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幽会
杨某某打起了退堂鼓。
其实也没什么要跟大姐大说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是，来都来了，不能就这样回去。如果大姐大的男朋友是张韬，那还更省事，不是吗？
杨某某脑中充斥着两种声音，搅得她心神不宁。她在大姐大教室外边来回走动。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大姐大的男朋友居然是陈凯！
大姐大挽着陈凯的胳膊，小鸟依人靠在他身上，满脸浓情蜜意。
果然女人都是双面人啊。大姐大在杨某某和香肠嘴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凯首先看见杨某某了，他用手轻推大姐大的头，“乖，有人在看我们。”
大姐大嘟嘴，颇有些不情愿。看见面前立着的是杨某某，她很不耐烦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找你有话说。”看吧，对待杨某某就是这副嘴脸。
“要说赶紧说！”大姐大对女生果然是毫无耐心啊。
“请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和我的朋友。”杨某某说。
原本，她想单独对大姐大说这话。这会儿陈凯在场，她心里有点没底。陈凯这人的脾气，她是领教过的。
陈凯捏捏大姐大的脸，好奇地问，“宝贝，你针对她们？她们这些乡下土妞，也值得你费神？”
大姐大娇嗔，用拳头捶陈凯的胸口，“人家怎么会呢？”
陈凯转向杨某某，“你听到了？谁有空搭理你们？”
“那最好不过。”杨某某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概被陈凯那种瞧不起人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她撂下句勉强算狠话的话，转身大步走了。
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凯追上来了，“你不会大嘴巴到处说吧。”
我倒是不会说。你自己这么明目张胆，还需要别人说吗？
乡下土妞翻个白眼，表示没空搭理城里人。
陈凯突然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杨某某当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大姐大。但是她不做声。她不想对此人做出任何评价，也不想说人家坏话。
陈凯，“我还以为你要噼里啪啦说她一大堆坏话呢。”
杨某某脱口而出，“我才没那么傻呢。”免得又被针对。
陈凯说，“其实她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他看了一眼杨某某，“对她好，至少有回应。”
这是什么话？你对狗好，狗还会冲你摇尾巴呢。
教室就在前方。杨某某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陈凯同学，我觉得你们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陈凯反问，“那你跟张韬呢？”
她跟张韬怎么了？不就是比普通同学关系好点的朋友吗？
“我跟张韬，没有……”杨某某不知怎么说。再说她跟张韬有什么好说的？不就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嘛！
“得了吧。”陈凯冷笑，“你跟他都没什么的话，全世界的猪都笑了。”
陈凯同学，何必这么说自己呢？你看你，笑得这么难看。
杨某某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凯又说，“放心吧，现在不会再有人阻挡你们两个了。放开心去拥抱幸福吧。”说完冲进教室。
留下杨某某一头雾水杵在原地。
这人，以前说话难听，出口伤人，现在怎么净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拥抱幸福？她钱包早就扁了，何来幸福可言？
大概陈凯和大姐大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班上竟没人谈论他们的事情。不过最近，大家多了一个可以共同八卦的话题。男生和女生们异常团结和谐，把自己看到听到的到处传播。
学校里有两位老师幽会。
这两位，都有各自的家庭，而且他们的另一半，也在这群学校。能够瞒过另一半的眼睛，在学校的角角落落约会，是需要特别的谋划的。
但是，他们却没能瞒过无处不在的学生的眼睛。
有人半夜上完厕所看到他们一晃而过的身影，有人看见他们肩并肩坐在操场大花坛，还有人看见他们手牵手在学校林荫道上散步。
大家说得绘声绘色有滋有味，听到的人又演绎出不同的版本到处传播。
杨某某听着大家各种版本的说法，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她对于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绝不妄下定论。
而且，绯闻中的那位女老师，还是教她们班的。那位老师平时总给人一种比较温柔的感觉，说话轻言细语，走路不发出声音，连写在黑板上的字，都像被风吹过飘上去的。
这样的老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少杨某某不相信。
但是现实由不得她不信。
这天夜里，她肚子不舒服起来上厕所。厕所不远，出了宿舍再走几十米就到。
对于拉肚子的杨某某来说，这几十米简直就是万里征途，一不小心就可能全军崩溃。
她夹着屁股，尽可能又快又稳地前进。
她看到了，那两人，两颗脑袋像两个西瓜一样触碰着来回磨蹭。她能确定其中一人就是她的老师，因为那衣服那发型，跟白天上课时完全一样。
杨某某连忙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完了，怎么办？不上厕所肯定不行的，去上厕所，惊动了他们怎么办？
杨某某陷入两难境地。
肚子又开始叫唤。再不去，得拉身上了。
还好，那两颗西瓜分开了，慢慢站了起来，越滚越远。
杨某某狂冲向厕所。
第二天，又有新的版本。
一个男生说，他看见不得了的东西了。他把两个大拇指碰在一起，神秘地说，“那两个老师打啵了。”
这下算是完全坐实了两人的婚外情。
这个男生洋洋得意，“多亏我肚子不舒服，才发现这个大新闻。”
有人提出质疑，“那两人跑到厕所边亲嘴，也不嫌臭？你怕是瞎编的吧。”
“我才没编呢，当时好像还有人在，我觉得好像是个女生。”那个男生仔细回想，“但是光线太暗，我没看清楚。”
杨某某心里咯噔一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但是她可不想出来承认，更不想当什么证人，说老师确实跟别人在厕所边那啥。
这节课正好是老师的课。老师似乎丝毫不知道自己昨晚幽会被学生看见并传播开来了，仍然像往常一样上课。
同学们开始互扔纸条。既然老师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了，他们对老师的尊重自然减少了。
一个个纸团在教室里飞舞跳跃，被展开，加上新的内容，又开始新的旅程。
杨某某的桌上飞来一个纸团。有人在低声喊，“打开看，写一点，再往下传。”她假装没听见。
那声音又喊，“那你就往下传呀！”
老师过来了，拿起杨某某桌上的纸团。
第51章 学会成长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女子慌了。
“姨，你和小舅舅在一起的时候还常夸我是小可爱呢！”杨某某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总算挤出点泪来，“你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吗？我一直盼望着你当我的舅妈！”
那女子想摔开杨某某，被她使劲拽住。
“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居然替有夫之妇生孩子！这个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呀！”杨某某终于说出了重点。
她松开女子的手，女子抱着孩子仓皇出逃。
原来老师才是被别人插足的那方。看热闹的人群散开。
女老师把手伸向杨某某，杨某某犹豫着牵住老师的手。师生二人缓缓行走到操场。
“其实那天你都看到了，对吗？”女老师轻声说。
杨某某当然明白老师说的什么，她点点头，又连忙说，“但是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就算另外的目击者在班上鼓吹炫耀，我也没有开口。
女老师说，“既然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帮老师？”
这个，叫她怎么回答呢？她做事常常不经大脑，想做就做，没什么理由呀。
但是这样回答，不太好吧？好像显得她没脑子一样。脑子这东西，她明明就有。
于是，杨某某同学用很热诚的目光凝视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别人欺负。”
老妈呀，我没有乱认干妈，你可别打我呀！
女老师笑了，“你这孩子！看着憨厚老实，其实古灵精怪。”她牵着杨某某继续缓慢前行。
上课铃声响了，杨某某巴巴望向教室的方向，又不忍心开口。
老师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回去吧，我没事了。”老师松开杨某某的手，挤出一丝笑容。
杨某某杵在原地，不动，“这节课不好玩儿，干脆我就不去了吧。”
老师愣了愣，笑出了泪花，“你这孩子，想逃课，还赖老师身上？”
人家明明就是担心你，哼！
老师不再勉强杨某某回教室。她告诉杨某某，其实她早就离婚了。当她得知自己的老公在外面跟别人好上了，她就离婚了。
这几年，为了家里的孩子，她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心想着等孩子大点就正式分开。
但是她难免也会无助失落，那位男老师出现了，关心她帮助她。他跟她说他也离婚了，她才慢慢跟他越走越近。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其实他并没有离婚。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决定重新开始。
老师说完，脸上是释然的神情。
“现在我真的没事了，快去上课吧好孩子。”
杨某某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回头。她看见老师朝她挥手，不由得嘟起嘴巴，“老师你真不够意思！你都不顺便送我回教室。我迟到了要挨批评的。”
老师笑笑，挥手更加大力。
杨某某回到班上，把事情的始末传播开来。她不能让老师蒙受不白之冤。
大家听完，都决定明天郑重其事地向老师道歉。
但是第二天，老师没有来。
接下来的几天，老师都没有来。
班主任老师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女老师辞职离开这里了，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走了。
杨某某这才明白，原来前几天老师挥手，是在做真正的道别。她很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要朝老师嘟嘴呢？也许噘嘴会好点？至少显得可爱。
比她更后悔的是那些在课堂上中伤老师的男同学，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跟老师说“对不起”了。
但也是经过这件事，同学们突然成熟稳重起来。大家不再为小事争吵，也不再把道听途说的东西拿来乱传播。男女生之间和睦相处，甚至互帮互助。
杨某某主动向张韬承认错误，讨好巴结他，哭着求着恳请他给她个机会与他同台朗诵。她逮着机会就扯他裤腿，把提前准备好的自来水抹眼睛边，哭得那叫一个惨。他被她弄烦了，抬脚踢她，恨不能把她踩扁。
用了很多招数，张韬都不为所动。她只好使绝招了。
她当着张韬和全班同学念一份长达千字的检讨书，深刻地忏悔自己先前所犯的错误。
