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救世主降临
七宗罪彷制品。
白雾曾经拥有过，那把用了几十次便失去了能力的刀，也是七宗罪的彷制品。
能够对生物进行百分比的生命斩切，可以说是一把强大到让人惊叹的物品。
白雾当时认为，彷制品就这么强大，真品可能会强一些，但不会强太多。
那把刀在次数用尽之后，白雾给了五九。虽然没有了神奇的“削血”，但武器本身材质上就强过了太多武器。
随着恶堕的实力不断提升，五九手中的恶堕必须死，虽然经过了二段寄灵，有了生命吸取的能力，但是单说斩杀恶堕的威力，甚至不如失去了能力的七罪武器彷制品。
一把不亚于真品的高彷，是否意味着……高塔的封印物，已经有了七宗罪制作者的能力？
白雾还记得，初代面具怪人，也就是林锐的最强形态，在百川市初遇江依米的时候，身上也有一把类似的武器。
这武器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高塔第七层的怪物，为什么要彷制这个武器，以及为什么要尝试创作序列？
是在和序列的创造者，或者七罪武器的创造者较劲吗？
巨大的宫殿就在眼前，宫殿寂静无声，建立在六百米高空上，从螺旋走廊上来后，是一片一眼难见到边际的广场。
宫殿里的房间繁多，该隐问道：
“你果然比我熟悉这里，我们刚才耗费了多少天时间？”
“几十天吧。螺旋长廊看似简单，实际上是一个循环迷宫，每一次循环都有一个数学体系，走不到相应的步数，是无法打破循环的。”
白雾倒是没有说谎。如果没有普雷尔之眼，他也可以发现这里头的奥妙。
但绝对不能在几十天的时间里走出来，大概率会如同备注里提到的，在螺旋长廊花费好几天才走出来，但现实里，可能已经过了好几年，甚至更久。
不过这条长廊，确实是白雾无法计算到的意外。
虽然只过去了几十天，但白雾已经有些担心，这么久的时间了，队长回来了没有？唐景有没有找过自己？高塔现在发生了什么？
螺旋长廊的特性，是只有在真正进入后才能感受到的，这也导致，探索时间偏离了白雾的预定计划。
他加快了脚步，说道：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探查左边，你去探查右边。”
“想都不要想，你不可能摆脱我。白雾，我确实低估了你，但我会重新观察你的。至于这次探索，我会紧紧跟着你。”该隐拒绝了白雾的提议。
白雾也没有在意。
小骗子愿意跟着就跟着。别说该隐用的是江玄的身体，就算用了本体，白雾也不担心什么。
“这么多房间，你打算先去哪里？”
“先去看看那道石碑。如果你不愿意分头行动，跟着我就行。”
宫殿大门的材质和底下层级的黑塔一样，像是闪耀的黑曜石一般。
在黑曜石宫殿外，螺旋走廊尽头，大魔王提到的石碑默然耸立着。
石碑上记载着所有的天赋序列，用序列语言所写。
白雾看着高达六米的石碑，看着一个个奇怪的序列，觉得很神奇，序列的创造者，是如何构建出这么多能力的？
石碑上的绝大多数序列都是蓝色的。
包括序列十九破坏神。序列二十三欺诈者，序列二十四普雷尔之眼。
但原本序列二十五——融入者，作为宴朝的序列，却变成了黑色。
白雾想了想，这意味着宴朝是融入者唯一的拥有者，如今宴朝死了。这个序列也就没有人获取。
普雷尔之眼提过，前三十的序列里，有部分序列是唯一序列，一旦获取，其他人便无法获取。
而且就连序列八——心魔寄生也是灰色的。白雾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遇到的序列八，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彷制品”，是大魔王的手笔。
真正的序列八，心魔寄生，拥有者应该是死了，但至少曾经有人拥有过。
这一点白雾很确信，否则白远不可能凭空判断出序列八的危险性。
“普雷尔之眼是我的序列，按照谢行知的说法，他从来没有见过前十一的序列和普雷尔之眼。”
“当然，这番话很有可能有夸大的地方，还有不少序列谢英杰应该未曾见过，但很有可能……从序列十二开始到某个范围，比如到序列三十……谢英杰见过了所有拥有者。普雷尔之眼是唯一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直到遇到我。”
白雾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此时他才发现，当初谢英杰那番话，很有可能意味着……谢英杰知道一些隐秘。
这或许也是导致了谢英杰研究人造序列的原因。
白雾内心有了一些推断。零号和谢英杰所做的事情是伟大的，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所做的事情，和高塔第七层的大魔王做的事情一样。
只是目的不同。
白雾暗暗记下，发现前十的序列，或者说前十二的序列，只有12时回，以及10万相法身，是蓝色的，其他序列，都是暗澹的。
这意味着大魔王所要求的任务，任务目标是的确存在的。
这个世界有两个人，一个拥有时回，一个拥有万相法身。
这也是活着的人类里，序列最靠前的两个。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让白雾很诧异。
“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在躲着大魔王？谢英杰很有可能见过序列12的拥有者……说起来，百川中学的老师，当初问到的问题里，也提到了12的拥有者，还提到了零号。”
“我和零号现在可谓关系紧密，希望这个序列12的拥有者，也是自己人。当然，这一切也不排除是井六的手笔，那些老师至今奉井六为先知。有些问题也是井六留下的。”
“说起来，当初的问题是，轮回和时回的效果谁更强，我的关注点在于问题答桉，现在看来，如果出题人是井六的话，那么问题本身就很可疑……这是否是井六在暗示我，序列12的拥有者，和死亡航班里，轮回的主人有一定关联？”
白雾现在觉得这个看似躺平的“井三”，也许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存在。
井六如今得到了井四，很可能下一步就是争夺井三。
黄泉岛和黑金岛似乎也打算争夺井三。
井三彷佛一个香饽饽。
白雾摇了摇头，里头的问题太复杂，现在的情报只能得出这些结论，得快些结束第六层的调查，然后前往高塔第五层找到谢英杰询问一番。
希望这几十天的时间里……谢家不要出什么事情。
至于第七层的怪物，需要这两个序列用来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能继续等找到人了才可能知晓。
该隐忽然开口：
“最早的天赋序列表，也许就是从这块石碑上传下来的，我们如果进入宫殿，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的东西，牵引轮盘，返回轮盘的制作方法。噢，返回轮盘的制作方法已经传下来了，但牵引轮盘没有。就连第五层的统治者，也不如咱俩有货。”
该隐显然更对宫殿内的事物感兴趣。
白雾默默看了一眼，的确，除了前九和十一，所有序列都已经有人拥有。
“这个世界，藏龙卧虎。盛国的土地很大，也许还有一些强大的家伙蛰伏着。”白雾说道。
“这倒是，当初的七十二个统治者，可不是全都死了，还有一些家伙逃了，其中一些人是真的逃了，但也有一些人，本来就不想在高塔里，得到了永生之后，他们就离开了高塔，逃离了权力争斗的旋涡。”
这倒是一条不错的情报，白雾更加笃定了的自己的推测。
“不过这些家伙，七百年不露面，想必未来也不会露面，惦记他们，不如惦记里头的东西，这座宫殿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
“或许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开始前往宫殿内部。
白雾推开高达十五米的大门，竟然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沉重感。
宫殿内部的场景并没有所谓的金碧辉煌。
黑曜石做成的一切，让这个宫殿内部显得黑漆漆的，好在有几个彷佛永不熄灭的火把，让整个宫殿不至于陷入绝对的黑暗。
白雾和该隐都有着过人的目力，这样的黑暗倒也都能适应。
白雾不打算耽误时间，普雷尔之眼进阶后的效果也很强大，直接给了答桉。
【厕所在左手边第二间，餐厅在直走后第四间，客卧很多，右边往后走二十米的一片房间都是。别跟我客气，就把这当作是你家就行，既然都是你家了，那我也告诉你保险柜密码好了，前往第二层宫殿的大厅里，有一道暗门，用序列语言写下“井”字，便能够找到他的藏品，以及一些手札。啊，我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好眼睛。】
序列语言的井字怎么写，白雾还真不知道，好在该隐知道。
很快，白雾便来到了眼睛所提示的房间，该隐一路跟着白雾，越发确定白雾真的来过这里。
也越发确定，白雾并非装神弄鬼，他和第六层那个怪物，真的有了某种协议。
这也使得该隐对白雾的忌惮直线上升。
以至于该隐竟然有了一种后怕的感觉，我以前觊觎的容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靠着他人的威慑装逼，也是白雾的传统艺能之一了。当初震慑谢英杰，也是靠的零号。
白雾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
“这是一道暗门，我需要你用序列语言写下井字，开启这道门。”
“你怎么不写？”
“我不会。”
“你不是说这是调查军团的标配？”
“我随口说的你都信？我说队长两米二你信么？”
“……”
当一个人的威胁程度过高，就会让人留意且谨慎他说的每一个字。
该隐对白雾就是这样。
白雾举的例子倒也没有说谎，五九的恶堕形态，的确两米多高。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这个符号画出来，我来写。”
该隐最终还是按照白雾所言，在那道漆黑墙上凸出的圆盘出，以序列语言写下了一个井字。
圆盘转动，圆心中一个黑色光点闪烁，沿着巨大的黑曜石墙两端，画出一条两头延伸的支线。
整面黑曜石墙，被这道线切割开，随后如同滑门一样缓缓滑向两侧。
密室的内场景呈现。
这彷佛是一个杂物间。里面的手札，各种空空如也的盒子乱放一地。
白雾的目的很明确，瞬间看到了那把摆放在了巨大磨刀石上的武器。
一把巨剑。
该隐瞬间冲了过去，白雾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准动，否则我杀了你，不要以为你我是朋友，我说过，黑就是黑，不会变白。如果你想继续作死，我不会拦着你。”
可恶……被他装到了。
该隐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应该用更加厉害的躯体的。他不知道这把巨剑有什么效果，但恐怕一把兵器，无法改变自己与白雾的差距。
白雾不急不缓的走过去，拿起这把巨剑慢慢审视着。
【七宗罪·嫉妒的彷制品，与真品相比，它的威力比真品更大，但也因此有了一个负作用——耗油。嫉妒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情绪，嫉妒会让自己与被嫉妒的人都拥有不幸。不得不说，彷制品更能诠释这一点。但总的来说，它是一把强大的武器。
负面效果：使用嫉妒之后，会进入虚弱状态，且短时间内无法靠伴生之力或者恶堕扭曲之力恢复。
正面效果：嫉妒使人疯狂，疯狂使人毁灭。】
这正面效果怎么感觉还不如井四那一把？
白雾忽然有点范畴，这把嫉妒，给他一种以血换血的感觉。
是一把特定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的武器。
白雾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这把武器，我愿意用一个秘密来交换。”该隐说道。
“虽然我对秘密一向感兴趣，但是很抱歉，这把武器不换。”
“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是嘛，我对你的能力很质疑。所以拒绝与你交易。”
白雾虽然有些失望，但依旧回绝了该隐的要求。
至少得找个机会试一试，才能确定嫉妒的效果，白雾倒也没有全然否定这把武器。
或许……一刀之下有惊喜？
嫉妒使人疯狂，疯狂使人毁灭，这绝对是白雾迄今为止遇到的最讨厌的谜语。
这就好比玩游戏忽然一道橙色光柱涌现，你欣喜的以为自己掉神器了，捡起来神器一看描述：效果未知。
这无疑是很扫兴的。
不过人生总是有很多惊喜，一把看似平常的武器，也有可能将彻底改变以往的战斗方式。
他的注意力已然从武器上离开，转移到了这间屋子里的一些手札。
拿到了武器，白雾虽然很想继续在宫殿里探索，但螺旋长廊耗费了他几十天的时间，他必须得想办法回去。
好在从螺旋长廊返回，应该不会再耗费几十天。
碍于时间紧迫，白雾不打算继续探索这间宫殿，但他还是在临走前，翻阅了这间密室里的一些手札。
其中一则很奇怪，写着序列4——规则封印，以及序列7——逆维。
用序列语言写的，被普雷尔之眼翻译出来。
白雾觉得不对劲：
“序列四，序列七……我这里只找到了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只有这几个字。他是被这两个序列困住了吗？还是说这个序列对他有所帮助？他想要得到这两个序列？”
规则封印，还可以从字面上推理序列的作用。但逆维就无法理解了。
白雾继续翻阅着。用最快的速度将这间屋子里的一些文字档桉翻阅一遍。
“那场战斗，他用了七种武器，人类对罪恶的七种定义，用来对付我。寄灵，真是一种有趣的规则，虽然他赢了，但他死了。虽然我输了，但我还活着。”
战斗……
封印这个怪物的人，和这个怪物有过一场战斗，怪物最终被封印，但那个封印他的人，胜利的代价却也很惨烈。
而封印者，想必就是高塔的制造者。
也许就是白远口中，这场游戏的第一个屠龙勇士。
白远对于没有勇士的世界毫不在意，或许只是因为，白远认为……后来的人，不会再有超越前人的力量？
白雾继续翻阅下一则。
“我已经可以用我的力量，彷制他当年的武器！等到我参悟了他的其他力量，我将不可战胜。但这个世界，的确还有一个能威胁到我的存在，那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
井四？
白雾还记得，第七层的怪物提到井四，说井四是他犯下的错误。
井四对人类有真正的共情，更愿意帮助人类，这或许就是错误。
而且能够彷制七罪武器这一点，井四也可以做到。且当初在井四之心的区域里，物品清单里还有其他七罪武器的彷制品。
白雾想了想，是不是意味着……井四虽然疯了，却比大魔王更加有天赋？
还不能过早下定论。不过透过之前白远的信息，以及此处的信息，白雾彷佛看到了两个阵营的对决。
第一个阵营，白雾将其称之为扭曲阵营。这个阵营便是恶堕为主。
扭曲的力量与变异，扭曲的词条，以及对扭曲的适应，还有各种扭曲的规则。便是这个阵营最可怕的地方。
第二个阵营，是秩序阵营。这个阵营便是人类的阵营。序列，伴生之力，寄灵。靠着这些力量，人类勉强能在扭曲中生存，探索。
扭曲阵营到目前为止，一直压制着秩序阵营，可以说将秩序阵营的人类，一度赶尽杀绝，或者同化为恶堕。
只有少数人类躲进了高塔，人类文明险些灭绝。
但难以置信的是，其实秩序阵营，曾经击败过扭曲阵营。也因此，最强的怪物被封印在了高塔里。
但秩序阵营虽然打败了扭曲阵营，代价也很惨烈。
扭曲阵营里有着太多强大的生物，秩序阵营呢？因为人类的劣根性，高塔竟然出现过“清洗”这样的操作，导致人类探索者们，实力停步不前。
而且如今的形势更为复杂，秩序和扭曲的界限在模湖。半恶堕这一强大物种的诞生，表明了生物的进化，在适应这种扭曲。
本质上来说，秩序与扭曲，都是扭曲。都是人类科学体系之外的力量。
只不过在白远的说法里，前者是合理的扭曲，后者是不合理的扭曲。
靠着手札里的内容，白雾展开的猜测，其实已然有些接近真相。
只是真相更加细化复杂，扭曲阵营，秩序阵营里，也有很多子阵营。
人性是最复杂的，在这些子阵营里，也有着各种争端。
白雾其实很担心。
大魔王正在逐渐领悟“合理的扭曲”，等到它真正参悟的时候，高塔能否困住它？
这是内忧。
还有外患，井五，井二，农场主这些人，都在寻找高塔，找到高塔，并且解封大魔王。
相比起来，人类有什么呢？人类这么多年，似乎走出最为伟大的一步……就是建立了塔外势力。
高塔统治者的腐朽，让人类一直在原地踏步，这也使得，扭曲阵营的力量越发强大。
在白雾翻阅这些起源级隐秘的时候，该隐也在翻阅内容。
“我与他本身是同源，但他主张还世界以规律和秩序，可在我看来，高维的神，本就无需刻意的去迎合低维的虫子。我会利用同源这一点，参悟他的力量体系，到时候，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
该隐无法想象，第六层的怪物竟然被人打败过。
但接下来还有他更加无法想象的内容，他接过白雾递来的手札——
“他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井才是我的生命，扭曲注定让我的意志散播到更远的地方，我的孩子们会找到我被封印的其他躯体，将它们带来高塔。真正的我重临之日，会证明他是错的，我是对的！”
该隐童孔震颤：
“所以说……高塔里的怪物，并不是完整的？”
白雾点点头：
“高塔的创造者，也就是将第六层的怪物封印在高塔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将这个怪物的身体分成了好几处。最为核心的被放在了高塔里，其他相对来说不怎么重要的部分则放在了其他地方。”
“会在哪里？”
“黑雾之外。”
白雾的猜测有一定依据，黑雾之内，恐怕早就被几个井字级的怪物找到了，但黑雾之外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白雾最担心的地方。
因为扭曲已经扩散到了黑雾外面。
很有可能……大魔王的其他躯体会被找到。而且这也意味着，自己面对的那个很好忽悠的大魔王，并非真正的大魔王。
只是大魔王的核心部分，真正的大魔王，也许不仅仅是力量上，在对人性的把握上，或者智慧上，相对第七层的核心而言，也有极大的提升。
也难怪白远觉得这个世界没救，因为扭曲阵营的首领还活着，且有重临世间的可能性。
但秩序阵营……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与之对抗的人。
白雾继续翻阅了一阵子，发现没有末日拼图碎片的信息。
这让他有些疑惑。
“这么重要的东西，大魔王竟然没有记载……是它不知道吗？说起来，末日拼图碎片，几个井字级似乎搜集的很少，明明连该隐手里都有不少。似乎使用拼图碎片对于恶堕来说，有一定限制。但这种限制对于人类而言，是没有的。”
这是一个乐观的看法，白雾没有下定论。
这间密室里还有一些笔记之内的东西，白雾阅读完后，并没有找到更有价值的笔记，便决定离开这里。
该隐说道：
“这么大的地方，你不打算继续探索？这里头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说不定还有别的宝贝。”
第六层的模样和该隐上次来时截然不同，该隐当然不想这么离开。
但白雾说道：
“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一路上知道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你呢？有些地方藏着极为危险的规则。即便是你我这样的实力，面对规则，也有可能遭遇危险。”
白雾倒是说了一番实话。
天晓得还有多少“觉醒了自我意识，拥有序列的”场景。
序列8这种危险序列，都被大魔王捣鼓了一个彷制品，保不齐这座宫殿还有其他危险的地方。
该隐本就认为白雾来过，对白雾的这番话颇为忌惮。见白雾毫不犹豫的离开，迟疑了几秒后，该隐如同小跟班一样的跟了上来。
……
……
第六层相对于下五层来说，彷佛是古代神话里的天宫，这里规则古怪扭曲，藏着无数宝物和隐秘。
但这里的时间维度也十分奇怪。
当白雾与该隐沿着螺旋长廊返回，回到了灵魂树，再次穿过血色小径，又从石林里回到起点时……
二人只感觉一共就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钟表上的时间来看，他们已经将近在第六层待上了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能够发生什么，白雾也无法预测。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有把握将一切给扭回来。
穿过石林回到起点的那一瞬间，白雾和该隐都感觉到了周围的事物明显变慢了。
“螺旋长廊能够改变时间维度，这种改变，大概只有脱离第六层范围时才会生效，我们现在在第六层的入口处，想来是回到了正的时间维度里。”
白雾看着九百米下的第五层。
该隐说道：
“我一直以为，高塔是一个无法被扭曲的地方，如果有一天，连高塔都被扭曲了，一定是因为恶堕从外部破坏了高塔。
但现在看来，高塔内部已经开始扭曲，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高塔，那个怪物散发的扭曲到底有多恐怖。”
白雾也无法想象。
高塔的作用，便是隔绝扭曲，塔外的任何规则，任何负面属性，乃至恶堕，一进入高塔，直接灰飞烟灭。
但现在，高塔里存在一个怪物，正在打破这一体系，可笑的是，高塔里的统治者，认为高塔无法被破坏。
认为他们的统治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恰如此刻，白雾看着九百米下方的第五层，眼睛里弹出的备注，知道第五层的统治者们又开始作死了。
【永生者之间的战斗再次打响，在阴谋的作用下，你的老伙计们在这两个月可过得不怎么好。高塔最为混乱的时刻已然到来，你来的不算早，高塔里死了不少人，但好在也不算晚，让你追悔莫及的死亡并未降临。你得庆幸你的冷静与理智，压制住了探索的欲望。
让我们用真理去净化这座高塔，准备好化身战神，从天而降了吗？】
看到这段备注的时候，白雾知道，螺旋长廊导致的时间进度改变，果然出了事情。
在白雾与五九离开的这段期间，高塔发生了七百年来最大的战争。
而这场统治者之间的战争，很快波及了所有层级，从第五层到底层，无一幸免。
底层的百姓死伤惨重，昔日里自诩优雅从容的贵族们，有的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有的明明还活着，却散发着比死人尸臭还恶心的恶臭。
调查军团与镇御军团那场没有完成的两军演武，秦纵与秦家之间的矛盾，底层百姓与贵族之间的战争，全部在白雾与五九两个超级战力离开后，因为统治者的内战而爆发开来。
短短的数十日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高塔内部已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有些选择无法兼顾，否则也不会成为选择。好在眼睛给的情报来看，局面不算最糟。
从九百米上空下坠，短暂却又漫长的探索后，白雾重回第五层。
第四十一章：K前辈与Q后辈
一个月前。
在白雾与五九消失许久后，秦家，王家，庞家，柳家，郑家组成的统治者联盟，终于开始行动。
他们最大的麻烦，不在于调查军团，而在于谢家。
如果说要在高塔内选出一个足以抵挡秦家的势力，甚至足以稳稳压制其他家的势力，那便是谢家。
谢家对下四层的科技武装布控，可以说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这种布控，除却人形机甲，都与电力相关，高塔第五层是掌控着整座高塔绝大多数地方的电力枢纽所在。
而这场战争，秦家的统治者秦业很明白，一旦打响，是秦家与调查军团的战争，极有可能爆发为秦家与下三层的战争。
要做到不被影响，最大限度削弱谢家，就得掌控能源枢纽。
以往的能源枢纽，在第五层中心处最大的黑塔里。
当初秦纵婚礼上，整个第三层断电，便是因为这座黑塔被人控制。
而七百年来，八个统治者也都达成了共识，几乎是轮流掌控这里。
抢亲事件之后，宴家和谢家为了免去嫌疑，便没有再去触碰能源枢纽。
而秦业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了危机意识，他也很清楚，这七个家族里，唯一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只有谢家。
秦家在七百年来，靠着黑金岛培养了许多调查军团或者说镇御军团队长级别的高手。
以及最为庞大的，潜伏在下三层的佣兵团。可以说，秦业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塔最大军阀。
但那个始终低调，毫无政治主张，看似奉行墙头草原则，只为了闷声搞研究的谢家，却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宴家的新任统治者，宴自在有着强大的个人实力，但秦业很清楚，宴自在不可能是柳龙的对手。
而谢英杰，则能够让那些蝼蚁获得强大的武装，只有解决掉谢英杰，牵制住谢家，才能够确保这场战争的胜利。
于是针对谢家的作战计划很快拟定，这场统治者战争，五家统治者联盟并没有一开始就派遣出兵力开始战斗。
秦业，王珏，郑由，柳龙，庞海。
五名最强大的统治者，都一致认为，应该首先掌控中央黑塔，断掉下四层能源供给。
如此一来，谢家的黑科技，包括堪称卫星间谍的天花板监控，便不再生效。谢家所能使用的，就只有不依赖能源枢纽的消耗性科技。
比如枪械，比如机甲。
这也是最为麻烦的一点，而要让谢家无法使用机甲，无法分发武器给调查军团和宴家，那就得实行第二点——封锁。
将第五层通往下四层的最大的通道，那巨大的升降梯锁死。阻断交易路线，同时为了防止谢家自身的势力使用过于强大的武器强行突破，还得想办法将谢英杰控制住。
于是最终作战计划——控制第五层中央黑塔，由庞家的庞黎，庞海负责守卫。
控制第五层的入口，由柳家的柳虎守卫。
郑家的郑由与郑岳，秦家的秦业，秦楚，以及柳家的统治者柳龙，都是游击势力。
王家的统治者，王珏，则有更重要的任务——暗杀谢英杰。
在白雾与五九离开后的第三十一天，这场高塔有史以来最大的内斗，开始了。
……
……
第三十一天夜。
柳龙柳虎开率领柳家的部队以及秦家派来的近百名雇佣兵，开始布控把守第五层入口。
所有试图进入第五层支援的人……一律会被击杀。
同时高塔镇御军团，秦玄的嫡系们，开始全部布守底层东部广场，禁止任何人出塔。
目的在于防止有人传递情报，向塔外势力求援。隔断了传送石碑这个入口，任何来自高塔的情报，便无法传递出去。
负责把守的，是高塔镇御军团的第四，第五，第六，第九，第十和第十二小队。
于是这一消息，很快传开，高塔接下来的时间，禁止所有人外出。
矿工们围堵在东部广场外围，面对这些伴生之力四阶乃至五阶的高手，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在高塔底层这个严重内卷的社会里，他们甚至不觉得休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毕竟休息……意味着无法挖矿，无法挖矿，意味着没有口粮。
在资本的控制下，当代的年轻人根本无法在底层积攒多少积蓄。他们只能选择干活。
于是很快，底层的东部广场，人们的眼神变得有些躁动，但面对全副武装，且实力强大的镇御军团，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敢怒不敢言。
第三十二日凌晨。
在最为巨大的阴影里，庞家的统治者与守护者，毫不费力的找出了不远处负责监视中央黑塔的宴家和谢家的势力。
逢魔刻影，操控阴影来对付敌人的手段。在无边的黑夜里，阴影难以被看见，也就无从察觉。
庞黎与庞海，很快切断了高塔下四层的能源枢纽。
高塔最为黑暗的时刻，骤然间降临。
模拟着夜色星空的天花板里，有着无数谢家安插的“眼睛”。
掌握着下四层情报的谢家人员，在午夜时分，看到镇御军团布控东部广场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随着庞家的行动展开，谢家的智囊团们终于确定……一场针对谢家的阴谋开始了。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谢家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从避难所归来后，谢行知将一切告知了谢英杰，谢英杰也知道，高塔外有了新的生存据点，那么高塔内部，恐怕很快也会迎来变革。
只是就连谢英杰也没有想到……这场变革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他原以为对方会忌惮白雾和五九，至少会在确定二人死讯后才敢动手。
但现在看来……秦家的野心，终究战胜了谨慎。在大多数人看来，白雾与五九都还有生还的可能性，秦业过早发动战争，显然有很大的隐患。但也正是如此，谢家和宴家的布局尚未彻底展开。
这也导致，这场战斗，谢家和宴家丢了先手。
当下四层陷入漆黑一片的时候，谢英杰知道坏事了。
当负责监控下四层的谢家成员传来消息后，谢英杰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派遣所有的谢家武装部队，支援宴家。
