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跌入谷底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听李文说、赶紧进考室。但是杨某某迈不开腿，她的脚似乎被粘住了。
李文很满意杨某某的表情，她不紧不慢、一字一顿，“那天晚上，我和张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杨某某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她伸手抓住门框。
其实，这关她什么事呢？但是她怎么有点头晕呢？大概是最近几顿饭都没吃饱，有点低血糖吧？
杨某某艰难地抬起腿，往教室里走。
李文的声音示威般的在她身后响起，“那是他的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所以，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学生就该好好念书，不该去想或者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对吧？就算，就算别人真的有什么，也不关她的事，对吧？
开考的铃声响起，杨某某浑然不觉。别的考生早已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快速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她的手中还是空空如也。她空着手，双眼直直地盯着卷子。
她的眼前浮现张韬疲倦的眼神，他立在桌旁低头不语的样子，她还回想起李文那皱巴巴的裙子，是被张韬揉皱的吗？
杨某某虽然对这种事不太了解，但也有点朦胧的认知。电视里不都这么放的吗？一男一女，互相推挤着压制着纠缠着，然后，然后似乎一切都不同了。一切，都变样了。
张韬和李文是不是也四肢缠绕抱在一起？然后，李文那裙子，可不就被揉皱了吗？
杨某某的脑子被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想法充斥着，欲罢不能。
当初，张韬和李文那事发生后，班上同学都在议论，她捂住耳朵，从不去听、也不去想，只断断续续听到些碎片般的信息。现在，这些一切的一切，像返潮的海浪，猛烈地朝她冲击而来。
等她猛地回过神来，考试已临近结束。教室广播里传出提醒考生抓紧时间的声音，离考试结束只剩最后十五分钟。
杨某某如梦初醒，抓起笔一顿狂写。
但是，肯定的，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蜂拥而出的人潮推挤着，跌跌撞撞往外走。人群中，她看到李文一闪而过的脸，那脸上带着必胜的神情。
你赢了，你们都赢了。
不知谁跑得太急、撞到了精神恍惚的杨某某，她重心不稳直直地往地上摔。
“笨蛋，还是这么迷糊。”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了她。
张韬笑容灿烂，眼中的光亮一如初见。
“考得怎么样？没问题……吧……”他觉出了杨某某的不对劲。
杨某某嘴唇发乌，面色憔悴。
“生病了？”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啪！杨某某格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请你自重。”她清晰地看见他脸上压抑的痛楚，但是，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她在前面走着，张韬跟在她身后。二人沉默着，回到住处。
妈妈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口张望。她面带笑容迎上前，牵住女儿的手，“辛苦了，我们回家吧！”
杨某某一头扎进妈妈怀里。
妈妈，对不起。
成绩出来了，杨某某没考上。这是当然的。最后那一堂考试，她总共做了不到二十分的题。
她的成绩非常显眼，一科十几分，另外几科全部接近满分。
为此，妈妈和爸爸还专门去县里复查了成绩。他们去了几趟，得到的回复都是，成绩没问题。
杨某某坐在家里，透过窗户看外面的空气。
教师院很安静。
天气很热，小孩们大多窝在家里啃西瓜看电视。只有偶尔经过的大人，手中提着菜，步履匆匆往家赶。他们的脚步声急促，很快消失殆尽。教师院又归于平静。
妹妹去外婆家避暑了。每逢寒暑假，杨某某和妹妹都会去外婆家，一待就是好多天。她们把假期作业抛之脑后，天天上山下田的，把自己弄成泥猴子。她们疯了似的畅玩，临近开学，又疯了似的赶作业。
原本杨某某这个假期也该在外婆家疯玩中度过的。但是，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
爸妈又出去了，这次他们去的是镇中。他们去咨询就读镇中的相关政策。杨某某的成绩，虽然没考上县中，但远远高于镇中的分数线。爸妈要去了解一下，这种情况，学校会怎么处理。
学校的政策是，不管分数如何，只要去报考县中落选，想要再回镇中，都得另外交钱。至于交多少钱，根据分数而定。
交钱啊，她有什么资格浪费爸妈辛苦赚来的钱呢？她不该去报考县中的。
杨某某起身，走到门口。爸妈快回来了吧？会交多少钱呢？交太多的话，她就不念书了吧。
她可以在老家镇上的厨房里帮工，端端菜洗洗盘子，抹桌子拖地板这些她也会。她也可以去外婆家干农活，种稻谷割麦子，自己做庄稼养活自己。对了，她还可以去小姨那边，跟小姨一起在外地打工。天天跟小姨在一起多好啊，只是不知道外面招不招收童工。
总之，她不会白白糟蹋爸妈的钱。她，真的没有资格。
爸妈回来了。两人的头发都汗湿了，爸爸的衬衣湿巴巴地贴在身上，妈妈额前的头发凌乱地散开。
“爸……妈……”杨某某杵在门口，“如果交太多钱，我就……”
妈妈走上前来，递给杨某某一袋葡萄，“先吃点水果吧。”妈妈的脸上全是汗水。
杨某某喉咙发紧心口发酸，她哪里还配吃东西？
“吃点东西。”爸爸也走了过来。
杨某某被爸妈牵着，在桌旁坐下。她不敢开口问。
妈妈提着葡萄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令空旷的教师院有了点生机。
爸爸在杨某某身旁坐下，大手拍了拍她的头，“杨儿，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你还小，受点挫折也是好的。”
但这挫折，是我自找的。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怪我。杨某某的泪水流了下来。
妈妈端着葡萄出来了，她伸手抹了抹杨某某的脸，轻骂，“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准哭！”
我也不想哭啊，但是一想到要花你们的钱，我心里就不好受。
妈妈剥一颗葡萄，塞进杨某某嘴里，“没考上就没考上。我当年还不是只念了初中，现在不也挺好的？更何况你还要继续往上读呢！”
爸爸接过妈妈的话头，“对，念高中、考大学，找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杨某某揉揉眼，“会交多少钱？”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好好念书。”妈妈说。说完又和爸爸一起出门了。
杨某某看到他们掏出了藏在柜子最底下的钱。
好好念书，不要辜负爸妈。她望着窗外，这样告诉自己。
耙耳朵李老师，不不，爸爸的同事李老师过来了，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他告诉杨某某有她的电话。
谁会给她打电话呢？杨某某跑向教师院的公共电话处。
“喂，哪位？”杨某某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正当她准备挂掉的时候，那边说话了，“是我。”
第96章 重新来过
是张韬打来的。
杨某某紧紧捏着电话，关节泛白。
“你，成绩出来了吗？”电话那头，张韬轻声问到。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成绩早就出来了，他搁这儿问什么问？
杨某某突然能理解陈凯那家伙为什么老爱骂人。骂人多痛快啊，成全自己膈应别人。但她不忍心骂出口，她只在心里冷嘲热讽。
“嗯？”张韬又问，“你知道成绩了吗？”
“没考上。”杨某某直接送上最终答案。
她听见张韬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也听见自己的长叹。是她自己考砸的，跟他无关。
“没事我挂了。”杨某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冷淡。她眼眶酸胀，实在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
“等一下！”张韬连忙叫住她，“你，考了多少分？”
杨某某平复情绪，说出自己的分数，然后又准备挂电话。
“不要挂，你等等！别挂，等我一会儿！”电话那边张韬好像在快速向旁人咨询，他一边询问别人，一边对着电话确认杨某某是否还在。
张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然后，她听到张韬发出的类似于欣喜的低笑声，紧接着听到他说，“你的分数，能读县里的第二中学。”
所以呢？
“你过来吧，过来念二中。”张韬说得很急，似乎生怕还没说完就被挂掉电话。
二中仅次于县中，近年来名声渐起。县中落选的很多考生会选择去那里就读。他们中的大部分，是原本就在县里念书的学生，家也在县里。
像杨某某这种，家住偏远小镇不辞千里过去的，只有极少数——毕竟，在县里就读，各方面开销太大了。如果是县中，冲着名牌大学的驱使，花点钱也是值得的。至于二中嘛，或许的确比镇中好，但要为此花太多的钱，那就算了吧。
“不去，太费钱。”杨某某说。
长久的沉默。
这次杨某某是真的准备挂了。刚刚她说挂掉电话，或许还有点赌气的成分在，这会儿，她是真的觉得无话可说了。
他张韬有什么话，跟李文说去吧。
“二中也很不错的。”张韬低叹，接着他列举了二中方方面面的优势，比如生源越来越好，又比如师资队伍不断壮大，还有，学校的硬件设备比县中还好。
杨某某静静地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完，冷不丁来了句，“不愧是主持人。换我，说这么久早就口渴了。”
“笨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电话那边，张韬苦笑。
她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啊。杨某某语气决绝，“别白费口舌了，我不会去的。”
“就当是为了我，”张韬的声音饱含太多情绪，“过来吧。”
就是因为你，我才更不会去。
“你哪位？”杨某某冷笑，“我凭什么为了你浪费爸妈的辛苦钱？”
杨某某挂掉电话，缓缓蹲下。
知了开始鸣叫，一声高过一声。杨某某被吵得心烦意乱，紧紧地捂住双耳。那声音还是顽强尖锐地钻进她的耳朵。
电话响了。
杨某某猛地站起，却并不伸手接起。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像在跟谁较劲。
楼上的老师掏出头来，“杨某某你在呀？顺手把电话接了吧。”
杨某某点点头，伸手接起电话。她又该跟张韬说什么呢？
还没等她开口，那边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喂，你好，我找杨某某同学。您那边是叔叔还是阿姨呢？又或者是可爱的弟弟妹妹？”
原来是陈凯。这家伙，永远招人嫌。
“我是你妈。”杨某某忍不住怪腔怪调。
陈凯的怪叫声穿透电话直击她的耳膜，“杨某某！居然是你接的，要不怎么说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呢！”
哎，她现在的心情，连骂他都没力气了。由着他发疯吧。
陈凯似乎很兴奋，东拉西扯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郑重其事地宣布，他考上县中了。
说完，他停顿下来，似乎在等杨某某说点什么。
杨某某淡淡地说了句“恭喜你啊”，然后，再无后话。
“就这样？”
听声音，陈凯那小子好像有点闷闷不乐。不过杨某某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他？她又淡淡地说到，“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挂什么电话呢？我还想多跟你聊一会儿呢。你不在我多寂寞啊，我还是觉得跟你一起每天早起学习比较充实。”陈凯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杨某某有种想顺着电话线飞过去、狂扁他一顿的冲动。她压抑下自己的怒火，一言不发地听他叨叨。