“啊，张韬同学，我为我的愚昧无知和目中无人向你道歉。我相信，你的胸襟一定像我家门前那条臭水沟一样宽广，你的肚量比吸血过多撑破肚皮的蚊子还大。你一定不会跟我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斤斤计较。”
陈凯笑得唾沫星子四溅。
这个稿子，是陈凯给她的，说什么保证情真意切，绝对能令张韬回心转意。陈凯这个混蛋，果然不是什么好蛋。
张韬皱眉，大步走出教室。
她连忙像条狗一样追上去，“等一下，还没念完呢！”
张韬还是够意思的。杨某某让他等一下，他果然等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
杨某某没料到张韬会突然停下来，她的脑袋华丽丽撞上他的后背。
“痛！”杨某某捏着鼻子。这酸爽，她恨不得直接把鼻子揪掉。
“笨蛋。”张韬笑。
笑你妹！杨某某心里骂到，脸上却堆满笑容。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张韬笑着答应了她的请求，条件是她每天早上六点必须起床背课本。
啥子？她严重怀疑他想谋她的财害她的命。他肯定知道了她箱子最底下还藏着一张十元大钞。
但是她能说不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就算她这样的矮个子，也只能低头啊。因为张韬同学，直接把屋顶拆下来放她脑袋上了！
她按照张韬的要求每天六点起床背书，下课时间还得接受他的检查。日子真是过得生不如死啊。
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非得要参加那个劳什子元旦演出？她又去找张韬，她说经过反复的思考，她觉得她完全没资格跟他同台朗诵，普通话不够标准，情感不够充沛，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要不然，就算了吧？
张韬冷冷地看着她，仿佛早就看穿了她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她只好陪笑到，“真的，不是我不想参加，而是我觉得，呃，”她努力斟酌用词，以免得罪他，“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怕丢你的脸。”看她诚恳的小眼神。
张韬笑了，“我又没嫌弃你。”
这话说得……她现在就是想要他嫌弃她甚至厌恶她呀！她不想参加元旦演出了，她早上起不来！
杨某某太过激动，把心声全部吼了出来。
张韬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他略微沉思后，善解人意地说，“六点确实有点早。”迎着杨某某满怀期待的目光，他缓缓开口，“六点过一分吧。”
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日子一天天过去，期末考试如约而至。大家像霜打的茄子，立马蔫了。作弊高手开始各显神通，他们把小抄揣在怀里、放在鞋子里甚至含在嘴里，借着上厕所的时候赶紧打开来看，能记下多少算多少。
最后成绩出来了，霜打的茄子彻底风干，连最后一滴水分都不复存在。
这一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算了，成绩不重要，分数是可以改的。大家收拾行囊，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来年，会更好吧？或许，更糟？
谁知道呢？
反正杨某某考了个第三名，可以回家过个好年了。
第一名是谁？当然是张韬了。
陈凯？前十强呗，只不过是倒数的。
第52章 运动会 1
新学期开始了。过完年回来个个红光满面的同学们迎来了这学期的运动会。
班主任老师挺着肚子立在讲台上，乐呵呵号召大家积极报名。他说，运动员辛苦之后都会有食物和饮料，为大家提供能量补给。
杨某某眼睛放光。这个好呀！
老师又接着说，这个寒假大家都长胖了不少啊，得多锻炼。
同学们集体看着老师的肚子。
老师理了理衣服，哎，这衣服，又缩水了。
老师，为人师表，撒谎不太好吧。
老师赶紧咳嗽几声，把运动会的项目念了念，写在黑板上。
“张韬，李文，你们两个上台来，负责运动会的报名事宜。”说完，溜之大吉。确切地说，滚之大吉？
李文一上台，男生们瞬间变得积极，都奔到讲台边抢着报名。李文礼貌地笑笑，“我负责女生。”
没关系，他们要的是李文的关注。男生们在张韬那里边登记，声音大得能把人耳膜震破。
“我报名跳远，我腿长。”一个男生把自己的腿来回晃荡。
得了吧，跟我的小短腿有得一拼。杨某某翻眼皮。
“我嘛，我报名长跑。我耐力超好的。”另一个男生伸出胳膊，撸起袖子展示他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
这位肌肉兄，你是要用双手跑步吗？杨某某继续翻白眼。
哎，一个接一个，都想在她的偶像李文面前表现。李文能看得上他们？
同理可证，女生们为了在张韬面前露露脸，也挪动脚步面带羞涩走到讲台边，在李文那里报名。
她们立在讲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跑步？不行啊，走路的速度堪比老奶奶，很慢很斯文的。
跳高？好危险呐，摔跤了怎么办？摔到脸了，镜子会心碎的。
男生那边早就报名完毕，女生这边还在磨磨唧唧。
张韬拿着报名册下了讲台，走到陈凯旁边，“还有短跑。”
陈凯略微抬了抬眼皮，“所以咯？你给我说这个干嘛？”
这个家伙，明知道张韬邀他参加，还故意摆谱。
“没什么。”张韬淡淡说，“有个短跑冠军也要参加。你大概不敢参加吧。”
陈凯蹭地一下站起，“你才不敢参加吧！”
张韬把报名册亮给陈凯看，“我已经报名了。”
“那我也参加！”陈凯夺过报名册，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
陈凯同学，你也太容易被激怒了吧。
男生的项目算是报齐了，女生这边还在磨叽。那些原本上了台的女生见张韬走了，也都随便找个理由下了台，留下李文孤零零一人留在讲台边。
“各位，咱们女生的项目，还有很多空缺。”李文有点忧伤。等会儿怎么跟老师交差呢？
杨某某就是见不得偶像难过。她嗖地站起，“还有哪些？我来！”
李文说，“跳高跳远扔沙包，长跑短跑中长跑。都还有名额。”
跑步应该比较容易。
她小时候被狗撵，不就跑得很快嘛！但问题是比赛是应该没有狗，万一跑不快呢？多么丢人现眼啊！短跑，首先排除。
至于长跑，跑那么久，吃的喝的还不全被别人瓜分光了？
所以，中长跑是最明智的决定。
杨某某经过深思熟虑，大声说，“中长跑吧！”
李文说，“这个需要速度与耐力并存，你真厉害。”
是吗？粉丝杨某某得到偶像的称赞，非常开心。
接着是男女混合接力报名。这个倒是挺顺畅的，男生奔着李文去，女生盯着张韬和陈凯，很快就把人员定下来了。
杨某某没报名，她才不参加呢。她自有小九九，大家都去跑接力，她正好去偷拿吃的。运动会不都有饼干葡萄糖矿泉水什么的嘛！
运动会的报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但杨某某同学的苦日子开始了。
一切都怪她的嘴。
那天她失散多年的兄长张韬递给她一包吃的，说是新年礼物。
她高兴得哟，当场就呼啦呼啦干掉大半包。她觉得兄长张韬的表情非常慈祥，她甚至觉得他的头顶散发着光环。
但当她吃得差不多了，拍着肚皮中场休息时，张韬开口了，“回礼呢？”
“啥子？”杨某某这才发现张韬同学眼中闪着犀利的精光。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张韬慢悠悠开口。
这么大顶帽子扣在她头上？张韬同学，你好毒！
“我，我等会儿回宿舍翻翻看。”杨某某说，应该还剩了点零碎。
“嗯？”张韬挑眉，“我送你的，可是精心准备的。”
屁！虽然看起来都很高级、吃起来也确实不错，但这些多半是过年家里吃剩下的吧！说什么精心准备？
杨某某扁嘴，“那你要怎样？大不了我给你几毛钱，你自己随便去买点吧。”
张韬把脸凑到杨某某面前，黑亮的眼睛带着调侃，“打发叫花子吗？”
完了完了，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果然吃别人的东西就是要不得。
杨某某连忙退开，“那你要怎样？”
张韬笑，“我向来面慈心善，不会把你怎样的。”
我信你个鬼！你个腹黑男！
看吧，天刚亮，她就被张韬同学叫到操场上了。
上学期是早上六点起床温习功课，那会儿她都险些丢了老命。没想到这学期更早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手表，五点四十。
遇到张韬以前，她可是幸福的赖床小孩啊！
张韬我恨你！
杨某某带着怨恨顶着黑眼圈，死死盯着张韬的后背。尤其当她跑了几圈，累得舌头外伸时，她对张韬的恨又加深了一分。
偏偏张韬眼神不好，完全无视她幽怨的眼神，反而要她跑快点，再跑快点。他还从兜里掏出一块秒表，每圈计时，要求杨某某每一圈都要有进步。如果退步，加罚一圈。
这一个早上，杨某某完全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圈。
回到宿舍，她伤心地哭了，她的大圆脸啊，攒了一个寒假才获得的大圆脸啊，已经缩水成小圆脸了。张韬这个混蛋！从此以后，她最恨的人不再是陈凯，而是张韬！
也许是张韬吧……
当张韬扔给她一个草莓味的面包时，杨某某同学的恨很快随风飘散，“下次多带几个，还要草莓味的。”
“看你表现。”张韬漫不经心地拨弄秒表，“这个速度……明天还得加大训练强度。”
“明天还跑？”杨某某耷拉着脸。
张韬瞟了一眼面包口袋。
哎，这张嘴，永远都不长记性啊！杨某某掐自己的嘴巴。
第53章 运动会2
运动会终于开幕了。
杨某某终于不用每天早上接受魔鬼训练了。
运动员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立在操场中间，后勤队员和闲杂人员守在操场旁本班区域。学校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学校领导在操场前方的高台上发言，号召学生们锻炼身体磨炼意志，预祝大家取得优异的成绩。
运动员们一致看向前方，杨某某同学的脑袋却始终往操场旁本班区域张望。哼，她看到了，有人在偷吃运动员的东西。
简单的开幕式后，运动会开始了。
大家都伸长脖子观望比赛，杨某某却走到班级区域，盯着一个同学，“我都看到了。你刚刚偷喝了一支葡萄糖口服液。”
那同学红着脸，“那又怎样？喝都喝了。”
杨某某伸出手，“给我一支。”
张韬过来了，扯着杨某某衣服后领，“不要给我丢人。”
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又不是他养的狗！呸呸呸！
张韬扔给杨某某一瓶水，命令她帮他拿着，等会儿他比赛结束后再给他。
“这瓶水，看起来有点重。”杨某某看着瓶身上印的水蜜桃图案，心想，这种口味的饮料，她还没喝过呢。
张韬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现在不重了。”
这人，越来越讨厌了。杨某某恶狠狠夺过瓶子，嘴巴翘上天。
轮到张韬比赛了。他敲了敲杨某某的头，“好好给我加油。这水，你可以喝。”
这个买卖还可以。
杨某某跳起腿来，卖力加油。
首先是小组赛，张韬一马当先，把同组选手远远甩在身后。
加油加油！杨某某有点口渴，喝了一口。好喝。
盖子还没拧上呢，眼见着张韬马上就到终点线了。
怎么跑这么快？她才喝一口呢！
她看见张韬冲过终点线，连忙扯着破锣嗓子喊到“加油加油！”加油完毕，赶紧又喝了一口。
张韬过来了，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几缕头发连在一起。
是美男啊，跟她在动漫里看到的男主有得一拼。
“没见过帅哥吗？”张韬随意地抹了一把，那头发微微立起，显得张扬任性。
切！杨某某送他一计白眼。
“水，我口渴。”张韬朝杨某某伸出手。
“这个，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喝水。伤肠胃。”杨某某把手背在身后。那瓶水，已经被她喝得所剩无几了。
“口渴，快给我。”张韬把手伸向杨某某身后，夺过瓶子。
“其实，我，我只喝了两口。”杨某某干笑。
“两口？”张韬看着几乎见底的饮料，挑眉，“你是牛吗？”
“我确实属牛。”杨某某陪笑，“而且，我想着，我喝过了有口水，所以……”
张韬已经就着瓶口把剩下的全部喝进肚子。
决赛开始了，张韬，陈凯都在起跑线上，还有另外一位，在朝旁边的女生们抛飞吻呢！
女生们尖叫不已，“冠军冠军冠军！”
那人又抛出一串飞吻。
