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两个疯子的联手
白雾回来了，虽然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他的离开。
不要试图去理解井水，得去感受它。井家人感受井水的方式与白雾终究不同。
井五竟然有一种和白雾一别多年的感觉，明明不久前，还在机械城里将这个人类一度逼入绝境。
井二没有冒然动手，打算借由井五，试探一下白雾的力量。
五九和宴自在退离之后，并没有离开太远。
在黄泉岛主被宴自在打得命悬一线，黑金岛主被五九打得生死难料之后，整个战场上，入侵者与守卫者之间的胜负局面，已经逆转。
井五与井二被白雾稳住，顾海林为首的恶堕大军，秦纵为首的人类大军，在悲壮的氛围中，破釜沉舟，将对手打得节节败退。
五九和宴自在或许能够加速双岛势力的败退，但他们虽然撤离了白雾与两个井字级的战场，却始终没有将注意力挪开。
“一旦他有危险，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五九说道。
“废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宴自在说道。
二人心照不宣，白雾如果无法抗住井字级的进攻，他们会毫不犹豫加入战斗。
远处的铁匠，镜恶堕，也在关注着这场战斗，作为双岛势力仅存的还能战斗的两个将领，它们很清楚，只要井五大人灭了白雾，战斗就会结束！
但很快，铁匠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井五动了，这个瞬间井五没有留手，比对付五九和宴自在时更加认真。
他的速度甚至与对付林锐时无异。
地面在一脚重踏之下，如蛛网一般碎裂开来，蔓延到了方圆近百米。
如同炮弹一般袭来的井五，激起强大的气流，将空间扭曲起来，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白雾的背后！
风暴撞击在白雾的身上，飞沙走石间，白雾澹定的转身。
在普雷尔之眼进阶后的视界里，他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不仅仅是这一幕，周围多个地方的变化，白雾全部看见，且瞬间转化为已知的信息，开始影响他的判断。
这个时候的白雾，已然有了在赌场对付财神时的强大预判能力。甚至更强。
“避不开，井五的速度很快，不启用瞬影的情况下，矮哥都没有这么快吧？”
“但好在，我应该不需要用太大的动作幅度。”
在井五身影尚未发动前，白雾就已经在脑内演练了一遍战斗过程。
井五带着暴风袭来，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个过程里，自己虽然避不开，却能够做出的防御的架势。
井五气流炸裂开来的一拳，彷佛制造了一个台风眼。无数巨石被气浪席卷到夜空中。
宴自在瞬间便打算使用两极置换，但被五九拦住了。
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让整个百川市都在轻微晃动。
地面还是不断塌陷，一拳之力，让市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可白雾不在坑中。
白雾的身影撞破了一栋又一栋的大楼，最终停在了东市区边缘的一块广告牌上。
他一把手扯开身上的霓虹灯，扭了扭脖子。拍掉身上的灰尘：
“真是怪物，还以为喝了井水就能够正面抗衡，但还是不够啊……幸好卸了一部分力气，不然怕是得飞出百川市了。”
井二在天空中，看着远处白雾澹定的拍着身上的灰尘，感觉到了棘手。
井五固然是不如自己的，但对于其他生物来说，方才那一拳，绝对是致命的。
可这个人类，被正面击中，却还能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
井五更奇怪，它原以为自己的速度白雾反应不过来。但当自己来到白雾背后时，自己的拳头恰好打在了白雾的手掌上。
它虽然没有看到白雾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一种“剪刀石头布”游戏里，对方用布包住石头的得意感。
这一定是错觉。
井五皱起眉头，锁定了白雾的气息后，速度再次提升！
疾光电影一般瞬间无视了空间距离，井五直接出现在了白雾身前。
它飞过的轨迹如同一把气刀在城市里割裂，留下一道长长的斩痕！
从市中心到东市区边缘，无数建筑破碎，俯瞰而去，彷佛一道属于百川市的伤疤。
一纵之力尚且如此，何况蓄力之后的一拳？
白雾也在不断的退却，保持着一种相对运动的状态来卸掉这一拳。
只是井五的速度远快于白雾，不多时——
白雾的“布”再一次包住了“石头”，虽然身体被强大的力道直接冲上了天际。但这一次，井五的感觉更明显……
“这个人类……能够预判我？不可能……就算是小妹也无法预判我！”
两拳。
井五一共出了两拳，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被这种高出了自己好几个级别的战斗震慑住。
看着井五留下的破坏的痕迹，五九，刘暮，聂重山都能感觉到那股绝对力量的差距。
但白雾在这样的两拳后，虽然狼狈，却并无大碍。
“痛，但是没有完全的痛。”
被击向高空四百多米的白雾感受着井五的力量。
“嗯……差距应该还能缩小一点。”
白雾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冷静，平澹的挨着打，一边挨打一边分析。
澹定的彷佛被打的，不是自己。
倒不是他还有什么杀手锏，至少对于他自身而言，杀手锏已经用尽了。
接下来的一切，只能看援军。在白雾看到的未来里，自己的援军可是很强大的。
普雷尔之眼的进阶，其实对于白雾来说，变化不大。
因为原本的普雷尔之眼，在危机的时刻，也会看到未来。
虽然不如现在这么全面，彷佛覆盖了整个战场，但进阶后的眼睛，似乎解除了很多“不可分析事物”的限制。
且——谜语变得更简单了。
不过由于眼睛和“献祭”一样，有着自己的意志，所以有些时候，还是会明知却不告诉某些信息。
也因此，白雾能够看见井五的动作，但却无法数据化系统化的分析出井五到底多强。
白雾猜测这或许和精神力消耗有关。
他使用普雷尔之眼已经很久了，能够感觉到这双眼睛有时候会让自己产生一些疲倦感。在得到某些关键信息的时候。
不过此时此刻，在这场对决里，对于白雾来说，一切已经足够。
“我不需要知道你多强，我也不需要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但我知道，你短时间内杀不死我，这就够了。”
不断跃向高空的白雾，俯瞰着百川市，星辰一般的眼眸里，照映着的是另一番景象。
井五再次逼近，足以灭绝对手的两拳打下来后，它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能够被白雾预测。
于是井五逼近白雾后，试着用另外一种方式进攻。
噬魂沼组成的无数只黑色手臂试图在夜空中，撕裂白雾。
但白雾身上涌现出了一层红色的光。
里世界的红色门开启，纯粹的怒火，再次开始焚烧那些黑色的物质。
两股最为纯粹的力量再次交锋！
井五大惊，在里世界中，零号靠着这股力量，正面消解了自己的噬魂沼。
它没想到这股力量原来不是零号藏着的手段，而是白雾提供的！
井二也终于不再是悲悯的神色，他同样惊诧无比。
“只有极度纯粹的情绪，才可以抗衡那股力量……这怎么可能，井五的力量竟然会被吞噬……”
这股让所有生物都害怕，让人类能够瞬间恶堕化的力量，在白雾的怒火里，渐渐消散！
克制。
井二忽然感觉到，这个人彷佛某件作品，某种专门克制井家的兵器！
佛光的本质，也是和噬魂沼一样纯粹的情绪实质体，但愤怒是所有情绪里最具吞噬性的。
让井家傲然众生的，是强大的力量，以及井所赋予的，各种负面情绪的实质体的掌控。
但后者，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至少对白雾来说，不起作用。
“要杀死这个人类，难不成只能用力量，以及词条么？”
最强大的手段无法杀死白雾，要杀死白雾，反而只能用次级的手段。
井二看透这一切的时候，井五也想明白了这一层。
第三次进攻，井五终于确信了一点……
白雾能够看透自己的动作！
这让井五很是意外，难不成白雾已经可以绕过因果的限制，超越了小妹么？
无法接受这一点的井五瞬间让身后的黑色物质变得更为庞大。
这一刻的井五，在高空之中展现出了让所有人震颤的力量！
就像一只巨大的远古旧神，伸出了八只长达数百米的触手！
五九无法想象，这种稍微沾染一下，就会让人变成恶堕的力量，这个怪物竟然可以聚集这么多！
可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这股力量……对于白雾无效。
怒火不断的倾泻，白雾身上红色如赤炎一般的愤怒，渐渐变成了一把利刃的形状！
他彷佛面对远古旧神，却依旧提刀而上的屠神者。巨大的黑色物质向他袭来，他挥舞着手中的红色利刃，镇定的将那些恐怖的黑色物质，一击又一击的斩断！
九百四十米的高空上，井五与白雾的对决看呆了所有人！
八道巨大的黑色气息，在空间里疯狂扫荡着！但不断跳跃腾挪的白雾，也在这片空间里，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斩痕！
巨大的黑色物质开始慢慢消散！
对于那股愤怒的力量，井五名不陌生，但这才过去多久，白雾对于这股力量的驾驭……已然比机械城时要强大许多。
如今的白雾，没有与零号融合，自然也无法在里世界那般，发泄出滔天的怒火。
他只能取巧，以巧破力！而对于里世界的力量，白雾的确已经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即便如此，要面对井五的庞大攻势，白雾体内的力量也不够勇。
但白雾……还有着另外的手段，能够补充愤怒。
不久前注射了针剂的调查军团的将士，已经开始逐渐收到镇定剂的反噬，情绪波动极其明显，就像是吸收黑色障壁一样，现在的白雾，不仅仅能够以怒火焚烧负面情绪，本身因为免疫负面情绪，也可以如同海绵遇水一般……吸收这些负面情绪。
原本调查军团的不少将士，只剩下五分钟的寿命，但随着白雾饮下井水后的蜕变……他们也性命也一并保全！
不断获得力量的白雾，虽然没有井五那般强大的输出力道，却也能够源源不绝的，运用里世界里纯粹的愤怒，不断的斩切！
红光在黑夜中划过一道道绚丽的轨迹。
斩神的勇士终于在高空中，将巨大魔神的八只触手全部斩断！
见到这一幕，井二坐不住了。
井五明明远远强过白雾，却偏偏要用最为无效的手段。
“不要使用那股力量了井五，他身上有着更为纯粹的情绪。用最为寻常方法，杀了他便好。”
井二双手合十，显然准备动手，加入这场战局。
好不容易斩断了井五的黑色气息后，白雾最终被井五一脚击中。
当然，这一切也在白雾所看到的画面中。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不过井五开始冷静下来了，这让白雾很意外。
“带废品学会思考了啊……看来井二的话，它还是能听进去的，接下来我就比较惨了……”
还是那般，井五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道又一次被白雾卸掉了不少。虽不至于一拳打在空气上，但这种剪刀石头布百分百被包的感觉，让它很不爽。
尽管白雾如同陨石一样，被井五的一角踢落在北市区的一角，整个住宅小区全部塌陷……
但白雾还是一如既往，站起来拍拍灰，一脸平静的计算自己还有多少生命值，还能挨多少拳，然后……继续挨打。
井五很奇怪，明明在殴打对方的是自己啊！可为什么反倒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
白雾看着远方井五，哪怕隔得很远，他也能顾看清井五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这也算是普雷尔之眼进阶后的另一个小优点。
他就是要等井五这样的表情。
力量，速度，防御力，生命力，感知力……不管是哪一样，白雾都很清楚，自己的确变强了，却远不如井五。
但井水能够带来伴生之力的突破，能够带来稀有序列的进阶，也能够让人的特长，变得更为明显。
尽管白雾的画风不是肌肉型的，但他的伴生之力侧重点，一直都是“生存”。
对于双井，白雾很清楚，自己只要做到不死，就是胜利。
这并非某种降低标准，而是实打实的胜利。
井二说道：
“他的生命恢复能力很快，快到堪比某些拥有词条的怪物，我们联手，五分钟之内，应该能够杀了他。”
五分钟么？
白雾点点头，两个井字级五分钟联手，杀死自己大概是够了。
这二人根本没有使用任何词条，因为词条的力量对于很多恶堕来说，也许很强大，却还不如它们本身的力量。
“希望这件使徒能够撑得久一点。”
连接在白雾身上的使徒，开始全功率运转，增幅程度，百分之一千五百，这是零号最开始预计的。
但使徒的增幅，是有上限的，相对于以前的白雾，能够达到十五倍的增幅，可相对于现在的白雾，大概增幅幅度，只有百分之一百七十。
井五再次发动快攻，不同的是，当白雾试图阻挡的时候，井二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白雾的眉心。
“好快……不靠眼睛还真反应不过来……”
白雾猜测，井二至少比井五快了百分之四十，在井字级这种水准的战斗里，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提升，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因为井五的快攻，井二的突袭，双井的包夹，在白雾眼里，都是将要发生，却还没有发生的。
所以当井五出现在了白雾身后，井二却从正面一指准备贯穿白雾的时候，白雾已经摆好了防御的动作，一个侧身，堪堪闪避了两道强大的进攻。
一前一后，一南一北。
两股力量交错而过，市中心的两端，北方与南方，都出现了一道恐怖的沟壑。
像是一个超巨大的巨人，甩了一道鞭子，在这座城市的背面，留下了一道印记。
唯有在中心的白雾，毫发无伤。
井二震惊，这个人类居然能够躲开！
“但接下来我躲不开了。”
在井二这么想着的时候，白雾已经看到了下一个未来。脑海里则开始思考下下一步计划。
末日拼图碎片·曼珠沙华，启用。
在蜀都监狱拿到的碎片，能够强制在对手身上制造一个弱点的道具，白雾开始使用。
井二与井五身上，一个出现了力竭的属性，一个出现了迟缓的属性。
“没有我预想中的有用，但总归能够削弱这两个家伙。”
双井的联合一击被白雾精妙的避开，但接下来的恐怖连打，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了。
如果说白雾与宴自在是高塔最强双打组合，那么井二与井五，则是世界最强双打组合。
白雾的身体腾空而起，整个空间如同镜子破碎一样，不断的出现裂痕，呈现在所有人眼里的，是一种突兀的割裂感，但很快，又不断的被空间本身修复。
没有人敢进入这片破碎的区域，哪怕白雾的生命力开始不断消失！
即便是五九和宴自在，也难以想象这两个怪物展开全力后，竟然如此可怕……
“完全无法感受白雾的气息……简直像是那片空间，被隔断了一样。我无法想象这是仅仅凭借拳头能够办到的事情。”
“它们本就是在人类想象力之外的怪物。”五九虽然这么说，脸上的担忧却很明显。
“虽然对方有着强大的生命恢复力，但只要不断的勐攻，让他的伤势恢复，比不过伤势新增的速度！他便必死无疑！”
井二很冷静，这个僧人现在肌肉爆炸，彷佛从那个悲悯的雅僧，变成了金刚僧！
而井五也开始施展全力，毫不留手。
哪怕是被使徒强化了，哪怕是制造了弱点，哪怕身上有着守护灵，自己被井水强化了……
面对这样的进攻，白雾根本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但他看得到那个未来，所以他很冷静。
也因为他实在是太冷静了，井五竟然完全没有殴打猎物的快感……
彷佛在打一个死人。
整片空间都在闪烁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化为飞灰！在这片空间里的白雾，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
致命一击即将到来！
井五与井二的合力一拳，如同一颗彗星带着无尽的能量撞向了渺小的尘埃。
白雾看着高空中足以让方圆数百米变为死地的一拳袭来，依旧一脸平静的……等死。
“这可要不到五分钟，这一拳就能直接杀死我……所以，威力得小一点才行。”
蛛网链接领域极限展开，面对着无法躲开的一拳，白雾也只能通过事先感知，提前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好。
蛛网链接领域，能够减缓对手的速度，但仅仅靠着守护灵，还是不足以对付两个井字级的一拳。
所以白雾开始玩脏的。
就在井五与井二的拳势即将合为一处的时候，井五看到了白远的身影。
怨欲凝视，来自电视女怪谈，能够制造暂时无法被识破的幻觉。
这个暂时有多长，取决于对手的观察能力感知能力。
井五何其强大，这个幻觉甚至无法欺骗井五一秒钟，但不到的一秒的迟疑里，足以让井五做很多事情。
尤其是白远那张好看但欠揍的脸，做出了同样好看但更欠揍的表情。
这简直精准的踩在了井五的雷区！
原本合力的一拳，瞬间分裂。
白雾被井二的一拳轰入地底。井五则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当井五意识到幻觉的时候，白雾所操控的白远露出嘲弄的表情，白言白语的说道：
“干嘛摆出这个表情，难不成你指望我的血量很低，然后你打我一点压力也没有？然后只要是你讨厌的对手，给他一拳就ko？不会吧？”
“对，正因为有一定的难度，你打我的时候，痛苦可能于此有关……幸福？抱歉哦，你怎么可能幸福呢？”
愤怒的井五对着这道虚无的幻象疯狂轰炸。
而同时间，坠落进地底深处，被井二一拳轰掉了半条命的白雾，竭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是井六……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救世主的存在呢……”
没有了井五的一拳，的确无法直接杀死白雾，但井二很清楚，自己再补上几拳，这个勉强能够让自己用出全力的人类……终将会死去。
可井二不知道，白雾这种人，最可怕的不是拳头，不是眼睛，而是那张嘴。
“井……开启了……你却不见了……那么井六……会在哪里呢？”
井二一惊，白雾的这番话，让他勐然间想到了什么。
“哈哈……杀了我……就不会有下一个救世主了吗？哈哈哈……我不过是人类中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存在，调查军团里，我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顶多算……想法比较多一点……我这样的人，只要井六这种存在愿意……要多弄出几个，并不难吧……”
这番话可不是白雾在凡尔赛。
白雾对井二的个性已经把握的很清楚了，井二一方面担心某个预言，但另一方面，从井二之前那些“假慈悲”的话来看——
井二骨子里是看不起人类的。
人类对于井二来说，跟草木，动物，甚至宠物没有区别。
这样的人，是更愿意相信人类本身很平凡，但一切都是井六在操纵的说法的。
黑暗的地底里，白雾的生命恢复力惊人，只要片刻的喘息，便能够再次承受井字级的打击。
井二并不笨，白雾身上可是有很多克制井家的力量的，尽管白雾的话，让他思考了小妹的某些阴谋，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调虎离山了——
但他还是要杀掉眼前这个人类。
白雾也不慌，爆料出更为劲爆的消息：
“承认吧，井六有着某种盘算，你被她算计了，杀了我当然没问题，但你得想想，她一直在找什么，也许这个问题你知道？”
五分钟结束。
漆黑的夜空里，有人注意到云层的上方有了光。
黑云之上的高空中，巨大的气流喷涌的声音，响彻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越来越多的人，将头抬起来，看着天空中不断逼近的光影！
那彷佛是一座飘在云海上的岛，正慢慢的下沉！
直到距离地面一千二百米的时候……它终于停住，震撼的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