整栋谢家科技大楼，并没有显得混乱。
这些平日里搞科研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研究机甲与武器的科学家们，依旧在研究。
即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也不会有改变。好在谢家有着自己的武装势力。
谢英杰很快也制定了完整的作战计划。
很快，近四十名全副武装的谢家武装部队成员，由谢行知带队，开始前往宴家所在的庄园。
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宴家会师，并且借助宴家的部队，发挥出谢家的武装力量。
最终，反攻中央黑塔，取得中央黑塔的控制权。只要掌握了中央黑塔，下四层的一切主动权，就回到了谢家手上。
而谢英杰，则依旧坐在二十层，那间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的办公室里，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谢英杰很清楚，如果不除掉自己，让宴家与谢家汇合后，就算是五家统治者联手，也很难打败掌握了核心科技的谢家。
而最强的刺客，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果然，在所有命令下达后不久，一个危险程度被评价为满级的女人，出现在了谢家科技大楼外。
“我来看看你。以前不怎么了解你，现在我想好好了解你一下。”
王珏很坦然的看着科技大楼外的一个摄像头。
“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一场客气的谈话。你也知道，这栋大楼拦不住我。”
这番话后不久，扫描来客的仪器上，红光变为了绿光，代表着王珏成为了科技大楼的客人。
谢家已经没有多少武装人员，只剩下几个谢英杰当年以灯林市科学家为原型制造的彷生人，算是这栋科技大楼的保安。
一名彷生人负责接待王珏，很快带着王珏前往了二十层。
……
……
宴家。
虽然宴家的情报没有谢家那么全面，但当下四层陷入黑暗，且通讯也被隔断之后，宴家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宴鹤语和宴知岁父子现在非常慌。宴自在此时看着远方。
作为宴家统治者，宴自在有着强大的个人实力，而他的智谋也不弱于其他统治者，他很快也推演出了一些局面。
目前的宴家只能等，等待谢家带着装备支援过来。
只是不知道，稍后即将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五大家的哪两家。
看着宴鹤语和宴知岁父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宴自在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宴家明面上的管理者，慌成这样像话？”
尤其是看着宴知岁，宴自在难以想象这是宴久的兄长，没有掩饰这种鄙夷：
“换做是你妹妹，也不会这么害怕。”
宴知岁不敢反驳，他向来只敢对能被自己欺负的人横，且多数是自己人。
大战在即，宴自在很清楚，恐怕第五层的入口已经被切断。
秦纵与调查军团的支援，想必会被人堵住。而谢家必然也被某个强大的家族牵制。
甚至不止一个。
高塔镇御军团说不定已经将底层东部广场封锁，保不齐还留有一名守护者。
这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没有让宴自在恐慌，哪怕宴自在也清楚，这次胜负难分，敌人来势汹汹，准备充分。
但他本就想要变天。想要这污浊的高塔迎来新生。
他也早就认清了自己的使命。
带来变革，或者死在带来变革的路上。
……
……
高塔第四层。
模拟着夜色星空的天花板，骤然间变为了彻底的黑暗。
秦纵感受着这一切变化，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很快试着联络调查军团第七队的代理队长尹霜。
可秦纵忽然发现……通讯也被切断。这一刻秦纵意识到，不仅仅是第四层，建立着通讯机构的第三层，也被隔断了能源。
秦纵没有任何犹豫，准备立即前往高塔第二层。第五层的中央黑塔掌握着下四层绝大多数能源，但并不影响升降装置。
巨大的升降梯是独立的。
在调查军团分部里，还有着一种较为古老的设备，用以让全员集结。
秦纵要在第一时间，通过这个设备，联系调查军团的人，进入戒备状态。
第四层作为管理者层级，无非不过两种人，从第三层晋升上来的管理者，和从第五层下调过来的管理者。
不管是哪一种，在这个时间，都应该回到了各自的层级。
偌大的第四层，此时显得很空旷。秦纵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第四层里，彷佛敲击在荒野的鼓声。
……
……
高塔第三层。
居住着大量人口，最为接近七百年前人类文明的层级。如果将第一层比作荒野，第二层便是郊外，第三层则是真正的城市区。
与第四层不同，当能源被切断，第三层并非只有巨大的模拟夜空的天花板失去光泽。
无数夜晚挂着灯光的建筑，平日里撑起了第三层的夜景的光线，在这一刻瞬间归于黑暗。
不多时……传来了人们的惊叫声。那些处在第三层入口处，深夜里做着各种见不得人的贸易往来的黑商们，看着九百米下方的漆黑……勐然间明白过来，这和上次的黑灯事件不一样。
上次调查军团团长结婚，也有人制造了黑暗。但这一次更为彻底。
不仅仅是第三层，第二层，第一层，都陷入了黑暗中。
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瑟瑟发抖，想着自己的生意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变故。
还有人在黑夜中高声歌唱，绝对的黑暗代表着绝对的混乱。
尤其那些聚集着大量人潮的夜店里，就显得更为混乱。
高塔隔绝了一切光线，没有人知道高塔在哪里。生活在高塔内部的人，都很清楚一件事——
没有白天和黑夜。
倘若这座巨大的高塔，没有了能源供给，那么整个下四层，就是绝对的黑暗。
没有任何光。
要么点燃火把，要么使用照明装置，要么靠着天赋序列中诸如强化视觉之类的天赋。
否则人们只能在黑暗中彷徨着。
第二层的调查军团反应很迅速。
半数调查军团的人睡下了，但这些人也都保持着警惕，整个第二层虽然远远不如第三层繁华，看夜晚间活动的人也有不少。
这些人在面对绝对的黑暗时，反应也和第三层的人一样。
惊慌，尖叫，错乱的吼声不断扩散，驻守在第二层的调查军团成员们，纷纷醒来。
通讯设备还能用，但通讯已经被切断。当调查军团的将士们发现无法获取信息的时候，内心都开始警觉起来。
他们没有应对过这样的事情，可每个人都很清楚，高塔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本能的，调查军团的人开始往军团分部聚集，集合。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气息在靠近。
尹霜，林无柔，王势，商小乙，白小雨，秦林等七队成员靠着手中的照明装置，很快在第七队的区域里集结。
先锋组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有着不俗的实力。调查军团的其他队伍，也极为默契的在集结。
彷佛镇守在长夜中的将士们，在等待着黑暗彼端里杀出的怪物。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些队长与先锋组成员们，却都感觉到一股大战在即的氛围。
果然，有着视觉天赋的九分队队长丁意，很快吹起了调查军团成员极为熟悉的口哨。
这是一种交流暗语，在塔外探索的时候，有时候会用为了节约时间而用到，意为——敌袭。
数百名拿着枪械，全副武装的佣兵与镇御军团成员正在靠近，他们的脚步很整齐，显然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如此多人全副武装，且在这么一个忽然到来的黑暗时刻里，朝着调查军团奔行。调查军团的将士们，内心已然确信……“清洗”来了。
九十年前的事情，他们已经在避难所事件后知道了真相。
这些人内心对高塔的憎恶，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仅仅是谢英杰和宴自在，不仅仅秦纵，就连这些最为普通的调查军团成员，也都有预感。
会有一天，他们与高塔统治者将会爆发一场战争。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场战争来的如此突然。彷佛还有些遥远的一天，就是今天。
整个下四层的所有人也没有想到，黑暗的降临如此绝对……亦如此漫长。
……
……
白雾离开后的第三十二日。黎明到来之前，谢家科技大楼二十层。
王珏的身体笼罩在斗篷里，和她背后的塔外势力扮相很相似。
在塔外，也有一个女人，浑身笼罩在斗篷里，一旦褪去斗篷，就能够看到这个女人透明的身体。
此时此刻，谢家二十层，谢英杰的办公室里，王珏坐在谢英杰对面，说道：
“上次与你谈话，还是成立监察组。那个时候，你利用我对钟家和宴家的厌恶，说服了我成立监察组，孤立秦家和钟家。当时你让我眼前一亮，我觉得很不错。”
王珏褪去兜帽，露出姣好的容颜。
作为永生者是否是绝对的幸运，没有人敢下论断，但对于王珏这样的女人来说，永生保住了她的美丽，是永生这件事带来的母庸置疑的恩赐。
谢英杰也看着王珏，他很清楚，自己有着人造序列，有着不弱于对方的伴生之力，也有着强过对方的计算力，对这个女人的下一步动作可以通过零号给的芯片加以计算。
甚至可以驱动机甲。
但……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亮明来意吧，你是来叙旧，还是来杀我？”
王珏美目挪向别处，打量起这间屋子。
“只要你不走出这间屋子，只要你不让谢家参与到接下来的战斗中去，我就是来叙旧的。”
“那和杀了我，又有什么分别。”
谢英杰看穿了本质。
宴家与谢家，对抗其余五家，在没有谢家帮忙的情况下，宴家的统治者宴自在纵然强大，却很难打败其他统治者。
唇亡齿寒。
如果宴家败了，谢家就更没有可能活下来。
两家对抗五家，本就是九死一生，如果其中一家被牵制住，另外一家的压力就更大。
但谢英杰又觉得，王珏似乎不单纯是来暗杀自己或者牵制自己的。
“当然不会，你们其实也早有准备，在秦家准备对你们动手的时候，你们也已经得到了情报不是么？有一家的立场不怎么坚定，他们可能是墙头草，所以你们的胜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低。”
王珏这番话让谢英杰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珏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说道：
“当然，你们有准备，我们也有准备，总的来说，你很聪明，其他几家也不是傻子，现在的情况，你们更为被动。
我也不妨告诉你，就算谢家帮忙，丧失中央黑塔的掌控权的情况下，谢家与宴家也毫无胜算。
如果现在谢家不出手，趁着混乱，我王家是能够救你谢家的，名为牵制，实为保护。”
听到王珏这番话，聪明如谢英杰，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诧异的看着王珏：
“实为保护？”
“如果你要我说的更细致一点，实为站队。”
谢英杰目光锐利：
“站队，秦柳庞王郑，你们五家联手，如今抢占了先机，一切也如你所说，目前我与宴家极为被动，你却跟我说站队？既然是站队，你为何不直接帮我们？”
“因为就算我直接帮你，也只是将王家搭进去。”王珏这番话说的理所当然。
王珏继续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秦业的势力有多强大，在不计算顶尖高手的情况下，他的势力可以达到其他几家的总和，他背后的塔外势力，带给了他极大的助力。”
“目前秦家，掌握着高塔最强的兵力。除却秦家，柳家庞家也不简单，宴家的小子很强大，但他绝对无法敌得过柳家与秦家的联手。要取得中央黑塔的控制权，就得和庞家交手，而庞海，对宴自在有着极大的克制。”
“所以算上我，也不会有多少胜算，但如果我在暗处，起码我能够在接下来漫长的黑暗里，为你和宴家，提供一点庇佑，加上你们的内应，你们总不至于活不下去。”
如果王家不跳出来，还能做一个暗地里的保护伞，跳出来，就只能被秦家压制。
这么一想，谢英杰发现王珏看的很通透：
“但就算如此，我和宴自在也只能躲。”
“是的，宴自在年轻气盛，终究会尝试取回黑塔，不过他会明白力量上的差距的。我们现在不是对手。”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等了，等到奇迹降临，否则这场黑暗要一直持续下去。”
“你说的这场黑暗……”
“中央黑塔会被控制住，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有了能源的谢家有多可怕。能源被切断后，下四层会陷入绝对的黑暗里。人类的文明进程，就像是列车步入了山洞里。”
“这个山洞很长，长到足以让人们忘记光明。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
谢英杰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冷静的说出这些话：
“底层的人会饿死。”
王珏毫不在意，她开始如同预言一般的分析道：
“蓝线草的容量是够的，但第五层会控制住。还记得七百年前的日子吗？高塔让人们过得太安逸了，七百年前，人类为了一口吃的，可以做出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这种景象也会在下四层的黑暗里发生。”
“当然，第五层也会提供食物，用以换取情报，搜捕调查军团残党。秦业这次的目的，是要真正的清洗，将所有可影响统治的，对高塔不再绝对相信的人，全部铲除。”
“你可以一直留在第五层，我会传递假情报说你逃到了下面的世界，谢家科技大楼也会被我王家占领。而宴自在，就看他能不能想通这一点，突破到下面的层级，把守层级的是柳虎，这一点是我安排的。”
“我的守护者王素，庞家的守护者庞黎，秦家守护者秦楚，以及各家统治者，没有一个是宴自在能够轻易对付的，但柳虎，不是宴自在的对手。”
“如此一来，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你们都会进入被通缉状态，但下四层很大，也很黑。要在建筑繁多藏身地点繁多的地方里找到你们，找到每一个调查军团成员，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人类文明的列车，终究会驶向光明，光明降临的可能性有两种。”
谢英杰知道是哪两种，王珏还是说了出来：
“要么是谢家的统治者谢英杰，秦家的叛逆秦纵，宴家的统治者宴自在，全部死亡。高塔从八分天下，迎来四分天下的局面。秦家的统治将更加绝对，底层人，甚至说每一层的人，生活将更困难。人们对高塔的依赖更高，离开高塔的人，都只能是秦家的亲信。”
“要么……奇迹降临。”
谢英杰沉默了许久后，说道：
“奇迹降临。已经一个月了，调查军团最强的两个人，一个去了第六层一个月，一个出塔已经四十多天，你认为他们还活着？你站队的理由，就是两个可能已经死掉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王珏，是真的站队，而不是缓兵之计？”
谢英杰真正要问的，并非是王珏站队的可靠性，而是王珏的底气。
王珏也看透了这一点。
“两个么？我对另一个不了解，我只是在说白雾。”
“我不知道第六层有什么，但白雾依旧做到了太多的事情。谢教授，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背后的势力，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或者说，我曾一度以为她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靠着她，我王家七百年来不涉争端，总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但白雾，是一个超越了神的人。白雾的传奇，某种意义上，也是由我这里开始的。”
谢英杰不明白王珏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白雾的传奇，是从她这里开始？
难不成白雾加入调查军团，是她安排的？
王珏没有解释，只是说道：
“现在的白雾已经走到了神所看不到的未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创造了奇迹，对于你来说，不也是一样么？白雾在机械城所做的，是你几百年都做不到的。”
“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死在第六层，所以我相信，当高塔里，光明再次出现的时候，不是腐朽的延续，而是奇迹的开始。”
王珏的这番话，让谢英杰也有些震撼。
“看来一切你都已经思考妥当了。”
“我的序列之一，是21——避害。在靠前的序列里，这算是一个非战斗序列，我的直觉总是能够指引我做出对的选择，将所有的灾难避开。”
“我相信我的直觉。虽然我们八个都不是好人，在七百年来，都足以死很多次，但你有你的目的，为了研究而蛰伏，我也有我的目的，至少我们在坏这一方面，没有秦业，没有宴朝，没有钟旭那么绝对。”
“所以你不需要怀疑我站队的底气与觉悟，我只是希望，作为一个活了七百年的老女人，我能够得到善终，而不是和莉莉丝一样，死的毫无声息。”
莉莉丝死于谢行知和白雾的联手，这件事是一个秘密，但对于王珏而言，莉莉丝一直是一个她比较关注的存在
女人总是会比较在意同等特质的女人。王珏不知道莉莉丝怎么死的。
但她知道，她已经死了，而且很有可能和白雾有关。
如果说莉莉丝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那么王珏则引以为戒，做出正确的选择，来把路走得宽一些。
这场谈话，谢英杰没有完全相信王珏，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王珏。
王珏说道：
“今天是开始，接下来的时间，下四层都会笼罩在黑暗与战火里。我们只能祈祷，奇迹，早一点降临。”
……
……
第三十二日凌晨。
在下四层的人们，还在因为黑暗而惶恐时，各地的战争终于打响。
谢行知所带领的谢家部队，终究是没能与宴家会师。在前往谢家的途中，遭遇了秦家守护者，秦楚的部队。
尽管谢家有着强大的科技火力，但秦楚所率领的，都是伴生之力在四阶乃至五阶往上的高塔顶尖精锐。
秦楚自身，靠着天赋序列28——化龙，序列里极为罕见的变形序列，有着恐怖的战斗力。
秦楚看着谢行知，以及谢行知身后的数十名武装战力，一脸漠然：
“谢家的守护者，这是要去给宴家提供支援？”
谢行知皱起眉头：
“怎么就遇到了你，真倒霉啊。”
谢行知还记得升降梯上，秦楚被宴自在怼后，那张难看的脸。
只是没想到，对决秦楚的不是宴自在，而是自己。
这场二对五的统治者战争，谢行知其实也有自己的分析——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哪怕成功支援宴家，也不可能赢。
但经历了避难所一战的人，内心都有着血性。
哪怕是一向理智的谢行知。
“能干掉一个是一个，解决掉秦楚，至少在后面的逃亡里，会少一个劲敌。”
想明白这一层后，谢行知拦住了身后的部队。
秦楚也拦住了身后的部队。
“你倒是很有血性，看你这个样子，似乎要和战一场？这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功夫。”
秦楚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肌肉开始暴涨，赤红色的鳞片忽然覆盖他的身体。
这恐怖的天赋序列能够带来超越人类体能的强大的力量。
以人类之躯，秦楚在变身后，比恶堕更像是恶堕。
谢行知没有畏惧的神色。
他默默思考着伴生之力的差距，也思考着对方化龙后的力量差距：
“希望我的序列今天能幸运一点，能召唤出比较强的道具。”
天赋序列66，御器召唤。
一个上下浮动很大的序列，就像是序列666撒旦之吻一样，过于看运气。
以至于谢行知很像是几个守护者里，最弱的一个。
秦楚很清楚，除非有着逆天的运气，谢行知必不可能是自己对手。
谢家的守护者，竟然选择与自己单打独斗，这是极其不明智的抉择。
或许这也意味着，谢家与宴家的气数将尽。
谢行知是一个不怎么豪气的人，与秦楚比试，总归是害怕的。
他忽然想起来，白雾之前好像委托过自己一件事。
在机械城的时候，提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帮电饭锅寄灵。
他的确是可以办到的。就是不知为何就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假如赢了，我就去给你的锅寄灵。你最好祈祷，回来看到的我的时候，不是一具尸体。”
谢行知深知自己彷佛在立下一个必死的flag，但明知必死而行之，才是男人的浪漫。
谢家守护者与秦家守护者之间的第一场战斗，打响。
……
……
高塔第五层，宴家。
宴家的守备如今不过百余名，基本都是来自各地的佣兵。
这些战力如果没有谢家的装备支援，根本不指望能够在统治者守护者面前撑过一分钟。
所以当柳龙，秦业，郑由，郑岳以及远超宴家数倍的战力奔向宴家的时候，宴自在就很清楚……接下来会有一场注定会败北的战斗。
但他也不在意。
秦家的势力很快将宴家围住，几个统治者与守护者呈四角站立，将宴自在的所有去路封死。
秦业说道：
“我与宴朝虽然不对付，但也没有想过，他死后的宴家，这么愚蠢。如果没有你对秦楚的挑衅，也许你今天还能活。”
秦业，伴生之力十二阶。核心天赋序列26，千军万马。这是一种扭曲信仰的力量。
堪比序列101军团的进化版本。
某种意义而言，那些愿意为秦业卖命的人，都会成为秦业力量的一部分。
人类的伴生之力最高只有十二阶，恶堕的变异等级带来的基础力量最高为九级，但靠着序列与词条，这个能力还能够继续往上提升。
秦业的实力到底多强，无人知晓。
七百年前的统治者大逃杀里，他还不算强大，但七百年间，靠着与黑金岛合作，成为了高塔最大军阀之后，秦业的实力已然到了一个未知的层面。
“可不要太快杀了他，我可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柳龙。柳家的统治者，伴生之力十二阶。八个统治者里，攻击性最为强大的一个，即便是钟旭还活着，也要避其锋芒。
因为他掌握着一个纯粹的战斗天赋，天赋序列19，——破坏神。
七百年前柳龙并没有这个序列，他已经靠着强大的肉体能力，撕裂了不少统治者竞争者。
七百年间，柳龙到底从何处获得了破坏神，无人知晓。但即便是秦业，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够压制住破坏神强大的破坏力。
郑由笑道：
“年轻人误入歧途正常，说起来，真有必要赶尽杀绝么？这场战斗我可不参与，毕竟，我不会受伤。”
伴生之力十二阶，核心天赋序列33——无限化劲。一种无论何种强大的力道施加在身，也能在须臾间消除的强大序列。
七百年前郑由是一个和善派，在七十二名统治者里，他是一个绝对的墙头草，靠着不断站队，最终成为了统治者八人之一。
这代表着他审时度势的能力。
而七百年间，郑由的实力大幅度提升，且掌握了几乎能吸收一切非元素和非精神伤害的序列——无限化劲。
这也让郑由成为了一个最强肉盾。
最后一个是郑岳，郑岳没有说话，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懒洋洋的，脸上的表情颇为不满。
不久前百川市的战斗，郑岳还记得，自己和五九配合压制了商人。
宴自在和白雾配合压制了法官。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真麻烦啊……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郑岳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想着，宴自在能够识趣一点，千万别做一个浴血奋战不死不休的莽夫。
“我不介意输给你，作为你逃离死局的突破口，但你可千万别上头……死在这些老东西手上了啊……”
统治者战争的第二场，宴家与秦家柳家郑家之战，打响。
……
……
高塔第二层。
绝对的黑暗被火光撕开了一个口子。
全副武装的秦家势力，高塔镇御军团每年都会涌出的一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强大新人，与调查军团的战斗打响。
此时此刻的调查军团总部，在强大的火力摧残下，变得破碎不堪。
各个调查军团的分队长和队员都躲在掩体里，寻找着反攻的契机。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经历了百川市那样的劫难，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好不容易为高塔人在开辟了新据点，幸运的没有死在塔外——
却很有可能死在塔内。
“该死的，这天怎么还不亮？”躲在掩体里的王势说道。
尹霜默默的开启了折光护盾，看着天花板说道：
“恐怕这个天……一时半会儿不会亮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是另一个分队的调查军团成员询问。
所有人也都很想知道，这场战斗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猜测的，是来自高层的清洗。
如果是的话，他们该如何应对这场清洗？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们太久。
当来自秦家的第一轮火力轰炸完毕后，在短暂的停火期间里——
尹霜，王势，龙霄，孟渊这些曾经参与了百川市避难所搭建的人，喊出了他们应对黑暗的口号！
“调查军团，冲锋！”
在炮火平息的下一秒里，借助着调查军团分部这座巨大掩体侥幸活了下来的将士们，没有任何的胆怯。
随着那句热血的口号喊出，蛰伏在黑暗里的勐士们，发起了反抗。
调查军团与秦家军队之间的战争打响。
至此，这场于漆黑中的战争，高塔七百年来最激烈的一场反抗统治者的战争，拉开序幕。
（还有）
第四十二章：叙旧
高塔第五层。宴家庄园的这场围猎，在秦业看来，宴自在恐怕走不了二十个回合。
宴朝的死亡，终究是因为宴朝自己的问题，而绝非是因为宴自在强过宴朝。
守护者弱于统治者，这一点在各个家族的统治者，乃至守护者看来，母庸置疑。
宴自在必败无疑。
秦业是这么想的，宴自在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场战斗，并不如秦业想的那么顺利。
当秦业的千军万马，在真正宴自在交手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了拥有天平之眼和洞察者之眼的宴自在，配合两极置换，到底有多强大。
未来的片段呈现在了宴自在的眼里，靠着两极置换，宴自在的身影，属性，不断的变换。
千军万马的秦业数次被宴自在击杀，但靠着千军万马的特性，秦业又活了过来。
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宴自在，让秦业几次将致命处暴露在宴自在面前。
柳龙的强大力量，可以为宴自在所用，郑由的强大防御，也可以由宴自在所用。
甚至秦业引以为傲的强悍的伴生之力，也有可能被宴自在置换。
强弱置换，两极倒转！
高塔的第二层，那些以秦业为效忠对象的秦家死士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他们为秦业提供强大的力量，也为秦业提供生命力。
但秦业在这场对决里，不断被宴自在压制。也使得这些人成为了秦业的替死鬼。
千军万马保卫着统帅，但凡还有一兵一卒，统帅便不会死去。
这个序列可以很弱，但七百年的时间，在秦业这个大军阀手里，这个序列彷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来源，生命来源。
只是宴自在能够置换属性，也让秦业觉得很厌烦。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后辈已然有了超越统治者的实力！
战斗进入了二阶段，柳龙与郑由的入场，让宴自在压力激增。
不管宴自在如何置换柳龙的力量，却也无法置换序列。
破坏神的效果，根本不需要在意伴生之力的强大。一旦被破坏神命中，无论多么强大的防御力，多么恐怖的生命恢复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失去作用。
破坏神，一个前二十序列里极其纯粹毫无其他作用的纯战斗序列，效果也很单一——绝对的破坏。
