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玄法观法会(11)
初阳把手搭在沈微脖子上,把他往怀里一揽,俯首道:“到底会不会影响,小云扬试试不就知道了?要不要老夫教你些法术啊?”
沈微拉下初阳的手,回绝道:“别,先生可千万别!我啊~就喜欢专研道法经论,喜欢那些书本文字上的东西,对于什么法术符咒打打杀杀的,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对自己认识到位,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所以啊,我只志于修道养生长命百岁,何必还要学什么法术,上赶着去送死呢?”
初阳竖着个大拇指举到沈微眼前,夸赞道:“小云扬看的透彻。也是,你若真想学法术,也就不是我认识的哪个沈云扬了。”
沈微淡然一笑道:“先生以后得空,教我些养生之法,我倒是荣幸之至。”
“这个容易啊!”
初阳合掌一拍,“只是老夫的家伙什多,全在瑞王府搁着呢。赶明儿你就搬到老夫那院小住些时日,老夫把全套养生之法,连带驻颜保养之术也全都教给你,如何啊?”
沈微摇着折扇笑笑,没有说话。
另一头,沈持被清风的话堵的甚为不悦,正想给其一个下马威时,太子却机不可失的走了过来。
太子向来乐于打这样的圆场,他笑道:“既然清风道长是无心之失,二弟又何必揪着不放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清风道长一个机会嘛。”
沈持无语的叹笑,回道:“太子殿下都为清风道长开脱了,本王又怎能喋喋不休?”
沈持挽了个剑花,行云流水的将佩剑收于身后。
他朝清风说道:“清风道长的仙剑已经被我斩断了,就当以此谢罪吧。另外……”
沈持看向玄法天师,似笑非笑道:“还请天师日后对座下弟子多加训诫,法术可以不精,但得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玄法天师却装作听不懂沈持的弦外之音,大笑道:“一定一定,训诫肯定是理所应当的。”
沈持轻哼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席位去了。
太子跟在沈持身后,冷冷道:“二弟这武艺精湛也就罢了,没想到二弟你还会玄门法术呢?”
沈持停在原地,他与太子四目相对道:“大哥想表达什么?不妨有话直说。”
太子却又无所谓的大笑起来,回道:“没什么,大哥就是夸那白鼠精把你教的好,不光把妖毒给你抑制下去,还传你武功法术。你们这真挚的师徒情谊,实在是感人肺腑啊。”
沈持以牙还牙的冷笑道:“大哥不也差不多吗?听说玄法天师待你颇为亲近啊。”
“你!”
没等太子再多说一句话,沈持就掀起竹帘进到了雅间。
太子没打成赢仗,站在原地不悦的将衣袖一甩,背着手也回自己的席位去了。
玄法天师看到太子与沈持又起了龃龉,嘴角不经意的提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的朝宋将军和宋夫人拱了拱手,再侧首对清风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看着玄法天师与清风离去的背影,宋将军恼怒的锤向桌面,对宋夫人说道:
“菀莺,你看见他那副神气的模样了吗?我宋巍扪心自问,从未得罪于他,天师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宋夫人看了眼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脸,拉住宋将军的手安抚道:“我当然明白,只是现在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将军忍耐。”
宋知虞也不是傻的,那仙剑三番两次的朝她正面袭来,玄法天师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沈持已将仙剑斩断才出面。
她已经清楚明白,清风的仙剑和玄法天师都是冲着她来的。若方才没有沈持相助,自己可能真要被那迅猛的仙剑刺伤。
只是……宋知虞不理解,玄法天师为什么要针对她呢?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被他这么个北梁国师瞧上眼?
此时宋将军的愤怒和宋夫人的隐忍,宋知虞也都全然知晓。
她上前挽住宋将军道:“爹,娘说的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而不发方得长久啊。”
宋夫人听到宋知虞说这话,又惊又喜,她抚摸着宋知虞的脸颊,笑道:“我们知虞长大了,懂事了。”
宋将军见宋夫人和宋知虞都如此说,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责道:“唉,都怪爹无能,竟让你今日受下这样的委屈。知虞,爹向你保证,来日若有机会,一定帮你狠狠出口恶气。”
宋知虞只是笑,“出不出气又有什么呢?咱们一家能平平安安,这比什么都重要。”
宋知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未来,这心就突突的心慌不止。
她总觉得这京城就像是一片看似水草丰美的沼泽地,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其中越陷越深。
宋知虞现在已经有了种无法脱身的惶恐感,所以像出气这样虚浮的事情,又有什么必要?
宋夫人欣慰的连连点头,笑道:“知虞说的是。”
宋夫人了解宋将军的脾气,所以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巍郎,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千万得三思而后行啊!”
宋将军虽然满肚子的憋屈,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回宋夫人道:“好,我都听你的。”
……
沈微捧着茶盏,一边喝茶一边观望宋知虞这边的动态。
他打量了眼沈持的神情,说道:“诶,二哥,这宋将军看上去十分疼爱他女儿啊。”
沈持疑惑的瞥了沈微一眼,不明白沈微是在打什么算盘。
初阳笑道:“那当然啦,宋知虞可是镇远将军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就是要星星要月亮,这宋将军也得去给他的宝贝女儿摘啊。”
听完初阳的话,沈微的嘴角咧的更开,他八卦的笑道:“那二哥今天当着宋将军宋夫人的面,救了宋小姐一命,看来离这将军女婿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沈持又窘又恼的锤了沈微一拳,脸红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呢?”
沈持用折扇指着初阳,申饬道:“这完全没有的事儿,师父你怎么能给云扬瞎说?”
初阳举手投降,一脸的无辜,自己不过就是顺口提了一嘴,哪里就提到做什么将军女婿了?
第77章 南海池畔
沈微伸手挡下沈持的折扇,笑道:“二哥别急嘛,这里又没外人。我刚看你受伤,宋小姐那颇为着急的模样,这不就是八字差一撇的事儿吗?”
沈持从果盘里抓起一只橙子就往初阳身上打去,初阳在带坏沈微这件事上,可以要一套有一套啊!
“为老不尊,成天都给云扬说些什么呢?”
初阳落荒而逃,闪躲道:“我怎么为老不尊了?我这是爱护晚辈,与晚辈和善共处呢!”
初阳见苏仪在一旁捂嘴偷笑,灵光一闪道:“我成天都跟你和苏仪呆在一块呢,你们怎么没被我带坏?还不是云扬那小子自己歪心思多,这不会撑船还怪河弯了?真是没天理!”
沈微托着下巴看好戏,见初阳躲避不及,被沈持砸中脑门,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
后来,玄法观的这场法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人们再谈起那年的三月三,也只记得那日的法会似乎格外热闹,连新出的谈资都够全城百姓说上十天半月。
……
太极宫,南海池畔。
元正皇帝坐在池边,从明德捧着的鱼食盒里,捻起一撮鱼食投入池中。
南海池内的千百锦鲤争先恐后,在一汪清水中涌出道道红艳的色彩。
一个戴面具的黑袍人自玄武门方向走来,元正皇帝见后,不慌不忙的在侍从捧来的铜盆里将手洗净。
“你们都退下吧。”
元正皇帝将擦手的锦帕甩进铜盆里,随意的摆了摆手。
“是。”
这还是明德第一次距黑袍人如此之近,虽然他自小侍候在元正皇帝身侧,能猜到元正皇帝在豢养暗卫,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打量起黑袍人的模样。
结果,却发现黑袍人戴着副青铜面具,明德不但没看到黑袍人的长相,还被黑袍人那双满带杀气的眸子瞪了一眼。
明德唯恐忤逆了元正皇帝,吓的连忙加快步伐,退到了十丈开外。
暗影朝元正皇帝见完礼,回禀道:“陛下,玄法观的法会结束了。”
元正皇帝慢悠悠的用茶盖滑走浮在杯面上的茶叶,抬眼问道:“如何?”
暗影回道:“天师并没有引出九尾狐,他先后试探了宋小姐两次。但第一次被瑞王殿下发现,不知是瑞王殿下施法,还是初阳先生施了法,又将天师打开的兽笼关了回去,没有成功。”
“哦?”
元正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持儿那孩子的法术现在已经如此精进了?竟然能发现天师暗中动的手脚。”
暗影将头埋的很低,接道:“瑞王殿下天资聪颖,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第二次又为什么没成功?”元正皇帝接着问。
“第二次……第二次就……”
见暗影吞吞吐吐,元正皇帝已经料到这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
他将茶盏放到桌上,对着暗影正色问道:“究竟有何变故?”
“第二次瑞王殿下与清风道长一战,受了些皮肉伤。”
“清风?”
元正皇帝先是惊讶,而后又忍不住叹笑起来,道:“这玄法天师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对持儿出手。听你这口气,持儿受的伤应该不算严重吧?”
“瑞王殿下只是被割伤了手臂,不算严重。”
元正皇帝轻“嗯”了一声,道:“持儿受些锻炼也好,但他是怎么和清风对上的?”
暗影回道:“清风道长佯装法术不精,想御剑刺杀宋小姐,瑞王殿下冲上去保护宋小姐,这才受了伤。”
“保护宋小姐?”
元正皇帝提起了兴趣,他笑道:“持儿这孩子,还跟景云说自己不想联姻,结果另一面又是这样,到底是小孩子。”
元正皇帝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次的法会虽然没能成功引出九尾狐,但也算有所收获吧,宁妃因为妖毒走的早,这是朕对持儿的亏欠,他若是得到宋巍的助力,那于朕的江山和他自己的前程,都是大有裨益的。”
说到这儿,元正皇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皇后那边最近与玄法天师来往可还频繁?”
暗影回道:“皇后娘娘在法会开始前与天师见了几次面,主要是为了给法会出谋划策。”
元正皇帝冷笑一声,道:“出谋划策?怕是伺机给予暗示吧。当年的事情也就罢了,她现在竟然还不死心在打持儿的注意,可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在今天的法会上,慕儿也没少给持儿难堪吧?”
暗影点头,回道:“陛下料事如神。”
“慕儿在前朝政务上,的确颇具才干。”
元正皇帝双眼微眯,道:“只是被他母后和外祖父带的太过激进狂傲。”
暗影将元正皇帝的微妙变化尽收眼底,试探的问道:“那……是否需要属下给予郑氏一门的千里追踪一些警示?”
元正皇帝用指节轻叩着桌面,点头道:“名为千里追踪,但却追出了千里,是得给些教训了。”
“暗影。”
“属下在。”
元正皇帝端起那满盒的鱼食,将其全盒倒入池中。
南海池所有的锦鲤都被这巨大的腥味引来,在元正皇帝身前前仆后继,如同天降甘霖般雀跃翻涌,在池中泛起朵朵经久不息的水花。
元正皇帝看着池中掀起的鱼浪,冷冷的对暗影说道:
“你要做的就是给千里追踪送鱼食,等他们全都浮出了水面,朕才好一网打尽,明白了吗?”
