。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成年人，其实是镇上另外一所中学刚刚毕业的初三学生，既没有继续读书，也没有外出打工赚钱，就在家里啃老，或者干点欺负弱小、鸡鸣狗盗之事。这群人统共六人，还给自己取了个响亮的名号，斧头帮。
昨天在街上，斧头帮碰到孤身一人的陈凯，看陈凯的穿着应该挺有钱，几人就围拢来，齐刷刷向陈凯伸出手。
陈凯扫了一眼，冷笑，问他们要干嘛。
那几人耸动肩膀，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脸上带着自以为很狰狞的笑容，让陈凯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
陈凯交出了一计拳头，直击离他最近那人的额头，华丽丽赠送人家两道鲜红的鼻血。
他最近在杨某某那里受了憋闷，火气大得很，正愁没地方发泄。
那人见状，嚎叫着伸出拳头，欲与陈凯试比高，被陈凯一下撂倒直挺挺躺地上。那人四仰八叉躺着，嘶吼，“咱们斧头帮可不能丢人！”
另外几人连忙扑上来，分人作战，两人拉扯住陈凯的胳膊，两人抱住陈凯的大腿，剩下一人赶紧对准陈凯的脑袋猛敲几下。
陈凯额头流血了，鲜血顺着眉毛流到眼里。他的双眼猩红，瞪着打他的那人。
那人被他的气势吓到，缩着脖子问，“怎样？”要不是陈凯的四肢被牢牢控住，那人铁定会被陈凯的眼神吓跑。
陈凯冷笑一声，突然用头撞向那人的嘴巴，把人家门牙撞歪、嘴巴涂成了烈焰红唇。
这还得了。传出去斧头帮还怎么混？那几人聚拢过来，流鼻血的和嘴巴流血的冲在最前面，发疯似的跟陈凯撕打在一起。
这场混战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陈凯被放倒了好几次，那些人也被分别陈凯放倒了一次到几次不等。
陈凯摇摆着身体，又从杨某某身旁经过。
杨某某站起，冷不丁抓住陈凯胳膊，对准有血迹的地方猛掐下去。
陈凯嗷嗷叫唤，嘴巴都歪了，“你这土妞，谋杀亲夫吗？”
“还以为你不知道痛。”杨某某瞟陈凯一眼，“怕痛还跟人打架？”
陈凯面露喜色，又把那张欠揍的脸凑到杨某某面前，“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这土妞，成天扎头于书堆，已经很久没搭理他了。
杨某某朝天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从外面涌进来一群哭哭啼啼的小女生，直奔陈凯这边。
她们争先恐后扑到陈凯身前，把小点心往他嘴里喂，把削好切成小块的苹果往他嘴里喂，把各种吃食往陈凯嘴里鼻里塞，把折好串成项链的千纸鹤套在他脖子上。
陈凯的小老弟们羡慕得合不拢嘴。他们吧唧着嘴，仿佛那些吃的是喂给他们的，仿佛被环绕簇拥的是他们。
那群女生开始起争执，你推我挤好不热闹，“凯是我的，凯只能吃我喂的东西！”“乱说，凯说了只喜欢我一个，所以凯只能收我一个人的东西！”
她们大打出手，水果点心在空中飞舞，千纸鹤也被扯烂。有人头发上沾着奶油，有人鼻孔里塞着一坨香蕉。
一个长相特别甜美的娃娃脸女生，死死揪住一个高个子女生的头发，把人家扯得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被桌子尖角处扎了好几次。还有两个女生互扯对方的衣服，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仍然抓扯着对方，似乎非得要把人家弄成丐帮弟子。为了争夺陈凯，每个女生都化身为女神经了。
也多亏斧头帮昨天遇到的是陈凯，男人用男人的方式决斗，凭拳头说话。如果昨天斧头帮与这群女生碰头，他们一定会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女人惹不得。
但是看热闹的小老弟们心境又不同了，他们兴致高昂，不停地鼓掌起哄，嘴里还在吹着口哨。
哎，一时半会儿清净不了了。杨某某拿着书本，走出了教室。
这学期，一定要考第一名，不能被任何事情干扰。杨某某深呼吸，提醒自己一定要明确奋斗目标。她翻开书，微动嘴唇，小声读起来。
只要静心，在哪里都能学习。除非，有人捣乱。
陈凯那个混蛋不知何时过来的，用他那只没缠绷带的胳膊夺走了杨某某的书。
杨某某抬眼，怒目。
那些人为什么不把陈凯这只胳膊也打断？好事做到底，打人断双臂，这道理都不懂？难道要留着陈凯这胳膊下回再战？
“还给我。”杨某某伸手抢。奈何她人太矮手太短，根本够不着。
陈凯这混蛋，个头见长啊！
她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个小矮人。她拼尽全力蹦跳，只能勉强触到书的边角。
“我……我……我要告老师！”杨某某只好使出必杀技，“我早就想告你了！”
陈凯用书按住杨某某的头，笑，“小学生吗？还告老师？不过你这体型，的确像小学生。”
“我跟你拼了！你这混蛋！”杨某某像头牛一样用脑袋撞向陈凯。她真的忍不了了，学习什么的暂时都是浮云，士可杀不可辱！
她听到陈凯低低的声音，“土妞，这样才像你。不要老是做些让我担心的事。”
杨某某停止动作，抬头。陈凯的目光，竟然温柔似水。她揉了揉眼再看，那家伙正一脸恶劣地望着她坏笑呢。
“你要是读书读疯了，传出去会坏了咱们班的名声。我好歹也是班上的大哥大，这不砸我的饭碗吗？”陈凯笑得更猖狂了。
陈凯这个坏蛋！臭狗屎！
第82章 互坑
从小，妈妈就教育杨某某为人要友善。如果别人扇了你一耳光，没关系，把另外半边脸露给他，趁他出手打你的时候，赶紧出脚、狠狠地踢他一踢。妈妈就是这么对付爸爸的。
杨某某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与人打交道从来不想亏欠别人，只要别人欺负了她，她定会想办法还回去。
这不，陈凯刚刚说她是小学生，小学生杨某某就背着书包来到他座位旁边了。
杨某某露出八颗牙假笑，迎着陈凯微愣的目光，大大方方说，“多多关照哦，以后就是同桌了。”
陈凯因为个子最高，坐在最后一排。而杨某某的身高，一直稳居第一排。现在，她居然要坐到最后面来。
陈凯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某某把课本文具挨个摆在课桌上，问，“你这个小矮子，坐这里看得到黑板吗？”
杨某某淡然一笑，“不要轻看小学生哦。”她把书包放板凳上，大剌剌坐在书包上，“你看，我比你还高呢！”她侧头，居高临下扫视陈凯。
“老班不可能同意吧！”陈凯鼻孔喷气，望向讲台。
讲台上，老班正揉着肚子一脸慈祥看向这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陈凯警铃大作，微微侧开身体，从头到脚打量杨某某。
“陈凯同学，”杨某某眨巴眼睛，“你怎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坐过来，只是想跟你互相促进学习呀！”
她去老班那里申请与陈凯同桌，老班是不同意的。之前陈凯搬到前面来，把后面的同学挡得苦不堪言，个个歪扭着脖子望黑板。好不容易陈凯这尊大神自己把座位搬走了，老班怎么可能再让他回到前面杨某某旁边？
杨某某软磨硬泡，老班就是摇头说不行。
她说，她跟陈凯坐一起的时候，两人成绩都好，上学期陈凯座位调开了，她的成绩一落千丈。陈凯是定海神针，是她的定心丸，是她家的看门狗，她必须跟他同桌。
老班还是说不行不行。身为班主任，他得掌控全局，总不能因为两个同学的成绩，耽搁一大群人的学习。
她急了，拿手护好额头就往办公室门上撞，口里喊着“老班您这是要逼死我啊！这学期我要是考不了第一名，我就不活啦！”
其他老师见状，纷纷过来劝解，不就是个座位吗？人家小姑娘都这样了对吧，都以死相逼了，调就调嘛。
老班无奈地说，陈凯坐前面，会把后面的同学全挡了的。
原来您担心的是这个。早说嘛！杨某某笑嘻嘻地跟老班说，不用把陈凯调到前面，我往后调。
这会儿，杨某某心情愉悦地打开课本朗读。陈凯这混蛋越不痛快，她就越痛快。这学期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好久都没这么放松了。
果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祖宗的智慧真不是盖的。
这节课，杨某某轻松加愉快，学得格外开心，而陈凯紧皱眉头，在书上画满了问号。
下课了，陈凯那群可爱的小女友又来了。她们整理好妆容，美美地来到心爱的陈凯面前。她们手上仍然拿着各种可口的美食或小礼物，争先恐后恶狗扑食似的挤到陈凯身边。
杨某某瞬间被淹没，她努力探出头来，用鼻孔呼吸空气。
这一次，陈凯没有像先前那样接受她们的爱意。他礼貌疏离地笑着说，“小甜心们，你们挤到我女朋友了哦！”
那群女生这才发现杨某某的存在。她正鼻孔大张，使劲吸气呢。听到陈凯这话，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家伙，又拿她当枪使？她还没出招，他倒先发制人了？不怕，来日方长。
“好同桌，帮个忙。”陈凯附在杨某某耳边低语，“等会儿请你吃东西。
他深知她的爱好，除了吃，没别的。用吃的跟她做交易，准能行。
她能说不吗？这会儿她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走也走不了啊。她瞪他。
得到杨某某“许可”的目光，他把她揽在怀里，心疼地问，“亲爱的，你没事吧？”
她勒个去！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演戏演到这种程度。瞧他那深情的目光，天生的影帝啊！
拼演技，谁怕谁？
杨某某用小拳拳“轻轻”捶他的胸膛，噘着嘴嗲声嗲气地说，“人家怕怕，人家刚刚，差点被挤死了呢！好可怕！”她伸手挽住陈凯受伤的胳膊，用力掐了几下。
别看她个头小，掐人的本领可是一流。这都是从小跟妹妹练习切磋得来的。她俩互掐，可都是把对方往死里掐。
陈凯强忍着疼痛，把杨某某搂得更紧了，“别怕，有我呢！”
那群小女生看见心爱的陈凯紧搂着别的女生，个个气得牙痒痒。
被搂的杨某某却丝毫不觉得幸福，她愤怒她生气。陈凯这家伙，故意箍这么牢实，她都没办法出手收拾他了。阴险，可恨。
那群女生气咻咻散去，临走时都对杨某某撂下狠话，“凯是我的，等着吧！”
杨某某用胳膊肘毫不留情地顶了下陈凯，冷冷地说，“戏演完了，可以松开了吗？”她严重怀疑陈凯想借此机会箍死她，或者勒得她大脑缺氧、害她变成智障。
陈凯缓缓松开了手臂，似乎有点恋恋不舍，“你洗头了？头发很香。”
神经病。他家没有洗发露吗？
杨某某懒得理他，把手摊开，“钱呢？刚刚说好请我吃东西的。钱给我，我自己去买。”
陈凯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我们之间还谈钱？太生分了吧！”
所以呢，是想赖账吗？杨某某作势往教室外走，“刚才那些小心肝应该还没走远，我去帮你叫回来。”
“行行行，给你钱！”陈凯扯住杨某某的胳膊，用目光示意杨某某，钱在他衣服口袋里。
杨某某伸手进去，摸出来一包餐巾纸。
陈凯那混蛋又是一阵仰天长啸，额头的纱布都快蹦开了。
好吧，从此以后，陈凯这人在她心目中的信用为零。杨某某不怒反笑，坐到座位上，开始看书。
就这样？陈凯没料到杨某某会如此平静，他把脸凑到她面前，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嗯，毫无表情。
这样才可怕，他知道杨某某不是省油的灯，多半在憋大招。他一直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应对。
但是，他错了。杨某某不仅没对他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反而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解习题，检查他每科知识的掌握情况。