陈凯做出吐口水的样子，“呸，太自恋了吧！”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杨某某看了一眼班上几个男生拉的横幅，“凯哥凯哥，粉丝最多！”这横幅，是陈凯自己带来的。他原本想让班上女生帮忙拉着，没人卖他的帐。
起跑线上，还站着另外两位选手，看表情就输了，来当陪衬的。
“各就各位，预备——”起点处，裁判发出口令。
几人做出预备的姿势。
嘭！
枪声响起，几人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冠军不愧是冠军，跑在第一的位置。张韬和陈凯也不弱，紧跟在冠军后面，只相差一两步的距离。
完了完了，张韬要是输了，会不会怪她把水蜜桃饮料喝完、导致他能量不足？杨某某拨开围观群众，大声嘶喊，“张韬加油张韬加油！”
张韬突然发力，超越了冠军，第一个冲到终点。陈凯也紧跟张韬，超过了冠军。那冠军第三，跪在终点处捶地。
哇！围观群众的尖叫声。“跑得真快，就像捕食的猎豹！”“不，像狮子！”“不，像狼！”
杨某某觉得他们说得都不对。刚刚的陈凯，明明就像一条狂奔的疯狗。多半是他听到她的加油声，想起了被喝掉的饮料。
嗯，一定是这样。
杨某某决定暂时避避风头。毕竟她现在两手空空，要是惹怒了疯狗怎么办？她溜进厕所，扒住门框张望。
果然，张韬微微扭动头，看起来在找人。
幸好她足够聪明，提前就躲好了。杨某某呵呵傻笑，来往如厕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傻子。
她看到张韬调转方向往另一边走，李文迎了上去，递给他一瓶水。她还看见，李文略有些娇羞地低下头。
李文，你，你真是大好人呀！杨某某感激涕零。
这下张韬不会找她计较那瓶水了吧！
杨某某像只快乐的小鸟，奔向班级区域混吃混喝。
等会儿就该她比赛了，她可是运动员，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要吃要喝。
陈凯被几个男生拥着，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那些男生巴结他，“凯哥威武，打败冠军了！”“对，从今往后，我们凯哥就是冠军了。”
陈凯瞪眼，捏起拳头。
张韬比他快，他还算不上真正的冠军。
那些男生知道说错话了，赶紧打着哈哈溜了。
陈凯一股无名火，没发泄出来。
正好杨某某过来了，在后勤人员那里翻找食物。
陈凯走过去，大力拍打她的肩膀。
杨某某嘴里刚好叼着一块面包，受到惊吓就掉了。她十分没好气，“干嘛呢？”
没想到陈凯比她还冲，“我还想问你呢！你刚刚怎么不给我加油？”
我又没喝你的水，再说你也没请我帮你加油啊！杨某某懒得理他，继续翻翻。
后勤人员很为难，“杨某某同学，吃太多了跑不动。”
胡说，她哪里有吃多少？不就是两支葡萄糖和一个苹果吗？本来还要吃个面包的，被陈凯这个混蛋弄掉了！
陈凯见杨某某对他爱答不理，心中更加鬼火冒，他拎起那包吃的，大步狂奔，“我让你吃空气！”
杨某某气急，跟着狂追，边追边骂，“陈凯你这个混蛋，我告你虐待运动员。我知道了，你想独吞！同学们快来看呀，这个人想要独吞运动员的能量补给！好无耻呀！”
然后，杨某某被她失散多年的兄长拎着衣服后领，押到起跑线上。他的脸，比大便还臭。
第54章 运动会 3
这是杨某某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她看着潮水般的人群，脑袋突然轰的一声。直到比赛的枪声响起好久，她才打摆子似的挪动年迈的双腿朝前跑去。
另外几个选手都比她快，她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她听到人群中的嘘声，“跑这么慢，居然来参加比赛！”“可能是班上没人了吧！”“预赛就会被淘汰吧！”
杨某某感觉自己有点迈不开腿了，眼睛看前方都模糊了。哎，刚刚该多吃点的。
耳边传来响亮的声音，“土妞，你刚刚追我那么得劲，怎么现在跑不动了？”
陈凯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欠扁。
杨某某瞪了他一眼，颤抖着双腿继续往前跑。要是陈凯在她面前晃荡，她保证能追上他，狂扁他一顿。
但是，现在充斥着她的，是漫无边际的冷嘲热讽。她的双腿开始发软。
“杨某某。”张韬立在她斜前方，“你最好跑第一。”他手中拿着那个水蜜桃包装的空瓶子。
谁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张韬。
杨某某像打了鸡血似的，快速迈动她的小短腿。要是输了的话，岂止是一瓶水？张韬会一块面包一个点心甚至一粒瓜子，挨个跟她清算！
她很穷，赔不起。
贫穷驱使着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她看见一个接一个的人掉到她后面去了。前方，只剩一个选手。
“冲呀！”杨某某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冲向终点。
前方那选手大概被突出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脚下不稳，被杨某某一个箭步超越了。
围观群众看着杨某某表演惊人的反超，大呼过瘾。大家开始期待决赛时杨某某会如何表现。
杨某某昂着头走到张韬面前，满脸写着“快表扬我快表扬我！”
她没等来他的表扬，等到了一计敲头。
这人，家里是卖核桃的吗？所以敲核桃敲上瘾了、拿她的脑袋练手吧？
张韬扔给她一瓶水，“少喝点。”
刚刚她叫他少喝点的时候他怎么做的？一边喊渴一边夺瓶子呢！
杨某某望着班级区域那群胡吃海喝的同学，嘴巴翘得老高，“大家都在吃？为什么我不能吃？我也要吃！大吃特吃！”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张韬好气又好笑，“你上辈子是饿死的？”
杨某某轻咬指甲盖，“不，应该是撑死的。”
张韬又伸手要敲她。
这次她眼疾手快，逮着了他的手，“不要再敲啦！我脑袋本来就不灵光，敲坏了你负责？”
张韬愣了愣，轻轻甩开杨某某的手，“你是女生吗？手劲这么大。”
“反正我从来没上过男厕所！”杨某某趁张韬愣神之际冲到班级区域，加入吃喝大军。
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杨某某同学也享受了先前那位短跑冠军的待遇，被香肠嘴几人捏肩捶背揉腿。大家对她寄予了极高的期望，争取不拿一名、拿个二三名就行了，好歹给别人留点面子。
她在女生们的簇拥下来到起跑线，颇有些明星风范地朝大家挥挥手。她向来很低调，有点小成绩绝不骄傲自满，更不会认为胜券在握什么的。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争取不拿第一。”
比赛的枪声响起，杨某某疯狗似的冲了出去——这招她还是跟兄长张韬学来的，她自认为表情动作都很到位。
毕竟是决赛，对手比她想象中更强劲。杨某某排在第三。前面两位跑得脚底生风，像上了发条的野猪。
杨某某拼尽了全力，奈何实力悬殊，她怎么都追不上人家。
前面那二位简直是以命相搏，看她们那摆动的胳膊，看她们甩动的双腿，鞋子都飞了呢！
那鞋子朝杨某某的脸飞来了。
哐！杨某某同学直直地朝后面仰去，华丽丽躺地上手脚抽抽。脑袋有点晕，鼻子火辣辣的。顺着鼻孔，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到嘴边。她想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靠！没钱买鞋吗？不知道买双合脚的？”
她听到有人叫骂。听这声音，是陈凯无疑了。
哎，虽说他是在替她出头，但骂人总归不好嘛。
有骂人的闲工夫，还不如把鞋子扔回去呢。对了，扔准点，对准大腿扔。力道嘛，让人倒下即可，也不要太狠了。
香肠嘴跑过来，慢慢扶起杨某某，好像她是易碎的花瓶。
杨某某有些迷茫地望了望跑道，“我好像，还有一圈没跑完。”
香肠嘴哽咽，“没事，咱们下次再参加。”
那些选手，全部都已经跑完了。
杨某某怅然若失，往终点处走去。她看到张韬立在前方，静静地看着她。她别过头，继续前行。
杨某某来到终点处裁判老师这里。
“老师，我，不跑了吗？”她耷拉着脸，可怜兮兮的。
老师目睹了全程，“是的，很遗憾。其实你很有实力的。”
杨某某是有希望的，因为她跟前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如果她耐力足够好，第二圈完全可能反超。只是，发生了那个意外。
“真的吗？您真的觉得我有实力？”杨某某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老师连忙递给她一张纸巾，“是真的。你看，其实你第一圈只用了这么点时间。”老师把秒表递给杨某某看。
“如果你能保持这个速度，第一名就是你了。”老师继续安慰她。
杨某某刷地一下擦干净鼻血，目光炯炯，“既然如此，您就算我第一名呗！我跟您保证，我第二圈肯定能保持这个速度，不，比这个还快呢！”
老师连忙转身，“我想起来我该上厕所了。”
杨某某还想扭着老师不松，又被她失散多年的兄长张韬拎着衣服领子离开了。
她手脚扑腾，嘴里嚷嚷，“你干嘛呢？我在做正事呢！你快松开我！”
但是并没有用。她被张韬一路拽到厕所旁。
“继续闹。”张韬冷冷看着她。
杨某某不闹了。她揉了揉鼻子，鼻血都风干起壳了。
温热湿润的液体顺着鼻梁一直往下流。
“我可以走了吗？”杨某某扭头。她又不是被罚站的小学生。
“只是比赛而已……”张韬掏出纸巾，却始终递不出去。
“你这种胜利者怎么能体会别人的痛苦？”陈凯过来了，拽住杨某某的手腕就走。
杨某某顺从地跟在陈凯身后，眼泪哗啦啦冲刷着脸颊。
她回头，透过泪眼望了一眼，张韬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第55章 齐心协力
陈凯带杨某某来到远离操场的一块空地上。他也不打扰她，由着她自个儿哭个痛快。
她张大嘴巴、仰头望天嚎哭。
天空飞过的小鸟被她的哭声惊得接连拉出好几坨鸟屎。
她哭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哭够了。她抬起胳膊擦干眼泪、拧掉鼻涕，干巴巴地问，“有吃的吗？最好是先来点喝的。”
鼻腔喷火，干得很、不舒服。
陈凯没好气地说，“没有！”
这个冷血动物，对待柔弱可怜的她居然没有半点耐烦心。“那我回班上去找点吃的。”
陈凯伸手拦住她，竟掏出一面镜子。
难以置信啊！一个大男生，居然有这种东西？还是粉红色的！杨惊恐万状。
陈凯也不跟她计较，“你自己照照镜子。”
镜子中这位同学，肿着一双暗淡无光的鱼泡眼，鼻孔边干涸的血渍一坨一坨的。这副尊容……
好吧，她决定，肚子再饿，面子还是要滴。
过了一会儿，杨某某肚子咕咕叫，她朝陈凯发射哀怨的目光攻势。
“哎，不是我抠门，最近我身上没什么钱。”陈凯急了。
她身上也没带钱啊。
杨某某又呆坐了一会儿，不时拿陈凯的镜子照照。她在镜子中再三确认，感觉眼睛不那么肿了，鼻孔边的血渍也擦干净了，“那我就回班上了？”
“你急着回去干嘛？”陈凯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留在这里干嘛？你也没什么吃的可以给我呀！”杨某某脱口而出。
“吃吃吃，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没有别的了？”陈凯气冲冲走了。
怎么跟张韬说一样的话呢？
杨某某眼前浮现张韬立在原地的样子。
“原来你在这里！”香肠嘴气喘吁吁跑过来，“让我好找！”
“怎么了？”杨某某问。
“边走边说。”香肠嘴不由分说地把杨某某往操场拉。
原来是男女混合接力缺一个女生。那女生好端端坐在操场边上，被从天而降的球砸中了门牙，现在被送去医院了。
“你不是跑挺快吗？大家都推选你上。”
“可是，我刚刚也受伤了啊……”
杨某某被香肠嘴拖到操场上，大家排好了队形，她的位置空出来了。
就在张韬前面。张韬是最后一棒。
杨某某杵在原地不动。
“快去啊！”香肠嘴推了她一把。
大家也都叫她。他们说着关心和奉承的话，邀杨某某赶紧加入他们。
连班主任老师都来了。他挺着大肚子，不停揩汗，“杨某某同学，老师看好你哦！”
杨某某进入队伍。始终感觉不自在。后背像贴了一块膏药，又像背了块钢板。身体似乎都变僵硬、不听使唤了。
接力队伍开始往赛道上站，大家开始说话嬉笑，互相加油鼓劲。
杨某某的后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加油。”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比赛开始了。他们班处于中间的位置，既不是最快的，也不是最慢的。眼看着再过几人就要到杨某某了，她双腿微微分开，伸出僵直的鸡爪，做出准备接棒的姿势。
