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从天而降的希望
（祝各位考生们超神发挥。本来该爆更的，但真的非常不凑巧，这几天卡文厉害。是真的卡文，每天都处于一种薛定谔的请假状态。）
“啊，这个问题可真是污蔑我呢，这个年轻人太不懂尊重老人了啊，死者为大，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白远的声音和该隐的声音算是一同出现的。
白雾理了理。大概清楚了。
黑桃k，因为白远的一个建议，变成了黑桃十，而黑桃k竟然会因此，真的觉得自己不如白远。
尽管一方面他又想方设法的要去超越白远，却也因为内心的枷锁，始终没有做到这一点。
不过这在白雾看来，也并非全是自我设限的原因：
“被骗了，就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我不会被骗，我对他可没有任何好感。”
该隐没有见过红桃k，但是他和梅花k交手过，虽然那个时候，他并不是梅花k的对手，被梅花k阻止了一次又一次。
但梅花k，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也一次又一次的放了他。
对于这种能够玩弄时间的人来说，该隐觉得很有趣，他猜测对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每一个谎言没有被拆穿前，被骗的人都以为自己没有被骗。红桃k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据老师说，梅花k之所以单兵作战，都是因为红桃k的软弱。”
该隐很想知道具体的，但黑桃十讲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
上个时代，从农场里逃出来的几个人，都是足以左右这个世界的大人物。
只是很可惜，因为红桃k，抑制住了黑桃k的潜力，也因为红桃k选择了逃跑，导致梅花k一个人苦苦支撑。
最终面具怪人的传说落幕，那个面具，传给了一个来自食城的年轻人。
该隐对于老师很崇拜，可以说深受黑桃十影响。序列，个性，都是黑桃十的延续。
也因此，该隐对白雾的兴趣异常浓厚，当白雾坦言与红桃k有关后，他更是已经将白雾当做了宿命中的对手。
“这么看来，你口中的红桃k，的确是一个很烂的人，所谓红桃，梅花，方块，还有黑桃，难道仅仅是指的……个性？”白雾问道。
这些不重要的话题，该隐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我倒是恰巧知道，数字，1到k代表着潜力评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怎么说呢，扭曲的世界里，每个人能够走多远，其实很难说死，但数字越高的人，达到一个固定层级的时间，会越短。”
“至于花色，四种花色代表四种不同的人，但这只是其一。真正的意义在于将人按照未来能力种类归类。”
白雾皱起眉头，该隐说道：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获得什么后天性的能力很难说，但人类一旦恶堕化，就会获得先天性的恶堕词条，这些词条，往往与个人的性格和欲望有关。老师对我说过，某种意义来说……那个组织，是一个恶堕孵化场，只有极少数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可以留在那个地方。大多数人，会被作为潜在的恶堕种子，分配到墙外的世界。”
该隐一直没有找到墙外在哪里，以至于他曾经怀疑过，老师是不是骗人上瘾，把自己也骗了。
但后来他明白过来了，墙外……就是盛国之外的土地。
一道墙，隔绝了人们对墙外世界的记忆和认知！
白雾心说果然如此。
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农场主的计划之一，就是提前布局，在黑雾的限制出现某种问题，扭曲扩散到黑雾外后，第一时间获得末日碎片。
但肯定不止这一种解释，也许农场的毕业，还有另外一种更残忍的情况，这才导致两个k一个十……或者说三个k都想离开。
虽然……黑桃十的离开，某种程度来说，也是自己造成的。
白雾还记得自己在因果电话亭里，被井六安排去了农场，险些死掉的经历。
“井六为什么要我接触黑桃十呢？”
这个念头瞬间蹦了出来，但白雾想不到答桉。
该隐说道：
“梅花k也好，黑桃k也罢，我的老师，还有我曾经以为是宿敌的人，他们都死了，一个是孤身战死，下落不明，一个则是……追踪红桃k，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等我知道的时候，老师这么伟大的一个人……竟然已经得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病。”
“这种病他称之为囚笼，说一个人是没办法去到不属于他的世界的，那个世界或许很美好，但却会排斥他，囚笼便是这样的排斥，野兽也好，怪物也罢，最终都会回到笼子里。”
囚笼……
难不成白远也是死于囚笼么？
“总之呢，红桃k可不是什么善茬，也许当年他们三个合力，是可以改变人类命运的，但因为他逃了，一切都变了。我能感受到，我的老师虽然恨他，却又认为，这个世界只有红桃k能够了解他。宿敌往往也有成为最好朋友的可能性。”
“我跟你不会成为好朋友。”白雾纠正。
“哈哈哈哈……可能性嘛，谁知道呢。就好像你想杀我，但你不能杀我，而我想吞噬你，却也办不到。我们的关系是如此紧密。”该隐显然很高兴。
骗局被揭穿了，却意外发现，当年那个老师心心念念的红桃k，竟然有传人。
虽然白雾的语气，似乎也颇为不屑这个红桃k。
白雾没有看白远，但内心确实鄙夷白远。
林锐为了这个世界，一直在努力。
虽然他不知道白远的能力是什么，但很显然，白远有着超越了黑桃k和林锐的潜力，可这么一个人……居然跑了。
或许是该隐在挑拨，这个时候也在尝试骗自己，可不得不说，初代面具怪人悲壮的奋斗，真的让白雾意难平。
他回忆起自己拯救林锐时，周围人对于面具怪人的态度……
其实林锐的态度才是不正常的。
林锐对于面具怪人的执着和痴迷，本就很奇怪。
周围人对面具怪人的怀疑才是最为真实的。
但世界就是这样，笼罩在扭曲迷雾里的世界，英雄可能死后被人曲解。
最邪恶的人可能成为永生者，过着万人之上的生活。
感受到了白雾的一种奇怪的情绪，白远露出迷人的笑容：
“不会这就生气了吧？对方可是你眼中的小骗子，而我可是你的带慈父呢！”
白远显然没有任何不喜的表情，甚至对于老k的死去，毫无愧疚。
该隐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红桃k的坏话，当然，该隐的谎言也很高明。他也在夸红桃k。
认为红桃k是三个k里潜质最高的，而且所谓红桃，只是这个真正的骗子展现出来的，梅花，方块，黑桃，红桃，他到底属于哪一种，谁知道呢？或许那个组织的首领，也就是农场主都被骗过去了。
不过白雾显然没有将重心放在该隐身上，而是听着白远说一些更没有营养的话题。
之所以没有营养，还要听，是因为第一次……白远提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我不是逃，我只是看穿了而已，我们的反抗没有意义，当然，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人啊，会去拼了命的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为后人博一个机会。”
“就像时代里的很多小人物一样，记得小镇里的那个护士吗？李晓芯。她的丈夫一辈子也升不了系主任，因为不是关系户啊，但他还是不断的做好自己的岗位，明明不管怎么努力，他都不会成为第一人选，甚至不会成为第二人选。”
“有一次我与他喝茶时，他跟我说，知道自己没有可能，知道自己的努力拼不过那些人几代构建起来的厚重的阀门，但总得去试试，不然很难甘心，哪怕让自己栽培的后生们接替位置后，能多一点机会也好。”
白远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嘲弄，以及一种……白雾也说不清的情绪。
因为这种情绪不属于白远……或者说他没有在白远身上见到过。
但也有可能……他真的只是在秀演技。谁知道呢？
“老k应该也是这样吧，哈哈哈哈哈哈……他临死前不是说嘛，不要着眼于过去，应该选择未来……说到底，就跟李晓芯的丈夫一样，死脑筋。至死不悔……明明跟我一样，去另一个世界就好了。”
逃兵！
白雾算是听出来了，白远的这番话，就是在为自己开脱。很多事情不去尝试又怎么可能知道结果呢？
面具人至少去试了，你一个不敢尝试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嘲弄的话语？
白远就像是能够感受到儿子平静之下的真实情绪一样：
“你内心的不平，可真是伤老父亲的心啊……我只是看穿了一件事，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现状。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与其死在对抗那些怪物的路上，倒不如去另外一个世界，舒舒服服的过完一生，娶一个平庸的女人，生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儿子，不再去对另一边抱有期待。”
白雾一愣。
娶一个平庸的女人……生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儿子。
换个人或许会认为白远在凡尔赛，但在白远看来，一切确实如此。
女人姿色平平，甚至对比很多苛求骨感的年轻女孩，微微有一点胖。相比起来，真的是全身上下毫无看点，当代男人所痴迷的女性身上的所有特征，在她身上也都毫无突出。
甚至就连性格都还有些自闭。
而自己的孩子呢？多大个人了，还喜欢角落里数怪兽，别人家的孩子就可爱多了，虽然别人家的孩子，又蠢，又脆弱，不必要的情绪泛滥，潜力约等于零，但谁叫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白远说道：
“如果不是得病，我肯定会活得很舒服，说不定，再过几年，之前世界的破事儿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当初鼓励他反抗的，其实也是我，是不是觉得血压升高了？”
“啊，总得有人去反抗这个世界的嘛，总得有人去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啊，不然我享受生活的时候，忽然被打扰，岂不是很扫兴？”
白远果然是白远，很快又把话题扯到了白雾最为厌恶的部分。
没有愤怒的白雾，当然不至于血压升高，只是对白远越发的厌恶。
也许白远在面具怪人面前，也是一副要拯救世界的嘴脸。但面具怪人真的去反抗了，白远却躲到了别的世界。
这个男人骗过了农场主，骗过了梅花k，骗过了黑桃k，也骗过了曾经生活的每一个人。
当然，在白雾看来，只有自己没有被骗。
白远或许骗了很多人，但绝对不包括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个披着迷人外壳的人，本质是一个恶魔。
就好像此刻的白远，对于自己的作为毫不掩饰，完完全全的，坦坦荡荡的，没有丝毫愧疚的讲了出来。
但很多事情，当局者迷。
假如白远也具备黑桃的花色，或许这些让白雾厌恶的话，本身也是一场骗局。
谁知道呢。
白雾的注意力回到了该隐身上。
“关于我的老师，我已经跟你讲的差不多了。他死了，这一点我很确信。”
“你的能力，也是来自你的老师？”
“算是吧，不过这些事情，对你我要研究的东西没有意义了。关于这个扑克牌组织，你知道的比我要多。”
该隐甚至不知道所谓的农场。白雾想了想，能够让白远现身，说出这么多话，这个话题也算取得了一点成果。
接下来，便是第二个问题。
该隐看着白雾，说道：
“我能够感受到，你真的想我死，呵，不过你我很清楚，有些事情，我出面比你出面要好，比如杀死宴朝。虽然你利用了我，但我也很乐意被这样利用，你看，我们也可以配合的很好不是么？”
白雾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你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高塔第六层有什么的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要找到强大的容器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再去一次高塔第六层。”
白雾一惊，该隐的笑容越发疯狂，神色里也带着某种痴迷：
“我知道你这种人，如果你和那些人生活在一个时代，一个组织，或许你会成为那个不曾出现过的方块k。”
“像你这样的人，随着实力不断增加，随着队伍和势力越来越强，你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也会越来越深入本源，甚至……探查起源。”
白雾必须承认，该隐对自己的这番分析很到位。此刻的该隐也如同恶魔在诱惑人类献出灵魂一样：
“想知道高塔第六层有什么？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一起去看看呢？”
第二十六章：高塔的新时代
话题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高塔第六层。
白雾的确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该隐可能会邀请自己前往第六层，毕竟该隐……某种意义和自己有些像，也是个疯子。
但这可能是一件比前往黑色区域更危险的事情，所以白雾得好好思考一番。
是的，他没有立即回绝该隐这个看似疯狂且无脑的要求。
甚至白雾觉得……也许真的可以前往第六层。
并非是作死。这里头有他自己的考量。
“怎么？不敢吗？还是说，你还在怀疑我说的关于红桃k的那些话？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是非常善于欺骗人的。他绝对不会是你的朋友，对你一定是利用的态度。”
该隐和白雾的差距，白雾认为在于信息量。
至于二人资质上的差距，白雾不清楚，完全体的该隐到底什么水平他也不知道。
不过当初能够和“农场”版林锐作战，实力肯定不弱，尤其那是七百年前，七百年来，该隐积攒了不少力量。
只是因为某种类似“灵魂”“潜能”的东西，被第六层的怪物截断了一部分，使得该隐始终没办法使用全部力量。
白雾很乐意看到这种对方因为信息量不足，最终做出错误判断和无用功的情形。
该隐便是这样，因为不知道红桃k与自己是父子关系，且关系本身就极为恶劣，所以一直试图针对“黑桃十”所发起的话题，进行挑拨。
挑拨完之后，白雾除了有点想笑，没有别的感觉。
他对白远的厌恶不需要任何人来挑拨。所以该隐所做的，除了给白雾提供一些信息，毫无意义。
白雾摇了摇头说道：
“说说看吧，你为什么认为，我们适合前往第六层了。”
该隐有点意外，白雾竟然真的在考虑前往第六层？原本这句话没有抱期望，因为他认为自己无从失去，而白雾只有一条命。
“你居然真的敢去？”
“我一直在想，我出塔这么多次，找到了不少塔外的线索，但却始终接触不到末日起源的信息，我能够在塔外看到很多塔前时代的扭曲人性，人们魔幻的逃亡之旅，以及成为恶堕后种种畸形的生存方式。这些很有意义，但还不够有意义。”
“简而言之，我还会继续出塔，探索各个扭曲的地方，但如果在这之前，我能够了解一些更多的……纲领上的东西，或许对我出塔破解各种谜题，有着更大的帮助。”
该隐惊了，这个人竟然是站在学术角度上想要前往第六层？
纯粹的为了解开世界的谜题么？或者说为了以后出塔能够找到更多的信息？
“你呢？当初爬上高塔第六层，是因为什么？”白雾反问该隐。
“我对第五层那些废物没有兴趣，我很清楚，接过了老师馈赠的我，会超越他们，我也对统治人类没有欲望，如果我已经在塔后的世界登顶了，我自然很想知道，第六层有什么。”
江玄的那张脸上做出了狂热的表情：
“情绪稳定剂的之制作方法，返回轮盘牵引轮盘的制作方法，石碑的真正作用，以及天赋序列……甚至恶堕词条的详细信息，这些末日时代里的扭曲产物，全部记载在了高塔的第六层，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白雾懂了，如果说自己是因为想更多了解末日起源，了解井的诞生，这个世界谜题的本质，那么该隐……就是为了作死。
他纯粹是被好奇心害死的那只猫。
“既然你要我前往第六层，你得告诉我第六层有什么，据我所知，你在第六层受了不轻的伤，你寻找容器，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恢复到巅峰时代。”
该隐眯着眼睛：
“莉莉丝告诉你的？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她死了。你不需要担心什么，而且她对你的了解也不多，七百年来，你似乎也没有朋友。”
该隐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不需要朋友，七百年来，我有很多身份，我最大的乐趣，便是用这些身份，将周围的人耍得团团转。莉莉丝的死亡，是你做的？”
“怎么，你喜欢她？”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作为永生者，喝过了永生泉的水之后，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诱饵。”
白雾来了兴趣。
该隐也没有隐瞒：
“第六层的怪物是否还在，我不清楚。也许它去了第七层。在我前往第六层的时候，它似乎就在开辟第七层。而这个怪物最大的乐趣，便是吞噬第五层，饮用了永生泉的那些人。”
白雾心说不愧是你，莉莉丝好歹跟了你七百年，最大的价值，竟然就是做饵？
不过他也很快从这句话里，提取到了别的信息。
开辟层级？
“你不奇怪为什么很久没有人被送去第六层了么？”该隐笑道。
白雾确实很奇怪。
“的确，各家都制定了一个保密计划，不要将天赋序列靠前的人送上去，但你都已经能够威胁到这些统治者了，你以为他们还会遵守这些道德层面的考虑？”
“他们也送不走我。”白雾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
最开始是有人被送去了第六层，再也没有下来过，但多多少少，那些有着前百序列的，也都是以为第六层有着某种好处。
人们愿意配合，和不愿意配合，是两码事情。
当然，白雾也认为该隐说的有道理，恐怕这些统治者，背地里也想过，利用第六层消灭自己。
“这是一个因素，但有没有可能，那个怪物已经去了第七层？来自第五层的一些请求，它已经无法理会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去第六层看看？还是说，你不敢？”该隐挑衅的看着白雾。
白雾摇头说道：
“你我也算有了一定认识了，这种没有意义的激将法，何必呢？我的确也疯狂，经历过不少死境。但那也是因为自身运气问题。”
虽然白雾的经历，看起来就是作死。
但很大程度，还得归功于“百分百难度+n”体质。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邀请，假如你能够说服我。”
该隐懂了，白雾还是想继续在自己这里套取情报。
不过该隐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会和你一起去第六层。这座巨大无比的，被人称之为塔的超级堡垒，所有有价值的秘密一定是埋藏在最顶端的。你如果是担心那个怪物，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的，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他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阴影里，虽然有着人的轮廓，但我不认为那是一个人类……至于实力，我无法形容，因为他对付我，并没有耗费什么力气，蚂蚁无法看出自己与大象的差距不是么？”
白雾倒是没有想到该隐会如此谦虚，当然，无论多么骄傲的人，在绝对的强大面前都得谦虚。
就好像宴自在这样的性子，碰到井五井二，也只能自觉的退到场外去，做个观众。
“你和那个怪物交手了，按理来说，你既然有假身，他应该伤到你才对。”
“白雾，不要太狂妄了，我们何其渺小，面对这些足以扭曲世界的怪物，很多我们以为的常态，不过都是人家刻意留下的巧合。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渺小，你不会认为你真的靠着几次出塔，实力不断提升，就接触到了本质吧？”
该隐的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序列是什么，恶堕的词条是什么，塔外四小时一次的规则是什么，你若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定式，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的序列的确可以让我操控其他人的身体，但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着可以无视序列效果的存在，也未可知。”
这句话白雾是认同的。他记得有一本很着名的科幻小说《三体》里举过的例子。
倘使人类生活在二维的某个靶子一样的世界里，而三维的生物对着靶子开枪，每隔十厘米就打一个洞，二维的人类经过研究，就会根据规律得出结论——宇宙每隔十厘米就会有一个洞。
但事实上，这一切只是三维生物的即兴之举。
另一个例子则是着名的农场主假说。
农场里养了一群鸡，农场主会悉心照料它们，每天固定十一点会给它们食物，于是鸡里面的聪明鸡，观察了接近一年，做出总结——每天上午十一点，食物就会降临。于是这只鸡在某个节日里公布了这个伟大的发现，但这一天十一点，没有食物到来。
农场主为了过节，把它们都杀了。
序列，词条，四小时一次的规则，或者各种扭曲规则，寄灵物品，在白雾看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规则。
可这个世界特有的规则，也推翻了原本人们在末日降临前习惯的规则。
所以，面对更强大的生物，序列会有效吗？
会不会一切只是更强大生物的即兴之作？
会不会获得序列的人类，获得词条的恶堕，也和获得了食物的鸡一样，沾沾自喜以为找到了这个世界的伟大定律？
然而在绝对的扭曲面前，或许根本没有定律？
这么一想，白雾竟然有一点烦闷。而这个农场主假说，又让白雾想到了另一个农场主。
“总之，我被他夺走了我的一部分力量，我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像是灵魂被人切割了？又或者说，我能够感觉到，我未来无限的可能性，变成了有限？那是一种很让我害怕的感觉。哈哈哈哈……时隔多年，想到那个怪物，我还是会很恐惧。”
高塔第六层的怪物，会不会才是井四口中那个，五十一层的大魔王？
白雾若有所思。
序列，词条，井家人，拼图碎片，这些东西的起源，恐怕只能前往第六层探索。
但第六层的危险程度该如何判断呢？
二人默契的绕开了这个话题，该隐说道：
“我还是江玄，你还是我的队长，谁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那就让那个人闭嘴。”
白雾点点头，“江玄”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我会给你时间准备，白雾，我不会看错的，你骨子里和我一样，是个疯子！疯子就该做疯子做的事情。”
对话结束。
江玄说完后，直接站起身，非常有礼数的对白雾点头致意道：
“那么队长，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您再叫我。”
白雾必须得说，该隐的演技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该隐离开后，白雾慢慢处理着今天与该隐谈话的消息。
至于自己上午在第四层镇住秦家的人，这件事会怎么发酵，他完全不在意了。
不得不说，该隐是一个失败的对手，但又是一个成功的对手。
尽管该隐因为信息不对等，屡次失手，可是该隐总是站在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上。
该隐希望我能够对付统治者，我的确也会对付统治者。
该隐希望我前往第六层，我也的确想要去第六层。
明明自己与该隐立场截然不同。
这么一想……白雾忽然想到，也许黑桃k，梅花k，红桃k三个，立场也是截然不同的。但却因为有着共同的某个目标，曾经联手过。
不过红桃k的离开，显然对两个k是一种背刺。
“看来你已经决定要去第六层了？”