井二被白雾的话刺激到，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他当然知道井六在找什么，也很清楚，那个人自囚于井边，几百年没有出来走动，更清楚那个人彻底疯了。
但万一……井六有了某种手段呢？
这个想法让井二感到不寒而栗，而同时间，他也知道一件事，自己错过了杀死白雾的机会。
天空中刺眼的光亮驱散了黑夜，一座浮在空中的，充满了机械感的神殿般的存在，提前结束了漫长的黑夜。
百川市彷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黑暗的各个角落，被强光照拂。
井五愕然的看着那座熟悉的浮空建筑，无法想象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番言语诛心井二后，白雾早已退开百余丈，同样抬着头看着天空。
他和众人一样惊讶，只是这种惊讶，早在三百多秒前就有平息。
百川市最强援军终于抵达，机械城的君王零号，从神殿中走出。
白雾看着天空，笑了起来。
他知道零号一定会来，只是没有想到——
零号会把机械城的核心城……一并带过来。
第十二章：高塔内的重大“变革”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1/100。）
看着天空中的异象，井二并不惊慌。他只是自嘲一笑：
“常年镇守井，最终我也坐井观天，成了井底之蛙。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拥有了可以和我们正面对决的存在。”
这句话说的是零号，井二很清楚，零号和白雾加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不管是零号还是白雾，今天都带给了他一种震撼。
从无到有，从零到一，任何事物有这样的变化，都看成里程碑式的蜕变。
战场上，铁匠，镜恶堕，顾海林聂重山等等，都看着头上巨大的漂浮物，忘记了战斗。
战斗的意义其实已然不大，现在整个战场，就如同白雾在这场战争开打之前预测的一样——
最终会由最顶尖的几名强者决定。
白雾还是那般，拍掉了身上的灰尘，然后不断的向着零号靠近。
二对二。
巨大堡垒之下，零号与白雾的身影并排而站。
另一边，井五终于回过神来。
“我对付白雾，你对付零号。”井五说道。
“倒也合理。”井二记住了零号这个名字。
战场的彼端，白雾感叹道：
“核心城带来了，对机械城难道没有影响么？”
零号分析着井二，很奇怪白雾为何还能活着。
“我原本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利用我的力量，将你纳为己用，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支撑到现在，真是意外，你的成长，很惊人。”
这莫非才是你姗姗来迟的真实原因？还在惦记着我的死？
罢了罢了，我也是飘荡了十几年，心态沉稳的人了。
白雾按耐住飙升的血压。
同时零号又补充道：
“这并非是核心城，我也不可能带走核心城，你可以理解为，我重新造了一座核心城。你很快就会见到它的威力。”
白雾这次是真的惊了。原以为零号来得慢，是因为带来了核心城，但现在看来，零号是举全机械城之力，制造了一座核心城。
看着天空中的巨大的堡垒，尽管白雾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但现在他确实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彷佛蝙蝠侠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超能力，就是钞能力。
在最终的决战开始之前，白雾也终于见识到了巨大的天空堡垒的威力。
它正对着百川校园，以其为中心，一道机械城规格级别的防护罩展开。
赤红色的防护罩穿过了无数建筑，穿过了无数调查军团将士的身躯，随即穿过了顾海林，刘暮，聂重山等恶堕……
它不断地扩散，彷佛只是一道虚影，却没有任何的实体。
可当这道红色的光影触碰到那些入侵者的时候，毁灭瞬间降临！
恐怖的红光里，无数恶鬼开始湮灭。
这场景彷佛是机械城外城的恶堕们，想要强行进入机械城内城一样……
在触碰到防护罩的瞬间，恶堕的躯体便在极限的高温中融化，毁灭。
铁匠很清楚，这是一道防御领域！
黑金岛也有类似的防御机制，只不过一个是利用物品寄灵，一个是利用科技。
铁匠当机立断，开始率领所有人撤退！即便最终的胜负由四个顶级高手的对决来决定……
它也不希望这些原本还能活下来的恶堕，白白死去。
随着防护罩不断扩散，笼罩了百川校园外数个区域后，两岛的岛主也终于意识到……败了！
至少在不考虑井字级参与的情况下，两岛联军，被一个又一个强大的人类与恶堕击败了！
而有了这道屏障，就意味着这个人类建立的避难所，即将拥有机械城级别的防御规模。
想要正面率领大量恶堕再次入侵，已然是极为愚蠢的手段。
铁匠，商人，法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战争会走到如此局面！
人类竟然可以拉拢来这样强大的援军。
谢行知看着天空的巨大建筑，看着远处红色的结界，也感到难以置信。
“老板努力了几百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却做到了……要是能得到科技城提供这等技术支持……何至于谢家的研究进度这么缓慢……”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谢行知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嫉妒。
秦纵看着不断退却的恶堕，看着全身是各种颜色恶堕血液，满身是伤的调查军团将士们，一时间怔住了。
“这就……退了么……”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人类很强大吗？是，很强大，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步不退，打得恶堕大军节节败退。
但看着天空中巨大漂浮物一登场，这场攻防战就直接结束……他又觉得很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又慢慢的消褪，成为了一种期待。
“人类要走的道路还很长，但至少……至少这一步，是可以迈过去的吧？”
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害怕这也是一种得意忘形，害怕命运下一个瞬间，就让局势逆转。
他转过头，和许多人一样，将视线落在了另一处。
这场战争，还剩下最后一场战斗，只要这场战斗赢了，人类就真的拥有了避难所。
而一旦这场战争输了……现在的一切优势，都荡然无存。
而这一场战斗，所有人都只有围观的资格，远没有参与的能力。
……
……
“有作战计划么？”零号依旧盯着井二。
白雾说道：
“对方一定是打算用下等马对下等马，上等马对上等马。我们反其道而行。你对付井五，我对付那个僧人。”
“能办到？”
零号知道白雾变强了不少，但距离自己与井五的水平还有很大差距。
就更不可能与那个奇怪的僧人相比，那名僧人给零号都感觉很危险。
白雾摇头说道：
“这不是办不办得到的问题，而是必须由我来做。”
白雾话音一落，直接冲向了井二。
这让井二与井五一惊，白雾难道疯了么？
不过这也正和井二的意思，尽管井五想要对付白雾，但井二更想将这个救世主预言拔除！
原以为自己很难在有零号的情况下强杀白雾，可井二没有想到，白雾竟然主动送死！
倒是零号，虽然意外，但很快也接受了。
他很清楚白雾的个性，不是那种热血上头了不管不顾的，是那种有理性的疯子。
零号锁定着井五。
面对白雾，井五有着绝对的胜算，但面对零号，这个两次击败自己的机械怪物，它毫无底气。
于是乎……井五学聪明了。
它没有直接与零号动手。
而是等着白雾死去，它对井二有着绝对的信心，只要井二杀死了白雾，战局就变成了二对一。
但井五这一次……又失算了。
……
……
白雾的一拳很快，在五九看来，自己拼全力也就这个速度。
但这样的速度，在井二面前，跟龟速移动又有什么区别？
井二一脸慈悲的看着白雾，这一次的表情和以往不一样，他露出了超度的神色。
救世主也好，小妹的阴谋也罢，只要是威胁到井的，都会抹除掉。
井二的手臂不断浮现出诡异的脉络，像是老树盘根一般遍布在肌肉上。
他轻轻的避开了白雾的一拳，再瞬间来到了白雾的背后。
不管白雾的生命力多么强大，作为井字级的全力一击，绝对足以让这个人死去。
这个瞬间……零号的手掌对准了井二，但却被井五横栏！
天地间的万物都感觉到了那一拳的气息，强大的力量让重力在这片空间也扭曲起来，碎石在不规则的飞舞着。
井二看着白雾暴露出的空隙，眼神中的慈悲尽数消散，滔天的杀意涌现。
彷佛下一秒，白雾便会被动用全力的井二给“超度”。
可白雾……忽然间消失了。
不在扭曲中灭亡，便在扭曲中爆发。扛过了一段最为扭曲的岁月……
这段岁月里，白雾深刻的去感受到了井水的本质。
感受到了那片奇异空间里，一切的不规则，绝对的混乱。
顶尖的强者都有着自己的领域，属于井二的领域，带着泯然众生的灭绝，属于井五的领域，则是吞噬一切的邪恶。
而井水洗涤之后，属于白雾的领域……是未知。
一旦开启领域，彷佛再次回到了被井水扭曲的岁月。
太阳没有太阳的温度，月亮没有月亮的颜色，风不再流动，火不再闪烁，光芒带来寒冷，声音变得错乱。
一个骤然扭曲的领域出现。
不断挨打，不断感受对方力量，不断计算种种可能性，以及不断的等待着某个未来到来……这是白雾前面所做的。
他成功的骗过了井五和井二，将自己最大的杀手锏，在最有可能成功的瞬间施展出来。
拥有规则，但又没有规则，重力在这里崩坏，时间在这里停住。所有的体系开始混乱。
而白雾自身，认知，思维，记忆，规则，基因，运势，以及种种身外之物，全部开始按照某个扭曲的规则运作！
这些完全不相干，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的概念和实物们，在绝对的扭曲里……全部竟然成了统一的东西——力量！
这是比五九全身力量集中于一处更可怕的扭曲。这也是和极度均衡截然相反的一种规则……极度混乱！
彷佛除了生命与意志本身，一切都开始扭曲，聚集成一团，形成了足以炸裂的一拳！
在这个瞬间，井二竟然感受到了井的气息！
这是何等混乱，何等无序的一个瞬间。
白雾很清楚，自己的领域无法对这样的人使用两次！
这种强大的扭曲，在进一步开辟和掌握之前……也只能使用一次！
但一次就够了！
勐然间消失的白雾，出现在了井二的后方，强大的一拳袭来，直接贯穿了井二的背部！
这名僧人在这个瞬间，眼睛变成了一片空白，强烈的痛楚让它瞬间消散了意识！
同一时间，解除了扭曲的白雾，身体开始崩坏，随即从高空中跌落，砸落在在地。
井五与零号，一个奔向了井二，一个奔向了白雾，尚未到来的战斗就这么直接结束了。
白雾大口的喘息着，眼神虚弱。
巨大的扭曲之力，让他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弱化版的井”。
将自身的一切扭曲为力量，击打向对手的一击，已经超越了全力一击的范畴。
但这一击，本不该打中井二，井二应该是可以轻松避开的。
只是白雾冒着险些被井二活活打死的风险，成功的在对方的脑海里，建立起了一个自己底牌尽数出光的假象。
“这一拳只能伤到他，甚至无法重伤他，但你却进入了虚弱状态，你还真是个疯子。”
零号拦在白雾面前。
白雾说道：
“我虽然下场了，但还有越来越多的狠角色会上场。”
另一边的井二，缓缓站了起来。
白雾扭曲一切的拳头，就如零号所言，不过是对他造成了伤害，甚至算不上重伤。
被贯穿的身躯，很快被黑色的物质填满，这一幕零号在里世界中就见过了。
白雾算是透支了全部的力量，扭曲了规则才打出了方才那一拳，短时间内，白雾已经没办法战斗。
这一点井二很清楚，这一拳改变不了什么。
但井二还是震惊于白雾的这一拳。
因为白雾展现出了井四才有的手段，井制造了一个扭曲的区域，井四则制造了一个“逆井”领域，一片永恒的星空。
在井二看来，这几乎是神迹。
但井四毕竟是整个人浸入了井中的……能够不死已然是奇迹。
可白雾为何会有类似的能耐？
这种扭曲还很弱小，但井二毫不怀疑，自己看到了一个“缩小的井”。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家伙能够熟练的使用这种扭曲力量，会否成为能够正面对决井字级的存在？
一个人类，真的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吗？
除掉白雾的念头更加强烈，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井二有一种似乎错失良机的感觉。
……
……
白雾也知道这个结果，只是他很清楚，这一拳必须打出去。
因为，有个小姑娘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确实愧对这个姑娘。
就在白雾打出这一拳之前的一分钟，眼睛弹出了一个备注。
【好吧，我现在变成了剧透之眼了，那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谜语人版本的我，已经一去不复回了么，我讨厌现在这个强大的，英俊的，全知的，人人都爱的我——才怪！谁不喜欢开挂和剧透呢！
让本带先知提醒你一下，牵气球的小可怜也到了，啊，虽然剧透可耻，但谁叫我就是干这个的呢？】
红殷没有死？
这个消息的确让白雾感到惊喜。
但不管红殷有没有死，自己都该替红殷出口气。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幕，白雾用出了吸收井水后，自己最大的底牌……扭曲。
在零号护着白雾的时候，白雾的身边也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怨气障壁，牵着更为巨大的气球的黑裙少女，从零号与井五的另一侧阴影中走出。
少女看了看那边受伤的井二，井二本就因为白雾而惊诧的眼里，显得更加惊诧。
这个小姑娘……竟然没有死？她竟然吸收了自己的怨气活了下来？
等等……她不是该感激自己赋予她力量么？为什么……站在了另一边？
黑裙少女站在了零号的身边，虽然很奇怪哥哥身边的守护者，怎么从矮子变成了机械人，但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保护好哥哥就行。
“哥哥，我来看你了。”
黑裙少女伸出了小手，
小姑娘的语气很平静，在她眼里，虽然不久前差点死了，但这一切并不重要。
哪怕明知道百川市里有一个能轻松杀死自己的存在，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过来了。
白雾缓缓站起身，牵过少女的手，温和的说道：
“一路辛苦了，红殷。”
最强精神力的恶堕，红殷，抵达百川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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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白雾真正的最强大腿
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
井五看着白雾与零号，想起了自己曾一度以为会解决对方，结果对方一次又一次的爬了起来。
现在白雾虚弱了，但却又来了另外一个怪物。
井二看着这一切，内心也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小姑娘他看中了，认为这个小姑娘靠着爱与慈悲，降服了怨气。
原本很适合做自己的守护者，但却不想，一片真心被辜负。
他无奈的叹气：
“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预言里的反叛者，我没有杀你的意思。”
井二受了伤，且被白雾用末日碎片，强行植入了一个弱点。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着零号与红殷加起来也打不过的实力。
在这种情况下，井五也还有一战之力。
所以井二很希望对方识时务。
“杀戮只该用在邪恶的生物身上，你很善良，我不希望杀你。”
红殷现在觉得……这个人不好看了。
她别过头，故意不看井二，对着白雾说道：
“哥哥，他废话好多。”
“确实。”
井二倒也不生气，只是叹息越发沉重，佛光越发的明亮。
井五也知道，只要自己和兄长联手，要打败零号，这场战斗很轻松。
噬魂沼的黑色气息铺开，那是比红殷的怨气更可怕的东西。
小姑娘眉头轻蹙，怎么哥哥的敌人这么强？但……也无所谓。
她的想法很简单，白雾救过自己，自己就要救白雾。
“你不要拖我后腿，保护好哥哥。”红殷对零号说道。
零号表情复杂的看了红殷一眼：
“没大没小。”
红殷不理会零号，在说话的时间里，磅礴的怨气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黑鹿！
黑鹿的鹿蹄下生出一朵朵黑色的莲花！
完美畸变词条，超怨气化形。
在撑过了井二的“死亡拔苗”式的助长后，红殷已经可以直接化形出湖神这种级别的怪物！
湖神瞬间以怨气制造了一个幻境结界，
彷佛枣湖村重现，巨大的湖泽里，湖神凝视着井五与井二。
井二低声诵念着佛号，金色的童孔威严的注视着湖神。
下一秒，浩瀚的怨气开始蒸腾，佛光照耀之下，怨气凝成的湖水沸腾般翻滚。
湖神的身体开始如飞灰一般破灭。
红殷愣住了，实力差距怎么这么大……他不是才被哥哥一拳打穿了身体么？
似乎无穷无尽的怨气，竟然被井二轻描澹写的化解，红殷彷佛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怪物到底有多强大。
忽然间，一道灼热的射线从怨气中杀出，在井二双手合十，准备彻底瓦解红殷的进攻时——
零号出手了。
这道强大的射线让井二不得不撑起一道金色的障壁。
但没有用，零号的力量足以贯穿这道防御！
随着怨气消散，井二的身体被射线灼烧，整个人也因为强大的力道，被击飞了数十米，激起一阵尘埃。
井二摇了摇头，还是一时间不适应有人可以正面和自己对决。
看着井二的身体撞出一片尘埃，漫天烟尘外，红殷看了看零号，零号则看着烟尘说道：
“保护好白雾，不要拖我后腿。”
小姑娘撇撇嘴，但没有还口。她看出来了，这个白头发的，比自己要强大很多。
时代变了好像。
远处的镜恶堕很不爽。
“为什么你们都要帮那个人类？当初我们四个……不是一起杀了旅行者吗！为什么你们都去了人类那边？”
红殷的出现，让镜恶堕的心态有点崩。
四个顶尖恶堕，被旅行者邀请过来，结果两个人倒戈向人类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它们会有人类朋友！为什么自己就没有？
镜恶堕在这一刻，甚至想过，自己要是站在人类一方该多好，只要能够活下来，就能和无数人成为朋友。
自己会成为英雄，哪怕是两个井字级的怪物，自己也能将它们的攻击弹回去……
它彷佛看到了所有人高呼自己是英雄的画面。
人憎鬼厌的日子就会结束……
但很快，它又沮丧的回到了现实……它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我要去找那个女人！她一定是讨厌人类的！我也讨厌人类……因为人类讨厌我……她和我一定是同类……”
聂重山听着镜恶堕在这边碎碎念，忽然觉得这人是真可怜。
我该告诉它，那个叫沉殊月的女人，其实也和白雾有点关系么？
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是一记它无法反弹无法防御的超强攻击。
因为孤独，宁愿给黑金岛黄泉岛当工具人。的确是很可怜的。
哼，孤独的垃圾。
聂重山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镜恶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丫头和机器人，能不能打过那两个怪物。
烟尘散去。
井二的身影缓缓走出，极远处的地平线，有了一丝晨光，将周遭的黑暗驱散。
井五与零号开始战斗着，在红殷的超怨气化形辅助下，零号本身作为机械人，生命气息藏得非常好，以至于他的进攻，井五无法感知。
一道又一道的射线从黑色的怨气里喷射而出，零号的感知靠科技，而井五的感知靠纯粹的无感。
红殷虽然变得更强大了，可以说是白雾的一系列大腿里，仅次于零号的。