难道真如她所说的，她是过来跟他互相促进学习的？
陈凯不是三岁小孩，才不会被她蒙骗。
果然，这天晚上，陈凯被那群小心肝围住了。她们流着泪说分手，说对不起，她们很喜欢他，但是她们实在没办法接受他特殊的癖好。
那群小心肝跟陈凯说完拜拜，快速地作鸟兽散。留下陈凯一人风中凌乱。
杨某某从他身边走过，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留下三个字，“心放宽。”
一定是这土妞捣的鬼！
第83章 跟着陈凯挨打
杨某某专心致志听老师讲课，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轻松加愉快呀！陈凯这混蛋近来尝尽了苦头，他被那个特殊的癖好逼得抓秃了头。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
哇哈哈，容她笑一会儿。
陈凯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杨某某。这事，她一定脱不了干系。他不知道土妞杨某某到底在外散播了什么谣言，问那群曾经的小女友，她们都哭哭啼啼地捶打他几下，花仙子一样飘走。
他拿出作业本，大笔一挥，“土妞，到底是什么？”
杨某某瞟了一眼，假装没看见。
“问你话呢！欺负残疾人吗？”陈凯把缠着绷带的胳膊在杨某某眼前晃。
活该，他就是两手都废了，她也不会对他产生半分同情。
陈凯大爷发脾气了，伸手，大力摇晃杨某某。
她坐在书包上，本来就不如坐板凳那么稳当。她被他晃得左摇右摆，只好使力抠住桌子边缘。
认真听课，不要受这个衰人影响。杨某某告诉自己。
但是，陈凯这人真不是一般的人。他居然举手告老师！他用缠着绷带的胳膊抹了抹眼，可怜巴巴地说，“老师，杨某某同学，杨某某同学她，她放的屁好臭。”
杨某某脸都青了。谁还不要个面子呢？关键是，她并没有打屁。
陈凯朝杨某某投以挑衅的目光，在本子上写到，“到底说不说？”
看他这架势，还有后招。
敌人太强硬，只好暂时服软了。杨某某咬着牙，在本子上写到，“也没什么，就说你喜欢男生。”
“什么？”陈凯猛拍桌子，“放屁！”
杨某某被响声震出了耳鸣。幸好他拍的是桌子，要是他拍她的脑袋，她现在得躺重症监护室了。
不过，她虽然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日子却并不好过。陈凯那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天天变着法子打压她。
上课时，他伸出大手捂她的眼睛挡她的视线。她做笔记，他夺她的笔抢她的书抢她的笔记本。
下课了，他寸步不离紧跟她，她要往哪儿，他就堵哪儿。她要上厕所，他专门立在厕所门口，伸手拦住她，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才慢悠悠放行。
杨某某被逼得心力交瘁。要说的话，她这个谣言也不算过分。陈凯喜欢男生，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杨某某，不也喜欢女生吗？她喜欢香肠嘴喜欢室友，喜欢所有的女性好朋友。
这天，杨某某趁着陈凯和她那群小老弟都在，开始了自己的反扑。
杨某某坐在陈凯对面，郑重其事地望着他。
陈凯微微侧过头去，“干嘛？”
杨某某面带微笑，问，“陈凯大哥，你讨厌你的兄弟伙吗？”
那群小老弟围成一圈，可怜巴巴等着凯哥的答案。
杨某某替陈凯回答，“肯定不讨厌吧。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咯。你的兄弟伙，男，所以，我说你喜欢男生，有什么错？”
杨某某这还是向陈凯学习的。他那套男女朋友的理论，当时可是把她唬得二楞二楞的。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凯刚要说话，杨某某又说，“你要是不喜欢他们，他们肯定会伤心的。”
“好样的。”陈凯拍了拍杨某某的肩膀，走出教室。
这一回合，杨某某胜。
周末，她背着空包到街上采买。辛苦了一周，逛街是她最大的快乐，她要买买买，大买特买。
她在超市逛了一圈，买了颗棒棒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继续闲逛。
迎面走来几个头发花黄、耳朵上钉耳钉或吊小圆圈的男生。没错，是男生。杨某某目不斜视，走到街道旁边。非礼勿视，不要自己给自己招事。
但是，那几人竟朝这边来了，呈包围的态势。
喂喂，我可不认识你们呀！杨某某本能地缩起脖子。
那几人朝杨某某身后围拢。
杨某某扭头往后看，陈凯被那几人围在中间。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她居然毫无察觉。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完全不重要。那几人，来者不善。
杨某某仔细数了数，六个。
那几人看了看陈凯的胳膊，笑，“上次没这么严重吧？看来你这小子恢复能力有点差啊！”
陈凯冷笑一声，“还想打？”
六对一，这一个还是伤残人士，那边肯定胜券在握。时不可失。那几人做出预备的姿势。
杨某某大喊一声，冲了进去。她抓起陈凯的胳膊，故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老师叫你去办公室！”说完，拉着陈凯就要跑。
但是，哪里走得了？进来容易出去难。那几人形成铁通似的包围圈，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杨某某吞了吞口水，开口说，“等等，让我出去先。”基于她跟陈凯的塑料友谊，她的同学义气只能维持一秒。
各位兄弟，你们的纷争跟我无关啊。
其中一人说，“你的马子？什么眼力劲？”那人上下打量杨某某，面露鄙夷。
她怎么就这么想打那人呢？
陈凯已经出手了。他一拳捶向那人的嘴巴。
那人嗷嗷叫唤，“你他妈故意的吧！专指着我的嘴巴打！你是对我的门牙有意见吗？”上次他被陈凯打歪了门牙，还是松的呢，又被捶了。
“我的人，轮得到你说？”陈凯一拳接一拳招呼那人。
杨某某热泪盈眶，你妹！谁是你的人！我现在只想跟你撇清关系！
另外几人见同伴被打，赶紧涌上来，不由分说跟陈凯撕打在一起。
一片混乱啊！杨某某挨了几计拳头，腿肚子也被踢了。她看见陈凯被几人拉扯着站立不稳，那些人的拳头和飞毛腿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
这人，怎么打架这么不中用呢？
她不知道，陈凯是因为担心她受伤、一直尽力护她周全，才施展不开拳脚。加之胳膊又缠着绷带，更不好发挥了。
好吧，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杨某某决定出手。她就近拉扯住一人的胳膊，用力咬下去。她拼尽全力，差点没把自己的门牙咬断。
一声愤怒的咆哮。
“靠！”陈凯怒吼，“你个土妞，咬我干嘛？”他的胳膊，被咬出了血，很快变红变紫。
嘎？不好意思哈，咬错人了。杨某某连连点头道歉。
那群人笑得前俯后仰，一时间大家都停止了打斗。
杨某某说，“要不，就不打了？”她在陈凯身上摸索出钱包，“我请大家吃东西？”
第84章 张韬来信
被她这么一闹腾，大家都突然失了打架的兴致，甚至有人在极力憋笑，庆幸他们没有猪队友。
杨某某自顾自打开陈凯的钱包，取出几张面值最小的零钞放进自己荷包——这是陈凯上次欠她的，她还记着呢。她又掏出五毛钱，就近钻进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袋小饼干。
这种零食的优势在于，既便宜、数量又多，足够十几个人分吃。对方六人，她和陈凯两人，八个人绰绰有余。
她撕开包装，大大方方邀人同吃。
那六人面面相觑，互相传递个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他们决定，以后见到这两人就绕道走——跟这两人动手，实在太掉价了。他们还决定，斧头帮什么的也解散了吧，感觉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幼稚掐架。还是外出打工赚钱吧。
杨某某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袋饼干发挥了这么大的威力。她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疑惑不解地望向陈凯，“他们跑什么？难道我还能投毒？”
陈凯瞪着她，似乎被气笑了，“可不是嘛！你就是最大的毒瘤。”
好端端的一场男人之间的打斗，因为杨某某的介入，变成了闹剧。
杨某某扁嘴，不吃拉倒，她一个人多吃点，吃饱了连饭钱都能省下，何乐而不为？
可是偏偏陈凯这个混蛋不让她吃，他用胳膊肘撞她，吵着嚷着要她喂。他说他原本只有一条胳膊受伤，还勉强能够生活自理，现在可好，被杨某某咬成了残疾人。从此以后，她必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直到他痊愈为止。这个痊愈，不光是身体的伤口恢复，还有他心灵的创伤，也需要时间慢慢平复。
杨某某看着他胳膊上那排牙印，后悔刚刚没能多咬几口。她抓一把饼干，用力塞进陈凯的嘴里，吃吧你残疾人，噎不死你！
陈凯那小子被突如其来的一把饼干呛到了，但他岂是等闲之辈，他立马直起身子、把那颗头颅扬得高高的，叫嚷着喊杨某某喂。
杨某某个头矮小，胳膊伸到最长都喂不到他嘴边，只好踮起脚、伸着手臂投喂，可陈凯那家伙还故意晃荡脑袋给她增加难度。她气极了，不喂了。陈凯那家伙就嚎，痛斥她的各宗罪状，还说什么要打狂犬疫苗。杨某某只好耐着性子、忍着酸痛喂他这位残疾人。一路走回学校，她的手酸脖子酸，双腿都快废了。
陈凯还命令她替他做课堂笔记。上课总得专心听讲吧，她一人做两份哪里来得及？但陈凯不依不饶，让她必须做，他把那排牙印露在杨某某眼前，像在展示闪亮的勋章。
杨某某只好闷头苦干，争取写完两份。大部分时候是不行的，她只好先写陈凯那份，想着课后再对照着抄写。
偏偏陈凯那人个头大心眼小，他每次都抢走自己那份，放在书包里牢牢摁住，害杨某某欠下很多笔记。
这天，她趁着陈凯不在座位，偷偷翻他的书包找笔记。她刚刚打开书包，就被一只大手猛拍后背，惊得她双手发抖，把书包扯落在地上。
包里掉出几个草莓味面包。是以前张韬经常带给杨某某的那种，一模一样，连包装都完全相同。
陈凯没说话，在原地站立不动。
“先声明啊，我不是要偷你东西，我只是想找笔记。”杨某某弯腰捡起笔记本、放到自己桌上，然后，再次俯身，慢悠悠捡起那几个草莓面包，递给陈凯，“残疾人，多吃点。”
“你不吃吗？”陈凯紧盯杨某某，并不伸手去接。他明知这是杨某某最喜欢的点心，而且是独属于她跟张韬的回忆。
杨某某把面包放陈凯桌上，埋头抄写笔记。
那双黑亮的眼睛，疲惫不堪的眼神……她哪里还能静下心来？
一直在努力忘记，本来已经忘了的。波澜一起，很难平静了。杨某某放下笔，来到操场上。
黄葛树已经砍掉了，连树桩都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亭子，两根很长的木凳相对摆放。
杨某某坐下，仰望天空。
张韬他，此时在做什么？
一个同学路过，看了看她，捂嘴笑着跑开。又一个经过，同样地笑着跑了。杨某某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没什么奇怪的呀。这会儿又来一人，看了看杨某某，哈哈大笑着，走了。
他们到底在笑什么？杨某某伤春悲秋的情绪被干扰被冲淡，她起身往教室走。
同样地，过往擦肩的同学都对她投以笑容，各种笑容，微笑偷笑大笑憨笑，总之大家都很开心，独留杨某某一个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回到教室，班上的同学也笑，大家的笑声汇成一条缠绕的抹布，勒得杨某某呼吸不畅。