“喂，杨某某，你在听吗？”陈凯突然降低声音，轻声说到，“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我想你个大头鬼！”杨某某被彻底激怒。
“我的头哪有你的头大？”陈凯那家伙还浑然不觉，继续兴奋地自顾自说着。他问杨某某开学要不要提前几天过去，他可以带她逛逛大县城。他谁啊，中考那几天他就把地皮踩热了，县城里的大街小巷他基本已经了如指掌了。
杨某某听完他的演讲，声音轻若蚊子，“我没考上。”
“靠！开什么玩笑？”陈凯在那边怒吼，“你怎么可能考不上？”
他都考上了，她怎么会没考上？
“你考号是多少？我去帮你查！”他的吼声把听筒都震抖了。
“不用查了。”杨某某平静地说，“最后一科，我只做了几道题。”
长久的沉默。
杨某某开口了，“祝你学业有成。”
电话那头，陈凯没有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其实，挺好的，毕竟陈凯这家伙很烦的。以后再也不会被他打扰被他影响，也不会挨他的骂受他的算计，更不会被他像苍蝇一样环绕包围。真的挺好的。
假期过后，杨某某背着行囊来到镇中。她抬头看着镇中的大门，心境跟三年前已经全然不同。
她缓缓走进校园，扫视着一幢又一幢的楼房，莫名地想起了县中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三层楼的食堂。
她在教学楼下停住脚步，张贴栏上贴着今年高考的成绩。果然如同大家说的那样，考上重点大学的屈指可数。她反复数了数，三个。
哪怕只有一个，也一定是她。她这样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辜负爸妈了。
杨某某缓缓走向教室。
“你小子，给我过来挨打！”
熟悉的声音。
杨某某加快脚步。
那个撸起袖子狂扁别人的高个子野蛮男，不是陈凯又是谁？
第97章 谈恋爱
“陈凯！”杨某某的声音有点颤抖。
一个假期没见，陈凯又长高了不少。他剪了寸头，看起来，挺有男子气概的。
初中同窗三年，她从来没觉得陈凯长得怎样，可能因为他老是留着稀奇古怪的发型，还说是当季最流行最时尚。
现在他剪成短发，竟给人种帅气硬朗的感觉。当然杨某某并不是觉得他帅，只是觉得他这发型，比以前留的那些鸡公头杀马特什么的看着顺眼。再说了，他帅不帅的，关她什么事？
陈凯回头，冲杨某某摆摆手、爽朗一笑，“嗨，土妞！”
哎，就算发型变了，本质是不会变的。亏得她见到他还有点莫名的喜悦，就当她错付真心给狗了吧。
陈凯看了眼杨某某，快速地别过头去，继续跟那帮小老弟聊天。
小老弟们开始起哄。凯哥剪了寸头，杨某某同学也剪掉了齐腰长发、换成了齐肩短发，这两人果然默契，还是说事先约好的？
他们凑在陈凯耳边，“凯哥，凯嫂留短发好可爱。”说完还用胳膊肘顶他，对着他挤眉弄眼。
陈凯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挥动拳头捶打他们。
杨某某不知道他们在闹腾什么，只是心里疑惑，难道县中还没开学，要不然陈凯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边溜达呢？
“你们还没开学？”杨某某径直走到陈凯身边，微仰起头。
“你是不是傻？没开学我杵这儿干嘛？”陈凯不看杨某某，继续跟小老弟疯打。
杨某某紧抿着嘴巴，想了好一会儿，问到，“你什么意思？”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陈凯的小老弟替他做出了回答，“凯哥没去县中，回我们这边了！”
啊！她听到自己惊叹的声音。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到。
当初他为了考上县中，每天那么早起，眼圈都熬黑了。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不想去就不去了呗！”陈凯瞟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
“为什么不想去？”杨某某追问，“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烦不烦呐？”陈凯瞪着她，“你是我妈吗？管这么宽。”
换成别人，见陈凯气势汹汹的样子，恐怕早就被吓到了，但杨某某丝毫不惧，反而慢吞吞说到，“儿大不由娘啊。”说完转身往前排走。反正，以她这个头这身高，肯定稳居前三排。
“你给我站住，听见没有？喂，你这土妞！”
她听到陈凯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地咆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还在这里，挺好的。
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是新生，除了她和陈凯还有他那群小老弟，其他人全是生面孔。香肠嘴和室友以及初中同学大多被分到别的班级了。
新同学组成新班级，一切都重新开始吧。杨某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每天早起晚睡，连做梦都在琢磨知识点。
她在第一次月考中，取得了全级第一的成绩。她默默告诉自己，就是这样，继续保持，她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月考过后，班上的同学看她和陈凯，是带着光环的。这两人分别第一第二，成绩这么好，应该是念县中的料，难道中考失利？
另外，大家看他们，也带点八卦的成分。杨某某跟陈凯两人，是不是有点那啥？
陈凯人高马大，杨某某个头娇小，课余时间两人经常待一块儿，要么在教室探讨学习，要么在操场上散步，或者在小卖部食堂买吃的。就连去厕所，两人都一起。只要有杨某某的地方，基本都有陈凯——澡堂和宿舍除外。
关于这个，杨某某是有点厌烦陈凯的。这家伙像黏人的鼻涕一样，成天跟着她，言之凿凿说什么他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必须得同心协力互相扶持。他都看到了，去年只考上了三个重本，据说是近年来考得最好的了，前年还刷了白板呢，一个都没！所以呢，他们得在学习上互相监督鼓励，争取三年后都考上重点大学，替自己扬眉吐气，替父母争光添彩！
这人也太聒噪了吧！与长相严重不符。看着人模狗样高冷帅气，怎么跟个小娘子一样碎碎念呢？
杨某某忍住想痛扁他一顿的冲动——毕竟也打不过——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交涉。学习的话在教室就行了，不用时时处处都黏一起吧？特别是，厕所？
别的地方她都能忍，但是他一个大男生老是立在厕所门口不远处，一见她出来就迎上前，生怕她掉进厕所似的，这个就让她太丢脸了吧。他是她养的忠犬吗？还是巨型狼犬呢！
对此她提出严重抗议，谁还不要个脸呢？就算是为了学习，她也接受不了。
但是陈凯偏不听呢，他口口声声说为了考大学必须要忍耐要坚持，再忍耐再坚持。
哎，腿长在他身上。她能把他怎么着？杨某某调试好心态，就当他不存在吧。
但是班上同学并不知道这些。大家纷纷在私底下讨论，陈凯和杨某某是不是男女朋友？
陈凯的小老弟们像多嘴的喇叭一样，神秘又故意地告诉班上同学：那可不吗？凯哥凯嫂从初中起就是一对。
他们还自作聪明地添油加醋，在班上广而告之：凯哥本来考上了县中，却为了凯嫂放弃大好前程，回到镇中来就读。
关于这个，他们纯属自己意会，根本没向陈凯印证。
班上同学听得津津有味，不断向他们打听陈凯和杨某某的花边八卦。在男女朋友这个话题上，高中生比初中生更开放。他们公开地谈论这些，到处传播宣扬这些。
受着陈凯杨某某恋爱故事的影响或者说鼓舞，班上有人开始互递情书，传达些暧昧不明的喜欢与爱意。有几对男女快速地确定了恋爱关系，公然在教室里搂抱、在校园里十指紧扣漫步。
当然，前提是不被老师发现。这不，有一对情侣在讲台边热火朝天地搂搂抱抱，被折返回教室拿教本的老师看见了，当场被要求分手。如果不分手，可以，请家长来吧。
女生眼泪欲滴，巴巴地望着男朋友，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男生的英雄气概瞬间被点燃，梗着脖子对老师说，班上不止他们这一对，要分手的话大家都得分。
另外几对暗自心惊，低声咒骂这个拖人下水的男生，同时又生怕被他检举揭发。
老师大吃一惊，问那男生都还有谁。
那男生扫视一圈，看了看杨某某，又看了看坐在最后一排的陈凯，最后把目光收回到杨某某这边，指着她、理直气壮地说，“咱们班的第一名，杨某某，她跟陈凯也在谈恋爱。”
第98章 有情况
她和陈凯在谈恋爱？杨某某差点没把手中的笔捏断。
什么时候的事？她作为当事人怎么毫不知情？
她不知道，在班上同学眼里，她跟陈凯两人已经俨然老夫妻了。
那男生瞄中她和陈凯，当然有自己的盘算。要拉人垫背，就拉重量级的。也许老师看在杨某某和陈凯恋爱学习两不误的份上，不再追究这事呢？
果然，老师花容失色，颤抖着手指，说话都不成句了，“杨某某，陈凯，你俩，真的，在，在那啥？”
杨某某连忙站起身来跟老师解释，绝对没有那回事。学生谈恋爱是不对的，学生的第一要务就是学习，怎么能想那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她跟陈凯，绝对没有。
她一说完，班上嘘声一片。她杨某某跟陈凯明明就是男女朋友！她跟他要是都清白了，全天下所有的情侣都是亲兄妹！
杨某某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和陈凯之间的关系在同学的眼里有点不对味。
“我们真的没有。”杨某某跟老师解释完毕，又向同学们辩白，“我跟他初中也是同学，所以会比较熟点，但是，谈恋爱什么的，绝对没有。”
杨某某说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凯。兄弟，你也说两句呀！
她看见陈凯臭着一张大便脸，心想这位仁兄肯定跟她一样，眼见着被人栽赃被人冤枉，心里很不痛快。
“陈凯，你告诉大家吧。”杨某某很急切地说。
陈凯从座位上缓缓站起。
他的表情十分冷峻。虽然相隔很远，杨某某依然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这人，阴沉着脸的样子怪吓人的。
陈凯瞟了眼杨某某，对老师说，“我跟杨某某，的确在谈恋爱。”
什么？！杨某某的惊呼声被班上同学的起哄声淹没。大家拍桌子跺板凳，好不欢腾！全级第一第二公开承认他们的恋爱了！大新闻呀！这会不会由此开启镇中学生自由恋爱的先河？这个完全可以载入史册的呀！
杨某某惊愕片刻后快速地清醒过来。
她看见陈凯那家伙嘴角勾起的笑，断定这混蛋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惹事，他好在旁边看热闹、坐收渔翁之利。
他图什么呢？莫非是重点大学的名额？挤掉她、他不就更有希望了吗？一定是这样！但是也不对啊，就算她考不上，他也不一定能考上呀！
她一定要想办法反击。但该怎么做呢？头痛。
比杨某某更头痛的是老师，他不停伸手拍打讲台，拉扯着嗓子招呼了好几次，都无法让底下这群几近疯狂的学生安静下来。看样子，情势快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老师气冲冲地扔下一句话，“杨某某，陈凯，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
杨某某瞪了陈凯一眼，紧跟老师的步伐。陈凯双手插进裤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班上同学又是一阵起哄，“凯哥雄起！”“凯哥，我们顶你！”
办公室里，老师鼻孔紧皱，哼哧哼哧喷气。他真的被气坏了。这才高一呢，居然耍朋友谈恋爱的混得风生水起。还念不念书了？还考不考大学？
老师大力拍了拍桌子，“这才开学多久？什么时候的事？”
杨某某赶紧说，“真的没有！我从来没想过那些，我只想认真读书。”
这是杨某某的真心话。除了读书，她的确没想过别的。如果说初中时期她对张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朦胧的情感，也都随着她县中落选烟消雾散了。现在，爸妈的包容与期望，是她放在心里的唯一感情。她绝对不会辜负他们。
老师对于杨某某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看来问题出在陈凯身上。老师转而质问陈凯，“陈凯，人家杨某某同学说了，没那回事。你怎么说？”