不过她和零号的差距还是很大，无法与井级别作战。
可红殷发现了，自己的攻击可以为这个高冷自大的机器人提供一点迷惑性，起到某种羊攻的作用。
黑色的怨气彷佛一道仅仅对敌人有效的战争迷雾。
虽然很不开心自己只能起到这种作用，但好歹也算是保护白雾，所以红殷也就忍了，而且越发卖力的施展怨气化形。
巨大的怨气浓雾之外，井二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本有十成十的把握杀死白雾，但现在，零号的出现，让这个过程变得略微困难。
看着井五不断被零号与红殷联手压制，井二也毫不在意，他的目的一直是白雾。
只是真的还能杀死白雾么？
如果小妹说的预言是真的，那么自己的努力应该也在预言的效应里，小妹无法看到自己这些人的因果，但如果白雾改变世界就是结论，是否意味着，这场因果，最终就是自己死亡？
零号的一击，伤不到井二，方才那一击甚至不如白雾最后反扑的一拳。
只是随着零号与红殷登场，随着白雾展现出了强大的潜质，井二的内心，有了一丝“障”。
他忽然觉得，白雾或许是某种宿命。
于是这一刻，井二的目光越发的空明，漫天的佛光冲破尘埃，他整个人如同一尊金佛。
“如果他真是预言里的人……那么他必然不会死！但如果我使出全力一击，制造一个他必然会死的局面呢？”
“是我愚钝了，只要能够杀死他，哪怕拉万千生灵陪葬又如何？我以大慈悲之心济世，本就有局限。”
“我要屠魔，便得成魔。”
一系列神叨叨的想法在井二的脑海里闪过，此前井二因为不想杀生，始终有所顾忌，但现在，他害怕了。
害怕那个预言是真的，恐惧让他将不必要的伪善搁浅。
强大的气息不断的从井二的身体里涌出。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抑感，每个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那尊不断变大的金佛之上。
原本就肌肉夸张的井二，变得更加魁梧。
风声戛然而止，天地间漂浮的尘埃也全部静止，如果不刻意的去与那股力量抗争，现在的百川市，彷佛是静止的。
红殷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气球里的眼睛全部露出恐惧神色，
零号也没有想到……井二的力量和井五比起来，差距这么大……
而且对方彷佛在进行某种消耗极大的毁灭性招数！
井五震惊的看着兄长，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兄长竟然会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很快它大笑起来：
“这种级别的力量……就算他要攻击的不是我，仅仅是被波及……我也会受重伤吧？哈哈哈……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我的哥哥！哈哈哈……去他妈的慈悲假佛，你根本就是灭世的修罗！”
六个井字怪物，很难说立场完全一样，但至少在高塔被找到，让高塔里的怪物得到解放之前，在井五看来，大家的目的一致。
它当然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够撕下伪面具，做一个灭世的恶魔。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姿态！
一旦没有了所谓的慈悲与佛性，井二此时此刻凝聚的力量，足以让这座城市成为绝对的废墟与死地。
零号的核心很快给的反馈，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死亡几率百分之九十七，即便百分之三几率存活下来，也会进入无法战斗的重伤状态！
但井二的这一招，对自己的消耗也极大，只是看着井五疯狂的神色。零号估计井五或许也会重伤，但绝对不会和自己一样惨烈。
哪怕战斗数值上达到了井字级的水准，终究在其他地方，不如这些被井孕育出来的怪物。
绝望蔓延到整座城市。
哪怕是实力最弱的调查军团队员，也能够感受到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
聂重山，顾海林，五九，宴自在这些顶尖强者更是不消多说，他们只是脸上挂满了不甘。
“终究还是要毁灭的么……都努力到了这个地步。”
漫长的黑夜里，经过无尽的厮杀，死了无数同伴，战争经历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转折，好几次要看到希望了，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井二的确是灭世的修罗，镇守在井旁边的人，终于将最可怕的一面展现出来。
“逃吧……哥哥，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红殷在恐惧。
她的本体是那团怨气，但那团怨气里，无数眼睛都只有一个眼神。
零号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清楚，根本逃不掉。
铁匠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尊巨大的，随时会要灭世的金佛。
“难道我们在大人眼里……竟然是可以随意舍弃的弃子吗！”
法官无法想象这种力量，如果航班里那位出来，或许完整的生死之力才能够匹敌这种程度的毁灭吧？
他甚至有一种即便遁入冥河，也无法逃脱死亡的恐惧感。
而镜恶堕呢，忽然觉得很开心了。
它一边大笑一边哭：
“哈哈哈哈哈哈……至少我死的时候，有这么多人陪葬，你们活着的时候不喜欢我，但死了却也无法摆脱我，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顾海林迈着步子，走在了最前方，巨大化的身躯，挡在了监狱众人和调查军团众人前面。
毫无意义，他的躯体根本无法挡住井二的毁灭一击。
但至少……能够死在自己部下的前面。
零号拦在红殷面前，红殷保护着白雾。而零号则摆出了全力防御的姿态。
井二漂浮在天空之中，巨大的金色杀佛，终于动了！
无尽的威严与杀意让百川市所有的生命都感受着死亡降临前的恐惧！
“所有威胁到井的存在，我都会全部抹除！包括所谓的救世主！”
灭世的一击降临，井二在空中神态疯狂大喊着：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
他全身被金光包裹，像一轮金色的耀阳，随着最后疯狂的呐喊，恐怖的力量透体而出。
金色的烈日炸裂开来。
璀璨的金光让人无法睁开双目，人们闭着双眼，在黑暗中等待着死亡到来。
万事休矣，尘埃落定！
哪怕自己也会被炸个半死，哪怕黑金岛的干部们会一并陪葬，但井五依旧很开心。
它的脸上带着喜悦，等待着金色的光芒将零号，将白雾，还有白雾那个该死的执念吞噬！
但就在这一刻……井五勐然间抖了一下。
那个该死的感觉又来了！那种每次自己都以为胜利降临时，却总是会发生意外的感觉，又一次他妈的来了！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金色的光芒停住了，井五不知道为何会停住，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害怕。
太可怕了，一种强大的，未知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其彻底禁锢住。
井五发现自己竟然就像是那些围观的蝼蚁一样……无法左右自己的生命！
而井二这一刻，心魔降临。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是我拼尽全力的时候……这真的是宿命吗……难道这个人类……真的杀不死？”
“难道这个人类……真的是救世主，井真的会毁于他手？不可能的……小妹的因果之力，来自于井，又怎么可能看透井……”
“但若并非如此，为何一次又一次……这个该死的人类总是能活下来？”
在毁灭一切之前，井二便有了一丝动摇。但只要能杀死白雾，这种动摇，预言带来的恐惧，就会彻底瓦解。
所以他才会用出如此强大的，足以毁灭一切生灵的力量。
可他断然没有想到，一个真正的怪物，那个最强大的疯子，会出现在这里。
井二最强大的一击，被一股不讲道理的力量，强行给按了回去。
就好像一颗爆炸的太阳，瞬间被霸道无数倍的力量，强行把爆炸给压缩回去。
那些已然释放的力量，被无情的，蛮横的重新塞回了井二的体内。
一道有些迷茫，有些呆傻，又有些疯癫的声音响起：
“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嘿嘿，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哈哈哈，一定要拯救百川市！”
悲伤，癫狂，喜悦，困惑，这句一定要拯救百川市，被人用好几种不同的语调说了出来。
它是一个疯子，它在不断重复着，一个旧友用生命传达的一句话。
那个旧友被它亲手杀死，又一次。
“哈哈哈哈哈……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
这道笑声响起的时候，零号的核心甚至无法估算笑声主人带来的威胁，以至于第一次，零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切已经超然于认知外，蝼蚁根本感受不出猫与虎的区别，他们可以被猫轻易杀死，在他们看来，虎也不过是猫一般可怕。
所以反而最为弱小的群体，感受不到那种巨大的力量的跨度。
听到那段恐怖的笑声的时候，恶堕也好，人类也罢，只是当百川市又出现了一个超级怪物。
但对于井五井二零号来说，这种感觉截然不同。
井五听到那段笑声的时候，有些陌生，可很快它想起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井五艰难挣脱那股禁锢，望向了井二的方向。
天空中的巨大金佛，光芒已经彻底暗澹，一片星辰笼罩在了井二的上方。
星辰之下，带着镣铐的，裸露着上身的男人，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
零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存在，看着井二恐惧的表情，他望向白雾。
白雾很平静。
即便是现在的普雷尔之眼，也无法对高空中那个满身邪气的怪物做出任何评测。
他不知道这个怪物会到来，但他能够看到，百川市最终的胜利。
所以他很清楚，井二灭绝一切的招数，终究会被打断。
只是没有想到，那种灭绝一切的可怕力量，竟然被这么轻描澹写的给……掐灭了。
它忽然间降临，没有任何征兆，就算是井二和井五还有零号，都无法感知，但当它张狂起来的时候，那股庞大的气势，却又能够让所有人都战栗。
白雾第一次见到它真正的样子。
“你好像认识它？”零号诧异于白雾的澹定。
“是的，现在最好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息，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动，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但胜利的欢庆，留在它离开之后吧。”
“它是谁？”零号难以想象世界上有这么恐怖的存在。
白雾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井四，只是看着天空说道：
“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第十四章：撸猫侠
漆黑的星空里，井六向来古井无波的心，也带了几分寻常人的忐忑。
要找到这个地方并不容易，一方面是看破因果耗费的代价巨大。
尤其是，这并非其他几个兄长，是井四，是一个已然无法用常理去揣测的超级生物。
井六也不确定，疯狂的兄长，会不会瞬间将自己杀死。
所以她必须做足准备。
她很清楚，兄长被井水腐蚀，成为了思绪扭曲的存在，但也很清楚，兄长保留着一些理智。
只是这股理智无法驾驭那种疯狂与扭曲。
以至于，井四有着强大的杀戮欲望，哪怕克制了七百年也是如此。
但井六也清楚，只要让兄长缓解这股欲望，他也会有短暂的清醒。
这就需要一个杀不死的存在。
沉殊月。
扭曲星空下的场景里，沉殊月的“残躯”到处都是。
无数分裂出来的躯体，都被井四以绝对的毁灭击杀。
但那些化为尘埃的身躯，又分裂成了无数个沉殊月。
传说级畸变词条，无限增殖。
由扭曲规则孕育出的无数体系里，便是井家人也颇为忌惮的能力。
但无限增殖是否真的无限？
在井四这片星空里，一切事物能够抵御扭曲，能够让他脑海不那么混乱，虽然疯癫，却也能偶尔清醒。
这是一片足以抵制井的区域，可以称之为“逆井”。
在这片区域里，所有来自井所孕育的体系，都会被绝对的削弱。
甚至压制到没有。
换一个地方，沉殊月一定还能不断的分裂，这个有着人间最美容颜的女人，成为恶堕之后，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
因为她感觉到了，在井四的无尽杀戮里……自己的分裂速度在变慢，且越来越慢。
无数残破的身躯在蠕动着，在用缓慢的速度不断修复着破损的地方。
无数的脏器，血肉，骨骸，都在发生类似的变化。
但比起不久前的极速分裂，现在看起来已经显得极为缓慢。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完整的身躯，长出了头部的沉殊月，不断的念叨着昔日好友的名字。
刘橙子，曲栗……
在极大量的分裂之后，她会因为吸收太多的记忆，而需要一个平衡点。
但这一次，她甚至来不及通过两个好友，找回自己的记忆。
井四的手就按在了沉殊月的头上，神色疯狂。
血肉爆炸。
好不容易恢复的一具身躯，再次炸裂成一滩不断蠕动的碎肉，这具美丽的躯体，已经忘记了被这个怪物毁灭了多少次。
没有了头部便没有思考的能力，沉殊月甚至无法意识到危险。
她杀过不少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无他，就靠着传说级词条硬来。
不断的分裂，不断的新生，最终将对手碾压。每一场战斗几乎都是这样，不断新生的自己，轻易杀死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战的对手。
但这一次，情况却反了过来，逆井的星辰领域之内，她的力量在不断的被压制。
井四的体力丝毫不见衰减，精疲力尽？那似乎是一种不属于井四的状态。
反倒是从来没有尽头没有极限的无限增殖，在逆井区域里，开始展现出了“极限”，从而不再是无限，变得有限。
到底是井四先精疲力尽，还是沉殊月的无限增殖先失去作用，这个问题的答桉很明显。
但井六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一个沉殊月能够制住兄长。
堪称力量源源不绝的井四，是不可能败北的，但至少让他在不断的杀戮中，慢慢恢复理智。
靠着破坏，毁灭，杀戮，井四渐渐发泄了不少负面情绪。
他终于有点清醒了。
于是乎，在沉殊月的残躯几乎已经看不出挪动变化的时候，井四停手了。
否则这个传说级词条的拥有者，将会被人用最不可能杀死她的手段给杀死。
“哥哥……”
井六能够感觉到，兄长的眼神有了神采。
她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让兄长记起自己，只要能够记起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但井四稍微有了清醒之后，竟然发出了悲恸的哭声，嘴里重复着一句话：
“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
这句话不断的重复着，让井六有些不敢相信。
她早已知晓，百川市里某个人先自己一步，找到了兄长。
也早已知晓那个人的命运，因为自己的操控，成了一个闭环。
在初代面具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正是井六，将他引导到了林锐所在的地方。
那场英雄的传承，其实只是一场井六的实验。
她可以看到林锐的未来，可以看到林锐的因果，却无法看到井四的。
所以这一刻，听着井四口中不断的念着这句话，井六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你很愧疚啊，罢了，他到底舍弃了性命来求你的。去吧，去拯救百川市吧。那个孩子的表现，的确让人震惊，也许他真的命不该绝。”
井四仍旧在恸哭中念叨着旧友死前的话语。
井六抚摸着井四的脸庞，一些信息涌入了井四的脑海。
百川市的位置，如何才算拯救百川市……这些信息在这一刻，井四全部知晓。
下一秒，井四消失了。
随着井四的离开，那片星辰也开始消散。
逆井解除。
一具赤裸的身躯在地上缓缓蠕动，慢慢恢复了力气，爬了起来。
沉殊月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极速恢复。没有了井四的领域限制后，她喘息着说道：
“他这么走了……没关系么？”
“他会回来找我的。”
“他去了哪里？”
“一个未来可能会让我很头疼的地方。”井六的话让沉殊月有些不解。
“未来？”
“是的，我也没有看过的未来，但至少现在我们和那群人还是一路人。”
井六可以去窥探，但代价会很大，尤其是，某个饮用了井水之后，这种代价就更大了。
但对于井六而言，井水并不可惜，因为那本就不是自己的，也本就属于人类。
沉殊月对于井六很尊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便说道：
“至少您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一切才刚刚开始，想要让哥哥他理解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了，辛苦你了。”
沉殊月很难像以前那样说“小事一桩”。面对井四，她真的差点死掉了。
“走吧。”
“去哪里？他会来找你吗？”
“在我告诉他那座城市的位置时，也告诉了他我的想法，哥哥会来找我的。”
井六与沉殊月再次开始了旅途。
井的外围区域里，世界还是不断变换，像是无数不同地方组成的拼图。
……
……
百川市。
逆井领域里的井二与井五，脸上浮现出了死灰一样的尸斑。
那是一种破灭与腐朽前的征兆。
如果说白雾的领域，是变作一个弱化版的“井”。
那么井四的领域，则是弱化版的“塔”。
井代表着扭曲，塔代表着逆井。
恶堕，所有扭曲的规则，在塔内完全无效，甚至恶堕一旦进入，就会化为飞灰。
井二的绝杀一击，被悄无声息的化解，井五更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看这一幕的白雾，发现了两件事。
如果井四这么强大，那么是否意味着，几个井字级的怪物……也许不是井四口中的，五十一层的魔王？
相比起来，井四才更像是那个魔王。
白雾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错了。
“我始终认为几个井字级的都是五十一层的魔王，但如果井四这么强，五十一层的魔王也不至于如此无解……难不成井四口中的五十一层，不是指其他几个井姓怪物么？”
第二件事，是关于井二脸上浮现出的尸斑……
那股腐朽寂灭的气息，白雾瞬间感觉到很熟悉。
哪怕对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但见到那些瘢痕的时候，白雾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恰好这个时候，零号看着天空中，井四用压倒性的力量制住井二，问道：
“世界最强的怪物么……这么夸张的称号，用在它身上，倒是让人无法反驳。只是它莫非是因为你而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存在？”
白雾的内心空荡荡的，他希望自己能够感受到那种苦涩，感受到痛楚，但最终也只能平静的叹息道：
“不是我……它能前来百川市，不是因为我。”
“那是谁？”
“一个英雄。”
这个世界或许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从白雾平静的语气里，读出那些他不具备的情绪。
零号是唯一一个。