她只好求助于香肠嘴，“大家在笑什么？”她可怜巴巴地问。
香肠嘴笑出了泪花，“别问我，我不知道。”
哼，一定是她最近拒绝吞食香肠嘴的馍馍，这家伙怀恨在心。
上课铃声响了，老师来了。杨某某处于郁闷和发愣状态，还杵在原地呢。
老师爆发出打嗝儿似的笑声，笑得直不起腰来。考虑到老师的威严，他背过身去，面向黑板背对着大家，笑得全身颤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某某快哭了。她跑到讲台上，穷揺老师，“老师快告诉我，您在笑什么？”
老师笑得不能自已，大力捶打胸口。
杨某某翻脸不认人了，“老师，如果您再笑，我去告校长！就说您为人师表，嘲笑学生！”
告状这招，走遍天下都好使。
老师立马止住了笑声，颤抖着手从杨某某后背揭下来一张纸。
上面画着一头猪，仰头张嘴、躺在地上抠肚皮，很多人拿着勺往它嘴里喂食，它似乎都吃不够，嘴里说着，“快喂快喂，饿死了！”
猪的脑袋旁边配着文字，“鄙人杨某某。对，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人。不准揭穿我，不然我咬人！”
杨某某叫喊着扑向陈凯，连老师都招呼不住。这堂课，成了猪与残疾人的实战演练。
也多亏了这次打架，她扯掉了陈凯的绷带，知道了这家伙的手臂早就恢复了，一直在装伤卖惨呢！
她再也不要理这个混蛋了。杨某某像头猪一样在学校狂奔，陈凯大步跟在她身后，笑声没有断过。
还笑，这混蛋！杨某某扭头怒目而视。准确地说，她得仰头瞪他。
太阳照射下来，投出一个高大的影子。杨某某个头小，她的影子完全被覆盖了。
“混蛋，你要怎么赔偿？”杨某某直切主题。
她要他赔钱，赔很多钱！
陈凯笑，大手拍了拍杨某某的脑袋，“把我赔给你怎么样？”
呸！她才不要做赔本生意！杨某某刚要还嘴，听见有人喊她。
“杨某某同学，有你的信。”老班正好路过这里，他揉着肚皮笑眯眯地说，“两位同学课后交流？感情不错嘛！”陈凯这位班级大爷，只有杨某某才能管制住。老班的策略是一物降一物。
谁跟他？杨某某翻白眼，从老班手中接过信。
陈凯那个混蛋也凑过头来，“你这种土妞，也有信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给你写信？”
杨某某捏着信，低头不语。
陈凯也沉默了。
信封上，隽永刚劲的字体，不是张韬，还会是谁？
第85章 张韬回来了
杨某某紧攥着信、快步冲回教室。她盯着信看了很久，却没有拆封，最终把信塞进书包。
陈凯慢慢走回教室，他在杨某某身旁站了好大一会儿，发现杨某某在神游、完全忽略他的存在，他怒气冲天地坐下，猛地撞击杨某某的课桌。
“啊！”杨某某连忙伸手摁住书包。
陈凯当然知道她真正想护住的是什么。他漫不经心地伸手探向杨某某的书包，“又不是什么高级机密，拆开来一起看看。”
杨某某张嘴咬向陈凯的胳膊，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陈凯的语气变得恶劣，“又要跟别人勾搭？果然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说得再难听再不堪入耳，杨某某也没有心思理会。她把手伸进书包，紧紧地攥着那封信。现在，她只盼望着赶紧放学，她要把信带回宿舍、躲在被窝里看。
她越心急，时间过得越慢。课堂上，她完全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精神无法集中、脑子里面乱成一锅粥。
偏偏陈凯那混蛋又来招惹她，他把书扔到她课桌上，命令她帮他做笔记。
做什么笔记？没见她正心烦意乱吗？杨某某把书扔回去。
很快，那书又被扔了回来，上面附一张纸条。
“你最好帮我做笔记，不然你那封信会化为碎片。我陈凯说到做到。”
杨某某偏头，对上陈凯那双愤怒的眼睛。
火气这么大干嘛？不就做个笔记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杨某某一只手仍然按住书包，腾出一只手来做笔记。
但是，她哪里静得下心来？她心不在焉地听课，随手书写，竟然在陈凯的书上写出了“张韬”二字。
陈凯看见了，脸色阴沉得要掐人。杨某某还浑然不觉，仍旧在陈凯的书上胡乱勾画，又写下两个字，张韬。
哗啦！那一页被陈凯撕了下来。陈凯腾地站起，大骂，“你他妈脑子有病吗？”
陈凯被老师叫到后面罚站，杨某某的座位被调回前排。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杨某某捏着信，眼前却浮现陈凯那双愤怒的眼。以后如果有机会，还是好好帮他做笔记吧。她调整好心情，颤抖着手撕开了信。
内容很简短。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字。
“你，最近怎么样？”
杨某某没回信。
然后，张韬的信定时定点，几乎每周一封。信的内容也渐渐多了起来。他在信里汇报自己在那边的情况，每天的日常。
他说每天早上起很早，还得跑很久早操，就连他这样的运动健将，也有点吃不消。
他说每天课程很重，老师布置的作业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他每天晚上赶作业都半夜十二点了，严重缺觉。
他还说那边食堂的饭菜种类繁多，超级好吃、分量还很足。食堂分三层，每一层的食物都不同。她有空可以过去参观，他请客，保证她吃个尽兴。
这么没有诚意？她过去那边，来回路费都够自己吃几顿了。杨某某躺在床上傻笑，脑子里想象着各种美食，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杨某某来到教室，脸上还挂着傻笑。她跟大步往外走的陈凯撞了个满怀，一下坐在地上。
这算是最近她跟他的第一次接触。
这段时间，她跟他几乎毫无交集。座位调开了，一前一后隔着最远的距离，两人从来没再说过话。在教室以外，倒是时不时会碰到，每次他怀里都揽着不同的女生。看来他喜欢男生的这个谣言已经澄清了，又可以跟那帮小女友欢乐行了。
这不，教室门口一个长相甜美的瓜子脸女生正朝陈凯挥手呢！怪不得这么着急。
杨某某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她看了看他漠然的眼神，心知他肯定不会道歉的。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指望他道歉。
陈凯搂着那个女生进教室，走向最后排陈凯的位置，两人肩并肩头挨头挤坐在陈凯的板凳上。
也不嫌挤着不舒服。杨某某腹诽，她也在前排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出课本。她想预习一下课文，但后面两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声音大得像用了扩音器。
“能不能小声点？”杨某某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
她听到那女生说，“凯，我们是不是吵到别人了？”
然后是陈凯不屑一顾的声音，“管她干嘛？她就是一个假正经的乡巴佬！”
杨某某咬牙，她忍。
她听见二人继续嬉笑，陈凯非常流畅地说着些土味情话。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天上的鸟儿飞呀飞，地上的人儿追呀追。追谁呢？追我的小宝贝哇！”
“我爱你你却爱着他，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大傻瓜？傻也没办法，谁叫我爱你呀！”
哐！杨某某猛地站起，她必须去趟厕所，免得把教室吐脏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空气很清新。
果然，没有陈凯的地方，才是人待的地方。
广播里面传来声音，“为了庆祝澳门回归，今天下午全校不上课，统一在教室里看电视，共同见证澳门回归的伟大时刻。”
噢耶！她听到学校各个角落传来的欢呼声。
前年香港回归，今年澳门回归。祖国，您真强大！杨某某的眼中盈满泪水。
下午，所有同学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大家都安静地盯着电视。不光是他们班，全校每个班级都意外默契地保持着庄严肃穆。
同学们瞪大双眼，伸长着脖子望着电视，好多同学眼里还泛着泪花，女孩子们不断揉眼。大家发出自豪的喟叹和幸福的感慨。
观看完毕，老师布置大家写一篇自己的感受。往常一旦写作文，全班定是哀嚎一片，哭着叫着喊饶命，说什么写作文会要了他们的后面，还说什么哪怕卖身为奴也不想写作文。
可这次不同，大家齐刷刷拿出了笔和本子，认真书写。
教室里只听得见书本碰撞发出的细微声音。
有人低声说，“看教室外面……”
杨某某往教室外看去。
张韬回来了，在窗外站着。
他的个头更高了，还剪了清爽利落的短发。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静静地看着杨某某。
第86章 她是我女朋友
张韬，好久不见。
杨某某扭回头，拿笔戳本子。她的脸很烫，胸口咚咚如擂鼓，耳朵里像装了无数只蝉虫，嗡嗡叫个不停。
他不是说学校课程很重吗？还有闲工夫回这边？
下课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男生们大多主动跟张韬打了个招呼、客套几句。女生们也拿眼瞟了瞟他，“张韬留短发更帅了”“个子也更高了”，女生们小声议论，眼里冒着迷恋的泡泡。
张韬礼貌地朝他们点头示意，余光一直关注着杨某某这边。
教室里安静下来。
静得，杨某某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只剩她一个人了？杨某某胡乱收拾了书本，缓缓朝外面走去。
“杨某某。”张韬立在门口。
果然去县里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上来就堵门。杨某某挤出八颗牙假笑，“这么巧？”
巧什么巧？她的心里明明就觉得张韬是专程回来的。
“嗯，碰巧家里有事，回来一趟。”张韬浅笑着，伸手揉她的头发。
张韬以前，经常敲她的头，偶尔会揉她的头发，就像主人对小狗。杨某某有点恍然，一时愣住了。
“麻烦你不要对她动手动脚。”陈凯站在杨某某身后，拨开张韬的手。
这家伙也没走？杨被陈凯的声音惊吓到，扭头瞪他。
陈凯眉头紧皱，眼睛里放射出骇人的光。
这人，表情怎么这么可怕？像要把谁生吞活剥一样。杨某某想起上次他骂她“你他妈脑子有病吗”，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此人惹不得。
前有张韬堵门，后有暴躁狂陈凯。试问她该走那边？
陈凯替她开路了。
“请你让开。”陈凯突然揽住杨某某的肩膀，侧身用蛮力撞击张韬。
张韬淡淡一笑，闪开身来让陈凯通行，却伸手抓住杨某某的手腕，“我们去外面。”张韬的眼里只有杨某某。
完了，这家伙对她施法了吗？杨某某的脸瞬间通红，她点点头。
“我同意了吗？”陈凯大力抓住杨某某的胳膊，“男朋友还在场呢，你居然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他什么时候成她男朋友了？她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杨某某不想理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她甩动胳膊想要挣脱他。
陈凯俯身，凑在她耳朵边低语，然后，冷笑一声。
杨某某如遭雷击，她甩开张韬的手，任由陈凯拽着胳膊。
陈凯得意地说，“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有什么话当着我俩说。”