暗影怔怔然的看着锦鲤愣了两秒,拱手见礼道:“属下明白。”
……
西市,回梦阁。
瑶光台上月色如玉,窗纱随着微凉的晚风在夜幕中飘舞,沈持一手持壶一手持杯,正倚在栏边独酌。
瑶光台虽然位于回梦阁整体建筑的最高处,但还是能依稀听见一些堂内客人的喧哗之语。
这不,几段与沈持相关的谈话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名声音浑厚的男子说道:“今日玄法观的法会,你们没去是不知道啊,那叫一个精彩!”
另一人不屑道:“一个法会能有什么精彩不精彩的,不就是讲些经文吗,无聊死了,我是不乐意去的。”
那人啧啧嗔怪道:“要只是法会讲经,那怎么算得上精彩?”
另一人又提起了兴趣,问道:“怎么?难道还发生别的事?”
第78章 英雄救美传佳话
引起话题的那人应该是指了指回梦阁某处,沈持只听见另外一人颇为惊讶的大喊道:“瑞王殿下!”
听到同伴回神吃惊起来,那人有些洋洋得意,笑道:“正是。”
同伴这时终于按捺不住,忙问道:“一直听闻瑞王殿下与玄法天师不和,莫非瑞王殿下今天去砸了玄法天师的场子?”
沈持听到这里不禁一笑,这些人倒是把这些大内轶事了解的清清楚楚。
自己虽然与玄法天师确实互相看不顺眼,但谁会在这样的大场面上,傻乎乎地去拂对家的面子?
哦,不。
若是换做太子沈慕,按照他对自己一贯的作风,也许还真会如此。
堂内那桌客人又将方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只听那声音浑厚的男子又说道:“砸场子倒不至于,瑞王殿下那样金贵的身份,犯不着去做这样的事儿啊。”
这句话倒是句人话,自己犯得着跟玄法天师那样的厚颜无耻之徒一般见识吗?
谁料那人又接着补了一句:“像瑞王殿下这样的天之骄子,身体又弱柳扶风的,打人肯定也要找打手代劳嘛。”
沈持满脸黑线:瑞王殿下天之骄子?还找打手?
你倒是给本王把天之骄子的证据找出来,把打手找出来!
要是自己真想打玄法天师,不自己亲自动手,那能解哪门子的气?
还什么瑞王殿下弱柳扶风?这都是些什么娘炮形容词?
沈持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们干脆直接说瑞王殿下柔弱不能自理,出恭都要人代劳得了。
堂下那人又接着说道:“在今日的这场法会上啊,咱们瑞王殿下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一听什么英雄救美,他同伴的兴致更高了,乐道:“英雄救美?救的是哪家小姐?”
“镇远将军独女。”
光听这人高扬的尾音,沈持也能想象出,他那副因掌握八卦甚多从而得意洋洋的表情。
“镇远将军独女?就那个被人称作西蜀霸王花的宋小姐?”
“没错!”
“哎呀呀,没想到啊没想到。”
那人开始感叹,说道:“没想到瑞王殿下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果然人都是缺什么就找什么。不过把话说回来,咱们瑞王殿下妖毒入骨弱不禁风,那还就得找宋小姐这样英姿飒爽的将门贵女。如此一来……嘿嘿嘿。”
听到那人奸淫的笑声,沈持不禁竖起了耳朵,他倒要听听这两人要放什么螺旋屁。
那人自己也说的起劲,笑道:“娇夫对悍妻,干柴对烈火,这样的日子才有激情嘛,哈哈哈!”
沈持“噗”的一声喷出了嘴里的酒——我去!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什么娇夫?什么干柴?看我今天不把你们收拾的哭爹喊娘!
沈持正准备挽起袖子出去找人算账时,初阳却捧着一袋糖炒栗子来到了瑶光台。
初阳笑道:“哎呀呀,没想到我的徒儿有一天也会有艳闻流传呐。”
一想到这些话已经全被初阳听见了,沈持窘迫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他愤愤道:“都是些无知刁民,不足为听。”
初阳却装作纳闷道:“李尚书的小舅子竟然也成刁民了?哎呀呀,这京城的事物变化可真是日新月异。”
楼下谈话的竟然是李尚书的小舅子?亏的李尚书一家还是什么书香门第,他的小舅子居然背后议论自己堂堂瑞王的八卦,真是有辱斯文!
沈持一听初阳这阴阳怪气的“哎呀呀”就更觉得头痛,他从初阳手里抓过一把板栗,边吃边问道:
“师父是刚从地下暗阁上来的吧,怎么样?暗桩可回报今日之事与郑国丈或者皇后太子有关?”
初阳回道:“法会开始前,皇后确实见了玄法天师几次。但据我们安插在玄法观内的眼线说,皇后只是与玄法天师商讨了一些法会开办的细节,并无其他。”
“并无其他?”
沈持显然不太相信,“若无人授意,玄法天师在法会上搞那么一出是为什么?佯装失误刺杀宋知虞也就罢了,我上前解救时还与我斗了两个回合。”
初阳啃着板栗沉思了片刻,觉得沈持有些小题大做。
他喃喃道:“你皇帝老爹不是说玄法天师告诉他九尾狐出现了吗?或许玄法天师跟我们一样,知道九尾狐那晚帮了宋知虞,所以要用宋知虞引九尾狐现身也未可知?”
沈持摇了摇头,道:“这样看似说的通,可玄法天师凭什么笃定,刺杀宋知虞就一定能引出九尾狐呢?他还大费周章的搞了这么一场鸿门宴,按照玄法天师历来的作风,若是小概率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初阳满嘴都是板栗,他言语不清的嘟囔道:“宋知虞能和九尾狐有什么关系?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师父也不再瞒你,其实之前我也怀疑过宋知虞,在西郊林场打猎时,我还多次施法试探过她的元神,结果发现她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姑娘,能和九尾狐产生什么关系呢?为师不明白……不明白……”
沈持颇为惊讶,反问道:“师父你之前竟然试探过宋知虞?”
沈持一心想听下文,初阳却只顾着埋头狂吃。沈持心中不爽,一把夺走了初阳怀里的板栗。
……
兴化坊,镇远将军府。
宋将军一进府门就将鞭子甩飞,破口大骂道:
“那个牛鼻子老道,真是给他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啊!咱们因为顾念陛下圣恩,故而尊称他一声‘玄法天师’,结果,他还真拿起架子摆我宋巍的谱了!”
宋夫人快步上前,拉住宋将军往院里走,说道:“巍郎,你应该仔细想想。就算玄法天师真的敢藐视我们,但他敢藐视瑞王殿下吗?”
宋将军闻言一顿,陷入深思。
宋夫人又接着说道:“我们刚回京不久,知虞也没和玄法天师见过面,所以玄法天师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知虞是为了什么?并且,瑞王殿下出手相救,那把剑还将瑞王殿下给刺伤了,你就没看出什么猫腻吗?”
第79章 有人暗中授意
宋将军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玄法天师今日是针对瑞王殿下而来?”
宋夫人与宋将军四目相对,肯定的点了点头。
宋知虞心中困惑顿起,发问道:“玄法天师为什么要针对瑞王?”
宋夫人挽着宋知虞开始往安禧堂走,说道:“之前娘不是告诉过你,瑞王殿下的生母宁贵妃是死于九尾狐妖毒吗?”
宋知虞应声点头,道:“对,娘你之前是这样讲过,但宁贵妃死于九尾狐之手,这与玄法天师今日针对瑞王又有什么关系?”
宋知虞在心里仔细回忆了曾经沈持给自己讲过的,有关他生母宁贵妃的事。沈持当时也说是九尾狐妖毒,但并没提到有关玄法天师的任何一句。
正值宋知虞纳闷之际,宋夫人又接着对她发问道:“可你想过九尾狐为什么要杀害宁贵妃吗?”
宋夫人示意宋知虞附耳过来,将声音压低道:“当年,明明捕捉九尾狐的人是玄法天师,与玄法天师关系更近的人是皇后,可为什么九尾狐却报复了宁贵妃?”
经宋夫人这一提醒,宋知虞又从沈持曾经说过的话里,找出了又一项可疑之处。
沈持那晚在流民村外给自己说的是——他在朱雀大街上看到玄法道的人将九尾狐追到城外,而后他才穿过人群进宫请安,但宁贵妃却在这时身中妖毒而死。
可九尾狐当时明明已经被玄法道追到城外了,它怎么还会在太极宫里杀人呢?
就像宋夫人提示的这样,被九尾狐杀的人,还是毫无关联的宁贵妃,与玄法天师往来甚密的皇后反而无事。
也难怪沈持当时醒来,就指认皇后杀了宁贵妃。光是时间线这点就太过可疑!
宋夫人端视着宋知虞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她知道宋知虞应该已经将可疑之处想通,便问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宋知虞点头,凝神道:“只今日法会上一见,我也发现玄法天师似乎与太子关系更好,跟瑞王反而有股针锋相对的味道。”
听到这儿,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京城里的党派之争,确实太过激烈,连旁观者也无法幸免。”
宋将军却冷哼一声,依旧颇为恼怒的说道:“无论怎么说,那牛鼻子今日所为也是太过嚣张!就算他是借法会想行刺瑞王,可怎么能拿知虞做箭靶子呢?”
宋夫人低头沉思道:“知虞,如此看来,不光是为娘觉得你与瑞王关系甚好,就连太子一党现在也如此认为了。他们可能料定,只要行刺你瑞王就会出手相救,所以才敢这样声东击西。”
宋知虞听的愣了一下,哪里来的料定?
玄法天师从何处料定沈持会救自己?这种事如何料定?
宋将军余怒未消,反驳道:“知虞跟瑞王关系好什么好?面都没见两次!我们这当爹当娘的还不如外人了?
再说,我宋巍此次回京虽然没有过度介入党派之争,但是我每日往来的最多,依旧是恩师一党,他玄法天师不就是与恩师一党更为亲近吗?这岂有拿自己盟友去引诱杀敌的道理!”
宋将军越说越生气,在原地来回踱步道:“不行不行,知虞这口气实在是受的太窝囊了!明日早朝,我得参他玄法天师一本,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他们今日不光直冲知虞而来,还刺伤了瑞王殿下,陛下岂能不闻不问?”
宋夫人下意识的想上前劝阻,但迈出一步后,却又停在了原地。
宋夫人沉思片刻,呢喃道:“也好,我们一直敛退锋芒韬光养晦,结果反而惹来一身腥,现在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将军你给予玄法天师一定还击也可,只是千万要注意尺度,不要惹怒了太子一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得到宋夫人的肯定,宋将军笑道:“这是自然,我总不至于跟他当堂大打出手。”
宋夫人赞同的点点头,没再和宋将军说话,她侧首看着宋知虞说道:“知虞,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知虞轻应一声“好”后,便朝宋将军宋夫人见礼告退。
可她心里却仍旧不太平的念着方才宋夫人说过的话,短短十来丈的长廊,宋知虞走的也是一步三回头。
雪娘回头看见已与宋将军和宋夫人拉开距离,便握住宋知虞的手嘱咐道:
“知虞,你日后千万不要再乱跑了,不光是为着太子与瑞王的党争,玄法天师你也得多加防范。”
听到雪娘这话,宋知虞又是一愣。
方才宋将军宋夫人与自己说话时,丫头婆子们都站的远远的,雪娘隔那么远,怎么还听的清爹娘与自己的谈话?