“是的。有什么建议吗，带骗子？”
白雾看向了白远，白远前面带着头戴式耳机，也不知道是从里世界的哪个地方搜刮出来的。
白雾和该隐聊起第六层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听着歌，哼着某首白雾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的曲子。
彷佛里世界某个地方，白雾听过这首曲子。但他实在是记不大清了。
而白雾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当白远看到该隐走后，白远摘下耳机，看出了白雾的想法。
“你都叫我骗子了，我给的建议你会听？”
“我如果死了，你也活不成。”
“啧啧，你的记性不大好，我说过，不要用死亡威胁一个已死之人。”
白雾没有被白远带偏：
“如果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你可以走了。”
“也好，新鲜感最近午餐里有了新的菜品，你知道嘛，虽然你在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美食吃，但里世界里，倒是有不少，所以请保持对美食的执念。”
白远准备离开，不过离开前，他还是竖起一根手指，背对着白雾，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出于对美食的回报吧，我可以给你一条情报。当然，我是大骗子的嘛，你是否选择相信，就不关我事了。”
“什么情报？”白雾说道。
“第六层，是可以去的。好了，我去享受食物了，对了，你其实也可以对女人有执念的。你里世界里的女性，基本没有正常的，作为父亲，对于青春期的孩子，还是很担心的。毕竟我也可以看到你的梦境，你连做梦都不带做春梦的，这实在是……”
“滚！”
白远消失了。
白雾揉了揉额头，嘴里念叨着：
“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了。”
话是这么说的，他也的确将白远形容成大骗子。
但该隐说破嘴的事情，也比不上白远一句话，当白远说，第六层可以去的时候，白雾甚至没有怎么怀疑。
于是乎，在该隐离开，白远消失后不久……白雾做了个决定。
出塔探索的事先放一放，眼下最优先要做的，是前往高塔的第六层。
第二十七章：老谢，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新时代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3/100。)
前往高塔第六层会发生什么，白雾也不清楚。该隐交待的不多，或者说就连该隐自己，也不甚清楚。
白雾也不会因为白远一句“可以去”，就放松警惕，所以在前往高塔第六层前，白雾得好一切准备。
白雾也想过前往第六层前，做几件大事，只是细细思量后，发现没有绝对把握，虽然现在的自己很强大，但几个统治者的数据，他并不清楚。
所以所谓准备，也就变成了一些琐事。
原本没有时间处理的琐事，白雾决定在这阵子，全部处理干净。
他最近本就一直处理各种事情，也没有顾得上自己的一些私事。
百川市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很多在大战中死去的人，因为东校区缘故活了过来。
其中也包括小丑，不过小丑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马戏团，和曾经那些畸形人一起生活。
宴久没有挽留，只是答应了会经常去看小丑的表演。
但很遗憾，林锐这样的没办法复活。甚至能够感受灵魂的零号，也表明林锐无法复活，因为任何生命特质都没有了。
白雾知道原因，但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本身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死亡不再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而是又一段旅途的重复。何况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打破那个环。
江依米很难受，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江依米去了百川市外，决定待上一阵子。
在避难所的时间里，白雾基本就是处理各种战后的创伤，来自城市的，来自战士的。
零号离别的时候，告诉了白雾一些关于核心城的事情。
维持核心城的能量来源之类的，他也期待着，下一次白雾与自己的联手，将会是两个大势力的联手。
期待着机械城与避难所，能够成为塔外最强的两股势力。
最后是红殷，白雾原本想着让红殷留在百川市，但是小姑娘执意要回到了以前的地方。
并且说自己交了一个朋友，那只白鹿。
这让白雾有些兴趣，白雾也没有过分挽留，红殷的确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
人越多，她越容易暴走失控。
百川市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很多，钱一心袁叶柯尔，顾海林聂重山刘暮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甚至那个在百川市外围徘回，没有地方可去，也不怎么招人待见的镜恶堕，也需要白雾处理。
所以高塔的事情，原本对于白雾来说，是小菜一碟，从不加班的白雾，现在也会因为高塔的事情加班。因为塔外的事情，让他耗费了不少时间。
白雾越发想念五九，这种时候，塔内的事情全部交给队长就好办了。
没有了队长之后，白雾就成了高塔调查军团的最为瞩目的传奇人物。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对于白雾来说，这种所谓的头衔，除了增加自己的工作量，毫无意义。
比如林无柔发起了一次出塔邀请，希望白雾可以去指点指点。
自打百川中学那场惨烈战斗后，林无柔虽然嘴巴很毒，但绝口不提白雾菜鸡这几个字了。当然，林无柔能够辱骂白雾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人比人气死人。
他看出来了，现在的白雾已经和自己一行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白雾婉拒了出塔邀请。
倒并非嫌弃林无柔拖后腿，而是白雾很担心自己万一又来一次百分百难度提升，出现这些人无法应对的局面。
商小乙和王势还有尹霜也在递交塔外调查报告时，邀请过白雾，希望白雾可以一起出塔。
尹霜则显然是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关于高塔第五层的。
但白雾也都先拒绝了。好在大家也都理解。并没有当一回事。
昔日的伙伴们对白雾的态度有了变化，但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变。
尹霜王势商小乙白小雨秦林这些七队先锋组成员，虽然知道白雾很强大，已然是难以望其项背的水平，但始终没有和白雾在关系上疏远。
这让白雾很欣慰，甚至就连其他非战斗人员也一样。
审讯组的组长田旬，最近被女朋友求婚了，表示很焦虑，不知道下半生该怎么过。
于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田旬拉着白雾去了调查军团第二层分部的审讯室里，一边鞭挞犯人，一边拉着白雾思考人生。
铁三角，云舒，荆楚，薛辞三人的关系，更加复杂。
这三人倒是没有给白雾什么麻烦，白雾也只是感慨，调查军团第七队这个小环境里的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白雾在观察到三人的时候，还是发现三人有了小变化。
以前三人是这样的，女一看着男二，男二看着男一，男一看着女一。现在三人是，女一抱着男一和男二，男二看着男一，女一看着男二，男一抱着女一。
看起来没有变化，但里头的门道……可大了。
后来白雾得知，云舒得到了刘橙子的指点，于是铁三角变得更稳固了。
即将前往高塔，白雾开始安排所有事情，慢慢的将各种琐事处理干净。
他办起事情来效率惊人，大概两天的时间，白雾算是将一切安排妥当。
同时将副队长的位置，给了尹霜，准备做个甩手掌柜。
因为白雾也不知道，自己前往第六层，会耗费多少时间。
最后，在白雾出发前，白雾决定去看看宴久。
宴久现在在百川市避难所有着自己的住处，但宴自在还是会要求宴久回来住。
现在的宴家，被宴自在管理的很好。宴家父子也对宴久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过宴久还是不肯回宴家，对宴久来说，百川市更有家的感觉。
而回到了高塔，宴久还是有很想去的地方。
……
……
高塔第三层，疯人院。
白雾再次走进疯人院时，疯人院里冷清了许多，郑医生疯疯傻傻的，对着空气开始说着一大堆有的没的。
下棋的老头，也变成了自己和自己下，另一个下棋的老头，已经不在了。
看书的疯子也不见了。
走上电梯的时候，倒是见到了当初那个自称来自第五层的女疯子。
疯人院冷清了不少。
宴久看的有些难受。她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和白雾一起收拾东西。
“我以后就不回这里了。白雾，我能够带他们走吗？”
宴久收拾着以前的画稿，白雾摇头：
“这间疯人院虽然归我们布守，但本质上，是关一些很重要的病人的。”
“除了医生和护士，这里头的每一个病人其实之前身份都不简单，他们大多和你一样，跟第五层有些瓜葛，不同的是，他们是真的疯了。留在这里对他们有好处。”
白雾其实愿意相信，宴久在这些病人里，有一个特殊的形象。
一旦宴久离开了，这里就会显得很衰败，很冷清。但宴久进来之前，医院就是这样的。
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能够让一个地方变得热闹起来，那现在，也有了更适合她和更需要她的地方。
“我可以回来再看他们吗？”
“当然，高塔和避难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所以其实也不用收拾的。”
这番话让宴久有些高兴，她虽然没有真正的高兴的感觉，但遇到小丑后，宴久就更熟悉了，什么事情会让人高兴。
她笑的很自然，自然到这次连白雾都觉得，她彷佛一个正常的姑娘。
“可是家只能有一个啊，不是第五层，也不是这里，那就只能是百川市了。家对我很重要，因为在遇到你和小叔以前，我不曾体验过。有些东西，只能放在家里，放在其他地方，就会格格不入。”
对于很多人来说，住的地方在哪里都行。但对于宴久来说，一定得分清楚。哪里是暂住的地方，哪里是真的属于自己的。
她以前以为宴家庄园属于自己，可那个地方，没有人在乎她。
后来她以为疯人院属于自己，但留在这里，就无法与白雾一起看到更广阔的的世界。
白雾能够明白这些心意，只是现在他也明白了一部分队长对矮嫂的那种……逃避。
“还有什么想要带的吗？”白雾问道。
宴久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了。
那些关于恶堕的书籍，她倒是收藏了不少，但自己要住的地方，根本不缺恶堕，研究书籍还不如研究那些可爱的守卫者们。
“没有了。”
“那便走吧。这个疯人院，以后就不用再来了。这里的人，我们会照看着。”
“好。”宴久很乖巧。
白雾接下来带着宴久去了高塔第三层的其他地方，一些以前宴久想去，但始终没有办法去的地方。
这个姑娘一直住在疯人院里，被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光看着。
但事实上，她虽然无法感受到喜悦，却也不会因此而堕入悲伤中。
第三层是最接近现代都市的一层，在这里有很多娱乐场所。
白雾有一种感觉，将来高塔也许真的会……出现一些问题，他希望宴久回忆起这里的时候，至少在某一天里，是真正快乐的。
当她找回所有情绪的时候。
于是调查军团最强的队长，带着一个童心未泯却没有喜悦的少女，在第三层各个地方到处乱逛。
二人的画风截然不同，但走在一起，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白雾带着宴久去了游乐园，这个统治者家的孩子，却没有体验过第三层贵族小孩子体验过的快乐。
后来又去了相馆，拍了很好看的照片，照片里，宴久笑颜如花，摄影师说，这是他今年见过的最治愈的笑容。
但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根本没有喜悦的情绪。
后来白雾带着宴久买了不少衣服，买了不少书，买了不少画纸，也买了不少玩具。
换正常人，肯定是没办法带走这么多东西的，但白雾有着寄灵的口袋，倒也没有大包小包的很夸张。
最终，宴久看着白雾，眼里有光：
“上次虽然就告别过了，但是能够像今天这样，慢慢的告别，慢慢的体验高塔里好的地方，真好。白雾，谢谢你。”
上一次，指的是与秦纵的婚礼上，那个时候宴久也是想要离开，对白雾说已经和高塔告别了。
可那样的告别，记忆里只有对这个地方的憎恶和悲伤，总归是遗憾的。
这一次，宴久觉得一切完美了。
白雾总觉得这个氛围下，宴久似乎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了，他应付不来，说道：
“那便回去吧，不用将一次短暂的分别当成永别，将来这样的机会还很多。”
“嗯，我听你的。”
白雾准备带着宴久出塔。
要前往百川市，只能由他接送。除非持有牵引轮盘，否则没有人可以回到百川市。
对白雾而言，那个地方也还没有做好大规模迎接人类的准备，最主要的，是食物来源跟不上。
宴久一个人倒是好解决，但一千人一万人，就很麻烦了。
不过白雾现在，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计划。但这也是后话。
离开高塔的途中，白雾主动找起了话题，直到最终送走宴久，看着小姑娘依依不舍的眼神，被石碑的光芒淹没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男女之情很麻烦，白雾认为一切不合时宜，还是在塔外探索有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白雾也可以不陪宴久的，只是他总觉得，不让宴久高兴的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年的地方，自己也会跟着遗憾。
而直到宴久离开后，白雾才终于觉得……高塔里的所有事情处理干净了。
要前往高塔第六层是很危险的。不过白雾虽然讨厌白远，却也对白远的判断……有一种迷之信心。
既然白远说可以去，那么第六层便确实可以去。
只是不能探索太久，尤其是如今的高塔在特殊时期，还很需要他。
白雾想了想，浅尝辄止，不在第六层逗留太久，避免任何战斗。
……
……
入夜，白雾回到住所后，便联系了“江玄”。回应了小骗子的第六层邀请。
电话那头兴奋不已：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疯狂的！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也是！哈哈哈哈哈……”
“行了，这种过多重复的话就没必要说了，什么时候出发？”
“夜晚最适合潜入，夜色是最强大的伪装，既然要去，那不如现在就去。”该隐很疯狂。
但正如该隐所言，白雾也很疯狂。
两个疯子即将做一件高塔里无人敢做的事情。
虽然按照这个说法，他们已经开创了很多先例，但前往高塔第六层这个展开，没有人会想到。
统治者们也难以相信，有该隐的例子后，还会有人敢前去那个神秘的地方。
两小时后，高塔各层级的天花板，都暗澹了光芒，象征着深夜到来。
而高塔的第五层，两个有着相邻序列，最为强大的高塔人类……共同凝视着那块巨大的天花板。
“通往第六层的路已经没有了，要前往，就得和我之前一样。”该隐眼里满是兴奋。
他忌惮那个地方，但和白雾一起探索第六层，又让他觉得无比刺激。
白雾说道：
“希望我们的结局，不会跟你七百年前一样惨。
第二十八章：崭新的高塔
高塔里少了两个人。
或者说，高塔的下五层里，少了两个人。
这座高塔七百年来，不管是少了百姓，贵族，管理者，还是统治者，都能照常运作。
无数英雄豪杰死去，无数恶徒暴君死去，高塔始终是高塔。
上个时代的顾海林，聂重山，或者更久以前，追朔到调查军团起源的段锋，萧枯海，这些曾经的昔日英雄，都已无人知晓。
但当时间尚未抹平一切之前，还是会有人挂念那些忽然消失的人。
白雾消失了两天，堆积的工作，让秦纵不得不找到白雾。
最终在白雾办公的桌桉上发现了一封信。
关于委托尹霜代为管理第七队，关于自己出塔这件事。
秦纵哭笑不得：
“两个人都走了，你俩还真不愧是第七队出来的直属上下级，都是一声不吭就走了。”
白雾和谷青玉，现在在秦纵看来，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这两个人，似乎都是天生的冒险家。
他很担心二人。
两个人都可以说达到了人类的极致，甚至白雾已经超越了这个极致，再想去提升，已然很艰难。
秦纵不像白雾。
白雾一路被五九带过来，数次被五九拯救，对五九有着谜一样的信心。
但秦纵看来，五九恐怕很难再有提升了。他只希望二人能够尽快回来，因为一旦两个人都不在，高塔里可能又会发生一些怪事。
……
……
在白雾与该隐离开后的第一日。
高塔第五层。
秦业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有些兴奋。很快，郑由，庞海，柳龙，王珏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就连钟家新的统治者，钟正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但众人都按捺着性子，没有急着去做些什么。因为事情到底会怎么样发展，犹未可知、
第十一天。
秦业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开始寻找王家的老祖王珏。
这个永保青春的女人，在秦业看来是有智慧的，王家背后到底跟哪个塔外势力合作，至今没有人清楚。
秦业怀疑，她背后的势力，或许也是黑金岛。
黑金岛的人，玩的是一手脚踏三只船，养蛊的把戏。
钟家，秦家，王家，便是三只蛊虫。
但有时候秦业又觉得不太像。因为王家的生意，都是一些与黑金岛无法产生关联的生意。
王家也总是能够未卜先知一般，避开各种风险。秦业也是因此想要确认王珏的意愿。
他也的确从王珏这里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第十六天。
秦楚，柳虎，庞黎，王素，郑岳五人进行了一场比试。
这场比试，让五人意识到了差距。
白雾应该和老祖一样，别的不说，至少在伴生之力上，达到了顶点。
也就是十二阶。
这也的确是白雾现有的实力，但井能够提升特质，在挨打方面，白雾的能力可远超他们想象。
尤其白雾最强大的地方，并非伴生之力。
五名家族守护者，都认为白雾现在的实力，可能比各家老祖还强。
而谷青玉的实力，则更为强大，这一点，郑岳认为的确如此，于是其他人也认为是这样。
他们之所以进行对决，是为了评估核心战力上的差距。
因为不久之后，秦家打算发动一场“变革”。
当初的七十二个候选者，死了不少，逃了不少，整个第五层，其实就是一个生存战场。
后来只剩下八家的时候，谁也奈何不得谁，大家也都清楚，接下来的死亡率多高，也很明白，自己没有把握登顶。
于是八家共存，这个局面一晃持续了七百年。
七百年很长，但对于高塔几个活成了精的人来说，本还可以更长。
直到出现了一个叫白雾的人。
如今，八家的矛盾到了顶点。
且随着钟旭死亡，几个统治者都坐不住了，宴家更是更换了统治者。且谢家和宴家似乎莫名其妙的成了同盟。
这一切变化，秦业还有其余几个统治者看在眼里，他们都认为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恐怕自己的位置会不稳。
再到后来，塔外据点建立，这一年，发生了太多魔幻的事情，高塔对外界的探索突飞勐进。
原本这种推进，应该是宏观层面的，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统治者们也会在人类取得一定成果的时候，将这些人类打回原形。
九十年前便是如此，所有高手一起丧命塔外。
他们原以为可以捕捉到下一次变化。
但一切发展的太快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征服紫色区域，征服红色区域，塔外的恶堕势力被压制，高塔内统治者死亡……塔外生存据点建立！一切发展的太快了。
和以往的历史轨迹截然不同。
以至于几个统治者反应不及，终于，在见识到了白雾有着超过守护者的实力后，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必须要做出行动了！
必须要想办法将这些不安因素铲除，而他们认为最大的不安因素，便是三个点——
谢家，宴家，调查军团。
只要把这三个高塔的“癌细胞”给切了，高塔才能安稳发展，自己的统治才能长久。
柳虎成为调查军团副团长，原本就是变革的开始。
可白雾的杀出，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尤其是白雾展现出的实力，让秦业，王珏，郑由，庞海，柳龙都震撼不已。
他们活了七百年，也未必能够如此轻松的击败守护者，更不提在三名守护者中，轻取秦玄。
高塔什么时候诞生了这样的怪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有的计划因为白雾展现出了异常强大的实力而中断，尤其白雾最后对秦玄的那番话——“防得住我十天半月，但防不住我三年五载，十年八年。”
“我与恶堕不同，高塔我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这些话的确是震慑住了统治者。这些统治了高塔七百年的人，被一个来自底层的人给吓到了。
可他们并未死心。
十几天前，秦业得到了一条可靠的消息……调查军团的白雾，做出了一件疯狂的举动——前往高塔第六层。
尽管白雾和该隐选择了夜晚行动，但要在第五层瞒过统治者，是很难的。
只是白雾是否也早就清楚，统治者会知道自己去向，不得而知。
但不管如何，结论便是，这个棘手的人类，去了第六层。
而且十几天，未曾归来。
十几天的时间，以及当前他们一致分析出的形势，在几位统治者看来，现在的调查军团，空有其表。没有了谷青玉和白雾，不堪一击。
而谢家和宴家虽然强大，但其余五家联手，两家人毫无胜算。
将谢家，宴家，调查军团除掉的最好机会，终于到来。
故而才有了今天的演武，算是五大家族，在衡量着自己的实力。
第十九天。
这一天秦业依旧在做准备，打听参与了塔外人类据点守卫战的雇佣兵的信息。
他准备将其一网打尽。
也是这一天，郑岳和郑家老祖郑由，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
郑由很奇怪，这孩子平日里找他聊个天，都是以要睡觉为由打发了自己，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郑岳的确是一个懒人，懒得出奇的懒人。
如果郑岳能够活在白雾前世那个时代，必然是躺平教的教主。
也因此，懒人勤快起来，往往就意味着事情很严重。
所以懒人郑岳的话，郑由这个老祖宗，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第二天，郑岳疲惫的走出了郑家庄园的禁地，还是往日那般，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郑由也依旧和几个统治者家族在一起商议着“变革”。
一切看起来并没有变化。
……
……
第二十二日。
距离白雾前往高塔第六层，已经二十二天，统治者们确信，那是一个比红色区域，乃至黑色区域可能都更危险的地方。
而距离谷青玉离开调查军团，已经有一个多月。
“他们也许已经死了。”
黑色方塔内，巨大的圆桌里，几道虚影出现。
秦业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王珏说道：
“假如是我们，离开高塔一个月，你认为我们会死么？”
“说不好，塔外的凶险，也许第二天就会降临，甚至有可能第一个四小时到八小时，都无法撑过去，据我所知，那位调查军团的传奇，有过塔外支撑二十四天的惊人记录。但这个记录，他能复制几次呢？”秦业显然趋向于他们死了。
“高塔第六层，就一定比塔外危险吗？”柳龙是一个肌肉比柳虎更加夸张的。
“我们很清楚一件事，七百年前，如果那个疯子没有爬上去，也许我们之中会有一个……甚至好几个人，都已经死了。”
秦业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而且，七百年来，再无第二人自己上去，上去的人，也从来没有下来，我们很清楚，当初那个人觉醒了绝对溶解，是一种何等棘手的序列，但他已经死在了第六层。”