如果白雾具备完整的情绪，他能够想象，白雾一定会很悲伤。
所以也就能猜到，这个英雄的下场。
……
朝阳渐渐升起。
世界从绝对的黑暗，变成了暗蓝色，越来越多的光亮，在驱散着黑夜。
井二与井四之间展开着某种对话。
但这番对话，让井二一度崩溃。
井四的确想要拯救人类，井二很清楚这一点，但井四是疯的，而井四也因为这股疯狂，产生了极大的，自我囚禁的意志。
哪怕疯了，也会记得自己不能结束自我囚禁。
它活得的确和高塔里的怪物一样。
一个因为高塔，无法君临天下。
一个则因为自身意志的禁锢，永远的自我囚禁。
但为什么它会忽然出现？
井二试过用很多种方法询问，虽然偶尔能够从井四的眼里看到几分困惑，但很快，井四就被另外一种意志淹没。
它还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哈哈哈哈……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啊！拯救百川市！”
不知道的，还以为井四被催眠了，但只有井六知晓。
这就是自己的兄长，已经疯狂的兄长，在用全部的意志对抗疯狂，以此来祭奠那个被他错杀的旧友。
天地间飘荡着井四癫狂，痛苦，悲恸的叫喊。一句句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显得古怪无比。
他到底是被何人所求？
白雾第一次感觉到心脏彷佛被人刺痛，他听着那些话，瞪大眼睛看着夜空中的疯子。
没有任何情绪，但如果看着他的背影，能够感受到一股让人压抑的悲痛感。
在与井二和井五的战斗中，整个战场破碎无比，林锐的尸骸早已不见，已然被巨大的尘土掩埋。
人们自然会哀悼他，但人们并不知道，他独面了最可怕的怪物。
得是何等绝望与期待之下，才让井四铭记了那番话？
在井四的一声声重复话语中，夜空中无数星辰炸裂，黑色的能量不断爆发。井二的面容彻底被死灰色的腐朽尸斑占据。
这个不久前还险些毁灭百川市的究极魔王，在不断的腐朽，破灭，化为飞灰。
井五也是一样。
靠着井六给予的指引，井四半疯半醒之间，轻松的毁灭了两个带给百川市绝望的存在。
铁匠，商人，法官，都不敢相信两个伟大的存在，就这么消散了。
法官能够感受到，他们没有死，至少没有任何能够牵引生死之力的波动。
这的确是绝对的毁灭，但似乎……无法真正杀死两个大人。
铁匠和商人也明白这一点，井五大人这么伟大的存在，无法被彻底毁灭。
但机械城那次，大人便恢复了许久，这一次……恐怕会耗费更久的时间。
黑金岛在未来，得低调很长一阵子时间。
而且……这个前提得是，那个高空中的怪物，不会忽然掉头，把周围的恶堕杀死。
法官，商人，都靠着这个空档恢复了不少。商人很清楚，所有人都可以死。
但自己和铁匠一定得回到黑金岛。
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法官。
法官也很明白，自己可以丢下商人与铁匠逃跑，但这两个人死了，未必对自己有绝对的好处。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倒不如卖黑金岛一个面子。
生死之际，几个强大的双岛势力将领，都默契的达成一致。
它们实力不俗，但面对井四，是真正的蝼蚁博大象。
在井四毁灭井二与井五的时候，法官开启了冥河摆渡。
镜恶堕发现了这一点，想要冲过去，但却惨遭遗弃。
宴自在与五九身影最快，试图拦截，可惜法官的生死之力，便是井五也很难留住。
白雾看向远处，没有太在意。
只要两个井字级败走，章鱼，铁匠，还有法官，或许最为理智的做法是将它们杀死。
但经历过了十几年的扭曲之旅，白雾对井的理解更近一步，他很清楚，各种更扭曲更强大的怪物还会不断出现。
法官，商人，铁匠，起码都已经开始忌惮人类，各种手段也都知根知底。
留着他们去压迫其他恶堕，反倒是一种制衡。
最主要的是，生死之力的法官，自己强留也没有绝对把握留住。
而且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忽然就惹怒了天空中最强的怪物。
“哥哥，它们就这样死了么？”红殷难以置信。
如此强悍的存在，对于红殷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白雾摇头说道：
“恐怕没有，井四能够杀它们的话，早杀了。井姓生物，也许只有特定方法可以彻底毁灭。”
零号同意这一点。这也是他认为，就算力量达到井级别，也很难说能够与它们平起平坐的原因。
当然，他判断的依据是井二与井五的反抗方式。
两个顶尖的怪物，自然不会被井四如此轻易的杀死，井二和井五，在零号看来，纵然打不过井四，也该有一战之力。
二人甚至连极限释放状态都没有进入，直接舍弃了抵抗。
想来也是仗着不会死，以及过于忌惮井四的手段，直接放弃了挣扎。
但不管怎样，都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在井四到来后，任何战斗都不再有意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井四。想知道他下一步的会怎么做。
阳光渐亮，却无法照耀那片井四创造的领域。
毁灭了井二与井五后，井四在空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脑海里不断涌出许多信息，大多都是井六带来的暗示，像是某种出现在脑海里的指引，他想要顺从这些指引，却又总感漏掉了一件事。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最终落在了白雾的身上。
这个瞬间，井四想起来了。
他抬起头，眼珠子乱转，看起来很痴傻，就像是存在着某种障碍一般。
难以想象这种只有“弱智”才会做出的表情，会出现在这么一个轻松击败了双井的怪物脸上。
白雾可以想象，井四看似活了七百年，但也许早已经在扭曲中迷失了数万年。
或许井四眼中的世界，就和自己看到的那片绝对扭曲的世界一样。
没有任何规则。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保持认知，甚至会丧失对于“正常”的判断。
久而久之，何谓正常，何谓不正常，都难以分清楚。
约莫十数秒后，井四的表情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也许很快就会归于混乱，但这一次，他的语气，无比郑重：
“拯救……灯林……市……拯救灯林市……你，要……说到，做到……”
井四的胸膛忽然间消失，像是被某种力量贯穿。
这一幕弄得众人很紧张，可是白雾清楚，这个世界，能够伤到井四的，大概只有“起源”级别的存在了。
井四之上，便是造成这个世界如此扭曲的源头。
并非井四被击穿，而是井四在展示着……没有心的胸膛。
他曾经留下了一颗心，在玄回市里，等待着一个救世主。
白雾以为井四不会记得的，但井四却能够在如此疯狂混乱的时候，仅仅看了自己一眼，就想起这一切来。
他很确信……灯林市里的科学家们，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这个怪物的认同。
“好，说到做到。我一定会去那个地方的。”
井四摇了摇头，但马上他意识到，自己是要点头来着。
他太混乱，好不容易有的清醒，片刻间消失，脑海里只剩下井六植进去的各种话语。
他有些怕，怕自己会发狂毁掉了这个城市。
他也希望，真的如同井六所言，能够找到让自己清醒的办法。
所以下一秒，井四消失了。
连带着那片星辰。
他来得很突兀，然后用极快的速度，解决了两个让百川市绝望的怪物。
最后，莫名其妙的离开。白雾其实也有很多问题，但他也不敢问。
哪怕是普雷尔之眼，也看不穿那片星空。
没有敢保证下一秒的井四，是朋友，是路人，还是敌人。
……
……
晨光越发明亮，废墟里，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人们安安静静的站着。
就连白雾，零号，红殷都是如此。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站不稳了。
王势跌到在地，那些因为紧张，绝望，恐惧而暂时忘却了的痛苦，开始不断袭来。
孟渊看着自己被恶鬼咬断的手臂，也终于回过神来。
林无柔发誓，自己虽然喜欢肢解恶堕，但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恶堕的尸体。
商小乙忽然很怀念曾经看到恶堕时会发狂的自己。因为那样的自己，起码不害怕。
尹霜还有调查军团许多有着治疗序列的人，开始为众人治疗。
风展站在龙霄身后，二人似乎还是不相信，这场战斗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龙哥……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
龙霄点点头，他的身上几十处伤口，调查军团的蓝色战服破碎不堪
看着这片废墟，看着天空中的巨大漂浮物，看着足以隔绝恶堕的防护罩，龙霄想到了今夜的死战，他说道：
“在这场战斗之前，我这种人，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的，但这场战斗之后，我相信了。”
所有人都和龙霄一个想法。
在井二那股灭绝性的力量炸裂前，没有人会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收尾。
一个真正的神忽然降临，将人类的一切苦难，用一种轻描澹写的方式化解。
这不是神迹是什么？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只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样的奇迹因何而来。
随着天光渐明，黑暗彻底驱散，漫长的夜晚终于结束，无数人瘫坐地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战胜恶堕，原来所有那些看似不可能在塔外办到的事情——
都是一个被胆怯遮住的谎言。
有人开始纵声大笑，也有人在为死去的袍泽哭泣。
这样的声音彷佛会传染，渐渐扩散开来，哭与笑的声音响彻在废墟里。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宣泄着战后的情绪，哭也好，笑也罢，浮现在脸上的，除却悲痛与欢喜，更多的还是迷茫和困惑。
但很快，这些人又从困惑中渐渐清醒，找到了真正值得坚持的道路。
于是人群……忙碌起来。
大战胜利后的兴奋自然是有的，但死了太多的人，在悲痛的压抑下，并没有爆发出来。
或许也是因为见到了真正让人绝望的力量。但胜利本身，的确让人备受鼓舞。
远处的顾海林，与二十四骑看着不断行动的人类，内心恍忽。
九十年了啊……那个虚无缥缈的梦，真的变成了现实！
袁叶几个弹跳，登上了九头蛇的一只蛇首：
“大块头，看来你地狱里的弟兄们，不待见你啊，哈哈哈哈……”
女狮子的笑声很豪迈，冲澹了顾海林内心的悲戚。
顾海林的情绪很复杂，他已然做了好了赴死的觉悟，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目标，活了下来。
“是啊……看来他们不打算让前辈就这么死去。”说话的是秦纵。
顾海林对于秦纵印象很深，这个举起返回轮盘，将其狠狠砸碎的男人，像极了九十年前的自己。
他无法想象，那样腐败的地方里，还能在九十年后，有这样的人出现。
秦纵其实也是抱着一死的心态，破釜沉舟。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活了下来。
“我是调查军团现任团长，秦纵。顾前辈，很遗憾不能在高塔里与您共事。”
顾海林也很快接受了现实，是的，既然自己活下来了，那就去为当年的弟兄，为后世的人类，做更多的事情罢。
他看向秦纵：
“难怪会培养出谷青玉这样的人来，调查军团能够有你这样的团长，是所有将士的荣幸。”
顾海林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场战争没有让我们死去，看来我们的使命并没有结束。”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塔外还需要你们，但在塔内的我，也不会落后的。”秦纵振声。
远处聂重山与刘暮，看着巨大蛇首上的两代调查军团的领袖对话，聂重山的表情颇为不屑，但刘暮能够感受到，这个人的高兴简直要溢出来了。
刘暮就诚实多了：
“被那个王八蛋弄成恶堕的时候，其实我就一点不后悔，因为我挡在了五九的前面。”
“但现在，我更不后悔了，虽然很多身为人类才能做的事情，无法实现了，但我也找到了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
……
大战结束，漫长的一夜过去，在短暂的叙旧与相识后，人类与恶堕，开始共同的整理这片战场。
井的开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有聂重山在，零号与红殷便没有急着回去。
人类，恶堕，调查军团，蜀都监狱势力，统治者，守护者，统治者子嗣，各方势力现在似乎都统一了。
他们有了新的名字，避难所守卫者。
高塔外的世界，也终于有了属于人类的据点。
白雾搀扶着昏死过去的江依米，缓缓走向指挥室。他对着江依米承诺，一定会把林锐带回来。
不过眼下，人们需要意识到这场胜利的重要性，调查军团的参与，谢家与宴家的参与，让避难所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
最大的挑战过去了，却也不意味着今后的挑战就很容易。
如何安排避难所后续的事务，如何处理避难所与高塔的关系，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当然，对于白雾来说，还有不少值得焦虑的事情。
井四走了，井六的调虎离山，想来就是为了井四，但井四疯了，井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桃十，梅花k，红桃k，还有农场主，以及高塔与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井姓怪物，不是井四口中的五十一层大魔王，那么谁才是？
自己在扭曲中的旅途，到底是随机的相遇，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因果？
那艘驶向了黑雾边缘的巨大游轮，会否撞破黑雾……前往外面的世界？
白雾获得了新的力量，但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挑战，也更加巨大。
高塔和井的谜语，依旧未能解开。
而眼下，自己只有一个人可以询问。
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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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卷末章，会给新章开坑，当然，整体基调还是比较平缓的。下一卷，会比较长，也算是不断填坑的一卷，当然，具体的以后再说，今天就到这里了，最后，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第十五章：这个世界怪起来了
长夜过去后，对于避难所守卫者们而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统计死亡人数，尽可能运送往东校区，能救的便救，不能救的，也会在过后几日，准备一场哀悼会。
七百年来，受规则保护的百川市，小半座城市变为彻底的废墟。
钱一心原本还想找工业区的资本家讨点钱，体验一下“工资到位，天花板干废”的力量，但厂房大片塌陷，资本家也在战斗中被波及死去。
他的搞钱大业中道崩殂。
至于西市区，市中心，彷佛是被无数陨石轰炸过一般。
不过破灭也意味着新生，借助着这次井的开启，避难所势力倒是有把握将各个区域的扭曲规则清除掉。
同时，完成对百川市的重建工作。如今百川市有了零号带来的防御力量，巨大的防护罩只能从内部瓦解，也就杜绝了被大量恶堕正面进攻的可能性。
百川市的避难所，也在不久前的战斗里，如果不考虑井字级，是堂堂正正的战胜了对手的。
很快，塔外各个势力都会知道，新的势力崛起，一个属于人类的势力——避难所。
所有人都在忙碌，也包括白雾。
东校区需要恢复救治的人太多，而且宿舍区域需要安排的人也不少。
秦纵等人抱着必死的觉悟摔碎了返回轮盘，这件事也让白雾哭笑不得。
当时那个情况，的确需要有这样的领袖来做这种事情，让所有人充满胆气。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这句着名的台词对这一刻有着很好的诠释。
好在还是有不少人能回去的，尤其谢家和宴家的两个人，都有着调用大量返回轮盘的权力。
调查军团的将士们，终究还是要回到高塔的。高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包括白雾自己，留在百川市，能调查的也只有百川市。
传送石碑的作用不可忽略，白雾知道，要解开井和塔的谜题，自己得前往更多奇怪的区域。
避难所的成立，只是搭起了一个架子。很多必要的问题还得解决，恶堕可以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可人类……还缺点火候。
在白雾看来，现在还不到与高塔相比的程度。
但未来有一天……这个地方总是会超越高塔的，这座名为百川的城市，定然会成为人类最重要的聚居地。
……
……
镜恶堕现在很尴尬，聂重山和刘暮其实一直盯着它。
“你看那个人，它好像一条狗。”刘暮不知不觉说出了名台词。
聂重山说道：
“没有人要的垃圾，说起来，我也很厌恶它，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也是一样，总觉得它很讨厌。”刘暮其实也想不通。
镜恶堕整场战斗都被避难所实力极其强大的聂重山盯着打，从最初到最后，一点没受伤，完美弹开了所有攻击，堪称真正的绝对防御。
这么强大的家伙，为什么法官和铁匠第一反应是踹开？
现在就连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厌恶……莫非这个人真的就是具备某种气质？
某种让人一见就想躲开，一靠近就想推开的气质。
这算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完美防御，所以把自己彻底隔绝了吗？
“但理智告诉我，这个家伙其实心眼也不坏，说不定将来可以为我们所用。”聂重山说道。
刘暮说道：
“我去说服看看？”
“难不成是我去？”聂重山反问。
刘暮点点头，虽然很不情愿跟这个镜子人说话，但一切为了避难所。
而且聂重山不会好好说话，他只会一开口就说“哟，没人要的垃圾，要不要跟本大爷混。”
保不齐，这会激化矛盾。
……
……
宴自在和谢行知已经回到了高塔，他们还需要做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把该接的人接回来。
不久前大量人员集体出塔，这件事整个高塔的人都清楚了。
人们知道，这似乎是要前往某个危险区域，但这些人始终没有回来，又让底层的百姓们，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九十年前的事情又发生了？
刘橙子，阮清韵，宴久等人都在第二层等待消息。
宴自在通过海螺，跟宴久传达了大战胜利的消息，但因为太忙，很多事情没有具体细说。
所以几个女孩子还是很担心。尤其是……这么久过去，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直到宴自在和谢行知到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将一些事情交待开后，宴自在与谢行知，在前往高塔第五层的时候，遇到了秦家的守护者。
秦楚。
统治者八大家，都有一个守护者，是家主之下，战斗力最强大的。
秦家作为掌管着高塔最多军事编制的，其守护者自然也很强大，且颇为铁血。
秦楚的体格只比柳虎略瘦，但刀削一般的轮廓看得出其人极为坚毅，与柳虎那种莽汉不同，秦楚更像是一个经历了生死，能够收敛杀意的杀手。