但宋知虞转念一想,雪娘是宋夫人的陪嫁丫鬟,又从小伴着自己长大,这些话被她听见,又再从她口中说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必担心会对将军府不利。
宋知虞看着雪娘,正色道:“雪娘你不必担心,爹娘会把朝堂上的这些事处理好的。玄法天师不就是个老道士嘛,我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他要是再敢对我不利,我也对他不客气!”
雪娘听到宋知虞这话,却更是愁眉紧锁道:“你现在还是个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会是玄法道的对手。”
宋知虞思来想去,总觉得雪娘这话漏洞百出,她感到颇为好笑的反问道:“什么叫我现在还是个肉体凡胎?难道我以后还能成仙不成?”
宋知虞笑了笑,又说道:“雪娘你就别担心了,你看你担忧的连话都捋不直了。我知道,你是想说我就是个普通人,而玄法天师是个修道之人会法术。但你别忘了,玄法天师他也是个凡人啊,而且我不是也会武功吗?”
宋知虞伸手去抚平雪娘紧皱的眉头,又接着说道:“雪娘,你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对方安分守己,我肯定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任何人的,但是如果有人来招惹我,我宋知虞也不是个怕事的。”
听到这里,雪娘的表情总算又舒缓了些,她微笑道:“对,不惹事不怕事,你说的极好。”
第80章 胭脂坊裁衣(1)
翌晨,朝霞满天,晨光绚烂。
因采买购来供宋知虞裁制夏衣的布匹太过老气,宋夫人打不上眼,便想带宋知虞去胭脂坊,定制京中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可临出门时,宋夫人又想起宋将军今日要在朝上参玄法天师,心中又实在放不下。再想到量体裁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宋夫人便让雪娘带着宋知虞前往,自己则留在府中等候宋将军下朝。
对于胭脂坊,宋知虞还是在进城第一天时,在马车里遥遥望过一眼。
当时,宋知虞便对胭脂坊楼前的荷塘和那充满世外仙气的装潢,印象极为深刻。
这次再来,胭脂坊楼前的荷叶已经抽了新芽。嫩绿的芽尖矗立在这片广阔的水域中,莫名有种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的既视感。
宋知虞下了马车,又忍不住端量起胭脂坊这雍容典雅的建筑。
雪娘拿过一件披风给宋知虞系上,笑道:“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现下还冷着呢,你把披风穿好,可别着了凉。”
宋知虞笑了笑,道:“现在都三月了,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雪娘不必担忧。”
雪娘也没搭理宋知虞这句话,满脸写着——“我担心你冷,你就得好好穿着”的几个大字。
宋知虞也只是随口一说,她望着胭脂坊的门匾,任由雪娘为自己系好披风。
“宋小姐,可真是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与你偶遇。”
宋知虞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太子正朝着胭脂坊骑马而来。
宋知虞上前见礼,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也逛胭脂坊。”
太子笑道:“我也同宋小姐一样,来这胭脂坊买东西嘛。”
太子嘴上虽告诉自己是来买东西,宋知虞却在心里想着——
现在分明是早朝时间,太子住在东宫,总不可能上朝还路过胭脂坊,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子今日告假没有上朝。
可堂堂一国太子告假不上朝,却来胭脂坊这样的钗粉衣饰店闲逛,总感觉有些说不过去。
太子见宋知虞不言,又上前一步笑道:“宋小姐昨日在法会上受了惊吓,本宫对此甚是担忧,不知宋小姐现在可缓过来了?”
听太子这口气,总不会是听说自己出了门,特地赶过来偶遇的吧?
宋知虞端庄得体的笑了笑,回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没有大碍。臣女自小在边疆长大,这点小意外还是经受的起的,倒是连累瑞王殿下受了伤。”
太子听到沈持,不经意的冷哼了一声,复而又笑道:“宋小姐无事本宫便放心了。”
太子伸手引着宋知虞往里走,说道:“来得早也不如来得巧,本宫之前一直想陪宋小姐逛一逛京城,却总是没有适当的时机,今日便陪宋小姐逛一逛这胭脂坊吧,不知本宫可有这个荣幸?”
一听太子末尾这句话,宋知虞连忙屈膝道:“太子殿下扎煞了,能与太子殿下同行,这是臣女的荣幸。”
听闻此言,太子得意的抿嘴一笑。
他总觉得今日的宋知虞与之前相比,似乎稳重得体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不想跟个跳脱不受掌控的女人在一起。
昨日见沈持对宋知虞出手相救,宋知虞又对沈持的伤势百般呵护,自己还以为被沈持抢先了一步。
今日一见,宋知虞在自己面前也同样愈发乖巧,看来她与沈持那家伙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嘛。
进入胭脂坊大堂,宋知虞抬眼就望见假山展示架上摆着的一套粉色水晶首饰。瞧样子,颇有几分镇店之宝的意味。
这应该就是太子之前说的,从南楚新进的那套粉色水晶吧。
宋知虞忍不住走近看了看,只见锦盒里的粉水晶分为几支簪子和钗环,另外还有几把发梳,是一套顶繁复的头面首饰。
这套粉色水晶确实如太子之前所说,光彩夺目巧夺天工。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再挪开目光。
可这样好看的一套首饰,在权贵云集的京城竟然还没卖出去?
太子见宋知虞被粉色水晶吸引了注意力,得意笑道:“宋小姐可还喜欢?本宫特意吩咐他们留下的,宝钗配美人,为的就是有机会送给宋小姐。”
宋知虞一怔,原来这套粉水晶没有卖出去是因为太子已经订下了。的确,放眼整个京城,太子点名要的东西,谁还敢和太子抢?
不过把话说回来,宋知虞现在亲眼见了这套粉水晶,的确很是喜欢,可上次自己明明说了不要首饰,现在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且不说这套粉水晶太子已经订了,自己若说喜欢,瞧太子这意思肯定是要送给自己的。
所以,不论自己掏钱买还是太子贴钱送,自己都不能要这套粉水晶,于脸面和形势都说不过去。
可就在宋知虞思考的这片刻,钗娘却将木盒从展示架上取下,双手奉到了宋知虞的面前。
宋知虞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喜欢这套粉色。”
太子纳闷的眉峰一扬,反问道:“宋小姐喜欢素净的颜色?”
宋知虞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胭脂坊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太子的侍从从门外进来,走到太子身边贴耳说道:“殿下,是瑞王。”
太子反问道:“瑞王?他急匆匆的是要干嘛?”
仆从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看到瑞王在朱雀大街上飞奔,怎么就能知道瑞王是要干嘛呢?
太子自己也没期待得到回答,他勾唇笑道:“去,把我二弟拦下来,我倒是要关心关心,何事让他如此慌张?”
宋知虞瞧见太子那副从中作梗的得意模样,不禁替沈持有这样一个死对头的大哥感到头疼。
仆从速去速回,转眼就引着沈持进了胭脂坊。
太子还没来得及问话,沈持却先发制人,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今日没有早朝,竟是在这里陪宋小姐购置首饰?”
沈持上前一步走到钗娘面前,他拿起一支粉水晶的簪子仔细瞧了瞧,笑道:“南楚的宝石确实是好。”
沈持拿着簪子转过头,举至宋知虞发间比了比,说道:“宋小姐可是喜欢这套粉水晶啊?”
第81章 胭脂坊制衣(2)
宋知虞摇摇头,道:“太过贵重,我还是喜欢素净的首饰。”
沈持像是料定宋知虞的回答一般,他笑着将簪子放回盒子里,对太子说道:“看来太子殿下的心意要白费了。”
宋知虞怔住了,沈持这才刚来,竟然就知道太子是要将这套粉水晶送给自己?
太子欲言又止的提了提嘴角,他很想反驳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回答。
沈持瞥向宋知虞的腰间,让宋知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来了句:“宋小姐今日这腰间瞧着还挺空的。”
宋知虞懵懵地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腰间今日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对了!今早出门走得急,忘了戴玉佩!
太子介入沈持的话里,终于如愿以偿的问道:“二弟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干什么啊?”
沈持正色道:“前几日城南的京渡驿有几人因腹泻就医,但是诊治几日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换医换药也不管用,还传染了一众百姓。”
太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连忙问道:“腹泻传染,可是霍乱?”
沈持摇了摇头,皱眉道:“多位医者已经诊断过了,并不是霍乱,驿官方才差人来府禀报,称目前怀疑是某种罕见的瘟疫。”
“罕见的瘟疫?!”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若真是比霍乱还麻烦的瘟疫,那可是一件大事!
许是太子也这般想,但他的神情却又显得有些不自在,只听他酸道:“这京渡驿的地方官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这样大的事,不直接向上禀报就算了,反倒还先到瑞王府告知二弟。”
太子不屑的瞥了沈持一眼,又道:“看来,二弟和这京渡驿关系匪浅啊。”
宋知虞看着太子这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模样,心道:沈持若真与京渡驿的地方官往来密切,会在这里主动说给太子你听?很明显沈持也知此事严重,就没想瞒着太子嘛。
宋知虞在心里对太子无奈的感叹道:太子真是长了颗如假包换的榆木脑袋。
沈持听完太子这愤愤不平的酸话,果然如宋知虞猜想的那样,向众人解释道:
“我与京渡驿素来没有什么瓜葛,何况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参与政事,去京渡驿的次数还不如太子殿下的一半多。京渡驿的驿官之所以先来瑞王府禀告我,实际是为了请初阳师父。因为京渡驿的怪病着实奇怪,像瘟疫又不像瘟疫,并且又没有医者能确诊,故而才没有轻易向上禀告,目前只是封锁了京渡驿控制传染源。”
宋知虞往外一看,果然见初阳正摇头晃脑的骑在马上。
太子听完解释也觉得合理,便又问道:“若是瘟疫,为何无法确诊?”
沈持又接着解释道:“怪病只在京渡驿的一个村子里传染,外人进去却都无事。若说是中毒,却又没有任何毒源,着实是奇怪。因怪病病势凶险,所以我这才在朱雀大街上策马狂奔。”
沈持笑了笑,惭愧道:“我在朱雀大街上狂奔,确实是失了些规矩。”
太子见沈持低眉顺眼,也跟着笑起来,道:“二弟心系百姓,何罪之有?”
太子侧首打量了沈持一眼,不知是在心里盘算什么主意,笑道:
“二弟身体历来羸弱,京渡驿我看二弟还是别去了,免得沾染了病气反而不好。正好本宫今日也没有上朝,不如本宫勉为其难,带着初阳先生替二弟走这一趟吧。”
什么勉为其难?
宋知虞忍不住翻了太子一个白眼,明明是在听说不传染外人后想抢沈持的功,还把话说的这么清高,难道沈持还得反过来感谢他不成?
沈持却像是料定太子会如此说话似的,他叹笑道:“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我之所以将此事告知太子,是因为兹事体大,恐惹人猜忌,但是我可不是在求太子殿下帮助啊。”
太子的面色有些僵硬,他没想到沈持会把话说的这么直接。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正打算再开口再说两句,沈持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二弟……”
沈持直接打断道:“更何况,初阳师父从来只听我的差派……”
沈持对着太子挑眉,又接着说道:“殿下有信心让师父听你的话?还是说……太子殿下也有名医要引荐给二弟认识?”