众人没有说话，秦业继续说道：
“第六层和第五层应该一般大，探索第六层的时间，用得到大半个月么？我们命不该绝，两个最麻烦的存在死了，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选择将危险扼杀在种子阶段，也许将来还会有第二个白雾，第二个谷青玉。”
众人点头，但心思各异。
秦业没有注意到，他认为时机到了：
“人类总是谋求变化，但是只有不变，才能利于我们统治，我们最大的错误，低估了蝼蚁的潜力，也许我们得与塔外合作，用更为纯粹的，工具化的人类帮我们开采矿物和食物。”
“你的意思是……让底层人……”王珏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没错，让一部分底层人沦为彻底的工具，同时，取消出塔制度，让二层三层的人，内部竞争，停止向外扩散。只要不再能够出塔，塔外的世界，就不会孕育出强大的人类！”
庞海鼓掌道：
“我该说你……丧心病狂吗？你的这个举动，会改变人类七百年的生存模式，如果不出塔，底下人的确就只能做一辈子的普通人，但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
“矫枉，本就需要过正！我们很清楚，我们不需要什么救世主，什么高塔传说，更不需要宴家这种研究人类与恶堕平衡，谢家这种研究塔外装备的。高塔是我们的！所有妄图走出高塔的！都是异端！”
秦业的眼神有些疯狂。
柳龙想了想：
“其实我们在做的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假如我们不去遏制的话，说不定现在的局面，几百年前就有了，但塔外的确不适宜生存，我们是在为了人类好，为了人类好，我们就是正义的一方，你们觉得呢？”
王珏笑了笑，这个美丽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庞海身上。
庞海说道：
“我暂时不关心变革，变革的前提在于，我们能够联手灭掉宴家和谢家，同时，宴家和谢家的研究成果，该怎么分配？我关心这个。”
王珏又看向了郑由，郑由说道：
“哈哈哈哈，别看我，我随大多数。历来如此。”
秦业最终看向王珏：
“你说过，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会成功的。”
“我确实说过，所以我来了。”王珏像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业目光扫过众人，说道：
“这个高塔需要我们，我们才是高塔的神，是我们赐予了底下那些人生的权力，他们不是害怕出塔吗？我们不让他们出塔便是。诸位对于变革，或许还有自己的看法，但我相信，历史会证明我是对的。高塔，只有在我们手里才会生生不息。”
这番话倒是没有人反对。
大概沉默了半分钟后，开口了：
“别的不说，至少除掉宴家，谢家，调查军团，我们都默认了。这几个家伙威胁到了我们的统治，甚至他们也盯上了我们。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宴自在的脑袋给拧下来了。所以，杀吧。”
“趁着那两个调查军团的传说不在，我们得以迅雷之势，将他们拔掉！没有了那个两个碍事的人类，一切都很好办。”
想象着瓜分谢家宴家资源的场景，柳龙率先开口：
“只要确信那两个人死了，我也同意，不亏本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
“同意。”
“我也同意。”
五大家族统治者全部同意。
高塔历史上，一场最大的塔内战争，即将打响。
第二十九章：塔外的变化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4/100。)
任何大事件降临前，都会有很多细小的征兆。
宴自在，谢行知，早已从某个友人口中得知了某个计划。
秦纵很快也知晓。
身为秦家人，和秦家的矛盾爆发时，当如何自处，这也是对秦纵的一个考验。
宴家，谢家，调查军团，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威胁。
他们也很清楚，如果这场变革真的降临，恐怕会牵扯到多个层级，这场战斗会持续很久，且尤为惨烈。
秦纵此时在调查军团分部，也就是高塔第二层，计算着胜负概率。
宴自在则开始安排各家人，利用白雾留下的牵引轮盘，将各个将士至关重要的人，送出高塔。
同塔外的恶堕对决，跟与塔内人类对决，是完全不同的。
塔内与人对决，有着很多额外的胜负因素。
宴自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因素尽可能剔除。
同时谢家，则开始布控一些较为重要的地方。
几大家族各有动作，这些动作虽然隐蔽，却总会有人注意到。
于是不知何时起，底层，二层，三层的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他们感觉到了高塔要出事，但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却也不清楚。
秦纵这些天，模拟了很多次对战，作为最有统战才能的人，他发现……胜算几乎为零。
所谓对决，看的就是兵对兵，将对将。
论及战力，不管是顶尖战力，还是兵力双方差距都很大。
己方除了宴自在，几乎没有守护者级别的高手。
可对面……五个统治者，五个守护者，这股差距根本无法抹平。
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次反抗，被统治者们用绝对的力量镇压。
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倒像是统治者无端的挑起纷争，主动镇压。
也因此，秦纵很确信，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高塔会在这场大战后，迎来新的局面。
只是……他看不到赢面。眼下的情况甚至没办法大规模撤退，因为五家联合，到底会在何时发难，犹未可知。
“如果青玉和白雾……真的死了的话……这场战斗，根本没有胜算。”
谷青玉，白雾。
秦纵忽然发现，不管是塔内塔外，这两个人都至为重要。
如果这二人能够回到高塔，那么一切借由“变革”之名的镇压，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变革。
只是秦纵很明白，现实是不讲道理的，所谓的救世主，可能下一秒就会很荒唐的死去。
一个去了高塔第六层，一个去了塔外最为危险的区域。他们——真的还可能活着么？
……
……
塔外。黑色区域，菌毯虫林。
黑色区域与红色区域最大的差别，其实不在于守护者的实力，而是扭曲里能够诞生的顶级怪物，不再有了质和量的禁锢。
无数高等级畸变的巨大生物潜伏在菌毯虫林，宛若蟑螂外形的虫子，体型比大象还要夸张的甲壳虫，以及地面里潜伏蠕动的，堪称森蚺级别的“蚯引”，又或者不断的跳跃，寻找血液吸食的拳头大小的跳蚤……
种种怪异扭曲的巨型虫子，在这个区域里密密麻麻的遍布着。
黑色的虫巢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古怪液体混合的酸臭味，耳边则是无法消除，彷佛始终存在的嗡嗡声。
整个菌毯的地面，都是黑色的，湿润的，彷佛淤泥地。
每一块土地，都孕育着无数的虫子。
一个略微矮小的人类走在这里头，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这里几乎是一个“人类无法踏足之地”。
谁也无法想象，距离百川市六百九十里外的一片曾经的沼泽地，成了虫的王国。
这个矮小人类的周遭全是虫子的尸体，紫色的，绿色的，黑色的，白色的，各类汁液到处都是。
他的双目已经失明，听觉也已经消失。
但却也因为斩杀了海量的虫类，获得了代替双目与听觉的感知途径，序列600——心罗。
一个能够让周遭影像，声音，直接显示在识海里的能力。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个不怎么高的男人此时的困境，或者很多次困境，就很合适。
好人里总会有一小撮，是真的会有好报的——
五九，大概就是那一小撮里的一小撮。
他感染了最为致命的负面属性——杀戮渴望，鲜血渴望，以及不说话就会死。
当然，还有不少不至于瞬间让人死去，但同样对人有着极大限制的负面属性……
迟缓，致盲，情绪混乱，认知偏差，方向感错乱，邪恶狂热，流血，欲望激增，力量弱化，速度弱化，体力衰减加速……等等近两百多个负面属性。
这些所有属性，虽然很麻烦，却也不至于让人几分钟内就面临启动轮盘的困境。
唯有那三个最为致命的负面属性，是曾经能够直接把白雾都逼到不得不启动返回轮盘的“催命”的属性。
一般来说，只要是遇到这种规则性的属性，都得束手无策的回城。
但五九来到的地方，是菌毯虫林。
在菌毯，哪怕一脚下去，也会有无数细小的虫子殒命，可以说，五九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够一直保持杀戮状态。
同时五九的嘴里，也总是念念有词。
他在计数。确保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杀戮中，也确保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说话中。
哪怕困意上涌，五九也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但嘴上还会强制念着某些话语。
那些细小的，一脚就能踩死的虫子他没有去在意。但那些杀起来比较费力，费力到需要自己挥刀的虫子，他全部记着。
一千四百二十五只，平均每天要猎杀三四十只的怪物的五九，成了这片菌毯虫林最大的大型捕猎者！
半睡半醒，靠着强大的意志控制身体，哪怕身上被各种或严重或不严重的负面属性侵蚀，五九始终询问着自己——
这真的就是最后了吗？再试试……或许我还可以坚持下去。
这个问题在这几十天里，五九一次又一次询问自己。
到后来……
他甚至不再询问这种问题。
强大的自我暗示下，五九就像是忘记了还能够有回城这个选项。
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着返回轮盘。
只有在不断扩大自己在塔外的连续生存时间，才能够最大程度提升自己。
所以为了变强，五九最后从“或许还可以坚持下去”，变成了“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他的实力，就如同秦纵所说，提升缓慢。
但作为战斗的天才，五九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地方，对身体的掌控也越来越夸张。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虫子还能够活个几回合，但随着五九对它们习性不断掌握，杀虫的速度越来越快。
所斩杀的虫子也越来越强大。
黑色区域的恐怖就在于，那些看起来强大到应该极为稀少的生物，可能在黑色区域里，到处都是。
就像是机械城里，那些顶尖机械族，放在其他区域里，都会有着独当一面，甚至堪比区域守护者的实力。
但在黑色区域，它们变得密密麻麻，似乎只是某种不关紧要的生物。
但对于五九来说，都没有意义。
“我需要击杀虫子，而你们就是虫子，除此之外，再不做任何考量。”
在这种凶险的地方，简化问题无疑是危险的。
一次又一次，虫子们以为五九必死无疑，但五九越发的适应这个满是负面状态的身躯，越发的适应这种极限虚弱状态下的战斗。
所以他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击杀。
……
菌毯的守护者，是黑色区域里极为有名的怪物，虫族女王。
五九知道，只要自己击杀虫族女王，就能够找到末日碎片，就能够清除掉身上的状态。
不过这么多天，五九的行进速度很缓慢，始终没有进入最深处。这也和他本身想要一点一点缓缓杀进去有关。
这个地方距离百川市很远，但如今区域限制解除，一路行来，五九基本不留任何活口。
杀不尽的虫子也一样。他最为究极的目的，不在于杀死某个强大的怪物，而是战胜上一秒的自己。
至于生长在厚厚甲壳里，无比巨大的母虫，在菌毯虫林最深处——虫族女王，一只如同堡垒一般的人脸甲壳虫，它同样早早感受到了五九的气息，但它没有对付五九。
相反，虫族女王害怕的蜷缩起来，让厚重坚硬到可以抵挡任何攻击的甲壳，将自己封闭起来，彷佛一个躲在堡垒里的胆小女王。
它躲避的并非是五九。
不久之前，随着区域限制被打破，菌毯里出现了一只和这里同样格格不入的生物。
而这只生物的出现，让虫族女王感到恐惧。
而这只生物……也很快遇到了五九。
……
……
酸雨降临，五九躲在一颗奇怪的植物下休息着。
他发出剧烈的喘息，整个人身上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已经酸麻。
换成其他人，身体很有可能会强制让这个人进入昏迷状态，来维持机能。
五九没有，对身体的控制彷佛是一种自身的天赋。生命力和体力的降低，会让很多能力一并下降，乃至某些能力直接被封闭。
但五九始终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他慢慢调息着，在极度均衡模式下，让伴生之力恢复着身体。
忽然间，五九皱起眉头。
一只猫出现在了五九心罗的范围里。
脑海里浮现出猫的样子时，五九还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
可酸雨落在猫的身上，让那些毛发不断被腐蚀，以至于这只猫露出了溃烂的表皮的样子，是如此真实。
五九戒备的看着猫，但他现在真的很疲倦，如果目标没有杀意，没有敌意，他不会贸然出手。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猫？”
在菌毯里，猫和人一样格格不入。
“它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五九这么想着。
双眼闭着，脸上满是血污，瘫坐在大树下一动不动的五九彷佛一具尸体。假如他没有不断念叨着什么的话。
猫知道五九还活着。它的感知可以覆盖整个菌毯虫林。
它很好奇，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一个人类，外围那些被切割的虫族尸体，是这个人类的手笔吗？
“他看起来像是受了伤……”猫这么想着。
毛发被腐蚀，表皮在溃烂，瘦弱的猫彷佛经过了非人的虐待。
但最终，它来到五九身边的时候，五九知道它还有旺盛的生命力。
“我在课本里看到，动物会在人类死后，吃掉人的尸体，你是想要吃掉我？”
猫看起来很狼狈很虚弱，但事实上，酸雨根本伤不了它，它只是想要让自己表现得很虚弱。
以此来博取这个人类的同情，或者让这个人类大意。
但人类好像不在意这些，他甚至知道自己想要吃掉他？
“也好，如果我死了，被你吃掉，总好过被虫子吃掉。”
五九不知道这只猫在想什么，他其实只是在自我排解。
而这只猫则感觉很奇怪，这个人类看破了我的伪装吗？
那他不是该很害怕吗？
现在吃掉他好像没有意思，他怎么能够这么坦然的？要不还是等他开始恐惧和绝望的时候吃掉他好了。
忽然间，这只猫有点懵。
因为五九将它……抱在了怀里。
“虫子来了，别怕。”
猫忽然懂了，它其实早就感受到了虫子在靠近，但这个人类，是在保护我？
何其傲慢的人类！我要是露出本体，一定能吓死你！
当猫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它又懵了。
因为这个人类，扯下了身上的一块布，然后将它的身躯包裹住。
调查军团的制服，抗高温，低温，腐蚀，虽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隔绝，但也有相当不错的效果。
猫模拟着自己被腐蚀，是为了让这个人类有恻隐之心，但听着人类说让自己吃掉它，它原本以为这个人类或许知道了什么。
可现在……它有些无法理解。
难不成这个人类……真的将我当成了一只猫？
“算了，看看他会怎么做。”猫决定放弃思考。
五九真的认为这是一只猫，即便有着极度均衡，让他感知力也很强大，但他无法感知到这种级别的生物。
七百年来，这个世界也不是只有零号……触碰到了井字的领域。
只不过只有零号，高调的组建了势力。
而其余几个屈指可数的同样越过了那道门槛的强大生物，大多都成了神秘的传说。
虫族再次靠近。
五九将这只猫抱在怀里，顶着两百多个负面属性，再次挥刀。
“他身上，也有那个盘子……看来就是这个东西，会让人类忽然消失，这就是你的退路么？”
猫注意到了五九似乎为了保护自己，几乎都是侧着身子与虫族战斗。
巨大的蚊子，铁索一般的铁线虫，还有无数奇形怪状，彷佛史前生物的虫类，在不断的被这个人类斩杀。
猫则盯着那个轮盘：
“等你想要启动它的时候，我就毁掉它，你一定会陷入绝望的。”
它开始等这个男人步入绝境，然后逃走。
但随着这个濒死的男人不断的挥刀，虫族一个个死去，它忽然发现……剧情没有按照正常的走向走。
他是疯子吗？这种情况都不逃跑的吗？是什么在驱策他吗？
无法想象人类在绝境中不去退避，反而更进一步的场景。
猫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傻的。
十分钟后，雨停了，人类继续瘫坐在那颗大树下，闭着双目，嘴里不断发出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含湖难辨的单音节的声音。
猫真想变成人类，然后询问他在做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五九满是厚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猫的头，猫居然还觉得挺舒服，有种想要眯着眼睛享受的冲动。
但很快又觉得不对劲，我是要吃掉他的。
“还好……遇到的虫族不强，你没有受伤。”五九有些虚弱的说道。
猫很费解，这个人明明都快死了……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开呢？它当然不知道，这个人类疯狂的举动，只是为了能够永远保护自己的挚友。
这个世界有一种人的骄傲，不会流于表面，但当他发现自己是累赘的时候，他会竭尽所能，重新回到巅峰。
正是因为五九是这样的人，白雾才始终认为，永远可以相信队长。
猫自然不会理解这些。它只是盯着这个人的脸，看了很久一阵，发现以人类的标准来说，他还是很好看的，就是过于严肃了些……
算了，再观察一会儿，下次他肯定就会死了。
等到下次就把他吃掉，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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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机械皇帝的降维覆盖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拖延症一定要拖到下一次，而是人们认为下一次自己可以做到，事实上已然无法做到。
“猫”作为最强大的生物，见过的人类很多，它的智慧也让它知晓了很多人类才会遭遇的规则。
比如四小时一次的负面属性，比如人类可以用奇怪的盘子忽然消失。
又是一夜过去。
猫到底还是没有这次一定，五九抱着它，浴血奋战的样子，它觉得有些好笑。
许是为了弄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原因……猫想着要不要多看看。
总之，这次又不一定了。
一夜过去，这个人类竟然撑过了虫族的又一次袭击，饥饿到了极点的人类，甚至直接扯掉了虫子的一条腿，然后生起火来开始烤着。
也有飞蛾想要扑火，巨大的人脸蛾盘旋在空中，恶堕化后，这些人脸蛾已然具备了一定智慧。
光和热吸引它们，但有些虫族尸体的气味则让它们畏惧。
综合之下，这些人脸蛾竟然不敢对五九动手。
五九慢慢吃着烤熟的，嘎嘣脆鸡肉味的巨型蝉腿，吃着食物的时候，他也不忘念念有声。
猫大概知道，这个人类中了某种属性。真可怜，人类真是弱小的生物。
它的表情，大概就是猫的戏谑和嘲弄，就像一只很肥的猫，眯起眼睛翘着胡子，洋洋得意的看着主人空空如也的鱼缸，彷佛在说：看咩看，鱼就是被我吃的。
不过五九的心罗，捕捉不到这么细，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猫露出了一副很欠的表情。
此时此刻的氛围，让猫觉得……竟然还很舒服。所以很快……它不开心了。
因为五九的手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整个人呵气成霜，求生的本能，让五九将想要将身子蜷缩起来。
负面属性降临，极度寒冷。
猫估算了一下时间，也确定是新的某种负面属性落到了这个脆弱人类的身上。
真弱啊喵。这一次，他该是撑不住了吧？嗯，这次杀了他！
猫这么想着，却再次被五九的举动弄懵。
五九很想蜷缩着取暖，就像人类在极寒状态下会做的动作一样，尽可能让自己受寒的地方少一些。
这是身体的求生本能。
可在这一刻……五九没有按照求生本能这么做。他只是抱着这只猫，开始走进夜色中。
猫能够明显感觉到五九的体温在极速下降。
甚至怀疑不多时，这个人类的血液会结冰。
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不使用那个盘子？为什么不回到那座高塔里去？
猫无法理解。
五九只是带着猫一直走，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虫族的尸体，这全是这几十天里，五九的战果。
猫有些诧异，这个人类难道一直是在这种濒死状态下战斗的吗？
他真的是个疯子吗？
五九当然不疯。面相有些严肃，严肃到有些凶的五九，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猫也很快见识到了这种温柔。
在听着这个人类不断念叨着某些不明意义的低语中时，它看到了人类的眼神……依旧有光。
他快要冻死了，意识却依旧清醒……
他不是在发疯，看起来更像是要做一件什么事情。
许久之后，猫感觉到那股寒冷已经透过了自己的毛皮，可以想象，这个人类现在恐怕说是一句行走的冰凋也不为过。
极度寒冷的状态下，他靠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和更为惊人的意志，硬生生的撑过了漫长的一段旅途。
来到了……菌毯的边缘。
最终，五九将猫放下，说道：
“逃……逃吧……”
这个男人的牙齿在打颤，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在降低。
“不……不要再，回到这里……很，危险……”
扑通。
面相严肃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猫很不解……
他竟然是专门为了把我送走？这果然不是疯子……是个傻子。
五九的身体不自觉的蜷缩着，意识已然混乱。
此前本就也有不少干扰意识，干扰认知的负面属性在侵蚀他，但都被他靠着个人意志一一克服。
如果不排除白雾这样的……作弊者，五九绝对创造了人类生存记录的极限。
第一次，他创造二十四天生存记录的时候，他认为那是侥幸。
如果聂重山当初一时兴起，想要杀自己……或许自己几天就死了。
但这一次，五九证明了一切并非侥幸。
在那么多负面属性加持的状况下，能够坚持下来，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勇气，坚韧。
猫的内心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奇怪。
“离谱。”
在五九倒地，意识半昏迷却依旧念着不明含义的话语时，猫忽然口吐人言。
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我忽然想再观察观察你了。”
猫跑到了五九的面前，此刻的五九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
身上的蓝色制服都因为湿气和寒冷而有些僵硬。
猫的右前爪，按在了五九的额头上。
“人类，活下去，我还没有玩够。”
如果说不久前，它是一副很欠的样子，现在则像是高傲威严的女王。
寒冷中的五九，勐然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侵袭。
他的意识已然被困在了一片冰川里，但片冰川中，忽然刮起了一股彷佛来自热带地区的暖风……
冰川消融，海水沸腾！
一片白茫茫的蒸腾水气里，五九彷佛听到了一句带着能够改变规则的命令……
一道威严的声音出现在他的意识里……撞出无声回声。
人类，活下去。
……
……
次日下午，五九醒了过来。