张韬的目光定在杨某某身上，似乎在向她确认答案。但是杨某某一直低垂着头，张韬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马上得回去，上晚自习。”张韬看着杨某某，低声说。
杨某某仍然没有说话，头垂得更低了。
“看来我女朋友并不想理你。”陈凯的语气里充满得意与炫耀，“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我要带我女朋友去吃饭了。”
陈凯拽着杨某某快步离开，临走时杨某某忍不住又看了张韬一眼。
他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杨某某被陈凯一路拉扯到学校食堂。他似乎心情大好，问她想吃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他请客。
她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不是你女朋友。请你以后不要再乱说。”
陈凯的脸阴沉得能滴水，“怎么？当我女朋友委屈你了？”
这人脑子里成天男朋友女朋友的，能不能想点学习什么的？杨某某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过多纠缠，“总之你以后不要再乱说。”
陈凯冷笑，“看来刚刚我说得太客气了？”
刚刚，他在她耳边说的是，“你想当下一个李文？”
许久不见张韬，杨某某的内心是高兴的。陈凯说的话令杨某某猛然想起张韬与李文，原本一颗欣喜雀跃的心，立马降到冰点。
但是，杨某某也想，张韬跟李文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张韬是她的兄长是她的朋友，这就是全部，其他的都不重要。
陈凯见杨某某沉默不语，火气蹭地一下冒了出来，他瞪着杨某某，一字一句，“你这种乡下来的人，果然天生犯贱。”
她到底怎么招惹他了？为什么他总要这样践踏她的自尊？杨某某紧咬着嘴，转身离开了。
陈凯这人，真的是不好相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节课上她按照他的要求帮他做笔记，却遭到他当众辱骂。座位被调开了吧，今天他又胡说什么她是他女朋友，她基于事实让他以后别再乱讲，他又把她臭骂一顿。
她真是怕了他了，以后一定要避而远之。
天色微黑，杨某某缓缓走向教室。
张韬他，早就走了吧。
她远远地张望，教室外，哪里还有人？
晚自习也上不进去了。她根本静不下心来。
她开始后悔，张韬难得回来一趟，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说上几句话？她居然还配合陈凯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学生不好好学习，成天男朋友女朋友的干什么？
她忍不住又往窗外望了望。
陈凯看在眼里，牙关紧咬双手握拳。晚自习一结束，他就走到杨某某座位让，对准她的桌子狠狠地踢了几脚。
杨某某正在愣神，被他这么一踢，怒火也上来了，“陈凯你大爷！我招你惹你了？”
“谁下作我就踢谁。我乐于助人，踢醒那些想犯贱的人。”陈凯嘴角上扬，勾出讥讽的角度。
“就算我下作我犯贱，也轮不到你来管。”杨某某冲出教室。
陈凯这个衰人太可恶了！
校园里很喧闹，从教室涌出来的人朝四面八方散开。有的去食堂加餐，有的去小卖部，也有的径直回宿舍。
杨某某被人潮推挤着，突然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她该往哪边走呢？
以前，张韬还在学校的时候，食堂小卖部宿舍门口，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每次她受挫受排挤的时候，他都在。
他带给她温暖和鼓励，带给她那么多点心。可是她呢？
陈凯这衰人虽然满口胡言，但有一句话说对了，她的确是狼心狗肺的家伙！
杨某某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转身往操场走去。
张韬他，离开前是否来过这里？
操场上亭子里长凳上，那个人是张韬吗？杨某某揉了揉眼，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第87章 额头轻吻
长凳上那个人影站了起来，也快步朝杨某某走来。
“张韬……”杨某某眼眶发热，“你没走？”
张韬点头，浅笑中带点苦涩，“我，想见你。”
“我，我也是。”杨某某说出真心话。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他都是她的兄长她的朋友，她不想疏离他，她要好好跟他说几句话。
张韬的笑容荡漾开来，眼中有了光亮，“我还以为……”
杨某某打断张韬的话，东拉西扯问他在县里读书生活怎么样。其实这些张韬早已在信里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过了，连他跟谁说了话，说的什么话，他都会在信里提及。
张韬浅笑着，逐一回答她。他迟疑着把手伸向她的头顶，却停在半空中。
“我几个月没洗头了。”杨某某冷不丁冒一句，“你如果不怕把手弄油，请随意。”
“笨蛋。”张韬笑，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她的头，转而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
真好，熟悉的温暖的感觉。要是每天都有兄长张韬，该有多好。杨某某幸福地眯起眼睛。她觉得自己是条快乐的宠物狗。
“你，真的是他女朋友？”张韬的手停在杨某某的头顶。
杨某某睁眼，清晰地读出了张韬眼中隐忍的痛楚。
“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先拿出来给我看看。”杨某某眨巴眼睛，“不会空着手回来吧？哎，那我就无可奉告咯！”
张韬有些为难。他上午放学就请假回来，归心似箭，哪里有时间去买东西？是他失策了，他忘了杨某某这个家伙脑子里只有吃的。
他急着想知道答案，又苦于手中空空如也。
杨某某正摊开手仰着头向他要呢！
张韬俯身，在她额头印下轻柔的一吻。
杨某某傻眼了。张韬同学，这是在耍流氓吗？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张韬笑，双眼亮若星辰。
“不，不是。”杨某某舌头打结，“陈凯，那混蛋，胡说的。”
张韬是不是在她额头上贴膏药了？她总觉得额头上巴着什么，有点别扭。杨某某伸手揉搓。
“笨蛋！”张韬笑得更开怀了，“我嘴巴有毒吗？你是不是想把额头搓破皮？”
笑屁啊，她只是想摸摸额头上有没有膏药。没事干嘛那啥，她的额头。
杨某某脸颊发烫，耳朵也烫得不行。
“这棵树没了。”张韬望着亭子说。
杨某某的心情平复了些，对嘛，尴尬的时候就是应该转移话题。她点头，直说“嗯嗯，没了没了。”
“还好，”张韬又望着她，“你还在。”
所以呢，这人到底回来干嘛？是特意回来逗她吗？
不理他了！杨某某转身往宿舍走。
“笨蛋，逗你玩儿呢！”张韬连忙追上她。
杨某某停下，瞪他，“你才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记得他刚刚总共说了她三次。她可不想吃亏。
张韬笑得更开心了，不准痕迹地抓住杨某某的手腕，把她送回宿舍。“记得回信。”他说。
他都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了，她居然一封都不回。
杨某某扁嘴，“邮票不要钱吗？笨蛋很穷的。”
还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张韬笑，“以后我会装好邮票。”
现在总没话说了吧？
杨某某翻了个白眼，“看心情。”
张韬深深地看了杨某某一眼，哑着嗓子说，“那，我走了？”
杨某某摆手，“快走快走，慢走不送！”
张韬笑笑，又揉了揉她的发，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她站在宿舍门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宿舍熄灯才进去。
黑暗中，一个身影久久伫立，最后快步离开。
最近几天，陈凯都没来学校，老班急得肚子都小了一圈。他亲自去了几趟陈凯的家，家里都没人。陈凯这是去哪里了？
陈凯的妈妈这几天不在家，在外地做事，听说陈凯没去学校也急得不得了，连说要马上回来收拾这个兔崽子。但几天过去了，不知她被事情耽搁了还是怎么，一直没回来。她委托老班再去家里看看。她说，陈凯那小子，除了家，没有别的地方可待。
老班又去了。这次他在窗外瞅见了陈凯，赶紧拍门。但那家伙在里面静不出声，装没人呢。老班只好悻悻而归。暂时先这样吧，至少知道了他平安无事。
陈凯那群小老弟被老班叫去，他们被老班委以重任，劝凯哥回校读书。
小老弟们你推我挤来到陈凯的家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开了，陈凯立在门口，“来干嘛？过来玩，欢迎。说些有的没的，找打。”
那群小老弟连忙嘻嘻哈哈说肯定是过来找凯哥玩儿的。
他们跟着陈凯进了屋，地上东倒西歪饮料瓶可乐罐，茶几上乱七八糟堆满了饼干口袋方便面盒子什么的。
“随便坐。”陈凯很大气地招呼他们，从冰箱里拿出几罐饮料扔给他们。
小老弟们看了看，在地上整理出一片空位坐下。
陈凯自己拉开一罐，仰躺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问，“我没来上学，班上有人问起吗？”
凯哥主动提起上学这事，小老弟们欢欣鼓舞，“大家都在问呢，都说凯哥怎么不来上学呢！”
“大家，都有谁？”陈凯灌了口饮料。
啊？他们也就随口说说。
他们中一个反应机灵的人立马随便列举了几个男同学。反正以凯哥的性格，他不会闲得无聊回去印证的。
陈凯皱眉，“还有呢？”
还有谁呢？除了老班和他们，并没有人主动问起凯哥呀。大家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似乎并不关心凯哥何时回去。
小老弟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陈凯又灌了口饮料，有些烦躁地说，“就没有女同学问起？”
没有啊，小老弟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凯起身，把他们推出门外，“滚滚滚，别在这里碍眼。”
那个机灵的小老弟立马说，“我想起来了，杨某某同学问过好几次呢！”他看见凯哥嘴角的微笑，知道自己胡诌对了。他感受着凯哥有力的大手拍打他的肩膀，开心地笑了。以后，他就是凯哥的左膀右臂了。
但是，这位机灵鬼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他垂头丧气，寻思着怎么完成凯哥交待的任务。
都怪他自己嘴欠，说什么杨某某同学好几次问起凯哥。这下好了，凯哥派他叫杨某某去凯哥家里，恭请凯哥返校读书。
“杨某某同学。”机灵鬼磨蹭到杨某某的座位旁。
第88章 为他做饭
什么？叫她去请陈凯回来？
杨某某腾地站起，猛拍桌子。她跟陈凯这家伙最近势同水火，躲都来不及，而且，他不在学校她正好乐得清闲，她干嘛自找麻烦？
不去不去不去！杨某某连连摆手。
机灵鬼见势不对赶紧撤退。很快，他带着一大包吃的来了。他恭恭敬敬地递到杨某某面前，说这是凯哥托他带的。凯哥他，很记挂杨某某同学。
杨某某看了一眼，这些东西都是在学校小卖部买的吧？她虽然平时买得少，但看得多呀。小卖部的货架上、透明玻璃柜子里，哪个位置摆了些什么，她可是了然于胸、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既然你家凯哥这么有心，叫他亲自递到我手上。”杨某某同学打开课本，表示话题终结。