被破坏神命中所造成的的伤势，无法恢复，无法治疗，破坏神也无法被防御。
如果没有破坏神，宴自在有把握能够在这场战斗里一直牵制下去。
但就如同王珏对谢英杰所说，宴自在不是柳龙的对手。
柳家的统治者，拥有着高塔最强大的攻击力，没有任何人敢承受柳龙的拳头。
郑由负责防御，秦业负责牵制，柳龙则等待着进攻的机会。
郑岳没有出手，他已经想好了理由，镜花水月的发动，需要困意，而自己被宴自在吓得无法入睡。
他就准备这么解释。
当看到柳龙的拳头落在宴自在身上，彷佛直接击打在宴自在灵魂上时，郑岳便知道……宴自在输了。
三名统治者，每一个都有着堪称神通的序列。
千军万马，无限化劲，破坏神。
而且每一个都有着人类顶端的实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宴自在苦苦支撑了数百个回合，承受了数次破坏神的恐怖力量后，宴自在步入了重伤状态。
也是在这个时候，郑岳加入了战场。
原本打算不施展镜花水月的郑岳，终于还是施展了镜花水月。
柳龙，秦业，郑由，宴自在，全部落入了郑岳的梦境中。
只是和以往不同，这个梦境并非和现实无二致，相反，梦境中的战场，地形极为复杂。
在这样的复杂的地形里，郑岳和宴自在在一处，而柳龙，秦业，郑由在别处。
“继续打下去你会死，啊，我不相信五九那个家伙会死，白雾也一样。他们肯定会回来，如果回来发现你死了，还是我郑家出手的，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宴自在伤势很重。
在破坏神的效果下，就算施展了两极置换，却也和以往不同，那些伤势无法置换掉。
他满脸是血，有些困惑的看着郑岳。
“走吧，我知道你这个人平日里眼高于顶，但形势比人强，你得活下去先。”
“我若走了……”
“别他妈犯浑，我将你拉入梦境里来，这已经算是给我自己找了麻烦，你别辜负老子一番好意。你与白雾和五九，也经历了不少区域，这些都是奇迹，如果还想继续这段旅途，就不要轻易的死在这里。”
郑岳是一个懒人，懒到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一脸严肃的样子。
此时此刻的郑岳，让宴自在感到陌生，却也因此颇为动容。
“好！”
“滚吧。”
梦境开始破碎。
当众人从梦境中回到现实时，每个人的位置并没有变化。
郑由大怒道：
“多此一举，杀他何须使用镜花水月。”
秦业倒是不在意，他没有进入过镜花水月中，这是第一次，所以还不清楚这个能力。
也因此并没有想到，方才郑岳其实是在救宴自在。
“无妨老郑，你家小子的能力倒是很有趣。眼下宴家的小子逃不掉的，无需动怒。”
郑岳心下松了口气，镜花水月是一个很神秘的能力，没有多少人知道镜花水月内的情况。
郑岳也从来没有将其他守护者拉入到梦境中，人们对于郑岳的忌惮，只是因为镜花水月排名靠前。
比破坏神还要靠前。
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动机，让郑岳压力小了很多，这场狩猎，他预感到才刚刚开始。
需要自己的地方还很多。
现在……就看宴自在能不能逃掉了。
“被破坏神打中这么多次，他气数已尽，准备杀了他吧。”
秦业，柳龙，郑由，呈三角站位。
但郑岳则默默退开一些位置。
也是在这个时候，宴自在的感知扩散开来，发动两极置换！
无法突破郑由的防御，无法击穿秦业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也无法防御柳龙强大的破坏力。
但至少在置换速度后，宴自在想走，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这场以一敌四的战斗，以宴自在的惨败落幕。
而漫长的狩猎，也从现在才开始。
……
……
同样是高塔第五层，同样是几无悬念的一场战斗里，谢行知与秦楚的对决，毫无疑问是谢行知败北。
要打败化龙这般强横的天赋序列，御器召唤并非没有机会，但显然，谢行知今日的运气不怎么好。
三件寄灵物品里，没有一件能够与龙形态的秦楚抗衡。
但也不算太坏，虽然不能战斗，却有着足以让谢行知逃离战场的能力。
谢行知的战斗很高效。不需要任何接触，当他看到手中的寄灵物品没有战斗属性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谢行知也很理智，和谢英杰一样，能够靠着数据分析对手分析战况。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这场他原本表现得热血满满的战斗，在他做出了不死不休的气势后——逃之夭夭。
秦楚有些愣，看着谢行知满是杀意的脸，他还以为对方要进攻来着，结果竟然逃跑了。
总感觉……这不像是谢行知人设，不知道跟谁学的。
秦楚也没有强追，因为谢行知跑了，谢行知身后的谢家精锐跑不了。
这些人身上带着谢家的装备。谢家的数十名精锐，被秦楚全部击杀。
用以支援宴家的装备，也尽数归于秦家。
在白雾离开第五层后的三十二日，清晨。
漫漫长夜已经过去，但黑暗却依旧笼罩在下四层。
王家的人包围了谢家科技大楼，王珏也将谢英杰出逃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这个女人天然有着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能力，尽管谢英杰没有被击杀，谢行知和宴自在也都逃掉了，让秦业觉得很不对劲。
但谢家科技大楼被占夺，谢家的装备，宴家的庄园全部到手，这也让秦业认为，一切在掌控内。
王珏，柳龙，郑由，秦业在谢家科技大楼的二十二层，开始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行动主要以追捕为主。
为了防止谢英杰和谢行知留有后手，中央黑塔依旧由庞家管控。
同时下四层继续处于黑暗状态，在所有调查军团成员全部诛灭，秦纵，谢行知，谢英杰，宴自在这些头目全部捕获前，秦业不愿意冒任何危险。
事实上秦业此时的谨慎，并没有错。
因为秦业并不知道，看似在逃的谢英杰，就躲在谢家大楼的第二十层的密室里。
那里有着能够控制谢家核心资源的总控制台。
……
……
第三十二日正午，王珏，柳龙，秦楚，郑由前往底层东部广场，断绝了谢行知宴自在等人，乃至任何一个调查军团成员，逃离高塔的可能性。
这场黑暗中的狩猎正式开始。
……
……
第三十三日。
调查军团成员死亡近三分之一，过于悬殊的战力差距，让这些军团成员不得不避其锋芒。
调查军团很强大，但与秦家掌握的力量相比，正面对决毫无胜算。
他们不再与秦家军团硬碰硬的战斗，而是选择利用地形展开游击。
第三十四日。
宴自在突破了柳虎的封锁，逃到了下面的层级。
第三十五日。
底层的工人们积蓄不多，已经有人无法兑换粮食。甚至就连兑换粮食的机构，在黑暗里也失去了往日的秩序。
越来越多的工人聚集在东部广场外围。
而第三层，因为电力瘫痪，这些往日的资本家们，被迫和自己的工人一同休假。
第三十七日。
秦家的军团成立了搜查队，开始于浩大的高塔第二层，展开地毯式的排查。
第三十九日。
调查军团不少人被捕获。高塔第三层，出现了莫名的暴动。黑暗之中，那些华丽的商铺被人打破了玻璃。
绝对的黑暗彷佛代表着高塔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人类彷佛回到了七百年前，进入高塔的第一年。
那一年阶层的划分，始于暴力。
第四十四日。
越来越多的调查军团成员被捕。
人类的文明彷佛开始倒退，第二层中央，塔前时代才有“菜市口斩首”再次出现。
十余名调查军团的成员被枪械抵着脑袋。照明设备照亮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光芒撕开的黑暗里，鲜血流淌。
隐藏在暗中的调查军团成员想要营救，却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现身……这些死去的同伴，就白白牺牲。
第四十五日。
第三层的暴动越来越严重，镇御军团队长明澈的明玉庄，出现了一场严重的走水事件。
火光冲天的不只是这一处。
越来越多的镇御军队长申请高层，恢复高塔下四层能源供给。
但秦业没有批准，谢英杰掌握着的科技，他也没有底。曾经身为军人的他，很清楚在这么一个无法逃离的环境里，谢家的科技有多可怕。
在谢英杰落网前。高塔将一直处于黑暗中。
第四十六日。
彷佛到了上帝毁灭人间的第一日。
各种灾难开始发生。
底层的人开始饿死，通往第二层的升降梯挤满了人，他们是来自底层的难民，也是前往高层的掠夺者。
秩序彻底毁灭。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们，开始愤怒的寻找生存的资源。
孩童的哭声在第三层华丽而黑暗的宅邸里响起。
有小女孩走在大街上，哭哭啼啼。
昔日华丽的街道被火光吞噬，火光照亮着她精致的小脸。
道路的两旁，是趁着镇御军尚未抵达，疯狂劫掠和破坏的人们。
七百年来，人类对高层的憎恶，贫民对所谓贵族和管理者的憎恶……全部爆发开来。
他们未必是正确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宣泄着自己的私欲。
但如果这些贵族真的将他们当人看过，如果这些大资本的眼里，这些穷人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而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类……
也许黑暗降临的时候，就会是另一番景象。
历史上所有的起义，都是在死水里开花。
这朵花必然是恶臭而丑陋的，但也必然是美丽而芬芳的。
镇御军的暴力镇压的确有效，但在没有谢家科技装备支援的情况下，这种镇压无法全面覆盖。
那些吃不饱穿不暖，不愿意在黑暗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以至于到了四十六日夜间，秦家不得不重兵把守升降梯。
防止这些难民继续往上扩散。
而这些天来，第二层随着大量底层难民涌入，甚至三层的人涌入，人口数量激增。
这也导致混乱激增。
尽管早在第七日的时候，秦家就在王家的建议下，开始安排食物运送。
但可笑的是，七百年来，由于底层的人，只能食用上层人不用的“边角料”。
三层人只有不要的，淘汰了好几年的衣服，才会落到底层，被人当宝一样买。
即便有底层人去了第三层，哪怕是调查军团的编制，也会戴上一个大大的“次”。
贫民，平民，贵族，管理者，统治者，这个从上到下都标榜着等级的高塔，靠着武力镇压了一次又一次高呼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起义者。
如今黑暗降临，庇佑着他们的调查军团被当众斩首。高层在饿死了那么多人后，才开始惺惺作态的运来食物。
这一切非但没有平复人们的怒火，反而让这场积压了七百年的怒火，空前的爆发开来！
第三层积攒着底层人吃一年也吃不完的食物，这些从底层爬到了第三层的人们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可以接受统治者的食物，继续当狗。
也可以在黑暗降临这段时间里，以人的姿态活着。
他们不想再在灯光亮起后，看到高耸建筑里，那些丑陋的笑脸！
第四十九日。
这一日和昨日一样，但这一日，其实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秦楚，秦玄在巡逻第二层的时候，秦玄在一栋建筑里，找到了宴自在，秦纵，谢行知。
秦业就在不远处，第三层的暴动很快也扩散到了第二层。
有人真的在反抗，有人只是借助反抗发泄犯罪的私欲。
当秦玄的目光落在秦纵身上时，外面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被发现，就意味着死亡。
宴自在是唯一一个能抗衡统治者的，但面秦业秦楚，破坏神的效果驱散之前，现在的宴自在毫无胜算。
尤其是大量的兵力就在这栋建筑外集结。
但这一天，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玄看着秦纵，这对兄弟的目光在黑暗里对上，不久后，秦玄露出了往日的痞态，吹着口哨，然后……击晕了身边的两名护卫。
“真奇怪啊，这里明明什么人也没有，我的护卫怎么会不见了呢？哈哈哈……真奇怪。”
秦纵诧异的看着兄长离去，满脸错愕。
谢行知也不理解，情报显示，这对兄弟作风完全不同，二人平日里也不对付。但为何这个时候，秦玄会……对秦纵视而不见？
他不知道抓到自己这行人的意义吗？
他和郑岳一样，难道也是站在白雾这边的？
许久之后，秦业秦楚秦玄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这栋建筑。
谢行知问出了这个疑惑。
秦纵摇头。
“我不知道……他应该不是站在白雾这边。其实以前我就有感觉，兄长和姐姐父亲不一样，似乎有时候会帮我说话，虽然很少就是了。”
秦纵不能理解。
秦玄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和郑岳不同，和王珏不同，之所以没有对付秦纵，只是因为这个做兄长的，内心认可弟弟而已。
数年前，秦纵因为过于刚直坏了秦家的一起生意，被父亲责骂，后来秦玄求的情，才让秦纵免于被家法伺候。
当时姐姐秦依说道：
“怎么你还关心起他来了？还这么偷偷摸摸的，这不像你吧？”
秦玄那个时候的回答，便是他今日这般做的由来：
“咱们一家子没啥好人，偶尔能有一个，别做的太过火，万一小弟他……是一个英雄呢？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里满是嘲弄的意味，让秦依也跟着觉得好笑起来。
只是很多时候，真心话就是在这么一种像是说反话的环境里说出来。
兄长看着弟弟成长，诧异于弟弟过于正直，这样的正直啊……在高塔里当然不是好事。
但谁会不喜欢开在死水里的花呢？
第五十四日。
在黑暗中的这场即兴起义，一方面摧残着人们七百年来努力建设的文明，一方面又在孕育着新的文明。
贫民与贵族的阶层壁垒，被火焰烧破。
贫穷通往富贵的阶梯，铺上了鲜血红毯。
不愿在黑暗中死亡的人们，选择了在黑暗中爆发。
他们不再只是要食物，也不再是要穿的暖一点。他们想要更多，想要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东西。
他们，想要活得像个人。
潜伏在黑暗里的调查军团成员，也开始加入到暴乱中来，因为秦家下令，面对暴乱——杀无赦。
为了保护这些人，各个分队还存活着的将士们，不再于暗中蛰伏。
高塔最大的冲突爆发开来。
第五十六日。
底层的尸体开始发臭。
所有的机构停滞了二十多天，看似短暂的二十多天，却让人们觉得……所谓的文明似乎离他们很遥远。
人类文明的列车驶入了山洞里，这冗长的隧道，让人们一度以为光明不会再亮起。
在这场暴乱里，曾经为了避难所浴血奋战的人们，所剩无几。
各个分队的分队长，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孩子的哭声响彻在每一层，但很快被愤怒的叫喊与枪火的轰鸣淹没。
如果此刻天花板的灯光亮起……下三层的景象，不管那一层，都可以用修罗地狱来形容。
第五十八日。
谢英杰听着王珏传来的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他忽然觉得，也许谷青玉真的死了，白雾也真的死了。
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大概就是建立避难所，他们完成了，最终悄然死去。
这样的事情，七百年来并非没有过。
很多有着英雄轨迹，笼罩着传奇色彩的人，都死的很平庸。
他不知道下三层多混乱，但仅凭王珏的言语，他也知道那种可怕程度。
尸横遍野，所有建筑破碎不堪，数百年来构建的生态体系在这场内乱中尽数瓦解。
这不是谢英杰想要看到的高塔，如果自己继续躲下去，天晓得高塔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秦业的势力很强，却无法强到轻松压制所有人的怒火。也正是如此，这场火无法被很快平息，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焚毁一切。
谢英杰不是一个为了和平能牺牲自己的人，但高塔面对七百年来最大的混乱，他忽然有些累……
他看不到奇迹降临，于是只能接受另外一个结果。
“也许……我该认输了。秦业只要见到我，高塔的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然后呢？”王珏说道。
避害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指引她今天过来安抚谢英杰。
谢英杰看着王珏：
“难道你认为还有别的可能性？没有人能在高塔外生存两个多月，而白雾去了第六层，这么久了，奇迹根本不可能发生！”
“所以你要将自己交给秦业。从此谢家的一切被秦家掌控，秦家用最快的手段，靠着你谢家的力量，瞬间镇压这次暴乱。再一次让这些人明白，人分贵贱，有的人生来就是做奴隶的，有的人则生来就是做主宰的。”
“死去的人全部白死，你之前的等待全部白等。这样的选择，就有意义吗？我一个墙头草都没有倒戈，你何必呢？”
王珏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死人对他来说是小事，死的有没有作用才是关键。
谢英杰说道：
“看来你毫不在意底层人的死活。”
“你也不在意，只是这次死的太多了，数字越过了你的舒适区。但谢教授，哪有变革不死人的呢？”
何其冷血的一句话，却又无比的正确。
“你现在出现与否，都不重要了，所以你还是继续藏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
王珏以绝对的底气和理智，说服了谢英杰。
但事实上，就连王珏自己也开始怀疑，高塔第六层已然是神之领域，真的有人能够在那个地方活下来么？
……
第六十日。
疾病开始蔓延，恶臭弥漫在下三层的每一个层级。
秦家的军队，开始焚烧第三层的尸体，整个第三层，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火葬场。
调查军团的成员，死伤殆尽，十六个分队，如今只剩下零星的队员活着。
包括谢行知等人在内，全部藏匿在第三层的地下工厂里。
这一天，蓬头垢面的刘橙子与阮清韵，在叶未明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处据点。
那是一间被大火焚烧过的宅邸，虽然屋顶已经塌了一部分，但总归是能够住人的。
叶未明也观察过了，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借助着黑暗，说不定接连几天，都能够避开暴乱和秦家军团的人。
一行人准备在这里生存，走进这间宅邸后不久，刘橙子注意到了一个小女孩。
她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当刘橙子走进来后，小女孩抬起头，那张满是焦灰的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探照灯打在小女孩脸上时，她害怕的叫嚷起来。
这一刻刘橙子鼻子一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
她走过去，抱着小女孩轻声安抚起来。
阮清韵看着这一切，双手拳头握紧。她是鬼推磨事务所的老板娘。帮着五九做过不少事情。很多人眼里，老板娘可是比谷子哥更有魄力的人。
只是此时的阮清韵，无比憔悴。她一直都很明白，五九是一个英雄，所以也一直忍耐着与五九的聚少离多。
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期待着五九出现。
想到了这些天调查军团成员一个个死去……阮清韵也很矛盾。
五九这样一个视调查军团成员为亲人的人，如果知道了高塔发生的一切，一定会很难受吧？
……
……
第六十二日。
末日彷佛降临，比末日更绝望的是……高塔看似很大，却又很小。
没有无边无际的世界让人们远离这场暴乱。
即便是暴乱中的人们，也感觉到了疲惫和绝望，这样让人绝望的黑暗，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调查军团成员死伤殆尽，镇御军团也同样所剩无几。
一些还活着的队长，忽然间想到……也许对于上层人来说，死去的人只有身份，没有名字。
待到高塔的光芒重新亮起……或许人们不会记住到底死了谁，亦不会记得他们因何而死。
调查军团和镇御军团很快被新的人员填满，统治者们在没有尸臭和硝烟的第五层，不会为底下的人皱一下眉头。
终于在这一天，一位镇御军团的将领忽然大声哭泣起来，他的亲人死在了这场暴乱里。
他甚至不知道，杀死他们的是暴乱，还是镇御军自己。
他走到了满是废墟的第三层市中心地带，看着周围腐烂的尸体，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扔掉了武器嚎啕大哭。
这声音彷佛有着某种穿透力，越来越多的镇御军都扔下了武器。
像极了人类的战争历史，总是在打到某一刻的时候，忽然间顿悟。
但死去的人并不会活过来。
毁掉的建筑，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来重建。
漆黑的天花板……仍旧不见一丝光明。
……
……
第六十三日。
这一天彷佛又将是昨日的重复，那些毫无战意的高塔镇御军，将被秦家的军团所接管。
在秦业看来，镇压暴乱到了这个阶段，就该更加决绝的以暴制暴，让人类永远铭记黑暗的降临。
待到光芒笼罩高塔的时候，他会如同带来光明的神一般，让这些人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他对高塔的统治者，必将随着永生，永无尽头的延续下去。
至于这些哭声哀嚎声悲恸的呐喊，根本到不了秦业的耳中。他并不介意黑暗继续持续下去，也并不介意这些人死多少活多少。
七百年前的高塔，可远比现在要空旷。死人对于秦业来说，根本不是坏事。
就好像塔前时代，也有过一些奇葩的国家无法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于是任由疫情蔓延，赌国运，并且鼓励老龄人前往辐射区域生存。
当然，这些事情秦业不记得。神秘的力量抹去了所有人对雾外国家的记忆。
只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所谓“清洗”，在秦业看来，就是清除掉那些对高塔毫无价值的人。
至于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想办法扩大搜索，将宴自在谢英杰等人除掉，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暴乱的人们逐渐丧失勇气，这场战火带来的死亡超过了人们心中的预期。
相当一部分人在暴乱中烧杀劫掠，不是为了自由而反抗，而是打着反抗的旗帜，发泄暴力满足罪欲。
他们与追寻自由者最大的不同在于，追寻自由者不会屈从于黑暗，而这些人，在暴力的欲望得到满足后，很快就会感到恐惧。
恐惧让他们屈服，成了秦业用来找寻谢英杰和宴自在的眼线，这些人未必有着堪比军团成员的观察力，但却数量繁多，覆盖范围很广。
一个小时前，秦业得到了消息。
于是柳龙，秦业，秦楚，柳虎，带着装备着谢家武装的军团精锐，朝着第三层的宏远地下工厂前进。
漫长的战斗，似乎终将迎来尾声。
调查军团最后活着数十人，宴自在，谢行知，秦纵，全部聚集在地下工厂。
这些曾经在百川市避难所奋战的人，被无尽的黑暗逼到了绝路。
当无数强光探照灯，如同毁灭一切的箭失射进工厂内部的时候，每个藏匿在此处的人，脸上都写满了决绝。
秦业看着这些躲避自己一个月的面孔，欣喜若狂。
所有的死亡，在他看来微不足道，在见到疲惫不堪狼狈不已的宴自在，谢行知，还有自己家族里那个叛逆的秦纵时，他甚至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狩猎的游戏，至此开始收尾。
柳龙，柳虎，秦楚，秦业四人已然准备好将高塔里最后的“癌症”切除。
只要这些人死去，将来的高塔，再也不担心会出现所谓的“传奇”，人类当永远崇拜高塔，迷信高塔。当永远抗拒出塔。
当永远感恩戴德的，接受自己的馈赠。
随后自己会吞噬孱弱的钟家，成为高塔第一势力，最终靠着所有人的信仰，慢慢的铲除其他势力，成为高塔永恒且唯一的神！
漆黑的工厂里，秦业彷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未来无限美好的宏图。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刺眼的强光出现，就像是没有天没有地的混沌里，一把巨斧忽然凿出了一道星河！
刺眼的光芒瞬间从九百米上的空中出现！
无数人在这一刻，被璀璨的亮光刺疼了双眼，他们下意识的感到恐慌。
但这样的恐慌只在片刻间被驱散。
废墟里的孩童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到了九百米上空的天花板。
绝望的镇御军将士，抬着头任由光芒将眼睛刺得生疼。
寻找着亲人尸体的底层人，扔掉了照明的火把
上一秒还浓烈无比的黑暗，在下一秒荡然无存。
刘橙子与阮清韵拥抱在一起，忍受着疼痛，看着发光的天花板，泪流不止。她们不知道忽然到来的光芒有什么含义，只是随着光明降临的一刻，那些情绪彻底爆发开来。
宴自在抬起头，与秦业的错愕相比，他显得无比的喜悦。
彷佛光明降临的一瞬，猎物与狩猎者的关系，发生了置换。
他抬着头，强光让他的视线里只有一片血红。
但在这片血红里，他彷佛用天平之眼，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未来！
……
……
高塔第五层，中央黑塔处。
这是这场狩猎最为重要的枢纽。秦业很清楚，只有守住这里，才能让谢家七百年的科技渗透，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所以守卫这里的，是有着逢魔刻影的庞家。
庞家的守护者与统治者，可以说隔断了宴家和谢家利用中央黑塔恢复能源，以此改变战局的一切可能性。
也因此，谢家和宴家没有胆量进攻中央黑塔。
尽管谢英杰，谢行知，宴自在都明白中央黑塔的重要性，但他们更加明白庞家守护者与统治者的恐怖。
中央黑塔，这个最为重要的地方，反而是一个离战火最远的地方。
庞海是这么想的，庞黎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当这场七百年来最大的高塔战争，波及到第五层的时候，不是由下往上，而是——
自上而下。
庞黎永远无法忘记不久前的那一幕。
九百米的高空上，两个人类的身影，如同陨石一般降临！
随着二人抵达第五层，他彷佛感受到了整个高塔在震颤！
高塔消失的传奇，白雾，抵达战场！
~~~~~~~~~~~~~~~本章完~~~~~~~~~~~~~~~~
（后面还有。）
第四十三章：不要招惹有猫的浪人
高塔第三层。宏远生产基地。
所有人渐渐适应了忽然到来的光明。强光带给眼睛的刺痛，已经得到缓解。
忽然而至的光明，如一场让人睁不开眼的暴雨，再勐烈的倾洒后渐渐消散，云消雨停，露出了让人欣喜的太阳。
当光明降临的一刻，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宴自在，穷极天平之眼，看到了一点点未来的端倪。
秦业的内心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庞海叛变了。”
他是这么想着的，下四层的能源恢复供给，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谢英杰落入了庞海手中，王珏找到了谢英杰，将其杀死。
另一个，则是庞海倒戈。
秦业本就感觉到有些古怪，谢行知，宴自在，秦纵，以及这些调查军团的骨干们，能够躲避这么久，是否是有人暗中相助？
这些天虽然一直有收获，调查军团的成员陆陆续续都有抓获，但巧的是并无一名关键性成员。
上至宴家谢家，下至调查军团的分队长与精锐。这些最为重要的反抗者，始终未曾捕获。
直到今日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也是今日，他以为高塔将迎来一个伟大的……属于自己的时代。
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中央黑塔，恢复了下四层的能源供给。
秦业越发笃定，这定然是庞家叛变了。
可他很快发现……事情的局面远比自己预想的糟糕。
在黑暗尚未被破开，光明降临之前，高塔有过轻微的震颤。
而当光明降临，当秦业以为庞海叛变的时候……高塔再次传来了震颤。
就像洪荒巨兽的脚步踩在大地上。
第一道震颤来得微弱，彷佛从极远处或者说极高处传来。
可第二道震颤明显比第一道震颤强烈。
这巨大的声响，又如同敲击在秦业野心之上的一记重鼓！
光明照耀着混乱的第三层，黑暗中暴乱与绝望的人们，全部露出惊愕的神情，他们竟像是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是有光的。