苍天啊!
沈持这是毫无顾忌的马力全开了吗?
宋知虞钦佩的看着沈持,直想现在就伸手为沈持鼓掌!
现在的沈持,颇有种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狂傲感。
对于这种拥有绝对实力的目中无人与桀骜不羁,宋知虞打从心眼里佩服!
太子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咬牙切齿道:“二弟真是口齿伶俐啊!”
沈持这时却又变得懵懂无知,笑着朝太子致谢道:“不敢不敢,二弟的口才不及太子殿下一半,太子殿下谬赞了。”
太子冷哼一声,也没应沈持的话,广袖一甩,便领着随侍出门离去了。
太子出了门,还遥遥的补了句:“那本宫便祝二弟马到功成了!也希望二弟能永远这么自信!不然……就别怪本宫让你哭的难看。”
“多谢太子殿下。”
沈持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起来。
宋知虞虽然不明白沈持今日为何如此激进,但她却没有问沈持原因的打算。
她只轻声唤了一句:“易书兄……”
沈持回首,笑着应道:“大哥有何见教啊?”
宋知虞也是笑,说道:“我只是刚听到你和太子殿下的对话,对京渡驿的怪病有了些猜想。”
“什么猜想?”
沈持一边应着,一边引着宋知虞开始往外走。
宋知虞跟上沈持的步伐,道:“那怪病只在一个村子里传播,外人进去也没有事,听着真的很像是中毒。但易书兄也说了,京渡驿没有查到任何毒源,且众多的医者也没确诊。
如此我便在想,会不会是几种无色无味的东西,综合产生了毒素?因为又只有同村的人染病,所以毒源可能是某种只出现在村民日常生活中的东西。”
第82章 京渡驿瘟疫(1)
沈持听完宋知虞的话,眼前一亮,笑着夸赞道:“确有此种可能!婉婉真是冰雪聪明!”
听到沈持又叫了自己一声婉婉,宋知虞立在原地怔了怔。
沈持在人前不是叫自己大哥,就是称呼自己为宋小姐。除开自己生辰那日,这还是沈持第二次叫自己的小字。
不过这样也好,同辈相交总不能直呼其名,沈持若一直称呼自己为宋小姐似乎也太过疏离。
婉婉二字,正好。
复而,宋知虞又笑了笑,眉眼弯弯的说道:“谈不上什么聪明,只是我以前在西蜀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罢了。”
“哦?”
沈持又提起了兴趣,一本正经的反问道:“那大哥能给小弟仔细讲讲吗?”
沈持对自己的称呼又变回了大哥……
是自己的错觉吗?
为什么总感觉沈持的这声大哥,让自己在心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宋知虞提起嘴角干巴巴的笑笑,不太是滋味儿的回道:
“我还在西蜀时,有一次外出打猎,傍晚落脚在一个小山村。村里的村民热情好客,煮了许多菜招待来客,我因为暑热没有什么胃口,那晚就只喝了点粥。等到半夜时,我带来的府兵和一些村民都开始腹泻。后来才查出是因为花生炖排骨那道菜所用的花生霉烂发芽,而炖排骨的老婆婆觉得可惜,没有扔掉,这才导致大家都中了毒。”
宋知虞看着沈持的眼睛接着说道:“所以我就在想,京渡驿的怪病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原因。因为除开那次花生中毒的事,后来我还碰到过其他食物中毒的事情。有的高热不退,有的昏迷不醒,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腹泻!京渡驿的怪病并不传染外人,只使本村的人病倒,或许是他们的食物源出了问题。”
沈持杵着下巴,认真的沉思道:“你说的确实有可能……”
沈持蓦地抬起头,看着宋知虞继续说道:“可我队伍里并没有精于此道之人,师父也只精于看诊,不知……”
沈持拖着长尾音,没有将意图直接说出。并且,他和宋知虞说话却反而看着宋知虞身后的雪娘,似乎料定自己会受阻似的。
宋知虞并没注意到这一细节,她用力的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啊!”
说罢,宋知虞侧首看着雪娘说道:“雪娘,你帮我选几匹布料就回去吧。”
如果宋知虞没看错的话,雪娘这时似乎瞪了沈持一眼。
雪娘皱紧眉头,问宋知虞道:“你是要去京渡驿吗?但将军和夫人不是刚嘱托过你不要乱跑,你不是也答应的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临时变卦了?”
宋知虞自知理亏,撒娇道:“哎呀~雪娘~京渡驿的怪病又不传染外人,我之前在西蜀外出打猎时,不是碰见过很多次食物中毒嘛,也算小有经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让我去帮帮忙吧?”
宋知虞拽着雪娘的衣袖摇来摇去,声音软道:“好不好嘛~好不好?”
雪娘最后还是点了头,她无奈的叹气道:“我从来都是扭不过你的,你想去就去吧。夫人那边,就让我回府去说。”
“好嘞!”
见自己大功告成,宋知虞咧嘴笑起来,她合掌道:“那哪几个骑马的府兵我就带走了,雪娘你选好布料就早些回去吧!”
沈持上前一步,对雪娘笑道:“还请娘子放心,我队伍中都是些武艺高强之人,并且还略通术法,我一定把宋小姐毫发无伤的送回将军府。”
雪娘却略带不屑的笑道:“那还真是多谢瑞王殿下了,只是知虞自己的武功,应付一般的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知虞没听懂雪娘话里有话的意思,朝沈持得意洋洋的乐道:“那倒是。易书兄,若是不论法术,只比武功的话,你可不见得真能赢过我哦。”
沈持怔怔然的叹笑,道:“你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拳脚确实不错,一般男子都不能比。但是……我倒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
永远也用不上?
宋知虞又恍了神,沈持这句话是希望自己一生平安无虞,永远也不陷入危险之中吗?
沈持却也没再说什么,他迈腿开始往外走,对宋知虞笑道:“走吧,大哥。我们现在赶紧去京渡驿看看,事出紧急,这时间已经耽搁不起了。”
宋知虞“嗯”了一声,回首朝雪娘点头致意后,便随着沈持往外走去。
宋知虞骑上一匹骏马,带上将军府的几个府兵,跟在沈持一队人马的后面,策马加鞭的驰往京渡驿。
……
南府河水面辽阔,波光粼粼。新抽芽的芦苇在岸边泛着青翠的绿波,春回的候鸟在滩涂上交颈耳语捕食缠绵,好不浩渺自在。
宋知虞见到这壮阔的自然之景,再想到毗邻南府河的村子正饱受怪病折磨,更感人微不至世事无常,不由地又敏感多情起来。
一行人刚在村口下马,驿官便迎了出来,朝沈持见礼道:“臣等恭迎瑞王殿下大驾!”
沈持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就事论事,直接给本王详细讲讲过程吧。”
说罢,沈持回首示意宋知虞上前。
“下官遵命。”
宋知虞站到沈持和初阳中间后,便听那驿官说道:“禀瑞王殿下,这个村子因靠近南府河,又离京渡驿的渡口不远,所以村里的村民主要都依赖捕鱼和码头扛货为生。”
驿官带着众人沿着村道往里走,继续说道:“这病怪就怪在只传染本村人,那些在鱼市或者码头与这些村民接触过的人,都无一被传染。”
宋知虞插话道:“不知大人有没有查过村民的水源与食物?”
驿官忙应道:“全都查过的,还换了多位医者查,但皆验证无毒。可这病又来势凶猛,三天就让这个村的人全倒下了。”
驿官又再次拱手见礼,道:“下官虽然暂时还下不了定论,但又唯恐这是什么怪异的瘟疫,便连忙差人请来了瑞王殿下和初阳先生。若初阳先生能查出点什么,下官也好将确切的病情往上报。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在京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听完,沈持看着宋知虞和初阳问道:“可有眉目?”
第83章 京渡驿瘟疫(2)
听完,沈持看着宋知虞和初阳问道:“可有眉目?”
初阳摇摇头,回道:“光听这位大人的话,我还不能看出什么,我得亲眼见到患者才行。”
宋知虞也跟着摇摇头,回道:“我的经验就更谈不上了,得亲自去查查食物饮水才行了。”
沈持便回首对驿官说道:“那你就快带我们进去看看那些病倒的村民。”
“是。”
驿官转身从身后下属的手里接过一个装着纱布方巾的托盘,奉至沈持面前说道:“在进去之前,还请殿下与诸位贵人先将口鼻捂住,以免被里面的浊气恶心了。”
众人将纱布戴好后,驿官便左转带着众人进了一处院落。
这家人的厨房设在院角,宋知虞进门便径直走了过去。
她一边检查这家人厨房的粮食蔬菜,一边听着驿官继续解说。
驿官说道:“这家人是整个村里最先病倒的,丈夫在早上才微感不适,但到了下午这一家的妻儿老小就全被传染,一齐倒下了。”
宋知虞在厨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但却一无所获。
她走回沈持身旁摇了摇头,对沈持说道:“饮食没发现什么问题,没有变质腐烂,也没有带毒的食物,更没有相生相克的东西。”
沈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喃喃回道:“那就先进去看看人再说吧。”
驿官得令,迈步上前将房门推开。
顿时,一股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宋知虞即使戴了纱布,却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沈持关切道:“要不……你就在外面等吧,我和师父进去看看就好。”
宋知虞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屏住,便跟在驿官身后进了屋子。
只见这病倒的一家人齐齐躺在床榻上,面色皆是发青,脸颊凹陷嘴唇发乌,哆哆嗦嗦的不知在胡乱呻吟些什么。
这样的症状的确不太像是瘟疫,倒像是中邪。
初阳仔细探过几人的脉象后,却看着驿官欲言又止。
沈持默契接收到初阳的示意,使以眼色屏退了驿官及其左右,回头对着初阳问道:“师父可是看出了什么?有何不妥?”
初阳皱眉道:“是妖毒。”
“妖毒?”
众人皆是震惊,究竟是怎样的妖毒,会使全村倒下?
初阳接着解释道:“的确是妖毒,所幸中毒不深,所以并没有出现妖化的症状。”
宋知虞又惊又叹,吐槽道:“怎么又和妖怪有关?京城怎么跟妖怪窝似的,这妖怪是一茬接着一茬,可真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呐!”
沈持听完宋知虞这话,脸上的愁色更浓,他纳闷道:“什么妖毒能使一个村子的人都病倒?近日暗桩并没回报发现妖怪啊!”
暗桩?
宋知虞不禁端视起沈持,他说的暗桩就是出自回梦阁的情报网吗?那暗桩是安插在何处?沈持豢养暗桩是在监视谁?