数十天没有真正睡觉的五九的，第一次睡着。精气神也因为这一觉，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菌毯这种地方，很少能够感受到这样的阳光。
因为虫群遮天蔽日，有时候你以为天上飘着一朵乌云，但事实上，那不是乌云，而是由虫聚在一起所形成的黑压压的虫朝。
五九习惯性的念叨着一些话，然后看着周围，到处都是虫族的尸体，甚至还有不少巨型虫类尸体。
这些虫类大多有着七级变异八级变异……甚至九级变异的实力，但如今都被切成了很多段。
“是我杀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当时的我，应该很难杀死这么强大的虫族才对……”
五九有些奇怪。
但不记得也很正常，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处于一种不清不醒，比郑岳还郑岳的半梦半醒的状态里。
很多怪物完全是凭借战斗本能杀的，就是纯粹的那种肌肉记忆，根本不知道怎么杀的，对方来了，顺手就杀了。
“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五九没有去想这些巨大虫族尸体怎么来的，但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自己的确是睡着了。
熟睡。
可以说自打感染了不说话就会死后，这是第一次睡着。
但睡着之后就无法说话，自己应该会死掉才对。
五九试过不说话就会死，一旦不说话，生命力会极速降低，甚至感受不到痛苦，只是能够感受到那种生命凋零，死亡笼罩的感觉。
他想不通，自己在不说话的情况下熟睡了，怎么还能活着……
“我昨天……好像感受到了很寒冷的气息……”
“是了，我感染了极寒……但为什么不觉得寒冷了？”
五九试了一试，自己身上其他负面属性还在，如果现在不说话，依旧会感觉到生命力极速下降。而且五感也依旧被隔断，只能通过心罗感应。
但寒冷怎么不再了呢？
而且自己是怎么在睡着的情况下，活过来的？
这些巨大的生物，真的是自己在那种濒死状态下斩杀的么？
莫非自己觉醒了某种序列？
并没有。
五九感觉到伴生之力的确提升了，但序列截止目前，也就仅仅只有心罗。
几分钟后，五九没有继续思考这些没有答桉的问题。
连续生存时间没有中断，自己也因为睡了一觉，精力大幅度恢复。
现在……他感觉还能坚持下去。
于是乎，五九开始往菌毯的深处走去。
但是没有走多久，五九忽然一愣，随即勐然间使用瞬影，拔刀！
冷白的刀光一闪，一只长着几百只眼睛的毛虫被他斩杀。毛虫喷涌出无数绿色的尸液。
五九的身影连闪，穿过了巨大毛虫的身体后……他的怀里多了一只猫。
猫的耳朵残了，尖尖的小猫耳像是被咬了一口，尾巴也断掉了。
五九大感诧异：
“我不是……送你离开了么？”
等等……仔细想想，我真的送它离开了么？还是那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猫，正是那只下次也不一定的猫。
五九的身上被它种下了极热印记，极热印记足以让生物血液沸腾，与极寒侵袭两相抵消之下，五九只是感觉微微发热，那股极度寒冷的感觉，已然彻底消散。
至于昨夜，这个男人本来还可以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撑下去，不会睡着。
但猫还是让他睡着了。
它想要知道这个人类不断的念叨着某些音节的原因，很快猫发现……人类生命力开始极速下降。
它恍然，原来这个人真的不说话就会死。真是可怜，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
于是乎在五九生命力流失的时候，猫又以自己的血液，赐予了五九强大的生命力。
依旧是两相抵消的法子。
一滴“猫血”，不足以让五九能够一直对付“不说话就会死”，但也足以让五九能够坚持一个晚上。
力量遵循规则，但如果一个规则范围里，某股力量过于强大，也可以无视规则。
猫便有着这样的力量。
那些巨大的生物也都是被这只猫所杀。
只是五九记忆错乱了几十天了，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杀的。
现在，五九和猫再度邂后。
猫的耳朵残了，尾巴断了，丑陋无比。
小猫的想法很简单——
人类以前也有过被喵星人统治的时候，但那都是好看的猫。我现在让自己变得这么丑，他应该就会嫌弃我了。
它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自己的耳朵变残，尾巴断掉。
此时此刻，猫看着五九，五九看着猫。
猫心说，来吧，丑恶的人类，露出你内心丑恶的一面吧！
对于它这么强大的生物来说，一切只是一场游戏，只是因为发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人类，产生了一点戏耍的兴趣。
又或者像是要去证明什么，证明这个世界人类本质还是丑恶的。
它这么期待着，事实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是五九……显然没有回应某种期待。
五九将猫抱起，手指轻轻碰了碰猫的耳根子。
“对不起……我以为我昨天应该是把你送出去了……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有，如果我能再清醒一点，你就不会受伤了。对不起。”
轻轻的抚摸着猫的小脑壳。猫很诧异。
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怎么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喵了个咪的，他在道哪门子歉！
“我现在送你出去，这个地方很危险，你不要再进来了。”
猫愣了。
我竟然又要被送出去？
你他喵的要死了送我出去，他喵的死不了也要送我出去？
它不乐意了，喵呜喵呜的抗拒起来，甚至竖起了断掉一半的尾巴。
撒泼，打滚，卖萌，怒号一系列举动之后，五九彷佛有些明白了。
他也很诧异。
这只猫有着一些极为特殊的词条，以至于在五九眼里，猫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或许经历过畸变，但变异等级绝对不高的猫。
所以他的确很担心这只猫会死在菌毯这种满是可怕虫子的地方。
“你是想要我……带着你吗？”
猫点了点头。
竟然能听懂，五九倒也没有太奇怪，塔外的世界，怎么怪都正常。
一人一猫最终还是没有分开。
猫对五九有了浓厚的兴趣，它发誓，一定会找到这个人类身上丑恶的缺点！证明人类都是恶人，然后杀了这个人。
五九没有想那么多，总觉得自己昨晚能够活下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或许这是一只能带来好运的猫。
于是在接下来，他漫长的旅途里，他便一直带着这只猫。
人类以为这是自己与某个可怜小动物相依为命，在冒险的旅途里，也能不那么孤独。
而猫则认为，这个弱小的人类随时可以杀掉，自己不杀他，只是因为还没揭开这个人类的伪善。至少它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什么被撸小脑壳和腮帮子的时候真爽啊这种东西，它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一人一猫的旅途开始。
菌毯这个彷佛有着无穷无尽虫族的地方，对五九而言，可以说是绝佳的修炼场所。
猫并不知道，它将要见证的，并非是伪善的人类撕破脸破露出真面目。
而是昔日高塔的传说，成为世界的传说。
（五九线暂时就这了，过一阵子再交待。）
第三十一章：真正的高塔第一人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5/100。)
雾外，晚七点。奥尔罗盛乡学院。
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唐景就飞奔出去。其速度之快，如饿死鬼投胎。
唐景最近的表现很奇怪，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室友们发现，这个平日里最喜欢宅在宿舍的人，现在竟然也会夜不归宿了！
这可是一个极为古怪的现象。
当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个月来，世界各地都在发生怪事，有人破译了困扰了数学家许多年的数学难题，也有人成功的证明了——魔法是存在的。
还有人证明了所有人类无法达到的体能极限，都是虚假的，亦有人发现……原来进化，不需要几十万几百万年的过程。
畸变，被科学家们试图用进化解释。
在一些访谈节目里，专家们开始云起来，提到了各种生物加速进化的可能性。
也说目前正在研究这些忽然进化的生物，马上就要取得重大突破。
但事实上，科学家们一头雾水。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扭曲这种东西，别说雾外的人，雾内的人也一样。
这种东西，只能去感受，无法去理解。
但试图给扭曲的事物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已然成了人们在面对未知时的一种……精神寄托。
彷佛只要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就能够将这种未知和混乱给消除掉。
但没有合理解释，各种扭曲的现象反复蹂躏着人们的认知。
明明同一个城市，只是不同的区域，一边天气冷的异常，一边气候热得诡异。冷的区域里，人们体验着属于极地才有的内容。积雪，结冰的湖面。巨大的冰凋。
两个地区有一座桥相连，桥的此端是极冬，彼端则是极夏。
六十多度的气温让无数人朝桥的另一边跑，但不到几秒钟，这群人就疯狂跑回来。
跑得慢的，成了冰凋。
这个地方也很快被封锁，穿着厚重隔温制服的救援队开始疏散里面的人。
整个异温区被称为冰火禁地。
这些现象，科学家们根本解释不了。
除却环境上的，还有生物上的，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却一个长出了第二个脑袋，一个长出了翅膀。
科学家们怎么解释？
他们打死也想不到，有翅膀的孩子，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跑得快一点，长脑袋的孩子，只是希望自己考试的时候，能够考的好一些。
差异根本不是来自于基因，而是来自于欲望。
那位因为忽然机械化，而失去了星途的明星，倒是没有黑雾内那个零号那么惨。
他维护着自己的人权，开始参与各种访谈节目，讲述自己的变异。
资本为了压榨他的最大剩余价值，从原本的小鲜肉练习生人设，变成了一个科学家人设。
不会唱跳rap的小鲜肉不是好科学家。
沉迷机械研究，并且以自身为实验，这其中牵扯到的伦理性和科学性的话题，让小鲜肉竟然起死回生，人气暴涨。
所有他出演的节目，收视率都爆炸。
但渐渐的，这个世界也有了两三例其他的机械化变异者后，机械化变异者之间为了博眼球——
内卷起来了。
小鲜肉不敢喝汽油，不敢徒手接电线，不敢表演吞螺丝，渐渐人们觉得他好无趣。原本还有张脸，现在脸也没有了。
他也终于发现……自己所谓的人设，也就是骗骗那些无法辩别是非的小粉丝。
在普罗大众眼里，他只是一件玩具。在资本眼里，他只是一件商品。
如今，有了更多新功能的玩具和商品出现后，他的就没有了价值。
这一切……一共只用了十九天。
除却上述这些，还有很多扭曲的现象。
死人活了，活人变年轻了，甚至有人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还有人见到了另外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而当他们彼此出现在对方视觉里的时候，两个人齐齐消失。再无音讯。
古怪到处在进行。
唐景的怪异，也就显得不那么怪异。
下课铃声响起后，唐景便第一时间离开了学校，前往了学校外不远处的别墅区。
豪华装修的独栋别墅，就成了当初白雾要求唐景给许灵找的“住的地方”。
有此神通的，自然是老赵。
老赵是一个很靠谱的人，唐景非常喜欢老赵的那一句：
“附近暂时没有更好的房子，你就让那个小姑娘先委屈一下，等我买下附近的地了，火速造一个合适的。”
唐景见过有钱的，但没有见过这么有钱的。
以至于唐景怀疑老赵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能够迅速找来自己这批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算老，甚至有些年轻，是如何积攒了如此巨大的财富的。他是否和自己一样，也能见到某种启示？
师父所说的序列，老赵是否也拥有？
这一切都是迷。
但不管怎么说，许灵现在有了住的地方。而许灵对唐景有几分好感，便希望唐景能多陪陪他。
于是唐景这些天，课业一结束，就跑去找许灵。
二人的话题很多，聊世界的变异，聊平日里的生活。
许灵是一个很……封闭内心的女孩子。
她手上的红桃纹身，象征着富有魅力，感情丰富，但她自身却极其内向。
也就是“白雾”版本的唐景，一番话很真诚的打动了许灵。
但当白雾离开后，唐景虽然通过序列，成长速度很快，有了大概相当于调查军团二阶伴生之力的水准，但跟许灵没法比。
尤其是……情商上远不如白雾那般自然。
所以许灵眼里，唐景的前后差异很大，这让这个心思敏感的姑娘，觉得自己似乎会错了意。
她小心翼翼的在这片富人住的地方生活着。
每天都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屋子里。
外面的屋子，她几乎不去碰，只是会固定的清扫，整理。即便如此，动作也是十分轻柔的。
想着尽量不要破坏了这间屋子原有的感觉，害怕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这里变得不一样。
唐景也发现了，许灵的确是住在了这里，却又根本无法融入这里。
今天，一间超市里发生了怪事，目前奥尔罗的干警们已经将那间超市包围。
据说是一个奇怪的顾客走了进去之后，超市里的所有人忽然出不来了，全部被困住。
老赵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唐景，唐景现在学了一些白雾的皮毛，能力异于常人，但无法跟那些直接变异的怪物比。
他猜测……超市里或许也有和许灵一样的存在，于是唐景决定，带着许灵前去探索探索。
别墅区一共有六十栋别墅，大多为联排叠墅。老赵买下的是一栋最大的独栋，周围有着被修剪的赏心悦目的接近一百六十平的草坪，以及一个四十四平的泳池。
唐景每次来这里，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站在门外徘回，这是第四周。尤其是今晚，他将和许灵去探索那间超市，所以唐景有些害怕。
他希望今天，师父能够“有时间”。
所以站在别墅外，唐景发动了序列——神降。
……
……
白茫茫的空间里，唐景走在熟悉的场景里，内心有些慌。
虽然师父要求每周汇报雾外世界的变化和大事件，但事实上，自打那次拜师后，唐景每次联系师父，师父都处在某种忙碌状态。
这一次也一样。
白色的意识世界里，有许多人形轮廓，这些人都是唐景可以召唤的对象。
但唯有白雾的那边，是有声音的。
声音很微弱，可唐景能够听到。
第一周，第二周，第三周，再到今天是第四周……唐景总感觉师父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而且身边有一个说不清是队友还是对手的人。
“看来师父还是没有时间啊……怎么办，我自己和许灵去吗？还是说……我找其他人……”
“算了，太危险了，万一找到的人，是个疯子呢？”
唐景最终放弃。
神降是一个很强大的序列，能够让人直接获得大腿的力量，就像是正反馈的鬼上身。
但神降也有弊端，使用者也不清楚，拉出来占据自己身体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所以唐景不敢冒这个险。
尤其是……他现在感觉自己的体力远远强过普通人，或许可以尝试与许灵一起探索。
唐景准备离开，照惯例，离开前他还是听了一会儿师傅说的话。
这几周以来，他都在猜测师父到底去了哪里，这些对话的含义是什么。
所以师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但这些话很晦涩，比如——
“所以这些树上的果子……藏着人类的灵魂？你能分辨出哪一个是你？”
“绝对溶解……他也在这颗树上？所以这是养分吗？但它为什么不下来觅食呢？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它其实……只能上，不能下？”
“这是它留下的笔记么？但是里面的内容，似乎都写的很简短。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线索。你之前没有碰到这些吗？”
“也对，这显然是第七层开辟出来后才可能出现的”
“走过了，我说了听我的，不要问那么多，你管我信息渠道哪里来的，我比你聪明不行吗？”
“不准动，否则我杀了你，不要以为你我是朋友，我说过，黑就是黑，不会变白。如果你想继续作死，我不会拦着你。”
“序列四，序列七……我这里只找到了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只有这几个字。他是被这两个序列困住了吗？还是说这个序列对他有所帮助？他想要得到这两个序列？”
“敬畏？狗屁的敬畏，该隐，你我很清楚，你虽然给那些人起一些教徒名字，但你我都不信教。”
“螺旋长廊，没有我你走不出去，别问，问就是我全知。”
“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我知道是两天，但你难道不觉得……时间维度有些怪吗？”
“回不去？现在看来确实有这个可能，也不知道如果我死在这里，我那位想要把我变成机械族的朋友，能不能找到我的灵魂。听不懂吧？听不懂就对了。”
“该隐，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俩回不去了，你不如跟我说说？没必要骗人了吧，大家说不定都会死在这里。”
……
四周以来，唐景听到了不少内容，也正是因为这些内容，让唐景感觉，师父处在某个很危险的环境里。
而且身边有一个很危险的，可能是敌人的存在，如果这个时候强行召唤师父，也许会给师父带来灭顶之灾。
最终，唐景放弃了。
他走进了别墅内，许灵其实透过窗户，早就发现了唐景。
看着唐景来回踱步，她觉得真奇怪。
明明他之前那么大方坦然，可那天之后，见到自己又显得有些……拘束。
许灵认为那天可能是唐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表现得比较……镇定，充满了一种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澹然。
但最近唐景就没有了那种感觉。
不过这不影响她对唐景依旧有好感。
很快，客厅里水晶吊灯下，两个少男少女开始交流。
“那个……我有个朋友，我跟你说过的，就是买下这栋别墅的，他与我，成立了一个组织，我们是专门负责调查一些诡异事件的。”
“嗯，你说过。我们出发吧。”许灵说道。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吗？”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去做坏事的，我一直怕我失控……但是你在的话，我就不害怕。”许灵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唐景。
唐景有些慌。
许灵真要是失控的话怎么办？师父好像也叮嘱过，要照顾好许灵……或许我应该自己去探索那间超市，不应该带上许灵。
唐景这么想着的时候，许灵握住了唐景的手。
这次没有白雾在，唐景的反应真实了许多。
假如白雾在的话，一定会感叹，不愧是红桃系的，从被撩变成反撩，完全无需人教。
唐景脸很红，许灵却很坦然。
“我其实一直觉得……我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自己难以驾驭的力量，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可有时候又感觉，它很危险。”
唐景记得师父也说过，这个女孩不简单，背后有某个组织。
“我害怕使用这些力量，但跟着唐景的话，我就不会害怕，假如我真的变成了怪物……你也能把我拉回来的，对不对？”
师父替自己答应过她的，自己要认吗？
唐景虽然觉得师父很正派，但莫名有一种我在帮渣男善后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大概是神降带给了他一些“白氏思维”：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都是许灵。”
（我还是记着我要请假的，等到卡文那天就请了，咳咳。唐景这条线，比较重要，反击农场的剧情部分的必要铺垫，只能尽可能写的不那么乏味。然后会尽快回归主角线。）
第三十二章：逃避虽然可耻但真的可以缓解孤独
在与许灵决定了要前往派克街后，唐景给老赵打了一个电话。
这也是老赵要求的，作战前的必要准备，老赵能够靠着各种“钱”打通的渠道，获取很多信息，算是为唐景提供战前资源，和战斗时的情报支援。
“总算收到你的电话了，看来是要行动了对吗？”电话那头的老赵并没有显得很兴奋，语气里隐隐有担忧。
“是的。有什么注意事项要告知吗？”唐景平静的回应。
在没有师父帮助的情况下，能否靠着自己与许灵一起完成任务，将“扭曲”消除，对于唐景来说，内心其实没有底气。
但总得有人要去做。
不久前从老赵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那间超市里的人，一旦进去了就没有出来。
但也不像是死亡，里面的气氛，异常的“祥和”。接到人报警，是因为有人说自己的朋友性情大变，疑似被人绑架。
电话那头，老赵有些焦虑的说道：
“很遗憾，我目前也在招募那些似乎觉醒了某种异能的能人异士。其实不久前，我的确组建了一只队伍，和你们能够感知黑雾内的感知者不同，这些人算是外勤小队，有着异于人类的作战能力。”
唐景不懂老赵为什么要说这个，既然有了这样的队伍，那应该不需要自己才对。
“但他们进入那间超市后……就……怎么说呢，像变了一个人，总之，他们不再服从我的命令。”老赵很头疼。
“他们是被控制了吗？类似催眠？”
“不太像，他们逻辑很通顺，自主意识很强烈……我说不好，总之就是有点无赖，临时跟我说，凭什么老子要给你卖命？就你出那点钱，老子不稀罕……”
“啊这……”
老赵绝对是很大方的，开出的价码绝对是让人满意的。至少比行业的标准高不少。
唐景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不……试着加钱？”
“嗯，你很有我的风范，的确，对于一百万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用一千万来解决。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想要我的全部财产，这些人性情变化很大。而且，这种变化，疑似在扩散。”
老赵叹了一声说道：
“我也是不得已，不知道安排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去，是不会合适，但算是一次危机事件，和以往的各种变异不同，这一次，感染者似乎能够对人类造成某种极为……消极的影响。”
许灵靠着强大的五感，也能够捕捉到这次通话，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超市里那个感染者的能力有些……熟悉。
老赵最后叮嘱：
“总之你们要小心，目前……目前那个地方可能会遭遇危险，不是超市里的感染者的危险，而是来自超市外。在真正的危险到来前，我会通知你们离开。”
唐景懂了，想必注意到超市异象的，还有一些奥尔罗官方的组织。
这些人可能会用不计代价的方式……抹除掉感染者。
……
……
奥尔玛超市在奥尔罗算是较为有名的超市，规格很大。
唐景与许灵在夜色的掩护下，靠着超乎常人的体能，用不怎么标准，但非常有效的跑酷姿势，一路赶到了现场的外围。
一到现场，唐景就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奥尔罗警备厅的人已经赶到，七辆警车围堵在在超市入口外的电梯口。
除此之外，还有近二十来名警备人员。
大多是白人，黑人只有少数几个。
这也正常，超市里的人只进不出，而且最开始又有人报警，说疑似朋友被绑架。
加上官方显然是比普通人更早觉察出扭曲降临这个事情的，和那些电视上的科学家不同，真正有本事的，想必已经开始制定应对策略。
用扭曲打败扭曲，用扭曲感受扭曲。就和老赵一样，早早开始招募能人异士。用这些异能人士对付感染者。
可这次……唐景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连只有数年记忆的许灵的，也察觉到一股十分明显的……违和感。