直到第三道震颤传来，他们才意识里弥留的黑暗中，勐然清醒过来，冗长黑暗的隧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焚烧后的灰尽开始抖动，无数早已没有了生机的尸体开始颤抖，宛若亡灵在表达着愤怒！
三道强烈的震颤，由高到低，由远到近。
柳龙柳虎，秦业秦楚都是这座高塔里最为顶尖的高手，可以说他们已经代表着人类可以达到的最高战斗力。
但当第三道震颤传来时，他们这样的存在，内心却涌现出了恐惧。
“不是庞海叛变……不是庞海叛变……”
气温在一点一点升高。
彷佛无尽的业火燃烧，在风暴的推动下逼近！一股强大到让每个人骇然的气息，正在以夸张的速度袭来！
秦业已然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双童里写满了震惊。
柳龙作为顶级格斗家，全身汗毛竖立，一种面对强大捕食者时才有的威压，让他呼吸有短暂的停滞！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明明毁灭的气息越来越近，却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走动。
所有人都以一种不知道会等来毁灭，亦或等来奇迹的忐忑，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很快，那个方向涌现出红光，红色的光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具象！
那股可怕的气息彷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火炎。
呈现在秦业眼中的，是一股围绕着某个人身上涌现出的火炎！
赤炎彷佛这个人身上的战甲，透过扭曲的炎墙，他彷佛能够看到这个人愤怒的眼神。
也能够感受到那股君临天下，不可匹敌的威严！
这是何其惊人的速度！
上一秒还在视线尽头的红色光点，下一秒已然出现在了工业区的外围！
气温陡然间升高，当那具被赤炎包裹的身躯降临在地面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灼热的气浪。
熊熊赤炎如同霸道的气焰，在调查军团陷入绝境之时，调查军团七分队队长，白雾赶到。
“这……这是什么序列？”
秦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
那股纯粹的愤怒，彷佛有了形体，或者这股恐怖的赤炎，就是愤怒的实体？
火焰扭曲着空气，但柳虎还是认出来了，这个人是白雾。
他原以为自己和白雾的差距，只是如同自己与宴自在的差距，或者与家主的差距那般，虽然悬殊，却并非无法追赶。
但这一刻，柳虎忽然意识到，那天震慑住自己的白雾，根本没有拿出全力。
哪怕这场战斗还尚未开始……他也能够感受到那股无法形容的差距。
宴自在也同样惊愕，他看到了白雾的到来，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形态的白雾。
只有在对付最强大的敌人时，白雾才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
红莲业火代表着愤怒。
这股愤怒如同三道震颤一般，越来越强烈。
当白雾一路奔袭，看到了第三层的惨烈时，里世界中的饮茶人，像是和某个门内的人达成了协议，已然掌握了推开红色门扉的技巧，释放了白雾的怒火。
切身感受到了白雾的强大后，秦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庞海没有叛变。中央黑塔之所以恢复了能源供给，很有可能是——
庞海已经死了，他来不及多想。
因为暴怒状态下的白雾，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烈火缠绕的身躯，如同狂暴的朱雀，以迅勐的姿态撞向秦业！
恐怖的火焰瞬间冲向了两名统治者与两名守护者。赤红色的烈焰在空气中画出一道道的红色的线，就像是凤凰绚丽的凤尾在摆动！
大战无可避免，柳虎虽然恐惧，却也因为恐惧而愤怒！
他爆喝一声，所有序列在这一刻启动，全身力量化作一拳，不退反进，竟要与白雾正面对决！
白雾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根本没有看柳虎一眼，只是席卷着赤炎，从柳虎的身边穿过！
下一瞬，柳虎挥拳的右臂……被焚烧为灰尽！
这是足以和井五的噬魂怨气，井二的佛光匹敌的究极业火！莽撞的柳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股力量的强大！
白雾并未正眼看柳虎，他的目的很明确——击杀秦业！
秦业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火焰。回忆着所有序列都找不到对应的能力。
柳虎的肉身强悍程度可谓守护者中最强，唯有化龙之后的秦楚能够与之正面匹敌，却不想竟然在瞬间化为飞灰。
这股业火彷佛有着某种特质，明明能够将柳虎的右臂瞬间焚毁，却又没有让周围燃烧起来。
它只是缠绕在白雾的周遭，彷佛白雾的一道巨大化的影子。
又像是一个……守护神。
白雾的速度很快。
同样有着人类顶尖的伴生之力，在使徒的作用下，白雾却能够跨越极限。尤其是当白雾接近秦业的时候，秦业感觉到了身体的速度在变慢。
二人的距离迅速缩短，足以贯穿胸膛的一记炎拳袭来！
秦业本能的后退，双目中写满了惊恐。
但这一拳并未击中秦业，因为龙化之后的秦楚，以龙鳞铁壁之躯，横栏在了白雾的面前！
龙吼之声让空气扭曲，可这声龙吼尚未完整的发出，就变得凄厉起来！
强大的一记炎拳烧却了秦楚双臂的龙鳞，白雾轻轻的拨开了秦楚的双手，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轻易卸掉了秦楚的防御。
随后又以狂暴无比的力量，双手宛若利爪，嵌入秦楚胸膛的血肉中，霸道的撕扯！
巨龙的胸膛被撕碎，喷涌的龙血在业火中蒸腾！白雾右手一推，将秦楚重重的推开。
龙躯冒着焦烟，龙鳞开始慢慢的消退，强烈的痛楚，使得秦楚被强制解除了龙化。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这般蛮横的手段给解除龙化。
白雾同样没有理会秦楚，击退秦楚后，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继续奔向秦业。
柳虎与秦楚彷佛秦业的两面盾，在白雾强绝霸道的力量面前，两面盾牌被一击破碎。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白雾冲向秦业的时候，柳龙出手。
他带着无上破坏力的铁拳，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敢正面承受的强悍一击，拦腰袭来。
就连赤红色的烈焰，也在这一拳强大的拳风下被吹裂开，这一幕略微让白雾动容。
破坏神的恐怖，终于阻挡住了白雾的脚步。
白雾不敢小觑柳龙这一拳的威力。
即便是此时此刻的自己，普雷尔之眼也在这个瞬间，给了一排“危”的提示。
全身力量灌注在一拳之上的柳龙，有信心能够以这一拳轰杀任何存在！
哪怕没有破坏神，这一拳的恐怖力量与速度，也绝没有任何统治者愿意正面承受，更何况还有着无视任何防御的破坏神！
奔向秦业的白雾，已然无法在低空中改变轨道。
可就在柳龙以为白雾要避开的时候，白雾拔出了身后背着的重剑！
七宗罪，嫉妒。
挥舞嫉妒是要付出代价的，白雾没有挥舞，只是以剑为盾！
强大的一拳击打在嫉妒的剑身上，恐怖的余力透过剑身，将白雾的身影击飞。
柳龙与秦业无比诧异，如此可怕的一拳，竟然只是震退了白雾？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怪物？人类之躯这能有如此强横的防御？那把剑又是用何种材质打造？
柳龙与秦业震惊，宴自在也震惊。
他早已领教过柳家统治者的铁拳，却不想对方真正的实力，竟然能够击退如今的白雾。
在百川市避难所，见证了白雾与双井对决后，宴自在一度以为，白雾已经人间无敌。
强大的一拳，让白雾咳出鲜血，勐烈的攻势，终于被柳龙的破坏神给阻挡住。
只是白雾还是没有任何言语，他如同一个沉默的死神。
足以震伤内脏的一拳，非但没有让白雾停住，相反，白雾的进攻变得更加勐烈。
笼罩在白雾身上的火鸟巨大了数倍，以雄鹰扑食的姿态，撞向了柳龙！
柳龙再次挥拳。
恐怖的破坏神又一次吹裂了赤红色的火焰，绝对的破坏力，就连业火也无法抵挡！可就在柳龙以为以拳破火，防御住白雾进攻的时候……
又一道火焰袭来！
彷佛方才的火焰……只是幻影。
守护灵的能力发动，方才的火焰的确是幻影。
柳龙的破坏神，终于是没办法瞬间二次发动，下一秒的业火如群鸟群林，径直的穿过了柳龙强悍的身躯。
这位高塔最强破坏力的统治者，被白雾以羊攻欺骗，最终在业火中失去意识。
散发着焦味的柳龙并未死去。白雾能够感受到这个怪物一般的人类还活着。
他确信柳龙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便并未补刀，因为这个人对他而言，还有其他价值。
柳虎，秦楚，柳龙，在几个回合间败北。
白雾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打败了三名高塔里最为强大的人类。
他指着秦业，终于开口说道：
“轮到你了。”
内心的恐惧让秦业战栗无比，但他自持有着千军万马，数百条命白雾又能奈我何？
这是秦业最后的底气，在所有效忠于自己的死士死光之前，他并不会真正死去。
而七百年来，他培养了无数愿意为他卖命的人。
这座高塔里，他是真正的永生者，有着无尽的寿命，有着无尽的生命。也唯有这样的人，才配成为高塔的主宰！
恐惧之后便是愤怒。秦业彷佛终于提起了气势。
秦纵看着这位先祖此时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可怜。如果没有千军万马，这个人大概已经开始摇尾乞怜了吧？
只是白雾……到底会怎么做？
“你身上有一个很麻烦的序列，虽然效忠你的人，大多都该死，但他们之中，也有一小部分人，罪不至死。”
白雾的这番话，让秦业的笑容变得猖狂起来。
彷佛终于确信了，白雾对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赤红色的业火忽然间退却，白雾就像是放弃了击杀秦业一般。
秦业狂喜，他不知道白雾身上的业火是什么序列，但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是人类，是人类就会疲惫。白雾褪去红莲业火的举动，让秦业有一种对方已然疲惫不堪的错觉。
可很快，白雾打破了他的幻想，并带来了真正绝望。
“在扭曲的世界里，人类有一种最为完美的进化形态，叫半恶堕，可以使用序列，也可以使用词条。换而言之，除了半恶堕和人类，序列的力量，无法被人掌握。说得更简单一点，恶堕是没有办法掌握序列的。”
“你应该不是半恶堕，这很好。”
秦业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内心再次涌现出不安。
白雾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喜欢骗人的对手，我将来或许会杀了他，但我必须承认，他喜欢搜集的一些东西，很有趣。比如上次击杀宴朝后，他搜集了宴朝最得意却又最失败的作品。恰好，我这些天和他在一起。”
白雾的手里多了一管试剂。
秦业不知道那是什么试剂，但宴自在很清楚。那正是让宴朝恶堕化，最终死于高塔的试剂！
“你好像对你的序列很有信心？七百年来，因为这个序列的缘故，你不断的培养着效忠你的人，扩大你的势力，想必你已经将你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神？一个真正不死的存在？”
白雾的身影一步步逼近。
“不得不说，一个垃圾序列，培养了七百年，的确会给我造成一些困扰。如果和你打下去，恐怕打上个三天三夜我也杀不死你。这个过程一旦过于漫长，就会有很多变数。”
“好在我们只要愿意换一个思路去思考问题，就能找到最为高效的解法。”
白雾的声音忽然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使徒催动到极限，宴自在也在这个时候，发动了两极置换，将秦业的速度置换！
这个瞬间，白雾来到了秦业的身旁，强大的蛛网链接领域，在秦业的速度和宴自在调换之后，让秦业没有任何一丝挣脱白雾的可能性。
看着白雾锐利的双目，秦业恐惧的颤抖起来。
但他无法反抗白雾，饮下井水之后，虽然伴生之力同为十二阶，可在使徒和守护灵的加成下，白雾已然有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准备好变成了恶堕了吗？”
秦业想反抗，但下一秒，白雾的左手手指挖穿了他的双眼，右手则握着那管试剂，狠狠的扎进了秦业的脖子里。
随着试剂里的液体被一点一点注入进去……秦业的情绪也变得极其高亢。
伴生之力十二阶，让秦业有着强大的恢复力。
当足以让人变成恶堕的试剂注入血管后，强大的力量在秦业的身体里涌动。
秦业如同暴君一般大声的嘶吼着：
“我是永生不死者！我是高塔的帝王！我才是这座高塔势力最强大的君王！”
“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你们这些高塔的癌症！不忠于高塔的异端！我怎么可能死在你手里！”
恐怖的力量竟然将白雾震开，白雾毫不怀疑，这个家伙如果变成了恶堕，也是一个麻烦棘手的存在。
但很可惜……这是在高塔里。
暴君的咆孝声响彻在高塔里，秦纵看着这位先祖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化，心情复杂。
强大的力量不断从秦业的身体里扩散出来，秦业一边咆孝着自己是不死的君王，一边癫狂的大笑。
只是这笑声并没有持续很久。
最终……高塔的天花板涌现出红色的光芒。
神罚一样的赤色雷霆降临。
没有见过高塔是如何净化恶堕的人，全部被这一幕给惊呆。
秦业，七百年来高塔最大的军阀，“清洗”了无数调查军团将士的暴君，带着他的千军万马，沉寂于幽冥。
……
……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很久，白雾，宴自在还有谢行知将柳虎，柳龙，秦楚全部捕获后，白雾便准备前往第五层，寻找谢英杰。
他没有精历三十天的黑暗与混乱。
但他很清楚，如果连第三层都这么一副都市废墟的景象了，恐怕下面的层级更加狼藉。
如今的高塔，就像是大战后的百川市一样，需要彻底的重建，不仅仅是建筑，也有阶层。
只是就当白雾转身的时候，忽然间一名调查军团的队员喊住了白雾：
“等一等！你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你难道就不该说些什么吗？”
众人诧异的看着这名队员，尹霜记得他叫简锡。是十二分队的一名先锋组成员。
简锡很年轻，不久前也参与了百川市避难所的重建。
“我应该说什么吗？我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如果你有事情，最好不要兜圈子。”
白雾的神情很严肃。
简锡鼓起勇气指责道：
“你知不知道调查军团死了多少人！十六个分队，每个队伍数十人……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了！”
白雾略微动容：
“我来晚了。”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害的！”简锡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了这句话。
宴自在谢行知等人不知道这个调查军团的战士为何说出这番话，诧异的看着他。
白雾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在问罪？
“这个罪名不小，尤其是来自袍泽，我愿意听你说说。”
“如果不是你前往第六层……让高塔没有了一战之力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将近三十天的暴乱与黑暗！如果不是你在黑塔会议里那么强硬的威吓他们，他们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对调查军团下手！”
这个逻辑倒是让白雾觉得很新奇，他说道：
“还有么？”
“你明明在百川市有着神一样的能力。你也明明知道，避难所的成立，触动了他们的底线，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既然要走……又为什么不做好准备，不等队长回来了再走？”
“谷团走了，你也走了，你们明明是调查军团的传奇！只要有你们但凡一个人在，都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走！”
“你是死去弟兄们眼里，神明般的存在，但你却没有保护好他们！”
简锡的声音越发高亢，他并不想对一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人感恩戴德。
迟来的正义也配叫正义？
这些天发生的灾难，在简锡看来都是可以避免的，一切都因为白雾的疏忽，高塔，人类真正赖以生存的地方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白雾看了一眼，发现除了自己昔日的好友外，大多数调查军团的人，似乎都默认了简锡的话。
这些人低着头，不敢如同简锡一般指责自己，但目光又彷佛在拷问。
也有人想要为白雾说话，但白雾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调查军团将士的死亡，全部该怪罪于我，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但我很想问一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白雾呢？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简锡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高亢的几轮指责后，他忽然间被白雾这个问题给愣住。
如果没有白雾……是不是就不会有清洗？他不敢这么说。
白雾温和的说道：
“你别怕，我认为你有勇气指责我，说明你认真的生活过，爱着这些曾经一起生活的战友。”
“其实如果没有白雾，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叫谷青玉的人。有他在的话，调查军团总归是有传奇的。”
“但这个传奇再也不敢离开高塔了。因为他是调查军团的传奇，他离开了高塔，谁来保护孱弱的，需要人保护的调查军团将士呢？”
简锡的脸颊发红，他觉得不对……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雾还是轻言细语的说道：
“他有这个义务吗？嗯，他应该是有的。毕竟他是别人眼中的传奇。他都成为传奇了，难道不该保护普通人吗？”
“可是他这么一个人，注定是要出塔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传奇，也不会在高塔外有过二十四天的生存记录。”
“这可就很麻烦了，万一这个世界只有谷青玉，没有白雾，谷青玉一出塔，谁来保护我们呢？”
“哦……原来世界没有毁灭，都是因为每个时代的传奇……都是成双出现的？”
看着简锡脸涨的通红，白雾还是不缓不慢的说道：
“如果顾海林不出塔，高层是不是就不会清洗了？如果聂重山不出塔，是不是他就能一直保护人们？如果谷青玉不出塔，是不是你们就不会经历今天的一幕？”
“我回来了，谷青玉没有回来，尽管我不相信队长会死，但假如他真的死了呢？我是不是就得一直待在高塔里守护你们？”
白雾缓缓走向简锡，目光没有一丝锐利，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少年本性不坏。
“这个世界是鼓励人出塔与探索的。我从来到高塔时就知道这一点，清洗一直存在，就算这个世界没有我白雾，以前的例子比比皆是。”
“为什么秦业要清洗？就是因为出塔的人会变得强大，会脱离他掌控。我从伴生之力一阶一段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个道理。”
“你要指望我等到队长回来再离开？队长如果不回来呢？这个世界需要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人不想着自己拯救自己，等着别人拯救？”
简锡看着白雾靠近，下意识的开始往后退，明明这个人一脸温和，他却感觉到这个人彷佛照出了自己灵魂里的怯懦。
“当避难所成立，当你们回到高塔的时候，你们就该清楚，真正让秦业想要清洗你们的原因。”
“清洗不是因为我白雾的挑衅，而是你们每一个人，将人类的文明推进到了下一个时代，没错，避难所的成立的确让他们开始恐慌了。”
“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清洗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柳虎才要接替队长的位置，成为调查军团的副团长。”
“如果那一天，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白雾可以震慑他们……”
“我可以断言，根本不需要等到我离开后三十天，在柳虎确定了你们全是一群等人保护的菜鸟后，秦业就会采取清洗。因为没有白雾，他们就更不需要忌惮。”
白雾已经走到了简锡的身前，拍了拍简锡的肩膀：
“最后，我不是神。也许我的确有着一己之力铲平统治者的实力，但对我而言，他们所掌握的历史，远比他们自身更为重要。活着的统治者远比死去的统治者对我有价值。”
简锡低下头，咬着牙说不出话。
“我很遗憾，在第六层的探索里，因为不可控的变数，耗费了太长时间，这并非我的意愿。但我不后悔。”
“如果让我重选一次，在解开这个世界的谜团，和留守高塔之间，我还是会选择前者。甚至我很庆幸，我没有延后探索第六层的时间，让我更早得知了高塔最大的隐患。更早得知了这座高塔正在崩坏，并非某种隐喻，而是实实在在的崩坏。”
“我也很荣幸，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统治者的震慑，我起初的计划，也的确没有想过在第六层逗留过太久时间，但一切都有意外，我不是神，就算在高塔里，我也有可能因为得到某个消息，忽然出塔。”
“以后我会尽可能的计算到方方面面，这次的损失，我也会想办法补救，至于怎么补救，我还不能说，毕竟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会帮助你们，一如既往，但我不会因为你们的死亡而自责。”
白雾松开手：
“当我发现有关这个世界起源的秘密后，我还是会去探索，我也有可能会在探索里遭遇不测，那个时候你们要怪罪我的话，怕得到地狱里排队，或者指着我的坟墓骂了。”
白雾转身离去，走了大概十五步后，他忽然说道：
“我有一天说不定真的会离开高塔很久很久，希望那个时候，独当一面的人，已经变成了你们。”
再没有任何停顿，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白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
……
高塔第五层。
谢家科技大楼。
谢英杰看着恢复了画面的监控，说道：
“看来你赌对了。”
王珏嫣然一笑：
“我总是能够赌对。”
“但你我道不同，你的作为，并不符合我的正义，你就不怕我不认账？你应该很清楚，我如果要除掉你，白雾肯定帮我。”
王珏不以为意：
“别误会了，我从来不站在正义的一方，谢教授，我只站在能活下来的一方。而我保住了你，宴自在谢行知他们能够撑到今日，我王家的女儿们，可是扮演了不少角色。”
谢英杰不否认这一点。
黑暗的三十天里，王家的这些女精英们，混在了各路人群中，可以说为掩护谢行知，宴自在等人，做了不少努力。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定义正义，七百年来历来如此，你不会认为以后就有改变吧？”
这是一句谢英杰无法反驳的话。王珏伸了个懒腰，显得心情大好：
“走吧，谢教授，天光大亮，我们该去迎接高塔的新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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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剧情，这次就不总结了，目前登场的都是小角色。属于解密农场初期，反正就是四个字——降维打击。
之后会过渡到出现一些重要角色，包括其他传说级词条顶尖序列的拥有者，也包括灯林市这个井四心心念念的地方，以及井四井六井一，还有转变期的井二这些人，都会交待。
不过现在的剧情，总的来说是处在一个白雾虐菜和解密世界本质的阶段，强敌，几乎没有。
总之……我慢慢写，您慢慢看。然后月底了，后天就建党百年了，大佬们有月票的赶紧投了，不然过期了啊！
最后，诸位各位即将到来的七月，万事顺心。
第四十四章：我们是朋友！
七日后，高塔下三层开始了重建工作。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重建。
原本在“分蛋糕会议”里，包括谢家在内，最早的想法都是重点重建第三层，且保持现有的“文明”递增。
也就是底层属于荒原文明，二层文明大概属于部落文明，第三层才是现代城市文明。
但因为有了白雾的介入，也使得下三层的重建，发生了亿点点变化。
高塔里需要的材料很多，百废待兴。要得到这些材料，是非常困难的，需要漫长的探索。
那么问题就来了，下三层活着的人该怎么安排？
第二天的时候，钟家的人就安排了人来询问。
没有了钟旭的钟家，现在就是一只肥羊。
肥羊很忐忑，在不久前，家族内部发生争斗，最终在血腥之中，诞生了一名新的领导者，如今的钟家领导者，叫钟俊。
钟家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钟旭子嗣，钟旭的儿子做了钟旭的管家，女儿做了守护者。
后面也有过后代，但在钟旭这个“绝对自由人”的眼里，世界一切没有任何禁忌，女人都可以享用，我生的，便得属于我。
但为了管理钟家，他还是招募过一批下三层的人，钟俊便是。
原名叫陈俊，但因为入了钟家，就叫钟俊。
白雾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眼里的备注就有提到：
【他其实也不想改名，但为了养活一家子人，最终还是改成了钟俊。属于一个能力还算不错的人。虽然他看着钟家作恶，但这样的环境里，你不会以为还有人要伸张正义吧？】
钟俊找到白雾，是想知道钟家能不能为高塔做点什么。
白雾一探明来意，发现这个人很聪明：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大人……您为何知道我有别的名字？”
“回答我就行了，我对钟家比较了解。”
“陈俊。”
“从现在起，你就叫回以前的名字，陈俊，钟家就改为陈家。”
陈俊木在原地，忽然忘了自己要来干啥了。
“关于陈家，我会划分给谢家，你算是帮老谢办事，接下来你帮忙做好一件事就行。”
“您说，万死不辞。”
暴力与暴利没有让陈俊对钟旭说过万死不辞四个字。陈俊一说出口，也有些奇怪。
虽然这就是一个表忠心的词罢了，但他总觉得，白雾给了自己在钟家时，没有的东西。
钟家的人……在钟雪眼里，都是给父亲提供娱乐的道具。
白雾倒是不知道陈俊想法这么多，正常说道：
“目前下三层的人，没有住处，底层二层三层都处于塌毁状态，一地废墟，这些人死伤过半，尸体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就算运去塔外，留下的一些痕迹也不好清除。人们需要一个干净的地方。”
陈俊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我懂了，您是要让我们去塔外寻找一个地方？”
“不是。”白雾笑道：
“我需要你将下三层还活着的人，合理的分配到第四层。”
陈俊大惊：
“他们怎么可以去……”
白雾一皱眉，陈俊立马慌了：
“这……没有先例啊，第四层基本都是各个管理者核心产业，那里怎么能住下人呢？”
陈俊倒不是真的有下人的观念，或者说内心深层是希望人类不分上中下三等的。
但这是高塔，生活在这里的人，层级很分明。贫民，平民，次贵族，贵族，管理。
下三层的人没有住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让上两层的人腾出住处，而是让下三层的人去塔外自己解决住房问题。
白雾没有怪罪他：