宋知虞突然觉得,沈持给了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沈持背地里的诸多动作,应该是在筹划着什么。宋知虞看着眼前的沈持,感觉他并不像自己印象里那样简单。
初阳拂着衣袖背身,接话道:“且不说暗桩没有发现妖怪,若真是妖怪施下的妖毒,那这些村民就不会只是这么轻的症状了。”
“师父的意思是……”
初阳转身与沈持宋知虞面面相对,说道:“京渡驿的妖毒更像是一场事故,妖毒这么浅,既死不了人,也致不了残。至于说到妖毒事故,这京城能拥有无尽妖毒的人,你我应该都心知肚明。”
沈持愤怒的锤向柱子,骂道:“玄法道实在是太猖狂了!我定要将此事奏报父皇,父皇对玄法道一再宽容,竟使得他们愈发无法无天!”
宋知虞却没仔细听沈持的怒词,她低头发现这家人的枕头下面似乎枕着某张黄色的纸条。黄中带红的色彩,与这家人靛青的被单形成鲜明对比。
初阳听完沈持的话,劝阻道:“此事暂时不宜声张,对外暂时仍旧说是瘟疫吧。我现在只查出是妖毒,却还不知是何种妖毒,还需回去仔细研究。并且现在尚无十足的证据,若不能一击制胜,反而把玄法道逼得狗急跳墙,那岂不是更糟?”
宋知虞从枕头下面扯出了那张黄纸,竟然是张符咒!
初阳惊讶的一把将其夺过,仔细端量后,肯定道:“这是张引妖符。”
宋知虞没在意初阳这突然的失礼,她见初阳如此郑重其事,连忙走到初阳身旁,又仔细将没看清的符纸看了看。
谁料宋知虞这仔细一看,还真看出一些东西来。
“这张符纸我元宵节的时候见过!当时玄法观的道士们,在观前向百姓发放来着,这竟然是可以引来妖怪的符纸?!”
宋知虞确定这张符纸自己曾经见过后,更是震惊不已。
难道,玄法道竟敢公然向百姓发放引妖符?!
其用心如何险恶,不言而喻!
闻言,沈持双眼不由睁的浑圆,他惊讶道:“符纸的画法在外行看来全都颇为相似,你确定曾经见玄法观发过这种符纸?”
宋知虞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张口,初阳就已先替她回答了。
初阳指着符纸下端的一处空白,说道:“确实是玄法道的引妖符,你们看!”
初阳指间施法一点,符纸上的那处空白立刻就显现出一抹朱红。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金印妖怪身上的金印!
宋知虞忙将头抬起,对着沈持和初阳问道:“所以之前的那些金印妖怪,都是玄法道放出来的吗?”
初阳不知沈持尚未告诉宋知虞此层,他怔怔的看着宋知虞,等着沈持来回宋知虞的话。
沈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头一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所以!”
宋知虞神情激动的接着说道:“之前那些被金印妖怪杀害的百姓,难道都是因为在玄法观领了玄法道的引妖符吗?可恶!实在可恶!”
沈持却摇了摇头,怀疑道:“不对,此处不对。”
现在可谓是人赃俱获,宋知虞不明白还有什么不对。
第84章 京渡驿瘟疫(3)
沈持从初阳手里接过那张符纸,说道:“这确实是玄法道的引妖符不错,这张符上所暗藏的也确实是金印妖怪身上的金印。可是……我和师父之前捉过那么多次金印妖怪,怎么从来没在受害人身上发现过这张符纸?而且,若真是玄法道散发出来的引妖符,京渡驿如此离奇的病倒了这么多人,他们都不心虚前来查看吗?若来查看了,怎么还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等着别人来揪玄法道的小辫子不成?”
“可是……”
宋知虞并不完全认同沈持的说法,她又反驳道:“我元宵节的时候,在玄法观门前亲眼所见,当时玄法观的道士真的在给百姓散发这张符纸,这又怎么解释呢?”
沈持将符纸折了起来,回道:“这处也是个疑点。”
“怎么说?”宋知虞问。
沈持缓缓说道:“就算你并没有将符纸认错,但我与玄法天师打交道多年,一直想抓住他的错处,却都没能成功。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从不做没有充足把握的事。所以,他怎么会在元宵节让道徒在观门口散发引妖符呢?
就算普通百姓看不懂符纸,但这京中术士众多,他就不怕被别人指出来吗?若他非要散发引妖符害人,平日玄法观的香火也极其旺盛,他在观里悄悄散发岂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
沈持如此一说,宋知虞也从中品出了一丝怪异。
初阳又将沈持手中的引妖符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笑着点头道:“小徒弟分析的没错,这引妖符是有些奇怪。”
宋知虞连忙将脑袋贴了上去,问道:“小老鼠,哪里奇怪?”
初阳指着那处朱砂印道:“玄法天师画的引妖符,在十多年前我也是见过的,可这道符的力道不仅浅了些,连这处朱砂印也藏有玄机。
画这道符的人行笔不够流畅,显得有些法力不足,应该不是玄法天师所画。但正如沈持所言,玄法天师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唯恐被人捏住把柄。历来这样威力不易操控的符纸,都是他亲自所画。所以画这道符的人不是模仿使用就是栽赃嫁祸。
但我们再看到这道朱砂印,它却与之不同的被人注入了十成法力,明显不是出自同一画符人之手。另外,它看似是引来金印妖怪的关键,但既然这道符本来就是引妖符,还在这里画一个朱砂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画朱砂印的人还将其施法隐藏,想来是不想被画符人发现,但他之所以画这么一道朱砂印,却又更像是期待被人发现。画朱砂印的人好像特别怕我们发现不了这道引妖符是出自玄法道,故意这样提醒似的。”
宋知虞被初阳的话说的云里雾里,她抓了抓头发,纳闷道:“那这道符到底是不是出自玄法道啊?”
沈持沉思片刻,替初阳回答宋知虞道:“符纸应该还是出自玄法道,若不是玄法天师身边的人,他如此刁钻的法术怎能轻易习得?只是玄法天师的道徒众多,这样反倒更难确定是谁了。”
初阳却甚是乐观,他拍着沈持的肩膀宽慰道:
“现在好歹能大致确定京渡驿的妖毒是出自玄法观,玄法观的那些兽妖道行都不深,妖毒也算好解,这些百姓不会有大碍,也算是大不幸中又大幸吧。”
宋知虞问道:“那小老鼠现在能解开妖毒吗?”
初阳惭愧的笑笑,说道:“暂时还不能立刻确定是何种妖毒,我得取些村民的血液回去,通过丹炉法器的助力,如此才能得出结论,从而才方可配制对应的解药。”
初阳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老夫道行尚浅,学艺不精,对于这些没来由的妖毒还得借助法器,嘿嘿嘿。”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宋知虞接着问。
初阳胜券在握,道:“现在我先将妖毒暂时压制住,等我今晚回去赶赶工,明日应该就能得出解药了。”
说到这儿,初阳忙转过身,走到门外喊道:“那个京渡驿的驿官!这村里可以充足的药材啊?”
驿官小跑而来,连忙应道:“有有有!京渡驿的大部分药材几乎都运到这个村里来了,现在村里的库存充足着呢!”
“那就好办了。”
初阳笑着回头,对宋知虞和沈持说道:“走吧,小丫头和小徒弟,来给老夫帮帮忙。”
沈持与初阳长期搭档,自是知道初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可宋知虞却没有二人的默契。
她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道:“问村里有没有药材,是要熬中药吗?可这些人不是中了妖毒吗?熬中药能管用?”
初阳笑道:“可以暂时用药物压制着,道理就像沈持随身携带的清心丸一样。妖毒这种东西,毁人肌理摧其心智。沈持是长年累月煎熬惯了的,与妖毒斗智斗勇的途中还能苦中作乐。这些人身心素质都颇为普通,或许药物对他们的压制效果会远不如沈持,但总比什么都不用好。说到底还是得靠解药,我今晚回去得加紧炼制。”
初阳说,妖毒毁人肌理摧其心智……
宋知虞在心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又再想到二月十五那晚沈持妖毒发作的模样,她第一次有了种对事物换位思考不下去的感受。
宋知虞思绪纷繁,她看了看沈持,又再看向初阳,问道:“小老鼠,这些村民的妖毒可解,那……易书兄的妖毒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得解?”
听到宋知虞这话,沈持怔住了,他没想到宋知虞竟然能从京渡驿扯到自己的身上,不禁心中一暖。
沈持淡然一笑,嘴角却带着一丝苦涩,他回道:“我是妖毒入骨的人,中的剂量比这些人都重,是从濒死的边缘徘徊回来的。而且,我中的是九尾狐妖毒,九尾狐可不是一般的妖物。”
初阳又接着补充,道:“夏丞相找到我时,沈持已经身中妖毒一年了。治疗时间已算不上最佳,而且之前那一年,太医院的那群庸医用的都是些猛烈的药物以毒攻毒。幸亏是沈持身体底子好,心智也足够坚定,这才使我尚有施展的空间。”
第85章 京渡驿瘟疫(4)
初阳又接着补充,道:“夏丞相找到我时,沈持已经身中妖毒一年了。治疗时间已算不上最佳,而且之前那一年,太医院的那群庸医用的都是些猛烈的药物以毒攻毒。幸亏是沈持身体底子好,心智也足够坚定,这才使我尚有施展的空间。”
沈持被初阳治疗多年之后,尚且还会出现二月十五那晚的状况。那在他身中妖毒之初,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全靠自己身体和意志力支撑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景象?
宋知虞不敢细想,她看着沈持,迟疑的问道:“那……易书兄的妖毒有解开的那天吗?”
沈持笑眼盈盈,说道:“有啊,你之前不是还说抓到九尾狐之后,要把它打一顿给我解毒的吗?”
宋知虞本来都快忘记自己说过的这句话了,经沈持这一提醒,脑袋里又重现了当时的那句玩笑。
没想到……沈持竟然仍旧放在心上。
宋知虞咧嘴笑道:“好啊,如果我逮到它,我一定把它暴揍一顿给你出气!”
沈持凝视着宋知虞,面露宠溺。但转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持的神情又严肃起来。
“那个……婉婉……”
“婉婉是谁?”
初阳本来没有在意二人的对话,却冷不丁的听到这一耳朵。
“婉婉是我,我是婉婉。”
宋知虞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挪到初阳眼前笑。
初阳却没有理她,反倒是看向沈持,似笑非笑的有点诡异。
沈持没有搭理初阳八卦的目光,他接着自己方才的话,对宋知虞继续说道:“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
宋知虞忍不住绷紧心弦,之前自己在将军府问金印妖怪时,沈持都让自己不必在意,今日竟然这般煞有介事,莫非是有什么更严重的事?
沈持与宋知虞四目相对,正色道:“九尾狐其实已经在京城出现过了,并且你我也都见过。”
“什么?!”
自己竟然见过九尾狐了?什么时候?自己怎么不知道?
沈持接着说道:“就在流民村外,我们与血妖相斗那晚。”
宋知虞懵懵的,还是没想起自己何时见过九尾狐。
沈持继续说道:“九尾狐就是那晚搭救我们的那个红衣女子……本来我们还只是猜测,结果玄法天师通过在九尾狐狐尾上布下的法阵,感知到九尾狐现身,又将其出现的事情禀报给我父皇,我们这才后知后觉的确定。”
“等等!”
宋知虞觉得这瞬间的信息量太大,什么狐尾什么法阵的就暂且不论,怎么沈持身中九尾狐妖毒,九尾狐还要救他?