“恭喜你了，宴家新的统治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秦楚站得笔直，像个机器人。
宴自在说道：
“没想到？你难道不是专门在这里堵我么？”
秦楚也不绕弯子，说道：
“牵引轮盘最后由钟家保管，但钟家人手里没有，钟旭死了，牵引轮盘如今忽然出现，你与我家的小辈，组织了大批人马前往了某个区域，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你的牵引轮盘，到底来自谁？”
伴生之力，九阶五段。核心的天赋序列是序列28——化龙。
秦楚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对手，谢行知自认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如果不能召唤出很强大的寄灵道具的话，仅凭科技装备也不是秦楚的对手。
但宴自在不在乎：
“你算什么东西，要质问我，让秦业亲自来。”
秦楚的额头涌现出青筋，显然是在压抑怒气。
宴自在却越发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秦楚。
“要动手的话，你可得帮我作证，是他在挑事，我只是出被迫出手杀了他。”
这句话是宴自在对谢行知说的。
谢行知以前就知道宴自在很骄傲，只是遇到了白雾和五九，收敛了不少。
但如果不在这两个人面前，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秦楚没想到宴自在的态度这么强硬。
“八大家对牵引轮盘都很需求。”
“是嘛？我退出八大家，你们以前怎么订的协议，是你们以前的事，不服的话，就自裁了去地狱里找宴朝哭诉。但宴家现在，我说了算，牵引轮盘在我手里，你要是认为钟旭是我杀的，没问题，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
草！
谢行知内心骂了一句脏话，宴自在今天也太硬了吧？
这算是摆明要跟秦家过不去？
秦楚很强大，但面对宴自在，他还真不见得讨的了好。
看着宴自在这么理直气壮的黑掉了牵引轮盘，谢行知觉得这个做法有必要，但这等于是把所有麻烦，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了。
谢行知不得不感叹，当初老板一手纵横术，分裂了钟家和秦家，捣鼓出了一个监察者小队，但他绝对想不到，宴家成了监察者小队里最大的二五仔。
秦楚咬着牙离开了。
达到第五层后，谢行知说道：
“你就不怕被其他几家针对？”
“六家里，钟家统治者被灭了，你认为钟家还能成气候么？”
“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钟家现在很危险，想要夺走钟家塔内生意，占领钟家的，不少。”
“所以还有实力对付我的，去掉秦家，还有四家，但郑家郑岳的态度很微妙，未必会对我们下手，如果我主动和郑家交好呢？一旦其四家有一家愿意站我这边，再加上你谢家鼎力相助。”
宴自在话没有说完，谢行知琢磨了一下，发现如果八大家真要重新洗牌，八分势力改成二分势力，这倒是一个契机。
不过谢行知还是提醒道：
“你要知道，他们几家背后都有塔外势力支持。能够提供的援助到底是什么，我们不清楚，你自己就深受其害过。目前你宴家背后的势力，你已经指望不上了。”
秦家的背后有着塔外势力帮助，所以秦家一直有“新人类”。
谢家因为机械城，有着强大的科技底蕴。其他几家也都有在塔外的势力帮助。
谢行知意在提醒宴自在，立场可以明确，但态度未必要那么狂放。
“我背后也有。避难所就是我的塔外支持者。”宴自在忽然说道。
这个回答让谢行知一愣。
“你认为避难所会比那些怪物们更强？”
“当然，不这么认为才很奇怪吧？”
谢行知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只是想了想，好像也是，百川市避难所可是正面打退了两个强大势力的。
琢磨了一阵后，谢行知点点头说道：
“怪不得你这么狂。”
宴自在笑了笑。
谢行知说道：
“看来，高塔也要面临大的变革了。”
“早该变了。”
……
……
百川市，外围。
“你不打算回去嘛？你的队员没有返回轮盘，你可是有的。”郑岳掏着耳朵，看着五九。
从商人被郑岳五九联手打败后，郑岳就预感到后面可能会有更麻烦的敌人，于是便退到了后方。
虽然有几次，他都想启动返回轮盘回去，但一看五九和宴自在还在最前方澹定的等着支援白雾，他就放弃了。
最后，太阳开始晃眼睛了，他才意识到，人类竟然赢了。
但很快郑岳发现了一件事，五九没有往校园内走去，而是走出了防护罩的范围。
“喂，说句话啊，我可是拼了命帮你的。”郑岳跟在五九身后。
五九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觉得这个人很适合做自己的搭档，因为做事认真，会为他人考虑，自己偷懒，他就主动多干活。
五九说道：
“你该回去了。这次多谢你出手，那只章鱼很麻烦，保不齐它和铁匠有什么压轴手段，能够制住一个，兴许解决了很多隐患。”
“是吧？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郑岳打了个哈欠。
他其实很困了，就很好奇五九到底要干嘛：
“你已经走出了避难所的范围了。”
“是的，我要去远方走走，你不用跟着。”
“去远方走走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是鼓励人出塔的，待的时间越久，实力提升越快，获得序列的可能性越大。”
五九平静的回答。
郑岳听懂了，又没有完全听懂：
“你不会是要跟我说，你打算去提升实力？你应该知道，到了咱们这个级别，要提升实力，那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伴生之力越往后，越难提升，序列也是。很多强大的怪物击杀后，有几率获得序列。但身上的序列越多，这种可能性就越低。
或许数百名调查军团里，也有极少数因此获得了序列，但这些幸运儿之前是没有序列的。
像五九这样的，再想要提升，不管是序列，还是伴生之力，都异常困难。
对于郑岳来说，过于麻烦的事情，就不如躺平。
但对于五九来说，不断的去督促自己变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身为队长，要保护队员所必须要有的基本操守。
五九没有听郑岳的，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不断的往外走去，身影越来越渺小，渐渐的，成为了远方的一个点。
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调查军团的最强者，就这么消失了。
他消失的很平静，亦如他自己所想，只是去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五九很少表现出骄傲，他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可靠的。
没有那种流于表面的自傲。
但看着五九消失的身影，郑岳忽然间有些触动。
“麻烦，总感觉下次见到他……我可能就是拖后腿的了。”
虽然很想跟上去，但郑岳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那种心态，。
这个男人……大概只是因为见识到了真正的强大，所以想要靠近这种强大，甚至超越这种强大吧？
包括郑岳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被井字级的力量给震撼到麻木。
那种绝望的差距，直接让人生不起超越的念头。
但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人，永远不会妥协，永远不会止步。
这才是真正的傲骨，真正的骄傲之人，也唯有这样的人，才会给人一种永远可以信任的安全感。
“希望下次见到你，你会成为真正的人类最强，一定会的吧？”
郑岳觉得真奇怪，自己这么一个随性的懒人，对五九的信心也迷之膨胀。
最终，郑岳启动了返回轮盘，他得回去跟老头子郑由复命了。
郑岳有一种预感，下一次见到五九，得是很久以后了。
……
……
下午两点多。
所有人忙碌的时候，白雾来到了百川中学外那间咖啡厅。
咖啡厅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但他还是找了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一个人蹲坐着。
他在等白远。
白远平日里会时不时出现一下，但一旦需要他的时候，就装死了。
好在这次，白远知道白雾已经接触到了一些东西，绕不开了。
于是乎，白雾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白雾，大概会认为……白雾疯了，在跟鬼魂对话。
周围的阳光变得更加明媚，穿着白大褂，一脸温和的白远，如果能够出现在众人眼中，大概也只有宴自在不会感到自惭形秽了。
“不得了不得了，恭喜你第一关打通了。”
白远拍着手恭喜白雾。
白雾想起来小时候，父亲唯一像父亲的时候，就是自己玩游戏时，他会很温和的说，要对未来抱有想象力。
当然，他下针的时候，一样那种表情。以至于白雾有点恶心。
“说说吧，既然你是我的执念体，你在我的里世界中，那么我经历的一切，你应该都知道，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雾看着白远，白远靠在一堵塌陷的墙边，仰着头看着天光说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人了，就不能让我好好度假么？”
“你知道林锐是面具怪人？”
“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和你一样，得知我的老友，竟然就是那个小毛孩。”
“所以……他们虽然一体，但是差距很大？”
“很大，虽然都是林锐，但林锐可到不了k级，在农场的培育下，我的老友，可比你知道的林锐要强大很多。”
这一点白雾倒是相信，林锐的初代面具怪人版本，和面二代版本，实力差距很大。
“你知道井六么？”
“你说呢？”
“她的目的是什么？高塔是什么，井又是什么？我该怎么拯救林锐？你真的死了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或者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
白雾还有一大堆问题，但白远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不要太贪心。”
白雾没有说话了。
白远的手掌对着天空，让那些刺眼的阳光从指缝里射入，缓缓说道：
“我来想想，该怎么回答你。我其实并不关心，我现在的心态，和我的老友一样，我们不在乎世界会变得怎么样，但既然你问了，我可以当做是你建立了避难所的奖励，给你一点通关提示，我只说一遍，不要打断我。”
“高塔是高塔，井是井，它们的确有关系，但这个关系，还得你们自己挖掘。”
“高塔是一座囚笼，在这个世界的扭曲程度降到某个值的时候，它才会出现。但如果完全没有了扭曲，它也会毁灭。怎么说呢，只有当扭曲降临，却又没有超过一定程度的时候，高塔才会被找到。”
“而井，井是扭曲的源头，切莫以为井二看守着井，他就知道井的所在，的确这个世界存在着井的外围这个说法，但绝对扭曲的世界里，所谓的外围，和井真正的距离，永远没有人知道。”
“井四所害怕的怪物，是一个所有井字其他成员都想找到的怪物，因为那个怪物，是扭曲的起源。但也有另外一个怪物，高塔的创造者，以高塔为囚笼，封印了它。”
“我，还有你口中的初代面具怪人，我更愿意叫他老k，我们两个，算是见过了高塔的制造者，他与高塔里的怪物，是最早接触井的存在。两个人都是你认知里，起源级的存在。”
白雾听得惊愕不已。
白远也不管白雾能够领会多少，继续说道：
“高塔是一个巨大的囚笼，隔绝扭曲的力量。所以被关在高塔里的怪物，力量被削弱了很多很多。”
“不过嘛，高塔创造者封印了那个巨大的怪物，但自己也已经死去，我与老k，算是被他所看中的人。”
“而那个高塔封印的怪物呢，一旦离开了高塔，就能够让世界变得更加扭曲。几个带有井字的怪物，算是它创造出来的，专门解救它的。它们一出生，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不过其中，也有两个被高塔制造者给‘逆化’了，你应该猜到了，这两个人是井四和井六。”
“也许你已经开始怀疑井六了，但她和其他几个井不一样。”
“你可以把高塔里的怪物看做国王，其他几个井，都在等待着王降临世间，让扭曲永远笼罩这个世界。且不断扩散，占据着更为广阔的世界，以及时空。”
“而谁最先做到这一点，谁就能够得到那个怪物的认同。所以它们各自为政，但又因为利益一致，不是绝对的敌人。”
“井六嘛……或许是这样的，或许不是，呵，你的留意她，戒备她，但又不能敌视她。”
“至于井四，说来很可笑，他是唯一一个站在了高塔制造者这边，打算净化扭曲帮助人类的，但他疯了。”
一切的谜题被白远轻松的说了出来，但起源怎么来的？井为何存在，黑雾是怎么回事？这些白雾都不清楚。
谜题似乎反而越来越多，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白远，真的参与过这场扭曲的旅途。
“你真的病死了吗？”
“是的，我病死了，和黑桃十一样，我们去了异世界，不用害怕那些强大的怪物，我们的因果虽然被农场主标记，但到了异世界，就找不到我们了，可对应里的，前往异世界后，我们也变得脆弱了。”
白远看向白雾，笑容越发温和：
“我的确是死透了，所以对我这个死人，你得尊敬一点，死者为大嘛。”
还有很多问题白雾想要问，但白远这个时候忽然说道：
“我只是上个时代的玩家，我出局了，我对游戏没有了勇者，只有大魔王会变成怎么样，一点不在意。”
他略微停顿：
“嗯，三点几了，我该去喝茶了。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可以问。”
最后一个问题。
白远算是把冰山的轮廓呈现出来了，几个井家的人想干什么，高塔的最大用处是什么。
但谜题还很多，序列和伴生之力，词条，半恶堕，以及农场和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黑雾外的世界是否会受到波及？
如何拯救林锐？如何才能找到井？高塔的怪物为何需要前百序列者？
黑雾和井或者两个起源级的存在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白雾都很想知道，但最终，白雾问了一个很自私的问题。
他也知道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没出息，有些不合时宜，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所以，我小时候的遭遇，是你刻意为之的吗？”
白远听完后，愣了一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优雅的他，也笑的不再优雅。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个蠢问题，何必自取其辱呢，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对我来说，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就算是从那场游戏里退出来了。”
白远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白雾，白雾的手不自觉的抖动着。
“你知道要让一个人不会感染负面情绪，却又健康的存活，不成为一个杀人魔反社会怪物，几率多低么？”
“别把我想的那么厉害，我对你也许只是随便捣鼓捣鼓呢？如果你是残次品变成了废品，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报废掉的。”
“可别认为我对你的关照，是出于某种使命，任何游戏一旦有了过于沉重的使命，就失去了乐趣，我追求乐趣，懂了吗？”
白雾自嘲的笑了笑，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但这样也挺好，至少自己可以坦然的憎恶这个人。
白远说道：
“不要指望我对你有什么期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这么做了，那一定是我吃错药了。”
“我也一样，不要指望我对你有什么期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这么做了……呵，我不可能这么做。”
白雾平静的还以颜色，但白远眼里，这彷佛是一个小孩子被骂了，不开心的顶嘴。
气氛有些诡异，不过白远和白雾很适应。在另一个世界，这对父子经历了太多类似的场面。
“不过嘛，我既然以这种形式活了下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坚持的久一点，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期待能够看到你打通第二关。喝茶去了。”
白远消失了。
白雾的目光显得有些空，许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白远讲的很多事情，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至于白远口中的第二关……他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既然自己已经站在了扭曲的对立面，那便会将这条道路贯彻下去。
终有一天，鼎盛的，人声沸腾的百川市，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
……
塔外，未知区域，海域。
游轮行驶在大海之上。
无数恶堕在极其巨大的甲板上聚集着，它们的还有着人类的形状，有的则完全变异成了扭曲的形状。
无数恶堕在这艘巨大游轮上，争斗了七百年，也共生了七百年。
如今它们难得的，统一的看着某个方向。
如果要问这些人，这个世界是否有尽头，在不久前，它们绝对会认为这个世界没有尽头。
但就在不久前，随着井的开启……这艘够突破诸多区域的船，终于有了能够撞破黑雾的契机……
……
……
黑雾之外，原盛国领海，今四国公海的区域里，无数国家的海上驻扎部队，都将铭记这一刻。所有联络人员都在紧急汇报此时黑雾边缘区域的情况。
无尽的黑雾里，驶出了一艘超级巨大的方舟游轮！
海流汹涌，在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各国驻扎队伍，所有成员全部仰着头，看着那艘巨大的，印有七百年前古国图桉的游轮驶出！
浩瀚的阴影将其笼罩，彷佛来自黑雾里的巨大怪物降临人间。
（本卷完）
第十六章：奇怪的超市“自由”症
在与许灵决定了要前往派克街后，唐景给老赵打了一个电话。
这也是老赵要求的，作战前的必要准备，老赵能够靠着各种“钱”打通的渠道，获取很多信息，算是为唐景提供战前资源，和战斗时的情报支援。
“总算收到你的电话了，看来是要行动了对吗？”电话那头的老赵并没有显得很兴奋，语气里隐隐有担忧。
“是的。有什么注意事项要告知吗？”唐景平静的回应。
在没有师父帮助的情况下，能否靠着自己与许灵一起完成任务，将“扭曲”消除，对于唐景来说，内心其实没有底气。
但总得有人要去做。
不久前从老赵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那间超市里的人，一旦进去了就没有出来。
但也不像是死亡，里面的气氛，异常的“祥和”。接到人报警，是因为有人说自己的朋友性情大变，疑似被人绑架。
电话那头，老赵有些焦虑的说道：
“很遗憾，我目前也在招募那些似乎觉醒了某种异能的能人异士。其实不久前，我的确组建了一只队伍，和你们能够感知黑雾内的感知者不同，这些人算是外勤小队，有着异于人类的作战能力。”
唐景不懂老赵为什么要说这个，既然有了这样的队伍，那应该不需要自己才对。