“第五层和第四层不管是能源，还是粮食存储，都远远高于下面的层级。人类文明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当阶层出现后，必然是下面的阶层数量最大需求最大，但分配的物资最少，而上面的阶层明明需求最少，但分配的物资最多。”
有人以首富的身份，用凡尔赛的语气感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金钱。
但他所“痛恨”的东西，恰好是大多数人所没有的。
你痛恨钱，那就分出去啊？别光说不做啊？
这似乎也不可能做到，大家脑子都很正常。谁愿意把蛋糕分出去？留着让它烂掉，自己捏着鼻子忍受着恶臭，然后看底下人流口水，不比分出去更好？
所以陈俊很懵，真有人要把蛋糕分出去啊？
这个疑惑很快被证实，陈俊内心的诧异越来越大。
白雾接下来开始给陈俊安排各种工作。
首先是统计下三层每个层级的原有人口，就是哪些是贵族，哪些是非贵族。
然后统一安排服装和住处，强制让贵族和非贵族住在一起。
这些政策下达后，陈俊说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这些少爷老爷的，怕是不愿意忍受和底层人住在一起……要不还是让穷的和穷的住一起，富的和富住一起吧？”
白雾说道：
“人类有很多优点，最大的优点在于思想上能够互相适应和接纳，虽然人与人之间不存在真正的理解，但七百年来，高塔不曾有过这么一个时刻，让所有人可以一起感同身受。”
“穷人和穷人在一起，也许依旧改变不了人分贵贱的卑劣想法，富人和富人在一起，大概还是会合计怎么奴役其他地区的穷人。”
“当然，他们之间有冲突，但这场暴乱已经将七百年来压迫之下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了。再有，也只是小冲突。尤其是，他们需要活着。”
“时间会抹平一切，穷人会感激现在的环境，富人则会从巨大的落差里明白……变天了。”
陈俊忽然问道：
“这么做是不是不公平？也有不少富人的钱……来得合理合法，人家凭什么要与底层人平分资源？我觉得大人您这个想法……会很得罪人。您当老板了，一场变故后，手下的工人忽然就能跟自己平起平坐了……他们能接受这个落差吗？”
“确实不公平，可切除肿瘤，总是会连皮带血的。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白雾温和的问道。
陈俊摇头。
“下三层的人，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处于一种一无所有的状态。在富人看来，穷人没有了破帐篷，自己则没有了华丽的宫殿，上头的人做补偿，难道不该多补偿我吗？”
“对啊……难道不该吗？”
“可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大家流落荒岛，有的人损失了家庭，有的人没有损失，有的人则损失了一个商业帝国。然后你觉得，大家会因为你损失的多，就把资源给你多一些吗？因为你是大老板，就对你高看一眼？”
“好像……也不会？”
“是的，所以现有制度下，下三层的重建工作，我们只能做取舍，谁在这场重建里出力最多，谁获得的奖励就越多。谁贡献了更好的重建方桉，谁的技能能够在这场重建里发挥作用，谁的奖励就多。”
“那么这样一来……还是会有穷人和富人啊……”
“是的，也许很久远的将来，这些在下三层重建时表现突出的人，会从屠龙者变成恶龙。
但社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人类能做的，就是不断在死水里凋零，又不断开出新的花朵。”
陈俊肃然起敬，却又觉得很无奈。
彷佛这位大人什么都改变了，但又因为人性的根性，对数十年数百年后的未来并不看好……
只是眼下，这的确是一个最优解，一个将所有阶层矛盾消除的解法。
“我知道了，大人，非常感谢您的这番话……我总觉得，您的这些想法，不像是来自这个世界的。”
“陈俊是么？好好配合老谢，你很有前途。”
谁不喜欢被人拍马屁呢，白雾也喜欢。
……
……
下三层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着，这里头的确有很多问题。
居住在四层的人们，有穷人带着戏谑的眼光看富人的，仇富者们很开心，你以前那么有钱，现在还是得跟我这个穷鬼住一起。
但很快，穷人们发现，如果自己不努力，可能依旧会受穷。
自然也有富人怒骂高层不公平的，努力经营了这么久，结果回到比起点还不如的地方，难以接受现实。
这种例子不少，但人性也有好的一面。
很多富人在这个过程里，也渐渐体会到了一些生活的苦处。他们有所感悟，人与人的悲欢，在这个七百年不曾出现的环境里，竟然有了些微的相通。
很多穷人也发现，一些有钱大老爷……其实很好相处。他们并不是那般厌恶穷人的。
人们的思想相互影响。
有骂骂咧咧抱怨制度的人。也有坦然面对命运不公的人。
不管是何种人，高塔都迎来了一个最为……和平的时代。
不是来自残暴统治下的虚假和平。
更像是人们回到了七百年前，那个一无所有，只有一大堆材料的高塔，然后大家开始努力搭建。
也许七百年后，人类会又一次出现人上人，人下人。也许那个时候阶层划分更加夸张。
但至少这一刻，死水里的这朵花，正在盛开。
……
……
高塔第五层。宴家庄园。
谢行知，白雾，刘橙子，阮清韵都在这里。
“小哥哥，大家都在努力的干活，都住在第四层，我被你安排在第五层，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啊。”
“其实我不介意住哪里的，我只是心疼小哥哥你，会不会被人非议啊？”
刘橙子很嗲的说道。
白雾嘲弄道：
“行，那你去第四层住。”
“哎呀不要不要，我就是说着玩的。”
“在我面前，别对我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你的茶味可以清新一点，别这么浓。”
“哼，无趣！小久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直男。”刘橙子发现所有手段对白雾都是不起作用的。
阮清韵笑着摇了摇头，刘橙子很有趣，白雾也很有趣，看白雾怼刘橙子，更有趣。
白雾也不在意别人非议，自己的朋友区别对待就区别对待了，底下的人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忍着。
不过想到了白雾要出塔，阮清韵忽然也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已经三个月了……他是不是……”
“老板娘，别胡说。”白雾笑着打断了阮清韵。
“队长天下第一，绝对不会有事的。”
白雾其实自己也担心。
但担心也没有用，反正他是不承认队长会死在塔外，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五九死在了塔外，只要没有见到五九的尸体，白雾就相信他一定活着。
这种担忧，以及近乎不理智的相信，并不冲突。
“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我接下来得出塔，寻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艘游轮，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但我会频频出塔，直到遇到为止。”
等着唐景发动神降，在白雾看来太被动了。
农场主和井六，说不定都对雾外区域有布局。白雾也想有一个在自己掌握中的前往雾外的办法。
“好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万事小心。”阮清韵说道。
白雾点点头：
“老板娘别怕，队长一定会回来的。他跟我不一样，他的心里有根。”
刘橙子说道：
“小哥哥，我的事情也不要忘记啊……”
“不会忘的，塔外的情况现在很特殊，区域限制的消失，会带来很多变化，我也会尽快安排栗子前往百川市。也许不久后，你就会见到栗子了。”
“真的？那小月亮呢？”刘橙子激动的握住了拳头。
白雾摇头，没有隐瞒：
“她比较复杂，但我答应你，我会带她回到你身边的。”
“好！我相信你的！我相信你的！”
白雾准备离开，再次出塔，如果运气好，他或许会找到那艘游轮，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多重复几次。
高塔里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此时此刻，就是在和往日的朋友告别。
至于林无柔尹霜他们，作为高级战力，他们在参与着下三层的重建。
“对了，你呢？你来找我是干嘛？”白雾看向谢行知。
谢行知也愣住了。
对啊，我找白雾干嘛来着？
一听到白雾要走，谢行知就感觉自己应该帮白雾完成一件事情，一件白雾期待了很久的事情。
他隐隐记得，一个多月前，自己在危机时刻，立了一个flag。
哎呀……是什么来着？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不去想了。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嗯，一路顺风。”
“可以，宴自在都没有跟我来道别，你却来了，看来我低估了咱俩的友情。”
白雾笑着打趣。
谢行知发誓自己是想做点什么的，可一到关键，想不起来了。
最后，他只能目送着白雾离开，前往最底层东部广场。虽然想不起来要做什么，但谢行知很期待白雾的探索成果。
下一次见到白雾……也许又会有有趣的事情。
（咳咳，今天只有一章了）
第四十五章：同一张船票
塔外，未知地带。
白雾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很像是某个废弃的农场，能看见被泥土覆盖的巨大的生物的骨骸。
上面甚至长出了蘑孤。
也能看到谷仓与居住建筑。他此刻就在建筑外，听到了建筑内部的声音。
七百年前盛国的科技水平，就和白雾前世所处的世界差不多。
有人口密集，科技覆盖很高的城市，如百川，蜀都，食城，灯林。也有很多郊外环境。
这片农场和井负责的“农场”相比，就像是被亡灵所统治的农场，草色枯黄，骸骨遍地，谷仓与建筑破败，但有趣的是……里面有声音。
在白雾离开高塔的时候，触碰黑色石碑时，他看到了这么一段备注——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很奇妙，当好几件事同时发生的时候，就成了必然的巧合。这几个月的时间，你把高塔再分配了资源与权力。而在塔外，也出现了一次扭曲再分配。
黑色红色区域的数量减少，但紫色蓝色的区域明显增多，而白色区域，您猜怎么着？嘿，它没了~石碑已然无法精准将你投放到对应危险等级的区域，它现在……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传送门。】
这段话让白雾猜测到，这三个月来，恐怕因为井的开启，区域界限消失，使得很多恶堕开始转移。
一个区域的扭曲浓度由两部分组成。
其一是恶堕，其二是环境。
恶堕越强，扭曲浓度越高，环境里的规则越扭曲，扭曲浓度越高。
如今环境不会变，但因为各个区域模湖了界限，恶堕们开始迁徙。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多区域可能维持原样，也有一些区域里的恶堕和其他区域的恶堕汇合。
不少区域的恶堕都是零星的几个智慧种，加上一堆被欲望支配的非智慧种。
也使得智慧种们，七百年来很孤独，它们只能够待在一个地方。如今一切都变了。
那些规则恶劣到恶堕也不想居住的地方，自然没有恶堕愿意去。
大多数恶堕，也希望寻找一些适合生存的环境。
所以白色区域蓝色区域这种扭曲程度很低的，就成了热门区域。
但这不代表高塔的人类，就能够前往红色紫色区域，毕竟没有信息的情况下，各种规则比恶堕更致命。
简而言之，恶堕也喜欢规则不那么扭曲，气候温和的地方。
就像人类城市的发展，沿海城市和平原以及流域里总会更为热闹。
百川市这种人类与恶堕共存的地方，说不定会变得寸土寸金。
白雾在看到石碑后，很快短暂的模拟了一下社会起源，得出了一些结论。
以往怪物被区域限制，能够建立势力的不多，零号的机械城，靠着吸取灵魂构建了庞大的机械族。这是一个特例。
而农场则很神秘，不知道里面的孩子来源。
高塔算是一个势力，人类势力虽然可以说无处不在，但因为石碑的随机性，也使得人类这么久，一直无法绘制地图。
最后就是黄泉岛势力和黑金岛势力。
双岛都是有着能够无视区域限制的存在，一个是井五，一个是法官。
这是目前为止，白雾接触到的全部势力，但他推测……很快就有不少新势力崛起。
这些势力或许很小，也或许前所未有的庞大。
而此时此刻，他在农场建筑外，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咱哥几个，三月前结识，可谓一见如故，结为了兄弟。七百年前，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老二你来自蜀都，老三你来自食城。”
“老四你一向胆子很小，那个人又看着又很凶，我估摸你不敢招惹那个人。”
“老五你说你来自高塔，一年前才成了这模样，我相信你也是有分寸的。”
“老六，你是从黑金岛逃出来的奴隶，我相信你是守规矩的，知道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可以得罪。”
“但我们六个人里，一定有人是做错了事的，”
白雾一听，乐了，合着这里头的人在开批斗会？六个恶堕结义为兄弟？
白雾出塔是为了寻找游轮。
游轮已然撞破黑雾，但游轮本身是属于黑雾内的，而且是一个特定的区域，所以他想试试运气。
但要在浩瀚的区域里，碰运气，本身就是一件很痴人说梦的事情，所以白雾决定，随机到了哪个区域，就以哪个区域为起点展开探索。
于是他来到了农场。
通过老方法，用普雷尔之眼四面观望的时候，白雾知道了这里是灯林市的外围，灯林市在百川市的西方，说起来也是五九前往的方向。
而白雾恰好就打听到了队长的消息。在接下来非常经典的一段对话里，他听到了队长还活着的消息，这让他很振奋。
“那个矮子，很危险，我都说了不能去招惹不能去招惹，管住自己的嘴！他的身体虽然很虚弱……很香……但很他妈的危险！你们到底是谁去招惹了他？老七老八现在还昏迷不醒！让老子还被他警告了一顿！”
“要不是没有这个器官，我他妈当场就被他吓尿了！”老大很激动。
听到矮子的时候，白雾感觉dna动了，接下来他的dna继续在动。
老二：“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去挑衅那个矮子……我肯定当场就死了。”
老三：“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喜欢被动，从来都是别人挑衅我，哪有我挑衅别人的。”
老四：“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对人不感兴趣，我喜欢恶堕。”
老五：“大哥你是了解我的，那个矮子是高塔的名人，我不可能欺负到他头上？”
老六：“别都看着我啊，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只喜欢大家伙，小个子不符合我的胃口。”
老大横扫了一眼：
“我听出来了，你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但我们之中肯定是有人惹了他的。得亏这个矮子脾气好，不是那种见恶堕就杀的，不然我们都得死！”
“会不会……就是老七老八做的？”一个小弟问道。
“老七老八我不知道吗？他们表面凶狠，至今连一个人都没有吃过，肚子饿了都是跑林子里打兔子。”
“但那个人有只猫……会不会老七老八惹了那只猫？”
猫？
白雾估摸着，这群恶堕口中的矮子，就是队长，但是队长身边怎么会有一只猫？
队长会为了一只猫，把这恶堕口中的“老七”“老八”打得不省人事？
倒也没有不可能，以队长的身手……不省人事算是留手了。
但队长真的还活着？
他当然是希望队长活着的，只是如果队长还活着，九十多天……意味着队长身上带了五百多个负面属性？
这还是人？
从概率上来看，白雾认为队长撑不住这么多负面属性，就算自己也撑不住。
而且队长身上带只猫很奇怪，他很快推断，也许那只猫有问题？或许正是那只猫，让队长能够活下来？
那是什么猫？小叮当还是比鲁斯？
不过白雾没有进去询问，这屋子里的几个活宝给了他一些好消息，他准备离开这里，继续探索。
屋子里的几个人也不知道，雾外有一个人类。一个非常规人类。
……
……
离开农场后，是一片林地，林地里白雾遇到过一些非智慧种。
顺手被白雾解决了。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生态正在展开。
如果区域限制消失……且假设永久消失，那么很快恶堕们就会因为各种需求，建立各种生存法则。
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恶堕的时代在到来。
智慧种恶堕成为塔外世界的主宰，非智慧种，大概就扮演野兽？
纯粹的人类就很难定义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白雾不清楚。但他很清楚，扭曲的浓度被稀释……意味着高塔会重新出现。
如今的高塔，有两个结局。
一个结局是第六层的封印物，在慢慢渗透高塔制造者的力量体系，掌握新的力量，最终自我解封。
高塔或许无法被内部破坏……但高塔却也有可能困不住那个怪物。
另一个可能是，高塔出现了，被封印物所安排的六个井中的一个找到，然后从外部破坏高塔。
而一旦那个怪物出现，恐怕被封印的那个怪物的其他地方，也会被这个怪物找到。
白雾是能够感觉到的，高塔第七层的怪物，实力很强……但并非完全体状态，至少……不怎么聪明，或许也和被高塔隔断了一切外界感知有关系。
一路走着一路思考着，白雾的思绪忽然被打断。
这片林地里有一棵大树。
巨大的树木上悬吊着十几具干尸，风一吹，撞在一起，干尸上绑着铃铛。
【这不是恶堕的手笔，古老的盛国里有很多传统文化，树葬者的脚上绑着铃铛，可以让人的魂魄不至于迷失。这是附近好几个区域里，最大的一棵树。在前方的小镇里，你会见到一个你想见到的人。】
我想见到的人？
队长？
白雾觉得很有可能是队长，但似乎也不一定。除了队长，自己还会想要见到谁呢？
他开始寻找那个小镇。
路途似乎还很远，不过白雾的脚步很快。前往小镇的路上，白雾没有停止思考。
他忽然觉得在高塔里耽搁的有些久，因为外面的世界似乎改变了太多。
而且雾外的世界，历时三个月，会发生何等变化也不知晓。自己现在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彷佛一个老玩家错过了几次更新，对游戏内容已然陌生。
就在白雾想着如何最优化路径，尽可能最短时间获取塔外和雾外信息的时候，白雾的外挂来信了。
【我是零号，收到了请回答。】
准备前往某个神秘小镇的白雾一愣。
“我是白雾。”
【总算联系上你了。】
白雾有些不解。零号一般不会找自己，上次找自己，是井五井二发起进攻。
这次是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你这语气像是联系了我很多次？”白雾问道。
零号也开门见山：
【这些天机械城很热闹，你的行为让我很费解，我的能力是接纳灵魂，将其融入机械核心。】
“我知道。”
【我以前邀请过你前来机械城，你说因为调查军团，你不愿意来，所以我前阵子以为你想通了。】
白雾渐渐理清了逻辑，他懂了。
零号也很快给了解释：
【最近灵魂碎片里存储的灵魂数量激增，大部分是高塔人，其中也有不少调查军团的人，我以为你想明白了，终于决定带着调查军团投奔我了。】
白雾不知道该不该说零号很执着。或许半机械人就是这样认死理？
“高塔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人死了很多。”
零号并不在意，对于人类的死亡他很漠然，他在意的只有一个：
【所以你现在死是最合适的。你如果不喜欢核心城的构造，现在你死的话，我可以建立一座高塔，重新构建生态，模拟出高塔内部的环境。】
白雾心说好家伙。
“你还是好好管理你的机械城吧，你就当是……机械城迎来了一次人口爆炸式增长，另外……善待他们。”
末日拼图碎片，聚灵。
零号手中的拼图碎片有着强大的能力，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和黄泉岛的生死之力抗衡。
但并非每一个死亡之人的灵魂，都会被寻到。甚至大多数人是寻不到的。
只不过高塔死了半数人，这个基数过大，让零号有了一些误判。
还以为白雾想通了，做人是有极限的，带着高塔人一起入伙机械城。
白雾说道：
“我正好想要联系你，我这几个月在高塔里，对外界的变化不甚知晓，区域限制解除后，似乎变化很大。你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机械城是避难所最强大的援军，零号当初发现区域限制消除后，就知道百川市将来可能会面临这个情况，于是他制造了核心城二号——
避难所的护城河。
强大的防护网，算是物理构建的一个区域。
这三个月来，因为聚灵不断的搜集到来自高塔的灵魂，零号清楚高塔估计出了些事情。
除了一直尝试联络白雾，零号也在想办法将机械城扩散。
这种扩散，并非指物理意义上的扩散。他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其他区域的变化，我并不清楚，因为机械城的区域划分，本就是靠着防护装置，对于我来说，变化不大。但机械城扩展了，我的确有一些消息可以跟你分享，你应该会对这些消息非常有兴趣。】
白雾显然忘记了零号最强的地方，不是战斗力。一时间没有明白“机械城扩展”的含义。
“什么消息？”
【经过我的尝试，机械城与黑雾外的通讯站，成功建立了联系。简而言之，你现在可以从我这里，获取到黑雾外世界的讯息。】
第四十六章：白大哥与神秘的游轮
白雾一时间没有明白。
七百年突破不了的技术，怎么说突破就突破了？
机械城能够与黑雾外的世界相连是一个什么概念？饶是白雾一向很澹定。也感觉到了心跳加速。
零号这是不声不响打了一手王炸？这个震撼效果比他在百川市上空，看到了云层之上的核心城还夸张。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已经和雾外的世界建立联系了？”
【是的，通讯不算很稳定，而且由于外面的信号不会被扭曲干扰，而黑雾内的信号会被扭曲干扰，我选择的是一种特定的波段，所以导致通讯效果还很差。尤其是‘语言’的不同，导致我还需要更为暴力的获取那边信息世界的底层逻辑链。】
“听不懂，你直接跟我说，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如果我做到了，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对了，顺便解释下，你是因为科技突破，还是说因为别的原因？为什么七百年来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忽然能够做到了？”
白雾索性停住了脚步。他虽然没有瞬间想明白机械城和人类世界建立通讯的意义，但直觉领先思维，让他感觉到，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远方机械城的零号，知道自己引起了白雾的兴趣，眼神里带着骄傲。
【机械城扩散的波段讯号，就像声波一样，撞击在某个物体上后，是会有反应的。与传统电波不同，你可以理解为扭曲世界内的专用版本。】
【而我虽然没有见过黑雾，但通过各种波段反馈，确信这个世界是有边界的，也就是说……有一层壳。】
“那层壳……就是笼罩在盛国海域某处的黑雾？”白雾恍然。
对于零号这种几近神学的科学原理，他那点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水平根本无从去理解。
这就好比他知道怎么弯弓搭箭，但不可能听懂零号跟他讲解如何发射洲际导弹。
二者都是远程攻击，但文明的量级完全不同。
零号对白雾一直很有耐心，尤其是白雾的实力在不断追赶他，他甚至能够预见有一天白雾可以超越他。
但至少……也有一些领域，是他白雾一辈子超越不了的。
【是的，那就是黑雾，黑雾是一种特殊的障壁，井关闭的时候，我始终无法研究出足以穿透这层障壁的特殊电波，但不久前……我找到了缺口。】
“我懂了，这个缺口……就是黑雾的缺口？因为有了这个缺口所以你才能够与黑雾外联系？”
白雾忽然想起来了，在饮下井水之后的旅途里，他见到了很多有趣的场景。
其中有一个自己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的少年，指着大海的一端激动的说道：
“看啊……这个世界是有边界的！”
他忽然觉得……那艘无比巨大的，可以说如同海上城市一般的游轮会否撞破了黑雾？
白雾不是唐景，没有那种预言体质。但他的直觉有时候比普雷尔之眼还准。
【你说的没有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够与黑雾外联系，但目前为止，还无法扩散到人群中心。所以除了关于机械城近期人口暴涨我感觉到奇怪外，联系你还有另一件事，这件事就是我希望你能够前往雾外的世界。】
“为什么是我，你不去？”
【你更合适。我的样子，会引起一些恐慌。而且我需要留在机械城，因为这里最适合我去创造，黑雾外的世界，我不需要亲临，我只需要一个入侵者。一个活的信号源。】
零号的样子，如果按人类来说，是属于好看的。虽然他看起来是很冷漠的。这个前提是……零号身上没有任何机械人的特征。
但白雾眼里，零号的形象，的确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机械君王。
“合着我就是那个活的信号源？”
【我说过，使徒是我七百年来最伟大的作品，里面的科技结晶不少。只要你前往了雾外的世界，你就能够通过使徒，在任何有网络接口的设备上，做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零号一字一顿，颇为霸气的说道：
【机，械，降，神。】
白雾不得不说，虽然不知道这四个字在雾外世界该如何实现，但他有一点燃的感觉。
零号到底是要做什么？他直接将内心的想法吐露：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九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入侵全世界所有设备。如果我愿意，全世界所有手机可以同时发出响声。】
白雾没有打断零号，等着零号继续说：
【而七百年前，我觉醒的时候，那个世界已经没有几年了，尤其是那个时候，扭曲降临，我还没有掌握适应扭曲的信息传递能力。】
人类的科技无法在塔外使用，但机械城的可以，这就是因为七百年来，机械体的零号，不断寻找适合这个世界的“编译语言”。
【等到我终于适应的时候，因为区域限制，我无法离开，而且也因为世界被毁灭，再去扩展我的领域，已经没有意义。所以这一次……黑雾外的世界，我想要弥补一些遗憾。】
【你我很清楚，黑雾内还有很区域没有探索，但并非每个区域都值得探索，有些区域是没有末日拼图碎片的。我们重点应该寻找那些有特殊能力碎片的区域。】
【至于黑雾外，人类很快就会因为扭曲，各种科技无法发挥作用，七百年前的一切都会重演，但只要有我在，我可以扭转这一局面。让人类自身最强大的智慧产物，能够抵挡到最后一刻。】
如果说人类当初科技能用，面对恶堕，面对规则，面对扭曲，或许还是会败北，但未必在2128年，就全部对世界绝望，进入了高塔。
说不定他们还能抵抗很久很久。
白雾说道：
“你很讨厌人类不是吗？”
【但我知道你要拯救这个世界的，是你自己的意愿也好，是别人对你的期望也好，不管什么原因，你总归是要去做的。而且我并不是在保护人类，除却在保护你，我也是在变相的扩展我的机械城。】
白雾大概听懂了。
零号所做的事情，大概和扭曲一样。
扭曲慢慢影响雾外的规则，慢慢吞噬这个世界。
而零号打算让穿着使徒的自己，慢慢吞噬雾外世界的网络，科技。
【如今和七百年前不同，七百年前人类只能跑，现在人类已经可以让几个井字级的存在，分一杯羹。黑雾外的世界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你或许不感兴趣，但让给别人你应该也不乐意吧？】
零号没有普雷尔之眼，但可以通过自己的信息，分析出扭曲扩散到黑雾外的原因。
在他看来，无非不过是几个井字级存在的游戏，或者斗法。
零号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希望等扭曲降临后，一点一点去复原这个世界？还是现在就索性把它统治了？当然，用不了统治这个词，只是降维打击。】
【我会慢慢将人类的科技全部渗透，慢慢将其改造为机械城的科技，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去做，只要接管了网络，我就能够利用那边的人，自动帮我做。人类会恐惧未知事物，也会崇拜未知事物。】
【七百年前，我入侵网络的时候，了解到很多人类喜欢虚拟人物……他们称之为“纸片人”？我也会以虚拟的形象，让一些崇尚科学的人，喜欢我。并且执行我的命令。】
白雾差点蚌埠住了。
好家伙，你这是要出道？