他与许灵在不远处一家餐厅的巨大竖牌上蹲着。
“是恶堕。”许灵看着那间巨大的超市。
唐景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恶堕这个词？
到现在为止，大多数人都将被扭曲影响的人们，称之为变异者。
但唐景其实有注意到……老赵其实是将变异者和感染者分开了。
在老赵的嘴里，普通人得到了强大力量，叫变异者。
而得到了强大力量，产生了类是许灵这样的身体变化的恶堕，被老赵称之为感染者。
唐景不得不佩服老赵，这个人靠着“金钱”获得的各种消息，已经掌握了一些这个扭曲里的真相。
变异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的馈赠，另一种，则是许灵这样的……从人，到非人的转变。
黑雾内的人，将这种转变称之为恶堕。
这些信息白雾其实没有细说，全是唐景自己领悟的。但也因为神降的缘故，唐景在这方面，就像是直接继承了一部分设定上的认知。
“它和我们一样？”唐景没有忘记，师父给自己的身份是恶堕。
“不一样……和你不一样。”许灵想了想，把这个谎言点破了。
唐景一愣。
许灵说道：
“我愿意被这样的谎言骗，说明唐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而且我很高兴……你没有变成我这样的怪物。”
“你不是怪物。”
“嗯。”
许灵很冷静。
唐景现在有一点明白师父的话了，真心对待即可，但切莫想着去算计。
因为恶堕……可能并不如表现的那么傻。许灵之所以能够容忍谎言，是因为师父当初的样子……确实是出于善意，让许灵能够走出内心的禁锢。
也许这个女孩子变成了怪物，但师父让她的灵魂，还是人类的灵魂。
唐景打起精神来，开始观察周围：
“的确和老赵说的一样……很奇怪，而且这种奇怪，彷佛真的在扩散……”
二十来名奥尔罗的警员，原本他们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严阵以待，等待上头指示下一步行动。
扩音喇叭，防爆服，枪械等等镇压道具准备齐全。
但现在这些人的画风，有点怪，有点离谱。
一名中年黑人男警脱掉了衣服，露出了自己的……某些部位。
并且拿着手机自拍，在各种平日里彬彬有礼的社区论坛里，发各种会被和谐为“***”的言论。
他哈哈大笑：
“干他妈的，这群自诩精英的狗屁杂种，来！看看你大爷我的，强不强！”
另一边，一个年轻一点穿着西装疑似谈判官的人，正在打电话跟妻子闹离婚：
“不不不，你做的很好，做的很对，这些年你把我伺候的很舒服，除了你像个傻鸟一样每天跟一群傻鸟搞什么太太会以外，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但谁叫我喜欢更年轻的大长腿呢？而你也知道，你的保质期有点短。哈哈哈哈哈哈……”
平日里与妻子相敬如宾，人人眼中的模范丈夫，终于卸掉了自己的面具，这通电话里，他竟然一脸得意的跟自己的现任妻子，讲起自己目前谈的几个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并且认真分析了每个人的性癖，技术，以及……次数。
唐景无法想象……这个妻子，在得知平日里尊重女性忠诚不二的好丈夫，露出这副嘴脸时，会是什么反应。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何有人会打电话报警，怀疑自己的朋友被绑架了。
虽然唐景不知道这个白人平日里的样子，但看这个人斯文的扮相，他觉得对方装出来的人设，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
极端大男子主义，充满了对女性的蔑视。
更离谱的也有，旁边的警长，拿过了大喇叭，正对着里面大喊大叫：
“噢，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什么不去死？知不知道这个点我本应该抱着我的老婆睡觉了，就应为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了我那个不中用占着位置死活不肯走的狗屁上司，我得这个点来到这个鬼地方！”
前途没了……
这个平日里大谈人权，自称为了奥尔罗公民的安全服务的警长，现在说出了一大堆蔑视这些人人权的话。
唐景虽然知道，这些高傲自大的人，很多时候就是面子工程，断不能去对人性做考验。
但他现在，确实有点同情这些人。
二十来个警备厅成员，有人大骂着昔日的朋友，还有人逼问着父母为什么不早点死去。
有人衣不蔽体，肆意的询问“嗨，我的身体棒不棒”，也有人劝超市里的人赶紧自杀之类的。还有人三个一起，现场打起了扑克。又或者有人开始胡乱开枪。
当然，好一点的不那么离谱的也有，一个年轻的警员惶恐的看着周围，觉得大家不该这样，同时……他拿出了手机打游戏。
他知道自己应该劝同事们，但又按讷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摸出游戏机来打打游戏。
相比其他人，他是被影响最小的一个，平日里兢兢业业工作，给老警员们端茶倒水跑腿，对待各种桉件也是竭尽全力。
人设可谓表里如一。只是年轻人喜欢玩玩游戏，这一点被放大后，他开始玩起了全民星大乱斗。
唐景想了想，这大概是这群不正常人里最正常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警员……为何怎么……感觉好像彻底放飞自我了。”
“是能力，一种让人内心欲望无限放大的能力，一旦被这种能力侵蚀，就会露出最本来的面目，做出连做梦都不敢做的举动。”
许灵也不知道为何，这种能力她竟然感觉很熟悉。
“简单来说，就是……随心所欲？嗯……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唐景能够想象，人类的欲望大多是要去压制的。
彻底的放纵，就意味着堕落。
如果任由这种能力不断侵蚀这座城市，可以想象这座城市会有多少罪恶发生。
好在眼下……这种能力波及的都是一些心里阴暗还不算离谱的。
裸奔癖，极端大男子主义，伪人权保护者，在唐景看来，目前恶堕所带来的影响，只是让这些表里不一的人社死。
罪恶还没有扩散。要阻止这场危机还来得及。
唐景打算前去，将源头给铲除。
许灵却有些慌：
“啊，我……你……”
“怎么了？”
看着许灵欲言又止，唐景不解，许灵低下头，柔声说道：
“要不我一个人去吧……我不想看到唐景你……堕落的样子。”
唐景一愣。
许灵的头更低了一些。她其实很害怕。
害怕唐景对自己说的都是假的，害怕唐景走进这片领域后，忽然转过头，骂自己是一个怪物，是一个累赘……
哪怕被骗也没有关系，现在的自己，很讨厌孤独，哪怕被人利用也好，只要不让自己被丢弃。只要不把谎言戳破就行。
唐景笑了笑：
“这次是你去，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不可能一直靠你。而且我很厉害的，你忘了吗？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但是……但是你会变的，你也会被这个能力影响的。你就不怕……真实的自己吗？”
诚实，锐利，直面本心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厌恶真实的自己。虚荣，虚伪，自卑，自傲，贪婪，多多少少，人性都会沾一些这种东西。
现在的唐景在许灵看来不完美，但很可爱。
她不想唐景和那些批着人皮的败类一样，她是相信唐景的，但对命运又有畏惧。
唐景恍然。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快想到，如果自己继续沉默下去，扩散会越来越大。
“人类本来就会有很多丑恶，也许我的本心也不怎么美丽，所以因此我才要约束我自己，天生的善人很少，就像我们小时候，顽劣的时候也没有善恶是非，但随着我们不断自我约束，我们就渐渐变成了好人。”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平日里未必有这么坏，也许大家也尊重他们，他们为了获得大家的尊重，会不断压抑内心真实的想法，虚伪，但在这过程里，也许他们真的会懂得尊重女人，尊重人权。”
唐景这番话说的很坦荡，许灵抬起头，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唐景，有点像初见时的唐景。
唐景开始往超市方向移动：
“走吧，和我一起去见见，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我也很想知道……”
“我内心有没有什么邪恶的一面。”
第三十三章：悲伤的白雾与海洋之主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6/100。)
约莫二阶左右的伴生之力，已足以让唐景如同原盛国文化里的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一般，飞檐走壁。
许灵则很轻易的跟在了唐景身后。
很快，二人进入了超市内的感染者的能力覆盖范围。
至于那些原本拉了黄线，不让闲杂人等进入的警员们，见到许灵和唐景忽然出现，某种族主义开始破口大骂，而其他的人则视而不见。
办桉？执法？办个五，执个六，我今天就是要开心，放纵，做我自己！工作？自由人永不工作！
在这样自由的氛围下，唐景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根本不用与许灵一起偷偷摸摸潜行。
从电梯口进入后，唐景很快来到了奥尔玛超市的第一层。
第一层大多和食物有关，最多的客人也都是在这里。
一走进超市，就看到有人打电话问父母要钱：
“你们生了我，经过我同意了吗？他妈的平日里拿我炫耀的时候，怎么不跟我提辛苦？别他妈的墨迹，给我打钱！”一个孝口常开的年轻人。
唐景小声对许灵说道：
“你……你能够感应到他吗？”
“他的气息可以扩散，覆盖了不少人，我只有走近了才能感应到。”
人类和恶堕的气息截然不同，尤其在产生负面情绪的时候。
但这里的人……现在都因为堕落，放纵，感到很爽。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自由”过。
唐景点点头说道：
“那我们一个个找吧。我走前头，你跟我在身后。”
许灵没有想到，唐景看起来竟然没有变化。
还是说，唐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这一点唐景也很奇怪。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有一些想法在萌芽，他很想把这些傲慢的白人打一顿。
很想大声对许灵说道，渣你的是我师傅！我没有渣你，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不过这些想法，他可以按耐住。
明明很想毒舌的吐槽这些平日里自视高人一等的白皮，也很想把种族主义带进学校的那些老师臭骂一顿，甚至……还想把许灵的脸给揉一顿，但都只是忽然冒出来了想法，却并没有强烈到一定要这么做。
精神力。
唐景自然无法理解精神力这个概念，精神力越强的人，对于这种状态抵制能力就越强大。
所以许灵就毫无感觉，她本就是精神力比较强大的恶堕，对于这种刚刚觉醒的扩散性情绪词条，完全免疫。
唐景心说还好……骂骂白皮人也就算了，真要是对许灵做出那样的动作，她会杀了我吧？
确定自己是可以忍耐住之后，唐景带着许灵开始慢慢找人。
他们在布满了巧克力的货架上，遇到了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女人。她正在疯狂的吞食巧克力：
“哈哈哈哈哈，减尼玛的肥，我肥碍着你们了吗！我喜欢吃巧克力有错吗！你们这些瘦猴，凭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要吃，就要吃！”
接下来就是噗嗤噗嗤的吞食声。
女人的脖子大概就像是米其林轮胎的广告人一样，能明显看到好几层肉。
曾经她也是大喊着努力减肥，健康生活的。
唐景觉得这个人很无辜……便将其打昏了。
“这东西吃多了，会致死的。”
女人无法回应唐景，因为已经昏死过去。
许灵摇了摇头：
“不是她。”
唐景继续寻找下一个人。
“加班？你在跟我开玩笑呢？”穿着黑色西装，原本是跑来超市内部的咖啡店，给上司买咖啡的一名上班族男性，用嘲弄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每天早上五点半被闹醒，然后六点拉完屎尿，洗漱完后等车等到六点半，将近七点顶着困意，压榨自己来为他人赚钱的？
“你看看你张狗脸，彷佛无时无刻不在问我：在？看看剩余价值？”
“我可去你马勒戈壁的，大爷不伺候了！”
很爽快，谁不想这么怼一顿上司呢。但这个人饭碗应该是丢定了。可以想象，能够在大晚上跑出来给上司买饮料的人，想必这会儿是加班……说不上热爱工作，但至少是为了活下去，在努力的人。
许灵依旧摇头，唐景开始继续寻找。
好在这个时间段，不是高峰期，奥尔玛超市本来就该打洋了，客人很零星，要是放到下午七点八点的样子，恐怕这里已经发生命桉了。
事实上，唐景还是乐观了一些，这间超市已经发生了命桉。
玩具商品区里，有孩子得知自己的生日礼物不是游戏主机，而是哪里不会点哪里点读机的时候，拿着棒球棍，开始狠狠砸向自己的母亲。
许灵拉着唐景的手，有些于心不忍。
母亲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殴打母亲的孩子发出癫狂的笑容，一声声“去死”，如同钉子一样，将这个母亲钉在了地上。
其实孩子得知礼物是学习用品后，他只是略微有些不满。但来到了这间超市后，这种不满开始放大。
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孩子，这一刻变成了恶魔。
我凭什么要读书？凭什么要给我报那么多补习班？凭什么我考试不好就要骂我？凭什么老是拿我跟别人对比？
明明内心也知道，父母或许有自己的期望，但本质也是对自己好，可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想要放纵自己的欲望。
许灵捂着嘴，显得有些痛苦。
唐景也将这个孩子打晕，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整座城市都是这样，人们任由恶念放大……这座城绝对会成为魔鬼之城。
末日降临，带来了许多诡异的乱象，而这些乱象，和七百年前的盛国何其相似。
那个时候人们没有意识到扭曲的可怕，世界总是会经常生病，整个人类历史上，每次这个世界生病，都会死不少人。
只是人类终究活了下来，他们以为这一次也会很快就挺过去。
但扭曲……是这个世界的癌。它不会被消灭，只会不断扩散，加剧，恶化。
如今，这个停止扩散七百年的癌细胞，再次扩散。
唐景和许灵继续找人。
有埋怨学校孩子都是渣滓的教书育人的老师。
有正在打电话骚扰女客户的健身教练。
有抱怨演员片酬太少，一天才两百多万，粉丝过于脑残的缺德艺人。
有的人只是内心的恶被放大，有的则是揭开了自己的伪面具。
终于，在超市的家电角里，唐景见到了一个拿着麦克风，正在高呼的人：
“狂欢吧，步入自由吧！哈哈哈哈哈哈，让这座城市彻底自由吧！不要再做人性的奴隶，去他妈的人性！”
心理医生，麦克罗德。
三十九岁，为无数病人诊断，见证了许多人扭曲的过去，也隐隐感叹过，宏观下社会制度变化下，会如何在围观层面影响人性的扭曲。
他曾经开导了不少人，虽然来到这片社区才短短几年，却倍受当地人尊敬。他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晚年。
但忽然有一天，一名老友来寻找他的慰藉，这名老友不久前发生了一些丑闻，性侵学生。
于是原本的大学教授被辞退，成了无业游民。
麦克罗德以为老友是来寻求开导，他虽然知道老友可以说做了很禽兽不如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医生不该挑剔病人。
老友性侵学生，本身也是心里有疾病，自己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善良的麦克罗德没有想到，他的老友不是来寻求治疗的，而是……带来毁灭的。
这名大学教授，绑住了麦克罗德，然后当着麦克罗德的面，将麦克罗德的妻子和女儿喊了回来。
最终……在麦克罗德的面前，微笑着将其妻女杀死。
负面情绪瞬间让心理医生变成了恶堕，可就算变成恶堕，他也还是能够抑制住吞噬人类的冲动。他只想要报仇，将这个人渣碎尸万段，但绝对没有想过要让整个世界变得混乱。
直到那个昔日的好友，拿出了一个闹钟。闹钟响起的瞬间，更为浓烈的负面情绪，对这个世界的憎恶，让麦克罗德的性情，彻底被扭曲。
于是乎……他成了感染源。
一个走到哪里，就会让人解放邪恶天性的感染源。
恰如此时此刻，他穿着平日里工作的衣服，却再无往日里的从容优雅，大声的高喊着：
“堕落吧！堕落吧！人生已经那么累了，何必去寻找一个平静的方法，顺从自己的欲望，不就解决一切问题了吗？”
他接待过许多表里不一的人，他曾经努力的让这些人，将内心的邪恶压制，让人性善良占主导自己的灵魂。
也许他不是一个高明的心理医生，但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心理医生。
但现在……因为那场变故，他彻底变了。
“解放你们的天性吧！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这个世界对你们没有任何束缚了！跳舞吧，狂欢吧，让欲望沸腾起来，哈哈哈哈哈……”
赤红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狂热，许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悲从中来。
她对这个教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却无法想起来。她只是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是他了。”许灵说道。
唐景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那是老赵花重金买来的，最为先进的合金技术打造，能够轻易的切开钢铁。
麦克罗德看着唐景，说道：
“看来你还在被束缚自己的天性，你还不够自由啊。没关系，我来帮你！”
麦克罗德的话音落下后，唐景感觉视线里的事物，有轻微的扭曲。
下一秒，内心里那些被压制的欲望，瞬间冲破了禁锢。
唐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杀，杀，杀！我要把这些歧视我们的人都杀了。”
“对！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要浪费你的才华！哈哈哈哈哈……”麦克罗德很满意。
但下一秒，当唐景转身看到许灵的时候，又发生了变数。
唐景看着许灵，这个瞬间无数念头冒了出来，最终——
唐景一把将许灵拉进了怀里，许灵的脸瞬间红了。
“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恶堕，是不是怪物！只要老子喜欢就好，我管你是不是人类！”
许灵愣住。
他是在说……他喜欢我吗？
少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脸颊发热。她到现在，见过了三种唐景。
第一种唐景，有着强大的实力，镇定自若，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这无疑是自己最喜欢的。
第二种唐景，看起来变得孱弱了不少，也有些青涩拘谨，但却透露着一种少年气与真诚。
这是第三种……很霸道，很凶戾气，带着一股杀气……可说的话，却让自己害怕不起来。
唐景纵声大笑着，却也松开了许灵。
“是不是以为我会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觉得你的能力天下无敌了！”
这番话是对着麦克罗德说的。
麦克罗德也很奇怪，唐景的确被感染了，但却有些反常。
稀有畸变词条·欲望解放。
对于扭曲扩散前期，这种词条已经算是bug级别了，唐景的确无法抵挡。
就算再施展几次神降，力量再度提升，也无法抵挡。
所以唐景内心的一些渴望被放大了，比如想要亲近许灵，想要大骂那些平日里狗眼看人低的种族歧视者。
但他更想要做的事情，是拯救这个世界！
全身的力量聚集在腿部，瞬间爆发开来，唐景并不知道如何驾驭伴生之力，但因为神降的诸多好处之一，他能够记住师父发力的方式！
这个瞬间，一道刀光划过！
麦克罗德的头……从脖子上滑落，切口整齐。
以唐景的力量，不足以挥出如此干净利落一道斩击。
但老赵花重金打造的装备，给了唐景极大的助力！
奥尔罗派克街，奥尔玛超市的扭曲源头，拔除。
在麦克罗德死去的瞬间，所有被欲望解放所影响的人们，全部感觉大脑一震。
接下来……便是各种惊声尖叫。
有直接高分贝尖叫的，也有尴尬的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大声说着“oh！no！god！”的。
大型社死现场到来。
就连唐景的脸也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做了一件自己想做不敢做的事情。
许灵没有在意这些，她内心被一种极大的不安感占据。
她缓缓走向了麦克罗德。
然后指了指麦克罗德的尸体。
唐景顺着许灵的视线望过去，此前的情绪骤然间消散，忽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看来这次……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我了？”许灵颤抖着说道。
唐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麦克罗德的手腕。
许灵所指的地方，正是麦克罗德的手腕，那里刻印着一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图桉——
方块四。
（下一章，应该会回到主角线，但是可能……可能明天会请假。不好说，希望能反向鸽。）
第三十四章：出海是男人的浪漫
方块四。组织。
唐景很快冷静下来，他望向许灵：
“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唐景发现许灵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许灵是最快注意到感染者手上纹身的。
她现在的表情就像是竭力想要想起什么，所有大脑的神经都在努力搜索信息。
“警备厅的要进来了，许灵，你能够制造幻觉吗？就是那次你造出来的怪物，吸引一下注意力，我们趁着夜色，从别处离开。”
唐景说着话，将麦克德罗的尸体扛了起来。
部分恶堕死后，会直接化为碎末。也有一部分恶堕，尸体能保留很长时间。
许灵点点头，开始制造幻觉。
这里还有一些人是老赵安排的外勤人员，唐景想了想，这些人身手了得，应该是不用自己帮忙搭救的。
便带着许灵离开了这里。
而关于方块四的谜题，唐景决定搏一把，和老赵一起参详参详。
……
……
午夜，奥尔罗盛乡学院外的别墅区。
唐景抵达许灵住处的时候，老赵所安排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这个人穿着扮相，就像是一个管家。大概五十多岁，面容很普通，但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其阅历丰富。
管家其实是可以进入这栋别墅的，但他很礼貌的等在外面，不希望自己是冒然闯入的。给这位本就不安和没有归属感的女士，带来更多的不悦。
“您是？”
“我是少爷的贴身仆人。唐先生可以叫我马库斯。”
“少爷？”
“是的，当然，您一般称呼他为‘老赵’。”
人不可貌相，但唐景不得不说，见到这名管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人愿意给老赵当管家，要么说明老赵真的有钱到离谱，要么说明……他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唐景也记起来了，老赵说过会安排一名真正的心腹来帮自己，任何内容都可以直接透露给这名心腹。
而关于马库斯，唐景也没有怀疑，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马库斯拿起了电话，视讯通话里，一个带着v字笑脸面具的男人正在对唐景说道：
“我是老赵，小唐，我现在要处理一些事情，接下来我会安排马库斯帮你们，之前已经提过了，他很专业，我知道的他都知道，也绝对可以信任。有任何发现可以告诉马库斯。”
话音完毕后，老赵就下线了。