机灵鬼抓头，这两位大神都不好伺候啊！他心里着急，今天要是不把杨某某同学请过去，凯哥那里保管有好果子吃。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求您去吧！我给您跪下了。”机灵鬼扶着杨某某桌子的边缘就要往下跪。
凑热闹的同学渐渐围过来，或者远远地拿眼关注事态的走向。
这一招准能行。
机灵鬼嚎叫几声“真的，我给您跪下了”，又开始往下跪。
“等一下。”杨某某叫住他。
机灵鬼抬头，眼中透着期盼的目光，还有潜藏的小得意。
杨某某递给他一本书，“跪这上面吧，免得把膝盖磨破皮了。到时候老师追究起来你又赖我。”
这么冷漠？机灵鬼直起身子，气从心来。他想着反正都要被凯哥收拾了，愤慨之情奔涌而出。
“杨某某同学，我今天才算是认识你了。”机灵鬼颤抖着身体，气冲冲说，“凯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居然这么无情！”
哎，要不怎么跟陈凯是兄弟伙呢？说话做事都一个调调。陈凯为她做什么了？骂她侮辱她欺负她？
杨某某懒得理这位机灵鬼同学，拿起笔开始勾画书写。
但是，机灵鬼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他也不管杨某某听没听，自顾自说起来。
“你还记得初一那次丢钱事件吗？是凯哥从家里偷，带来五十元大钞票，引出真正的小偷，帮你洗清了冤屈。你都忘了吗？”
杨某某停笔，这件事年代久远，但她记忆犹新。她还记得陈凯妈妈因为那五十元钱当众痛打他的画面。怎么，他是为她？不可能吧。
机灵鬼继续说，“还有初一那会儿你被美女帮排挤，是凯哥牺牲色相，跟那位大姐大交往，你才平安无事的。”
这都能跟她扯上关系？陈凯明明就是个浪荡子，怎么扯到她头上来了？杨某某严重怀疑此人是在胡说八道，但看他那严肃认真的表情，莫非是真的？
机灵鬼又接着列举了好几样，凯哥为杨某某收拾那位骂她的嘴欠男生，凯哥为了杨某某发奋努力天天熬夜学习、终于考进前十，还有……
杨某某打断他的话，够了够了，再这样说下去，恐怕陈凯连喝水都是为了她——怕那水呛着她。
那机灵鬼趁热打铁，“其实还有很多，要不要我继续说？凯哥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忍心见他辍学？就算是普通同学，也该去劝一劝，更何况你俩这关系，对吧？”
她跟陈凯到底什么关系？
杨某某见大家都投来八卦的目光，心想着不能由着这人再说下去了。事到如今，她硬着头皮答应了。
哎，饮鸩止渴啊。现在她站在陈凯家门口，进退不得。前几天他那样骂她、态度又恶劣，今天指不定又要怎么骂她呢。杨某某犹豫着，迟迟不敢敲门。
门开了，陈凯抬脚往外走，似乎正准备出门。他瞟了杨某某一眼，停下了脚步。
杨某某干笑两声，“你家在这里？”
“看也知道吧。”陈凯冷哼。
还好，没骂她。她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见好就撤吧？杨某某挪动小碎步，想着溜之大吉。
“喂！”陈凯叫住她，“你来，做什么？”
她如果说她只是凑巧路过，他会信吗？杨某某只好实话实说，“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大家等着你回去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呢。”
“大家是谁？”陈凯走向杨某某，居高临下盯着她。
“就班上同学呗。”陈凯离她太近、气场太强大，杨某某低下头掰弄指甲。
“哪些同学？”陈凯盯着她的头顶。
这人，无不无聊？反正话已带到，杨某某不想再跟他拉扯，她转身就走。
“这么没诚意？”陈凯拽住她的手腕，“既然你都专程来一趟了，我会给你面子的。”
杨某某抬头，看见陈凯眼中流转的，算计之光。
陈凯说他早就想回去念书了，但是家里太乱，他得收拾屋子啊，这不，就耽搁了。如果有人替他收拾好房间，他立马回去。
敢情他逮她当免费的清洁工？
杨某某跟着陈凯进了屋。眼前的景象真是令她叹为观止。桌上地上、茶几上板凳上，包装袋垃圾纸铺得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各种气味弥漫在屋里，碰撞着拥挤着。
这家伙，最近几天都是吃的方便面吧。口味她都闻出来了，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面、泡脚竹笋面，全是重口味的，怪不得成天火气那么大。
陈凯把沙发上的垃圾全部拨地上，以手枕头、两条腿翘着就躺上了，“动作利索点，收拾好了我就跟你回去。”
你大爷！我又不是你家的佣人！杨某某鬼火冒。她虽然家务活全都会，但也是被爸妈娇惯长大的，凭什么他一副高高在上使唤她的样子？
杨某某站在一小块空处，扫视整个房间。收拾屋子，总得有个大体规划，尤其陈凯这老鼠窝。
咕——沙发上传来声音。
杨某某转头看向那边。
陈凯捂住肚子，急赤白脸，“我没，我没打屁，是肚子在叫。”
杨某某忍不住笑出声，她也没说他打屁了啊，谁打屁能发出“咕”的声音？这家伙，是饿了吧。
陈凯背过身去，肚子仍然很得力地发出“咕——咕——”的声响。他听见杨某某压抑不住的笑声，气呼呼闭眼睡觉。
等他醒来时，窗外已黑，他看了眼手表，在上晚自习了。
房间被收拾得很整洁。桌椅整齐地摆放着，垃圾早已不见了踪影，屋里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茶几上贴着一张小纸条，“锅里有饭。不用谢我，回来记得给我钱。材料费两元，人工费一百，概不赊账。”
陈凯起身到厨房。电饭煲里，煮熟的白米饭上搁着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番茄炒蛋。
电饭煲上也贴着一张纸条，“吃完赶紧回来。”
这土妞，罗里吧嗦的。陈凯嘴角露出微笑。
回就回，反正他家离学校这么近。
安静的夜，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教室门口，陈凯一动不动地站立，望着正埋头书写的杨某某。
杨某某突然停下笔，抬头。
第89章 被凯狗咬了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欠条？
“本人陈凯，男，欠土妞杨某某一百元人工费。因家境贫穷无力偿还，本人愿用身体来抵。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绝不反悔。”
杨某某捏着这张纸条，浑身抖瑟如筛糠。“用身体来抵”是什么鬼？
她的两块钱材料费呢？被自动忽略了吗？
陈凯得意洋洋地在杨某某身边溜达，一会儿又问，“想好没有？需要我做什么？我身强力壮，什么都能做。”
我要你去屎，你去吗？杨某某侧身，背对着他。
陈凯在她座位旁边晃荡了一会儿，把那群小老弟召集起来，问人家有没有吃过番茄炒蛋这道名菜。
小老弟们不知道凯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巴巴等待下文。
陈凯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所有人都配吃这道菜的。”
小老弟们连连点头。
陈凯还命令人家，以后都不准吃番茄炒蛋。要吃必须到他家去吃。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杨某某捂住耳朵，以免被这衰人影响。
陈凯还在大张旗鼓地说那道名菜，他说番茄炒蛋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番茄的酸甜与炒蛋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令天地为之动容。
早知道就不给他做饭了。世上有后悔药吗？给她来一吨。
老班来了，揉着肚子走到杨某某身边，笑眯眯地递给杨某某一个信封，“又有你的信。关系很好的朋友吧？每周一封哦。”
杨某某红着脸接过信，没有做声。老规矩，还是带回宿舍看吧。
她正准备把信放进书包，有人一把夺过了她的信。
陈凯正高举着信，朝她投来挑衅的目光，“小矮子，过来拿啊！”
“老班！”杨某某跺脚，“你快管管！”
老班笑呵呵揉着肚子走出教室，“同学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的。没关系，说明你俩关系好。”
可是他抢了我的信！杨某某咬牙切齿，叫喊着扑将上去。
陈凯那混蛋迈动双腿大步奔出教室。
杨某某挪动小短腿，一路跟着他跑出教室，跃下楼梯，冲到操场上来。“还给我……”杨某某喘气不匀。
“可以啊。”陈凯把信往杨某某面前闪了闪，“一起看。”
凭什么？这是张韬写给她的，又不是写给他陈凯的。杨某某跳起来，拽住陈凯的胳膊，“还给我！”
她双手勾住陈凯的胳膊，像秋千架上的猴子。只可惜这猴子手臂太短，怎么也够不着。
“你到底还不还？”杨某某张开嘴，做出要咬的动作。如果他再不还，她真的要咬了。
“我不准你单独看。”陈凯紧盯着杨某某的双眼，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是要怎样？要她当着全班大声朗读吗？虽然张韬在信里写的也就是些日常的学习生活之类，但他既然写给她、而不是写给大家，她就有权利一人独看吧。
但是，陈凯这家伙显然不准备还给她。等等，她想到办法收拾他了。
杨某某掏出欠条，要陈凯现在马上立刻，用身体来抵。她要他绕操场跑十圈，抵一元人工费。
陈凯瞪了她一眼，捏着信上了跑道。他跑得很快，像在跟谁较劲。很快，他的衣服湿透了，贴在他后背上。头发也挥洒出颗颗汗珠。
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啊。杨某某同学在旁边心满意足地点头。等他跑完，指不定多虚脱呢。到那时，哼哼，她就能轻而易举夺过自己的信了。
陈凯跑完，微微弯着腰休息。
杨某某蹑手蹑脚走过去。此时不抢更待何时？她快速出手。
但是，她低估了敌人。陈凯先她一步出手，把信举到旁边。她因为冲得太猛，华丽丽跌了个狗啃屎。
手掌扑出血了，钻心的痛啊。杨某某痛急了，扭头大骂，“陈凯你大爷！”
陈凯的汗水顺着头发滴落，迷了他的眼。他反手擦汗，然后，迎着杨某某愤怒的目光，把信撕成两段，再撕成碎片。
“一封破信，有那么稀罕吗？”陈凯把信扔掉，纸片飘落。
“陈凯你混蛋！”杨某某爬起来，冲他拳打脚踢。再也没有比陈凯更可恶的混蛋了！她要打死他、她要打残他！
陈凯握住杨某某扑腾的双手，似乎比她更生气。他语气冰冷，“做人不能三心二意，知道吗？”
这是什么话？他撕了她的信，居然还扯歪理！杨某某恨不能用牙咬他，无奈她被他桎梏住。
他的手心温热汗湿，她被握得很不自在。她只能拿眼瞪他。
陈凯回瞪杨某某，说，“以后都不准收张韬的信。就算收到了，也必须跟我一起看。听到没？”
“凭什么？”杨某某简直要气炸了。
“凭你是我女朋友。”陈凯突然低头，轻咬杨某某的鼻子，“给你盖章了。”
“杨某某同学，杨某某同学。”旁边的人轻轻摇晃杨某某的胳膊，“老师抽你答问呢。”
杨某某同学最近很恍惚，常常在座位上发呆。下课也不出去，一动不动坐着、盯着桌面看。好多次老师抽她答问，她浑然不知。老师敲她桌子，她才如梦初醒，猛地站起，“有！”
这不，老师叫了她好几声，旁边的同学也友情提示了，她还在愣神。
“杨某某！”老师拿起杨某某的书，嘭的一下扔桌上。
杨某某受到惊吓，回过神来，“老师！”她站了起来。
“你中邪了吗？”老师语带讥讽。
“没，没有啊……”杨某某侧头往后瞟了瞟。陈凯那混蛋正抄着手一脸悠哉看着她呢。
“前几天被狗咬了！”杨某某愤愤地说。
可不是被狗咬了嘛！鼻子都险些没了。杨某某扭头瞪了陈凯一眼，那家伙歪坐在板凳上，似乎心情好得很。
莫名其妙的家伙，说什么她是他女朋友、还咬她！她向他郑重申明不准胡说，他居然捂住耳朵说听不见。
有仇不报非女子。她一定不能就此放过他。
对了，她怎么忘了？他不是要用身体来抵吗？很好，她会给他制定一套完美的计划，囊括跳高跳远跑步、深蹲下蹲俯卧撑，保证让他尽兴。