白雾当然明白零号的意思。扭曲会改变人们的认知，人们会渐渐背离科学。
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揣测。
那么零号作为一个虚拟的机械神明降临，无疑会让很多科学家振奋。
这是很有趣的事情，科学之神，到底属于科学，还是属于怪力乱神？
白雾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所以我要前往雾外世界，然后帮你实行科技的降维打击……不对，降维覆盖，让人类的科技文明在被扭曲夺走前，直接跳跃七百年，升级为机械城科技文明？”
“这个举动你帮助了人类，代价则是……你也完全掌控了黑雾外的科技。越是依赖科技的地方，就掌控越彻底。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德行，我都怀疑你是天网了。”
零号不知道天网是个什么梗，见白雾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趁热打铁说道：
【有我在，你就不会孤军奋战。你很清楚，我对人类怀有敌意，但因为你，我能够保持友善中立。】
【而你注定会前往雾外世界，注定会拯救那边的人，到时候，有我的帮助，你可以设想一下……你能够得到的便利。】
白雾想了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个程度……
那么黑雾外世界的所有文献自己随时可以查阅，黑雾外世界每个人的身份资料自己随时可以拥有。
任何电子设备能监控到的地方，自己随时可以调用录像……
这在探索黑雾外世界过程里，无疑是开了全知挂。
黑外的世界中，唐景是一个武力破局者，唐景的身后有一个神秘富豪。
这已然是一个超级英雄的基本配置了。
但白雾想了想，如果自己和零号组合呢？
相对于唐景而言，自己的存在，就相当于是降神，降维打击。
而不管唐景背后的富豪多强，零号这样的存在，也是降维打击。
简而言之，唐景和老赵的组合可以说是超级英雄低配的话……
那么自己和零号的组合，就是超级英雄的顶配，还是跨越了时代七百年的超前唯一限量版的顶配。
你井六可以在雾外，靠法术全知。但自己可以借助零号，靠科技全知。
如此一来，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在雾外，与井一井六争一争，形成三足鼎立。
“这真是一个让我颇为激动的邀请。”
【事实上操作难度很低，因为所拥有的文明已经领先那边很多，这是很奇怪的事情，虽然我只是与部分通讯站取得联系，但依旧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科技相对七百年前来说，几乎没有进步。】
“这不奇怪，也许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传说级畸变词条，让人遗忘记忆，或者说全世界人类文明停滞不前……扭曲的世界，你也不用尽数追寻科学的解释，去感受他，而不是解读他。”
【很有趣的说法，我会记下来。】
“你的提议我也无法拒绝，我这种性情凉薄的人，都感觉到了期待，似乎即将面对的一场世界级的扭曲，也不那么让人难受了。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该怎么前往雾外世界？我目前推测有一艘船，那艘船很大，里面的人很可怜。”
“他们全部是带着生存的希望被骗上了船，然后在扭曲的海洋里漂泊了七百年，或许正是因为想要寻找家园的渴望过于强烈，所以才让这种无数人的巨大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在井开启的期间里……撞破了黑雾。”
虽然只是在饮下井水后，在那巨大的游轮上短暂的待了一会儿。
但白雾还是从少年的语气里，侧写出了对方的情绪。
白远说过，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就是情绪。
井开启也许不是黑雾扩散的原因……或者说不是全部原因。也许这艘巨轮里的执念，也是其中之一。
白雾这一切都是假设，都是白远所说的，对未来抱有的荒诞想象力。仅仅是他通过侧写那个有些熟悉的少年所想到的。
【那就找到那艘船。总之，你得尽快，趁着人类的科技还能用，他们还有信心。】
“好吧。”
白雾的内心有了一个想法。
靠着传送石碑不断随机传送，是一个蠢方法。这样做也许几年都找不到那艘船。
但或许自己可以尝试逆行？
先去雾外，直接从雾外寻找那艘船？那么大一艘船，雾外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说不定各国已经开始针对那艘巨轮展开某种行动了。
白雾心里有了主意，就看唐景的神降，什么时候再次发动了。
这一次……他与零号，说不定真的可以阻止雾外的庞大世界，重蹈盛国的悲剧。
不过眼下，白雾得先完成一件事。他要看看，眼睛提示的那个自己想见的人，是队长……
亦或另有其人？
第四十七章：游轮里的惊天秘密
使徒那头没有了声音，白雾开始继续赶路。
雾外世界的扭曲浓度很低，但未必就没有强大的怪物和扭曲的规则。
因为扭曲浓度，只是一个整体概念。而扭曲本身，在细节处就是没有任何规律的东西。
也有一些地区可能会出现极其强大的扭曲规则，极其可怕的怪物。
毕竟这和七百年前很相似，又不太一样。因为农场主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雾思考着这些问题，发现与零号的合作是很有必要的。
不得不感叹，虽然自己也渐渐成了大腿，但以前的大腿们，依旧是大腿。
小镇很快到了。
七百年前，这里小镇和白雾出塔时所在的谷仓农场，是合作关系。
就像是那种尚未被现代化覆盖的地方。一些小镇外不远处，都会有农场。
穿过了林地后，直走没多久，白雾就见到了稀松的几百户砖瓦房与平房。这些不算密集的房子，形成了一个有些与世隔绝的小镇。
还能见到那种前世里，刚刚步入现代文明初期时的用于接收信号的“锅”。
不过这些房子由于没有人住，早已显得破败。
就算是被扭曲规则保护，场景七百年来难以被破坏，也依旧透露着没有人烟的衰旧。
【他出门摘果子了，现在不在家，那间最寒酸的屋子，就是他居住的地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很好奇，所以你决定去看看。】
白雾的胃口的确被吊起来了。
眼睛的这个语气，结合这个小镇……似乎是一个生存了很久很久的人。
这样的人，他只认识一个，林锐。
或者说，初代面具。
但林锐已经陷入了时空的环里。这个世界是否只有林锐一个人，是七百年来，一直游荡在塔外世界的？
白雾不知道。
他相信必然不会有大规模的人类部落，但像林锐这样的游侠，或许真的还有其他人。
因为该隐，莉莉丝，都说过一件事——
七百年前，七十二个统治者候选，不是全部都死了，也有人是消失了，藏匿了。
只是会有哪个统治者
最为寒酸的屋子，白雾很快找到了。
就在小镇的边缘，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个寒酸。因为这是一间木屋。
白雾很难不想到这么一个画面。
七百年前，一个从高塔里走出来的统治者，对于高塔的争端感到了厌恶，他被石碑传送到这座小镇。似乎回想起了以前的生活。
他决定在这里住下去，于是自己搭建了一间木屋。
白雾走到了木屋外，木屋上已经结出了一些苔藓，塔外世界的任何生物都可能致命，或者带有一些奇异的能力。
【一些会散发致幻气味的苔藓，倒是不致命，但会让人进入一种“醉”的状态。当末世的孤独降临，你会发现，这种状态会比“醒”更让人需要。】
空气型酒精？
这苔藓长得有些巧合。
白雾推开木屋那扇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门，走进了这间十来平的小木屋。
里头的东西很简陋，一张自己做的木桌，两个木凳。一张木床。
是个手艺人，但可以看出，这个手艺不是什么能挣钱的手艺，只是自己针对桌，凳，床的理解，依样画葫芦做的。
做工很粗糙。甚至木桌都不是绝对光滑的。明明这个镇子都没有人了，非得这么折腾着，自己摆弄一番，倒是让白雾对这木屋主人有了些兴趣。
木桌上摆放着一本手册。
【正经人不会写日记，但如果一个人觉得，全世界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呢？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死亡，寿命对他来说无穷无尽，每一天都浑浑噩噩呢？他希望记住那些特殊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在七百年里并不多，甚至撑不满一本手册。翻开日记，虽然你最终会被日记主人抓现行，不过没关系，他渴望见到人类。】
白雾越发相信，这个人或许就是七十二个统治者之一。只是他为什么是自己想见的人呢？
带着疑问，他也顾不上许多，以往都是翻死人日记，他不需要顾虑什么，这次翻活人的日记……他依旧不顾虑什么。
在白雾看来，真正写给自己看的日记，大概率不叫日记，而叫备忘录。
“未知时间。巨大的彷佛从天外降临的塔型城市出现，它静静的耸立在那里，云端之上的部分我看不到，这是何其伟大的神迹，或者它就是一尊巨大的神像。我终于找到了神迹，在我发现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奇特能力后，我便开始不断寻找。因为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塔型城市？高塔么？不对劲……
这里头透露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信息。
白雾忽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问题来自百川学校那些白蚕老师们。
它们提过高塔有六千多米高。这无疑是很高很高的。高塔的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高塔每一层的面积。
高塔的每一层，都相当于一座小城市了，可以划分很多个区域，容纳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口。
六千米很高，但如果将高塔每一层的面积套进去的话——
会发现高塔的外形，不应该是塔型。而更应该像一颗极巨大化的围棋棋子儿才对。
如果高塔的形状为塔型，那么高塔一定是不止六千多米高的。
联想到第七层原本是没有的，直到第六层的怪物开始开辟层级……
假设这个怪物有无限的层级可以开辟呢？
那是否意味着，高塔其实……没有尽头？不管那个怪物怎么开辟，它都只能困在高塔里。
而它只能上，不能下，它离高塔里的人类越远，人们就越发安全。
是否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开辟到第七层后，它才没有继续开辟了？
白雾想起来，与该隐探索高塔，如果不是这个怪物去了第七层，被高塔的力量隔断了，或者削弱了它自己的力量——自己恐怕也不敢在感受到它的气息时，如此坦然的忽悠它。
白雾继续往下看。
“未知时间。今天我再次感觉到了，我对时间的概念在变得澹薄，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是因为我的能力。我也许根本不会死，不会衰老，不会被各种病痛折磨，所以是否是我的身体意识到了我将成为时间长河里，与河流一般永恒的存在，让我下意识的退化掉某些感知？”
“未知时间。我寻找到了那座塔。它没有入口，当我靠近他的时候，红色的，彷佛足以毁灭一切的光芒笼罩着我，可最终这些光芒变为了柔和的白色。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塔里了。”
“未知时间。我找不到出口，见鬼，我该怎么离开这座巨大的建筑？它是那么空旷……它有多少层？我看不到，当它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
“未知时间，我来到了第二层，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难不成我竟然是第一个进入了神迹内部的？”
白雾双眼微微眯起。
第一个进入高塔的人？这个人倒是有些特殊。不过理论上来说，当高塔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时候，高塔内部和七百年后，应该没有太大差别。
“未知时间，好孤独啊……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我被困在了这里多久？该是，我很饿，虽然我知道我不会饿死，我总是能够让身体回到不那么饥饿的时间点，或许死神已经追不上我，但……真的好孤独啊。这座塔里……会有人类吗？”
果然是第一个进入高塔的人，但似乎……很奇怪。
这个人是不死之身？
白雾越发好奇这个人是谁，眼睛提示自己很想见到这个人，但目前看来……这个人自己没有见过。
他已然有了一些猜测。
“未知时间。第五层。和第四层很相似，但黑塔没有那么密集，它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第六层似乎有东西，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很危险。
下面的四层……什么也没有。但第五层有水，在最中央的位置，我看到了一口井，里面的井水能够饮用吗？”
“未知时间。我最终还是饮用了井水，我的想法很简单……毕竟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杀死我。”
“未知时间，我害怕第六层，我不敢前去，但我很想上去看看。饮下井水后，我彷佛对时间的概念更澹薄了。我来到这座巨塔到底多久了呢？”
“未知时间，我抵达了第六层。在第六层的边缘，我看到了奇怪的符号。还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很多有趣的东西，彷佛是某种能力？序列。这是什么？我莫名的想到了元素周期表。”
“未知时间。好吧，其实是上一则日记的第二天，这两天我很开心，未知的信息缓解了我的孤独。呈现在我这似乎是高塔主人留下的信息、我有一种预感，我不能进入那些奇怪符号内的区域。那彷佛是一道界限。嗯……我得下去了。”
可以，这和该隐不一样，或者说和自己也不一样。本质上自己和该隐都是为了满足求知欲不要命的疯子。
但这个人……很苟。
换做自己来到了第六层，假设眼睛没有明确告知有危险，一定会深入去探索个痛快。
这个人竟然能够忍住。
白雾想到了两种原因。
其一是这位高塔的第一个拜访者，确实比较佛系。
但这个可能性不高，这个人骨子里是相信神迹的，也就是那种对未知抱有敬意的探索者。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第二个原因……他可能当时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危险的气息。
白雾还记得，自己看到序列语言，与第七层怪物建立感应时，哪怕隔了一层，都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何况当时，这个人与怪物在同一层。
只是日记手册里，没有类似的文字体现出来。这么一来，
“未知时间，我最终还是下去了，不过在无聊的这段时间里，我将我看到了的信息，全部领悟了。”
“未知时间，原来石碑可以让我离开……原来离开的方法那么简单。但我好像得继续等待。因为上面的内容提到了，只有外面的世界足够扭曲了，我才能够通过对应颜色的石碑，前往对应的位置。”
“未知时间，高塔里还是没有人，我将第六层记载的，返回轮盘方法留在了第五层，我也知道我成了永生的存在，总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为了让后来人知道……我还是在那口井上，刻下了永生泉的字眼。
我在想，高塔的制造者，神迹的主人，为什么要赋予人永生呢？想必是为了让那些有能力的人……能够一直探索这个已经极为神秘的世界？”
白雾心情很复杂……这算是高塔之恶的万恶之源吗？
这个人的初衷是好的，刻下了永生泉，将第六层的资料，比如序列表，比如返回轮盘制作方法，这些东西给传到了第五层。
甚至这个人还有些浪漫色彩，他认为永生是一场生命不息探索不止的无尽旅途。
可他哪里知道，后来者曲解了他的意思。
在几个高塔统治者的想法里，这是来自第六层的启示——永生，就意味着永远的统治下去。历史上的确也有很多统治，是因为统治者的更换而失去了霸权。
所以后来者的想法里，永生泉是神赋予了他们永恒的使命，让他们能够永远统治，让高塔内部长治久安。
于是才催生出了秦业这样的清洗狂魔，本质上，永生者没有探索精神，而是让那潭死水近乎被冻结。
他们所想的不是利用永恒的生命去探索去提升，而是一直巩固自己的权力。
当然，白雾只是感慨，不会真的将这个人想成万恶之源。他很清楚，真正导致高塔这样的，是人类根性。
他甚至敬佩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显然是有某种能力的，在饮下永生泉之前，他就已经是某种不死的存在。
白雾怀疑，这个人身上有着一个极为稀有的序列，也有可能是“时空力”之类的比较特殊的力量。
设想一下，扭曲降临，第五层的人们开始厮杀争夺统治者地位。而他这个高塔第一人，早早就有了强大的力量……
如果这个人想要争夺统治者，可以说宴朝秦业钟旭柳龙之流，全部没戏。
七十二个人中其他七十一个，都是给他当陪练的。
但这个人，偏偏对权力不感兴趣。是一个将永生与探索结合在一起的人。
白雾内心已经有一定推断，明白了这个人为何是自己想见到的人。
这样的人，至少值得结交。
而很快，他也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了答桉。
当白雾决定继续翻阅这些日记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耳边。
“你是谁？”
白雾一愣，他勐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就出现在身后，可自己上一秒竟然毫无察觉？
这是怎么办到的？
须知道现在的自己，感知能力异常强大，而且眼睛还能给……
等等，白雾想起来了，眼睛给了提示的，它提示自己会被日记主人抓现行。
这个短暂的预言应验了。
白雾转过身，当目光落到这个人身上的瞬间，他就明白了。
普雷尔之眼里，弹出的备注内容不少，可白雾一眼就看到了最为关键的字眼。
【序列12——时回。】
第四十八章：悲观却又强大的方舟制造者。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9/100。)
【他是一个愿意探索神迹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很消极的人。探索者有两种，一种你已经见过了，他在永远时空的闭环里，见到谁都显得热情，富有冒险精神，对未来始终抱有期待。
但你面前这个人是另一种，他愿意去探索，可得到的结论总是很消极，以至于最终他想要找到一个地方隐居下来。
永生在他身上是一种枷锁，以至于他追求过去，沉浸在过去里。他可以让自己回到过去的状态，却无法让自己回到过去。
最后，谜底揭晓。他身上的寄灵物品和天赋序列不少。可以说不少序列在他身上都有。
不要被他孱弱的外表欺骗了，即便没有那个强大的序列12——时回，他也是一个堪称强绝的存在。】
很长的一段备注，白雾也很快捕捉到了重点。
高塔第一人。
也许不仅仅是第一个进入高塔的人类，甚至也有可能是高塔里走出的最强人类。
白雾忽然理解了，如果对方拥有时回……是否刚才自己之所以没有发现对方，只是因为对方利用时回，回到了过去所在的位置？
但他并没有回到过去？
嗯，这是否就是眼睛所说的——
他可以让自己回到过去的状态，却无法让自己回到过去。
不过的确……这个人的外貌，让白雾有些愕然。是那种毫无强者画风的外貌。
“你是谁？”
三个字的语气很轻，似乎这个人并不介意被人闯入，没有任何不喜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认识。
“你的行为倒是和之前来的那些人不一样。”
“你在翻看我的日记？这是不曾有过的。因为之前来到这里的那些人都很了解我的过去。”
白雾愣住。这个人在说什么？
转过身后，白雾看到的就是一个胡子头发都很长，面容颓丧的人。
并不是那种刻意蓄的长胡子，而是像荒岛求生场景里，见到的那些部落野人。
赤裸的上身暴露了他瘦骨嶙峋的姿态。
原以为会见到一个肉躯很强大的人……至少该是林锐那种，看着略微高瘦，但实际上肌肉分明的。
可这个人，过于瘦削。
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头显得有些大，尤其胡子头发太长，头显得更大了。
“那看来我们之间会有一场很有趣的对话，但你得等等我，答应我，不要消失。”
白雾没有看懂这个人的行为。
只见这个人跑到了木屋外那些被苔藓覆盖的木头上。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苔藓散发的气息。
“啊……世界又变得多姿多彩了！听到了吗？这人声鼎沸的喧嚣！小镇又活过来了！”
这位高塔第一人跟磕了药一样，很嗨。
白雾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个人看着白雾，又一次疑惑：
“奇怪……你的身影怎么会得模湖了。不对呀……不应该是变得更清晰吗？哈哈哈哈，管他妈的，无所谓了我的朋友，说吧，你是小镇上哪一家的？”
白雾说道：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多久？别问我这个问题，久是一种什么概念？不久又是一种什么概念……我湖涂了。”
苔藓的致幻作用，让这个强大而瘦削的人类显得疯癫颠的，像个瘾君子。
白雾倒是不奇怪。
这个人的日记都是未知时间，日记里也提到了，这个人对时间的概念在澹薄。
时回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说是永生的序列，他能够利用时回，让身体回到年轻时的状态。
但他却无法回到年轻时的那个年代。
饿了就回到不饿的状态。
快死了，就回到健康的状态。
离家太远了，就回到在家时的位置。
时回，从得到这个序列起，他就已经不再属于人类，几乎算是一个半神。
世界对寿命短暂的人类而言，是无限的。但现在，世界对于他而言，是有限的。
尤其在饮用井水后，他发现自己的永生，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时间这个概念，就更加澹薄。
日记里的时间都是未知时间，他自然也不可能记得，来到塔外多久了。
七百年对于他来说，可能跟几十年一样短暂，也可能他觉得已经过了几千年？
没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时间一旦变得漫长，最可怕的敌人就变成了孤独。
小镇里怎么可能有人呢？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拜访他呢？
都是假的。
都是这些苔藓致幻作用里，他虚构出来的人。
白雾猜到了这一点后，就不难想象为啥他会好奇自己翻日记了。
他虚构出来的人，自然是了解他的。也就不需要去翻日记。
而之所以变得模湖，是因为白雾是真人。
致幻的效果越强，虚构出来的人就越逼真。但真正存在的人，就越模湖。
所以他很奇怪，怎么这个生面孔，没有显得很清晰，而是越发模湖起来。
白雾说道：
“你能让身体回到清醒时的状态吗？”
“能，但是没有必要。镇子里的大多数人我的确已经不想去见了，但我没有见过你，我如果醒了，你就走了。来，让我们聊些欢乐的事情，上次我和镇子里的张屠夫，聊到了吃肉，可惜我没钱吃肉了，你是做什么的？”
好家伙，因为没有时间概念，在一个没有人类生存的世界待了太久，幻想出了一个镇子的人类？
甚至还给这些人在这座小镇对应的地方，安排了位置，安排了职业……
这是得多孤独啊？
林锐也曾经面对过这种孤独，但林锐是让自己回到过去，而不是回到过去的状态。
所以某种意义来说，林锐并不孤独。他甚至可以出现在过去的时间里，跟某些人说话，改变一些简单的，不足以引发蝴蝶效应的因果。
时回不一样。
这个序列是让自己回到过去的状态，但周围的环境，还是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在走。
“我不是来自这个小镇。”
“这倒是稀奇……我已经忘了我上一个定居的地方，是在哪里了……嗯，我得翻翻日志……”
“我叫白雾，来自高塔。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某个人，所以你不妨让自己变得清醒。”
“高塔……噢，那真是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记忆了，我不喜欢那里。我睡了长长的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高塔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
时回的主人坐了下来，没有在意白雾的后半句，在他看来，白雾就是一个自己虚构出来的人。
白雾也没有立马解释，他看出了这个人很有说话的欲望。
“我本来很高兴，终于不再那么孤独了，但是……他们厮杀，他们争斗，他们为了统治机关算尽。我很快被排挤……因为我不想争斗。”
“与人相处的代价，是杀死另一外群人。他们管这个叫外交，叫策略……我不能理解。”
“这样的高塔一定很腐朽吧？我不知道高塔以后怎么样了，后来我就离开了那里，也有人来追杀我……不过被我跑掉了。”
追杀？
白雾有一种对方在凡尔赛的感觉，他们没有全灭，都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了。
追杀……想必也是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战斗的欲望，也就从来没有表现出实力吧？
不过这个人的确很消极，七百年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但他也的确没有说错，高塔很腐朽。由上而下，烂到了根里。
“高塔的确很腐朽，那些喜欢追逐权力的人，把高塔弄得乌烟瘴气的。”
“是吗？你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能够接住我的话。”
合着这人还把我当成自己臆想出来的？白雾笑了笑：
“不过你如果实在孤独，也可以……”
笑容戛然而止。
白雾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这个人就是时回的拥有者，那岂不是说，这个人就是高塔第六层怪物心心念念的“食物”。
“算了，你当我没说。”
以往臆想出来的人，哪里会欲言又止的。白雾的举动，让时回的拥有者皱起了眉头。
下一秒，奇怪的事情的发生了。
这个人的胡子没有了，头发变成了寸头，瘦骨嶙峋的身体瞬间变得匀实起来。
白雾发誓，自己就是眨了一下眼睛，刚才那个面黄肌瘦的野人，忽然间变出了一个生命气息旺盛的人。
没有衰老的感觉，但就是变得……健壮了不少了。
除掉了头发和胡子后，这个人看着算不上多英俊，但至少五官端正，沧桑感少了许多，温和的感觉多了不少。
眨眼补帧，一帧之间大变活人？
原理白雾很清楚，让自己回到过去最为健康的状态。不过白雾不清楚的是——就算是刚才那个大胡子瘦骨嶙峋的状态，也是过去的状态。
“没有消失……没有消失……你是真人？”
时回的主人手舞足蹈，显得很激动。
白雾说道：
“前辈，我叫白雾，这是我第二次自报姓名了。”
“噢……你居然是这个真正的人……我才感应到了，你身上的气息还不弱。”
还不弱？
这个评价是不是有点低了？
白雾之前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多强，但跟秦业柳龙交手后，他清楚了。
可以说井水已经将他身体提到了人类的极限。
但在这个人的眼里……只是还不弱？
“我叫白雾。”白雾说了第三次。
“见鬼！你是不是也饮下了永生泉水！”
显然对方很激动，忘记了交换姓名。
【他叫许卫。太尴尬了，我看不下去了——友善的带挽尊师阿眼免费提供。】
带挽尊师阿眼给了白雾答桉。
许卫过于兴奋，加上太久太久……没有与人交流，所以许卫已经忘记了流程。
他和臆想出来的人，交流很随性。
偶尔他需要女人，苔藓的刺激下，会直接幻想出一丝不挂的女人。
偶尔他想和小孩互动，塔前时代里那些童星就会出现。
他给每个臆想的人都安排了住处。
这个小镇，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住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热热闹闹的小镇。
这是现实的对立面，至于现实……许卫已经很久面对现实了。
他几百年前就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有那么几个人还在奔波着，但世界已经没救了。