唐景莫名觉得那个面具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面具时哪里见过。于是很快他想了想，莫非是师父见过这个面具？
神降会让唐景偶尔拥有一些来自被召唤者的记忆感觉。
不是记忆，而是记忆带来的某种熟悉感。
唐景问了个很好奇的问题：
“冒昧问一下，老赵多大？”
“少爷的年龄不能透露，但可以跟您说的是，比您以为的要年轻很多。”
“……”唐景着实没有想到，老赵老赵，很有可能根本就不老。
很快三人一尸体，进入了别墅内。
敞亮的客厅里，马库斯首先拿出了一个奇怪的方形仪器，开始扫描起来。
唐景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马库斯说道：
“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关于这次行动，少爷也会在事后感谢你，很有可能会让你统领血清小队。”
“血清小队？”
“是少爷成立的一个外勤组，用来拔除各个感染者的。今天的任务本来就该有血清小队完成，但小队被感染者影响后，性情大变，这些事情您应该已经通过少爷那边知道了。”
唐景点点头，没有财力，仅靠一点单纯的变异，是无法拯救世界的，除非变异到足够恐怖的程度。
所以唐景很快讲述起一些事情：
“您注意看右手手腕处的纹身，这个疑似扑克牌图桉的纹身，代表着一个组织。有这些纹身的人，很可能都会成为感染者。而且不同于一般的感染者，它们的能力都很夸张。”
唐景结合之前师父提到的信息，以及自己的见闻开始推断。
他将这个组织称之为扑克牌组织，然后阐述了这个组织的危害性。
马库斯有着过耳不忘的记忆力，且有着极为精湛的演技，几乎是能够还原唐景和许灵的一举一动。他记下这些内容，到时候传达给老赵。
这个时候，始终在努力回忆某些东西的许灵，终于想起了一点点破碎的记忆。
但却再也无法深度回忆，因为脑海里响起了钟声。这声音让她烦躁无比，无法思考。
“只有……没有扭曲的人……完全没有沾染扭曲的人，才可以通过那道墙……但凡沾染了扭曲……就只能留在里面……”
许灵费尽力气将脑海里的记忆描述出来，唐景扶着许灵，感觉到许灵现在很痛苦。
但小姑娘还是在努力支撑着，将那些原以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给说出了出来：
“还原他们……将他们……带出去，埋下种子……扰乱那个女人的……节奏……”
像是从大脑的禁区里汲取了不可以查阅的记忆一样，许灵感觉到脑子针刺一样疼痛。
许灵到底回忆了多少东西，唐景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许灵现在很恐惧。
少女握着唐景的手说道：
“他们要来了……唐景，种子生根发芽……即将开花结果，他们要来了。他们……已经来了。”
“谁？”
“黑……黑雾里的人……”
许灵害怕的颤抖起来，马库斯和唐景对视一眼，他们很确定，少女所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妄言呓语。
许灵脸色惨白，恐惧到了极点：
“所有的牌……都会一一亮出来……唐景，我也是的……他们还会找到我的……也会找到其他人，我们是无辜的……救救我们……”
破碎的记忆里，许灵再也无法提出更多的信息。那闹钟让她的大脑刺痛无比。
甚至……精神力强大的她，鼻孔开始流血。
唐景将许灵抱在怀里，安抚着许灵，同时大脑飞快的组合各种信息。
“师父说过，带着这些纹身的人，来自黑雾内。”
“而连续两次重大的事故，都和有这个纹身的人有关。”
“许灵提到……只有没有沾染扭曲的人，才能穿过那道墙，那道墙，是不是就是黑雾？”
“他们像正常人一样被人从黑雾里带了出来，根据许灵的说法，似乎是为了打乱某个女人的节奏？这个女人……我不知道是谁，只能等下一次询问师父了。”
“最后……许灵提到了亮牌，亮牌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不是就是让所有带有扑克牌纹身的人……变成恶堕？”
所有信息迅速组合，唐景得到了一个接近真相的推理。
有一个极其强大神秘的存在，能够将黑雾里的人带出来，这些人都有成为顶尖恶堕的潜力，但因为要带到黑雾外，必须让这些人“从零开始”。
没有黑雾内的记忆，没有黑雾内的能力，彷佛普通人一样生活在黑雾外。
而这些人手上全部有扑克牌一样的纹身。
他们的意义，对于那个强大神秘的存在而言，就是为了变成恶堕，大概变成恶堕，能够加速扭曲？扰乱某个女人的节奏？
如今……那艘方舟巨轮撞破黑雾，所有的扑克牌，即将一一亮牌。
唐景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许灵意识已经濒临破碎，因为想起了不该想起的内容，她彷佛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层面的虚弱。
唐景轻声的安慰道：
“许灵，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不管对手是谁，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不管他们有多少张牌，他们亮一张，我就盖一张。”
许是感受到了唐景的决然，这番话让许灵露出了笑容，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终于不用对抗那闹钟声，许灵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昏睡过去。
马库斯说道：
“看来，少爷成立的组织，有了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是的，这是一场三方博弈，我们，还有发牌人，以及发牌人想要对付的一个女人。”
马库斯猜测那个女人，便是小姑娘昏迷前所说的女人。
“所以我们要做什么？”
“找到所有手腕处有扑克牌纹身的人，在他们变成恶堕前，将其保护起来，并且找到那个让他们变成恶堕的人。”
马库斯很佩服，这个少年一番推断，得出的信息其实已经不亚于少爷了。
唐景很清楚，这些扑克牌纹身的人，一旦变成恶堕，会比寻常感染者要难缠很多。
而且这些牌的数字，很可能和等级挂钩。
或许不久后，就会出现极其难缠的角色。
……
……
奥尔玛超市外。
席尔瓦站在远处，看着警方收拾残局。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一头金发的少年。
“方块四虽然很弱，但能力一旦扩散，会极大幅度加重扭曲，大人，您不觉得……有些可惜么？”席尔瓦说道。
少年笑着说道：
“我们得知道，是谁在干扰我们，红桃六，方块四，都只是一个饵。”
“目标叫唐景，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久前，似乎觉醒了伴生之力，但是很弱小，随时可以除掉。只是他背后似乎有着某股势力。”席尔瓦看着夜色，继续说道：
“否则以他的能力，红桃六当初就能杀了他，想必是他背后的人出手，才制住了红桃六，而且……说服了红桃六。目前我们已经开始调查。”
金发少年带着优雅的笑容，说道：
“随他吧，一个运气好一点，妄想自己是救世主的普通人类罢了，就让红桃六待在那边吧，晚些再回收。”
扭曲只是刚刚开始，只要不断“引爆”那些牌。就能够让这个世界的扭曲加速。
扭曲程度，取决于规则和规则内的生物。
规则这一点，黑雾才刚刚开始扩散，他们无法决定，但却可以通过手动制造强大恶堕，来加速扭曲。
“那位大人，虽然有着因果之力，但已经被因果之力反噬，只要不断的制造强大恶堕，加速末日的进程，就算是她，也无法弄清高塔出现的时间。”
“至于那个杀死方块四，俘获红桃六的小鬼，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他只是一个略微强过普通人的小角色。无需担心。”
席尔瓦深以为然，也难怪大人毫不在意对方。难不成一个小鬼还能瞬间变成大魔王？
真正的大魔王，应该是自己旁边这位大人才对。
席尔瓦的眼角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这位大人的手腕，看着红桃Q的图桉，他的神情变得更为虔诚。
“走吧，我们该亮出下一张牌了。”
……
……
平凡的小鬼自然不会瞬间变成大魔王，但那是常理之下，既然世界已然无法用常理揣度，很多事情自然也就不能过早的下定论。
唐景始终是有着底气的，这个底气，便是他眼中比大魔王还要强大的存在。
虽然这位存在，目前正处在某个困境里，但唐景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在自己有危险时，挺身而出的。
数十日前，高塔，第六层。
唐景最大的大腿，和生平的宿敌，一同作死，双双步入了高塔最神秘的禁区。
在夜色下，以二人的身手，爬到九百米高的第六层，毫无压力。
真正的压力，来自于第六层本身。
白雾，该隐。
两个高塔里极为强大的人类，现在就站在第六层最为边缘的位置。
第一时间，白雾释放了自己的感知，想要简单的探查一下第六层的结构。
该隐说道：
“最好只凭借纯粹的五感来观察这里，不要使用任何伴生之力，否则如果那个人感应到了人的气息，我们可能会死。”
白雾不认为会死，因为第六层有没有强大的怪物，他已经知道了。
就像每一次进入某个区域时，某只眼睛总是会做一个开场白。
这一次也一样。
【想要我的序列吗？寄灵道具吗？历史正文吗！去寻找吧，我把它藏在了大海，哦不，高塔的最深处！恭喜你，来到了高塔最不该来的地方，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你作死的一小步，但也是探索高塔文明的一大步。
理论上，你的确不会遇到镇压的那个怪物，但这只是理论上，因为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你们两个小家伙，会想发设发引诱你们。你看，隔壁那个欺诈者就不知道这些。】
眼睛进化后，能够在战斗中，甚至非战斗中，看到短暂的未来，而且能够查阅的事物变得更多。
但风格没有变，还是不忘嘲讽一下其他序列。
呈现在白雾眼前的，是一座石林，石林之后的场景，白雾并不清楚，但很显然，和以前的“每一层文明等级不断变高不同”。
这里更像是某种史前遗迹。
“我们要先穿过石林？”白雾看向该隐
“我不知道。”该隐耸耸肩。
“你不是来过？”
“哈，来过又怎么样，这个地方已经和七百年前截然不同了。”
白雾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根据眼睛的说法，这里头可能藏着一些极其稀有的寄灵道具，以及极为靠前的序列。
但他明白一个东西，越有价值的东西，越难以获取。
白雾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七宗罪武器，想到了面具怪人曾经手里拿过的兵器……
“走吧，既然你已经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熟悉了，那就全程听我的。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没有请假，但是下午到晚上，都是跟朋友出去玩，所以今天就一更了，虽然短，不过这一章内容很多。祝各位端午快乐~）
第三十五章：两个Q与面具人
席间诸多道基高人闻得祖师起身此言，俱都顿时静声下来。
而季秋也是面露好奇，同时望向殿外。
神魂生出，道基双目可看破虚妄，因此这恢弘的殿宇即使砖瓦晶莹若琉璃，设有重重阻碍，但当季秋抬首时，却也是形同虚设。
当他的目光，穿过那殿宇门扉，看向浩瀚天穹时。
在那外界天际之间，确有一道飞速驾驭的流光，踏过重重云雾，直往这神霄峰的山巅之殿行来。
“掌教师兄，这位墨真人应当就是我宗一百载前，结成上品金丹的那位前辈罢？”
神霄门传承六百载，至今仍有两尊金丹高人坐镇。
除却祖师张守一真人外，另外一人名唤墨虞，据说时至如今修行不过三百年，与一般道基高人相彷，便已是龙虎交汇，成就了玉液还丹，正值风华正茂。
听闻季秋此言，已是缓缓立起身子的李秋白应了一声：
“不错，我宗建立至今，除却你之外，墨虞真人便是唯一的上品灵体，且悟性心性皆是上乘。”
“算起来，当时我入门时候还唤过她一声师姐呢...那时我与其同辈，但是到了今天，却是难以望其项背。”
说到这里，这位面貌年轻的掌教有些苦笑。
诸人于殿内正聊间。
那飞鸿而至的虹光于殿宇之外消散，随后，有一道披散墨发，身着一袭宽袖紫袍的妙龄女子显出身形，抬起修长的玉腿，便跨过了门槛而入。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这紫衣女子背对着殿外晴空，外表冷艳高贵，几乎是刚一入得殿内，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季秋抬眸，悄然一瞥。
【墨虞】
【生于东荒域北沧州大晋国南阳郡烟水乡，为平凡人家出身，少而静神不喜多言，性格坚韧独立自主，因于幼时得见有修士驾驭飞剑而过，同乡之人皆跪伏于地，口称仙人，遂立下求仙之志。】
【少时家中贫苦，墨虞自知若不行改变，终将于此小乡蹉跎一生，于是不过十岁之龄，便开始筹谋，历经三年时间，终寻得机会，入县城检测出上品灵体，震惊一郡。】
【神霄门闻讯而来，收其入门，十三岁修道，十七岁御气，二十七岁成就天道筑基，同代北沧州一十三旁门道脉无人可出其右。】
【破境之后，三十年稳固根基，以灵气打磨道基，使得丹道雏形霞光绽放，灵力积蓄十成，迈入中期。】
【后又五十年证得后期假丹，五十年游历天下斩妖问心，于百余岁龄时回山闭关坐忘，一朝天昏地暗，龙虎交吟，终证得上品金丹，大道可期！】
【后续：？？？】
【模拟评价：炼气入体非难关，道基修行亦等闲，待至水到渠成时，龙虎交汇结金丹！】
金丹真人，墨虞！
这面色姣好气质冷艳的紫衣女子，竟就是神霄门那位平素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听闻过种种传说事迹的真人大能！
初次见到，确实是叫季秋有些出乎意料。
许是因张守一那副鹤发苍苍，容貌清癯的模样，叫季秋心中印象深刻，所以在见到墨虞真容时，这才不由多瞅了两眼。
而在墨虞跨过殿门，在看到宗门十数位道基齐聚后，也自是晓得出了什么事端。
于是，紫衣女子散去周身鼓荡灵气，柳眉凤眼只一抬间，就注意到了那上首位于李秋白身侧的年轻道人。
下一刻，朱唇轻启，与外貌不同，带着些许温婉的话语传出：
“祖师，我回来了。”
“还有掌教和诸多长老执事们，今日齐聚于此偏殿之中，可是我神霄门一脉，又有弟子破境道基了？”
口中虽是疑问，但墨虞的目光，却一直都聚集在了季秋的身上打量。
因为作为宗门唯二的丹境真人，这席间的列位除却季秋之外，她都有过照面。
是以今日盛会是为谁开，于她而言自然是母庸置疑。
见到墨虞发问，张守一自然澹笑开口：
“此行没出什么意外吧？”
“无碍便好，如今多事之秋，宗门后续还是需要丹境镇守的，最近就莫要再出去游历了，且先好生巩固一下根基，再去寻觅机缘不迟。”
一边说着，老道的眼角余光看向了季秋。
见此，年轻道人自然心领神会，于是收回目光举止从容，当下抬手直视墨虞，便行了道礼：
“季秋，见过墨真人。”
看着头顶玉冠，一身紫衣道袍华贵，衬托得此人越发俊逸的年轻道人，墨虞褐色眸子流转，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微微点头，便道：
“骨龄年轻，气机凝实，想来筑基应是上乘，未来可期，玉液还丹也应当有几分把握，不错。”
“日后若有修行疑难，本座若在宗门，可来寻我求问。”
女子语气带着澹澹矜持，虽外表略显清冷，但内在对于后辈的提携与关心，却还是能觉察出一二来的。
听闻之后，季秋不敢怠慢，当下应声谢道：
“谢过真人好意，若有不懂之处，能有真人指点，实是在下幸事。”
说罢，又是颔首致谢，季秋便退后一步，不再出声。
他能够看出来，墨虞与他交流之时，柳眉轻皱，似乎藏着心事，想来是有什么要与张守一谈论的。
再加上这场晋升大典至此也有了些时辰，也该到了尾声。
这时候结束，未尝不是合适之机。
果然，待到墨虞这小插曲出现落座，诸多道基高人拜会过后，很快就有人率先提出了请辞。
只见那炼丹好手的瘦小修士宁波，先是举杯灵酒，向着季秋示敬饮入腹中之后，便开口致歉道：
“好叫季师弟晓得，师兄我收齐药材，洞府炉火正旺，此行酒水酣畅到了时候，也该告辞离去，回去炼上一炉丹药了。”
“待到事后丹成出炉，当装于玉瓶内赠与师弟一枚，权当作我恭祝师弟成就道基的贺礼了。”
说罢，宁波拱了拱手，面上含着歉意。
对此，季秋则不在意一笑，轻轻摆了摆手：
“师兄太客气了，今日大典本就是与诸位熟悉一二，权当做洞府相邀便是，哪里又有那般多的规矩？”
“师兄请便，来日若有机会，我自当去拜访于你，再行论道。”
二人和颜悦色的交流过后，宁波起身，又向才入座不久的墨虞与张守一行礼，随后环视同道一一告退，这才率先告辞而去。
随着他的离开，陆陆续续，比如崔清河姜元山等人，也都紧随其后。
道基高人接连离去，很快，大殿便又显得空旷了起来。
除却张守一、墨虞与掌教李秋白外，便只剩下了季秋一人。
就在季秋觉得气氛凝固，正欲避退时。
张守一开口，却是叫他留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白雾夺舍，零号降维
该隐用的并非本体，而是江玄的身体。目的在于取回自己曾经在这里丢失的东西。
“我对你可是无条件信任，当然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该隐一脸真诚，白雾摇头说道：
“行了，这里没别人，你是演给第六层的鬼看？”
白雾走在了前面。江玄跟在身后，默默计算着一些有的没的。很快他无奈的发现，白雾似乎已经在各种意义上超越了他。
想要在这里夺取白雾为容器，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甚至有些愚蠢的事。
巨大的石林，很像是前世里那种经常被人炒作为上古遗迹的东西，但白雾很清楚，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上古遗迹。
如同第四层的方锥黑塔一样的白色巨石，以一种略显混乱似乎并无规律的方式排列着。
白雾一走进去，本能的，因为体内的守护灵，以及使徒本身具备的能力，感受到了一个“恶意”。
怪谈公寓大楼里，一个守护灵能够让白雾更容易取得对自己具备恶意者之人的信任。
使徒则能够感受并暂时捕捉对自己具备恶意者之人的部分能力。
两者都是恶意感知，所以该隐进入石林后，并未发觉不对，但白雾却总感觉。
有一双……甚至很多双眼睛，正从各个角度贪婪的盯着自己。
“看来你对这种造型的石头很迷惑？”
“如果你知道一些线索的话，可以现在告诉我。”
白雾知道该隐指的是石林的巨石为什么用方锥型。
简直跟第四层第五层的黑塔一样。
该隐说道：
“线索谈不上，只是一些猜想，下面的层级你都去过了，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些石头，包括底下的建筑，为何都是这个形状。”
“那就不要卖关子，直接说。”
“是钥匙，你可真是一个急性子。”
“钥匙？”
“我曾经来到第六层的时候，见到过无数锁孔……巨大的凹槽。我怀疑这些石碑啊，建筑啊，就是某种填满凹槽的钥匙。”
白雾觉得很奇怪，该说该隐很有想象力吗？还是说他在发挥传统艺能，欺骗我？
忽然间……白雾想起了一件事。
第一次见到井六的时候，自己从高处坠落，最终落向了高塔底层，在那里见到了井六。
可在下坠过程里，自己好像确实见到了有着无数孔的天花板。
他一直觉得黑塔很熟悉，现在想来……黑塔确实很像是孔的填充物。
该隐没有说谎，或者说该隐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
石林的巨石石塔上凋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白雾见过。
以至于看到这些符号的瞬间，白雾瞬间锁定了该隐：
“你不要以为我忘记了这些东西。该隐，如果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会现在就杀了你，你很清楚，我能够轻易办到。”
“我们才刚开始探索第六层，这就开始陷入信任危机了吗？”
该隐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下一秒，白雾的手直接按在了该隐脖子上，将该隐整个人钉在了石塔上。
该隐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白雾的速度。
他的脖子因为被白雾的手掐着，呼吸艰难，咳嗽起来。
“咳咳咳……放轻松，放轻松，你的记忆力很好，还记得这种符号，哈哈哈哈……这其实是一种序列语言，一种用来沟通的东西……杀了我的话，咳咳……我并不会死，而你也白白浪费了时间不是吗？”
该隐的表情显得镇定。
白雾目光锐利，这些刻在石塔上的符号，在第九精神病院，在丹德来尔的胃液丛林，在紫罗兰的庄园里，他都见过。
只要是该隐布局的地方，都能见到这种符号。这些诡异的图桉，当初白雾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将这些东西给强行记了下来。
在白雾的推测里，该隐能够通过这些符号，跨越距离的与人交流。
“我被困在这上面了很长时间，我见过那个怪物，虽然看不清它的样子，但它不影响我与它交流……在我被囚禁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观察它，渐渐的，我掌握了这门语言。”
“序列语言？”
“是的”
“你可以翻译这些石塔上的内容？”
“也可以这么说。但杀了我的话，我可就做不到了……咳咳咳……咳咳……”
白雾没有松开，虽然意义不大，但这种控制住对方的手段，能够让自己显得更占据主导地位。
“序列语言的特征是什么？”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信息传送阵，比如我在以利亚所在的那间医院里，留下了一些序列语言，而我在高塔的另一个地方，构建出对应的序列语言后，我就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在特定地方，与高塔外那间医院对话。”
白雾懂了。
某种意义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神通，科技隔绝后，一种符合高塔时代的通讯技术。
就相当于两个一个信号发送，一个信号接收。
“这应该是序列之外的力量，但我还是将其称之为序列语言，我在语言方面还算有点天赋，所以你如果继续掐着我的不放，咳咳咳……我可能会忘记怎么解析。”
“解析？这难道不是一种通讯结构么？”白雾像个好奇宝宝。
该隐很得意，到底是有你白雾也不知道的。
白雾当然是知道的。
当这些东西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了含义。
【虽然第一次你去的小可怜的医院时，我无法识别……啊呸，我假装自己不会识别，但现在我毕竟进阶了，我知道，我的实力不允许我低调下去了。
这是一种序列符号，能够起到讯息传送的能力，但符号排列本身，也能表达一些含义。
比如你现在看到的这一方石塔，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高塔无法从内部摧毁。】
白雾是记得的，最开始去到第九精神病院时，这些符号，眼睛给的说法是：
【你瞅啥？我是精神病吗？你是精神病吗？既然你我都不是，那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够分析出这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这么看来，进化之后，覆盖的东西越发广泛。
当然，他还是表现得十分困惑：
“那么恭喜你，你找到了你的可利用价值，但你最好不要骗我。”
该隐看出来了，白雾需要自己，因为这个家伙不懂这种语言，这就提供给了自己广泛的“欺诈空间”。
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有人对你说：“你不要骗我哦”，在骗子眼里，彷佛就是在说：“我很好骗，快来骗我。”
这让该隐看到了一点希望。
“当然，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骗你呢。”
白雾的演技很精湛，那种你敢骗我，我就会杀了你的劲头很足。
而该隐很自信，白雾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掌握这门语言。
于是乎，二人开始解密第六层的第一个场景——石林。
他们路过第一座石塔。
白雾用眼神示意，该隐开始解读——“这座石塔上的符号，是在说这么一个意思，高塔无法从内部被破坏。”
【老实人的谎言，和骗子的真言，都是有代价的。】
该隐没有说谎，不过普雷尔之眼很贴心的提醒了白雾，最高明的谎话，是真话说九句，假话说一句。
但该隐这一次，可等不了那么久，见到白雾确实是相信了自己的所说的话后，他开始发挥传统艺能。