陈凯冷笑一声，“她说没有就没有呗！”
就这样？那刚刚在教室里为什么不好好说？
老师说，“那现在我们一起回去，跟全班同学澄清一下，让大家不要做些与身份不符的事情，专心投入学习。”
说完，老师起身往外走，他刚走到门口就被陈凯叫住了。
“老师，”陈凯冷冷地说，“您觉得什么是谈恋爱？”
老师抹了抹额头的汗。这个，叫他怎么说呢？好像也不太好说。是拉拉小手搂搂抱抱吗？是互相喜欢互写情书吗？
“总之，谈恋爱就是不对的。”老师说，“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首要。”
“我跟杨某某恋爱，耽误学习了吗？”陈凯又问。
貌似，并没有啊。其实，如果每对情侣成绩都能如此优异，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老师竟被陈凯带了思路。但他快速惊醒，这怎么行呢？
“有的同学谈恋爱，做一些逾越规矩的事，伤害的还是自己，也伤害自己喜欢的人。”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他也是过来人，对少男少女这些情感多少还是懂的。
“如果保持好分寸呢？”陈凯步步紧逼，“只是在学习上互相促进，别无其他。”
老师又擦了擦汗，这个学生不好教育啊。
还是杨某某同学头脑冷静，她看着陈凯，一字一句，“如果只是学习上互相促进，这个不叫谈恋爱吧。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老师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说是。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陈凯朝地面踢了几脚，大步走出办公室。
杨某某看着陈凯离开的背影，胸口没来由地隐隐作痛。
大概是他冷漠的表情刺伤了她，又或者，她并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毕竟从初中开始，她跟他并肩作战了好多次。
而且，他放弃县中回来这边，她真的挺高兴的。
但是，这次过后陈凯那家伙彻底不理她了。他跟杨某某两人，从连体婴儿转为路人。哪里有杨某某，哪里就没有陈凯——除了教室。
杨某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个混蛋，好好的做朋友不好吗？非得要谈什么恋爱吗？
好多次她主动想跟他打招呼，他故意视而不见，不仅把脸侧向旁边，还把耳朵也捂起来，摆明了不愿搭理她。
哎，算了，不理就不理吧。反正她也不是非得要跟他怎么着。她只需要专心读书。
但是总有人要打破她的平静。
这天，班上几个女生兴冲冲地跑到杨某某座位旁，其中一个手里举着一封信。
“杨某某，你的情书！”几个女生大声嚷嚷。她们围在杨某某桌旁，比杨某某本人还兴奋。
“情书啊！”教室里的同学起哄。
第99章 找上门来
情书，会写什么呢？杨某某挺好奇的。对于谁写的，她倒是不关心。
“快拆开来看看！快点快点！”那几个女生大声嚷嚷，把全班同学都招过来了。
“杨某某同学不是已经有陈凯了吗？怎么还有人给她写情书？”有人说。
“不是，他们好像分手了。没看见两人最近几乎都没有交集吗？”又有人说。
哎，吃瓜群众的想象力永远是强大的。本来她跟陈凯没什么，硬生生被这些人牵强附会出些有的没的。
“帮我退回去吧。”杨某某不想再招惹无关的事端。
“啊？”那几个女生的耷拉着脸，“我们还想跟你一起看呢！”
敢情她们这么兴奋，是为了凑热闹。但杨某某可不想跟她们一块儿发疯，“退了吧。”
那几个女生不乐意了。这个杨某某同学，既不问情书是谁写的，也不拆开来看看内容，太无趣了吧。
这封情书可是外班的一个男生写的呢！她们也想知道那人为什么会给杨某某写信，毕竟，杨某某似乎总是埋头学习，跟本班同学交流都少，更何况外班同学？她们的好奇心更重了。
全班同学也是一副伸头缩颈等着看故事的嘴脸。就这样结束了？这还是高中阶段他们第一次见识情书呢！就这样戛然而止吗？
可是杨某某同学的表情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只大手夺过了情书。
“我来看看。”陈凯那家伙人高马大，伫立在杨某某身旁。
他也不管杨某某是否同意，自顾自撕开了信封，快速地看完了全部。
他紧皱眉头，大声说到，“写的些什么？狗屁不通文笔欠佳，不合格。”
有那么糟糕吗？杨某某踮起脚，探过头去。
开篇的第一句就让她有点肠胃不适。“全校最温婉可爱最美丽大方最善解人意的杨某某同学，你好吗？”
她瞟了一眼陈凯，那家伙的脸很臭。估计他也被恶心到了。
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自从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被你迷住了。你那动人的双眼，乖巧可人的樱桃小嘴，还有两只会倾听的耳朵，真的是太完美了。我想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我还听说你是咱们学校的第一名，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是我的航标，你是我的引路人，你是我生命中的光亮。啊，我该怎么表达对你的爱意呢？我说我愿意用我一半的生命换取你的回眸一笑，你信吗？”
那她回眸两笑，这人岂不是要嗝屁？
杨某某实在没办法继续往下拜读了。看来，情书也不是个什么好稀奇的物品。
那几个女生也纷纷伸长着脖子，盼望能看着点什么。但陈凯太高了，她们完全看不着。她们可不敢像杨某某同学那样离陈凯那么近。
杨某某踮脚太久，腿肚子发涨，忍不住伸手拉扯住陈凯的衣服，攀附着勉强站稳。
陈凯这家伙，长得高也就算了，偏偏还把情书举那么高。不知道她营养不良身材矮小吗？
拉扯时，她不小心把陈凯的衣服往下扯了一点点，他领口往下，微微露出了胸膛。
哇撒！全班同学又是一阵鬼吼鬼叫。杨某某同学当众对陈凯同学上下其手耶，也太大胆了吧。
哎，她能说她只是不想摔跤已吗？杨某某不想再给八卦群众再增加谈资，赶紧松开了双手。
但可能她太着急了，还没站稳就松开了手，她一个踉跄往地上栽去。
哎，看吧，她就说会摔跤吧！
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使她免于摔倒。
不用看也知道是陈凯，他离她最近，而且他那大手，应该没人能比他的手更大了吧。
杨某某感激地看向陈凯。果然手长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能帮扶摔跤的同学。
“谢……谢……”杨某某由衷地说。但是，这家伙什么眼神呢？他的目光是不是太犀利了点？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潜伏的野兽紧盯猎物一样。
而且，这家伙扶起她后，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大剌剌地把手搁她腰上。
“咳咳，谢谢你啊！”杨某某不准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陈凯那混蛋居然也不准痕迹地紧跟着她。
她身上有强力胶吗？不然为何会黏住他的手呢？
杨某某咬牙切齿，低声说，“陈凯，能劳烦你移开你的猪蹄吗？”
陈凯不以为然地说，“我把你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啊。”
他大手的温热透过衣服传到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这混蛋，又故意捉弄她！
谁怕谁懦弱！杨某某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她的手，狠狠地在陈凯的身上掐了一把。老虎不发威，以为我没长爪子！
陈凯吃痛，却并不松开她，反而把她揽得更紧了。他俯身，在她耳朵低语，“你应该谢谢我扶你。”
“那你扶完总该松手了吧？”杨某某恨不能剁了他的猪蹄。
“这么无情？”陈凯苦瓜脸，“每次都是利用完了就抛弃吗？”他的表情哀怨，目光中透着可怜。
杨某某心头一痛。
她，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怎么搞得她好像对他始乱终弃了似的？
“你，你别老是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啊。不然，我，我告老师去！”杨某某实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好啦好啦！你这人太无趣，逗着没意思。”陈凯松开了她，无所谓地朝外走去，“我还是跟我的女友们约会去吧。”
他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外。
大家看完杨某某跟陈凯拉扯的全过程，直呼不过瘾。
有人开始八卦陈凯跟他的女友们。听说他女友成群，排着时间表约会。那些女孩个个长相可爱、对他百依百顺，而且随叫随到，甚至争抢着到陈凯那里报到。
这家伙，又开始了吗？杨某某想。初中的时候他就妻妾成群，现在又要开始充实后宫了？
怪不得他要回这边来念书，原来是舍不得这边的花花世界。
杨某某被身旁的几个女生摇晃着回了神，她们兴奋地叫喊，说杨某某既然看了人家的情书，总该给人回封信吧。
杨某某摇头拒绝，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课本开始学习。
那几个女生悻悻地走了，嘴里还嘀咕，“那该怎么给人回话呢？毕竟收了人家的好处。”
杨某某耳尖，听得一清二楚。写情书这人还花了本钱的？是哪位？闲心这么好。
很快，她知道了那人是谁。因为，那人找上门来了，就在杨某某的教室门口。
第100章 掰断手腕
这天，杨某某跟往常一样埋头苦读。冷不丁几双手突然同时扒拉住她，不由分说把她往外面拉扯。
杨某某抬头一看，是上次递情书那几个女同学。那几人面带微笑，却分明一副算计她的样子。
“你们要干嘛？”杨某某伸脚勾住板凳。
“不干嘛呀！”几个女生互相传递了眼神，分工协作把杨某某的脚弄离桌面，硬生生把她拽出了教室。
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头发比她短不了多少的男生。
那人拨了拨头发，对杨某某莞尔一笑——原谅她找不到别的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这位仁兄的表情——他对着她柔声细语，“你好，亲爱的杨某某同学。”
虽然杨某某第一次见此人，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就是之前写情书那人。毕竟，能写出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容，也只有拥有这种独特气质的人物才能做到。
换成是陈凯，他最多整几句“做我女朋友，不然有你好看，听到没有？”绝对写不出来这种恶心别人膈应自己的语句。
呸，她去想陈凯做什么？
那几个女生推搡着杨某某，把她往那男生跟前挤。
这是要干嘛？又收了别人好处？
杨某某可不是任人搓的汤圆粉，她顺手大力一扯，把离她最近的女生推到那位仁兄身上。
另外几个女生马上收敛了不少，作鸟兽散，嘴里连说“你们聊你们聊”，说完站不远处伸长脖子关注事态的走向。
“杨某某同学，你跟我想象中完全一样，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女神。”那仁兄又开始抒情了。
“打住！”杨某某毫不客气地说，她实在受不了此人的调调，打从心底有点消化不良，“你有什么事？请你长话短说。”
她貌似不认识他，没必要跟他客套吧。就算是陈凯，她也犯不着客气，照样冷言冷语。
哎，她怎么又忍不住想到那混蛋了？
那男生不仅没因为杨某某冷淡的反应受到半分伤害，反而一脸崇拜痴迷地望着她，“杨某某同学，我又认识了你另外一面，太幸福了。女孩子，就是要有个性。”
她可以打这人吗？
但她不想惹事，于是她决定不再跟他废话，转身折进了教室。那人的声音还在她身后响起，“亲爱的杨某某同学，我还会再来的。”
杨某某惊出一身冷汗。菩萨保佑，这人可千万别再来了呀！他再来的话，她不敢保证自己不动手打他，而且是往死里打那种。
倒霉催的。没想到那位仁兄言必行行必果，第二天又过来了。
这次他把长发偏分着，别了一颗黑色的发夹。他一看见杨某某出来，就深情款款地念了一首自创的情诗。
杨某某赶紧拔腿就跑，那人还紧跟其后，硬是把那诗念完了才作罢。临走前，又柔情似水说了句，“亲爱的杨某某同学，我还会再来的。”