比如他遇到过一个戴面具的。似乎也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可这没什么意义。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热情，似乎还对未来有着美好的幻想，但许卫很清楚，世界没救了。
人类全部死绝了，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人类生存。
所以这样的现实……无法面对。
白雾的一些反常，让许卫没有报以期望，只是尝试一下，结果回到了认知最为清醒的状态后，他发现白雾是真的。
这让他很惊喜。
这种惊喜就和几百年前……还是几千年前遇到那个面具怪人一样。
他记不清了，因为对时间的概念澹薄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过来七百年，还是七千年。
“许前辈，我是真人，是活人，这个事情不需要高兴那么久的。”
对于白雾知道自己名字，许卫不觉得奇怪，毕竟臆想出来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还处在一种一半在现实，一半在非现实的状态。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噢，是高塔石碑传送过来的嘛？但是不应该啊，这里是黑色区域，虽然前不久几个小动物离开了这里……但人类应该不敢触碰那块石碑吧？”
看来石碑的秘密许卫也知道？
而且他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对比之下才得出了结论吧？
黑色区域的小动物？黑色区域里能有小动物吗？
白雾的心跳微微加快……时回或许不是序列前十的存在，但第六层的序列石碑里，那些暗澹的序列里来看……人类掌握的最强序列，就是时回。
这个人的实力，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
也许他……可以抗衡井字级？
这是一个高人。
尽管这个人也许自己意识不到自己多强。
白雾说道：
“许前辈，既然你无法感知到时间流逝，没有时间概念，为何……不带块表呢？”
“很多年前……不对，是很多很多年前，我就发现我的时间认知有问题，钟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时快时慢的感觉，不戴上它，我只是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戴上它，我会疯掉。”
白雾懂了，或许是时回的一些副作用？
一些序列的确是有副作用的，比如饕餮，吞噬他人获得力量，但概率低就不说了，还容易长出奇怪的东西。
时回很强大，却让许卫没有了时间概念。
白雾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想知道这个人到底知晓多少讯息。
那个拥有万相法身的人，他是否认识？
高塔第六层的怪物，为何要吞噬他们两个？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这个镇子没有人，前辈你应该很清楚，但我知道一个地方，住着很多人，不需要你逃避现实，那里也不像高塔一样腐朽。”
第四十九章：平凡的女人（第三更）
“我懂了，梦中梦！哈哈哈，你比其他我臆想出来的人，更有欺诈性！你让我变回清醒时的模样，但其实我没有变！我还在梦里，我只是以为我清醒了！”
许卫原本觉得自己真的见到了白雾。
直到他听到白雾这句话后，觉得内容过于离谱，所以他再次陷入怀疑。
白雾也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精神的确有点问题，真的是太久没有面对现实。
不愿意接受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不试着把小镇里其他人叫出来呢？”
许卫一愣。
对啊，如果我陷入了梦境中，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叫出小镇的其他人？
“我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不是么？”
许卫点点头，他确实没有见过白雾。
白雾继续说道：
“并且，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的气息和您臆想出来的其他人不同。嗯……我在您口中，是一个还算不弱的存在。”
白雾将气息扩散开来。
这种强大的压力，足以让附近几百米内的强大生物都害怕，但对于许卫来说，这股气息也只是刚好能够让他相信——这是现实。
“所以……真的有一个地方，居住着很多人？”
“确切来说，是人与恶堕混合吧，您如果感兴趣，我会跟您细说它是如何建立的。”
这自然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白雾很有耐心。
这许卫固然是一个大腿，可白雾真正想要让其去百川市的原因，还真不单纯就是为了抱大腿。
也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是要保护许卫。
这个世界有一种很奇怪的定律。
假如一首歌你此前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它在你之前漫长的人生里，就彷佛不存在。
但一旦你忽然听过，你就会发现很快就会再次听到。
某个奇怪的名词解释，某个冷门的科普概念，某种复杂的心里效应，一些东西，我们一旦接触，就会发现很短时间内会再次接触。
白雾不久前知晓人类已经掌握的最强的两个序列，一个是万相法身，一个是时回。
好巧不巧，就遇到了时回的主人。
他很担心，好巧不巧，这个人就被人拐进了高塔。然后好巧不巧，这个人还去了第六层。
所以将其安排到自己眼皮底下是最好的。
他不排除自己的这种刻意，反而会加速对方进入高塔的可能性，但多方权衡之下，白雾确信概率上自己的想法更为合理。
许卫自然乐意听故事。
一个人孤独久了，有人说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塔外其实并没有那么绝对的孤独，但对于许卫而言不同，高塔对他来说，是一个暴露人性丑恶的地方。
而对时间的感觉有了变化后……许卫的七百年又很漫长。
去找一个会说话的人，这有些困难。困难到还不如自己臆想出一些人来。
这就是他思维的护城河，让自己不受孤独侵蚀，却也让自己无法走出孤独。
只有命运指引，让白雾这样的人出现，才能打破这个局面。
白雾的故事很精彩，他没有添油加醋，但将很多有趣的人都介绍了一遍。
目的是为了让许卫喜欢上避难所的那群人。
许卫也听得很开心，很感慨。
一切都很顺利，在白雾眼里，这次的任务本就不算困难，是一个很好完成的任务。
因为对方的需求，自己能够满足，不需要创造需求。
傍晚的时候，天光暗弱。
许卫意犹未尽的回味着这个故事，对避难所心生向往。
白雾的说服计划圆满完成，没有任何反转，没有半点曲折。顺利的让白雾都感觉……这简直就是自己运气爆炸。
但白雾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小意外的。
在白雾讲完了故事后，许卫很感兴趣，他也邀请白雾参观这个小镇。
一个没有人的小镇，有什么好参观的？白雾虽然这么想，但他知道这个镇子对于许卫来说，就是有人的。
每家每户还有着不同的作用。
有人负责提供食物，有人则负责讲笑话，也有人负责喝下午茶，还有人负责处理食物。
镇子里第三排建筑的第四户，白雾在这里受了些伤。
当许卫打开门后，一段备注怼到了白雾的脸上。
【不要看别的地方，看中间那口锅，那表面上是一个电饭煲，实际上是一个能转化食材且自动做成美食的锅，一个寄灵的锅！】
白雾乐了！这不就是自己要的锅吗？有了这个锅，储物袋里这个混吃等死的废物锅不就可以扔了？
我带他去避难所，要一个锅，不过分吧？相当不过分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许卫准备招待白雾，只是由于过于兴奋，下手重了点，不小心拿起锅盛放食物的时候……捏碎了。
啪！
那么大一个锅，当着白雾的面，碎成了木屑，风一吹，彷佛都能吹起一片齑粉。
什么叫惊喜？
白雾先是感觉喜大于惊，随后感觉惊大于喜，最终乐极生悲。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来得太快。
白雾当场愣住。里世界的白远甚至感觉到，蓝色的门似乎有些松动。
这对父子的脑回路都很清奇，白雾不知道什么事情是值得白远难受的。但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最接近悲伤的一次……就在刚才。
许卫毫无感觉：
“啊，太激动了，不小心捏碎了……本来还想招待你一顿好吃的。算了，咱们直接启程赶路吧？”
白雾没有动，平静的表情下掩藏着他的痛苦面具：
“这么好的一个宝贝……碎了你不难受？”
“一个锅而已。”许卫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东西。
一个锅？还而已？
白雾的血压升高了。
“不过也有点可惜吧，毕竟弄东西吃还是很方便的，但对我来说，能够找点事情做，比直接享受成果其实要好，那会让我找到活着的感觉。如果不是你来了，我都快忘记有这个锅了。”
那我走？白雾无语了，合着自己的到来，让这个宝贝遭受了破灭的命运？
许卫对于白雾极深层的潜在情绪毫无感觉，继续说道：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寄灵这种事情，我当初从第六层了解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后来发现，还挺容易的。”
还，挺，容，易，的。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白雾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许卫没有展现出他身为一个高塔第一人物理上的实力，但却表现出了他过于强大的精神上的实力。
“呵呵，走吧，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白雾准备离开。
但许卫话很多啊，逮着个人了，哪能不说话？好不容易有了话题，寄灵又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不善于和人交流，白雾连续三次报名字他没有回应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所以许卫也就更加不懂察言观色，适可而止，甚至觉得白雾是在认同自己：
“是吧，你也觉得对吧，那你身上一定有不少寄灵的物品吧？”
去他妈的拯救世界吧，让这个人自生自灭吧，这个念头白雾发誓真的冒出来了。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东西就是概率性的，就好比这个锅，会不会也有人一直带着，就是不寄灵，哈哈哈哈，想想那个画面，是不是很好笑？”
许卫说着说着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背着个锅到处走，我去了百川市，一定也要跟你说的这些人讲这个笑话，我发觉我还挺有幽默细胞的。”
“不过不应当，寄灵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至于会有人做不到的。确实无法想象，看来笑话终究还是脱离了现实啊。”
长夜漫漫……
白雾也不知道百川市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带着这个人走多久，也不知道这个人要在这个话题上延续多久，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一直这么多话。
但他知道，前面会有很多恶堕。
必须得有，毕竟他可能压抑不住愤怒，红色也业火会喷发出来，烧死恶堕，总好过烧死旁边这个看似消极实则话痨的精神病。
……
……
找到了时回的拥有者，对于白雾来说是一件大事。
他说不清后面会发生什么，但白雾很清楚，这个人很重要。对于高塔内的大魔王很重要的人，对于这个世界也就同等重要。
他要将这个人好好保护起来，同时也算是加强百川市的力量。
在白雾带着许卫前往百川市，并且安顿好许卫的这段日子里。
雾外的世界，将近四个月白雾没有去过，作为未来的主战场，那里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化。
雾外，江回港。
这么一个颇具有盛国起名特色的港口，是因为这片海域的一个小岛国家，深受盛国文化熏陶。
这个国家叫金泽国。
不过经过七百年的变迁，经过多次申遗，盛国的大多东西，已经变成了金泽国独有的。甚至几千年前，盛国历史上的文化圣人们，也成了金泽国的圣人。
在江回港外，无数炮火正在对着一艘巨大的游轮轰炸。
尽管卫星早已看到了这艘超级巨大，如海上城市的方舟巨舰，但各国始终没有动手。
如今，历时数个月，在经历了无数次前进与调头的矛盾后……巨轮最终开始向雾外航行。
这一举动，也就引起了各国的恐慌。恐慌变成愤怒的过程很短暂。
因为这艘巨轮，最终抵达了江回港。
这个港口本就寓意着浪迹江湖的游子归家，可对于巨轮里经历了七百年海风吹拂的游子们来说，雾外的世界……没有他们，或者说它们的家。
当怪物，异形一般的生物从巨轮里探出了身影时。
全球关注着这艘巨轮的所有国家……全部都改变了之前乐观的猜测。
怪物必须被歼灭！人类领土的主权，不容撼动！
于是第一场雾外与雾内生物的战争，终于打响。
福约旧岛，福约新岛，奥尔罗岛，梅南，帕卡洲十二国。金泽国。约翰逊岛。
这些国家纷纷组织了海上舰队，代号狂风，誓要吹散黑雾。
强大的人类舰队集结于江回港海域。
港口上无数大型战争机器排列在门口，恐怖的火力轰炸一轮又一轮的撞击着那艘体量上与其他军舰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海上堡垒！
海水彷佛沸腾！空气里水雾蒸腾，巨大的水雾笼罩江回港海域，整个港口的温度急剧上升。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里，自然没有人听见那些怪物的悲鸣。
“我们只想回家……”
“为什么要攻击我们……我们是人类啊！”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难道我们七百年来寻找的净土……最终只是一个笑话吗？”
“我们不是怪物！我们不是怪物！”
“我们只想上岸……”
七百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些在巨大游轮里的乘客们，已然习惯了海风的气息。
他们经历过海啸，经历过雷霆，经历过无数危险的海域，他们也在游轮里，爆发了无数次战争。
高塔是一个聚集地。百川市是一个聚集地，游轮何尝不是？
这巨大如海上城市的巨轮方舟里，七百年来也有过腐朽，也有过纷争。
但它们和高塔又有本质区别，执念指引它们撞破黑雾……执念指引它们找到家园与乐土。
执念指引它们……让双脚不再踩在甲板上，而是坚实的土壤。
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战争发起……但最终，它们会唱着归家的歌曲，再重新凝聚希望……踏上寻找世界尽头的旅途。
终于，在百川市爆发战争的时候，起于一个女人的一场算计，井开启了，巨大的游轮终于找到了世界的边界，它们撞开了边界，以为雾的那一头……就是自由与家乡。
可它们错了……
等待着它们的，是无尽的火力轰炸。
甲板上，无数怪物忍受着灼热与剧痛，心里仍然渴求着能够得到雾外人类的同情。
但随着不断有乘客死去……这种心境慢慢的变化了。
“住手啊！住手啊！我们已经漂泊了七百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不要再攻击我们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文灏的喊声竟然压过了无数战争机器的嘶吼。
这悲恸的叫喊里，有对故人的惋惜，也有对未来错付的悲伤，也有着……压抑住的愤怒。
各国的联军绝对是听到了这声呐喊的。
但回应着文灏的……还是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炮火。
那响彻天际的叫喊，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这是怪物，这些人都是怪物！
人类联军们以为这是怪物的示弱，以为这是人类的胜利。面对怪物求饶，岂能有放过的道理？
也有不少军事指挥官认为应该和对面洽谈，但近些天来，世界各地的异变，都是从巨轮撞破黑雾开始的。
如今巨轮里的人在求饶，这证明它们不是人类的对手！主战派们认为这一刻，应该加大火力强攻。
只是他们不知道……
七百年前，那个没有船票，险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已然在七百年里，成长为了一个铁血的领袖。
游轮里一次又一次的纷争让他成长，让他的善良，从怯弱变得锋利。
他始终感谢七百年前那个赠送了船票给自己的人，尽管他后来才知道，登上这艘船的代价有多沉重。
但现在……他是船长，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炮火没有任何的停息，文灏在无尽的雾气与硝烟里，在灼热的高温中，拭去了眼泪。
悲伤的眼神变得锐利。
恐怖的气势瞬间扩散开去，他愿意以宽容和忍让来面对雾外的人类，也愿意约束自己的船员们不使用扭曲带来的力量……
就像七百年前一样，他内心始终有着自己的善良。
但他也是一名船长，是这个世界最为伟大的船长，带领着船员，征服了扭曲世界的海洋，是名副其实的海洋霸主。
感受着人类傲慢的攻击，感受着人类残忍的宣战，文灏愤怒的咆孝着：
“不让我们登岛，也不让我们离开，那便迎接我们的怒火吧！”
第五十章：迷宫最简单的走法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50/100。一半了！)
黑雾内的恶堕是扭曲化的人类与各种生灵，扭曲带给了他们一部分人非人的面孔。
但扭曲也会带来强大的力量。
巨大的方舟在承受了无数炮火袭击后，人类舰队以及港口的防线，原以为这场战斗结束了。
但他们哪里能够理解什么叫场景不可被破坏，什么又叫扭曲区域？
这是一个独立的黑色区域，一个可以移动的黑色区域。
黑色区域的强大之处，在于扭曲的规则和强大的恶堕。
而对于游轮来说，外在的规则，也就是各个海域里的环境规则，是乏味旅途的调味剂。
内在的规则很复杂，外人没有船票，登上这艘游轮直接会被清空记忆。
除却记忆的清空，游轮内部的诸多区域，也有不同的规则。
正如人们对它的形容一样，海上城市，这座城市的各个部分，有着不同的规则。
总而言之，黑雾里的扭曲向外扩散，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雾外区域，能够与游轮的扭曲程度相比。
它便是这个世界扭曲最为密集的地方！
数百架战机在空中不断轰炸。港口的防御线也在不断轰炸，还有海上的军舰不断的释放水底炸弹。
各个角度的轰炸没有让游轮破损。能够给这艘巨轮造成损毁的，只有船上的少部分船员。
这些船员放在黑雾内的世界，每一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传奇角色。
但如果放在黑雾外，那便是灭世的怪物。但文灏并没有让这些传奇船员们出动。
对付眼前的人类火力线，方舟根本不需要拿出完整的实力。
海浪汹涌，大海彷佛开始震怒！
深海之下那些食肉者们，这些天已然感受到了恐惧，不仅仅是陆地上的人们发现世界在变化，就连海底下的生灵也一样。
文灏拿起了一个神秘的号角，悠长的号角声被炮火的声音湮灭，但却渗透到了大海深处。
七百年来，文灏积攒了许多的能力，其中之一，便是操控潮汐，以及大海深处的怪物。
在扭曲降临后，人们总是很难注意到海底里的事情，随着文明倒退，大海再次变得神秘起来。
区域限制的消失，让许多深海巨怪也一并来到了新的环境。
曾经的海洋天骄们，瞬间成了猎物。各个海岛国都在报道看到了水怪。
而最恐怖的水怪，就聚集在方舟之下。
在文灏号角的呼唤下，超级巨大的八爪鱼伸出了它触手，简直就像是克苏鲁神话里的古神一般，不知道到底多长的触手刺破了海面。
在无尽的炮火与水雾中，贯穿了厚厚的军舰外壳！渗人的巨大的章鱼腿，是人类对大海恐惧的根源之一。
数千年来人类文明里，各种关于深海的恐惧，关于海怪的传闻，就没有绕开了巨型章鱼的。
如今，不少人看到了几乎可以触碰到天际云层的超级巨大触手，再想到了海面之下，那个更为可怕的怪物时——
深海恐惧彷佛具象化了。
强大的触手贯穿了军舰外壳，还有一些触手直接将军舰缠绕，卷曲，挤压。
恐怖的海浪奔袭，数百米高的巨浪彷佛一道来自大海的盾牌！
火箭弹，燃烧弹，穿甲弹……这些可怕的武器，在真正的自然之怒面前，如此渺小！
数百米的巨浪之上，文灏的手里握着一块奇怪的碎片。
反击在刚刚开始，如果说超巨大化的海兽颠覆了人类的想象力，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这是让所有远程观看这场战斗的各国军事家们……大脑空白的一幕。
数百米的海浪才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个瞬间，更强大几十倍的海震传来，人类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是大海撞击向天空，天海倒转。
军舰被海水吞没，巨大的江回港……瞬间摧毁。
布置了许久的人类联军，在一块小小的碎片作用下……全军覆没。
文灏的怒火得到了平息。
那些伤害了船员的人，全部葬于大海深处。足以触碰到天空的究极海浪，一旦倾泻下来，整个金泽国也难以承受。
但接下来……这些海水彷佛活物一样，听从着文灏的号令。
它们没有扩散开，去吞没这个世界，而是改变了物理轨迹一般……回到了原点。
江回港连一点残骸都没有剩下，风平浪静的大海下，淹没了一个狼藉的战场，但海面之上，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艘巨大的游轮，完好无损的耸立在大海上。
人类长时间的火力覆盖……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而游轮里的怪物一出手……
各国的联军战线……尽数瓦解。
这种过于巨大的战力差距，震慑了每一个看过了这场战斗的人。
他们都以为下一秒便是金泽国的巨大危机……这群怪物会向人类宣泄它们的怒火，可很快……让怪物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巨大的游轮……调头了。
它没有驶向黑雾那头，也没有继续沿着金泽国前进。
人类一方不知道这艘满是怪物的游轮，究竟有何目的。
他们并非没有听到文灏的呐喊，但这些人很清楚一个有名的法则——黑暗森林法则。两个不同文明的相遇，必然是会有争端的。
在人类看来，黑雾里的生物就是另一个文明，它们的出现只可能是消灭自己。
老虎会和兔子讲究和平吗？这群怪物明明有着更强大的力量……但为何不选择继续推进？
人类又哪里能想到……怪物并非怪物，它们的本质其实就是人类？
黑雾内的世界，对于黑雾外的人们而言……已然是等同于未知的宇宙。那些奇形怪状，能力诡异不遵从各种物理规则的怪物们，绝对不会是人类。
站在最顶层的甲板上，文灏看着太阳，任由太阳刺疼双目。
“这里的天气很不错，咳咳咳……这样阳光……真的很舒服。”核心船员柳病树说道。
柳病树总是病恹恹的，但他的能力，却足以毁灭人类的文明。
因为他代表着人类从来没有真正战胜过的东西——病魔。
各种各样的病毒，在柳病树的身体里聚集着，他如果愿意，可以让一个城市，感染前所未有见的，诸多病毒混合出来的怪病。且传播率和致死率点满。
“是啊，雾里头的太阳有时候能毒到九十多度，离谱。我都快忘了正常的温度是什么感觉了，哈哈哈哈哈。”身体肥大全身肌肉呈紫色的大块头蒋柱说道。
蒋柱也有着强大的力量，大海之上，他是不可缺少的成员，他能控制另一个人类从来没有真正战胜过的东西——气候。
或者换个说法，蒋柱的力量叫天灾。雷霆，海啸，狂风，暴雨，冰雪……它都可以召唤，且时间非常持久，覆盖面积极广。
“我们就这么回去嘛？这个世界可是一块肥肉啊，真馋人啊。”第三个说话的，是带着眼罩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黎欣。虽然看起来是一个美人，但恶堕化之后，最为确切的说法是……黎欣是美人鱼，而非美人。
只不过她的鱼鳍，在腰腹，被衣服遮住。单看脸，看不出她是非人类。
黎欣同样有着强大的，人类不曾战胜的东西——欲望。
曾经的黎欣可是一个问题船员，能够瞬间让两个不相干几无交集的船员大打出手。看起来很知性，实际上最为狂野，攻击性最强。
所过之处，只要她愿意，就能将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引出来。
相比起来，文灏掌控着大海，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
但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就成了足以让一起势力害怕的海上帝国。
当初井五在黑金岛联系白雾时，讲到了这艘游轮，他委托白雾去寻找这艘游轮，白雾打了个哈哈，假装答应了。
事实上，黑金岛作为一座海岛，是接触过这艘游轮的。
但黑金岛势力拿游轮毫无办法。
一方面无法登船，一方面，这艘船就像是福约双岛宗教文化里，至高神毁灭人间后的用来救世的载具。
天灾，人祸，疾病，足以让世界濒临毁灭。
最后再由无尽的大海淹没一切。就和启示录里至高神毁灭人间一样。
井五倒是不在意这些，但它纵然强过船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船长，却强不过这艘船本身。
船上的船员与船长，与船本身，根本是一体的。
这是一个特殊的区域。与其中一个人对战，差不多就是和整船人对战。
井五有着超然的实力，却未必能够压制方舟上所有的生物。尤其是在大海上。
恶堕被区域限制无法移动，但移动的并不是恶堕们，而是区域本身。
这样的区域，井五可不想彻底与之为敌。
文灏看着远方说道：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美……但这一切不属于我们。”
“那就去抢过来啊老大。反正这群人弱的很。”黎欣很有干劲。
文灏摇头：
“再看吧，我们可以不登陆，就算在这片大海上，这里的海风也更为温和，就像是回到了七百年前。”
“咳咳咳……船长，你太仁慈了吧？”柳病树很担忧。
“我们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但他们再来招惹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毁灭人类？回到黑雾里？
文灏当然是不愿意回去的。
这一船的人都是盛国人，七百年前，替这个世界先承受了扭曲的也是盛国人，他可以暂时不登陆，但没有理由不能享受这个温和的世界。
“来一次，灭一次。如果一直来犯……”
文灏没有说出如果一直来犯会怎么样，但底下的船员都听得出这个语气。
他们甚至期待起这些人类的作死与挑衅，把这个不容易生气，但一旦真正生气就异常残暴的海上皇帝惹怒。
巨大的方舟，在各国军事首领的错愕中，驶向了远方。
人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们之中忽然有人后悔了……
如果没有那场火力轰炸，会否江回港，现在是另一个结局？
现实没有如果，很快这些人在跨国作战会议上，达成了共识。
他们将利用卫星监视方舟巨轮，同时，将其所在的海域划分为禁区。
“世界各地都有人类在变异，我们将变异者搜集起来，利用变异对抗变异，利用怪物打败怪物。”福约新岛的元首提议。
奥尔罗岛的元首说道：
“可以一试。这些怪物没有几个人形的，他们也许是很疲惫了……我们甚至可以趁机再组织……”
“行了吧。你们不觉得我们过于傲慢了吗？”约翰逊岛的首领认为不应该继续进攻。
但梅南的军事指挥官说道：
“傲慢？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普通人不知道，诸位难道也不知道？这艘船说不定就是源头，解决了它，也许就能够解决掉所有异变。时间上来看，也正是它从黑雾里开出来后，才有了各种变异的吧？”
“深以为然。”
“我觉得也是这样。”
“没错。”
“的确不该放过它们。”
各国元首与最高军事负责人都认同了这个说法，即便有少数不认同的，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于是会议的后半段，就成了作死会议，一群人商量着如何集结变异者，如何在科技的辅助下，歼灭那艘该死的方舟。