但是，没想到啊，这一整套的魔鬼运动下来，陈凯那小子仍然精神奕奕。他潇洒地抹了抹头发的汗，问她还有没有后招。
杨某某计划失败，不想再跟他纠缠。她站了这么久，腿早就酸了，她要回教室，她要坐板凳。
回到教室，她又收到一封信。
这次她学乖了，大大方方打开。反正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凯那家伙马上把脑袋凑了过来，汗水都沾到她脸上了。
“起开。”杨某某推了他一把，“你又不是近视眼。”
杨某某取出信，展开。
这封信很简短。
“考到县里来，好吗？我等你。”
第90章 一起报考
不知道怎么的，杨某某忍不住看了眼陈凯的脸色。他的脸果然很臭。
陈凯冷哼，“考到县里去干嘛？咱们学校挺好的。”
他的汗水滴到杨某某的脸上，让她有种莫名的焦灼。
现在的学校是挺好的，但镇上的高中始终比不了县里的。县中每年考上很多名牌大学，而镇中能落上几个就不错了，普通本科倒还是不少。
杨某某以前从没想过往县里考，一是离家太远，二是太费钱。
但是今天，收到张韬的信，她突然萌发了考县中的念头。
“我想试试。”杨某某擦干汗水，慢吞吞说到。
陈凯伸脚猛踢板凳，气冲冲走了。
初三的学习越来越紧张，同学们不像往常那样嬉戏打闹，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他们都有自己的规划，大部分同学决定报考现在就读的中学，也有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打算读中职学校，还有极少部分，像杨某某这种，雄心勃勃要往县里考。
杨某某这一类同学，其实是冒着风险的。
学校为了挽留或者说强留成绩优异的学生，出台了一个政策：报考县中落选的，本校也不接收。
说是不接收，也不是真的不接收，只是要收取一笔费用而已。
这个政策让很多成绩中等、没有绝对把握的同学放弃了报考县中的想法。也让许多成绩虽然优异、但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学生举棋不定。如果考不上，再想回来就读，得交上一笔不小的择校费。
杨某某属于成绩优异但家境一般的那类。
她回家跟爸妈商量这事。
爸妈问她，想考吗？她点点头。爸妈又问，有把握吗？她仍然点点头。
爸妈很快做出了决定，支持她考。
反倒是她有些犹豫了，如果考不上，怎么办？
爸妈沉默了很久，说，凡事都要尝试。实在没考上，该交钱就交吧。
杨某某带着爸妈的期望和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投入到更加努力的学习中。偏偏陈凯那混蛋似乎悠闲得很，时不时在她面前晃荡。
“喂，杨某某，要不要尝尝这种高级零食？电视里打了广告的，保证好吃。”陈凯把一个花花绿绿的口袋搁杨某某眼前摇晃。
“谢谢不用。”杨某某专心学习，丝毫不为所动。
陈凯搬根凳子放杨某某旁边，坐下，“干嘛这么拼命？你现在的成绩，考咱们学校绰绰有余。”
杨某某白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考这里？”
“靠！你不会吧！你还真要往县里考啊！”陈凯怒拍桌子，“你有绝对的把握吗？”
最近几年，学校考上县中的人寥寥无几，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是，她已经决定了，“嗯，要考。我会努力。”
陈凯气得把那袋高级零食扔出窗外。
败家子。杨某某抬眼看了看他。
他整张脸皱成一团，像刚出笼的包子。他的眉毛朝天竖起，像包子上的两根筷子。这人生气的样子也太搞笑了吧。
杨某某拿笔敲桌子，“就算我考不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又不花你家的钱。”
“考不上倒还好了。”陈凯嘟囔。
“你说什么？”杨某某问。
陈凯在她耳边大喊，“好得很！祝你考上！”吼完起身就要走。
杨某某突然扯住他的衣服，笑嘻嘻地说，“要不然你也考嘛，咱俩互相勉励。”
其实杨某某也就随口一说。她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心里都有点没底，陈凯那成绩忽上忽下的、勉强混个中等偏上而已，他考上的希望根本不大。
大概她看他表情那么生动，想要再激激他，也许会有更有趣的表情？
没想到陈凯听后坐了下来，正儿八经地问，“你觉得我能行吗？”
这个，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呢？她犹豫着点点头，“只要有心，能行的。”
好嘛，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总算体会了个透彻。陈凯这混蛋，居然要求她每天五点到校门口跟他汇合。他在校门外，她在校门内，隔着一道铁门，睁着朦胧的眼睛，一起探讨学习。
校园里静悄悄的，两人做贼似的，小声地读课文讨论知识点什么的。杨某某文科强理科弱，陈凯跟她相反，两人正好互相辅导对方。
六点钟左右，校门打开了。校外的走读生们涌进学校，校内的少数住校生走出学校，到街上吃点早餐。
杨某某按照陈凯的吩咐在校门口等着，等他从外面提来早饭。她本来想就在学校食堂随便吃点，可他不准，说什么营养得跟上。要是她身体太差，耽误了他的学习，她怎么赔得起？
这人，总是这么多歪理。杨某某懒得跟他争辩，她靠在铁门旁，打着哈欠、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陈凯迈着大步过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盒子。
杨某某鼻子尖，早就闻出了今天的早餐，红烧牛肉面。她把手伸得老长，笑盈盈夺过就吃。她呼啦呼啦吸得很大口。
“你是女生吗？一点都不注意形象！”陈凯瞪了她一眼，“你不觉得丢脸吗？”
又没丢你的脸。
大不了离你远点。杨某某端着碗往旁边挪了挪。
哪知道陈凯那家伙又凑了过来，筷子伸进她的碗里，夹走了本来就不多的几坨牛肉，快速扔进嘴里。
她的肉！她要跟他拼命！杨某某踮起脚、撕扯他的嘴巴，“你给我吐出来！”
陈凯嘟起嘴，凑向杨某某的嘴巴，“来，我喂给你。”
比恶心，谁比得过他？杨某某自认倒霉。她在心里默默地为他送上祝福，祝他牛肉吃多了上火。
不过陈凯这家伙讨厌归讨厌，学习倒是真的挺努力的。临近中考前的学校模拟考，他竟然考了全班第三名。
他洋洋得意地对杨某某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本大人的实力。”
杨某某看着他熬黑的眼圈，真心实意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考试加油。”她对他说。
“切，管好你自己。”他鼻孔朝天。
终于，中考如约而至。
杨某某在妈妈的陪同下来到县里参加考试。大概是来得太晚了，母女俩在县中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住处。
妈妈急了，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她们又开始在附近寻找。
“杨某某同学，这么巧。”一个声音传来。
第91章 住张韬那里
是挺巧的。杨某某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张韬。
县城很大，道路又长又宽，不时衍生出几条支路。她和妈妈两人差点都迷路了。还好杨某某留心观察了两旁的小吃店点心铺之类的，才顺着原路折回到县中附近。所以说，贪吃也是有用的。
这会儿，她和妈妈杵在一根电线杆旁，一筹莫展。没找到住处，难道住大街？
张韬浅笑着走向杨某某，很礼貌地向杨某某的妈妈问好。
妈妈还记得张韬，面带长辈的慈爱，跟张韬寒暄了一会儿。
杨某某在旁边偷瞄了张韬几眼。
张韬他，又长高了。跟他说话，恐怕得踮着脚了。
哎，全世界都在长个子，唯独她原地踏步。杨某某忍不住瞅了妈妈一眼。遗传啊遗传。
她见妈妈跟张韬越聊越亲热，好像张韬才是她亲生的。她跺跺脚，嘟着嘴拉扯妈妈的胳膊，提醒妈妈她们还没找到歇脚的地方呢。
妈妈拍打自己的脑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张韬这孩子，她是真喜欢。懂事得体，长得也讨人喜欢。要是生儿子，就得生个张韬这样的。
杨某某看着妈妈对张韬一脸满意的表情，心里酸得不行。哼，干脆认张韬当干儿子算了！不过，得看人家张韬愿不愿意。
张韬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一口一声“阿姨”。他说，“阿姨，我那里有空的卧室。如果不嫌弃的话，住我那里可好？”
张韬转到县中念书，家里给他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供他一个人住。房子附近小餐馆小卖部蔬菜摊水果摊一应俱全，做什么都方便。
“就在学校门口，很近的。”张韬用手指了指，说，“方便参加考试。”
杨某某的妈妈有点心动了。她们找了几圈了，离学校近点的旅馆，早就客满为患。再远的话，考试得多赶呐，而且，再远也未必有住处。
但是，毕竟跟张韬非亲非故，加上张韬又是男孩子。
杨某某的妈妈说，“孩子，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算了吧。我们再找找。”
张韬笑着说，“阿姨，就您跟杨某某住。我去学校申请一间宿舍，反正这几天其他年级都离校了。”
张韬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吧。
杨某某的妈妈说，“那多不好意思。你也不用搬出去，咱们三人住一起吧，正好我可以给你们做饭。”
这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某某的妈妈接过张韬的钥匙，去临近的菜市场买菜做饭。张韬带着杨某某去学校找考场。
杨某某仰着头扭着脑袋又是一阵感叹。
小时候跟着爸爸到镇上的小学，仰望那幢四层楼房，以为全世界最霸气的房子也不过如此了。到了初中校园，看着一幢幢楼房，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现在，她真觉得，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土妞。她想起了红楼梦里面的一集，刘姥姥进大观园。她就是那位刘姥姥，没见过世面、心头惶恐的刘姥姥。
糟糕，会不会丢张韬的脸？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万一被他的同学看见了多不好。
杨某某偷偷瞄了眼张韬。
他正眉眼带笑看着她。
“咳咳，”杨某某干咳几声，借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你不是说学校食堂有三层吗？在哪儿呢？”
她还记着他说要请客的事呢！什么都能忘，唯独美食不能忘。
这家伙，他给她写了那么多信，她就记着食堂这一样了。张韬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马上带你去。”
又敲她！看她不吃他个哭天喊地！
杨某某甩动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张韬身后。
她都计划好了，先吃点水果开胃点心什么的，再吃牛肉鸡腿之类的嘎嘎，能把肚皮撑破的那种，最后来一碗米饭或者面条。反正老妈做饭的水平，她是不抱什么幻想的，她就在外面填饱肚子，让张韬回去品尝老妈魔鬼般的厨艺。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迎面走来一个男生把张韬叫走了，说是老师有事找张韬。