她的个天神老爷，她怎么招了这么尊大神？她连这人什么时候认识她的都不清楚，怎么就受到他的热烈追求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杨某某而言简直是噩梦，那位仁兄无孔不入，每天报到。有时杨某某好不容易从教室逃脱了，他能在食堂、宿舍或者操场，任何一个角落，他都能逮到她。
他的情诗越来越长，越来越令人翻江倒海。杨某某甚至不敢多吃，她生怕一不小心把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出来——这位仁兄恶心别人的能力着实不一般。
这不，今天他居然是扎着头发过来的！
其实男生留长发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电视机里那些偶像剧，里面的男主男二男配什么的，留长发的多了去了，但是人家那个是造型师打理出来的，自然看着比较有造型。而这位兄弟，感觉他头上随时搭着一块海带或者抹布。
今天可好，抹布被束起了，皱巴巴的，很油腻的感觉啊。
杨某某避而不看面前这人的头发，事实上她更不想看此人。
她单刀直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没招惹你，你犯不着每天过来一趟、成心膈应我吧。
那人大惊失色，头上的抹布颤颤巍巍，“亲爱的杨某某同学，这是为什么呢？”他就差没哭出来了，“是因为我今天扎了头发吗？要是你不喜欢，我马上把它解开好吗？”他说完就动手拉扯头上的发圈。可能扎得太紧，可怜他折腾了半天都没解开，还把头发弄成了鸡窝。
他很沮丧地看着杨某某，突然伸手握住杨某某的双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明天一定把头发梳得平平顺顺地过来见你。”
这位仁兄的大脑皮层是不是跟一般人不同呀？杨某某真是怕了他了。
她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那人铁钳似的手箍得紧紧的。
“答应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求你了杨某某同学！”鸡窝头仁兄眼泪汪汪。
怎么就哭了呢？杨某某也好想哭呀！谁来救救她？
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
杨某某发出求救的呼喊，“陈凯，帮帮忙！”她是真的需要他帮忙，帮忙送走这尊瘟神。
陈凯停下脚步，微侧过头，“确定？”
那当然啦！没看见她被箍住双手了吗？这位鸡窝头仁兄看着娇弱可怜，手劲大着呢。再晚，她的手腕都快废掉了。
陈凯走到杨某某身边，居高临下扫视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掰弯了那位仁兄的手腕。
“呀！”那位兄弟痛出了猪叫声，“你太可恶了！我要去告校长！”他气势汹汹，恶狠狠地说。
原来能正常说话啊，那之前干嘛捏着嗓子扯怪叫呢？
而且这位仁兄在校长室里义正言辞痛斥陈凯欺负他的全过程，声音也很正常，就男生的声音，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他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本来也就几秒钟电光火石的事儿，被他描述成了漫长的黑夜。加上他头发也乱，更显得他被欺负得很惨。
说完，他又切换成平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两滴眼泪挂在眼眶上，要落不落的。
校长听他说完，转向陈凯询问。
看长相看身高看体格，陈凯的确像是那种会欺负人的同学。看他胳膊上发达的肌肉，有可能是长期打架操练出来。
陈凯冷哼，不置一词。
那位仁兄的眼泪落下，“看吧，他欺负了人还这么张狂。杨某某同学也在场，她能证明我说的话不假，就是这位高大壮掰弯了我的手腕！绝对是他，不是别人，对吧杨某某同学！”
校长望着杨某某，“孩子，你说，实话实说。”
杨某某看了眼陈凯，对校长说到，“的确是他。”
第101章 替他作证
“看吧，杨某某同学替我作证了！”鸡窝头仁兄得意至极，请求校长严厉惩罚恶徒陈凯。
打架斗殴情节恶劣的，至少都得记过。这等于说高中才开始，就抹上黑点了。所以鸡窝头仁兄才特意告状告到校长这里来。
校长再次向杨某某确认，陈凯是否动手打人，不能错判。
杨某某仍然点头。
校长让他们几个先回去，稍后会全校发布处理通知，对陈凯同学采取记过处分。
从始至终，陈凯都没说一句话。他听校长宣布处理结果后，面无表情朝外面走去。
“这就走了？”杨某某叫住陈凯。
陈凯冷哼一声。
杨某某恭恭敬敬朝校长鞠一个躬，很礼貌地说，“我知道您很忙，但是我能不能向您具体汇报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校长毕竟是校长，虽然事务繁忙，但对于学生的合理诉求肯定会同意的。
杨某某未开口先流泪，把两只眼睛哭成了两颗核桃。她本来就是鱼泡眼，把眼睛哭肿并非什么高难度的事，只需要边哭边揉就可以了。
啼哭完毕，她开始了她的演讲加表演。她说，若真的要追究起来，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怪她长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才会有今天的事端。
她听见了低笑声，应该是陈凯那个混蛋。他肯定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又揉着眼睛哭了一会儿。她对自己也够狠的，把自己眼睛都揉花了，视线都模糊了。
校长看着杨某某大哭了好几个回合，连说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
杨某某正好把眼睛哭痛了，就停止了假惺惺的表演。她的余光瞟见，陈凯那家伙正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
杨某某抽了抽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告诉校长，是鸡窝头先动手的。
鸡窝头发出尖锐的叫声，直呼冤枉。
明明就是这个高大的野蛮男二话不说掰弯了他的手腕，怎么就成了他先动手了？
杨某某紧盯鸡窝头，“的确是陈凯掰了你，但他为什么掰你呢？”
鸡窝头有些心虚，因为是他先握住了杨某某的双手。他刚刚被痛惨了，只想着告陈凯的状，忘了自己有错在先。
但是，他只是握杨某某的手，并没有把她弄受伤啊。
杨某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不丁冒一句，“校长，学校对于学生谈恋爱是怎么处理的？”
身为一校之长，肯定不可能倡导学生恋爱，而是严厉制止。
校长说，“视情节，予以处理。”
这样啊。杨某某若无其事地瞄着鸡窝头，转而面向校长，“如果有人对别人狂轰乱炸死皮赖脸纠缠，害得人家寝食难安，学习也无法正常进行，这种行为，是不是也需要适当处理呢？”
校长何其聪明，早已了然于胸。看样子，一下得处理两个。但这两个孩子都念高一，正是一切刚开始的时候，如果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他并不太愿意施以惩罚。
鸡窝头也不是笨蛋，他知道杨某某在针对他。如果他执意请求校长责罚陈凯，那么杨某某一定会拖他下水。
杨某某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话了，“我这些天，过得很不舒畅啊……”
鸡窝头抢过杨某某的话头，着急忙慌对校长说，“其实这位同学没有打我，我也没打他，我们两个，闹着玩儿呢！”为了证明事实确实如此，他还忍痛甩了甩他的手腕。
“确定？”杨某某问。
糟糕，她怎么跟陈凯那个混蛋说一样的台词？连腔调都差不多。果然笨蛋会传染。
鸡窝头连连点头，“确定确定，真的是闹着玩儿的！”
“那，你跟我的事……”杨某某欲说还休。
这位亲爱的杨某某同学是要把他逼到绝境吗？鸡窝头揩汗。
其实不是，她只是想确保自己不会再被这位仁兄骚扰而已。近日来这位同学的所作所为真是让她不厌其烦。
鸡窝头简直要给杨某某跪下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以后，再也不会，因为学习来叨扰您了，这样可好？”
至此，鸡窝头对亲爱的杨某某同学的感情戛然而止。
其实他对她本来也谈不上真正的喜欢，他跟她之前也不认识。他给她写情书念情诗、费劲力气追求她，纯粹是因为人家是全级第一。他想着要是能跟全级第一交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现在，他明白了，全级第一的杨某某同学，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了的。
杨某某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见好就收。她拉扯着陈凯，一起朝校长鞠躬行礼，然后扯着他出了校长办公室。
解决掉了鸡窝头，杨某某同学心情大好。她主动问陈凯要不要吃东西，她请客。
陈凯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把那张臭脸冷着。
这位兄弟，刚刚可是她帮他解围的呀！虽然他是应她的要求帮她处理那位鸡窝头同学，但他的方式太粗暴，帮了她却害了自己。但还好，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机智和表演挽回了局势。就算他不跟她说谢谢，也犯不着撂脸给她看吧。
“早上出门踩狗屎了？脸这么臭！”杨某某扁嘴，“真不吃？像我这种铁公鸡难得请一回客哈，过期不候哦！”
杨某某边说边留心观察陈凯的表情，见他似乎没有丝毫松动、杵在原地像尊石像，心想这位大哥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她又伸手拉扯了几下他的衣服，“喂，去不去？”“真不去？全级第一名的面子都不给吗？”“真不去？那我可就走了？”
陈凯同学依旧保持着雕塑的傲然。
算了，不去招惹他了。杨某某决定自己去买点好吃的。
她在学校小卖部转悠了一圈，把货架上的小吃零食快速扫视一遍，花花绿绿的包装真好看，但是，她不买。她决定去食堂吃一碗牛肉面，味道好还抗饿。
她以前不太爱吃面的。小时候她吃面时发生过事故，面面太长，她边吃边笑，那一根根的面条就从她鼻子里蹿出来了，差点没把她憋死。
但是，过去的几个月，她跟陈凯每天早起温书，他几乎天天早上给她买面，她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就吃牛肉面吧。她跑到食堂点了一大碗，呼啦呼啦吸得哧溜溜响。
嗯，好吃！她又挑了很大一筷子。
她正准备往嘴里喂，一只手握住了筷子。
陈凯在她对面坐下，仍然冷着脸。
第102章 又当挡箭牌
杨某某见陈凯来了，不自觉地咧开嘴对他一笑，但他仍然冷着脸。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干巴巴等待下文。
“我要吃。”陈凯语气很生硬，目光在餐桌上游离。
“哦，那我给你点一碗？”杨某某笑。她正要起身去再买一碗，陈凯快速拽住她的手腕、拉她坐下，又快速松开。
“这么大一碗，你吃得完？”他盯着杨某某手边的面，又似乎在看她的手。总之没看杨某某本人。
估计陈凯这家伙对她还有很大的怨气呀。杨某某现在有点怕惹他生气，尤其是他那张冷脸，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她很想说她吃得完，但貌似这不是陈凯同学想要的答案，所以她索性不回答，等着他说。
“一起吃。”陈凯夺过杨某某的筷子，把她刚刚夹好的面喂进自己嘴里，然后把筷子递回给她。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俩每人一筷子轮流吃面？也不嫌麻烦？
还有，面太烫，刚刚她吹了好几下，口水都扑在面上了。
不过，总算看他眉眼舒展开来了，这样吃就这样吃吧。杨某某笑眯眯地一边吃面一边偷偷拿眼瞟他。
他每一筷子都夹得超多，似乎生怕自己吃一点点亏。而且他用筷子把几坨牛肉穿成一串，全部塞进自己的嘴里。
陈凯这家伙，明明人高马大，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笑我？”陈凯小朋友的直觉倒是挺敏锐的。
杨某某连忙止住笑声，正儿八经地说，“我哪儿敢？我是看这份牛肉面分量足，心里高兴呢！真的，我就是笑谁，也不敢笑你！”
“为什么？”陈凯小朋友认真地问。
嘎？这个要她怎么回答嘛！关键是他到底要她笑他，还是不要她笑他？弄清楚了这个，才能回答“为什么”。
杨某某有点蒙圈了，“答案是什么呢？透个底呗！”她忍不住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