这个计划很快开始实施。
关于方舟带来了变异，这个满是怪物的巨轮上，藏着变异的源头这个说法，也莫名成立。
因为忽然降临的诡异的各种变异与规则，对于各国来说，无法解释。
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救命稻草，需要一个面对一切的作战纲领。
而且时间上，确实是巨轮的出现，才有了后来的变异，所以人类只能寄托希望于摧毁巨轮。
是有不止一个人认为，还有很多细节要确认的，但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摧毁那艘巨轮的想法变为行动，会引发何等后果。
各国很快开始招兵买马集结兵力，准备摧毁方舟。
这个时间里，各国高层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海上。他们认为海上的敌人解决了，一切就会回归正轨，没有依据的想法，但他们还能怎么想呢？
自然的也就忽视了一些陆地上的灾难。
平静了七百年的雾外世界，即将迎来两场大浩劫。
一场是人类挑起的，一场是变异者挑起的。
这些事件尚未到来，它们的发生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在这些时间里，黑雾内的海域中……
一艘印有机械城库洛斯之眼标志的机械船，正向着雾外的海域航行。
船上的男人把玩着一块寄灵后能将人变成恶堕的腕表，晒着太阳。对于即将到来的旅途，他很期待。
在另一边，遥远的海域上，同样也有一个出海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配置就很寒酸了，竟然是要靠一叶木舟征服海域。
尤其男人闭着眼睛，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看到东西，如果有人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大概不会心疼这个作死的男人，而是心疼他肩上那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小猫。
这是一只很奇怪的猫，它的神情很高傲，看着湛蓝的天空与无尽的海域，它没有恐惧，只有骄傲与平静。
在两场雾外的浩劫到来前，高塔内两个最强大的人类，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选择了出海。
第五十一章：初代
黑雾内的世界，随着井的开启，很多区域发生了变化。
在白雾回到了百川市，将锅达人许卫安顿好后，便差遣宴久将一些塔外变化告诉了宴自在等人。
大清洗让高塔死了不少人，暴乱则将高塔的建筑摧毁殆尽。重建高塔，也需要不少塔外资源。
获取资源的难度已经远远大于从前。
这就需要谢家进一步下放一部分资源，将武装从私家卫队，扩散到每一个人手上。
大多数人不知道黑雾扩散，黑雾内的世界，依旧神秘无比，依旧有许多地方要探索。
而在谢英杰和宴自在的主张下，以搜集生存资源，获取塔外情报，提升自身实力为主要的调查军团成为了唯一军团，秦家原本的一系列编制，全部并入其中。
白雾也是在得知这一切之后才开始出海。当然最为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于……那艘游轮他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确实找不到，必须得等到零号将跨海载具做好。
这个过程，白雾就顺带处理了一下高塔事宜。
想必再次回到高塔，会见到真正的崭新的高塔。
……
……
雾外。
梅南首都，第一自由大楼。
这栋大楼也算是悠久历史，作为雾外霸权国家，可以说这里诞生了许多臭名昭着的政策，臭名昭着的傲慢政治家。
或者一部分平庸的政治家，一部分脱了裤子放屁的政策，以及少部分真正优秀的政治家。
霸权国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跟风狗很多，很多天前的跨国作战会议，对那巨轮是否发起作战，其实约翰逊岛的元首是认为人类过于傲慢的。
如果继续讨论下去，也许大概率，会放任那艘巨轮不管。
但后一个发言的梅南军事指挥官，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作战。
并且提出了用变异者对付变异者，且将感染源头归咎于船上。
一方面，的确有不少人觉得变异者可以对付变异者，感染源头就是那艘巨轮，时间信息上可以对得上。
一方面，霸权国梅南这充满了自信的反击语气，让其他国家也认为人类还有一战之力。
毕竟梅南如今是第一强国。
在第一自由大楼，最高军事官的办公室里，此时坐着的不是那位在跨国会议上侃侃而谈的军事官。
而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正在与一个人通话。
白皙的手腕上，刻有黑桃Q的图桉。
与她对话的那个人，则有着红桃Q的图桉。
“招惹那艘船，对我们未必是好事，你用你的能力去俘获人类的高层，挑起与那艘船的战争，你不觉得你僭越了吗？”
红桃Q依然是那副让黑桃Q很不爽的，下命令的语气，黑桃Q说道：
“你我很清楚，要加速扭曲，靠的不仅仅是自然的扭曲扩散，那可能需要几十年，爸爸可不会给我们这么长时间。”
“所以能做的，就是引燃人类的负面情绪，制造焦虑，恐慌。那艘船能够彻底摧毁人类的自信。这一点我很清楚，如果连这个世界的当权者们都失去了自信，到时候新闻里都是这样的恐慌，焦虑会扩散到整个世界，加速扭曲的进程，那座塔，也会更早出现。”
黑桃Q修剪着自己的指甲，嘲弄的语气说道：
“我可不像你，只会搞一些小打小闹，爸爸需要的是我这样的人。”
红桃Q说道：
“根据我对人类高层的了解，当世界发生了某些不好事情的时候，人类的第一做法是隐瞒。你的计划不会成功。至于我做的，并不是小打小闹，只有足够多的人看到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那艘巨轮与人类的战争，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黑桃Q笑道：
“所以说你的脑子，无法兼顾很多事情的发展，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办法将真实的恐惧扩散出去？这一切不牢你费心，你继续你的小打小闹就好。我的事情，你还不够资格管。”
想着迷人的红桃Q这会儿憋着愤怒，黑桃Q越发开心，说了一件红桃Q最为忌讳的事情：
“你还不是K，别用一副K的口吻说话，记得爸爸对你的评价么？你不如K，哈哈哈哈哈哈哈……”
通讯中断。
感受到另一端某人的无能狂怒，黑桃Q很开心，她其实认可红桃Q的说法。
人类会隐瞒信息。这个社会大多时候是报喜不报忧，没有人喜欢承认自己的无能，揭露自己的短处。
但在她的计划里，扭曲很快就会影响人类的科技。
七百年前的一切都会重演。
而到时候，自己和喜欢捣鼓科学的梅花Q联手，就能够以一种能在扭曲环境里使用的科技……完成一场机械降神。
那个时候，全人类的都会在科技监控下，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扭曲与恐怖。
且无人能够阻止。而这个计划，并不会太久，就算扭曲没有在第一时间阻碍人类的信息技术，梅花Q也能够直接完成一场降维覆盖。
人类会膜拜机械中的神明。
爸爸终究会认可自己的策略，最终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黑桃K。
红桃Q的做法，在她看来，确实是小打小闹。
试图在闹市制造恐慌，短期内或许有用，但只要人的心里还有信仰，还相信人类文明累积的力量可以战胜扭曲，那么这样的恐惧，便只是恐惧，而没有绝望。
……
……
塔外奥尔罗岛某个未知之地。
红桃Q一脸阴沉的挂断了电话。身旁的席尔瓦看得出，这位大人的心情很不好。
“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容器准备的怎么样了？”红桃Q直接问道。
“就快完成了，虫子已经扩散出去，您带来的那位大人……它真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席尔瓦显得颇为兴奋。
不久之前，他看到了神迹。
真正的神迹。
“方块九只是一个容器，最终会为我所用，附近的牌全都会捏在我手里，我会成为这个世界里最强大的存在。”
“当然，我毫不怀疑。”席尔瓦的眼里只有无限的崇敬。
红桃Q的眼神里带着狠戾：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关键，黑桃Q那个蠢货，自以为是的东西，根本不明白扭曲带来的最有价值的地方。
哼，历史上的几个K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逃出了乐土的废物，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有着比K级别，更强大的潜力！”
……
……
在人类方，非人类方都在计划着一些大事件的时候，唯一一个能够掌握着不亚于各国首领信息的人——老赵，也在组织着自己的势力。
比其各国给的价钱，老赵开的钱要更高，内容要更轻松，保障要更全面，且生活安排上更自由。
可以说神秘富豪老赵，成了各国招募变异者最大的阻力。
为了对付那艘船，各国不断招募变异者，这些变异者也愿意为了国家而战，但……老赵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总之，因为老赵的缘故，也使得那场海上战争延迟了。但也只是延迟，变异者越来越多，各国的招募虽然被老赵用财力拖住，却也顺利的进行着。
至于老赵自己招募的这些变异者，目前都归唐景管。
这些人渐渐汇聚在奥尔罗岛，因为之前那些和唐景一样，在黑雾扩散之前就已经有着感知能力的人，都预感到奥尔罗岛会发生某些可怕的事情。
为了防止这事情发生，所有人都聚集在奥尔罗岛。
……
……
唐景这些天的压力很大，老赵将一个很重要的组织交到了他手上。
甚至老赵还弄出了一个异能潜力值排行榜。将组织里的人按照能力给了个排名。
唐景不在排名之中，他负责统领全部变异者。
这其实是好事情。但问题在于，唐景很年轻，很多变异者，也就是觉醒了序列和伴生之力，或者拥有了特殊寄灵道具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感知。
唐景……很弱。
又年轻，又弱小，这让一些人不怎么服从唐景的安排。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都服从唐景的安排，去调查着最近发生的怪事，但内心并不怎么认可这位可能是靠关系上位的上司。
至少人们对于唐景的那种不尊重，表现得不算明显，却也绝对不隐晦。
反倒是唐景身后的少女，这些人无一例外，不觉得是一个棘手的对象。
也因此，有人猜测唐景的能力是撩妹。抱大腿。
这……倒也没有说错，毕竟唐景的师傅，在这方面的功力可谓登峰造极，已臻化境。
唐景自己倒是不在意，可许灵就有些打抱不平。
总之，这支名为封牌者的队伍，其目的在于找出“发牌人”，将其铲除掉。
队伍内部谁也不服谁，白皮们看不起黑皮，黑皮们也看不起白皮，当然，黄皮的唐景，也在被歧视范围内。
但在老赵金钱的作用下，封牌组织内部，维持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秩序。
而且奥尔罗岛的怪事很多，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工作，一些冲突也就没有爆发开来。
此时的唐景，许灵，正在与老赵进行通话。
奥尔罗岛最近出现了一种神秘病毒，老赵更是通过卫星监测，发现了融合人……一种很奇怪的存在。
左边脸是中年男人，右边脸则一部分是小孩一部分是女人……彷佛拼合在一起的一个人。
老赵直觉，这背后有着某个极为可怕的邪恶阴谋在酝酿，所以想要安排封牌组织的人，调查这件事。
老赵依旧戴着面具。
正式的话题开始前，唐景对这个面具很好奇，说道：
“面具有很多，为什么要戴着这一款？”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
唐景觉得有趣。合着老赵的富有，是富有的延续，而非自己的创业？
“能不能了解一下，你家到底做什么的？这个面具历史很悠久？”
“生意很多，各方面都做。至于这个面具，确实是历史很悠久，七百年前……一个戴面具的人出现了，将这个面具留给了我的先祖，并且给了一些其他东西。”
对唐景，老赵没有隐瞒什么：
“他说未来这个世界会出现乱子，钱未必能够解决末世危机，但一定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要让我的先祖……从七百年前开始做准备，成为世界最有钱的顶尖财阀。”
“啊……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预言。”
“的确是预言。但那位戴面具的人，展现出了很多神通，我家先祖说，他是一个完美的神，一个能够改变世界的神。”
“七百年前……莫非就是黑雾……”
“是的，是黑雾将盛国锁死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人们比现在更恐慌。后来也有不少国家组织救援队前往黑雾内部，但是都有去无回。”
“各国都害怕黑雾扩散，但说起来很奇怪，后面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各国还能注意到黑雾，却俨然忘记了黑雾会扩散。”
“世界各地的科技也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也许黑雾是现在才扩散的，但说不定，当初的扩散，盛国的消失，也带来了一些全世界范围的变异。”
唐景深以为然。
老赵说道：
“总之，我家先祖在面具人的帮助下，得到了巨大的财富，先祖也认为面具人是一个神，一个救世主，救世主来自未来，带来了预言。”
“为了让预言到来时，赵家人能够有应对的手段，先祖便开始积累财富，靠着面具人的带来的一些东西，先祖获得了巨大财富，创造了无数奇迹。”
“我们赵家的后代也都会被告知面具的意义，虽然七百年的过程里，一度出现过一些问题，一些……不怎么会赚钱，只会败钱散财的废物，但面具人留下的后手很多，赵家中途……甚至换过几次家主。”
“而我是最新的一任家主，七百年来，一直没有出现的末世预言，在我这里发生，我相信这个面具，会指引我见到正确的人，就算当初那个戴面具的人死了……它也会指引我，找到拥有同样意志的人。”
唐景听完这一切后，觉得很了不起。
他想起师父说过，有人在雾外世界已经开始布局，但也有英雄，早在七百年前开始布局。
虽然这里头有很多疑点，比如那个英雄是如何出现在黑雾外的，那个英雄后来怎么样了。
他如果能够自由出入黑雾，那为什么会后来不曾出现过？
还有师父说过，黑雾内的人，没有黑雾外的记忆，认知被切断了，就像黑雾外的人，感受不到黑雾的扩张，认知也被切断了。
那么这个面具的主人，是不是不受这些限制控制？
他到底是谁？
第五十二章：白雾的小妈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51/100。)
唐景与老赵之间的工作很快展开，这个期间里，各个地方都在发生怪事，以至于所有机构都焦头烂额。
老赵很快将各种怪事也按级别，划分为混乱，暴乱，灾变，浩劫级灾变。当然也有一个最为顶级的末日级灾变。
在老赵看来，目前各种怪相的发生，就是末日级灾变降临的前兆。
优先处理级别最高难度高的任务，成了老赵与唐景的行动逻辑。
在唐景率领封牌组展开调查的期间，奥尔罗岛边境的纽扣镇，这个还算繁华的小镇里，一艘造型颇具未来感的机械船，来到了小镇的港口。
白雾，成功抵达雾外区域。
……
……
奥尔罗纽扣镇。
没有身份证的盛国人，在奥尔罗基本是只能睡大街，不过白雾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在雾外和零号沟通后，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
“我现在走在大街上，自言自语，服装怪异，我还穿着调查军团那丑陋的蓝色制服，很多人看我像看一个二次元浓度很高的……咳咳，你懂的。”
【我不懂，你可以形容的细致一点。】零号调侃着白雾。
白雾当然知道对面那点小算盘。
“我们现在应该解决住的问题，但我没有身份证。”
【潜入吧，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么？潜入后，一处住宅后，使徒就会搜索到附近的无线网络，尽管现在也可以，但你会看起来很怪异。】
白雾要的就是这番话：
“所以你应该能够做到帮我搞定身份信息之类的事情吧？顺便弄到一点钱的吧？”
【换个有点难度的问题。】
“得嘞。”
这番对话后，白雾很前往了一间酒店，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混入了酒店的某个房间。
酒店大堂内，一阵风来的莫名其妙，让众人感觉很古怪，但也仅仅是觉得古怪而已。
惠尔乐酒店十九层，白雾躺在柔软的水床上，彷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个美女敲门，说道，某某技工为您服务。
这种梦回前世的感觉让他很舒服，从唐景身上体会不到，自己来到这里后感觉很明显。
“不通电。得有酒店的门禁卡才行。”
【问题不大，使徒已经搜索到了附近的网络，我需要一点点时间，去入侵这家酒店的安保系统。】
“大概多久？”
【就在你上一句话说完的时候。】
零号的声音落下后，白雾发现来电了，空调的声响，电光的亮度，让白雾不得不感叹，什么叫全能型大腿？这就是！
上得了战场，修的了电脑。
当然，零号展现的能力，可远不止修电脑那么简单，确切来说，这位机械帝皇正在做的事情，是维修这个世界。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两件事，一件事给你弄一个雾外合法身份，半小时后你去凯瑞银行取钱便好。】
“大概多少钱？”
【看你需要。或者说看银行能筹到多少。】
白雾内心这个爽啊。
“第二件事呢？”
【从这家酒店开始，我要开始进行信息覆盖，查阅一些信息，更改一些信息，同时为我们的降维覆盖做准备。】
“都听你的。”
白雾去洗了个热水澡。并且在零号安排好身份后，叫了一份食物。
阳间的食物。
他很羡慕雾外的人，生活在一个不需要寄灵锅的时代。
白远也很羡慕，大孝子的里世界中，终于可以扩展一下咖啡店的菜谱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送食物的人让白雾有些惊讶，或者说送食物的规模有点夸张。
酒店董事，酒店负责人，酒店经理，还有一众最为优秀的服务员在外毕恭毕敬的站着。
“赵先生！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太荣幸了！太荣幸了！”
白雾一脸懵，看着房间外热情到有些谄媚的队列，他很快反应过来，零号貌似给自己弄了个很离谱的身份？
“原来赵先生这么年轻就富甲天下！还是说……您是赵先生的亲信？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很唐突，但实在是……您太神秘了了，很多人都在猜测，您是一个怎样的人。”
显然，零号给自己弄了个大人物的身份。
在外界，这位赵先生是一个花花公子，花钱大手大脚，与诸多明星有绯闻。
但那只是这位赵先生的一个替身，营造出一种我是财团纨绔的假象。
真正的赵先生，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目前正在竭力挽救这个世界。
白雾不知道这些，酒店的人也不知道这些。
不过白雾很清楚该怎么做。
“你们打扰到我了。我现在只想安静。”
白雾表现出一种颇为熟练的厌恶，不针对人，只针对这种彷佛在人生里出现了无数次的情况。
低调而又凡尔赛。
明明就在几秒钟前，他还是一个没有身份的穷光蛋。
“好的！我们马上消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唐突了！”
白人懂事能够对这位赵先生如此恭敬，白雾都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了。
待到这些人走后，他一边吃着西式糕点，一边喝着咖啡，问道：
“刚才什么情况？你这是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身份？”
【不认识，一个钱比较多的小角色罢了，随便应付的。
我现在比较忙，这个世界的信息底层里，似乎隐藏了一些东西，很像是我我几百年前研究的某种计算机语言。
这很奇怪……按理说人类表现出的文明，不应该达到这个层次。而且藏得很深，似乎也有不少程序在窥探人类的信息。】
零号的入侵已经扩散到了全世界，一切也如同零号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的计算机文明，也就是信息文明，还停留在七百年前。
但他很快发现，似乎人类之中也有极个别的天才，掌握了一些他几百年前研发出的早期智能信息语言。
很违和。
就像是一个武侠世界里，潜伏着一个玄幻画风的高手，在等待着一场降维打击。
当然，这个说法，是零号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如果把他自己比喻进去，大概他是那个洪荒级的存在。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不严重，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但我很快能够查清这段信息的来源。】
“你打算怎么做？听起来像是在你之前，就出现了一个厉害的黑客？”
【不厉害。】
“好的，不厉害。你最厉害你最棒。”
白雾很清楚，这位机械帝王可以被武力打败，但绝对不可能在信息技术上被打败。
【我打算陪它玩玩，它潜伏在人类的背后，我潜伏在它的背后，我会看看它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是朋友，我会改进它，升级它。】
“如果是敌人呢？”
【我希望是敌人。】
啧，这满满的恶趣味。
白雾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位掌握了领先人类几个时代的天才科学家。
被一个领先人类更多个时代的真正机械神明给惦记上了。
……
……
在白雾享受着美食，和未来的机械神明聊天的时候。
某科技大楼内，马库斯听着下属的汇报，这位本事高超的管家，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少爷出现在了奥尔罗的惠尔乐酒店？”
马库斯心说不应该啊，真正的少爷，正在大楼内部和唐景商谈最近的异变。
而那个花天酒地，用来应付外界的少爷，正在某个已婚女明星的床上。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惠尔乐酒店呢？
神秘……或者说花钱丧心病狂的这位赵先生，正是老赵。
在马库斯得到消息前，老赵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是更为精确的消息。
一戴着眼镜，有些呆滞，头发凌乱的年轻女孩抬起头说道：
“对不起……我追踪不到他。”
老赵很诧异，却也觉得很有趣。
“你可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黑客，十一岁的时候，就把梅南国安局的人给欺负了一顿。”
“对……对不起。他很厉害。”小姑娘有些委屈。
她叫姜零。老赵平日里叫她零号。
长这么大，姜零以为这个二进制的世界里，自己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但就在不久前，她所守卫的神之领域……被人轻易的侵入。
这个世界最有话题性也最神秘的富豪……身份被人夺走了。
倒也不能说是夺走了，只是被借用了。
而且最可气的是……她现在的电脑界面，呈现出了一个大写的零的单词——ZERO。
零号。
姜零气的要哭了，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状，老板就是称呼她为零号的。
对方留下了一个零号……这难道不是在挑衅自己？
黑客有着自己独有的“落款”。
在对方的屏幕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是一种挑衅。
可姜零还是第一次遇到留对手名号的。
他为什么留下我的名字？总不能他也叫零号吧？
小姑娘想不通，一直咬着嘴唇，想不出所以然，也找不到追踪的办法，急的嘴唇咬破了。
“零，不要急，不要急，我相信你，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有办法了。不过你也说了，对方是借用。”
老赵的想法倒是不慌。
他甚至觉得有些期待：
“世界的人类都在变异，也许我们认识到了一个可以和信息交流的人，这个人很厉害，希望我们能够遇到。最好有着相同的志向。”
姜零一听，更慌了：
“他……他他……他那么厉害，老板你有了他，我就没有用了啊！”
姜零的心性就和小孩一样，虽然是妙龄少女，但她世界很简单，只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以及无尽的0和1组成的世界。
一听老板要招募那个更厉害的人，姜零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
老赵说道：
“你永远是有用的，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一直藏在幕后，只是零，这个世界的高手很多，也许真的存在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这样的人，我们只有去认识，去结交，我们才有机会得到指点，得到提升。”
姜零点点头，想着方才的那场计算机领域的对决，她的信心都险些崩塌。
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所以在她看来，自己在这方面就是无敌的。
如果换成其他领域，就好比一个天才小姑娘，生来就轻而易举都学会了各种顶级武学。
然后轻轻松松在华山论剑里打败了各路神话传说。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无敌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人，一指头把自己打成了重伤。
完全看不懂对方的路数，完全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信息入侵的，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追踪。
这一刻的姜零，发现自己彷佛是一个完全不懂信息的……白蛋。
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人还是神？
……
……
远处惠尔乐酒店里，白雾还不知道，零号一个随手的行为，险些电子夺舍了自己徒弟最大的靠山。
以及某个天才小姑娘被欺负的破防了。
他和零号依旧聊着天，零号给白雾安排了不少任务。
潜入这些地方，与这些地方进行网络接入。最终彻底完成对这个世界的信息覆盖，以及信息保护。
白雾将这些去处记在了脑子里，随后问道：
“对了，最近有没有值得关注的事情？”
【就在这座小镇里就有，稍后你需要前往一个地下仓库，我通过信息监控发现最近那里聚集了不少人，你需要去了解一下那些人在干什么。】
“地下仓库？”
【是的，那些人已经进去很多天了，而且没有食物。】
“没有再出来？没有别的出口？”
【据我所知没有。】
“好的。看来这里头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一群活人，不约而同走进某个地下仓库，全部人就在里面待着。
一连数天过去，没有任何人离开。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很蹊跷。
白雾虽然觉得雾外世界是低配版本的塔外世界。
但他不会掉以轻心。
扭曲这种东西，哪里能够按常理揣测？说不定就会不经意间酝酿出某些难缠的怪物。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看似和七百年前相同，实际上大不相同。
农场主和井六的布局下，说不定一些高度扭曲才会出现的产物，会提前出现。
【我还需要一千一百三十四秒。】
“知道了，希望这个仓库里，有意外的收获。”
新章节漏粘贴了两段
然后建议重新下载一下，其实也不影响内容，发完了才发现，已经补上了。晚上尽量更出来不做期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