因为没有报名，所以她没参加过接力赛的训练。现在完全是现学现卖，只期望不要掉棒，尽量跑快点。
一只冰凉的手轻握住她的手，“手指微微弯曲，不要紧张。”张韬在她身后轻声说到。
杨某某下意识地点点头，问，“你生病了？手，很冰。”
“没有。”张韬口中呼出的气喷在杨某某耳边，“你在关心我？”
杨某某挣脱张韬的手，“我才没那么闲。我，我只是想说，你别拖我们班后腿。”
“放心，不会的。”张韬低笑，“我会反超前面的队伍。”
说大话也不怕咬舌头。第一名的队伍已经比他们快了将近一棒。
但是杨某某忽略了陈凯。
陈凯把距离追回了一半，现在他们班是第二名了。
很快就轮到杨某某了，她看着手拿接力棒的队友离她越来越近，快速扭头望向张韬，“说好的反超，不要自己打脸。”
说完潇洒回头，接过接力棒大步狂奔。她也争取追回点差距吧，哪怕一点点。她把棒传给对面同学，那同学迈开腿向张韬跑去，他还没跑拢，第一名已经在跑最后一棒了。
张韬接到棒时，第一名的队伍已经跑了将近一半。那个队伍里担任最后一棒的，是之前那位被张韬和陈凯击败的冠军。
那冠军回过头来对着张韬挑衅一笑，似乎在说，“你能耐，你超我啊！”
张韬回那人一个冷笑，快步冲向他。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冷笑！
大家一起加油助威，心里其实觉得不太可能吧，张韬再能耐也不可能反超这么多。当初短跑比赛时，张韬也只快了几步而已。
杨某某揪着胸口，紧张得喘不过气。她希望张韬能赢！
张韬果然赢了，比那人就快了一步。他的腿，率先迈过终点线。
冠军彻底偃旗息鼓。他跪在地上喃喃自语，“以后再也不跑步了……”
班上同学蜂拥而来，把张韬和陈凯高高抛起。大家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集体荣誉和幸福。
杨某某同学不在其列。她跑到班级区域翻吃的去了。她早就饿得不行了。
吃的呢？喝的呢？一点都没剩！
她就说不能参加接力吧！
杨某某气咻咻坐着，眼巴巴看着别班的运动员吃吃喝喝，也看着被人簇拥的张韬。
哼，好风光呀！军功章也有她的一半吧。如果她再跑慢一点，他也反超不了！一将成名万骨枯啊！杨某某愤愤然。
幸好，晚上来到教室，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瓜子花生什么的。今天不上晚自习，每个班放电视节目，让大家轻松一下。学校广场也在播放电影，同学们可以自行安排。
杨某某坐在座位上，磕着瓜子喝着凉白开，好不惬意。人生嘛，就是要吃吃喝喝。
张韬过来了，望了望杨某某桌上的瓜子花生。杨某某连忙用胳膊圈住，“你自己桌上有！”
“你要吗？都给你。”张韬问。
杨某某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张韬，“又要收回礼？或者有条件？”
“不要算了。”张韬转身就要走。
“等等！”杨某某快速思量，觉得张韬应该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计较这么点瓜子花生。她跑到他座位旁边，用胳膊把他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进自己的衣兜，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又开始喝开水嗑瓜子。
张韬立在她桌旁，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就说吧？天下哪里有白拿的瓜子花生？
“请问你还有何贵干？”杨某某问。
张韬浅笑。
他不会是专程过来展示笑容的吧？
“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张韬仍然浅笑着。
第56章 一起看电影？
张韬虽然浅笑着，耳根却红了。
杨某某由衷地想说，张韬同学你多半感冒了吧？下午那会儿你的手冰凉，这会儿又耳朵红，这是发高烧的前兆。有病得治呀！
她犹豫着要不要好心告诉他，他又说话了，“听说很好看。”
“什么电影？关于哪方面的？”杨某某继续嗑瓜子。她专门用纸折了条小船，用来放瓜子壳。船底铺了薄薄一层。
“好像是关于奋斗和成长。”张韬说。
“不去不去！”杨某某满口拒绝，“我要留在教室里看美食节目。”
张韬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
这时，李文过来了，“出去看电影？”她面带微笑看着杨某某，“我也要去。”
杨某某瓜子壳喷飞，双手撑着桌面腾地站起，“你们两个都要去？”
张韬仍然阴沉着脸，“你去吗？”
杨某某摇头，“你们都去的话，把瓜子花生全给我吧。在外面吃，也不方便。”
张韬拂袖而去。李文紧跟着张韬身后，也出去了。
哈哈，一口气多了两份零嘴。
陈凯跑进来了。看见杨某某，他似乎很震惊。
“你没去吗？”陈凯问。
“去哪里？”杨某某欢乐地嗑瓜子。这会儿，小船装满了瓜子壳。杨某某起身，捧着船往垃圾桶走去。
“去看电影啊。”陈凯站在杨某某座位旁边，拉扯着脖子。他看着杨某某回来坐下，就收回脖子，目光落在她头顶上，“你没跟张韬一起去看电影？”
杨某某抬眼，看怪物似的瞅了瞅陈凯，“我为什么要跟他去啊？”
反正他的瓜子花生都被我瓜分了，还有李文的，哦呵呵。
陈凯这家伙竟然笑了，“我要去，你去不去？”
你要去就去啊，问我干嘛呀？莫名其妙。
杨某某奉送他一计白眼，“不去。”
“切！”陈凯甩开膀子往外走。
“等一下！”杨某某连忙大声叫住他。
陈凯回头，表情有点意外或者说惊喜？他说，“改变主意了？”
杨某某用力摇头，“你要去的话，你桌上的瓜子花生就送我吧。”
原本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陈凯，立马折回来，把他课桌上的零嘴全部抹进兜里，“我就是喂给狗吃，也不会给你！”
怎么说话呢？狗会嗑瓜子？还会剥花生？
运动会过后，同学们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班上又发生了件新鲜事。
班上来了位实习女老师。这位老师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大学生！多么闪耀的身份！而这位老师也确实与众不同。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穿的是运动装。当班主任简单地向大家介绍她以后，她竟然直接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班主任推出了教室。
力气这么大？班主任可是位将近两百斤的胖子呢！杨某某心惊。可不能惹这位老师。
她立在讲台上，笑嘻嘻地说，你们别把我当老师，我也是学生。接着，她给大家讲她在大学校园的一些趣事，直讲到下课铃声响起。
课还没上呢！老师大呼糟糕。她朝同学们抱歉地笑笑，让大家下去自学，她明天检查。
还有这种上课方式？
起初大家觉得新鲜，但长达一周的自由学习后，他们恐慌地发现，作业不会写了！
课是实习老师在上，可作业是原本的老师在批改呀！作业完成得不好，可是要被收拾的。
大家商量之后，决定派杨某某去交涉。他们的理由很充分，缺根筋的人不会挨骂，挨骂也无所谓。当然他们不会傻到对杨某某说实话，他们恳切热诚，用满怀希望的目光洗礼她，“杨某某同学，这事只有你能办到。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除了杨某某，没有人会犯傻到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杨某某收下大家的期望，握拳，“放心，包在我身上。”她跑到实习老师办公室，很有礼貌地向老师鞠躬行礼。
实习老师笑眯眯地叫她进去，“你是那个谁……”
杨某某自报家门。
“对，杨某某同学，我正好要找你呢！”实习老师笑意盈盈。
老师说，她准备试验一种新的教学方法，让学生成为课堂的主人，让孩子自己上课。
杨某某傻了眼，老师这是，想偷懒吧！
让学生上课，老师又干嘛呀？再说学生上得了吗？
杨某某把疑问搁在肚子里，心里盘算着怎么完成大家的嘱托。
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师突然拍着她的肩膀，热情洋溢，“杨某某同学，你来当第一位勇士。”
杨某某杵在讲台上，望着下面齐刷刷盯着她的同学们，上牙不停磕碰下牙。她该讲些什么呀？她翻开课本，让大家自己读读。
读完以后呢？大家抬头望着她。
再读一遍吧。杨某某干笑。
实习老师上台，是方法不对还是人选不对呢？她捏着下巴望着杨某某。这孩子，看着透一股机灵劲儿，怎么就不行呢？
杨某某煎熬得够，想下台。
下面的同学用一种期盼加威胁的目光盯着她。
杨某某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说，老师，最近我们的作业，呃，作业，不太会做，请老师……
实习老师说，作业呀？这个没问题的。其实作业只是一个方面，检验你们学习而已。
她大大方方把答案全部写黑板上。班上同学如同疯狗见了屎，以狂风暴雨之势把答案全盘抄写。
结果，没想到啊，这次他们挨得更惨。只因为那位实习老师看错了空格，一题错，题题错。
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挡大家对老师的喜爱。老师在课堂上宣扬的东西，令他们太神往了。
她说，大学课堂，学生们可以已经决定去不去上课，也可以选修自己喜欢的课程。
杨某某举手问，有没有烹饪课？
老师笑，应该有哦，你对这个感兴趣？
杨某某点头，心里想，她以后念大学一定天天去上烹饪课。别误会，她可不是去学习做饭，她纯粹想蹭吃蹭喝，光明正大地蹭。
班上同学望着杨某某，又是一阵碎碎念，这位杨某某同学的志向莫非是家庭主妇？
陈凯还朝杨某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人，想跟她抢吃的？
杨某某扭开头，正好对上张韬似笑非笑的眼睛。
哎，早知道就不问了。她的兄长一定在心里嘲笑她吧。
实习老师还说，在大学里，每周都有舞会，男生和女生一起跳舞。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班狂叫不已。
第57章 男女共舞
实习老师一说到男女生共舞，全班沸腾了。
男生们咳嗽嚷嚷，假装不经意地打量，大概在盘算到底邀谁。大部分男生都把目光投向李文，然后目光移动，看看还有哪些女生值得他们邀请。他们极其自然流畅地跳过杨某某，完全不把她放在考虑之列。
杨某某此时正在神游。她听见老师说男女共舞，想起了爸爸妈妈一起跳舞的场景。
爸爸微微弯腰，朝妈妈伸出手，妈妈的脸笑成了芍药花，要伸不伸的。杨某某和妹妹在旁边起哄，“跳嘛跳嘛！”妈妈架子摆够，这才收敛起笑容，一副高贵典雅的样子，把指尖搭在爸爸掌心。
两人忽前忽后慢步移动，时不时左右摇摆。爸爸昂着头、妈妈昂着头，两人像拉扯在一起的两只大公鸡。
杨某某和妹妹瞅着新鲜，也手拉手晃荡起来。两姐妹你踩我我踩你，一会儿撞到额头，一会儿又撞到膝盖。
跳舞还是挺有意思的。杨某某捂嘴笑。如果讨厌谁，就邀谁跳舞，借着这个机会随意踩踏那人的脚。
大家幻想着舞会，期盼着舞会的到来，但是班主任无情地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班主任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地跟大家说，舞会这个，以后再说。男女生共舞，不太合适。
实习老师来了，极其严肃认真地问班主任，怎么就不合适了？
大家重新燃起希望。
班主任伸出胖乎乎的手揩揩汗，连连说还有事，滚走了。
哎，多半是不行了。
不过实习老师又有了新的盘算。她把女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谋划一场更重大的盛宴。
班主任的生日快到了。实习老师决定带着全体同学为班主任庆生。为什么只召集女生呢？男生嘴上没个把门的呗！到时候只管通知他们参加就行。
生日宴会需要准备什么？得布置教室，得买礼物。这些，都得大家自发筹钱。女孩子们掏出钱包，仔细计算自己能匀出多少钱来。实习老师掏出自己的钱包，大大方方抽出几张十元钞票，说没关系，大头我出。
资金确定了，另外还得定节目。李文肯定得献舞一支。杨某某被逼着再次朗诵，她很想拒绝的，她想全程吃喝，不想浪费时间表演节目。另外还有女生也答应出几个节目。节目也定下来了。
男生们呢？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玩耍？