糟糕！再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她总算看到陈凯笑了。
这家伙，本来就长得凶神恶煞的，还绷着脸，是要让人消化不良吗？
还是笑笑比较好，对吧？
“以后还是不要冷脸了吧。”杨某某扒拉所剩无几的面条，眼睛盯着面汤。
这种时候，她应该看着他说才显得比较有诚意。但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害怕跟他目光对视。
“为什么？”陈凯漫不经心地问。他也看着那碗面汤。
“我们，以后要不要继续共同学习？”杨某某答非所问。
“为什么？”陈凯抬头，紧盯杨某某的脸。
这人，除了问“为什么”，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杨某某继续用筷子搅弄那几根面条，“你说的，互相鞭策互相鼓励，一起考上重点大学。”
说完，她支起耳朵等待陈凯的回答，心里格外紧张。等了片刻，没听到回复，她叹息一声，说，“不愿意就算了吧。”
“我说了不愿意吗？”陈凯握住她手中的筷子，顺势把最后几根面吃进肚子里。
他说他愿意给她个面子，带她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但是他现在有个小问题需要解决，他得看看她是否够诚意。
不愿意就拉倒呗，又想指使她做什么？杨某某老大不情愿。
陈凯同学又撂脸子给她看。
她连忙点头说好，免得他又说她始乱终弃什么的。她只是想好好念个书，顺便也想，跟他好好相处。毕竟在这个班上，他是她唯一的朋友。
杨某某虽然不是天性冷淡凉薄的人，但她也不太愿意刻意巴结讨好别人，以求得可怜的友谊。她奉行的一贯作风是，去来随意。是朋友就是朋友，不是朋友也强求不了。
唯独，对陈凯她有些破例了。
一开始是这家伙像只苍蝇似的随时萦绕在她身边，她很厌烦他、想尽办法躲着他，到后面竟习惯了他的存在，受不了他冷落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倒贴？
呸呸呸！她只是想跟他互相监督互相促进学习。她不想失去他这个唯一的朋友。
“要我做什么？”杨某某问，“不要太过分啊。”
陈凯故作神秘地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照片。
全是美女的照片，有成熟大方的学姐，也有可爱俏皮的学妹。这些就是传说中陈凯的女友们吧。
“你老实说，是不是冲着这些女友们回来的？”杨某某嘿嘿笑，“怪不得县中都不念，原来是舍不得这边的莺莺燕燕呀？”
陈凯又冷脸给她看，“胡说。谁说我是为她们？”
“难不成是为我？”杨某某玩性大起，跟他开起玩笑来。
想也……不可能吧……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用如此深邃的眼神望着她呢？
玩笑开大了，又惹他生气了。
杨某某干笑两声，赶紧弥补，“你要我做什么？说吧，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陈凯收起眼中的波澜，平静地说，“也没什么，你帮我把她们解决掉吧。”
哎，她又成了他的挡箭牌。多半是这家伙自己玩儿腻了，不想跟那些美女们继续了。
兄弟，薄情寡义这个四字词语了解一下？这么漂亮的姐姐妹妹们，你舍得吗？
回想起来，初中的时候她也充当了好几次这种不讨喜的角色。那会儿他跟那些美女们说她是他女朋友，借以摆脱她们的纠缠。
可是这次，他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这算怎么一回事？
杨某某长叹一声，拿着第一张照片，走进底楼初一的某间教室。
照片上那个可爱的娃娃脸女生正手中握笔、开心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杨某某敲了敲门，走到那女生旁边。她瞟了一眼，女生画了一个男生，阳光帅气、露出八颗牙笑容。她正疑惑女生画的是谁，那女生就轻轻地写下三个字“我的凯”。
呕！陈凯不该是头上长角，嘴里冒着獠牙的家伙吗？怎么被扭曲得这么厉害？还是说，他欺骗了人家、伪装出很好很善良的样子？
先不管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解决掉第一个。
杨某某故意很大力地把照片拍在女生桌子上，粗声粗气地说，“陈凯叫我把照片还给你。”
那女生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说，“大姐姐，凯有没有说为什么？是不是他觉得这张照片不够可爱？如果他不喜欢这张，我可以另外多拍几张。”
说着，眼眶里竟然盈起了泪花。
小萌妹子啊，好可爱呀！哭起来又好好可怜呀！陈凯这家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第103章 电话，搅乱平静
杨某某被妹子萌化感动，迷迷糊糊走了出来，一层一层爬楼梯，回到自己教室。
“搞定几个了？”陈凯斜靠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
完蛋！一个都还没搞定呢！杨某某紧紧攥着荷包里的照片，悄悄塞进书包里。
“我问你呢。”陈凯起身，走到杨某某座位旁。
“别着急嘛！”杨某某紧紧摁住书包，“长辈们常说，久等吃好面。要学会等待，懂吗？”
陈凯愣神片刻，似在自言自语，“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还要我等多久呢？”
“什么？”杨某某听得不太真切。
明明她才刚刚出师呢，前前后后应该不超过半个小时吧？陈凯这家伙，也太没耐性了。
“没什么。”陈凯又冷脸给她看，“靠你是不行的了，还得我自己出马。”
他伸手探向杨某某的书包，“照片还我。”
杨某某死死按住，出气不接进气，像哮喘病犯了似的，“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说好了我帮你搞定，然后，咱俩一起学习那啥。怎么，出尔反尔呢？”她越说声音越小。
她明明很烦他的，她应该厌烦他的，怎么搞得自己好像很想倒贴他一样？杨某某，你是缺朋友吗？
陈凯愣了片刻，大手握住杨某某微凉的手，“谁出尔反尔了？我是想快点结束战斗，早点投入学习。光靠你这个土妞，行吗？”
听他这意思，是要两人并肩作战。杨某某乐呵呵抽出手，大大方方请他自己动手拿照片。
陈凯好像有点失落，他的大手停留在杨某某书包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出照片。
然后，他的脸更冷了。
“杨某某，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期望。”
敢情她出去这半天，一个都没搞定。那些照片，还原封不动搁那儿，一张都没少。不，准确地说，不减反增。另外，还增加了几封情书。
杨某某耸肩，她也很无奈啊。那些女孩子各有各的可爱，她把照片还给人家，人家要么哭给她看，要么笑嘻嘻塞回给她，更有甚者，重新拿出更多的照片、托她带给陈凯。还有几个尚未成为陈凯女友的美女趁机请杨某某帮忙转达她们对陈凯的爱慕之情，她们往她手里塞零食，请她帮忙转交情书。
杨某某笑嘻嘻地说，“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把这些美女分个类，一些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一些负责陪你逛街散步装点门面，还有一些替你写写作业抄抄笔记什么的。这样多好啊！”
陈凯瞪着她。
她以为他嫌她的规划不周密，她接着说到，“我还可以帮你排个表，哪些时段跟哪些美女约会，这样就有条不紊了。”
“杨某某！”陈凯怒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花花公子吗？”
难道不是吗？要不然这些美女从何而来？杨某某见陈凯气势太强，不跟他正面对抗，只在心里犯嘀咕，他不是花花公子还是什么？难不成还是纯情大男孩？
她呸！
陈凯咆哮完毕，心平气和告诉杨某某，这些照片都是那些女生塞给他的。他走在路上，别人冷不丁就把照片塞他手里了。
杨某某表示不相信，她把嘴巴扁成了一条直线。
“信不信由你。”陈凯有点气急败坏，“我要去还照片，你跟我一起。”
杨某某跟在陈凯身后，看着他把照片还给那些美女，惹哭一个又一个。
哎，祸水啊祸水。她都没看出来陈凯这家伙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怎么那些女生就迷恋上他了？
一路下来，她似乎有所领悟。塞照片给陈凯的都是外班的同学，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吗？
终于，陈凯把最后一张照片还给别人。杨某某的失落也达到了极点，那么多大美女小可爱啊，暴殄天物呀！
“陈凯你混蛋！”杨某某有感而发，拿眼瞪他。伤害了这么多女生的心，太可耻了。
“我怎么了？”陈凯被骂得莫名其妙。他低头看着略显愤怒的杨某某，突然高兴起来，“行了，以后不会了。”
不会干嘛？不会抛弃这些美女，然后是要交往还是怎么的？
杨某某更不高兴了。
这家伙，不是说好认真念书考取重点大学吗？脑子里装的净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哼，不屑与此人为伍！杨某某迈着步子，气咻咻冲回教室。以后也不想跟此人说话了！
但是，这个可由不得她。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跟人陈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
现在陈凯拿着书和笔记本过来了，他请走了杨某某的同桌，一本正经要跟杨某某探讨刚刚课上学过的内容。
杨某某懒得理他，撂脸给他看。谁叫他前几天在她面前摆谱呢？
陈凯倒也不恼，很有耐心地讲解了好几个知识点，正巧这些都是杨某某在课上学得一知半解的。陈凯用他自己的方式，把杨某某教会了。
他不会是专程过来给她补课的吧？她迟疑着，心想要不要跟他说声谢谢。没想到他讲完后冲她恶劣一笑，“像你这种脑子反应慢的人多半没学懂吧？不用感谢我，我也是闲得无聊。”
“谁没学懂啊？”杨某某梗着脖子，“你以为就你最聪明！”
陈凯收拾课本往回走，“死鸭子嘴硬。”
“喂陈凯！”杨某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陈凯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你下次，下次也记得过来。”杨某某咬了咬嘴巴，“下次换我讲给你听。我一定会比你学得更透彻。”
然而呢？都是陈凯在给她讲解，毕竟她理科差，是硬伤。
陈凯不仅在教室里向杨某某传道受业，晚自习放学回家还经常往她宿舍打电话。
宿舍电话是最近安装的，每个宿舍都有，方便学生跟家人朋友联系。
晚上，杨某某宿舍里的电话老响，十有八九是陈凯打的。这当然又引来室友们的起哄，说她和陈凯两人真是从早到晚都腻歪在一起。
杨某某跟她们解释了好几回，她们都不相信。
陈凯给她打电话，基本上都在讨论学习，当天的、前面学过的，以及接下来会学的。陈凯擅长理科，杨某某文科优异，两人常常帮助对方查漏补缺。
有时也会为某个知识点发生争执、相持不下。这不，两人自己争论好半天了。杨某某这样说，陈凯偏要那样说，气得杨某某一下挂掉电话。但陈凯那家伙很快又打过来。两人没说几句又争得急赤白脸。杨某某又气得挂掉电话。
如此反复，折腾了好几次。
电话又响了。
杨某某接起，怒气冲天，“陈凯，拜托你不要再打来了！还睡不睡觉呢？”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杨某某以为陈凯被她骂蒙了，就对着电话说，“有什么明天再讨论。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学习呢！”
那边依然没有回答。
切！她都给他台阶下了，不要算了！“那我挂了！”
“是我。”电话里传来张韬的声音。
那声音压抑低沉，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第104章 乱了心思
电话两头，杨某某和张韬都沉默着。
门外传来管理员阿姨催人关灯睡觉的声音。这位阿姨贼凶，只要她发现有人到点不睡觉或者发出声音，她就会硬生生把人拉出去罚站，罚到人家头也抬不起了，眼也睁不开了，她才放人进去。
杨某某有一次躲被窝里看书、没藏好电筒，那光线透过门缝钻出门外，被那阿姨瞅见，阿姨硬是拍门进来，查出了杨某某、罚她在门外站了好半天。
别人被抓都会乖乖受罚，杨某某倒好，既然被发现了，索性拿着电筒继续看书。那阿姨夺了她的书，命令她干站。她第二天就跑去校长办公室把人家告了。