张韬递给杨某某一张卡片，让她去食堂，想吃什么就刷什么。
感觉很高级的样子。不像她们，在食堂打饭时递钱补钱都会耽搁上好大会儿。有时候食堂没有足够的零钱找补，还会硬塞一勺或一坨她们不爱吃的东西。这个多好。
张韬临走前再三交待，吃完饭就在食堂等着，他会过来接她。他深知杨某某的认路才能。
他这是，被她啰嗦的老妈传染了吗？杨某某本来想顶嘴的，又碍于他同学在场，只好一直咧着嘴露出八颗牙假笑。
张韬被那男生勾着脖子拖走了。杨某某听到那男生问张韬，“你女朋友？挺可爱的嘛！怪不得拒绝了咱们班的班花！”
杨某某竖起耳朵，没有听到张韬说话，只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她的脸又红了。他怎么不跟人解释呢？女朋友什么的……
“喂！喂！大白天的，发什么呆呢？”陈凯那张讨打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她差点忘了，陈凯这家伙也报考了县中。
“谁发呆了？熟悉考场呢！”杨某某望着食堂的方向。有陈凯在，她的美食计划就不好进行了。这混蛋一定会扭着让她请客的。而且，这卡，他肯定会追问是谁的。她才不想跟他纠缠这些事情呢。
“你找到考室了吗？”杨某某漫不经心地问。
最好是没找到，然后赶紧去找，别杵在这里耽误她的正事。
“早就找好了。”陈凯双手插进口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陈凯做什么事都是最快最高效的。”
只是找个考室而已，这也用得着得意？杨某某觉得，陈凯才是刘姥姥，她可以退位让贤了。
“那，你找好住处没？”杨某某循循善诱。
“当然找好了。”陈凯哼哼。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备战明天的中考。”杨某某语重心长地说。
“不对劲啊。”陈凯上下打量杨某某，“我怎么觉得你想把我支开呢？是不是要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这话说得，她不过想去趟食堂而已。再说了，说什么背着他，好像她在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懒得跟你说。”看来食堂之行只能作罢了，还是回去吃老妈的黑暗料理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只是味道比较清淡而已，况且还包含着老妈的爱呢。
杨某某朝陈凯摆摆手，“不管你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陈凯捉住她的手，“不准回去，陪我逛逛。难得两人独处，没有别人打扰。”他眼中的灼热，再明显不过了。
逛你个大头鬼！谁要跟你独处啊？神经病。杨某某使劲甩手，无奈被陈凯这衰人牢牢握住。
“放开她。”张韬立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陈凯。
第92章 是他女朋友
张韬救我！带我去食堂！
杨某某热泪盈眶。张韬来得太及时了。她要去食堂饱餐一顿，她的梦想能实现！
她的反应太热烈，张韬愣了片刻，慢慢走过来，眼中的光不再那么犀利。
而陈凯，见她那样渴望地望着张韬，狠狠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天地走了。走之前拿眼狠狠地瞪了瞪张韬。
噢耶！太好了！敌人自动撤退了。杨某某美滋滋地冲向食堂。她在每层楼都买了一两样，堆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虽然这是第一次来，她倒不认生。她读张韬的信，早就在脑中想象了无数次食堂的格局、美食什么的。
张韬什么也没点，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她吃。
食堂里学生不多，大概因为其他年级都放假了。稀稀拉拉有一些学生，边吃边聊天。总体来说，比较安静。
杨某某猛吃了一阵，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稍微注意下形象。
这会儿挽救，还来得及吗？
杨某某开始用筷子扒拉米粒，一颗一颗数得很仔细。
“笨蛋。”张韬笑，“你这是要数到天黑吗？阿姨还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就你懂事！杨某某扁嘴，继续狼吞虎咽。既然他都不怕丢脸，她怕什么？
“张韬同学，你也来食堂？”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杨某某抬头。
哇撒，长发美女呢！长得也漂亮，穿着也很洋气。
杨某某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嗯，是有那么点朴素。
要不，她假装跟张韬不认识？让他跟美女慢慢独处？
长发美女已经在张韬身旁坐下了。
杨某某扫了一眼，美女的餐盘里只有一片面包和半个苹果。反观自己，吃剩下的残渣都比人家的食物多。可不能给兄长张韬丢脸。
她赶紧收拾餐盘，准备悄悄开溜。
“你做什么？”张韬抬眼，似乎有点不爽。
哎，我这不是给你们腾地儿吗？杨某某乖乖坐好，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美女大方得体地朝杨某某微微一笑，“你跟张韬同学认识？”
杨某某看了眼张韬的大便脸，犹豫着点点头。
美女瞟了瞟杨某某的餐盘，微笑着把面包递给她，“要不要再吃点？我晚餐一般不敢多吃，怕发胖。”
杨某某又瞅了瞅张韬，颤巍巍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喂进嘴里。哎，这面包，怎么不太好咽下呢？她明明吃得很小口了，但这一小口一小口的面包，全部攒嘴里了，吞不下去啊。
美女转而看向张韬，轻声轻语，“张韬同学，这个女生是你以前学校的同学？”
美女就是美女，声音又低又柔。听她说话，就像被柳絮挠着了心窝一样。杨某某歪着脑袋，想要多感受感受。
“是。”张韬的回答不能再简短了。
“张韬同学很好客。”美女说，说完开始小口吃苹果。
美女就是美女，吃东西实在是非常斯文。她吃了好一会儿，那苹果似乎丝毫没变少。
杨某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片面包始终吃不完。大概是暗暗跟人美女较上劲了？不就吃小口点吗？她也能行。
“张韬，你小子果然在这里！”刚刚那个男生也过来了，“卡拿来，请我吃东西！”
卡在她这里呢。杨某某摸出卡，慢慢递过去。
“妻管严呀！女朋友一过来就上交饭卡了？”那男生捶打张韬的后背。“哟，班花同学，你也在啊！”
原来是班花，果然名不虚传。杨某某忍不住又看了美女几眼，嘴里的面包怎么也咽不下去。
班花的脸色不太好，她放下苹果，双手扒住桌子，“这是你女朋友？”
不……杨某某想开口解释，奈何嘴里塞得太满，张不开口。
“是。”张韬简洁地答到。
噗！杨某某口中的面包全部喷张韬脸上了。
其实，面包的主要成分是面粉，面粉和水稀释成糊状，可以敷脸的。
杨某某不时拿眼瞟张韬，心想他会不会回去想她妈妈告状啊？如果他告状，她妈一定会打扁她。套用一句俗语，她妈看张韬，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对不对，应该是亲妈看亲儿子，越看越喜欢。
杨某某怕挨打啊，尤其还有张韬在场。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杨某某停下脚步，一脸诚恳地说，“张韬同学，把面包喷你脸上我很抱歉。你打我吧，只要不打残就行。只求你不要告诉我妈。”
她想过了，张韬出手再重，也不会超过她妈。而且，他多半不会打她，好男不跟女斗嘛。
哪知道张韬那家伙居然狂敲她的头，把她头皮都敲麻了。
她勒个去！还真打啊！杨某某捂头，愤愤然。瞧瞧他那样儿，头发上还沾着几坨面包糊呢！
张韬敲击停止，心满意足地揉了揉杨某某的头。
“把这一年多欠下的都补回来。”他在她头顶低声说到。
杨某某抬头，看见了他眼中的光亮。
“不是有句老话吗？越敲越聪明。我这是为你好。”张韬又说，眼中的光亮更闪了。
哎，她能怎么样？他头发上还沾着面包糊呢！
这几坨面包糊，可把她害惨了。她本来想取下它们消灭罪证，可是张韬警惕得很，只要杨某某有所动作，他马上侧开头。更何况杨某某的妈妈还在场，她根本不好下手。
这会儿，妈妈把煮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老妈真是大手笔，这一桌可真够丰盛的，红烧排骨、油炸酥肉、蒜苗回锅肉，番茄滑肉汤、鱼头豆腐汤，样样都是大菜、样样都是荤菜呀！
这要是搁以前，杨某某能高兴得跳上房梁，然后以狂风暴雨之势解决掉这一桌。但是今天，她已经很撑了。
“快吃快吃，别客气！”杨某某的妈妈不停往张韬碗里夹菜。
还好，张韬帮她分散了火力。杨某某松了一口气，缓缓举起筷子、夹了一撮蒜苗放进碗里。
“阿姨，您的手艺实在太好了。”张韬很给面子，大口大口往嘴里丢。
杨某某的妈妈乐开了花，“那可不吗？多吃点！”她又往张韬碗里夹菜。
“阿姨，您的女儿，好像不太高兴。”张韬很懂事地说，“要不要也帮她夹点？”
张韬你妹。谁要你多管闲事？杨某某郁闷了。她刚想张嘴说自己不饿，张韬就把那几坨面包糊侧向她。
杨某某的妈妈瞟了一眼女儿的空碗，嘴上说着“这么大人了，自己不会夹吗？”手却伸过来，夺过杨某某的碗，给她塞了满满当当的一碗。
呜呼！吾命休矣！
张韬我恨你！
第93章 两男相争
清晨，杨某某四仰八叉躺床上抠肚皮，享受着难得的赖床。
平时被陈凯那混蛋胁迫着，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今天就好了，六点半还在床上呢。真好。杨某某幸福地翻了个身，侧躺着抠背。
但是，总有人扮演陈凯的角色。
杨某某的妈妈抬起脚，照准杨某某的后背就是一计飞毛腿。张韬那孩子都把早饭买回来放桌上了，她这个宝贝女儿杨某某倒好，还在床上装猪呢！
“起来起来！今天中考，一点都不紧张吗？”妈妈使出狮吼功。
“哎，老妈——”杨某某弓着身爬到床尾，尽量离妈妈远点，“老爹说的，大考大好耍，小考小好耍，不考不好耍。心态放平和点啊！”
“一……”妈妈开始数数，“二……”
杨某某妈妈的家法，数到三就要收拾人。杨某某和妹妹最怕妈妈数数了，因为妈妈总能变着招式把姐妹俩打得嗷嗷叫唤。
但是，嗯哼，住在别人家里，妈妈难道还能把她怎么着？
杨某某蜷着不动。她还想再眯一会儿呢。
“三。”妈妈的话音刚落，大掌就毫不留情地拍打杨某某的脑袋，“我叫你不起床，我让你不怕我！”
哎，她妈妈莫非真跟张韬是母子？不然为何两人都喜欢打她脑袋呢？
杨某某连忙双手护头、翻身爬起冲出卧室。
“起来……了？”张韬正坐在桌旁温习功课，被杨某某披头散发的样子吓了一跳。
“张韬，救命！”杨某某很夸张地大叫，“我妈要打死我！”
张韬有些为难地看向杨某某的身后。
杨某某妈妈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你这孩子，妈妈又不是会打人的家长！”
妈耶，您可真是撒谎都不会脸红呀！不过杨某某不敢拆穿老妈，而且她的注意力被桌上的早餐吸引了。
豆浆油条包子，她最喜欢的搭配。她蓬着头坐下，抓起就吃。
妈妈又开始叨叨，洗脸了吗刷牙了吗？是不是一见了吃的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妈妈好烦呐，杨某某懒得理她，不停往嘴里塞吃的。
杨某某妈妈见女儿不服管教，也懒得理她，转而很亲热地招呼张韬过来吃早饭。
张韬放下书本，很礼貌向妈妈道谢、入座。
杨某某妈妈又是一阵感慨，张韬真是好孩子啊，然后拿着杯子毛巾去洗漱。