难道真如爹娘之前的猜测,沈持的妖毒是郑皇后郑国丈所为?
“易书兄,你确定那晚的红衣女子是九尾狐?可是……她为什么要救我们呢?无亲无故不说,你身上不是还有她的妖毒吗?”
沈持苦笑,回道:“其实,我的妖毒并不是九尾狐亲自下的,是来自另一个身居高位,而我又暂且动摇不得的人。”
虽然之前自己也已从爹娘口中得到一些猜测,但现在从沈持口中得到这句确切的话,感受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宋知虞在脑子里将事情全都过了一遍,另辟蹊径道:“既然如那九尾狐都救过你了,那我们是否也可以找到九尾狐请她为你解毒?”
沈持又被宋知虞的天真融化了,说宋知虞单纯吧,她似乎又十分机警聪慧,可说宋知虞不单纯吧,她却又能说出这样想当然的话。
沈持叹笑道:“我的妖毒之事,我已经看淡了,生死有命不可强求,万事都顺其自然吧。”
沈持抬起头,对着宋知虞继续说道:“其实我真是想嘱咐你的是……小心玄法天师。”
“为什么?”
宋知虞又被沈持搞糊涂了,刚刚还在说九尾狐,怎么又扯到让她小心玄法天师了?
沈持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九尾狐那晚在流民村现身,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经沈持这一提醒,宋知虞瞬间想起了那晚从自己身上迸发出的金光白莲。
沈持见宋知虞已经回过味,又说道:“玄法天师估计也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想借你引出九尾狐。玄法观法会上朝你飞来的那只仙剑,不是意外。”
宋知虞愣住了,玄法天师竟然曾经对自己起了杀心?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在哪里听什么劳什子法会?
若那日没有沈持在旁,自己是不是就要被那突发的状况给结果在当场?
可宋知虞又仔细想了想,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纳闷道:“为什么我能引出九尾狐?九尾狐那晚不是保护了我们所有人吗?为什么就单单确定是我?而且,万一九尾狐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她的这些问题沈持也没法回答。
沈持摇了摇头,回道:“这些我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值得肯定的是,玄法天师对你意图不轨。所以,你得千万当心,日后切莫再一人独行。”
宋知虞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复而又提起嘴角笑了笑,回道:“好,我知道了,多谢易书兄提醒。”
沈持打量了一眼宋知虞的神色,轻轻“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宋知虞心里却止不住的郁闷,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成玄法道的公敌了?以至于她现在总有种被人刀架在脖子上,随时都要割下去的诡异感觉。
侯在三丈外的驿官见瑞王这边没再说话,便快步上前道:“微臣为殿下和各位贵人引路。”
“有劳。”
听到沈持这简短的两个字,驿官连忙躬身见礼。
“殿下折煞微臣了,这都是微臣这个地方小官理应做的。”
初阳插话问道:“药材仓库在哪里?很远吗?我怎么还没闻见药材味?”
说罢,初阳还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
宋知虞和驿官都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初阳是只妖精,嗅觉灵敏些倒也不足为怪了。
驿官回道:“回初阳先生的话,药棚临时设在南府河的河坝边上,村子又位于上风口,许是现在河风颇大,将药味吹散了也未可知。”
宋知虞又有了不明之处,她问驿官道:“把药棚设在河边干嘛?直接在村子熬药岂不更方便吗?”
第86章 京渡驿瘟疫(5)
驿官回道:“贵人有所不知,因害怕瘟疫会通过水源传染,所以我们熬药也不敢使用村子里的井水。所需的一干器具、药材和饮水,都是从京渡驿渡口运过来的。多位医者也叮嘱一定要注意通风,故而村子里患者密集不是上佳之选。南府河边既运输便利、开阔通风,又离村子较近,适才选了河边来设置临时药棚。”
“原来如此。”
宋知虞恍然大悟,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些村民所中的是妖毒,自然将一切都当成瘟疫处理。
只见驿官一边领路,眼神一边来回打量,他有些畏手畏脚的问道:“不知……初阳先生现下可将京渡驿的怪病诊断出了一些眉目?”
原来驿官是一直在扭捏这个,他们几个现在倒是对这里的一切豁然开朗,但却忘了将此事告知驿官。
有这样一位心系百姓的驿官,倒不失为京渡驿的福气。
初阳朗声笑道:“噢噢~病症已经诊断出来了,我竟忘了告诉你,失误失误。”
驿官上前一步,忙问:“敢问初阳先生,怪病所为何症?能否尽快得解?”
“咳~”
初阳笑道:“这不是正让你带我们去药棚配药嘛,具体什么病症说了你也不懂,你向上禀报的时候就说是瘟疫便得了。”
“是是是。”
驿官拱手应和,他抬头打量了一眼沈持的神情,不知初阳对他暗示向上如何禀报一事,里面可有瑞王的授意?
听初阳先生这口气,这怪病似乎并不只是瘟疫那么简单。但既然让自己对外声称是瘟疫,初阳先生又对怪病有解,那自己就听一回安排吧。
驿官一本正经的躬身见礼,正色道:“微臣谨遵教诲。”
“诶诶诶。”
初阳连忙摆手,将驿官扶了起来,反驳道:“教诲什么教诲,老夫只是给你说这京渡驿的病情。”
“是是是。”
驿官了然于胸的笑笑,往回找补道:“初阳先生说的是,只谈病情,不谈教诲。”
驿官带着众人在村中拐过两个弯后,就到了南府河的河岸边。
河边的药棚里,诸位医者正忙着碾药、配药、熬药、清洗器具等。
初阳见状,连忙高声制止道:“停停停!都停下!”
他上前从药柜里抓取一把甘草放到鼻前轻嗅,又接着说道:“我可用不了这么多味药材,你们别一起下锅给浪费了!”
驿官上前附和,吩咐道:“都停下,都停下,按初阳先生的新方子来。”
一位看上去像是初到京城,还没听过初阳名号的青年医者不屑道:“为什么要按你的新方子来?我这也是新方子,并且刚下锅熬煮,都还没给村民试过呢,怎知无效浪费?你要是有法子,先把你的方子说给我们听听!”
初阳得意笑道:“要是你们这些寻常方子有效,你们驿官又怎么会来请老夫啊?”
驿官向众人介绍道:“这是专为瑞王殿下诊治的初阳先生。”
众人一听驿官这话,这才发现两人背后还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想来这位就是瑞王殿下了。
众人连忙向沈持行礼,又见宋知虞一身华服美冠的立于瑞王身旁,猜到宋知虞也是个身份尊贵之人,便紧跟着也行了一礼。
有如此贵人在侧,众人也不敢再妄言什么,只听初阳回答那位医者的问题道:“我的方子很简单,只要些炒焦的糯米、金钱草和蒲公英即可。”
初阳此话一出,药棚里顿时非议声四起。
那位青年医者听到初阳如此草率又没规章的方子,虽碍于瑞王在场,却还是没忍住,又反驳了一句。
“那有这样的方子!简直闻所未闻,这……这如何治得了京渡驿的瘟疫!”
初阳笑道:“别着急嘛,这个方子只是前奏,后面精彩的部分我还得回府赶制呢。”
沈持上前一步,走到药棚里面,为初阳声援道:“还请诸位放心,我入骨的妖毒师父都有法子抑制,这京渡驿的瘟疫他也肯定能解决,还请诸位给我师父一些时间。”
“是是是。”
驿官诚惶诚恐的贴到沈持身侧,打圆场道:“瑞王殿下所言极是,初阳先生的医术一定是这普天之下一等一的。”
众位医者听到沈持如此坦诚又没有架子的言语,颇为感动的附和驿官道:“是,悉听瑞王殿下与初阳先生安排。”
“得嘞!”
初阳对着几位医者安排道:“那麻烦诸位去准备下蒲公英。”
“是。”
“驿官大人。”
初阳回转过身,笑道:“麻烦您带手下准备下炒焦的糯米。”
“是,初阳先生,下官这就去办!”
众人各自揽活散开后,初阳从面前的药筐里抓起一把金钱草,侧首对宋知虞和沈持笑道:“那小丫头和小徒弟,就陪老夫在这里剪金钱草吧。”
“好啊,总算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宋知虞笑着,迫不及待的走到初阳身旁,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跃跃欲试。
沈持慢步走到药筐旁边,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把金钱草,对宋知虞喃喃道:“你倒是挺积极,原本请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村里有没有食物中毒,没想到竟又扯出了妖怪,你不怕?”
宋知虞尚未开口,初阳却抢先一步答道:“什么食物中毒?这些中毒解毒的事情,你师父我最擅长啊!”
沈持使劲踩了初阳一脚,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他这个师父可真是用脑脑不行,拆台第一名。
初阳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悻悻闭了嘴。
沈持心虚的瞅了一眼宋知虞,也不知宋知虞有没有听见初阳拆台的话,只见她微微笑着,正埋头认真在剪金钱草。
因为初阳那句话,沈持窘迫的有些畏缩了,他也没再说话,低头打理起筐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草。
到底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不消一会儿,所有的物品都准备完毕。
初阳叉腰看着面前炉灶上那一排排的药罐,下令道:“开始吧!小火慢熬两刻钟,注意不要过沸。”
“是。”
第87章 京渡驿瘟疫(6)
……
两刻钟后,一排排的汤药都已熬煮好,宋知虞将蒲扇放到一旁,用湿毛巾垫着药罐,细致的用筷子潷掉药渣,将汤药倒入碗中。
驿官看着宋知虞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夸赞道:“贵人事必躬亲蕙质兰心,可真是难得啊。”
沈持听着驿官的话语,也随之抬眼朝宋知虞看去。见宋知虞香汗淋漓,沈持俯首拿出了自己袖兜里的锦帕。
宋知虞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笑着回道:“区区小事,驿官大人过誉……啊!”
伴着宋知虞这声突然的尖叫,沈持惊慌看去,只见她一把丢掉了药罐,连同桌上的药碗也掉到地上摔碎了。
滚烫的药汁沿着宋知虞的右手顺流而下,宋知虞吃痛的捂着手蹲到了地上。
众人皆是震惊,沈持快步上前,轻轻拉起宋知虞的右手,用锦帕为她擦拭上面的汤药。
沈持紧皱眉头关切道:“婉婉,没事吧?”
宋知虞又闻到了沈持身上那熟悉的兰草香味,她抬头对沈持挤出一抹微笑,勉强回道:“没事,只是被烫了一下,右手有些疼而已。是我自己不小心,嘶……”
宋知虞突然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沈持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正轻轻为宋知虞擦拭的手背,竟破皮流出了血。
“我……我……”
沈持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明明没有用力,怎么反而还把宋知虞的手擦破皮流血了呢?
沈持握着宋知虞这双滑嫩如玉的柔夷,想来宋知虞虽是将门千金,平时也会练武,但左不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贵女。
这双手平日里保养的如此娇嫩,经这滚水一烫后,怎么还经得起自己在这里为她擦拭?
失误,实在是巨大的失误!