实习老师自有安排。晚会当天搬运重物布置教室这些工作，全部归男生。
生日晚会紧凑秘密地进行着。很快就到了这天。
上午李文把晚会的事情简单地告诉张韬，男生们就快速地行动起来了。好多男生还自掏腰包，买了很多零食水果。
晚自习上课前，几个女生在办公室轮番向班主任讨教，拖延时间。
等到大家布置停当，派杨某某到办公室通风报信。那几个女生得到讯号，和杨某某一起疯跑回教室。留下胖乎乎的班主任一个人憨笑。
他拿起课本夹在腋下，慢慢踱步到教室。奇怪，别的班级都亮着灯，为什么他的班一片漆黑？停电了吗？
班主任走进教室。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挠挠头，疑惑，“难道我在梦游？”
耶！班上突然喧闹起来，大家的欢呼声。灯光亮了，全班同学一起冲班主任大喊“生日快乐！”
李文翩翩起舞，几个女生手捧礼物献给班主任。
班主任眼中泛泪，伸出胖乎乎的手揉眼睛。
“老班，过生日不要哭哟！”陈凯居然称呼班主任老师为“老班”，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种事了。
参与节目的表演的女生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用精心准备的节目表达对老师的祝福。
大家表演完毕，纳闷，好像还有一个节目？
杨某某同学已经陷入忘我的境界，她的眼里只有吃。李文突然想起杨某某还有朗诵节目、过来邀她上台。杨某某不由分说挽住李文的胳膊，不停往人家手里、嘴里塞吃的。不用表演节目了吧，吃吃喝喝多好！
灯光变暗。实习老师关掉了几盏灯。她微微弯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班主任做出邀请的姿势。
“老班，请你跳支舞吧！”实习老师说。
班主任伸手揩汗，“我，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就像走路一样，很简单的。”实习老师仍然保持着邀请的姿势。
陈凯嚷嚷，“跳嘛老班！就跟老年人跳迪斯科一样，有什么难的？”
全班同学起哄，“老班跳舞！老班跳舞！”
班主任眼见推脱不了，颤巍巍伸出手，被实习老师大大方方地握住。
同学们又是一阵嬉笑起哄。
实习老师耐心地教导老班，该如何动脚，朝哪个方向移几步，可老班就是学不会。他胡乱地迈着步子，马不停蹄地踩踏实习老师的脚背。
“我，我，真不会……”他的汗更大颗了。
实习老师的笑容也有点勉强了，毕竟被老班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不断踩脚，多少有点痛。
老班又尴尬地跳了一会儿，对着围观学生们说，“你们也来跳，快点。”
同学们面面相觑，让他们跳？之前老班不是说不合适吗？
老班见大家没有动弹，直接下达死命令，“每个人都必须跳，谁不跳就是不给寿星面子。”
哗啦啦，大家潮水般涌过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带这个头。
男生和女生跳，好像有点难为情……
班主任又在催了，“快跳啊快跳！大家就近跟同学搭档。这是增进友谊的活动，大家不要扭捏。”
老班想的是女生跟女生跳，男生跟男生跳。
而大家想的是男女生搭档跳，毕竟先前实习老师说的就是男女生跳，而且这会儿老班跟实习老师不也是男女跳吗？
大家都在张望，谁会带头吃螃蟹呢？
李文学着实习老师的样子，向张韬做出邀请，“张韬同学，请你跳支舞吧！”她今天穿的是一条过膝长裙，很淑女很有气质。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屏气凝神，全部望向李文和张韬。
只有一个人例外。
杨某某躲在教室角落，埋头吃东西呢！她完全没关注周围发生的一切，全身心投入她的吃喝大业。
张韬望了眼杨某某，朝李文伸出手。
第58章 有点酸
李文红着脸，把手搭在张韬手上。
张韬在前，李文紧跟在后。张韬把把李文引到角落处杨某某这里。
杨某某同学正在埋头苦吃。
“还吃？”张韬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上辈子撑死了，这辈子还想继续？”
杨某某正要顶嘴，抬头看见张韬牵着李文的手，突然觉得嘴里的糖有点酸。靠！这糖过期了吧！
杨某某低下头，不想理他。
张韬松开李文，很抱歉的笑笑，“我不会跳，让这个笨蛋陪你。”
我也不会跳啊！再说我要忙着吃东西呢！可是由不得她选择，张韬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拎到李文跟前。
她瞪着张韬，鬼使神差说了句，“可是我想跟你跳啊！”
我想跟你跳，光明正大踩废你的脚！
全班哗然，吃瓜群众一直关注着事态的进展呢。
张韬呆愣片刻，伸手狂敲她的头，“我不跟笨蛋跳。我怕被踩脚。”
敌人太凶残啊，居然看穿了一切。
这会儿陈凯过来了，他彬彬有礼做出邀请的姿势，朝杨某某伸出手，“杨……”
陈凯刚开口，就被张韬拽住手，一路拖到教室中间。
“我们跳吧。”张韬握住陈凯的两只手。
陈凯的表情，像吞了坨大便。
其他同学就无比欢乐了，大家一边起哄一边看着不停摇摆的张韬和陈凯，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男生们互相拉扯着进来了，掰手腕似的使劲抠着别人的手，甩脑袋抖胳膊，集体打摆子。
女孩子们围拢在杨某某和李文身边，拉成一个圆圈，起先还有点害羞，很快越玩越疯，抛开形象大声吼叫起来。
不知何时，男女生混合形成一个大圆圈，开始跳兔子舞。不时有人被踩脚，也丝毫不在意，大家叫着笑着。
杨某某眼尖地发现，好几次陈凯都假装不经意、其实完全故意，推别人的背踩别人的脚。
这人，关键时刻还很聪明嘛！
她假装跳累了中场休息，瞅着张韬过来了，赶紧插队到他的后面。哼哼，今天她可要新仇旧恨一起结算啦！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张韬好像双腿长了眼睛，无论杨某某怎么变换着角度位置想踢他的腿或者踩他的脚，他总能准确地避开。她不但没能伤他分毫，还把自己害惨了。好几次，她的鼻子撞到他铁板一样的后背，酸爽的感觉让她无法呼吸。她还无数次踢到自己的腿，她拼尽全力想赠送给张韬的飞毛腿，几乎一个不落地全部送还给了自己。
几圈下来，杨某某累成了狗。
算了，跟张韬斗，自讨苦吃。她还是乖乖地回去吃东西吧。杨某某拖着残败的双腿回到座位上。
大家还在狂欢，疯跑着跳跃着。个头小点的男生或者柔弱的女生被推挤得东倒西歪。
李文被挤倒了。她后面的几个同学来不及刹车，都朝前扑去，把李文压在最下面。
杨某某赶紧从座位里翻爬出来，奔向李文。
张韬比她更快，他已经将李文身上的几人推开，扶起李文。
大家连忙察看李文是否受伤。还好，只是擦破点一层皮，微微渗血。
李文的头发有点凌乱，向来以可爱形象示人的她，此时有点狼狈。她对大家说她没事，去医务室处理下伤口就回来。
老班说，张韬，你送李文去吧。
李文马上红了脸，连说不用，她自己可以。
老班说，晚上天黑路滑，要是在路上不小心崴到，就伤上加伤了。
走吧，我送你。张韬率先朝教室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李文跟了上去。
舞会就此打住，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嗑瓜子聊天，时不时有人跑到老班跟前送点小礼物送几句生日祝福。
杨某某也上前跟老班说了几句“祝老班福如馒头胖比包子”之类的搞笑祝福语。直逗得老班笑得肚皮发颤，连说“该减肥了，不能再长胖了。”
她回到座位，剥开一颗又一颗糖，一股脑儿丢进嘴巴。之前吃着明明甜滋滋的糖，这会儿竟有点酸。
她望向教室门口。不知道李文的伤口处理好没有，什么时候回来，她的思绪飘远，没有心思吃东西了。
张韬和李文回来了。张韬走在前面，李文微微低着头跟在张韬身后。
几个女生围上去，关心察看李文的伤口，把她拥回座位。
杨某某本来也想看看李文伤势如何，屁股却很沉，抬不起来。她又剥了颗糖，扔进嘴里。哎，今天这糖，太让人失望了。
陈凯那个混蛋不知何时蹿到杨某某身边来了。他瞟了眼杨某某桌上的一堆糖纸，“吃喜糖呀？吃这么多。”
“关你屁事。”杨某某转向另一边，不想看陈凯那张脸。
“啧啧啧，”陈凯伸手扶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杨某某，“杨某某同学，你有点不对劲哦。让我想想看，是不是你的靠山成了别人的靠山，不开心不高兴不愉快？”
“靠你老母。”杨某某白了他一眼。
“哇塞，被我揭穿了吧！”陈凯洋洋得意，“气急败坏到骂人了呢！”
杨某某懒得理他，他还非得要把脸凑上来，继续讽刺挖苦她。
她塞一把瓜子进嘴里，奉送了他一脸瓜子壳。
陈凯抹了抹脸，张开欠扁的嘴，还想说些什么。
杨某某又塞一把瓜子进嘴里，冷冷地看着他。
“你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斯文！”大概怕再次被瓜子壳袭击，他用手挡住脸，只留两只眼睛、透过指缝继续审视杨某某。
谁叫你招惹我？自己没座位吗？非得要到这边来挤。
陈凯把别人都挤得完全都挨不着板凳了。那个同学可怜兮兮地说，“凯哥，请你把尊臀挪点，我实在坐不了。”
“坐不了就站着呗！全班这么多座位，你非得坐这里吗？”陈凯朝那位同学吼吼，吓得人家直缩脖子。
你也知道全班座位多？那你为什么非得坐这里不可？一天不戏弄我，这一天就过不去，对吧？
杨某某突然挤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眨巴着眼睛对陈凯说，“凯哥，不要去挤别人，你跟我一起坐嘛！”她挪了挪，把板凳挪出点空位。
陈凯嘴巴大张，像被人打出的大窟窿，“你确定？”
杨某某继续眨巴眼睛，“你这说的什么话？主要是我个子小，坐不了这么宽的板凳。你要是不想坐，就算了嘛。”说着，她就要挪开板凳。
“等一下。”陈凯叫住她，“我要坐。”
第59章 酸不溜秋
杨某某自有盘算，她想的是在陈凯坐下的那一瞬间突然抽走板凳，让他与大地亲密接触。
但陈凯岂是等闲之辈，他早就眼尖地发现杨某某微微抓着板凳、蠢蠢欲动的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往下坐。
杨某某自以为马上就能奸计得逞，脸上早已经预备了看笑话的表情。她猛地使力抽板凳，哪知道被陈凯抢先一步。
陈凯速度快力气大，杨某某始料不及，重重地朝地上跌去。原本顺着往下跌也就摔地上，但是杨某某怕摔跤啊！她本能地伸手抓拿，使劲抓住了凳子的一条腿。凳子摇晃着朝杨某某砸去。
哐当！陈凯大力推开凳子，他自己却朝杨某某身上摔去，他的头重重撞击杨某某的脑袋。
杨某某被撞得脑袋嗡嗡作响，额头火辣火漂。好嘛，多半起包了。
陈凯双手撑地，灼热的呼吸喷在杨某某脸上，“没事吧土妞？”
还好，这个混蛋用手脚撑住了身体，没压倒她。但是，她摸了摸，额头果然起包了，足有乒乓球大小。
陈凯手臂使力，缓缓起身。他伸手把杨某某也拉了起来。
杨某某缓了几秒，拽住陈凯的胳膊，“你要怎么赔？”她把额头的包仰到陈凯眼前。
好吧，她的确有点狗咬吕洞宾，好歹陈凯帮她幸免于板凳的重击。但是，额头这包，太痛了。
陈凯太清楚了，杨某某同学的脑回路里装的永远是吃。他连忙把好几个男生的零嘴搜刮起来，全部奉送给杨某某。
果然，杨某某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丘的美食，乐开了花，笑得额头的包颤巍巍抖动。
虽然兄长张韬用很是不悦的目光扫视她，她也只当没看见。
连续发生两起受伤小插曲，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生日晚会到此结束。
杨某某拎着一大包吃的，凯旋而归。她把吃的摊开摆在桌上，宿舍姐妹们围拢过来，又举行了一场晚会。
女生在一起无外乎就是八卦。
有人开了个头。“我今天晚上看到了哦！因为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所以看得很清楚，”她压低声音，“李文和张韬，手牵手呢！进教室才松开！”
杨某某嘴里的饼干掉落，还好大家都忙着八卦，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早就看出李文跟张韬的猫腻了。”事后诸葛亮先生登场，“你们想想，晚会主持是他俩，小组背课文又经常在一起，他们肯定早就日久生情了。”
我还跟张韬一起朗诵呢，早上也一起温习功课呢！杨某某腹诽。怎么就一定会日久生情呢？她跟他混，纯粹只是迫于他的淫威，或者盼望点吃食，绝对没有其他的念头。对吧……
“那他们在交往？”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蚊子听了去、往外传播。