“真好吃！”杨某某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她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张韬，“你也吃！”毕竟吃人家的，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张韬微笑着把包子推到杨某某嘴巴，“你没洗手吧。”
所以呢？嫌弃她手脏是吧？
杨某某伸手，把每个包子和油条都摸了一遍，然后，挑衅地瞪着张韬。
“幼稚鬼。”张韬取出一个豆浆，插上吸管，“今天早上就随便喝点吧。希望能撑过整堂考试。”他啜了一口，叹气。
杨某某猛地站起，弯腰，也在他吸管上啜了一口。
怕了吧？小时候她跟妹妹争饮料，每次都用这招。别看妹妹人小，吃饭喝水讲究着呢，说什么有了姐姐的口水，宁愿饿死渴死都不要啦。
现在，她用同样的招式对付张韬。嫌她脏？她让他喝不成豆浆！
张韬愣了愣，望了眼杨某某，继续若无其事地喝豆浆。
呃，那个上面，有她的口水啊……
杨某某实在过意不去了，取出一个新的豆浆递给张韬，“你喝这个吧。”
她夺过张韬正在喝的那杯，把吸管塞进自己嘴里。
张韬愣得更久了，然后，嘴角一直上扬，很开心的样子。
直到，他和杨某某在校门口遇到陈凯。
张韬的笑容烟消云散，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
因为，陈凯一来就拽住杨某某的胳膊，二话不说要把她往旁边扯。
“你干嘛？”杨某某猛甩胳膊，奈何陈凯那混蛋扯得太紧。她的另一只胳膊被兄长张韬攥住，也是挣脱不得。
陈凯使劲拉她，张韬也不松手，她觉得自己的膀子快被卸掉了。
这个画面好熟悉……
“又要恶狗抢屎？”杨某某欲哭无泪。她一说完，两人就松开了她。
万幸万幸，她还要留着健全的双手参加考试呢。
她看着张韬跟陈凯两人大眼瞪小眼，想起了班级舞会两人掰着手指跳舞的场景。“你们两个，很配呀！”
杨某某扔下这句话，兔子似的蹿进考室，留下张韬跟陈凯二人莫名其妙地对望。
上午这堂考试，轻松加愉快。她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慢悠悠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没事做了，就坐板凳上发呆。她开始想象考上县中的美好前景。又能跟着兄长张韬混吃混喝了。噢耶！
上午考试结束，杨某某在人群中蹦跳着前行。张韬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她正要迎上前去，被一股蛮力握住了手腕。
“中午跟我一起吃饭。”陈凯命令式的语气，“我已经提前点好菜了。”
杨某某知道挣脱不掉，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她兴致勃勃地问，“都点了些什么呀？”
“青椒肉丝、水煮鱼，还有泡椒牛柳，另外还点了几个小菜。”陈凯见杨某某询问，心想她这是答应了。
杨某某一边听一边点头。陈凯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这些菜，光是听，就够她流一会儿口水了。
但是，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去不去。”
“为什么？”陈凯眉毛竖起。
“因为她要跟我一起。”张韬过来了。
好嘛，这两人又干上了，不过吃亏的可是她。她可怜的胳膊呀，真的快被这两人卸掉了。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想除掉我？”杨某某欲哭无泪，“然后你们就少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考上县中的希望就更大了。是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位仁兄总该松手了吧？
但是张韬跟陈凯两人仍然紧紧地攥住她，都不撒手。
她这是有多吃香？她都开始忍不住要自恋了。但是，路过的行人纷纷投以好奇与疑惑的眼神。为这么个不怎么样的女生，两位大帅哥居然针尖对麦芒？这世道是怎么了？
陈凯说，“杨某某，今天中午你必须跟我一起，不然那桌菜你买单。”
张韬掏出钱包，“多少钱？我替她付。”
“你谁啊你？我跟你说了吗？”
“我也并不想跟你多说。”
哎，又争起来了。他们倒是争得起劲，受伤的可是她啊！她的胳膊呀！
第94章 两个卑鄙小人
县中附近的餐馆小吃店开始飘散出勾人口水的香气。结束了一堂考试的学生们纷纷走进食堂饭馆，吃饭聊天、相互对答案。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垂头丧气，但是失落过后很快恢复元气。才考一堂呢，只要后面考好就还有机会。他们举起筷子、拿着勺子，大口往嘴里喂吃的，化悲愤为食量。
杨某某闻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巴巴地看着别人吞下肉夹馍，干掉鱼香肉丝和白米饭，又或者几人围坐在一起、筷子争夺着伸进菜盘，把大块大块的肉夹进碗里扔进嘴里。
她饿啊！她多么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可是她的左膀右臂还牵制着她。张韬和陈凯两人，仍然互相瞪着对方。看来今天非得要分出个胜负，决出杨某某这坨臭狗屎的归属权。
陈凯使劲把杨某某往他身边拽了拽，恶狠狠说，“不跟男朋友一起吃饭，跑去跟别的男生幽会？”
那次张韬回学校找杨某某，陈凯已经宣誓了主权，他不介意再重申一次。
张韬冷冷说到，“所以她该跟我走，因为，我才是她男朋友。”
喂喂，你们两人自顾自说这些，问当事人了吗？杨某某又饿又气。要不是因为打不过，她真想把这两人摁地上痛打一顿。吃饭的点儿，拉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男朋友女朋友的，能当饭吃吗？
她怒吼一声，“行啦行啦，你们两个都是我男朋友，可以吃饭了吗？”
她一说完，张韬和陈凯两人同时黑脸，甩开了她的手。
好哒，目的达到，可以回去吃饭了。杨某某很高兴。张韬和陈凯很不爽，两人冷着脸跟在她身后，都用愤怒的目光扫视杨某某的后背。
无所谓，只要有的吃。而且，今天中午简直不要太丰盛了。妈妈照例弄了一大桌，加上陈凯打包带来的，餐桌都快摆不下了。这盛况，堪比过年啊。
陈凯那混蛋太假打了。
他平时到处耀武扬威，今天见到杨某某的妈妈，瞬间化身小绵羊，阿姨前阿姨后的叫得可亲热了，还鞍前马后地替杨某某的妈妈拿碗摆筷子，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样子。
杨某某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陈凯又是拍肩又是拍背的，嘴里“好孩子好孩子”喊个不停。看她这满意的笑容，又想收一个干儿子了。
哼，杨某某就知道，妈妈这种农村妇女，骨子里始终重男轻女。
张韬暂时失宠了，今天早上他买回早餐，受到了杨某某妈妈的热烈表扬，但这会儿，显然他输给陈凯了。要他像陈凯那样阿谀奉承、假装忙前忙后，他实在做不到。
杨某某朝张韬抛去一个会意的眼神，你笨啊，陈凯要卖乖让他卖去，我们正好先吃撒！她举起筷子，伸向菜盘。
但是她的筷子被夹住了，张韬一本正经地说，“阿姨还没来。”
好好好，你们都是乖宝贝。杨某某扭头看向厨房，扯着嗓子喊妈妈。动作快点嘛，肚子都饿扁了。
杨某某的妈妈迈着碎步过来了，陈凯紧跟其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总算可以开吃了。杨某某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
哎，怎么又被夹住了？
陈凯那厮夹住她的筷子，轻声指责她，阿姨还没动筷子呢！
杨某某的妈妈又笑开了花。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要杨某某伸筷子，总有人阻拦她。这顿饭吃得她心力交瘁汗流浃背，最后她舀了两大碗白米饭，哗啦哗啦扒拉进嘴巴，这才勉强填饱了肚子。
最气人的是，当妈妈面色稍微不悦问起打包回来的那几盒香辣食物的时候，陈凯那混蛋居然抢占先机、说是她杨某某点的！陈凯说他向来喜欢清淡的饭菜，从来吃不得麻辣。
更气人的是，当杨某某叫张韬替她作证时，张韬竟然默不作声，算是跟陈凯站到了同一战线。
杨某某看着他们两人那睁眼说瞎话的嘴脸，真想把他俩抓个面目全非。但是，她哪里敢？她妈妈正拿眼瞪她呢！
哎，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杨某某带着满身的怨气，冲向考场。
这一堂考试同样是轻松加愉快。知识点和题型她都非常熟悉，看来跟陈凯那小子每天早上苦练是有用的。她感觉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只要明天最后一堂继续正常发挥，肯定能考上县中。
唯独让她不太痛快的是，考场得意饭桌失意啊。当她意气风发地从考场出来，直奔住处时，张韬和陈凯那人已经杵在厨房，帮妈妈切菜剥蒜剁生姜。怪不得今天没在校门口为她这坨臭狗屎进行拉扯，原来是回来献殷勤了。
妈妈扫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轻骂，“看看人家张韬和陈凯！”
看着呢，咬牙切齿看着呢！杨某某知道，这顿饭又不得安宁了。光是看那两人的脸，她都有点消化不良了。而且，她是真的夹不到菜啊！
妈妈也不替自己的女儿着想，还说什么杨某某平时吃太多太油了，正好吃清淡点，免得考试时猪油蒙了心、头脑不清醒。想吃肉？考完再说。
好嘛，这次她解决了三大碗白米饭，愤愤地咬着筷子，瞪着餐桌旁其乐融融的母子三人。
最气人的还在后面，她本来想着既然没吃饱，那就早点睡，节约点能量。哪知道那两人拿出书本和模拟卷，说是考前的最后冲刺。
她不用再冲刺了，她已经遥遥领先了，她想进屋躺床上睡觉！
可是，她有权利说不吗？妈妈貌似漫不经心地举起了扫把。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张韬陈凯这两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怀着对这两人的愤恨，杨某某走向考场。
等着吧，她要用成绩证明一切，她要把两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仰望她崇拜她！
在她迈进考室前，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杨某某，我有话跟你说。”
李文缓缓朝她走来，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杨某某本想好好地打个招呼，但她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于是，她冷漠疏离地问，“你想说什么？”
李文走到杨某某身前，上下打量她，似乎在用眼神嘲笑她的穿着，“你还是没变啊。”
她又不是孙悟空，难不成还会七十二变？
“还是这么土里土气的。”李文直白地说，“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点长进。”
杨某某扫了李文一眼，的确漂亮。那又怎么样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快讲，我要进去了。”杨某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还不至于吃饱了撑的，有闲工夫站在这里听别人数落自己。
“也没什么。”李文傲娇一笑，“就是说说，我和张韬那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