至此，那位管理员才稍微收敛了些，只管学生在宿舍里是否吵闹，不去管其他闲杂事项。
本来也是，高中学习任务重，好多东西完不成，只能晚自习回来再猛补。杨某某告那位阿姨绝不是出于私人恩怨，绝不是因为阿姨缴了她的书害她第二天课程有些跟不上。她告那位阿姨，纯粹是因为她想告，想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管理员阿姨经过她们宿舍门口，拍打大门，“该睡觉了！不准说话了！”
杨某某压低声音，率先打破沉默，“我们这边该熄灯了。”
那边张韬“哦”了一声，再无他话。
“那我挂了。”杨某某的声音更低了。
自从几个月前张韬给她打电话之后，他跟她再也没联系过。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给她写信，也没有再往教师院给她打电话。
高中入学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联系。
她的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是高兴吗？好像不怎么高兴。厌烦吗？她对他，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她厌烦的人，通常是陈凯那个混蛋，老是惹她生气。
张韬给她打电话，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具体怎样，她也说不上来。她还记得上次挂电话时她对他说的那句狠话，她说的是“你哪位呀？我凭什么为了你浪费爸妈的辛苦钱？”
她不该那样对他的，毕竟他又没招她。
杨某某回过神来，想起手里还捏着电话，而她居然就这么站着愣神。
电话还没挂。杨某某依稀听到电话那头张韬的呼吸声，她清了清嗓子，又低低说了声，“那我挂了。”
张韬说话了，“先别挂。”
他的声音很轻，像飘在空中的浮云，没有重量，也没有温度。
“你，怎么了？”杨某某内心有些忐忑。听张韬的声音，他似乎不太舒服？
“也没什么，”张韬说，“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想你了。”
杨某某的脸瞬间红成火烧云。这人，怎么一来就胡说八道呢？她紧紧捏着听筒，胳膊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次陈凯打电话也说什么他想她了，问她想他没，她当即就骂了回去，觉得那混蛋吃多了撑的。
陈凯那混蛋经常说些莫名奇妙的话，说什么她对他始乱终弃、利用完了就扔掉之类的话，还公然说他和她在谈恋爱，简直是神经病晚期，没救了。
杨某某听陈凯说这些，只想扁他或者撕烂他那张嘴、让他不能再胡说。她觉得他就是捉弄她欺负她。
但是，张韬说这些，杨某某的心情完全不同，她会不好意思、觉得很难为情，心里又默默有点小窃喜。
只是，中考失利后，她一直暗暗告诉自己，除了学习，什么也别多想。
“杨某某，”电话那头张韬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你在听吗？”
“嗯。”杨某某轻声回答。
“那你呢？”张韬又问，“你，想我吗？”
轰！杨某某脸颊发烫脑袋发热，张韬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过分了？他问她这种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她只想好好学习，她只该好好学习，他为什么要来打乱她的平静？混蛋。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张韬的声音终于有了点温度，“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张韬这混蛋，说挂就挂呀！她还没告诉他，其实她压根没想他啊！他怎么就自行体会了？
她不想他，一点都不想，她只想好好学习。真的……
有史以来第一次，杨某某早自习迟到了。她顶着两只熊猫眼，没精打采软在座位上。
她无法集中精神，张开嘴巴跟着大家早读，其实完全只动了动嘴皮，没发出半点儿声音。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张韬的话，“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直到下课陈凯来到她座位，用脚踢她的板凳，她都还在神游。
“喂杨某某！”陈凯俯身在她耳边吼叫，“大清早的梦游吗？”
杨某某腾地站起，“我没想你啊！我想你干嘛？”
糟糕，她在说什么呢？杨某某惊醒。
陈凯那小子似乎心情大好，连连说，“想我也没关系呀！本公子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容你肖想。”
呸！这突如其来的怪腔怪调是什么鬼？
杨某某推开他，“公子请让让，本姑娘要去吃早饭了。”她觉得今天格外疲惫，她想大吃特吃。
陈凯笑意满满，紧跟她身后，“也请我吃早饭呗！我最近很穷，顿顿吃不饱。”
“不请！”杨某某一口回绝。
“这么绝情？”陈凯弯腰、把头往杨某某肩上靠，“你不请我就赖着你！”
不要脸！杨某某瞪他一眼，“怕了你了，我请你吃个馒头。”
“不会吧！”陈凯又开始扯怪叫，“我不要！我要吃牛肉面！”
杨某某真心不想请他吃面。面太贵，她也只是隔几天吃一回。但是陈凯那小子不依不饶，说什么他之前请他吃了那么多回，她必须请他，要不然就赔钱。
哎，她就知道，这个家伙的东西不能白吃或白拿，迟早要还的。
她看着陈凯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面，而自己手上却拿着馒头干啃，心痛麻了。下次吃饭一定要避开这尊大神。
陈凯吃完面，把那碗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家伙，以前还嫌她吃面太大声很丢脸，那么他自己呢？杨某某把头侧向一边，假装不认识他。
“喂杨某某，昨晚你挂电话后、我再打过来，怎么一直占线呢？”陈凯似乎漫不经心地问到，双眼却紧盯杨某某的脸。
那电话，几乎是他的专线。
第105章 闹掰
杨某某避开陈凯的目光，又往嘴里塞了块馒头，含糊不清地说，“占线嘛，有人，在接电话呗。”
“是谁呢？”陈凯追问。
杨某某把剩下的馒头全塞嘴里，这样她就张不开嘴、也就用不着回答他了。
她完全可以随便扯个谎，就说自己在看书，没留意是谁在接电话，又或者说她出去上厕所了，这样就撇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她不想骗他。
为什么呢？只因为她为人忠厚老实勤勤恳恳，绝不做欺骗别人的事情。这是她做人的底线。嗯嗯，是的。
就让这个话题跳过吧。杨某某嘴里含着那坨馒头，大步往教室走。
陈凯跟上去，把胳膊搭杨某某肩上。
杨某某鼓着腮帮子，横眉冷对。
这个家伙，得了软骨病、自己站不稳吗？明明五大三粗的，却老爱往她身上靠。
陈凯得寸进尺，竟然用胳膊轻轻箍住她的脖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干嘛揪着电话这事不放呢？还有，他是要把她箍闭气，然后他就能继承她嘴里这坨馒头吗？
杨某某使劲掰弄他的胳膊，奈何他紧紧箍着，她完全撼不动。
“听说，是你在接电话。”陈凯盯着杨某某的双眼，不紧不慢地说。
咳咳！这下好了，那坨馒头卡在杨某某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被卡得快背气了。
快救命啊，要出人命了！杨某某大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张着嘴巴大口哈气。她的眼泪也出来了，喉咙里发出拉风箱的声音。简直不能更丢脸了。
陈凯这个混蛋，不但不帮忙，反而笑得前俯后仰。恨死他了！
杨某某决定从此不再搭理这个混蛋。生死关头，他不仅不救她，反而以此为乐放肆大笑。这种没有同情心的人，她才不要跟他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呢！
但这个混蛋对于杨某某的疏远似乎浑然不觉，每天每天像只苍蝇一样凑上前来，动不动就让她请客、要她养他。
他是猪吗？还是看门的狗？她凭什么养他？
偏偏这家伙脸皮厚得不得了，如果她不请他吃饭，他直接上手夺她的钱包，大摇大摆自己去买吃的。
不仅如此，他还恬不知耻地为自己拉票。
最近在竞选班委，他想当体育委员。他在班上大肆宣扬，凭他这长相这身高，体育委员非他莫属，而且，他如果当选了，他能带领大家在接下来的运动会里取得团体第一。到时候，奖金平分，大家一起嗨皮。
看班上同学的反应，体育委员非他莫属了。杨某某想，陈凯这家伙还挺有一套的嘛。但是，她不买他的账，她看着那群人在那边山呼万岁、大有排山倒海之势，只好捂住耳朵、尽量静下心来学习。
但是，总有人要扰她清净。陈凯拉完票，跑她身旁坐下，要她也投他一票。
“不投。”杨某某被吵得心情烦躁。
陈凯的脸垮了下来，“为什么？必须投。”他恶狠狠地说。
“必须不投。”杨某某梗着脖子。你们吵到我看书了，我很不爽，我就不投。
“是不是只投张韬？”陈凯丢下这句话，怒气冲天走了。
杨某某看着他气得颤抖的背影，心头莫名其妙，她投张韬什么？陈凯这家伙不会还记着初一那会儿主持人竞选她投张韬那事吧？这么记仇？
陈凯竞选上了体育委员。他竞选时杨某某投了他一票。投票时，陈凯谁也不看，就冷冷地盯着杨某某，直到杨某某颤巍巍举起手来，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这家伙，太可怕了。本来杨某某也要投他一票的。而且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儿，如果她不投他，难保他不会当场掰断她的手腕，让她从此写不了字。综上所述，杨某某颤抖着举起了手。
其他同学倒是满心欢喜投他的，大家都想着在他的带领下拿运动会奖金。
但是很快，他们高兴不起来了。体育委员陈凯对他们进行的训练堪称魔鬼训练。
每天早上天刚亮，所有人在操场集合，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听候陈凯安排。首先是热身运动，绕操场跑五圈。紧接着是体力练习，再绕操场跑十圈。这两样运动结束后，还有专项运动等着他们。那个更累更辛苦。
热身运动还可以悠着点慢慢跑，体力练习就不行了，必须卯足了劲儿大步奔跑。偷工减料的会被加罚几圈。
男生倒是基本能完成，他们体力都还可以，加上又是和女生们同跑，男生们都比较有干劲。
但是女同学就有点难产了，好多人直接在热身运动那儿就趴下了。她们哭得梨花带雨，期望陈凯同学能大发慈悲放她们一马。但是陈凯丝毫不为所动，语气生硬地说，早上跑不完课余时间接着跑，白天跑不完晚上接着跑。总之每天的训练任务必须当天完成。
女生们累坏了，对于拿不拿第一她们已经不关心了，她们只觉得很累。
杨某某倒是能完成，但是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她对于运动会拿不拿第一完全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自己的学习。每天训练这么久，练完又累，多影响学习啊！
她开始带头，公然跟陈凯唱对台戏。
杨某某站在最前面，那群女生围在她身后。她说话了，“陈凯，我们觉得，这样训练不太恰当。”
陈凯挑眉，冷哼一声。
哼，不就冷哼吗？谁不会呀？杨某某鼻子喷气，喷出一滴清鼻涕。
尴尬。她揉了揉鼻子，若无其事地说，“训练强度太大了，我们女生好多都受不了。而且，不该全班都训练，应该把运动员选拔出来，训练他们就够了。”
“对对对！”女生们附和。
“不练，怎么知道选谁合适？”陈凯说，“有时间废话，不如认真练习。”
问题是她不想练啊，女生们也不想练，你们想拿第一你们男生自己上啊。
“总之，我们不想练了。”杨某某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点明主题，“要么你现在把人选了，该谁练就谁练。要么，我们女生全部撤退，你们男生自己练。”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她这话说得，也太那啥了吧！
陈凯冷笑一声，“你们女生不用来了。”说完转身上了跑道。
男生们也跟着上了跑道。
留下杨某某和女生杵在原地。
第106章 向他低头
杨某某和女生们在操场上又站了一会儿，集体回了教室。
因为陈凯和男生们都不在，教室显得有点空。
杨某某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却无心学习了。其实，她也不是说完全不练，只是想能不能把强度降低点，还有就是直接训练运动员，这样更高效，不是吗？