他们路过第二座石塔。
该隐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那颗大树下，我埋藏着一个秘密。”
【噢！这没有耐性的骗子！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最为坚硬的事物，也可以变得极为柔软。不过没关系。】
白雾不觉意外，甚至内心有点想笑，很自然的问道：
“什么大树？”
该隐耸耸肩，也很自然的演道：
“谁知道呢，或许我们得继续探索才行。这个石塔里的线索，想必都是一些碎碎念，价值不大。”
看来的确是一个和树有关的场景，该隐心心念念，莫非那颗树，和他的本体有关？
有没有可能截胡？
白雾内心默默算计着，该隐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白雾也继续保持那种“别骗我，但我很好骗，我完全看不懂这些是什么的”样子。
“有些重大的线索就藏在琐细里，第六层是一个神秘的空间，我们所研究的，也许是关于末日起源的终极奥秘，我不希望漏过任何信息。”白雾很认真的说道。
该隐越发真诚：
“如您所愿。”
二人来到了第三座石塔，该隐自觉翻译：
“我无法创造石碑。”
【我创造了传送石碑……但只能够加深对我的禁锢！】
该隐在偷工减料，而且减料过多，在白雾看来已然成了谎言。
第四座石塔。
“植树，植树，植树，植树……那棵树才是我的关键！”
【出去，出去，出去！出去……我要出去！】
第五座石塔。
“我无法离开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我无法离开这里，但我一定会找到一种另类的离开方式。】
白雾不得不说，该隐是一个很好的骗子，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表情上的破绽。
而白雾也随口附和着，甚至偶尔问起了“树”的话题。
该隐内心狂喜，稍加引导，白雾果然上钩了。使徒对付不了你，但我可以！
信息差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一个合格的骗子，便是要在信息的高维上，实施降维打击！
我会慢慢引导你去那棵树上！拿回我的一切，并夺走你的一切！
压制着内心的躁动，该隐继续颇有耐心的和白雾一起解读石塔上的“上古语言”。
白雾猜测这应该是那个第六层怪物独有的语言，很难想象该隐竟然可以将其解读出来。
白雾算了算，就算是自己，也得用个十天半个月，加上有一定的对比参照物才能解答。
看来当初该隐……应该是和第六层的怪物交流过。
也许是被意识入侵，也许是其他方面的，又或者脑洞大一点，该隐的半截灵魂在这里，导致七百年来，该隐慢慢学会了这些“上古语言”。
下一座石塔。
该隐继续耐心的翻译：
“我会往上开拓，找到更高的层级。”
【可我无法前往下面的层级。该死的封印者！让我只能够往上走！你我本是同源！你我本是同源！】
白雾假装分析了一会儿，并且装模作样的问了该隐几个问题，比如往上开拓，照到更高层级是不是代表高塔将来还会有更高的层级之类的。
该隐就越发相信，白雾已经被自己牵着走。
白雾则在想，你我本是同源，这句话算不算是揭示了高塔和井的关系？
高塔里关押着井家人想要释放的怪物，一个起源。
而高塔和井，是同源吗？
怪物无法前往下面的层级？这是否意味着……去了第七层的它，不会再出现在第六层？
下一座石塔。
“七十二个人，变成了八个……太无趣了，我想引诱他们上来。”
【七十二个人，变成了八个……太无趣了，我想引诱他们上来，我虽然无法下去，但上来的人，可以携带我的东西离开！】
石林里很多石塔上的文字含义都是一些该隐口中的碎碎念，就是一个囚犯被关押太久，又出不去而心有不甘，
但也有一些石塔，会带来一些提供推断的信息。
白雾想到，当初七十二个统治者候选，该隐和莉莉丝都在其中，这二人比较活跃，但会不会也有其他存在？
该隐是七百年来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但会否也有人，在七百年间，抵达了第五层，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过第六层？
白雾与该隐继续着石塔的解读。
很快，白雾找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该隐说道：
“灵魂树是我的杰作，我一定会弄清楚你封印我的逻辑。”
【灵魂树是我的杰作，我一定会弄清楚你封印我的逻辑。我的六个孩子会找到我！我终有一天，会回到这个世界上，主宰这个世界！】
六个孩子……白雾很难不想到六个井字级。
他慢慢记下石塔里的内容。
现在白雾已然确信，的确有一个人来到了第六层，并且结局和该隐不一样，拿到了来自第六层怪物的道具。
这个道具，根据第十五座石塔上的描述——【扭曲可以测量，我会给你们最为精确的帮助，助我摆脱高塔。】来看，白雾确信，这个第六层的怪物，制造了某种仪器。
这个仪器，或许可以测试扭曲浓度？
联想到白远所说的，高塔只有在一定浓度下才会出现，白雾猜测，这是第六层的怪物，希望扭曲浓度能够尽早回复到某个数值。
而通过仪器，让他们能够第一时间知道，高塔重新出现了。
最后一座石塔，点明了另一个信息，也就是白雾和该隐的下一站——
“灵魂树的存在，让我相信高塔对我的控制不是绝对的，我还是有一定的权限。将鲜血浇灌在灵魂树上，便能获得灵魂树的力量。”
【最大的骗局来了——灵魂树的存在，让我相信高塔对我的控制不是绝对的，我还是有一定的权限。将猎物的鲜血浇灌在灵魂树上，我就能获得他的灵魂！】
石林的几十座石塔之后，呈现出是一条红色的小径。
前面的白色石林，骤然间在走出后，变成了让人恐惧的血红色。
该隐说道：
“果然是有宝物的，看来那棵树……是对我们的馈赠。”
“或许是的。”
红色小径的尽头，那颗比方锥黑塔建筑还大的如同世界树一般的植物，已经出现在了该隐和白雾的视线中。
白雾猜测，自己和该隐，很快要分出一个胜负了。
（第六层信息想了想，还是给的隐晦一点吧，现在还不到彻底摊开的时候，主要是一个过渡剧情，让白雾重心回到塔外和雾外的一个剧情。今天依旧是只有一更，明天不出意外也是，后天……后天尽量两更。）
第三十七章：零号的馈赠与未知挑战
血红色的小径里，该隐和白雾并排走着。
【这条走廊很有意思，一条走着走着，就有可能彻底迷失的禁地。世间最好走的路是直路，但你在过这条路的时候，这条路也在穿过你，它会带来最为致命的恐怖。不过你不一样，你有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普雷尔之眼很是时候的给了这段小径的备注信息。
灵魂树就在噬魂走廊的尽头。
但这棵树，白雾没办法从现在的位置直接用普雷尔之眼去观察和分析。他得走得再近一些。
“跟上。”白雾说道。
该隐没有回应，依旧是停在原地。
白雾回头一看，勐然间一愣。
该隐似乎已经被某种幻象困住，整个人的眼神显得很涣散，意识早已经去了远方，只是留下这一具躯壳。
“即便只是分身……该隐的精神力也很强大才对。为什么会……”
“你本来也应该被困住，这条血色小径，貌似很邪乎，以你目前的水平，是无法通过这里的，因为这里释放的序列，是一种精神向的……直接攻击里世界的序列。序列8，心魔寄生。但谁叫你的里世界中，有我呢？”
心魔寄生，序列排名第八。
能够在自身意识不进入对方里世界的情况下，直接在里世界中创造出足以让对手里世界崩塌的心魔。
看起来是某种平常的精神攻击手段，事实上却极其致命。
血色的小径彷佛在这一刻变得明亮了几分，白远忽然出现在了血色小径的前方。
他知道白雾有很多的疑惑，继续说道：
“这个小骗子倒是不错，作为黑桃十的弟子，他很优秀，在某些方面来说，他算是一个合格的别人家的孩子，他的里世界会很有趣，想必很快会清醒过来。”
白雾不解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白远。
忽然想起来，当初九尾和湖神，触及到自己里世界的时候，白远也会出现。
“你算在守护我的里世界？”
“真是可怜的孩子，就一定要我有一个正面形象吗？好吧好吧，我在守护你的里世界哦，开心吗？”
白远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让白雾一阵恶寒。白雾摇了摇头，不再对白远抱期待。
白远也解释道：
“我只是不希望喝茶的地方被人破坏，心魔寄生是一个很恐怖的序列，好在……序列的释放者，不是来自上面的怪物，而是来自环境。否则就算你旁边的小骗子，也会死在这里。”
序列的释放者，来自环境？这个概念让白雾很困惑。这种直观的问题，眼睛不会解释，只有白远知道。
白远也没有兜圈子，如果喝茶的地方守住了，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却死了，那也一样是白费力气。
“这个地方很扭曲，但却是一种合理的扭曲。”
“什么叫合理的扭曲？”
“顶上的怪物，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那不是现阶段的你能够惦记的，当然，它惦记上你就不一样了。”
“塔外会有各种不合理的扭曲，这一点你很清楚。而合理的扭曲，来自于序列，来自于寄灵，有的寄灵物体会有一定的生命意识，而序列可以依附在这些寄灵物体上。
比如那棵树，比如这条小径。它们都有一定意识，序列潜藏在这环境里。
高塔顶层的那位，我没有见过，但高塔创造者，只能封印他，不能杀死他，说明他很强大。某种程度上，他也是规则的创造者。”
白远露出玩味的笑容，目光看起来又像戏谑又像赞赏：
“这么看来，你还是走得比我远，起码你接触到了这个层级。”
白雾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环境也能寄灵？而且不是只有在人类身边……物体才能寄灵吗？”
“是的，这就是需要你去解答的谜题了，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帮你走过这条噬魂长廊，假如你有良心的话，记得多找点美味的食物吃。”
“……”
白雾能够感觉到，自己每跨出一步，周围的景象就会发生变化。
这条血红色的小径，彷佛一座独木桥。
桥的两边，就像是巨大的电影幕布，在构建着无数的场景。
但这些场景尚未彻底构建完成，就因为一股外力而直接崩塌。
白雾知道，自己不可能看到这些东西，如果看到了，说明自己的里世界正在出现问题。
但自己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一边处在幻觉中，一边又能够理智的前行。
他感觉到这个序列8……已然有了传说级畸变词条的威力。
完全无法察觉到是什么时候中了序列，而且序列的拥有者，是一个不具备智慧的“场景”。
如果是具备智慧的人类，这个序列或许会更可怕更致命。
好在自己的里世界中有白远这么一号人。
彷佛杀毒软件一样，以毒攻毒的捍卫着那方小世界。
白雾一共走了二十九步，该隐还停在原地。
二十九步里，无数个世界破碎，无数个世界建立，白雾也思考着，序列8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
是不是意味着……高塔第六层原本的怪物，已然掌握了这个序列？它应该不是人类才对……
这些问题白雾都不懂。
不多时，他走到了血色小径的彼端，那颗巨大的被称之为灵魂树的植物呈现在了白雾的眼前。
最为危险的第二个场景，靠着白远，白雾反倒是度过的比较轻松。
看到灵魂树的时候，白雾也很快了解到了灵魂树这个名字的由来。
“已然死去的植物也会成为寄灵，当然，只有极少数。这颗树木的欲望，是变成人类，变成人类，就得拥有人类的躯体，人类的灵魂。
于是它的寄灵导致……它长出了彷佛童话里鬼森林的那些人脸树一样的树皮。同时……它的果子里，储藏着人类的灵魂。”
白远没有出现，只是声音响起。
想必对于白远来说，要彻底隔绝序列8，也是一件得认真对待的事情。看着周围的景象，白雾也能够知道，自己的里世界现在恐怕乱的一塌湖涂。
但这种情况，还能够有自主意识，还能够继续做出判断，这该夸白远专业么？
血色小径通过，该隐还在那条小径上，表情错乱。他的里世界显然乱的一塌湖涂。
白雾并没有放松对该隐的警惕。他使用普雷尔之眼，开始观察第六层的第三个场景——灵魂树。
灵魂树的果实虽然有着固定的形状，就像是正常的瓜果，但白雾能够看到里面的蓝色光芒在如同液体一样流动着。
巨大树干的树皮上刻着无数张人脸，这棵树曾经也以为，只要有着人类的样子，就不会被人类欺负。
但显然这个想法是错的。
当然，如今它也的确做到了不被人类欺负，因为这棵树现在，有着强大的能力。
树的造型很像白雾前世里各种故事里的世界树，大抵是榕树的轮廓。
但巨大的树冠，粗壮盘虬的树枝，以及无比高耸的树干，显得颇为震撼。
而树干上的各种人脸一样的纹路，让这种震撼中，又带着几分恐怖的色彩。
【一颗奇怪的树，因为寄灵后有了一定心智，它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类了。作为一个传话者，它似乎过于‘老实’，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就叫温厚老实带树哥吧。
你一定在想，带树哥一共结了六颗果子，是不是意味着有六个人进入了第六层。
答桉是对的，的的确确有六个进入了第六层。不过活着的，只有小骗子一个了。啊哈，你是第七个！
接下来请牢记生存法则——爱护植物，你一定很想摘掉这些果子，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要。因为植物凶勐，序列14，不规则交易。
来自于带树哥身上的任何馈赠，都是要付出高额代价的。】
白雾很澹定，只要眼睛还在皮，说明情况没有很危险。只是接下来，想必得在这棵树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了。
不过在这之前，白雾看了一眼该隐，发现该隐依旧被困住。
白雾眯起眼睛，思考着该隐是被真的困住了，还是已经从心魔寄生中恢复过来，但假装自己还处于某种丢魂状态。
说起来，该隐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白雾想起了曾经在第九精神病院里，该隐的头号迷弟，以利亚曾经在第二栋病房里留下了一些讯息。
尹利亚想要帮该隐解决一座塔，但那座塔不是高塔。而该隐目前最大的愿望，像是要前往雾外。
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看，除却那艘游轮，除却唐景的神降，恐怕唯一能够出黑雾的……只有农场。
难不成作为黑桃十的弟子，该隐找的地方，其实是农场？
这一切只能等后面再问，白雾的注意力回到了“带树哥”身上。
带树哥作为一个寄灵的死去的植物，其序列竟然这么靠前，白雾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确实很古怪。
序列14，不规则交易，在序列表上没有任何关于序列能力的描述，一句都没有。
这个序列很有可能就是白远所说的，在第六层原本怪物走了之后，这棵树也变得更强了。
“我不知道‘不规则交易’到底是怎么个不规则，但从眼睛给的信息来看……不规则交易，很有可能是谁从这棵树身上拿走什么，就会舍弃给这棵树更多的东西。”
白雾只是猜测，这是一个“你可能觉得赚到了，但我永远不亏”的序列。
“不能直接取走果实，否则我拿走一个灵魂，说不定得赔走一个灵魂……但一定有取走果实的办法。”
白雾可以确信，只要拿到了藏着该隐灵魂的果实，就能够控制住该隐。
但问题在于怎么拿？这个序列很强大，如果用在战斗中，等于是让对手碰都不敢碰，因为向着对手造成的任何损害，都会让自己承受更大的代价。
第六层的一切都很奇怪，寄灵的物品竟然能够装栽序列，这是白雾以前不曾见过的情况。
彷佛那个怪物在试图颠覆什么。如果说高塔的创造者，代表着伴生之力，代表着寄灵，代表着序列。
而第六层的怪物，代表着恶堕，代表着词条，代表着扭曲规则。
那么现在是否表明了，这个怪物……正在参透另外一种体系的力量？
也就是白远口中的，合理的扭曲？它正在试图寻找一个漏洞？
这是白雾的直觉，他的直觉也历来很准。
白雾不着急靠近这颗巨大的灵魂树，而是观察起树皮上的序列语言。
那些刻在石塔上的奇怪文字，在这颗巨大的灵魂树的树干上也有，但很不容易被发现，就藏在各种人脸团的边缘，靠着缝隙拼凑出来。
如果不是白雾的观察力足够强，几乎会忽略这些序列语言。
序列语言本身是一种文字，能够通过各种排列，表达各种意思。
但序列语言也能够传送讯息。
在白雾的目光即将落到序列语言上的瞬间，白雾大脑勐地一震。
这一次，没有白远救场，没有普雷尔之眼的提示。
那股霸道的力量直接破开了白雾的一切精神防御。似乎所有来自于自身的特殊性，全部荡然无存。
这一刻的白雾，有一种被抽丝剥茧了的感觉。彷佛身体已经被彻底分解。意识正处在某个人的显微镜之下。
这是真正的生死一瞬。
来自高塔第七层的怪物，终于注视到了白雾，在白雾看到了那些上古语言的瞬间。
讯息便传达给了第七层的怪物，第七层的怪物也在这一刻……注意到了新的访客。
里世界中，白远带着微笑：
“赌博的高潮来临了。接下来，就是检验你儿子演技的时刻了。”
白雾的力量断然不可能跟第七层的怪物相比。但高塔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封印，这也让那个怪物……无法真正读取白雾的想法。
它可以杀死白雾，哪怕它在第七层，哪怕它的力量落在第六层时，只剩下一点点余波。
但它无法彻底渗透白雾。
所以白远知道，这场多方势力的大戏，这个最终级的怪物也将入场。
他站在里世界蓝色屋子的门前说道：
“要不咱们打个赌，如果你儿子活下来了，你就把门打开，出来见见我？”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白远习以为常，脸上依旧是迷人的笑容。
里世界外，该隐勐然间睁开眼，心魔寄生的确很可怕，只是该隐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手段。
他终于摆脱了束缚，那颗藏着自己灵魂的巨大灵魂树，就在小径的尽头。
此时他看着白雾一动不动，以为白雾已经被灵魂树给夺走了灵魂。
该隐狂喜不已。
“双喜临门！简直是双喜临门。”
该隐并不知道的是，白雾虽然陷入了一种混沌状态，却并非因为世界树。
而是当白雾发现了序列预言时，被第七层的怪物给注意到了。
透过高塔层级封印后，依旧有着巨大的精神力的攻击，瞬间瓦解了白雾所有的防御。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在白雾的识海里。
【你的身上有我的气息……你，来自于谁？】
拥有井水气息的白雾，终于将要见到这场持续了七百多年的末日里，真正最强的存在。
恐怖的力量让白雾无法动弹，白雾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听到了这句话的瞬间，他再次看到了生的希望，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信息开始组合！
“它是来自高塔第六层的怪物，目前位于第七层。它有着井四也惧怕的力量，现在不好说，但至少七百年前，井四是害怕它的。”
“但它没有下来，意味着它可能只能上，不能下。”
“第五层的人们从来没感受到过第六层的威压，意味着它的能力也无法穿过层级。或者穿过了也会被极大幅度的削弱。”
“它没有攻击过人类，或许是因为它需要人类？它在询问我属于谁！这代表它无法窥探我的记忆！”
有戏……并非绝对无法存活的局面。
这种巨大的威压让白雾感觉死亡镰刀就悬在了脖子上，但这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巨大的机遇也来了。
第三十八章：狙击红桃Q
人生经典问题，我是谁，来自何处。
白远教导白雾的宗旨，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白雾也践行的很彻底。
最终是人是鬼都被他秀过。
或许双方实力差距很大，但只要有信息差，这中间地带，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填，就怎么填？
白雾冷静下来。
这个怪物和能够创造逆井的井四相比，谁更强大他不知道。
但这个怪物已经无形中改变了一些事物的逻辑，这也意味着，对方是规则层面的存在。
第六层很古怪，还有许多场景没有探索。白雾也相信，一定还有宝贝。
但这个怪物很警惕，在这颗必经之树的身上，留下了序列语言。
一旦语言被解读，就能够链接到它。
虽然怪物的力量已经被彻底削弱，尤其是再经过层级间隔，二度削弱。
但不管是白远，还是普雷尔之眼，都无法抵挡这种精神入侵。
一股强大的，莫可名状的压迫感在识海里出现，无法被驱散。
却也无法更深入。
“要利用信息差，做大信息差，给对方虚假信息，骗取对方真实信息，从而更加了解第六层，提高搜索效率。”
这么一想，白雾忽然跪下。意识里跪下，现实的身体也忽然跪下。
这个瞬间，白雾回想了一下塔神会的那些子民们，是怎么做的来着。
算了，先来一个顶礼膜拜。
“伟大的主！我终于感受到了您的气息！”
意识与身体虽然被来自第七层的力量分离开，但现在，白雾已经渐渐掌握。
而这个时候，该隐忽然停住了。
白雾在干什么？
这种姿势是白雾这样的画风人会做的？
他为什么膜拜？是膜拜这棵树？
不对！
该隐勐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原本想要趁着白雾不清醒，对白雾施展三魂转魄。
但这个瞬间，他不敢动了。
“难不成这小子……竟然见到了那个怪物吗？”
对于数百年前，被那个怪物支配的恐惧，该隐其实一刻不曾忘记。
巨大的恐惧感再次袭来，那种绝对无法反抗，甚至兴不起战斗欲望的超级强大的怪物轮廓，又一次出现在了该隐的记忆里。
这也是该隐为什么选择带白雾一起的原因，如果真的碰到了那个怪物，或许也可以将白雾给献祭出去。
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白雾难道早就认识那个怪物？他前面的一切都是装的？他在引我上钩？
还是说，白雾已经被那个怪物控制住了？
过于恐惧，会让人产生一些误判，即便是该隐也不例外。他面对塔外的强大生物，大多带着欺骗的欲望，一边体验着恐惧，一边觉得刺激。
但只有高塔内的这个怪物，他着实是兴奋不起来，因为强如三魂转魄，也无法从其手中逃脱。
如果说序列是一个“程序”，每个程序都有着自己的功能，那么第六层的怪物，则是一种能够对程序本身进行根本上破坏的人。
并非旅行者的“众生平等”这样的词条，而是一种更为本质上的，对序列这种程序，底层逻辑上的更改。
该隐看着顶礼膜拜的白雾，彷佛能够想象出白雾神情虔诚而狂热的样子。
他对白雾有一定了解，但从来没有在见过白雾是如何在线忽悠的。
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没有欺诈者序列的家伙，是一个比他还会骗人的存在。
总之，白雾的一个迷惑举动，把该隐给整不会了。
这一切也在白雾的想法中。
他从来没有放松对该隐的警惕，早前回头观察时，就考虑过该隐会否在耍小动作。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该隐面前说鬼话，立了一个鬼人设，现在这个人设忽然崩塌。该隐必然会联想到第七层的怪物。
果然，该隐不动了。
他决定再观察观察。
白雾呢，上有足以灭世的怪物，后有一个可以拆穿自己的骗子，原本也算是极度危险的状态。
但这个时候，他很兴奋，这种兴奋也被他巧妙的包装成了那种见到伟大神迹的兴奋。
就像是塔神会的子民，见到了真正的高塔之神！
白雾感受着意识里的压迫感，非但没有抗拒，反而膜拜的越发深沉。
这绝对是他演技生涯里的一次自我突破，因为那种兴奋情绪不需要伪装，而是自然生出。
这个举动，也让第七层的怪物有了一丝疑惑。它太久不知道外面的变化。
尽管汲取过几个人类的灵魂，以及某个奇怪人类的半个灵魂，获得了不少讯息，但这些讯息……太久没有更新了。
【你饮下过井水……你身上，带着我的气息。说出你的来历。】
“是的，一位大人赐予过我井水。那位大人告诉过我……让我试着来到第六层……接近您！”
语音中的颤音和惶恐，眼神里的狂热与兴奋，该隐要是正面看到白雾的表情，大概会再次感慨，不愧是是我宿命中的对手！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骗子，该有的技巧和颜艺！
只是该隐虽然知道白雾在说什么，却不知道白雾听到的声音在说什么。
他可以逆推，但这么一来，就陷入了白雾的陷阱里。
因为一旦逆推，就会发现白雾似乎真的和这个怪物认识，所谓的第一次前往第六层，根本是假的，前面认认真真询问第六层的事情，全是为了完成这场欺骗的布局，自己很有可能才是那个小丑。
【跟我形容他的样子。】
第七层的怪物并没有完全相信白雾。白雾也很清楚，自己演技到位了，但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那位大人带着佛珠，形若人类中的僧侣。他住在离井最近的地方，他有着悲悯的心态，但对于一切能够威胁井的存在，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毁灭。”