杨某某的耳朵快凑到别人嘴上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迟早的事儿吧。”
“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早起呢！”杨某某突然把桌上的吃食全部收起，率先爬上床，躺起。
大家面面相觑。
香肠嘴连忙打圆场，“她今天撞到头了，可能不太舒服。要不咱们都睡了吧？”
大家都上了床，但八卦还在继续。什么张韬肯定也喜欢李文啊，李文跟张韬佳人配才子啊，他俩以后多半会结婚啊。她们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大声。香肠嘴接连招呼了几次，叫她们小声点。完全没用，女孩子们已经亢奋了。
那些话钻进杨某某的耳朵，她烦躁得很，扯起被子捂住耳朵。学生不好好读书，成天八卦这些干嘛？她努力想睡觉，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不断闪现张韬和李文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的画面。原来，在那之前，两人是牵着手的。
第二天，杨某某顶着黑眼圈和额头的包，像衰神一样走进教室。见者纷纷躲避。
张韬进来了，紧跟在后的，是李文。李文的腿上贴了张白色的薄纱。
杨某某很想上前问问李文怎么样了，但是她挪不动，也开不了口。没事，反正李文有张韬呢。
张韬朝杨某某这边过来了，杨某某连忙低头捂着包跑出教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接下来的几天，杨某某保持高度警惕，余光随时瞄着张韬，只要他朝她这边来，哪怕不是找她，她都兔子似的蹿到别处去。
终于，她不用躲了。
这天，实习老师宣布了一项学习方案，全班同学两两组合，成绩好的带动成绩稍微差点的。至于怎么分组，大家可以提提意见。
此话一出，全班陷入了激烈的讨论，抽签啊抓阄啊任由老师安排啊。
陈凯把手高高举起，“老师，我觉得要不就自由搭档？”
杨某某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低头，用手挡住额头。
果然，陈凯嬉皮笑脸说，“我想跟杨某某搭配。她上学期考第三名，肯定能带动我这个后进生。”
带不动，不想带动！杨某某翻白眼，满脸写着不情愿。
实习老师看了看杨某某，笑着说，“看来杨某某同学已经答应了。”
啥？老师你这是什么眼神？
杨某某张嘴，刚想反驳，陈凯抢先开口了，“为了期末考出理想的成绩，我一定每天变换着花样带各种零嘴来学校，补充能量、提高学习积极性。”
杨某某吧唧几下，闭上了嘴。只要有吃的，万事好商量。
李文也举起了手，“我可以申请跟张韬一组吗？”
实习老师说，“只要张韬同意。”
李文满怀期待看向张韬。
张韬点头。
接下来分组搭配就非常顺畅了，大家纷纷跟自己的好朋友或者离得较近的同学组合，一副其乐融融班级联欢的感觉。
实习老师又说话了，她说，期末要看每个组合的进步情况，进步最多的几组，发奖品或奖金。
全班欢腾，“不要奖品！要奖金！”
老师又说，如果退步了，也要罚钱哦。
教室里鬼哭狼嚎。
杨某某倒是很淡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学期陈凯这位大爷名列前十，只不过是倒数的。她就算得不了奖金，也不至于被罚钱。试问，就他这成绩，还能往哪里降？
但是陈凯得意得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傍上我是你的幸福。像我这种，不努力则已，一努力，哼哼，老天都要颤抖。”
老天爷，行行好，把他收了吧。
李文跟张韬两人几乎成了连体婴儿，除了厕所，其他任何地方，只要碰见，绝对是一碰碰俩。
李文还申请跟张韬成为同桌，坐在一起。其他同学纷纷效仿，都申请跟自己的搭档挨着坐。
还好，杨某某个子矮，不用跟陈凯那位高大壮坐一块儿。她看着李文时不时把头凑向张韬那边，突然觉得，她不想再当谁的粉丝了。
“喂，上课不专心，想害我吗？”陈凯在她耳边聒噪。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陈凯坐在了她的旁边？
第60章 主动出击
杨某某怒目而视，“你这么高的个子，好意思坐到前排来吗？”
陈凯的个头在班上算数一数二的，他往前一坐，后面的同学全部都得看他的后脑勺。
他是怎么让老师同意的？一定使用了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
陈凯心情很好，哼着小曲，不以为然地说，“我陈凯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听听，这是什么话。那你怎么不去坐厕所呢？
陈凯又说，“坐过来方便吃东西嘛。”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包花花绿绿的零嘴。
原来有吃的呀？早说嘛！杨某某心情大好。其实陈凯同学坐前面也是完全可以的。
对，在食物面前，她可以毫无原则。
但是，陈凯这混蛋他压根没有要分享给杨某某的意思！
而且，他天天变着花样带吃的过来，仍然不给杨某某吃。他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不停地说好吃好吃，问杨某某要不要尝点，不等杨某某回答他又说，算了，给你这种土妞吃太浪费了。
如果目光能杀人，杨某某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最气人的还是讲题。陈凯每次都做出不耻下问的样子向杨某某请教，但是杨某某给他讲的时候，他似乎从来没认真听过，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讲再多遍，他都目光涣散地望着课本，或者，杨某某。
杨某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是猪脑袋吗？”
陈凯痞笑，“都跟你说了，我属鼠。”
老天呀，掐死我吧！杨某某猛地起身，朝外走去。
陈凯扯着嗓子叫唤，“题还没讲完呢，你要去哪里？”
杨某某愤愤回头，“拉屎！”
再这样下去，她非被他逼疯不可。她不能坐以待毙。
杨某某拉屎完毕，手都没来得及洗就跑到实习老师办公室。
老师正在看漫画书，时不时捂嘴笑，她见杨某某来了，连忙取出教材，摇头晃脑似在钻研。
“老师，我不想跟陈凯一组。”杨某某开门见山。
“为什么？”老师问。
“根本教不了！”杨某某扁嘴，“您帮我换一个吧。”
老师扶额，思考片刻，“这样吧，你去跟别人换换。只要其他同学愿意。”
问题是没人愿意啊！杨某某说尽了好话，口水都说干了，没人同意。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杨某某都教不了，他们更不行。更有甚者，有几个男生称呼杨某某为凯嫂！他们说，凯嫂，凯哥当然是由您教啊！
凯嫂这个头衔从何而来？杨某某捏拳，追着那几人打。
那几个男生求饶，凯哥说您是他女朋友呀！
“陈凯！”杨某某气势汹汹，简直要吞人。
陈凯正在翻杨某某的书包。
敢情把座位换过来是方便翻包？
陈凯见杨某某来了，明显做贼心虚。他愤愤地瞪了瞪他的几个小老弟。那几人被杨某某揍得缩起了脖子。
“你翻我包干嘛？不知道我是穷人吗？”旧账未算，又添新账。
原来陈凯这小子翻出她的作业本练习册、在照着抄写呢！
给他讲的时候不认真听，这会儿又偷抄作业，这人没救了！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这事儿。杨某某横眉竖眼，“你为什么要乱说话？”
反正被逮了现行，陈凯索性光明正大地抄写，他头都不抬，“我乱说什么了？”
杨某某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几个男生连忙凑到陈凯耳边，如此这般。当然，又吃了几计拳头。
“他们乱说的，别理他们。”陈凯埋头抄写。
“哼！那最好！下次再让我听到，小心我告你妈！”杨某某像斗胜的大公鸡，昂起了高傲的头颅。
但是陈凯的学习真是老大难的问题啊。杨某某仔细观察过了，这家伙，上课根本没认真听讲，瞪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典型的老年痴呆症。有时他瞄见杨某某在打量他，故意做出很勤奋的样子，不时点点头，手腕翻动、快速做笔记。
嗯，干得优秀。把数学公式抄到语文书上。
再这样下去，杨某某不仅会被罚钱，自己的成绩也会被拖垮的，更别想拿什么奖金了。
杨某某又爆发了。
她大力拍打陈凯的桌子，气急败坏，“陈凯我拜托你，走点心行不行？你是全心全意要拖垮我吗？”
陈凯嬉皮笑脸，“瞧你说的，我怎么会把你拖垮呢？我要帮你拿奖金呀！”
杨某某看着陈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内心涌起一股绝望，哎，每周挪点生活费出来吧，钱是罚定了。她现在的目标是争取不被这个衰人影响自己的成绩。
除开杨某某跟陈凯这一组倒霉催的，班上其他组合都相处得挺融洽，学习氛围很好。尤其是李文跟张韬。
李文长相可爱穿得漂亮，舞跳得好还会主持节目，大家对她印象向来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成绩稍微欠缺点，只能勉强算是中等。不过这并不能妨碍大家对她的完美评价。
现在，在张韬的帮助下，她的学习也渐渐提上来了。好多次，大家都答不上的问题，她轻轻松松答对，甚至比上期考第二名的杨某某举手还快。
杨某某心头有点慌了。她这期的目标是考第一啊，除了张韬，连李文也成为她强劲的对手了？
这怎么行？她早给家人放话了，这期必拿第一。她向来说话算数，说出去的话跟放出去的屁一样，一定要兑现的。既要动静大，还要威力足。
她还记得妹妹双手捧脸一脸崇拜看着姐姐的样子。她怎么能让妹妹失望呢？
不光是学习方面的压力，她看着李文和张韬随时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难道真像张韬说的，自己的靠山被别人靠了？
杨某某有点郁郁寡欢了。
张韬每天还带好吃的点心吗？是不是一个不落全部进了李文的肚子？可是李文家里本来就有多得吃不完的零食，不像她，她才是需要救济的对象！
她开始有意无意在张韬面前晃荡，拿眼瞅他的书包荷包、任何装得下零嘴的口袋。旁人看见，还以为她想偷他的钱。
李文看见了，问，“杨某某，你有事吗？”
“没有啊，只是路过而已。”杨某某用鞋子磨蹭地面。
“哦，那麻烦你让一让，黑板上的笔记我还没抄完。”李文说。
杨某某瞟了一眼李文的课本，密密麻麻都写满了。这是要把笔记多抄几遍、帮助记忆吗？
杨某某挪动小碎步，半天没走几步远。她使劲咳嗽几声，破釜沉舟似的，又折回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张韬。
“张韬，你出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张韬抬头，望着杨某某。
第61章 笨蛋就是笨蛋
张韬坐在座位上不动，只是抬眼看着杨某某。
杨某某又喊了声，“你，你出来下。”
正好李文坐在张韬外面，张韬出来，得从李文那里经过。
李文又偏着头开始抄笔记。她似乎没听到杨某某对张韬说的话，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毕竟，张韬似乎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杨某某两次喊话失败，多少有点尴尬。她跺跺脚，跑出教室了。
哎，兄长一去不复返。
杨某某跑到操场，蹲在黄葛树底下数蚂蚁。她突然有点莫名的感伤。她想起了张韬递给她的那包餐巾纸。起先她舍不得用，后来全都被用来拧鼻涕了。
杨某某伸手戳蚂蚁，那群小家伙惊慌失措，闷头乱窜。
“你找我什么事？”
杨某某猛地抬头，张韬立在树旁，浅浅笑着。阳光透过树缝倾泻下来，他的头发星星点点，闪着光亮。
“没事。”杨某某又低头弄蚂蚁。
“那我走了。”张韬作势要走。
“等一下！”杨某某站起，“我，你，你，要不要……”她从地上捡根树枝，“你要不要弄蚂蚁？很好玩儿的。”
张韬愣住了。
杨某某真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在抽什么风？
没想到张韬竟然接过树枝，蹲下身来拨弄蚂蚁。
被人看见，又是学校大新闻吧。
著名的少儿节目主持人，优秀的冠军运动员，成绩第一的学霸，张韬同学，竟然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而且，还乐在其中。