上早自习了，陈凯带着男生们回到教室。他们的头发全都汗湿了，衣服也贴在身上，看来也是湿透了。有男生伸手拧衣服，还拧出水来、滴在地上。
除了脚步声，教室里没有别的声响。前几天训练回来，男生女生嘻嘻哈哈鬼哭狼嚎热闹得很，今天大家一下疏远了。
有几个男生本来想跟相熟的女同学打个招呼，也被另外的男同学拳脚伺候，示意他们保持距离。跟陈凯混的人，果然脾气都比较大。
女生们坐不住了，纷纷过来找杨某某秋后算账。她们说，她们从来没说过不参加训练，虽然辛苦她们也愿意坚持，她们要回去参加训练。她们还说，是让杨某某捅出的篓子，让她想办法。
杨某某能想什么办法？除了去找陈凯，别无他法。
她磨蹭到陈凯座位旁，干咳两声。
陈凯微微侧身，背对着她。摆明了不想跟她交谈。
杨某某吃了闭门羹，跑回自己的座位。
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到陈凯座位旁，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陈凯直接扔进垃圾桶。
靠！这个衰人，脾气也太大了吧！杨某某也生气了。
但是，她有资格生气吗？女生们又围拢过来，问她交涉好没有。见她脸色不对，大家都知道她还没搞定，于是集体撂脸给她看。
哎，念初中时好歹还有香肠嘴和室友，到了高中，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还结下了一堆女敌人？
杨某某连连表示，她会努力的，保证让她们明天顺利参加训练。
陈凯出教室了，他一个人出去的。
杨某某赶紧小跑跟上，屁颠屁颠追在他身后。
陈凯那家伙步子迈得很大，杨某某在后面追赶得有点吃力。
“喂！你给我站住！”杨某某实在不想跟他进行追逐战了。照这样追下去，等会儿又该上课了。
但是陈凯充耳不闻，继续往前。
杨某某光看他那背影，就知道他在生气。
哎，也怪她，她的确说得有点过分。学习重要，训练也重要啊。陈凯那家伙也是为了替班级争夺荣誉，她不该为了学习完全忽略了班级荣誉感。
“喂陈凯！对不起！”杨某某拉扯着嗓子对他的背影吼吼。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道歉。
他们两人，从初中同窗到现在，闹了无数次矛盾，还从来没有谁向谁说过对不起，两人都是心安理得地欺负打压对方，生怕自己吃一点亏。
杨某某这一声“对不起”，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还好，这三个字发挥了作用。她看见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赶紧追上前去。
她挤出八颗牙假笑，态度非常诚恳，“那啥，我们女生觉得，还是想回来训练，嘿嘿，她们托我向你们申请。”
“她们？你自己呢？”陈凯挑眉。
“我当然也想训练！我的愿望最迫切最热烈！”杨某某把嘴角扯到了耳朵根子。这种级别的假笑是不是很有诚意？
但陈凯不为所动，他冷哼，“算了吧，免得到时候又不服从训练。”
我把你！杨某某在心里捶了陈凯一拳头，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怎么会呢？我们肯定绝对服从你的指挥，顽强拼搏，勇夺第一呀！”
“确定？”陈凯问。
杨某某点头如啄米。然后，悲剧了，陈凯这混蛋让她跑十圈，以证决心。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原先她罚他那十圈，他记到现在呢！唯女子与陈凯难养也！
杨某某咬着牙跑完十圈，心中对陈凯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全班同学又在一起训练了。杨某某自然不敢偷懒，但她练归练，始终惦记着她的学习。每天早起的时间都用来训练了，她只好挑灯夜战，把早上学习的份也加上，晚上熬夜到很久。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和学习，前几天她还勉强支撑得住，虽然有点疲惫，倒没多大问题。这天，她跑步时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没缓过来，竟然华丽丽地栽倒在地上了。
大家都围拢过来关心她的状况，有人伸手想把她扶起来。
陈凯朝这边冲过来，大吼一声，“全都让开！”
大概是读书读呆了，又或者是缺乏常识，好多同学并不知道，当别人摔倒时不能随意扶起。加之杨某某躺在地上有点昏迷的样子，更不能随便拉扯。
陈凯跑过来，半跪在地上，伸手掐杨某某的人中。
杨某某哼唧两声，仍然闭着眼。
陈凯又使劲掐了掐，杨某某这才悠悠睁开眼，“咦？我怎么在这儿？”
最近严重睡眠不足，她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在宿舍床上呢。然后，思路回笼，她想起刚刚自己在跑步，突然胸口发闷脑袋发晕就摔倒了。
“谢谢你啊。”杨某某对陈凯挤出笑容，然后试着动了动身体，还好没受伤。
“生病了就不要逞强，没人会强迫病号训练。”陈凯皱眉。
他的脸离她很近，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脖子上，再加上他身上出汗冒热气，弄得她很不自在。
“我，没生病。”杨某某搭着陈凯的胳膊慢慢站起来。
这家伙，胳膊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呢！杨某某提醒自己千万别招惹他，会被打扁的。
她活动四肢，准备继续跑步。
“我叫你跑了吗？到旁边待着去，别在我面前碍眼。”体育委员陈凯同学又生气了。
杨某某扁嘴，好不委屈。她又没惹他！
她的室友们见状，主动跟陈凯解释，杨某某同学最近很辛苦的，每天熬夜到很晚，她也不想晕倒。
她们不说还好，她们一说完，陈凯的脸更臭了，他大力拉扯杨某某的胳膊，把她扯到操场旁边的亭子，使劲把她摁在板凳上。
“谁让你晚上熬夜的？”陈凯质问。
她熬她的夜，关他什么事？但是，面对他那张黑脸，她只好老实交待，“早上的时间都被用来训练了，只能晚上多挤点时间学习。”
陈凯愣了片刻，用命令式的语气说，“从今天起，不准熬夜。”
“不行！”杨某某吼吼。她可不想落下学习。
“你以后不用来训练了。”陈凯丢下这话，转身走了。
她又把他怎么了？
第107章 张韬又生气了
陈凯这混蛋的脑回路永远异于常人，至少杨某某理解不了。之前她跟他唱反调惹了他生气，现在她认真训练，他还是生气。这人，还真不好相处。
杨某某打着哈欠加入跑步队伍。她才刚刚迈开腿，就被陈凯冷着脸拎了出来。他昨天说不让她参加训练，她还以为他发神经，没想到他果真不让她加入。
这是为什么呢？她没招他呀！
杨某某趁他不注意，又钻进队伍。她杨某某谁啊？说到做到、讲信用的人，她说了要努力训练，就会努力训练。
但是，她又被陈凯拎出来了。
“你干嘛呢？”杨某某同学生气了，“我跑步呢！”
“谁允许你跑了？”陈凯似乎比她火气还大。
“不是你说的要认真训练吗？我都照做了，还有什么问题？”杨某某睡眠不足，火气也大。说完，她又咧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熬夜的人没资格参加训练。”陈凯盯着杨某某的黑眼圈。
“我熬夜，又没影响别人。”杨某某嘟囔。她都是躲在被子里看书的，又不影响室友睡觉。
“那你昨天怎么晕倒了？”陈凯脸上的怒火，简直要把她灼伤。
她晕她的，关他什么事？早知道昨天就不谢谢他了。不就掐人中吗？她自己也会呀！等她，等她转醒，她自己会掐的。
“关你屁事！我爱晕就晕。”杨某某死鸭子嘴硬，“又不要你负责。”
她的脑袋被陈凯的大手摁住，摁向他的胸膛。
“非要让我担心，是吗？”
陈凯闷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在他怀里红了脸，“大不了，晚上不熬夜。”杨某某伸手轻推、想推开他，却被他控得牢牢的。
“嗯，这样才乖。”陈凯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那，你可以松开我了吗？”杨某某真的很不自在。陈凯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着什么急？我都没嫌你头发臭。”陈凯大力抓了抓杨某某的头发，“我得确认你没有因为熬夜而神经错乱，免得你到处乱咬人。”
混蛋，嘴巴太损了吧！杨某某扑腾手脚，对他拳脚相向。
正在跑步的同学们全都大声起哄，“小两口又打情骂俏了！”“一大早就这么亲热呀！”
杨某某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陈凯那厮却洋洋得意地朝大家挥手示意，“感情好，没办法。”
谁跟你感情好！杨某某趁陈凯不备，朝他后背猛捶几下，愤愤地跑回教室。
再也不会有比陈凯更可恶的混蛋了。他是她最讨厌最厌恶最嫌弃的人，没有之一！
这不，他不仅白天当面烦她，晚上还打电话烦她。他在电话那头嚣张至极，恶狠狠命令她今天必须早睡，胆敢熬夜的话，明天有她好看。
一个大男生罗里吧嗦地跟个女生似的。杨某某不耐烦地连连说好，知道了，马上就睡。
她挂了电话，拿着毛巾水杯去洗漱。刚刚打开水龙头，电话又响了。
室友喊，“杨某某，你男朋友又打电话来了！”
哎，都说了不是男朋友嘛！再说了，刚刚才挂了电话，怎么又打过来了？
杨某某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帮我接一下，就说我在拉屎！”
啊？室友有点为难，但还是照做了。
终于，宿舍清净了。估计陈凯那混蛋被气得够呛。活该，谁让他老是惹她生气？
杨某某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摸出手电筒。她准备看半个小时书，这个不算熬夜吧？
但是，室友们为什么都盯着她呢？有人开口了，“杨某某同学，你又要熬夜吗？”
“谁说的？”杨某某梗着脖子，“我只是，看一会儿书。”
又有人开口了，“你最好不要熬夜。如果你熬夜晚睡，会连带我们被罚的。”
“为啥？谁要罚你们？”杨某某惊讶。
“体育委员。他让我们监督你。如果监督不力，我们就会被罚。”
陈凯这个混蛋，居然滥用职权！
正好这时，电话又响了。
杨某某翻身下床，大步冲向电话，接起、吼吼，“陈凯你个混蛋！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她说了不熬夜就不熬夜，他干嘛还使阴招？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杨某某直觉不对劲，不会是，张韬吧？她试探性地对着电话说了声，“喂，你哪位？”
“他经常给你打电话？”
果然是张韬。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愉快。
“呵呵，张韬啊，最近怎么样？县中的学习紧张吗？”杨某某只好随口说些客套话。
张韬两次打电话过来，她都误以为是陈凯，劈头盖脸把他数落了一通。幸好张韬同学很有教养，没有跟她追究。要是换成陈凯，不跟她对骂个天翻地覆才怪！
“你还没有回答我。”张韬并不接受杨某某的客套话，而是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哦，嗯，也还好啦。”杨某某不明白张韬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陈凯爱打电话就打呗，反正又不花她的电话费。
“也还好，是多久打一次？”
看来张韬就这个问题较上劲了。
“每晚打一、两次，有时候三、四次，不过都是打来吵架的，陈凯那混蛋，不管什么都争强好胜。”杨某某深知张韬同学也是不好伺候的主子，只好老老实实仔仔细细回答他。
“好。”张韬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嘎？这是什么意思，杨某某有些蒙圈。当她放下电话、正要转身时，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她顺手接起，“喂？”
“还是我。”电话那头，张韬缓缓开口。
所以呢？刚刚为什么挂掉电话？一口气说完不好吗？
杨某某把疑问搁心里，干笑着说，“哦。”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最近还行，学习不紧张。”张韬说。
这个，算是回答刚刚她的客套话？杨某某又干笑两声，“我最近也还行。”
然后，没等她说下一句，电话又挂掉了。
所以呢？到底是要弄哪样？
正当她疑惑不解之时，电话又响起了。她颤抖着手接起。
“这是第三次。”电话那头，张韬的声音很较真。
“咳咳，”杨某某似乎明白了什么，“其实，陈凯那混蛋一般也只打一次，偶尔脑袋抽筋，才会多打几次。”而且，这种情况下，她通常都不理会那混蛋。
“以后，不要再接他电话了。”张韬的语气听起来很生硬，“我不高兴。”
第108章 左右为难