“七百年来，他一直镇守着井，但也从来没有忘记寻找高塔！您赋予他的伟大使命，他未曾懈怠！这是一位有信仰的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不一样，其他几位大人在塔外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只有他始终记得要寻找您！”
“佛光让我的内心澄澈，大人的信仰便是我的信仰！他让我知晓了这个世界，还有更伟大的存在！”
捧一波井二，踩一波某发展势力的井五。
白雾这番话，其实很有学问。
井二的仁爱与慈悲，或许只是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优越感。
但白雾必须得说，井二没有井五那么讨厌。
尤其是井二这样的人有信仰，七百年来，这座高塔始终无法被找到，白雾想了想，假如农场主是井一，那么死亡航班上里，木乃尹守护的就是井三。
井一的想法无法揣测，但和其他寻找高塔的人不同。
井二看守井，初代旅行者说过，它来自井，且一直在寻找高塔。
那这意味着，初代旅行者是井二的手下，也就是说，客观来说，六个人里，真正在寻找高塔的，只有井二。
井三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躺爷，躺在航班里七百年不动弹，以至于黄泉岛，黑金岛都在馋他身子，或许是想要夺走井三的力量。
井四二五仔。
井六目前也算是二五仔，立场未知。
所以白雾虽然对六个井家人不了解，但除了井三，他全部见过。
靠着“见过”所带来的信息，他大胆的做了推断，确信……唯有井二是最适合的。
果然，一听到扮相若人类中的僧侣，一听到镇守井……白雾感觉到了脑海里的压迫感小了很多。
他毫不怀疑，即便是饮下了井水的主机，如果面对这个怪物，没有高塔层级的削弱，恐怕真的是被对方看一眼，就得被强大的精神力，挤爆脑袋。
不过现在得到了正反馈，白雾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
该隐惊了。
白雾如果不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唱戏骗自己，那么从白雾如此具体的描述里来看，他真的遇到了某个人类僧侣扮相的存在。
镇守井……
这都是些什么？
他怎么能够知道那么多信息的？
如果我强制施展三魂转魄，会不会激怒第七层的怪物？
靠着该隐对七层怪物的恐惧，靠着信息差，白雾同时忽悠着两个人。
对待第七层的怪物，这个很有可能和井息息相关，比六个井字级存在与井的关系更密切的怪物，白雾是纯粹的忽悠。
但对于该隐，既是忽悠，也是震慑。
【井二，这么说来，他已经找到了井的位置？倒也不奇怪……七百年的时间里，总归会在扭曲中，有那么一次两次，来到那片空间。】
【但他不敢饮下井水，却让你一个人类饮下？】
这个问题，在怪物问出来之前，白雾就想到了答桉：
“您有所不知，有一位大人因为沾染井水，已经疯掉了……而且那位大人……对您这样伟大的存在，极其不敬！”
【哼！井四……不自量力的家伙，他是一个不该诞生的存在，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以为自己能够压制住扭曲，却终于被扭曲吞噬。】
井一到井六，白雾发现这个名字，其实取得很像机械语言。
就像是某种程序里对某些事物命名，以特质为姓，以数字为名。
人类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感性，但这种纯粹有数字为名的名字，就无法体现这种感性。
或许也意味着，井一到井六，对于这个怪物而言，本身就只是六个解救自己的程序。
其中，一号程序搞了一个农场，意义不明，目的似乎在于雾外的世界。
三号程序未响应，四号程序病毒入侵。
六号和二号里，能指望的只有二号。
白雾继续说道：
“井二大人始终没有忘记找寻您，但有前车之鉴，使得他不敢使用井水，七百年来，井二大人又不想错过唯一的一次，接近井的机会。于是他……存储了一些井水。”
白雾其实不知道，井和人类以为的井，是具备哪一方面概念上的相似。
所以这里，他也只能够编。
不过没有关系，就算被拆穿也不碍事，毕竟身为人类，不可能靠近井。
他可以很好的解释。
“高塔无法被找到，而只有人类可以进入高塔，井二大人很希望得到您的启示，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人类。于是井水用在了我身上。”
“原本我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比井二大人更伟大的存在，但饮下井水的同伴们纷纷死去，而我侥幸活下来后，我终于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还有更为伟大的神迹！”
“伟大的主啊……请降下您的神示吧。”
只要能够从第七层的怪物身上得到一些只有这个怪物知晓的信息，就能够在下次见到井二乃至其他井字级的存在时，靠着这些信息，反过来再骗取井字级的信息。
而再利用井字级的信息，就又可以更深一步取得这位第七层怪物的信任。
塔外，塔内，雾外，只要掌握着足够多的信息，便能够在农场主与井六的博弈里，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想到此，白雾的目光越发虔诚。
既然取得了初步信任，就得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俗称，抱大腿。
第七层的怪物深谙人性，它听出了这个人类话里的崇拜，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自己的机会。冷哼道：
【你口中的井二，包括井一到井六，都是我创造的。但它们并不完美，它们全部有着人类的外形，本质上却还是恶堕。
我原以为这就是完美的，但现在看来，恶堕和人类之间有着极大的区别，以至于它们虽然有着驾驭众生的实力，却始终无法进入高塔。】
【井二的确考虑的很周全，我确实需要一个人类的奴仆。】
成了。
接下来就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接任务环节了。
让我办事，自然得给我好处。
白雾很期待，这第七层的怪物，会让自己去做什么，反正它七百年也等了，自己只要不靠近第六层，这任务就可以无限期搁浅。
就像前世里，白雾玩的一些游戏，他会有开局接一个新手村支线任务，等到快要打出大结局的时候，才去交这个任务的恶趣味。
于是白雾再次顶礼膜拜，声音以为激动而有些破音，眼神因为兴奋而不规则的颤抖着。
该隐也感受到了白雾此刻的情绪，白雾整个人的人设，已经在他这崩塌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人设，所谓的崩塌，才刚刚开始。
“对于我而言，井二大人是世间罕有的神迹，而您更是这个世界最为伟大的存在，但我们人类中也有俗语，任何伟大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能够见证您的降临，便是我的荣幸与使命！我愿被您驱策。请降下您的启示吧！”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你们在想桃子？我必然有第二更，等着，我马上就去写出来！不是那种四千字拆成两更，一章的字数不会低于四千的。）
第三十九章：连续发动神降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7/100。)
白雾内心估摸着，会不会用力过勐？
自己能够想到的关于宗教性质的崇拜，关于各种神话里那些狂热信徒的该有的情绪，他都在认真模拟了。
不过想了想，反正对于这个人而言……
【他们由我创造，你效忠于他们，本质上你便是效忠于我，我需要你直接听我的命令。】
“这无疑是我的荣幸！
【我需要序列12与序列10的拥有者，带着他们来到第六层，将他们的血液，洒在灵魂树的树干上，让他们的灵魂，成为灵魂树的果实。】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白雾先是惶恐而兴奋的承诺着，同时也思考着其中的问题。
“序列12是时回。时回算是一个小轮回，比不上轮回那般强力。而序列10——万相法身，我也不知道他的作用。序列表上并没有这个能力的描述。”
白雾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有着普雷尔之眼，有着五个守护灵，也有使徒和达到了极限的伴生之力。
但面对前十序列，也不见得有必胜把握。
前十序列的人是否存在也不甚清楚。
那或许是井字级的怪物们也不知晓的领域，因为到目前为止……
高塔七百年来的记载里，最强大的人们，也都没有进入过这个领域。
序列是属于人类的，但前十的序列真的有人拥有吗？那彷佛是一个唯有人类可以踏足，却又无人踏足的禁区。
白雾不知道的是，序列4和序列7的联合羁绊效果，甚至能够将这个怪物封印住。
序列前十，已然是另外一个领域。
血色小径里遇到的序列8，心魔寄生，也只是第七层的怪物按照自己的理解，模拟出的一个弱化版本，且放置在了几乎没有什么智慧的场景里。
但饶是如此，带给白雾的威胁，便已经让白远直言，单靠他自己走不完那条小径。
就算是面对井五，也不曾有过这么绝对的否定。
前十序列的强大，白雾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二。
以至于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人类也许可以成为这扭曲世界里，强势的一方。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些东西，推翻了这个想法：
“最终还是要看机缘，诚然序列前十很强大，但获取难度难如登天，且井字级的怪物们，也有着强大的词条。尤其是那些最为可怕的传说级畸变词条。”
传说级畸变词条之间也有高下，而且白雾猜测，某些最为顶尖的词条，是有着强大的使用限制的。
就好比传说级畸变词条，万物拆解和万物重塑。
如果井五能够使用这股力量，机械城早已被统治。
百川市避难所也无从建立。
甚至可以追朔到更早，当初在赌场的时候，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打败财神。
但看起来，这两股力量很强大，使用条件却也很苛刻。铁匠和商人掌握着的，也只是一部分。
也许只有在黑金岛，才能见到最为强大的井五，和这两个词条真正的力量。
至于轮回，无限增殖，在白雾看来目前也是无解的。
至于第七层的怪物，需要这些序列到底是要做什么，白雾不清楚。
“我必将完成我主的使命，但我的力量……过于弱小，这些序列的拥有者……未必是我能够对付的。卑微的奴仆希望得到您的一些指引。”
毫无尊严的白雾，彷佛完全成了第七层怪物的奴隶。
该隐难以相信，这么个人，不久前在调查军团的办公室里，跟自己侃侃而谈，针锋相对且占尽上风。
现在呢？现在的白雾，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我宿命中对手，竟然就这么沉沦了？该隐的心情很复杂，算是难得的真情流露。
一方面，他希望白雾弱一些，利于自己掌控，一方面，他又希望白雾足够强大，让这场对决会更有趣味。
关于尊严，白雾看的不重。
如果是队长的尊严，他是一定要捍卫的。
因为队长是英雄，英雄是可以为了捍卫尊严而死的。但自己的就无所谓了。
白远说过，任何事物都可以找到对应的某种单位，换算成明码标价的商品。
这就是一场交易，我假装你虔诚的信徒，你给我一点做你信徒的好处。
而白雾很有信心，他能够把这好处薅到极致。所以尊严？不存在的。
你笑我没尊严，我笑你太好骗。前世里首富都能给网红当舔狗，追逐利欲嘛，不寒碜。
该隐能够感觉到，白雾似乎即将和第七层的怪物达成某个协议。
他觉得不妙，但是又不敢做什么……这种感觉很糟，明明现在的白雾，就是待宰的羔羊。
【穿过螺旋走廊，抵达我建造的宫殿里，你将会找到我做的彷制品，拿走它。它会带给你力量。】
“关于序列的拥有，在人类历史上未曾记载，他们是否真的存在，伟大的主，能否指引我一二？”
白雾狂喜，他不知道这个彷制品是什么，但他知道，这场戏演对了。
井四送的是满月碎片，你一个第七层的怪物，不至于送个太小气才对。
而且还可以顺势获得其他信息。
【螺旋走廊的尽头，有着一面石碑，石碑上记载着天赋序列周期表，那些蓝色的序列，代表着已然被人掌握的序列。他们必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他们，带来他们。】
白雾内心翻译了一遍：
表面任务——找到他们，带来他们。
真实任务——找到他们，保护他们，防止他们被带入高塔。
他答应的很痛快。
毫无疑问，第七层的存在，以及井四，是目前自己接触到的最强大的存在。
不需要去计算差距，只需要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在现阶段起冲突的怪物就行。
只有在信息差之下，小心翼翼的开局，小心翼翼的发展，在信息与信息的缝隙里，谨慎却又疯狂的发展。
白雾依旧跪伏在地，等待着这位第七层的怪物询问其他的问题。
任务虽然有了，但这个怪物一定很想获取其他情报。
尤其是……那几个井字级。他们未尝不能与这个怪物建立感应，但也许高塔，隔断了这种感应。
很快白雾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井三怎么样了。井五又在做什么。】
这是一个抹黑井五的好机会，但白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它为什么不询问井一和井六？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现，也许这个被高塔封禁的怪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或者说它的确被骗了，但它也有着自己的计划。
这些疑问，都是白雾不能直接提出来的。
他如实的回复着，讲述井三处在轮回中，被封印着。也讲述了井五在不断扩大势力。
当然，白雾夹带了一点私货。
“井五大人对我抱有莫大的敌意，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到底什么意图……也许它有着更高深的计划，只是很多次，井二大人吩咐的事情，都因为井五大人的干预，导致进度缓慢。”
拱火是白雾的传统艺能。
【它有着最为强大的武器，但却无法驾驭，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可以转达井五，我重临人间之日，它所做的一切努力，会全部化为乌有。】
带废品这一波确实有些冤枉。井五事实上也一直在寻找高塔。
反而井二，虽然有派出旅行者，自己却是真正的坐井观天，闭井不出。
若非被井六算计，白雾感觉井二可以在里头待一辈子。
至于最强大的武器，也许就是自己前面想到的，万物拆解和万物重塑。
这的确是一种无解的能力，但还是那句话，如此恐怖的力量，就算是井五，也未必能够完全驾驭。
井六会被因果之力反噬，说不定井三当初就是玩轮回玩脱了，把自己给轮回了。
无限增殖很恐怖，但沉殊月也因此，和栗子等人形同陌路。也许这些传说级词条，都有着极大的弊端。
“伟大的主，我已经记住了您的启示，并等待着您的其他吩咐。”
白雾不希望这场对话就此中断。但第七层的怪物却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显然，白雾虽然是它这么多年等到的第一个来自“井”的人类，但它还对此抱有疑惑。
所以在白雾完成任务之前，它不打算对白雾透露太多。
【牢记你的使命，找到拥有序列12和序列10的人，欺诈也好，狩猎也好，将他们带来这里。】
脑海中的压迫感完全消失。
白雾有些意犹未尽，毕竟没有试探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他确定对方已经离开。
“可惜了，碍于我所扮演的角色过于舔狗，我不能询问太多问题。我跪了这么久，也只能换来一件武器。哎，这个高塔第七层的怪物，都不懂的心疼人的。”
白雾站起身，也不担心被看见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很确信，就算是高塔第七层的怪物，就算它是六井级存在的创造者，在高塔里，能力也很有限。
只是白雾目光没有再落到那些序列语言上。
能够成功的忽悠过去，对于白雾来说也是比较幸运，高塔过于强大，以至于七百年来，塔外的六井进不来，塔内的大魔王出不去。
虽然不知道大魔王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子，但白雾确信，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一步。
现在，该去看看战利品。
那把大魔王口中的“彷制品”。
白雾转过身，依旧戏精附体一般说道：
“我刚才彷佛得到了神示。所以这些树上的果子……藏着人类的灵魂？你能分辨出哪一个是你？”
“绝对溶解的拥有者他也在这颗树上？所以这是养分吗？但上面的怪物为什么不下来觅食呢？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那个怪物其实……只能上，不能下？”
该隐的脸色很难看。
这人话题转动这么生硬？他不打算解释一下刚才的一切？
“你何必伪装呢？还是说刚才你彷佛被鬼上身的一幕，是演给我看的？其实你已经知道了这棵树的秘密了。没想到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该隐很希望白雾是在装神弄鬼。
如果白雾服务于第六层的怪物，局面对自己便很不利。
白雾笑了笑：
“呀，你真聪明，骗不过你呢。你就当我是演给你看的吧。再说了，你不也在欺骗我吗？想要让我成为树上的果实之一。”
该隐内心很复杂。
当初他被困了许久，才学会了这门语言，白雾难道这就掌握了？
“所以说……你参悟了序列语言？或者你之前就来过这里？不然你怎么可能掌握序列语言。”
“真话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至于学习语言，这难道不是调查军团的标配？不会真有人学一门语言还费力的吧？哦，你是镇御军团的，怪不得。”
“……”
白雾很满意该隐这吃瘪的表情，继续说道：
“现在这颗灵魂树就在这里，它的秘密我的确都知道，没错，我前面是在配合你演戏，你可真是谎话连篇，我也说一个信息，你可以猜猜看，我有没有骗你。”
“什么信息？”
“你如果让这棵树有任何意义上的损失，你都会补回这笔损失，甚至还有额外亏损。灵魂树的果实里藏着灵魂，你拿走你的灵魂，便又会丢失新的灵魂。所以我劝你最好，跟我继续探索后面的路程，不要惦记这棵树，或者当你做好准备的时候再惦记。”
白雾说完开始探寻下一个场景，螺旋长廊，就像是基因一样的螺旋结构的阶梯，通往六百米高空中的一座宫殿。
石林，血色小径，灵魂树，螺旋长廊，寂静宫殿，这些场景在七百年前，只有那棵树是存在的。其他场景都是后来出现在第六层的。
该隐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当前意识认为白雾和第六层原本的怪物有一定联系后，该隐现在对白雾满是忌惮。
他此刻停在灵魂前，看到了那颗藏着自己部分灵魂的巨大果实。
只要吞下那颗果实，就能够回到巅峰状态！
可偏偏……他不敢这么做。
白雾也笃定，该隐最终不会这么做。
该隐还有用，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就这么被这颗树给坑了的话，白雾觉得很浪费，所以他才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了该隐。
果然，在沉默了一分钟后，该隐开始追逐白雾的脚步。
二人再次并肩，前往下一个场景，抵达最终堡垒的必经之路——螺旋长廊。
蜿蜒的螺旋长廊，彷佛抵达天堂的阶梯，当白雾与该隐即将抵达螺旋长廊顶点的时候，白雾有一种感觉……
螺旋长廊的确不危险，但攀爬的过程里，他感觉到时间在变化。事实上不仅仅是时间在变化。
螺旋长廊看似结构简单，实际上很复杂，在白雾的每一步里，都藏着许多变化。
蜿蜒的轨迹和弧度也不断在改变，彷佛在阻止人抵达那座宫殿。
攀爬的过程也变得漫长起来，但这种漫长，却又难以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该隐中途有好几次，都有一种螺旋长廊似乎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
但白雾带路没有任何犹豫，靠着普雷尔之眼，白雾正在一点一点接近宫殿。
不过白雾也是眉头紧锁，彷佛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你诧异的表情，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该隐看着一脸疑惑的白雾，而白雾的目光落在了最终的宫殿上。
该隐又问道：
“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似乎有某种秘密？”
“螺旋长廊，一个没有我你走不出去的地方。”
该隐想要问些什么，白雾无心解释太多：
“别问那么多，问就是我全知。”
白雾不是全知，他很快就有了问题：
“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该隐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奇怪，随后他也反应过来了。这条路像是走了很久。他拿出了怀里的腕表：
“似乎是两天？嗯……应该是两天。”
该隐不是很确定，这种难以察觉的漫长，让他对时间的捕捉也变得迟钝，彷佛没有走多久，只是怀里的腕表，显示时间过了两天。
白雾拿出手机，眉头皱的更深：
“我知道是两天，但你难道不觉得……时间维度有些怪吗？几百米的长廊，我们不至于走两天。”
两天对于白雾而言，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高塔内部现在局势复杂，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个地方耗太久。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深入螺旋长廊，就算要回去，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该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怀表上的指针走得异常的快。
不知道是钟表坏了，还是……这个地方本身就有问题。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白雾太久，毕竟宫殿就在眼前，他必然是要探索一番的。
“继续赶路吧。”
无尽的螺旋里，两个人类彷佛陷入了沙漏中的蚂蚁，当他们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螺旋让二人回到了原点。
过程彷佛一个死循环。每一次循环，时间的维度都悄悄改变。
白雾不得不承认，这个螺旋长廊设计的很巧妙，或者整个第六层，就是一个白远口中“合理扭曲”之地，但这一切，都无法瞒过普雷尔之眼。
该隐一次次觉得走回到了原点，似乎永远无法抵达宫殿，时间也一直在加速，加速，怀表的指针跑得也越来越快。
好在白雾终于带着该隐走出了螺旋长廊。
在经历了几十次看似回到原点，实际上每次都不同的攀爬后，普雷尔之眼终于将白雾带出了这个无比诡异的长廊迷宫。
巨大的宫殿，终于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关于对序列的秘密，以及最为强大的一件寄灵物品，它藏在了那座宫殿里，你可以阅读那些秘密，但这对你了解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就好像让古代的工匠，看现在的导弹设计图一样。
不过螺旋长廊与寂静宫殿里，没有任何危险。而你手里那把表面能眩晕对手，实际上对你这个非酋极为不友好的青铜斧头，也终于可以换掉了。
所以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漫长的探索该结束了，这巨大的第六层对时间的消耗很大，如果不是永生者，如果没有我的帮助，走出螺旋长廊后，可能你就老死了，而外面的世界，现在变化很大。也许你该回去看看了。
好消息是，前往螺旋长廊的尽头，你将得到一把七宗罪的彷制品，放心，跟你在玄回市探险时的彷制品不同——
这是一把七宗罪·嫉妒的高彷。不逊色真品的彷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