他不停晃动树枝，让那群小蚂蚁来去无路。他还把四周堆起泥土，想要把人家囚禁起来。但估计他没想到，人家蚂蚁翻山越岭的本领强着呢，一下就翻越那些个小土坡了。
他似乎不甘心，把那土越堆越高，非要把蚂蚁困住不可。
“喂……”杨某某拍拍他的肩膀。
“等一下。”他仍沉迷于此。
“我想说，上课铃声响了。”杨某某又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走，我可要走啦！”
张韬倏地站起，拽起杨某某的手就跑，“那还不快点？”
怪我咯？
“谁叫你，玩儿得这么起劲？小时候，没玩过吗？”杨某某被张韬拖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小时候从来不玩幼稚的游戏。”张韬一副很拽的样子。
所以呢？现在是返老还童了？
眼看着就要到教室了，杨某某轻轻把手抽了出来，站住，“早上要不要一起温习功课？”
张韬也停下脚步，以手扶额，很深沉的感觉，“你这么诚挚地邀请我，我要不要答应呢？”
“我也就问问。”杨某某越过张韬，往教室里走。
“六点。”张韬说，“不见不散。”
全班同学看着张韬和杨某某两人同时迟到，都投以惊讶好奇的目光。大概因为两人上期成绩优异，老师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让他们回座位。
杨某某还没走到自己的座位，远远地看见陈凯对她怒目而视。她犹豫着回到座位，自动忽略陈凯的目光。
陈凯扔给她一张纸，“又去幽会情郎？”
乱放什么屁？张韬明明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长。
“去拉屎。”杨某某回他。
“狗改不了吃屎。”陈凯重重地把纸张拍在杨某某桌上。
老师转过来，瞪着陈凯，“认真听讲。再搞小动作到后面罚站。”
陈凯同学火气超大，自己就站到后面去了。
但杨某某同学是很高兴的，她的兄长还是她的兄长。
她和张韬跟上期一样，早上六点碰头，地点是操场的黄葛树下。
杨某某兴冲冲地提前起床，奔向操场。远远地看见张韬已经到了，正靠在树干上看书呢。
他的刘海好像比前几天长了点，已经快遮住眉毛了，真像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这就是所谓的老天爷赏饭吃吧。
杨某某放慢脚步，大摇大摆走过去。咱虽然颜值比不上人家，气势可不能输。
也不知道张韬是太投入学习还是怎么，杨某某走到他身边，他还在低头看书。
这家伙，确定是男生？睫毛也忒长了吧，还微微有点弯曲。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生的睫毛可以这么好看。
“来了？”张韬合上书，抬头浅笑，“看够了吗？”
“谁……谁看你了？自恋狂！”杨某某险些咬了舌头。她连忙拿出课本，扯着嗓子哇啦哇啦一通乱读。
“书拿倒了。”张韬笑。
这也太丢脸了吧。杨某某梗着脖子，“我爱怎样就怎样。我就喜欢倒着拿。”
她突然想起重大的事情，朝张韬伸出手，“吃的呢？”
上期早读，每天都有吃的。这学期也该有吧。
张韬笑得更大声，伸手打杨某某的手板，“敢情你起这么早，是为了吃？”
“要不然呢？”杨某某翻白眼。
“我以为你想见我。”张韬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杨某某傻眼了。
张韬突然爆发出笑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杨某某的脑袋，“随便逗逗就当真了？笨蛋就是笨蛋。”
好过分呐！又敲她的头！怪不得她考不了第一。
杨某某蹦跳起来，伸出短手敲击张韬的头。要不是张韬掏出一袋草莓味的点心，她非把他敲成木鱼不可！
期末考试越来越近，陈凯似乎转性了，上课越来越认真，下课也不再跟那群小老弟厮混，遇到不懂之处就向杨某某请教，态度还十分端正。
杨某某惊喜地发现，陈凯现在的水平，怎么也能勉强混个中等。期末奖金有望了！
这天，陈凯又找杨某某给她讲题，杨某某拿着笔，边讲边勾画。她讲了好大一会儿，问，“听懂了吗？”他现在学习态度端正，她也愿意多给他讲解。
哪知道陈凯这个家伙冷不丁冒了句，“你的手指还挺修长的。”
杨某某扔书，不想再理此人。她不该对这人抱什么期望的。
“发什么脾气？”陈凯不以为然，“我早就听懂了呀。”
听懂了？杨某某冷着脸，让陈凯说这题的解答过程，必须说得清楚明了。
他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
“我说听懂了就听懂了。”陈凯说，“没事骗你干嘛？”
那你说什么手指修长？杨某某转身背对陈凯，翻开课本、自己复习。
陈凯喊了她几声，她没理他。哪知他绕到她面前，夺掉她手中的书，“喂！土妞，我跟你说话呢！”
“有屁快放。”杨某某踮脚伸手，想抢回自己的书，“快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陈凯居高临下，“我有一个条件。早上你带我温习课文。”
第62章 火药味十足
早上带他温习功课？她吃多了撑着了？杨某某假装没听见。
陈凯见杨某某不搭理她，扯着她的耳朵大喊，“早上一起复习，听见没有？杨某某！”
这人，不知道耳膜很薄吗？震破了他赔得起吗？
“你自己复习。”杨某某懒得跟他多说。
但是陈凯岂会善罢甘休，他扭着杨某某说他俩是组合，既然他都一心想学好，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她要是实在不同意，他就去告老师。
妈呀，她好害怕呢。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居然说出告老师这种话，他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
她冷冷地说，早上起不来。
陈凯盯着她，半天不说话。他没再提这事。
大概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吧，他这人，早上怎么起得来呢？杨某某放下心来。她可不想跟陈凯一起。
但是杨某某低估了陈凯。
第二天一大早，杨某某出门正揉眼屎呢，突然看见门边立着一人，她以为活见鬼了，张开嘴就要尖叫，被那人捂住嘴巴。
“大清早的，不要把别人吵醒了。”陈凯说，“做人要有公德心。”
那么请问你的公德心在哪里？
杨某某掰开陈凯的手，语气不善，“请让开，我要拉屎。”她在陈凯面前完全不必讲什么文明。
陈凯一路跟着她，贱兮兮地说，“你不是说起不来吗？”
杨某某不想理他，冲进厕所，在里面一待就是十几分钟。他总不至于一直守在厕所边吧？
可是没想到啊，陈凯居然捏着鼻子站在厕所出口处呢。
杨某某气冲冲往回走，陈凯大步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嚷嚷，“杨某某同学你是不是便秘啊？便秘的话得多吃蔬菜水果多喝水，实在不行买点清热解毒的冲剂。”
杨某某看了看手表，快到六点了。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迟到了会被张韬敲头的，今天的点心也没有了。
她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对陈凯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陈凯这张脸，她已经看得很厌烦了，闭上眼都能画得出来。
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跟陈凯度过的。从进教室起，陈凯就像坨鼻屎一样黏住她，问东问西问这问那。她听得耳朵起茧心力交瘁，那人还在絮絮叨叨。他还时不时把那张自恋到极点的脸亮在她面前，常常害得她怀疑人生。
最可气的是，他每天带着各式各样好吃的零嘴过来，故意吃得嘎嘣脆，就是一口都不给她。
杨某某最恨别人在她面前吃东西、却一点都不分享给她。最恨。
所以，杨某某完全不用跟他客气。她说，“你不要跟着我，自己复习去。”
可是陈凯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杨某某对他的嫌弃，他笑嘻嘻说，“杨某某同学，不要这么无情嘛！我起这么早，就是希望你能带我提高学习。”看样子，他铁定了心要跟着杨某某了。
事已至此，杨某某只好带着陈凯一起去了。
张韬已经到了。他看见杨某某和陈凯一前一后走来，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杨某某正要解释。
陈凯抢先说了，“我和杨某某同学昨天就说好了。”
屁，她根本就没答应他。
“怎么？这么巧，你也来温习功课？怪不得能考第一呢！佩服佩服！”陈凯还跟张韬套近乎。
张韬冷冷扫了陈凯一眼，朝杨某某招手。杨某某马上屁颠屁颠朝他跑去。张韬一定带了好吃的。
哪知道她被陈凯那混蛋扯住了。
陈凯说，“我有好多地方不懂，你给我讲讲。”
杨某某使劲挣扎，挣扎不得。
张韬生气了，起身走。
杨某某叫住他，“你，去哪里？”
陈凯，“别管他，快给我讲讲这里。”
讲你个大头鬼！张韬已经走了。
第二天更过分，不仅陈凯来了，连李文都来了。李文一直向张韬请教，陈凯拉扯着杨某某。杨某某连一句话都没跟张韬说上。
不过她的怒火是很容易平息的，陈凯和李文，都带了好吃的。一大早就有吃的，杨某某心情很好啊！
只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长张韬，从头到尾黑着脸，低沉的气压让杨某某几乎无法呼吸。
她拿着吃的、磨蹭到张韬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吃点？”
张韬瞟了她一眼，收拾书本往教室走。杨某某书都顾不上拿了，连忙追上去。“你生气了？”
她自顾自吃太多，忘了给兄长多留点，是她的不对。但是，好歹留了点呀。她又把吃的递给张韬。
张韬冷哼一声，步子迈得更大了。
杨某某伸手扯住张韬的衣服，“要不然，我明天给你多带点？”压箱底的零嘴，只能贡献出来了。
“你是猪崽吗？只知道吃。”张韬轻甩胳膊。
杨某某牢牢抓住，满脸委屈不满，“都说了属牛。”
张韬气消了些，说，“为什么把陈凯带来？我同意了吗？”
“不是我！”杨某某噼里啪啦炸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原委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着重说了陈凯这混蛋死乞白赖跟着她的经过，她还用上了“恬不知耻”这个词。
“世上绝对不会有比陈凯更加恬不知耻的人了。”杨某某昂首挺胸，像在发誓一样。
“行了，”张韬眉头舒展开，笑了，“不要背地里说人坏话。”
我说陈凯坏话，你明明挺高兴的……
张韬又说，“有话当面说。”
大哥，你这是教唆我跟陈凯起冲突、然后你就坐等看好戏？你自己怎么不上啊？
杨某某干笑几声，知道张韬已经不生气了，于是她试探性地问，“要不，咱们继续回去复习？”
哪知道张韬立马晴转阴，“回去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回去复习啊。
张韬反手拽住杨某某的手腕，“不回去了。换个地方。”
杨某某不时扭头回望。李文那里，还有一大堆吃的呢。但是兄长之命不可违啊。尤其这位兄长越来越容易生气了。
杨某某被张韬拖得几乎连滚带爬。他在急个什么劲儿呢？胳膊都要断了。杨某某只好不停地加快脚步、再加快脚步，尽量跟上张韬的步伐。
陈凯那个混蛋不知道何时跟上来了。他拽住杨某某的胳膊，嘴角上翘，“你怎么就丢下我、自己走了呢？我要告老师哦！”
“去告啊。”张韬停下脚步，把杨某某攥得更紧了。
陈凯把杨某某往自己身边扯了一下，“把她还给我。”
张韬冷笑，“她是你的吗？”
“那她又是你的吗？”陈凯反问。
第63章 最好的礼物
瞧这二位仁兄横眉竖眼的样子，“怎么跟恶狗抢屎一样呢？”杨某某脱口而出。
张韬和陈凯同时松开她，满脸嫌弃。
陈凯问，“你选吧，早上跟谁一起温习课文？”
杨某某看了看她的兄长张韬，她肯定想跟他一起啊，毕竟兄长每天定时定点投食喂养她，雷打不动。
但是陈凯同学最近几天带的零嘴也很不错啊。
这时李文拿着课本过来了，手上还拎着吃的。
杨某某跑向李文，挽起她的手，“我要跟李文一起。”杨某某双眼紧盯李文手上那包吃的。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某某每天早上跟李文一起温习功课，张韬跟陈凯两人大眼瞪小眼。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来了。考试前，陈凯雄赳赳气昂昂向杨某某宣告，“你就等着拿奖金吧。”