啊？杨某某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张韬他，是什么意思？莫非陈凯打电话，花的是张韬的电话费？要不然陈凯打电话给她、张韬怎么会不高兴呢？杨某某陷入沉思。
“杨某某，在听吗？”张韬的语气缓和了些。
“嗯，在听。”杨某某很乖巧地回答到。
在张韬面前，她硬气不了。骨子里的奴性啊！所以说吃人嘴软，都怪她以前吃了他太多点心！
“你，以后不要再接陈凯电话，听到没？”看来张韬不从杨某某这里要到肯定答案不会罢休了。
这个，她虽然也不想接陈凯电话，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的电话，怎么能保证不接陈凯电话呢？
再说，陈凯给她打电话，大部分时候讨论的都是学习。每天课程太重，就算是她，也有学得不透彻的地方，尤其是数学物理这些理科类的。陈凯正好可以替她补上这些短板。她已经习惯了。
“这个，不好吧。”杨某某吞吞吐吐，“因为，那啥，陈凯他，他会在电话里给我补课，我数学和物理，学得，有点吃力。”
哎，说话更吃力。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成了。
在张韬面前，好像她时不时会犯结巴。
电话那头张韬笑了，似乎还挺开心。杨某某听着他的笑声，都能想象出他眉眼带笑的样子。
“你不懂的，我给你讲。”张韬带着笑腔，“所以，以后接我的电话就好，嗯？”
管理员阿姨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阿姨粗大的嗓门，“该睡觉了！不准说话了！再说话出来罚站！”
“管理员阿姨查寝室了，我得挂了。”杨某某压低声音。
拜陈凯所赐，这个月她已经被阿姨请出去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因为打电话，她被他激怒，在宿舍里咆哮，然后，出去感受夜晚的宁静。而且，她之前到学校告过阿姨的状，本来就是管理员阿姨的重点关注对象。
还是小心为妙。
杨某某说完，不等张韬答复，快速挂掉电话蹿回床上。希望今晚能平安无事。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过饱觉了。
她听到管理员阿姨在她们宿舍门口停下，赶紧捏着被子屏息凝神。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只是她被罚怕了。好歹全级第一名，总归要面子的。
阿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抬脚走了，脚步声渐远。
太好了，今晚安然无恙。
杨某某刚松一口气，电话好死不死地响起来了。
哪个天杀的混蛋？
她赶紧翻身下床接起电话，“喂……”
“还是我。”
居然，还是张韬。她真的要败给他了。他们县中，这么悠闲的吗？
杨某某听到管理员阿姨的脚步声折转回来，心里叫苦不迭，“你还有什么事？”
“我刚刚说的，你还没答应。”张韬说。
他刚刚说的什么呀？杨某某完全不清楚张韬到底指的是什么。
管理员阿姨敲门了，“里面谁在说话？杨某某，是不是又是你？”
“我真的得挂了。”杨某某急得很。她最近学习训练太辛苦，真的想睡个好觉。
“那你就答应我，以后不接陈凯的电话。”张韬的态度很坚决。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杨某某本想拒绝的，但是她太了解他了，如果她不答应他，他能打一整晚的电话。
“好。”杨某某只好应下。
“晚安。”张韬又笑了，“早点休息。”
大哥，不早了，也不想想你打了多久电话！
第二天，杨某某顶着黑眼圈来到操场，毫无疑问又挨了陈凯的骂。还好，室友们替她作证，说她昨晚并未熬夜。
杨某某挪动小短腿在队伍里跑步，脑子里一直在盘算该怎么向陈凯开口、叫他晚上不要再打电话给她了。
陈凯在队伍的最前面跑着。晨光熹微，他的头发泛着淡淡的橘黄色。
杨某某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陈凯。”她挤出八颗牙假笑。
“有事说事。”陈凯瞟了眼杨某某的黑眼圈，表情不爽。
杨某某叹息，“哎！”
她得先把情绪酝酿充分了，才好开始她的表演。
但是她的观众，体育委员陈凯同学，已经迈开大步跑很远了。她连忙拼命迈动小短腿，死命追赶上他。
为了避免他再次奔跑，她拽住了他的衣角。
陈凯穿的是无袖纯棉背心，线条分明的胳膊大剌剌地露在外面，很有力量的样子。
杨某某不敢扯太用力，怕他揍她。她笑嘻嘻把脸凑到他面前，“体育委员大人，跟你商量个事呗！”
“有屁快放！”陈凯瞪了瞪杨某某，不再往前跑，而是改为原地高抬腿。他抬得很高、频率很快。
这家伙，干嘛这么分秒必争的？不就是场运动会嘛！
杨某某清了清嗓子，眨巴着眼睛说，“我最近都没睡好觉。”
陈凯瞟了她一眼。
她原本指望陈凯能随口问一句“为什么没睡好”之类的话，没想到他用一个眼神就把她打发了。
观众的反应不符合她的预期，她感到有点无趣，只好单刀直入，“都是因为你晚上老是给我打电话，害我被管理员阿姨罚站，所以才睡不好觉的。”
这样说有点昧良心。明明是她自己熬夜太晚没睡好，这会儿她全部怪到陈凯头上来了。
“宿舍几点熄灯？”陈凯问。
嗯？杨某某没反应过来。
“在熄灯之前打给你总没问题了吧。”陈凯又迈开步子跑了。
啊？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啊！杨某某欲哭无泪。张韬和陈凯这两尊大神，都不好伺候啊！
于是乎，当电话响起的时候，杨某某要么在刷牙要么在洗脸，或者在小解或者在大便。既然都得罪不起，索性两人都不理。这总行了吧？
张韬那边倒还好，反正他在县中，又不可能隔空把她怎么滴。但是，陈凯这个就麻烦了，杨某某头天不接他电话，他第二天早上立马报一箭之仇，各种理由挑她的刺、罚她跑操场，把杨某某累得怀疑人生。
还好她没熬夜，不然铁定嗝屁。
她怀着对陈凯的怨恨，拖着残败的身体往教室走。
腿杆要断了，喉咙要咳血了，小命要呜呼了。陈凯，我恨你，我祝你运动会上样样倒数第一。
可惜，她的愿望又落空了。
运动会上，体育委员陈凯同学，如同出笼的老虎，势不可挡。
第109章 被迷到了？
杨某某看着狂奔的陈凯，想到了一个词：出笼的猛虎。而且这虎被关太久，已经疯了。
观众们的呐喊声嘶吼声震耳欲聋，操场上弥漫着非常热烈的气氛。
“哇！那个男生是谁？也太帅了吧！我好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等会儿咱们去打听打听！”
“我也去！算我一个！”
杨某某清楚无误地听见女生们的尖叫声和告白的狂喊，心想，美女们，你们不能只看表象啊，陈凯这人，不值得你们这样的。
有人摇晃她的胳膊。她转头一看，是旁边一个女生，正发了疯似的全身摇摆。
“妈妈呀！他真的好帅！我要嫁给他！”
完了完了，这些人都疯了。
就因为陈凯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吗？不就是跑步快点吗？
陈凯那厮冲过终点线，大模大样朝杨某某这边走过来了。
杨某某旁边的女生更激动了，两手紧抠杨某某的胳膊，“他是不是看上我了？怎么办？我好紧张！我快不能呼吸了！”
同学，你是要把我胳膊掐断吗？杨某某想抽出自己的胳膊，奈何被抠得死死的。
陈凯过来了，立在杨某某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他甩了甩头发，朝她伸出手，“我要喝水。”
你妹！汗水全甩我脸上了！我今天早上洗脸了，用不着你再好心赠送洗脸水。
杨某某翻个白眼，朝他努嘴示意，旁边这个妹儿拽着她的胳膊呢！
“美女，能请你放开我女朋友吗？”陈凯彬彬有礼地说。
啊！妹儿大哭着跑开，奔走相告，所到之处一片哀嚎。
“你又开始胡说！”杨某某恼怒地瞪着陈凯。本来他们班上的同学就在乱传播，这下好了，是要传得全校皆知吗？
陈凯不以为然地说，“朋友，女，可不就是女朋友吗？”
好啊！好得很！
杨某某不想再跟他争辩，反手取下背上的大瓶子，恶狠狠塞给他。
这不是个普通的装水的瓶子，而是个超大号瓶子，大到能装几斤水。这是比赛前陈凯递给她的。他要求她必须时时刻刻背在背上，只要他想喝水，她就得恭恭敬敬奉上。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体育委员。如果她拒绝，陈凯那厮绝对有一万种方法挤兑她。
“请喝。”杨某某咬牙切齿。
陈凯举起超大号瓶子，微微仰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这种牛饮的方式还真是独特而豪迈。这不，他又成功地引起了女生们的尖叫声欢呼声。
“怪不得平时练得那么努力，原来是想在全校女生面前出风头。”杨某某的嘴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时，学校广播响起，“恭喜陈凯同学打破学校记录，还望全校同学向陈凯同学学习，顽强拼搏勇于攀登！”
这下可不得了了，一大波粉丝涌过来了，把杨某某手中的大瓶子都挤掉了。
哦耶，再也不用背重物了，太好了！杨某某内心雀跃，腾出心思来观望美女。她眼尖，瞅出了其中好几个是给陈凯递过照片的美女，另外的一大批，全是陌生的面孔。
“陈凯同学，请喝我的水！”“陈凯同学，也请喝我的！”一个个饮料瓶子飞过来了，撞到杨某某的脸、砸到杨某某的头。
疯狂的女生好可怕。
请喝水的还算普通级别的，更有甚至，有几个女生直接请求陈凯跟她们交往。她们争先恐后地说出自己的爱好特长，参加过什么比赛拿过什么奖牌，她们还说自己会洗碗会做饭，家务活样样精通，陈凯同学如果选她们做女朋友，她们绝对会做好一名合格的女朋友，既给他撑面子又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杨某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敢情这里不是运动场，而是大型征婚现场啊！
还是赶紧开溜吧，免得被这些疯狂的女粉丝误伤。瞧瞧她们，已经开始暗地里互掐了。
一个女生一路披荆斩棘，或掐或推，挤到最前面来了，“陈凯同学，我暗恋你很久了。从三年前第一次在运动场上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她从后背上取下一个包，害羞地递给陈凯，“这个里面，是我写给你的信，每周一封。我一直不敢给你，今天终于鼓起勇气了。”
哇撒，这个可谓是用情至深啊！多么感人肺腑的纯情故事！
原本准备开溜的八卦观众杨某某又折转回来，伸长着脖子关注事态的走向。
不光是她，其他女生同样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她们气愤懊恼，怎么没想到用这一招呢？这招多好，极有可能俘获男神的心。
陈凯笑笑，既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他四处打量，扫视到杨某某后，似笑非笑地瞪了她一眼。
暗恋的男神陈凯不收她的信。那个女生眨巴着眼睛，好像要哭出来了。
其他女生幸灾乐祸，这样的话她们就还有机会。她们收拾整理一番，准备再次出击。
她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攻势，陈凯已经拨开人群，揪出了吃瓜群众杨某某。
“你在干嘛？”陈凯扯住她的胳膊。
“没干嘛呀！不就是看戏嘛！”杨某某扁嘴，“你干嘛不收人家的信？”杨某某努嘴示意。
那个暗恋陈凯三年的女生，正用手背揉眼睛呢！
“我又不喜欢她。”陈凯说。
那个女生抱着包，大声哭着跑开了。
好过分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杨某某在心里给他减分。
而其他女生们却对着陈凯冒星星眼。陈凯同学好帅啊，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而且，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们的希望就更大了！
那些女生吵嚷着又要开始表白了，“陈凯同学！”“陈凯同学！”
完了完了，又是新的一波爱情攻势啊！杨某某实在不知道陈凯哪来的魅力。不就跑得快点、长得高点吗？
杨某某微微仰头，仔细审视他。嗯嗯，还别说，这家伙五官挺立体的，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她跟他认识三年，似乎从来没有细看过他的长相。她知道有很多女生迷恋他，还一直以为是那些人瞎了眼，现在看来，陈凯这厮长得挺人模狗样的。
“怎样？发现我的魅力了吧！”陈凯冲她挑眉。
哎，性格是硬伤啊。就算全世界的女生都喜欢她，她也瞧不上他。
“是是是！有魅力超有魅力！”嘴上的敷衍她还是会的，免得他找她麻烦。
“那你有没有被迷到？”陈凯的头凑到她脸边，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