“但他们进入那间超市后……就……怎么说呢，像变了一个人，总之，他们不再服从我的命令。”老赵很头疼。
“他们是被控制了吗？类似催眠？”
“不太像，他们逻辑很通顺，自主意识很强烈……我说不好，总之就是有点无赖，临时跟我说，凭什么老子要给你卖命？就你出那点钱，老子不稀罕……”
“啊这……”
老赵绝对是很大方的，开出的价码绝对是让人满意的。至少比行业的标准高不少。
唐景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不……试着加钱？”
“嗯，你很有我的风范，的确，对于一百万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用一千万来解决。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想要我的全部财产，这些人性情变化很大。而且，这种变化，疑似在扩散。”
老赵叹了一声说道：
“我也是不得已，不知道安排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去，是不会合适，但算是一次危机事件，和以往的各种变异不同，这一次，感染者似乎能够对人类造成某种极为……消极的影响。”
许灵靠着强大的五感，也能够捕捉到这次通话，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超市里那个感染者的能力有些……熟悉。
老赵最后叮嘱：
“总之你们要小心，目前……目前那个地方可能会遭遇危险，不是超市里的感染者的危险，而是来自超市外。在真正的危险到来前，我会通知你们离开。”
唐景懂了，想必注意到超市异象的，还有一些奥尔罗官方的组织。
这些人可能会用不计代价的方式……抹除掉感染者。
……
……
奥尔玛超市在奥尔罗算是较为有名的超市，规格很大。
唐景与许灵在夜色的掩护下，靠着超乎常人的体能，用不怎么标准，但非常有效的跑酷姿势，一路赶到了现场的外围。
一到现场，唐景就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奥尔罗警备厅的人已经赶到，七辆警车围堵在在超市入口外的电梯口。
除此之外，还有近二十来名警备人员。
大多是白人，黑人只有少数几个。
这也正常，超市里的人只进不出，而且最开始又有人报警，说疑似朋友被绑架。
加上官方显然是比普通人更早觉察出扭曲降临这个事情的，和那些电视上的科学家不同，真正有本事的，想必已经开始制定应对策略。
用扭曲打败扭曲，用扭曲感受扭曲。就和老赵一样，早早开始招募能人异士。用这些异能人士对付感染者。
可这次……唐景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连只有数年记忆的许灵的，也察觉到一股十分明显的……违和感。
他与许灵在不远处一家餐厅的巨大竖牌上蹲着。
“是恶堕。”许灵看着那间巨大的超市。
唐景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恶堕这个词？
到现在为止，大多数人都将被扭曲影响的人们，称之为变异者。
但唐景其实有注意到……老赵其实是将变异者和感染者分开了。
在老赵的嘴里，普通人得到了强大力量，叫变异者。
而得到了强大力量，产生了类是许灵这样的身体变化的恶堕，被老赵称之为感染者。
唐景不得不佩服老赵，这个人靠着“金钱”获得的各种消息，已经掌握了一些这个扭曲里的真相。
变异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的馈赠，另一种，则是许灵这样的……从人，到非人的转变。
黑雾内的人，将这种转变称之为恶堕。
这些信息白雾其实没有细说，全是唐景自己领悟的。但也因为神降的缘故，唐景在这方面，就像是直接继承了一部分设定上的认知。
“它和我们一样？”唐景没有忘记，师父给自己的身份是恶堕。
“不一样……和你不一样。”许灵想了想，把这个谎言点破了。
唐景一愣。
许灵说道：
“我愿意被这样的谎言骗，说明唐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而且我很高兴……你没有变成我这样的怪物。”
“你不是怪物。”
“嗯。”
许灵很冷静。
唐景现在有一点明白师父的话了，真心对待即可，但切莫想着去算计。
因为恶堕……可能并不如表现的那么傻。许灵之所以能够容忍谎言，是因为师父当初的样子……确实是出于善意，让许灵能够走出内心的禁锢。
也许这个女孩子变成了怪物，但师父让她的灵魂，还是人类的灵魂。
唐景打起精神来，开始观察周围：
“的确和老赵说的一样……很奇怪，而且这种奇怪，仿佛真的在扩散……”
二十来名奥尔罗的警员，原本他们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严阵以待，等待上头指示下一步行动。
扩音喇叭，防爆服，枪械等等镇压道具准备齐全。
但现在这些人的画风，有点怪，有点离谱。
一名中年黑人男警脱掉了衣服，露出了自己的……某些部位。
并且拿着手机自拍，在各种平日里彬彬有礼的社区论坛里，发各种会被和谐为“***”的言论。
他哈哈大笑：
“干他妈的，这群自诩精英的狗屁杂种，来！看看你大爷我的，强不强！”
另一边，一个年轻一点穿着西装疑似谈判官的人，正在打电话跟妻子闹离婚：
“不不不，你做的很好，做的很对，这些年你把我伺候的很舒服，除了你像个傻鸟一样每天跟一群傻鸟搞什么太太会以外，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但谁叫我喜欢更年轻的大长腿呢？而你也知道，你的保质期有点短。哈哈哈哈哈哈……”
平日里与妻子相敬如宾，人人眼中的模范丈夫，终于卸掉了自己的面具，这通电话里，他竟然一脸得意的跟自己的现任妻子，讲起自己目前谈的几个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并且认真分析了每个人的性癖，技术，以及……次数。
唐景无法想象……这个妻子，在得知平日里尊重女性忠诚不二的好丈夫，露出这副嘴脸时，会是什么反应。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何有人会打电话报警，怀疑自己的朋友被绑架了。
虽然唐景不知道这个白人平日里的样子，但看这个人斯文的扮相，他觉得对方装出来的人设，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
极端大男子主义，充满了对女性的蔑视。
更离谱的也有，旁边的警长，拿过了大喇叭，正对着里面大喊大叫：
“噢，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什么不去死？知不知道这个点我本应该抱着我的老婆睡觉了，就应为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了我那个不中用占着位置死活不肯走的狗屁上司，我得这个点来到这个鬼地方！”
前途没了……
这个平日里大谈人权，自称为了奥尔罗公民的安全服务的警长，现在说出了一大堆蔑视这些人人权的话。
唐景虽然知道，这些高傲自大的人，很多时候就是面子工程，断不能去对人性做考验。
但他现在，确实有点同情这些人。
二十来个警备厅成员，有人大骂着昔日的朋友，还有人逼问着父母为什么不早点死去。
有人衣不蔽体，肆意的询问“嗨，我的身体棒不棒”，也有人劝超市里的人赶紧自杀之类的。还有人三个一起，现场打起了扑克。又或者有人开始胡乱开枪。
当然，好一点的不那么离谱的也有，一个年轻的警员惶恐的看着周围，觉得大家不该这样，同时……他拿出了手机打游戏。
他知道自己应该劝同事们，但又按讷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摸出游戏机来打打游戏。
相比其他人，他是被影响最小的一个，平日里兢兢业业工作，给老警员们端茶倒水跑腿，对待各种案件也是竭尽全力。
人设可谓表里如一。只是年轻人喜欢玩玩游戏，这一点被放大后，他开始玩起了全民星大乱斗。
唐景想了想，这大概是这群不正常人里最正常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警员……为何怎么……感觉好像彻底放飞自我了。”
“是能力，一种让人内心欲望无限放大的能力，一旦被这种能力侵蚀，就会露出最本来的面目，做出连做梦都不敢做的举动。”
许灵也不知道为何，这种能力她竟然感觉很熟悉。
“简单来说，就是……随心所欲？嗯……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唐景能够想象，人类的欲望大多是要去压制的。
彻底的放纵，就意味着堕落。
如果任由这种能力不断侵蚀这座城市，可以想象这座城市会有多少罪恶发生。
好在眼下……这种能力波及的都是一些心里阴暗还不算离谱的。
裸奔癖，极端大男子主义，伪人权保护者，在唐景看来，目前恶堕所带来的影响，只是让这些表里不一的人社死。
罪恶还没有扩散。要阻止这场危机还来得及。
唐景打算前去，将源头给铲除。
许灵却有些慌：
“啊，我……你……”
“怎么了？”
看着许灵欲言又止，唐景不解，许灵低下头，柔声说道：
“要不我一个人去吧……我不想看到唐景你……堕落的样子。”
唐景一愣。
许灵的头更低了一些。她其实很害怕。
害怕唐景对自己说的都是假的，害怕唐景走进这片领域后，忽然转过头，骂自己是一个怪物，是一个累赘……
哪怕被骗也没有关系，现在的自己，很讨厌孤独，哪怕被人利用也好，只要不让自己被丢弃。只要不把谎言戳破就行。
唐景笑了笑：
“这次是你去，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不可能一直靠你。而且我很厉害的，你忘了吗？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但是……但是你会变的，你也会被这个能力影响的。你就不怕……真实的自己吗？”
诚实，锐利，直面本心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厌恶真实的自己。虚荣，虚伪，自卑，自傲，贪婪，多多少少，人性都会沾一些这种东西。
现在的唐景在许灵看来不完美，但很可爱。
她不想唐景和那些批着人皮的败类一样，她是相信唐景的，但对命运又有畏惧。
唐景恍然。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快想到，如果自己继续沉默下去，扩散会越来越大。
“人类本来就会有很多丑恶，也许我的本心也不怎么美丽，所以因此我才要约束我自己，天生的善人很少，就像我们小时候，顽劣的时候也没有善恶是非，但随着我们不断自我约束，我们就渐渐变成了好人。”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平日里未必有这么坏，也许大家也尊重他们，他们为了获得大家的尊重，会不断压抑内心真实的想法，虚伪，但在这过程里，也许他们真的会懂得尊重女人，尊重人权。”
唐景这番话说的很坦荡，许灵抬起头，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唐景，有点像初见时的唐景。
唐景开始往超市方向移动：
“走吧，和我一起去见见，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我也很想知道……”
“我内心有没有什么邪恶的一面。”
第十七章：不止一张扑克牌
无数世界割裂开，最终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地带。
井的外围。
井二更喜欢将这里称之为——朝神之路。
他满脸慈悲的看着天地间，沙漠，海洋，冰川，城市，森林，山丘，这些不同地方糅杂在一起，都是因为扭曲了各种规则的井。
井二知道，自己很长时间内，都只能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因为要看守井，也因为……实在是受了太重的伤。
井四的出手，让井二只能以意念化形，至于纯粹的躯体，得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不过井二还是回到了朝神之路，这次出去后，坚定了他的一个信念，再也不要离开井，自己安心的做好一个守井之人便好。
朝神之路由于过于扭曲，没有多少生物敢靠近，哪怕区域与区域间的界限消失。
在井二面前的，只有一只白鹿。
井二很危险，但此时的井二，只是佛光凝聚的一具意念之躯。
白鹿就趴在地上，看着井二，也不见害怕。
井二则思考着问题，一人一鹿看起来竟然很和谐。
他是伪善，还是真佛，或者兼而有之，是一个很难说清的问题。
至少这只白鹿，的确感受不到井二身上有任何邪恶气息。
井二在思考问题，从百川市归来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两件大事，都与井有关。
虽然他是井的镇守者，但井二其实也不知道井在何处。
哪怕现在与井近在迟尺，也很难找到井的所在。
井四找到过，但让他再找一次，井二相信井四也未必能够再次做到。
但这不影响井二掌握着井开启和关闭的能力。
井有着自然开启的能力，自然开启，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大”。
强行开启，则需要靠井二的碎片——天启。
作为将自己与井绑定的人，使用天启的代价很巨大，一旦拥有，在井封闭期间，无法离开井的某个范围。
但也有着可以打破这一束缚的时候——使用天启。
六个井字级，都掌握着强大能力的碎片。
井四的碎片可以以某种形式复活某个人，但因为无法压制自身的疯狂……他将碎片给了自己的一颗心。
从身体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总算有了理智，而那块名为满月的碎片，被白雾得到。
井二的碎片天启，则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强行开启井，也可以提前关闭井。
开启与关闭，并不影响这个世界的扭曲变化。但井一旦开启，在扭曲中的许多规则可能会发生变化。
体现在区域规则，体现在区域恶堕的分布。且井在开启的状态，要找到井的概率会变得更大。
井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终究是被小妹的预言给吓到了。
但那个预言是否真的存在？
白雾真的是破坏井的人么？
还是说，白雾真如他自己所说，是小妹用来哄骗其余兄长的一枚棋子？根本没有那个预言，井将永恒的存在着？
井二不知道，他只知道，因为胆怯而贸然开启井的做法很愚蠢，现在发生了两件很严重的事情。
第一件事，井四走了。
井二一直看着井四，那片星空慢慢扩大，他也感到过畏惧，但井四的疯狂，永远不会结束。
只要那股疯狂没有消除，井四内心最大的潜意识，就是将自己困住。
井二原以为井四已经算是一个活死人，但却没有想到，小妹的主意，打到了井四身上。
井二现在觉得，白雾是破坏井的预言之人，井六编织了一个谎言，所谋极大，这两者也许都是真的。
第二件事，井二也是不久前，试图使用天启碎片关上井的时候才发现……井关不上了。
天启碎片可以强制打开井，也可以强制关闭井，但不知为何，井无法关上。
这种事情，只有在井自然开启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井的自然开启，意味着扩张。
此时此刻，再次尝试关闭井而失败的井二，皱起眉头。
“莫非……井又开始扩张了？”
白鹿不解的看着井二，这个和尚明明上一秒带着慈悲，下一秒却彷佛能毁灭万物。
它瑟瑟发抖，忽然很想去找不久前看到的小女孩玩。
但井二摸着鹿角，很轻柔，让它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惊恐。
“不对……就算开启的间隔在变短，但也不至于这么短……一定是边界出现了问题……黑雾莫非被人撞破了么？”
“等等……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小妹真正的计划，难道是强制扩张……”
强制扩张，井二看着不断变换方位的天地山海，眼中流露出恐惧。让一旁的白鹿也跟着害怕起来。
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这个僧人害怕？
井二慢慢归于平静。
高塔很久没有出现了，只有在末日初期出现过，那个时候，世界只是刚刚开始扭曲，还未如同现在一般严重。
直到2129年初，高塔才消失。
井二记得大哥说过，塔有着强大的封锁机制，井每开启一次，这个世界就越扭曲。对于恶堕以及所有被扭曲造就的生物而言，扭曲越小，则生命力越发薄弱。
可如果世界越是扭曲……则高塔被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寻找高塔，为伟大的存在解开束缚，是他们的使命，但增强扭曲也是他们的使命。
所以随着井不断开启，要让那个至高的存在，走出高塔的封禁，几率就越发渺茫。
这根本是一个无解的局面，一个无法被解开的封印，以至于就连几个井字级怪物，也有多少有点躺平的意思。
所以七百年来，老大安心照料农场。
航班里的老三，也完全没有苏醒的想法。
老四疯了。因为老四想的不是解除封印，而是杀死那个至高存在。
老五这些年，一直忙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至于小妹，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她虽然不是战斗的类型，却在老大眼里，是一个极为危险和极为疯狂的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眼里，没有对立，没有阵营，所有人与恶堕，所有正邪对立，对她来说，都是达到目的的工具。
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
高塔无法出现，扭曲会越来越多，而那个与井息息相关的至高存在，永远无法挣脱高塔的禁锢。
可如果这个世界强行被扩展了呢？
“如果强大的扭曲浓度，因为世界被强行扩展……进而稀释了呢？”
井二这句自言自语，其实已经无比接近真相。
“至少在短暂时间里，扭曲不断扩散，越来越多的新的“白色区域”诞生，高塔或许又会出现。
直到井不断开启，这些区域扭曲浓度再次变高，渐渐出现新的蓝色，紫色，乃至红色黑色区域，高塔会再次消失。”
“届时，要在更为扭曲更为浩瀚的世界里找到高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至少……高塔会出现一阵子。”
井二看着白鹿，彷佛要让白鹿肯定自己的推断。
白鹿摇了摇头，心说不应当，我只是一只小白鹿。
天启无法关闭井，让井二勐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井六在做一个豪赌。
“这才是小妹真正的目的吧？她谋划了这么多年，找到了让老四清醒……或者说压制疯狂的法子，同时也引导有人找到世界的边际，并且制造一个类似白雾这样的棋子？最后……强行扩展这个世界？让高塔再临？”
白鹿的脸被井二揉得有些疼，井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力气大了点，对着白鹿双手合十，认真的道歉。
但鹿角这个时候，开出了芬芳的花。
这些花，一旦闻到了花香，就会让人有昏睡的欲望。
但下一秒，井二望了白鹿一眼，那些花朵立马凋零。
白鹿不敢动了，任由井二rua着它的脸。
别人撸猫，井二撸恶堕，合情合理。
他对任何可爱的生物，是发自真心喜爱，但这种真心，与他身为上位者的身份和骄傲不矛盾。
“果然还是得静下心思考，谢谢你陪我，百川之旅，我认识到了一件事，我也许应该重新认识人类。”
白鹿是能听懂的，但是不想回应，因为现在被rua的很舒服。
“但小妹的目的，到底是要让高塔出现，还是要让高塔彻底消失呢？她带走老四，到底为了什么呢？”
僧人不知道，鹿也不知道。
……
……
黑雾外，奥尔罗岛盛乡学院。
作为很接近黑雾的国家，奥尔罗岛七百年前出于人道主义，接纳了大量的盛国人。
有专门的盛国小区，盛国学府，盛乡学院便是这些学府里最顶尖的。
如今奥尔罗岛盛乡学院，这几天正在举办冬季运动会。