不被罚钱就阿弥陀佛了。
成绩出来了。李文由班级中等跻身到全班前十名，名次上升了二十名。而陈凯那家伙居然挤到了班级中等水平，名次上升了足足三十名。这样一来，杨某某这个组合成了名次上升最多的。
也有很多组合成绩严重下降，那些搭档们哭兮兮掏出零花钱，眼泪鼻涕一把一把。
杨某某笑成了一朵向日葵，拿着一沓零票子满面春风地迈下讲台迈回座位。
陈凯那家伙又把脸凑上来了，杨某某把钞票捏得紧紧的，她实在是不想分给他——虽然这钱确实该平分。
杨某某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那些票子，终于确定数好了，塞给陈凯。
陈凯也不伸手接钱，嬉皮笑脸说，“怎么样？傍我没错吧！”
切，说得她像傍大款一样。杨某某把钱塞陈凯手里，“拿着吧，努力就会有回报。”
陈凯把钱随意地扔桌上，又把脸凑到杨某某面前，“我这么优秀，你不该夸夸我吗？”
哈！杨某某又开始低头数钱。
陈凯那家伙还在她耳边叨叨，非得要她夸奖他。好烦呐，比厕所里的苍蝇还烦。
杨某某深吸一口气，“英明神武所向无敌的陈凯同学，你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她吧啦吧啦像个复读机一样、面无表情不停播放。
陈凯那家伙神经也大条，面对杨某某这种毫无感情的虚假夸奖，他居然以手托腮陶醉其中。
杨某某念叨了好一会儿，口干又舌燥，陈凯那个混蛋还巴巴望着她。她决定不再理他，心里开始盘算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家。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拿奖金，一定要好好计划计划。
杨某某攥着钱，飞奔到学校小卖部。她决定买几样零食、一朵花和一个笔记本，分别送给妹妹妈妈和爸爸。
花和笔记本倒是好选，但是每样零食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这可就难住她了。
她在小卖部来回走，拿起又放下，半天都没选定。
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把她惊了一跳。
是哪个不长眼的吓她呢！杨某某猛地转头，张韬正眉眼带笑看着她。
他不会是想谋划她的奖金吧。杨某某把钱捏得紧紧的，目光炯炯。
“笨蛋。”张韬看她贼眉鼠眼的样子，笑意更浓了。
笑你妹！杨某某继续挑选零嘴。
张韬随手捡起一袋，在杨某某面前扬了扬，“你付钱。”
杨某某抬眼看了看，那包很贵耶，她不停摇头，“太贵了。”
张韬哑然失笑，“你不会吧？对我都抠门？”
她对谁都抠门。但是对兄长张韬，她可以大方一点。她捡起一包最便宜的，“我请你。这个，很好吃的，很大众。”
张韬半信半疑，拆开放嘴里。然后，他的表情，有点精彩。他望着杨某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杨某某实在是过意不去了，她决定坦白从宽，“其实……”
张韬轻轻打断她的话，问她买好没，买好了就出来，他有话跟她说。
杨某某连忙选好东西，付钱。
张韬在前，慢慢走着。
杨某某跟在后面，不时拿眼瞄口袋里的东西，这几样零食，都是她很喜欢又不太舍得买的。拿回去给妹妹，妹妹一定很高兴吧。还有笔记本和花，好像这是她第一次送爸妈礼物。
杨某某一直在瞄口袋，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张韬已经停下来了。她撞上他的背。
“笨蛋，成天迷迷糊糊的。”张韬后背微震。
他肯定在笑她吧。
“你停下来也不说一声。”杨某某揉头，扁嘴，“你要说什么？”
张韬没有转身，仍然背对着杨某某。
杨某某等了一会儿，张韬还是没说话，她绕到他身前，“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杨某某自从念初中以来就没怎么长个子，而她的兄长张韬蹭蹭见长。现在杨某某跟他说话，还得微微仰起头。
张韬愣神，轻拍她的头，“也没什么。”
嘎？逗她玩儿呢？她还得回宿舍收拾东西呢。
“那我就走了？”杨某某说。
“等一下。”张韬叫住她，他停顿片刻，说，“暑假我过生日，你要不要来？”
这可就让她有些为难了。放在平时还好，暑假，难不成她还专程坐车来这边一趟？她该怎么跟爸妈说呢？
而且，“坐车过来一趟多浪费车费呀，我用那钱买个礼物送你吧。”杨某某向来精打细算。
张韬的脸阴沉得要滴水，“我是想要礼物吗？”
那，“我直接把钱给你？你自己随便买点？”杨某某见兄长脸色不悦，连忙弥补。
张韬的脸更加难看了。
是要怎样？抠门如她，很少送礼物给别人的。要不是因为吃了他太多点心水果什么的，她才不会这么大方呢！
“那我就走了？”杨某某又说。
忙着赶车呢，这一班客车走了，又得再等上两小时了。
张韬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呢？杨某某连忙拎着东西紧跟在他身后。
“张韬！”她冲他后背喊。
他不理她，继续往前走，还走得忒大步。欺负她腿短吗？
“坏蛋，举起手来！”杨某某说，“停着别动！不然我就开枪啦！”
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把小时候玩过的游戏搬出来。是不是有点白痴？
但是，张韬居然停下来了。
杨某某连忙绕到他面前，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你生日几号？我，我跟爸妈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来。先说好啊，我不能保证一定来啊。还有，我可能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啊。”
“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张韬伸手，揉她的头发。
第64章 陪他过生日
杨某某在爸妈面前晃荡来晃荡去，把妈妈眼睛都晃花了。
妈妈说，杨某某，大夏天的你不热吗？好好坐着吹电扇。
杨某某双臂高举，做出健身的动作。妈妈你不懂，生命在于运动呢！
蹲电扇前张嘴喝风的妹妹幽幽开口，生命在于静止。
爸爸把折扇打开，慢悠悠扇风。心静自然凉。
但是杨某某的心完全静不了啊，她在盘算该如何跟爸妈说参加张韬生日会的事情。
杨某某从里屋翻出一把蒲扇，卖力给妈妈扇风。只有讨妈妈欢心，才有希望征得爸妈的同意。妈妈的意见就是爸爸的主见。
“妈——”杨某某用甜腻腻的声音喊了一声，“凉快吧？”
妈妈眼皮上翻，瞄了杨某某一眼，伸手拨开她，“让开点。头这么大，挡着我吹电扇了。”
好过分呐，头大，不是随你吗？
杨某某双手缠上妈妈的胳膊，“妈，我在那边念书的时候好想你们哟！”说完，还朝妹妹和爸爸也抛出一个眼神。
妹妹蜷在电扇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爸爸倒是悠然自得，慢慢摇扇。
妈妈毫不留情地推开她，“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大眼瞪小眼一个月了，还想？你这张大饼脸，我都看烦了。”
大饼脸也是你生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人家也想拥有一张可爱的苹果脸啊！
杨某某眼见拐弯抹角这招毫无用处，索性开门见山，“妈，我想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去就去啊，我还少做一个人的饭。大热天的，做饭多累啊。”妈妈不以为然。
小时候杨某某参加过几次小伙伴的同学会，不仅蹭蛋糕，还蹭饭。每次她去之前，妈妈就从柜子里翻出储藏起来用于待客的点心，让她带给小伙伴。
“柜子里有一袋奶油面包，你带过去吧。”妈妈歪头示意，“教师院谁过生日？”
“不是教师院……”杨某某嗫嚅，“是，初中同学。”
妈妈腾地站起，正儿八经打量杨某某，“男生女生？”
“我们班第一名，男生。”杨某某看着妈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爸爸收起折扇，比妈妈先发表意见，“男生，肯定不行。”他语气笃定。
哎，去不成了。张韬同学对不住了，爸爸不同意啊。
也多亏了爸爸不同意。爸爸不同意，妈妈就同意了。她不允许爸爸赶在她之前自作主张。
妈妈说，“没听见杨儿说那男同学考第一名吗？去吧，向优秀的同学靠拢。下期争取把他取代了。”
杨某某拿着一个奶油面包，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妈妈说，正好一家人去逛逛。妈妈给妹妹扎了个可爱的朝天冲，就像牵着个大鞭炮。爸爸手中拿着折扇，慢悠悠摇晃。
一家四口刚从客车上下来，杨某某就看见张韬了。
他在路口抬头张望，似乎在等人。
正好，她还有点担心找不到去他家的路呢。虽然他仔细地跟她说过下车后该怎么走，还给她画了张简单易懂的路线图，奈何她天生路痴。
杨某某跟爸妈妹挥手道别，快速地冲了过去。
张韬见她飞奔而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在等人？正好把我捎带过去！”杨某某把面包塞给张韬，“我妈让我带的！”
张韬拆开，咬了一大口，“好吃，谢谢。”
也分我一点……杨某某眼巴巴地望着。
张韬笑出声来，差点没把嘴里的面包喷出来。他把面包掰成两半，多的那块递给杨某某。杨某某马上像条狗崽一样，欢快地啃起来。
“走吧。”张韬转身。
咦？不等人了吗？杨某某跟在张韬身后。
“等，等一下，我还没选好礼物。”杨某某伸手扯住张韬的衣服。
“你不是已经送了吗？”张韬扬了扬手中的面包。
呃，基本上都被她吃掉的。
他们到的时候，张韬家里早已热闹得跟赶集似的。十几个男生女生在客厅里嗑瓜子聊天。杨某某快速扫视了一圈，除了李文，其他人她都不认识。
他们见张韬进来，笑哈哈跟他打招呼。
张韬说，“这是我的好朋友。”
杨某某朝大家点头微笑。
有人说，“韬哥交友很广嘛！”
十几人跟着哄笑。
杨某某不傻，当然知道他们在嘲笑她。
张韬淡淡笑了笑，“那倒是。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些人经常跟张韬打交道，当然知道他生气了，赶紧收敛笑声，客客气气跟杨某某打了个招呼。
杨某某上前，挨李文坐下。她刚要开口说话，李文就把脸侧向旁边，跟其他人聊天了。杨某某盼望李文早点回过头来，但是并没有。李文跟别人聊得热火朝天。
张韬被那群男生拉在中间，说说笑笑又打又闹。几个女生你推我我推你、围拢过去，准备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李文率先出手，一支钢笔，用粉色彩带包扎点缀。
有人说，“文姐出手好大方。我们的礼物都送不出手了。”
“是呀，你这笔，得好几十块吧。”
几十块，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她什么都没带，只好一人干坐着。
有女生拿眼瞧她，努努嘴，“那人空手来的。”
杨某某后悔了，她不该一开始就把面包送出去了。这会儿才是送礼环节嘛。
张韬嘴上说着谢谢，却不伸手去接。他淡淡笑着，说，“心意领了。我从来不收生日礼物。”
啥？那你为啥要吃我的面包？家里就剩那一个了呀！杨某某腹诽。
李文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表情也有点尴尬。
男生们连忙起哄，“对呀！你看我们都是空着手来的！过来玩儿就行了！”
李文和那几个女生的礼物都没能送出去，又自己收起来了。
大家又挤在一起嘻哈打闹。杨某某坐在沙发上，闷头嗑瓜子。
张韬家，感觉挺有钱的。
单是这沙发，好多人家里都没有。一般人家里都是木头做的硬板凳，只不过比平常的凳子更长、加个靠背，然后在上面放几个海绵软垫子。而他家的，是货真价实的沙发。
这是杨某某平生第一次坐沙发。沙发很柔软，但是她总觉得不太自在。
好几次她都想提出来要走了。他这么多朋友，也不缺她一个。最主要是她跟他们格格不入，他们聊得热闹，她却只能嗑瓜子。她磕得腮帮子都酸了。
但是，对上张韬黑亮的眼睛，她的话又咽回去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十一点多了耶，韬哥，咱们出去吃饭吧！”
很快有人附和，“对啊！今天又吃点什么好吃的呢？”
“去年韬哥生日请咱们吃的火锅，要不今年也吃火锅吧！”
杨某某这才发现，一直都没看到张韬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