沈持愧疚极了,眼圈便有些泛红,他声音沙哑道:“婉婉,对不起,我力气太大,弄疼你了。”
宋知虞在西蜀成日逗猫撵狗的,也不是没受过伤,现在就是破皮流了点血,又有什么所谓?
宋知虞从沈持怀里抽回手,仔细端详自己的右手后,无所谓道:“哎呀,没事没事,易书兄。就只是破了点皮嘛,没有被烫出水泡,万幸万幸!”
说罢,宋知虞转手就要去捡拾地上的药碗碎片,却又有一双脚走到了她面前。
“这是烫伤药,姑娘用些吧。”
宋知虞抬起头,发现是方才反驳初阳的那名青年医者。
“是啊是啊,贵人还是赶紧用些烫伤药吧。”
宋知虞顺着驿官的声音望去,才发现药棚中众人皆是一副侧身回避的模样,这是做甚?
难道是回避方才沈持为自己擦拭手上的汤药吗?
宋知虞是从小跟着宋将军在军中野惯了的,平日虽然也在心里规避着男女之防,但却没想到世人竟避嫌至此。
如此看来,那自己之前和沈持的诸多接触,岂非都已逾矩?
沈持没有在意旁的,他替宋知虞从青年医者手中接过烫伤膏,用食指搲出一点药膏,又伸手轻轻拉过宋知虞的右手,温柔的为宋知虞将烫伤膏抹在烫伤之处。
抹好之后,沈持对着宋知虞的右手轻呼吸一口,瞬间一种清爽的感觉就透过皮肤,渗进了宋知虞的心里。
“这烫伤膏不错,小公子医术可以。”
听到初阳的夸赞,青年医者没有应答,只躬身见了一礼,便识趣的又回到炉灶前熬药了。
宋知虞看着沈持繁密乌黑的睫毛,和那双正盯着自己右手的幽深眼眸,似乎已经溢出了可以噬掉自己魂魄的迷药来。
宋知虞脸颊发烫的错开眼睛,抽回右手谢道:“多谢易书兄。”
沈持却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的模样,淡然笑道:“没事,你也别弄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沈持便扶着宋知虞起身,对初阳说道:“师父,这里可还有需要你的?我们要回城了,你是否一道?”
初阳也开始往药棚外面走,回道:“没什么忙的了,都是些小事,老夫真正要忙的还没开始呢。”
“也是。”
“驿官大人?”
初阳笑着走到京渡驿驿官面前,嘱托道:“接下来送药的事就拜托你啦?”
驿官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微臣这就送瑞王殿下和贵人们出村。”
沈持却回手拒绝道:“不必了,大人在药棚忙吧,我们自己出去就是。”
既得了瑞王的命令,驿官便也不再往前走,只站在原地躬身远送。
宋知虞一行刚走上村道,迎面便瞧见苏仪正远远骑马而来。
这时她才忽然想起,今日竟然都没注意到苏仪不在沈持身旁。
苏仪作为沈持的影子,今日突然离了他,是去干什么了呢?
苏仪下马,走到沈持面前行礼,恭敬道:“殿下,暗桩传回您想要的消息了。”
闻言,宋知虞不禁讶异的看了苏仪一眼。
所以,沈持在回梦阁布下的暗桩情报网,平时都是由苏仪暗中为他打理吗?
自己之前还一直以为苏仪只是个小跟班,跟在沈持背后端茶递水打打杂罢了,没想到沈持身边藏龙卧虎,真是没一个闲人。
“嗯,你说吧。”
沈持神情淡然,毫无波澜。
苏仪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打量着宋知虞,但见沈持并无旁的吩咐,便直接回话道:“据暗桩来报,玄法天师确实掌握了九尾狐现身的其他信息。”
沈持蓦地抬眼,反问道:“还有什么重要信息?”
苏仪接着回禀道:“九尾狐之前还曾在元宵夜的朱雀大街现过身。”
初阳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元宵夜的朱雀大街?那天晚上玄法道那么大张旗鼓捉捕的妖精,竟然是九尾狐?”
“对,就是九尾狐。并且……”
苏仪微眯双眼,看着宋知虞道:“暗桩称,那晚九尾狐现身也同样是为了保护宋小姐。”
“什么?!”
宋知虞忍不住惊讶出了声,九尾狐竟然在元宵节就保护过自己?
这是什么剧情,有没有搞错?
九尾狐凭什么要保护自己?
难道这只九尾狐慈悲为怀菩萨心肠,那晚见自己和枫茉被那只巨鹰追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不对啊,那晚救自己的人明明是初阳,什么时候来过啥九尾狐了?
第88章 京渡驿瘟疫(7)
“苏仪,暗桩的情报是不是有误?那晚我可没见过什么九尾狐。”
宋知虞杵着下巴回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
苏仪却万分确定,回道:“玄法天师有半截九尾狐尾,他以九尾狐的残躯为阵,若九尾狐使用法术,便可探知九尾狐的行踪。”
“探知行踪就罢了,怎么还能通过法阵知道九尾狐现身是为了救我呢?”
宋知虞仍然不认同,反驳道:“那晚救我和枫茉的人,明明是小老鼠呀,你们也是亲眼所见,什么时候出现过九尾狐了?”
“情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持终于开了口,他思索道:“玄法天师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切的消息,而大动干戈的开办什么法会。并且,他在法会上还敢明目张胆的行刺你,还在道台周围列以收妖法阵。他应该是万分确定九尾狐会救你,所以才想通过此法诱捕。”
说到这儿,沈持自嘲的笑了笑,道:“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被我给毁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我也有处疑惑。”
初阳插话进来,“正月十五那晚,虽然我们在朱雀大街喝酒,可是那只老鹰一现身,小丫头与它的前后打斗我都是能感知到的。流民村外,九尾狐现身帮我们,她的法力气息我也能捕捉到。可元宵夜那晚,我去解救小丫头时,并没感觉到身边有何法力气息,九尾狐是怎么现身帮小丫头的呢?”
宋知虞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小老鼠说的对。而且最大的疑点就是,我跟九尾狐素昧平生,它犯得着冒着被玄法天师捉住的风险来救我嘛。”
沈持却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流民村那晚是无可否认的。”
宋知虞眨巴眨巴眼,口吻试探的问道:“流民村那晚,或许只是九尾狐侠义心肠?”
闻言,沈持却突然灵光一闪,他侧首笑道:“你曾经有没有救过什么小狐狸啊?然后,狐仙不远万里来报你的恩?”
宋知虞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乐道:“易书兄,你成天在回梦阁话本看太多了吧。”
苏仪见沈持已对九尾狐之事悉知,又拱手接着禀报道:“殿下,还有一事。”
沈持笑容渐收,正色道:“还有何事?”
“右丞相……似乎暗中在将‘千里追踪’的势力往京城调动,郑氏门下的那些探子和杀手,最近几日在城中出现的越来越多。”
沈持冷冷一笑,轻蔑道:“国丈大人这是要与玄法天师合作的意思了?看来他们确定九尾狐就呆在城中啊……明察暗访榫卯结合,呵。”
“那殿下……我们是否……”
苏仪这句话说的谨慎至极,宋知虞不明白他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沈持却默契应道:“调动!把我们的人也暗中召集回京,现在他们在明,我在暗,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玩。”
沈持的眉眼间泛着阵阵冷冽之气,宋知虞突然感觉眼前这个沈持十分陌生,已经完全没了沈易书的那份温润之感。
但宋知虞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此能够理解。
毕竟沈持自幼便谨小慎微饱受折辱,且不说郑氏一族有宁贵妃之死的作案嫌疑,就单是平日太子那不饶人的冷嘲热讽,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
沈持有恨,想报复,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若是一味地委曲求全任人宰割,岂不成怂蛋草包了吗?
只是……宋知虞有些担心,怕沈持会因仇恨而变得过于激进。
但依着她之前与沈持的交往和了解来看,沈持行事都有自己的尺度。被情绪完全蒙蔽这种事,在沈持身上大抵不会出现。
沈持察觉到了宋知虞注视自己的目光,回首嘱咐道:“对了,你回去切记将此事转告宋将军,郑国丈暗地调派人手帮助玄法天师捉九尾狐,一定会再次利用你对你不利,若宋将军也暗中调些亲兵到府里,这样你能安全些。”
“易书兄……”
宋知虞声调轻柔,眼眸秋水潺潺。
沈持被宋知虞这难有的绵软调子恍了神,结巴道:“怎……怎么?”
宋知虞严肃问道:“你身中的是九尾狐妖毒,需要抓住九尾狐解毒,利用我将其捉住不好吗?”
沈持没想到宋知虞竟会问这个问题,复而笑道:“君子有求,取之有道,我不行那不义之事。”
听到沈持的回答,宋知虞眉眼弯弯的咧嘴笑起来。
她看着沈持幽深的眸子,认真道:“但若是你有需,我会帮你的。”
沈持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脸颊发烫,他错开宋知虞的视线,笑哈哈的找补道:“走吧走吧,我们回城,你这烫伤回去还是得包扎一下。”
宋知虞只是微笑,没再说话,轻提裙角便大步往前走去。
初阳走到沈持身旁,耳语道:“怎么?心动了?”
沈持脸颊更是绯红,故意皱眉回道:“师父又在信口胡说些什么?我与宋知虞是君子之交,你可莫再说这样损她清誉的话。何况,现在大局未定血仇未报,便更没必要这徒增纠缠与烦恼的必要。”
初阳听沈持如此说,背手开始大步往前走,道:“罢罢罢,你不想说就算了。”
而后,初阳头也不回的又悠悠念道:“另外啊,三千烦恼丝,何时由得人?”
沈持没再搭理初阳的茬,他跟在初阳身后,快步到村口去牵马。
……
早些时候的太极宫。
宋将军怒气冲冲的从甘露殿退了出来,刚走下台阶,却发现郑丞相散朝并没有离去,反而还从太极殿来到了甘露殿。
此刻距离下朝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了,莫非……郑丞相是专门来等自己的?
宋将军强迫自己收敛怒气,来到郑丞相面前拱手行礼道:“恩师。”
郑丞相笑道:“你为武将,我为文官,早就不是你的什么恩师了。”
宋将军从方才的欲怒中挤出一抹笑容,回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对宋巍的再造之恩,宋巍一直铭记于心。”
第89章 回梦阁再聚(1)
宋将军从方才的欲怒中挤出一抹笑容,回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对宋巍的再造之恩,宋巍一直铭记于心。”
见自己一再试探宋将军都没改口,郑丞相也从中看出了几分真心,便直接对宋将军问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今日你单独求见陛下,是为了玄法观法会上令嫒遇刺之事吧?”
听到郑丞相这话,宋将军为之一怔,自己求见陛下所为何事,这是没有旁人知道的。
而郑丞相却说的言之凿凿,难道……陛下近前有郑丞相或者皇后娘娘的人?
可宋将军只是猜测,也不敢随意妄断,便装作毫无察觉的回道:“确实是因为小女遇刺之事,没想到在我北梁国师的法会上,竟然还会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宋将军虽未挑明,郑丞相却像是已经知晓一切,他看着宋将军笑道:“确实,玄法天师法力无边,没想到一把仙剑竟然要靠瑞王殿下来抵挡。”
郑丞相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阿巍若是因此对玄法天师心生怨怼,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怎的?