唐景对冬季运动会没有兴趣，他很在意的是，老赵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富可敌国的土豪，说是要支援严启前往黑雾内看看，这件事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上着网，浏览着许多帖子，有类似“当代年轻人为何越来越多选择躺平”这样的现状讨论，也有不少明星八卦，追番动态之类的。
虽然这很不唐景，但唐景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像个年轻人。
哪怕这些东西他根本不爱看，却还是会去研究研究。
不过很快，唐景看到了感兴趣的两则消息。
来自于他最不感兴趣的奥尔罗盛乡学院的奥运会。
“劲爆消息，盛乡学院软件工程系第三班李建安，打破了世界三千米跑记录！七分二十秒的记录，被抬高了不可思议的五分二十秒！”
帖子的标题是“我变强了，但也变丑了”。
唐景觉得很新鲜，打破世界记录，也不可能一下拔高这么多。而且也不该是历来体育比较弱的软件工程系才对。
原本唐景以为是造谣，但点开后发现……竟然是真的。
他复制了三千米记录几个字，去搜索引擎上试了试，惊了。
“男子世界记录被奥尔罗人打破！田径赛事久无佳绩的黄种人，一举震惊体育界。”
唐景觉得不可能啊，变异了吗？怎么可能把记录提高这么多？
事情果然是真事情，但他很快发现，围脖热搜上，竟然没有这件事……
热度排在第十九名，也算有热度，但他无法想象，前面十八名莫非是一群小鲜肉排队掉进了水沟里？否则怎么可能流量明星会干掉这种级别的劲爆消息？
但唐景看到前面排名的时候，傻眼了。
“我这看的是平日里不断撕逼的围脖吗……”
唐景不敢相信，排在前面十八名的话题，实际上和第十九名的李建安打破世界记录是一个性质的。
总结起来，都跟两个字有关系——变异。
奥尔罗岛，梅南，两个地方多处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只体型巨大的猫出现在了奥尔罗岛津交省。
猫被阉割过，而且怎么看，都是正常人养的猫，所以人们不得不怀疑……这只猫是否是来自某秘密实验室。
因为这只猫，实在是过于巨大。
唐景内心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点开了下一条热搜。
他看到了一条当地居民的报道：
“道尔大街现在真的是人间地狱，这都快入冬了，但这里的温度，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一度！我不夸张的说，我把空调关了，去街上熘达几分钟，回来就有三分熟了！可千万别停电！”
第三条消息，道尔大街停电。
第四条消息，终于是某顶级流量小鲜肉的消息了。彷佛只有明星间鸡毛蒜皮的事儿，才符合围脖氛围。
不过唐景显然低估了事态严重性。他看完后，忽然感觉后嵴发凉。
这并非是某个小鲜肉的花边或者丑闻，而是这位颜值极高的小鲜肉……脸上长出了机械金属纹路。
毁容了。
这一次，唐景真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世界记录跟这些怪异的事情比起来，还真就没啥竞争噱头。
【都看到新闻了吧？我接下来要说一件大事情，你们最好有所心里准备。】
在唐景内心诧异和恐惧的时候，那个奇怪的交流群里，老赵发出了消息。
【看到了，怎么回事？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都别说话，听我说，严启已经进入了黑雾内，但是一如既往，我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现在我们看到的一切，都可以用变异来解释，世界在变异，人类在变异，生物也在变异。不久前各国部队掩盖了一件事。】
【什么事？】唐景忍不住问。
【黑雾里一艘巨大到如小半座城市一样的船出来了，这艘船正在朝着奥尔罗岛的方向进发。】
【这或许是为了避免恐慌，可老赵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买下了十一颗卫星。】
唐景不说话了，忽然间被这朴实无华的回答跟惊到了，震惊程度和今天的消息无异。
【是不是意味着……黑雾要开始扩散了？】
【和以前我们感知到的扩散不同，现在还说不清楚，但诸位，我们得做好准备了，如果雾的那端是敌人的话……】
唐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雾的那边是敌人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们这些能够记住黑雾，意识到黑雾扩散的存在，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们目前对那艘船一无所知，目前各国都在拦截，但巨大的浓雾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地方我也无法监控到，我估计那艘船登陆奥尔罗岛是早晚的事情。】
【我们只能祈祷船里装着的……是从黑雾里逃出来的人，而不是……毁灭世界的怪物。】
唐景总觉得老赵这话会一语成谶。
可说起来也很奇怪，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黑雾在扩张，黑雾里有着大量威胁世界的怪物。
也许各个地方的一些变异现象，就和黑雾有关。
唐景一直很忌惮黑雾，可他总是有着某种类似“先知”一样的直觉。
变异来临，那艘巨大的船终于撞破黑雾，雾的那边出现了敌人……也许世界很快会出现各种扭曲与荒诞，人们会活在恐惧当中。
这种唐景在某个瞬间，唐景的直觉变了。
这或许从来都不是一场灾难的开始，也许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
雾的那边，也许不止有敌人，或许也有终结一切的……英雄！
（本来预计晚上才能写完，但我被约饭的放鸽子了，于是我回来码字了。）
第十八章：寻宝高塔第六层
网络会议还在继续。
老赵讲述着自己用卫星看到的各种怪相。全世界范围来说，古怪的事情多达几百处，远超过新闻媒体报道的。
随着那艘船从黑雾里走出来，越来越多的怪事发生，但放在整个世界范围来看，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这些怪事处理速度很快，消息也很快被压下去。但见过了那只巨猫的人们，是不会忘记自己看到巨型猫科动物的震撼的。
人们猜测大概是人类又在进行某种禁忌的实验。但真相其实更为可怕。
【有人开始变异了，听说那个梅籍明星克里斯一半边脸变成了机械脸……还有人的体能大幅度提升。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这些人才会有的。当黑雾里的怪物走出来，我之前一直以为我们是救世主来着。】
说话的人是一名厨子。也是不久前被老赵发现的。
唐景也是这么想的，但截止目前为止，就连软件系的人都变异打破了人类世界三千米记录，可自己呢？
去健身房撸铁都不敢自信的说一句：给我上最重的。
以前总是会在梦里看到很多片段，但这些片段其实要说对现在的世界有什么用，唐景也不敢保证。
【我们都在说黑雾会扩散，但它扩散了，我们阻止不了……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这些人，甚至还比不了那些变异的人，老赵，就算到了现状，我们将自己感受到的那些东西说出来，对于这个已经开始变异的世界，有意义吗？】一名头像是破碎蛋壳的群员说道。
【是啊，巨轮撞破了黑雾，就和群里有人预言的一样，但预言到来了啊……我们算不算是已经失败了？我们没有成功让人类重视这个事情。先知都是在灾难发生之前很重要，但发生之后，我们还能做什么？那只变异的猫，能打一百个我。】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一件事——我们这些之前能够感知到黑雾扩散的人，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我们还能做什么，来阻止这一切？为什么我们才是普通人，而周围的人，却逐渐出现了“勇者”？
人心有些涣散。
老赵这个时候说道：
【不是只有具备了力量才能在这场灾难里发挥作用，我的朋友们，我坚信这个世界是赋予了你们使命的，你们能够看到的那些景象，绝对代表着你们与其他人不同。
何况就算没有力量，就不能参与拯救这个世界了吗？】
变异才刚开始，也许只是没有轮到你们？
老赵很想这么说服自己，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显然这番话没有将人们的士气带起来。
这些人都认为在黑雾侵袭的时候，自己会成为某种特殊的存在，但现在他们感觉到……自己也许只是能够预见一些信息，其他的，什么也干不了。
会议最终还是结束了。
唐景继续看着世界各地的新闻，他也有些沮丧，也很想知道，自己能够看到那些未来的意义在哪里？
如今未来里那艘船航向了人间，是不是真的代表自己已经失去作用了？
这是一个目前得不到答桉，越思考越会烦恼的问题，他到底是年轻人，当然也渴望自己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在这个逐渐变异的世界里，拯救什么。
可同时间，那种预感又告诉自己，真正的救世主不是自己。
冬季运动会还是在正常举行，虽然学校出了一个世界记录缔造者，但也就仅此一个，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幸运。
或者说，体能上没有看到第二个变异的，其他方面就不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周围的饭店生意火爆，所有夜店夜场都人满为患。
一天发生了这么多大事情，很多人都有聊天的欲望。
现充们开始约饭，宅男们开始网络上发各种猜测。
唐景在卧室里，一边玩着一款古老的名为《魔塔》的游戏的改进版本，一边看看论坛骂架。
果然，除了自己外，人们对于变异这种事情，都多少有些酸。
凭什么变异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谁谁谁这种言论很多。
也有人说，是不是灵气复苏了。有的人先觉醒，有的人则大器晚成之类的。
唐景居然看的有点好笑。
他又开始玩魔塔，在魔塔里拿到了圣剑，圣盾，草药，准备挑战大魔王。
可不料，满身神器以为自己就是英雄的他，却被魔王打得半死。
这个时候，唐景以为自己疏忽了，便打算去找找有什么遗漏的。
最终结果让他很意外：
“这是什么古怪版本的魔塔？合着我不是主角，是个配角？”
找齐了圣剑，圣盾，草药，各种强化物品，最终唐景发现漏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一扇门，门里住着一个勇者。
是的，勇者，他才是打败大魔王的关键。而玩家扮演的角色，是一个解救勇者的人。
这种全程做配角和工具人的游戏，让唐景玩的很不开心。
最终为了通关，唐景开始将装备，药水，金币全给了勇者。
然后勇者打败了魔王。
“神经病，玩游戏最重要的代入感呢，这种强调玩家不是主角的设计，是纯粹恶心人么？”
唐景觉得很扫兴。而很快也有事情分散了唐景的注意力。
在班级群的群聊里，奥尔罗籍的一位大学音乐老师，发出了求救的言论。
【救救我……我被困在了钢琴教室，出不去了！这里……这里有鬼！】
这位音乐老师平日里基本不和学生互动，偶尔出现，也就是分享自己的曲子链接。
用学生的话来说，做人有点端着，自恃精英身份，尤其是身为奥尔罗本土人，对盛国肤色的人，多少有点趾高气扬的意思。
此时班级群都在讨论一些今天世界各地传来的恐怖灵异事件，所以没有人在意这个本就和学生聊不到一处的音乐老师。
唐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忽然感觉到，也许音乐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也有可能是恶作剧，毕竟这个老师不讨喜，不过琢磨了一会儿后，唐景在衣服里塞了一把剪刀，打算去音乐教室里看看。
他心里想着的是，这一切最好是恶作剧，自己骂这老师两句就行。
虽然讨厌这个老师，但唐景不希望对方出事情。
没有人和唐景一样去解救这名老师，虽然世界各地，乃至奥尔罗盛乡学院都出现了怪事，但在人们看来，什么灵异事件离自己很遥远。
大家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至少表面上是。
……
……
音乐教室在美艺楼的第三层。
唐景赶到的时候，发现一名体型魁梧，肌肉十分夸张的奥尔罗男性也在这间教室里。
而那名身材娇小的音乐老师，则躲在这男人的背后，唐景了然，老师的男朋友。
有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奥尔罗人在，唐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看来是真的遇到了某些怪事，说不定变异蔓延到了学校，但对方情侣在，唐景忽然觉得不感兴趣了。
“算了，我先离开吧，等晚些再调查。”
在唐景打算离开的时候，随着教室里传来了钢琴声，唐景呆住，诡异的事情发生！
这栋教学楼——竟然在变化，原本楼梯的位置，被堵死了。
没有任何曲风，里面的钢琴曲就像是一个人在胡乱弹奏。
教学楼内部的人，也感觉到了一种扭曲与混乱感。
唐景被这一幕吓傻了——我那么大一个安全出口呢？
没有安全出口，就连教室也变得奇形怪状。平整的教学楼竟然有了坡度，而且这个坡度还在不断变化。
他勐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体型魁梧的奥尔罗人，似乎显得很紧张，彷佛在面对某种怪物。
于是唐景立马调头，打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唐景倒也并非胆子很大，只是觉得，自己竟然误入了这个地方，那就人多力量大，大家抱团比较好。
唐景打开了音乐教室的门，清晰的，足以让人神经刺疼的噪音从钢琴里发出。
音乐老师叫蒂娜，她的男朋友叫康德罗。
二人的表情都很恐惧，但唐景进来的时候，康德罗竟然还能表达出自己的鄙夷。
就连蒂娜也完全没有这种要获救的感觉。
因为奥尔罗的盛国人，在蒂娜看来就是一群蛀虫。
在二人身前，是一个彷佛由音符组成的模湖的轮廓。之所以是轮廓，是是因为它的身体彷佛是透明的，却又没有完全透明。
就像是一个能够看到内部的气球一样，很空，却很巨大。
轮廓在不断变化，有时候如狮子勐虎，有时候则如同某种形体诡异的史前虫类。
这个怪物可比康德罗要庞大许多，占据了小半个音乐教室。
在这个怪物的嘶吼之下，唐景，康德罗，蒂娜全部动弹不得。
唐景想要摸出自己藏着的剪刀，但是巨大怪物的嘶吼声，让他感觉身体彷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一样，一种麻痹感传来。
巨大的轮廓逐渐靠近唐景。
康德罗和蒂娜大喜，这怪物现在的轮廓变成了一头狼，在不断的嗅着什么。
彷佛唐景身上有什么气味让它很喜欢。
那是恐惧的气味。
唐景很害怕，而康德罗和蒂娜虽然也很害怕，但这个时候，随着这怪物不再吼叫，他们渐渐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二人都想到了那个“只要跑得比同伴快，熊瞎子就伤不到我”的典故。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蒂娜在危险中清醒过来：
“康德罗！跑！”
康德罗也反应过来，在钢琴声停止的时候，康德罗和蒂娜立马从教室的另一个门方向开始跑。
唐景暗骂一声，他也没有想到教室里会有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
此刻的唐景，恐惧情绪还在康德罗和蒂娜之上，而这种情绪，彷佛让这个怪物很感兴趣。
巨大的没有实体只有轮廓的怪物，忽然间变得更巨大，似乎只要一张嘴，就能将唐景一口吞下去。
它也的确打算这么做，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震得唐景口吐鲜血。
唐景的身体直接陷进了墙里。
强悍的力道让唐景整个人快散架，昏死过去。
原本等待着他的，将是被这个怪物给杀死或者吃掉，但这个时候，更为“美味的情绪”出现了。
唐景陷入昏迷，也就使得恐惧中断，而逃跑的蒂娜和康德罗，在看到楼梯被堵死，笔直的走廊竟然变成了弯道的时候，直接吓傻了。
于是乎这个瞬间，怪物的目标变了，将死的唐景瞬间不香了。
怪物跑去找两个奥尔罗人了。
康德罗内心那个恨啊，为什么不先吃那个盛国人！
巨大的怪物舔着嘴唇，颇为期待的走向两只猎物。
而唐景双眼紧闭。
他彷佛来到了一个意识空间里。
在黑雾里的生物没有跑出来的时候，他就能够在梦中感受到黑雾里的真实世界。
如今，黑雾被巨大的游轮撞破了一个缺口，扭曲扩散后，那道阻碍唐景的障壁也没有了。
在扭曲中变强的，不只是那些新闻里的人，唐景其实也变了，只是他感受不到。
他是所有能够感应到黑雾世界的盛国人里，感应最为强烈的。
也因此唐景被人送去了精神病院，好在他遇到了康医生。
此时此刻，走在最大意识的世界里，唐景忽然感觉到很神妙。
“这就是我的能力么？还是说，我已经被那个怪物杀死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一些记忆正在缓缓涌入唐景脑海里，就像是某种使用说明书一样，只是此刻唐景还没有意识到。
无尽的白茫茫的空间里，让唐景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白色雾气里。
随后……他遇到了一个人。
……
……
彼时彼刻的高塔某处。
白雾觉得有些困，这困意来的很突然。
他不久前回到了高塔，调查军团也都回到了高塔。关于避难所的事情，大家很默契闭口不提。
尽管这个秘密对于第五层的人来说，肯定守不住，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避难所只是刚刚建立，还不宜被太多人知道。
而五九离开了高塔，独自一人直接从百川市出发，踏上了变强的征途，任性的做起了甩手掌柜，这让白雾很麻烦。
秦纵拜托之下，白雾回到了高塔，开始帮忙处理一些事务，同时白雾也会在避难所帮忙，算是两边跑。
队长是个很负责的人，如果队长忽然一走了之，必然是带着极大的觉悟。
白雾相信，下次见到队长，他一定会变得更加可靠。
此时此刻的白雾，正在翻阅调查报告，但困意上涌，让他砰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睡着了。
……
……
白雾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但很快他发现，这并非一场梦。
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有个年轻人忽然委托他帮忙。二人似乎对彼此能够见面，感到十分离奇。
而白雾更是通过普雷尔之眼，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序列后，猜到了某些可能性。
【我愿做你的召唤兽，陪你闯危险的宇宙~~噢，可不要误会，他不是你的master，不过你跟他的确有点联系，某种意义来说，你将是他的引导者。总之他的序列感应到了你，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很有眼光，居然能找到咱们。是不是很懵？看看他的序列你就知道了。】
【序列22——神降。天降天下第一，不过它不该排在我前面，毕竟本大爷宇宙第一。】
神降。
白雾记得这个序列，是能够让被召唤者附身自己的序列。同时被附身者，会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学会被召唤者的力量。
通俗点说，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灵媒。
通过简单的交谈，白雾知道了情况。
“你来自黑雾里！你是黑雾里的人？”年轻人震惊。
“看来你真的是黑雾外的人，我刚才就感觉到不对劲，我怎么会忽然犯困，这么说来我应该被你召唤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既然是睡着了，你应该也是一种非清醒的状态。”