恩师这是替玄法天师说好话来了?
宋将军正在疑惑,郑丞相却转折道:“只是……皇后虽在法会前为之安排了一二,可这件事皇后或者太子是绝对没有参与的,阿巍可得分清呐。”
听到这话,宋将军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发僵硬,在此之前,自己的确与夫人怀疑过皇后。
原本郑丞相没有特意来说这段话时,自己与夫人虽然起过疑心,可又凭着昔年的信任,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郑丞相现在如此一说,实际上已是不信任自己,所以才会特别来“关照”两句。
并且,话也说的如此直接,颇有股居高临下的命令之感。
郑丞相见宋将军没有立即回答,颇为狐疑的看向他。
宋将军惊的忙拱手见礼道:“宋巍知道,玄法天师岂能与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郑丞相总算满意的笑了,他侧首对宋将军告别道:“我就暂时与你说这么多,太子宫中差人来请,我还得往东宫去一趟。”
宋将军躬身送别道:“恩师慢走。”
郑丞相轻“嗯”一声,便头也没回的往东宫去了。
宋将军望着郑丞相离去的背影,虽然他回京以后并没有与郑丞相和皇后有过多接触。
但他还是能从直觉上感到他们变了,就算宋知虞遇刺一事他们真的没有参与,可在其他的事情上,绝对没有少一点算计。
这两个人已经不是自己年轻时所尊敬爱戴的恩师和皇后了,宋将军不禁感到一丝胆寒,他感觉自己深陷在一张被人早已布好的棋局里,正身不由己的被人当作可利用的棋子。
若有朝一日失去可利用的价值,那便会被人毫不犹豫的吃掉。
……
马蹄踏在朱雀大街青砖上的声音清脆,节奏分明的马蹄声犹如一曲绝妙的乐音,可宋知虞的肚子却打乱了这出悦耳的演奏。
沈持闻声笑道:“怎么,饿了?”
宋知虞窘迫的点点头,委屈巴巴的盯着沈持,回道:“饿了。”
沈持剑眉上扬,乐道:“这一来一回确实耽搁了吃午饭的时辰,回梦阁最近又新出了几个菜式,小弟请大哥去吃顿饭,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
宋知虞先是惊喜,而后却又焉了气,瘪嘴道:“算了算了,还是不去了。”
沈持颇为纳闷,问道:“怎么?你肚子都叫的这么响了,你还不想吃饭?”
宋知虞将上次在回梦阁吃过的那些菜式都回忆了一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宋知虞却还是婉拒道:“我都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我娘担心。”
沈持满脸不相信的又瞅了宋知虞一眼,这小姑娘什么时候还怕爹娘担心了?之前看着她翻墙偷溜什么的,可一点都不含糊。
宋知虞心里却道:自己哪里会不想去回梦阁吃饭,只是又想起宋夫人上次叮嘱自己的,要与太子瑞王保持距离,以免惹得宋将军在前朝不安稳。自己今日都已经与沈持呆了几个时辰了,现在再一起吃顿饭,回府岂非更是天色渐晚?
沈持只当小姑娘是闲碎心思多,他并不以为意。
他夹击马腹来到宋知虞旁边,直接拉过宋知虞手中的缰绳,领着她往回梦阁方向骑行,说道:
“别在心里瞎嘀咕了,这人饿了不吃饭还要干嘛?何况,你身边那娘子是早就回将军府去了,你爹娘若要寻你,自然会来找我要人。到时候你就说是我要留你,把黑锅往我头上扔便是。”
沈持回眸笑道:“我这样安排……如何?”
初阳也骑到宋知虞的另一边,表情惟妙惟肖的描述道:“回梦阁最近新制的那个百春宴啊,可真是鲜美极了!花香扑鼻清新爽口,那油炸香椿咬下去,嘎嘣脆,啧啧啧,人间绝味呐!”
说罢,初阳还打量了宋知虞一眼,笑道:“老夫活了几百年,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想想就流口水。”
宋知虞本来肚子就饿的咕噜咕噜叫了,哪里还受得了初阳这身临其境的描述。
她当即一拍大腿,挥鞭道:“走,吃饭去!”
……
未时三刻的回梦阁客人并不算多,只稀稀落落坐了几桌喝茶消遣的。
沈持带宋知虞来到上次的雅间,随意对旁侧的侍者说道:“百春宴一桌,速度要快,做好一道就上一道,不必过那些虚礼。”
宋知虞会心一笑,沈持倒是知道自己饿的紧。
也是在这时,宋知虞抬眼看去,发现苏仪一进回梦阁又没了身影,以前苏仪几乎都是与沈持形影不离的,今日如此忙碌是有什么大事吗?
宋知虞正想着,却听见沈持对着侍者打趣她道:“另外,再额外加两份卤牛肉和蜜汁烤鸭,我们这里啊~有人无肉不欢。”
这家伙倒是观察甚微,自己只跟他吃过两次饭,竟然都已经看出自己是个肉食动物。但知道归知道,干嘛当众取笑?
沈持可真是说啥啥不行,毒舌第一名。
第90章 回梦阁再聚(2)
宋知虞鼓着腮帮子,嗔怪的剜了沈持一眼。
“哼……能吃是福你知道吗?”
沈持看着宋知虞那圆鼓鼓的脸蛋,很想上前捏一把。但转念想到此举于礼不合,便又浅笑着坐回了位置上。
沈持伸手为宋知虞沏了一盏茶,递到宋知虞面前,抬眼问道:“菜可能还要等一会儿,要不要先来点你爱吃的绿豆糕?”
绿豆糕?!
这个自己喜欢!宋知虞连忙小鸡啄米的点头。
她想:自己此刻在沈持眼里肯定就是个饿死鬼,亏得自己上次还取笑沈持只惦记吃喝,这下可是被狠狠打脸了。
宋知虞揉着自己干瘪的肚子,虽然自己在理智上还可以再坚持坚持,但实在是奈何不了这腹中空空啊!
沈持只笑着不说话,随手使唤一名侍者去拿绿豆糕,又低头为初阳也沏了一盏茶。
雅间在二楼,取绿豆糕的侍者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但沈持抬眼一看,却发现来人换了张面孔。
沈持微微讶异道:“怎么是你端来的?下午没戏,不去休息吗?”
宋知虞顺着沈持的话音抬头看去,才察觉侍者竟换成了一个美艳妖娆的女子。
宋知虞看着这张颇为熟悉的脸,再加上沈持刚才说的那番话。这人应该是自己上次来时,在台上唱折子戏的哪个花旦吧。
宋知虞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当时戏台旁边挂着的名匾上写着“蕊官”二字。
只见这美艳女子放下绿豆糕,朝沈持屈膝见礼,眉目含情的回道:“莺儿不小心崴了一跤,婢子刚好就在旁边,怕殿下久等,便自作主张的先帮她送上来了。”
宋知虞本来对这蕊官还没甚感觉,但听完她这一段话,不由的又打量了她两眼。
蕊官虽然把自己说的人微言轻,但实际上却丝毫不怕沈持这个瑞王,话语之间隐约似乎还透着一股恃宠而骄的味道。
宋知虞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心机又刻意的女子。
宋知虞把头扭过来,发现初阳也正略带鄙夷的看着蕊官。
这倒是稀奇了,在宋知虞眼里,初阳是个顶会怜香惜玉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见不惯的时候。
想到这儿,宋知虞又忍不住笑了笑。
她这忽然的笑意瞬间引来了沈持与蕊官的侧目,沈持倒是惯爱看宋知虞笑的,只觉得轻灵可爱。
可蕊官神色间却微露不悦,但又碍于自己身份低微不敢明显发作,硬将唇间挂着的那抹笑意演得愈发僵硬。
宋知虞并不在意蕊官这样故作扭捏的姿态,听沈持方才与她对话的口气,宋知虞看得出,蕊官应该算是沈持比较信任的人。
所以,沈持都不觉得有问题,自己和初阳在这里起哪门子的鸡皮疙瘩?
她端过茶盏喝了一口茶润口后,便拿起一块绿豆糕开始吃。
回梦阁的绿豆糕色泽泛绿,带着一股浓郁的草本清香,这与镇远将军府的绿豆糕完全不同。
宋知虞虽然不知道制作点心的门道,但也能通过一些猜测想到,就算只是这么一小块的绿豆糕,回梦阁一定也有一套独家秘方。
宋知虞嗅着这清新的气味,忽而又想起了之前在京渡驿时,从沈持身上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兰草香。
宋知虞瞅着沈持系在腰间的青花瓷药瓶,突然又想起埋藏于心底的担忧,她迟疑的有些结巴,问道:“易书兄,那个……你的妖毒最近可有再犯?”
虽然之前在玄法观法会的时候,自己已经差枫茉悄悄去打听过了,但枫茉当时问的并不仔细。宋知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想知道与沈持妖毒有关的更多细枝末节。
沈持的表情蓦地怔了一下,但想起自己在法会那般妖毒缠身的作戏后,便又理解了宋知虞为何对此事较真。
他不禁觉得宋知虞天真可爱,笑道:“自你生辰那晚之后,妖毒就没有再发作过。法会上那个病殃殃的我,你不必当真。”
宋知虞舒心一笑,道:“如此便好。那晚见你那般痛苦,着实是吓了我一跳,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为你担忧。”
沈持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回道:“那晚……我确实有些可怕,让你受惊了。”
“没……”
宋知虞还没说出句囫囵话,沈持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的妖毒,师父这些年已经替我压制了大半。但那晚却前前后后发作了三次,还一次比一次凶险。”
宋知虞插话问道:“可知是所为何故?”
初阳歪了歪脑袋,替沈持回道:“老夫也颇为纳闷,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换了清心丸的缘故吧。沈持之前服用的一直都是我炼制的清心丸,可自上月下旬起,就换成了夏丞相手下方士用新方子炼制的清心丸。”
宋知虞感觉自己又学了不少知识:原来清心丸只是一种丹药的名字,任何人不论用任何方式和剂量都可以炼制,并不是单指固定的一种丸药。
初阳又接着说道:“夏丞相给的清心丸,我当时是仔细看过的,并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固本养元的作用还更好些。只是不知为什么沈持吃了,妖毒反而发作的愈发厉害。着实是颇为古怪,可能……是沈持个人体质的问题吧。”
初阳说到这儿,侧首看着宋知虞笑道:“但小丫头不用担心,老夫已经把沈持的清心丸又换回来了。”
初阳俯到宋知虞耳边,又悄声道:“老夫保证把沈持的身体给你调养的倍儿棒!嗯?”
宋知虞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她窘迫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小老鼠这是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可真适合和枫茉打堆,两人都是那消遣调侃起来就愈发没谱的主。
宋知虞心虚的瞥了眼沈持的表情,发现沈持正若无其事的在喝茶,想来是没有听见初阳与自己的耳语,宋知虞当即松了一口气。
初阳见宋知虞此般模样,整蛊得逞的哈哈大笑。
宋知虞忙把头转过去,准备剜初阳一眼给他些许警示时,却意外发现蕊官正横眉竖眼的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