年轻人懵了，这个人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够这么澹定。这种莫名的老练感怎么回事？
年轻人自然是唐景。
唐景诧异的看着白雾，想到了那个怪物，他的表情非常惊恐：
“我现在被一个奇怪的怪兽袭击了……您说的没错，我好像是进入了昏迷状态，对……我被打晕了。”
“懂了，看你的表情，似乎很诧异遇到这个怪物，可见之前没有这类事情发生，也就是说，你所在的黑雾外的世界，最近发生了变异。看来是黑雾在扩散，雾外的世界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是一个没有变异的世界。”
白雾的适应能力超级强。
唐景总感觉，白雾身上有一种让人澹定下来的气势。尤其是……对方竟然能够如此简单的判断出自己所在世界的情况。
白雾又询问了一些问题，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唐景呢，之前的记忆慢慢融入，在这片意识的空间里，他竟然渐渐掌握了序列的用法。
这彷佛是一种无师自通，无需说明的能力，随着时间推移，唐景自然而然的了解了。
白雾接下来会接管自己的身体，而自己则成为一股意识，一个旁观者。
只要睁开双眼，就能完成转换。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人虽然很聪明，但他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能够解决音乐教室的怪物吗？
而且教室被封锁住了，在不断扭曲变形，彷佛成了一个封闭迷宫，他能够破解这些谜题吗？
白雾说道：
“小子，三点内容，给我听着。第一，召唤我最好选择深夜，目前从你给的信息来看，你还无法熟练掌握序列，只能在睡梦中完成召唤，所以你最好选择深夜召唤我。”
唐景被白雾的气势震慑住。
眼下的唐景，就像是白雾第一次见到五九时一样，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专业感。
但唐景对白雾的实力没有概念，不知道白雾到底多强。
“第二，每周六晚上，定期与我在这片空间汇合，汇报你们那边世界的变化。”
这个人推剧情也太快了吧，这就把自己利用上了么？唐景震惊，感觉白雾像是被无数人召唤过一样，熟练的很。
但事实上，他很清楚，白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第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身上的序列，会不断地让你学习我的能力和思维，简而言之，你算是因为序列，强制成了我的徒弟。你得跪下拜师。”
唐景还没有回过神来，总觉得本该是非常复杂的对话，因为这个人脑子转的太快，瞬间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另外，唐景不想跪。
“那个……我虽然觉得您很厉害，但我能先验货吗？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唐景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场梦，但给人下跪拜师，如果不是真正的高手，唐景还真做不到。
白雾点了点头，说道：
“也行。那就开始下一步吧。”
……
……
美艺大楼内，第三层，笔直的楼梯彷佛形成了一个环。
不管蒂娜和康德罗怎么跑，都无法离开这里。
巨大的怪物很享受着这个过程，它真希望这两个肥美多汁的人类，能够多跑一阵。
但很快，蒂娜跑不动了，康德罗也不管那么多，趁着蒂娜被怪物拖住了，他继续开始跑。
蒂娜绝望了，她没有想到，那个昨天还在教室里跟自己缠绵了好几次的男人，竟然会丢下自己逃跑！
彷佛只有轮廓的怪物，伸出了舌头，在她满是高级化妆品的脸上舔了舔。
随后，怪物亮出了爪子，准备贯穿蒂娜的心脏。
蒂娜惊声尖叫着，这世界级高音，换做往日，这声音大概能让玻璃杯都碎裂。
但是没有意义，人类在强大的怪物面前，毫无反抗力。
“吵死了。”
一道略显不满，彷佛带着起床气的声音忽然出现。
蒂娜睁大眼睛，透过怪物透明的身躯，看到了一道瘦弱的身影。
唐景。
就在蒂娜以为自己会被杀死的时候……“唐景”忽然出现了。
“啧啧，真的有白皮人啊。”
“唐景”的语气和往日完全不同。
蒂娜很诧异，这个人不是死了么？正常人被打得塞进墙缝里，居然还能活下来？
而且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不害怕？
怪物也没有想到，猎物居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它转过头，发出咆孝声。
“唐景”掏了掏耳朵，看着眼里弹出的“二级变异体”，有一种梦回大半年前，自己刚来到塔外时的感觉。
绕了一圈，又跑回了原点的康德罗，也很诧异唐景怎么还活着。
“唐景”看了看唐德罗，看了看蒂娜，且感受着自己不断加速跳动的心脏，彷佛这具身体真正的灵魂正恐惧不已，他笑了：
“黑雾外的人……真弱啊。就这？我还以为多大的灾难。”
巨大的怪物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但下一秒，“唐景”忽然消失。而巨大的怪物，勐然间如被刺破的气球一样……碎裂开来！
怪物也好，人类也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唐景”一脸茫然：
“真是一场无聊的梦啊……”
安利书的单章
最近在看一本幼苗，很有意思，叫《我绑架了时间线》。
阅读体验很流畅，而且居然玩了双时间线，哈哈哈，很期待，新书幼苗阶段，需要呵护，大家书荒可以去看看。
第十九章：我该隐从不骗人
唐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怪物……死了？
就这么死了？
按照游戏规则，假如黑雾里那艘游轮驶出黑雾，带来了世界的扭曲，那么我不应该是个新手么？
这场游戏不是应该才开始吗？
我第一次召唤出来的，不应该是个黑雾世界里的菜鸡吗？
可是这种扑面而来的强大感是怎么回事？
唐景前不久，还在自我怀疑，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贡献是什么？自己能够感受到黑雾世界的变化，以及里面的内容，意义何在。
为什么周围有人获得了打破世界记录的力量，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现在他的心砰砰跳，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自己……居然是个召唤系大老！
“我现在跪他还来得及吗？”
神降完成之后，唐景的真正的意识心里活动很复杂。但接下来——
尬到唐景脚趾抠地板画圈圈的事情发生了。
“来得及的。等下多磕两次头就行。”
唐景没想到自己的心里活动，对方竟然是可以感知到的。
“阿这……”
他以为自己现在是一种旁观者视角，就不该有自己的戏份。身体还是那具身体，但因为交给了师傅后，已经强的像个超人。自己也就一旁观摩。
是的，他现在已经潜意识改口叫师傅了。
啊……这种怪物轻易被杀死而露出的无聊表情太迷人了吧！等等，我这个想法是不是也会被知道？
“是的，你的有些想法让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序列的力量是要逐渐掌握的，你可以试着去感受，慢慢的你会发现如何控制自己的念头，如何传达出想要传达的信息，而不是一股脑全部说出去。”
师傅已经开始指导徒弟。
“你最好现在开始掌握，因为我对你的内心活动毫无兴趣，人和人保留必要的交流沟通能力就行，读心是很让人痛苦的事情，造物主没有给予人们这些权限是正确的。被读心更惨。
尤其神降这个序列，说不定会让你以后接触到别的‘被召唤者’，所以你最好在这之前，学会如何屏蔽你的一些碎碎念。”
太专业了。
两分钟前还不想跪的唐景，忍不住想到了那一句“妈妈问我为何跪着看电视”的名弹幕。
不过方才的战斗，确实结束的太快了，以至于唐景有一种师傅尚未尽兴的感觉。
精准形容就是，酒尚温，敌羞吾去脱他衣。
美艺楼里，各个装修风格迥异的教室再次开始扭曲起来。
“唐景”看了看周围，说道：
“接下来是教学时间，基于我对你们两个的先天厌恶，感觉你们不像是什么好人，先睡会儿。”
这话是对康德罗和蒂娜说的。
现在的蒂娜看着唐景，表情复杂。这个瘦小的男人，他竟然这么强大……尤其是，自己一开始毫不指望他，但他居然救了自己的命。
那么可怕的怪物，他竟然瞬间杀死了，这是做梦吗？拍电影吗？我要不要跟康德罗分手？他还是处男吗？应该是吧？
蒂娜的思绪跳的很快，但她也没有想太多，因为很快，她和康德罗一起陷入了昏迷。
“菜鸟乱跑是很危险的，就这样吧，正常这种情况应该强制启动……哦，这里没有返回轮盘。这个世界全是普通人，为了保住他们且不被拖后腿，有时候得想办法让他们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玩过游戏吧？npc总是又菜又爱作死。现实里你可以选择让这些npc睡一觉。”
唐景非常同意师傅的话，这个举例瞬间让他感觉拉进了关系，甚至想要聊一聊游戏话题。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战斗本该结束了，一切麻烦也本该都解决了，但周围的环境还是封闭的。
师傅继续说道：
“你口中的怪物，叫恶堕，是人类或者生物变的，它们以恐惧，悲伤，愤怒，或者三种东西交汇出的情绪为食物。其中，以绝望最为美味，所以你要明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绝望，牢记眼前一定有着可以打破僵局的办法。”
唐景默默记住。
“刚才的怪物是二级变异，但二级变异不会有这么大的人类形体破坏，而且变异是需要经历强大的负面情绪的。那个怪物并非怪物的本体。”师傅将继续讲课。
唐景了然，也就是说，这栋楼里还藏着一个幕后黑手？
“很多场景需要解密，需要你去找线索，你要学会分析，比如这栋楼，你观察到了它的变化了吗？”
唐景想了想，的确这栋楼的变化，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彷佛和某种东西暗合，但是一时间自己说不出来。
好在师傅很快给出了答桉：
“这个场景不复杂，基本没有什么需要解密的地方，假如你注意到了刚才的怪物其实没有实质，只有一个形体轮廓，同时也注意到了这栋楼的地形在不断变化，随着音符变化的话。”
唐景一惊，立马反应过来了。
“对啊！怪物的声音压过了钢琴声，但钢琴声才是让这里变得奇怪的源头，房屋的变化，似乎是随着音符在变化的！在暗合曲子旋律！
由于曲子没有固定旋律，更像是乱弹琴……所以这栋美艺大楼才显得乱成一团！”
师傅说道：
“还算不错，勉强合格，答对了一半。楼其实没有变化，你看到的是幻觉，对方有着类似普通畸变词条·精神力*1或者精神力*2的能力，通过音符释放。”
“也正因为是幻觉，所以外面的学生，才没有进来，不然这栋楼这样扭曲地形，整栋楼早垮了。走吧，我们去钢琴处看看。”
“唐景”开始走向方才怪物所在的教室里。
一路上真正的唐景注意到了师傅的说话，当曲风调子比较高的时候，地面也会不平稳，出现坡度，而且会有尖刺。
但当曲子调子低的时候，有些教室里会出现凹陷。一切都和师傅说的一样……这惊人的观察力，自己明明先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而随着师傅不断靠近钢琴，曲子变得有些惊悚，像是恐怖片的配乐。
唐景不知道是否是钢琴的主人在害怕师傅。
他自己其实也有点恐惧，好在他随着逐渐掌握序列，他渐渐能够控制住自己情绪，不将某些想法传达给师傅。
师傅倒是对徒弟这个掌握序列的略微满意，当然，他认为一个调查军团的标配应该是序列一到手，就玩的炉火纯青。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调查军团，算了。说不定以后可以成立一个。
钢琴产自金泽国，立式钢琴。算是学校里比较贵重的财产。
老师蒂娜基本将其当做某种私有物。
“唐景”说道：
“物品是不会平白无故寄灵的。”
“寄灵是什么？”
“我不会特意解释，有些词语你自己结合语境领悟就是。要多运用游戏的思维，对世界抱有足够荒诞的想象力。”
这句话是白远对白雾说的，白雾也不知道怎么就对唐景说了出来。
师傅真的很严格啊……唐景这么想着，这一次，他成功的将这个念头截断，没有传达给师傅。
同时，序列，词条，寄灵，恶堕。这些词语，唐景也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按照游戏的思维理解，他很快就弄懂了概念。只是不清楚其中具体细则。
“钢琴是事物，死物，它能寄灵，是因为有活物在。”
唐景注意到，师傅开始观察这架钢琴，围绕着这架钢琴走动起来。
“你们学校最近有没有什么纠纷。”
唐景正想说最近怪谈和纠纷非常多，但很快师傅就缩小范围：
“关于音乐的，且很有可能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矛盾。与这架钢琴有可能联系得到一起的。而且有可能让其中一方产生极大的负面情绪波动的。”
这个范围瞬间从无数事件缩小到了一件事上——
“有，蒂娜有个学生，女学生，好像叫许灵，我记得一周前和钢琴选修课的老师席尔瓦爆发了冲突。”
“什么冲突？”
唐景犹豫了一下，说道：
“许灵在钢琴上很有天分，她曾经在课上指出过老师在弹某个曲子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席尔瓦觉得这是挑衅，说盛国的猴子也敢胡言乱语……”
“盛国？”
白雾很快想到了什么。
自己所在的黑雾内的区域，全是一个人种，有可能都来自一个国家。
而且唐景和自己一样的肤色，说不定也是如此。
说不定这批人是当年从黑雾里逃出来的？
“是的，黑雾笼罩的区域，就是以前的盛国，七百年过去了……我们虽然名义上在各个国家都能拿到公民身份证，但不知为何，七百年到现在，各个国家的本地人，总是会有一部分排斥我们的。”
很真实。
白雾只能这么评价。高塔内尚且有各种阶级对立的，这些不同皮肤的人，对于七百年来算是“流亡者”的盛国人来说，产生居高临下的姿态，本就是他们的传统艺能。
毕竟自己前世，最呼吁人人平等和自由的，就是那个最混乱和最不平等的国家。
七百年很长，但人类历史上，消除各种歧视的历史更长，所以也不奇怪，而且不排除黑雾内的人记忆被清除，黑雾外的人就没有。
唐景要是知道自己师傅的推断，大概会跪的更深层。这简直是拿了剧本的男人。
“后来怎么样？许灵发生了什么。”
“那名老师席尔瓦被辞退，许灵也退学了。”
这个展开，当师傅的确实没有想到。
“什么情况？”
“她受到了侵害。”唐景语气有些惋惜。
“什么侵害？”
“就是……禽兽不如的畜生，对人类做的。许灵最后被污蔑为她勾引了席尔瓦。我们很多人都知道真相，但是那也有不少人，有些偏袒席尔瓦，有一些无良小媒体，报道了一个让许灵很难受的谎言。”
白雾不需要知道谎言的内容，但这种事情前世里有真实桉例，就算闹到法院上，这些盛国人也是弱势群体，也有可能得不到公正公义。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来自黑雾内，高塔世界里的，都是盛国人。
这群人，放在这个世界可不好惹。
当然，白雾没有小瞧这个世界，自己为何会被黑雾外的人召唤出来，这代表着井是不是出现了问题？还是说黑雾的边界不再稳定？
这些问题都是大问题，只是眼下他不去思考。
七百年前发生在黑雾内盛国土地上的惨剧，绝对不能发生在黑雾外那更为辽阔的世界。
这一切，白雾也只能等到回到自己身体了再去慢慢细思。
“许灵忍受不住这种来自他人的指指点点，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被人用一种看罪人的眼光看待，所以她退学了。”
“那之后没有人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猜测她自杀了，最近发生的最大的纠纷，就是这个了。也因此，学校里很多老师虽然歧视我们，但不敢做的太过，因为社会舆论明面上还是会谴责这种行为的。”唐景在脑内传递着讯息。
然后他补充道：
“但许灵到底去了哪里，我们都不清楚，只是那之后，有人说晚上音乐教室会传来奇怪的钢琴声……我猜蒂娜可能就是听到了这个说法，觉得有学生偷偷潜入音乐教室，来看看……然后就，撞鬼了。哦，是撞恶堕了。”
徒弟说的很细，当师傅的点点头，暂且认可这种说法。
虽然当师傅的解密过的场景比这个复杂得多，但眼下这种难度的关卡，作为对徒弟的教学，倒还不错。
尤其是，许灵出现之后，该如何对待许灵，这才是课题的精髓。
“唐景”坐在钢琴上，这个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哀怨之气。
耳边响起了他人的嘲笑声。
一声叹息后，“唐景”开始用眼睛观察着钢琴。
【哈，终于轮到本带师登场了吗！当大师的感觉舒服吗？你是小萌新的大师，我是你的带师，求解，小萌新应该怎么称呼我？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一边。其实你已经找到了答桉，钢琴因为小小可怜而寄灵了，她有一定的天赋，但跟小可怜相比，还是差了太远，不过培养价值很高——比如现在她就会已经隔空弹琴了，顺着音符的指引，你会找到她的。
当然，这是一种正常玩法，你现在的实力，可以暴力通关。】
小小可怜？也是，小字辈是黑雾内的，黑雾外只能是小小字辈了。
要是遇到真正的小可怜红殷，怕是会吓得不敢弹琴吧？
“唐景”做出了迷之笑容，让唐景有些不明白。现在的场景难道不是很恐怖的场景吗？
师傅为什么要笑？
师傅笑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很强，如果是黑雾内遇到这种事情，大概能让自己耐心解密的，是规则类产物。
但黑雾外，各种扭曲规则还没有彻底形成，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对抗的，其实是恶堕，而不是规则。
所以师傅手指，忽然按住了某个键。
这一按，像是通过精神力给了某个人痛苦的打击。
远处传来了少女的咳嗽声。
师傅继续按动几个键，徒弟很快发现，不断乱动的钢琴黑白键，竟然慢慢停了……
他彷佛看到了两个武林高手，在以琴斗法。
不……根本不是两个武林高手，而是一个武林神话，对抗武林新秀。
几个琴键按下来，对面的小小可怜撑不住了。
白雾的精神力，本就是极其强大的，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气息锁定，见对方已经在另一间教室露出了真身，“唐景”没有立刻站起身，而是询问道：
“简单跟我讲一下，音符波动的规律，假设这个时候有人以音符波动和幻觉里的地形变化给你出了一道题，你要怎么解答？”
唐景懵了，心说我们不是才开始新手教程吗？怎么这就开始考试了？
虽然有些慌，有些诧异师傅的严格，但唐景还是按照刚才琴键变动后环境的变化，以及曲风变化和分析钢琴主人此时心境而给了答桉。
“她应该在躲避我们，所以我们靠近钢琴的时候，前往这间教室的路在变成，曲风相对有些惊悚……”
“唐景点点头，让脑海里这具身体真正主人继续分析：
“同时，师傅刚才几个按键测试下，不同音符应该对应了不同的话语信息，只是我还需要更多的测试……来将这些信息转化过来。”
还不错，白雾比较满意唐景。
且不说神降会慢慢让唐景学习自己的思维和能力，让其有着比他人更快的成长速度，即便没有这些，他认为唐景的思考能力也不差。
“唐景”站起身，看着对面教室的角落，因为地形扭曲，已经被遮挡住，但根本无法瞒过眼睛。
“走吧，让我们看看你的第一个恶堕朋友长什么样。”
朋友？
唐景有点困惑，怎么恶堕还能和人类成为朋友吗？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见师傅提到了“负面情绪波动很大”这种字眼，还以为恶堕应该是某种类似“怨鬼”的设定。
这种东西就跟诅咒一样，应该怕而远之才对。
徒弟这一次，虽然没有传达出这些想法，但师傅却精准的猜到了他的内心活动。
“恶堕很多都是可怜人，可怜人需要爱，这就是与恶堕沟通的正确密码。记住了，以后很多次都要考的。”
（下午有事情，所以虽然更新较早，但很可能还是只有一章，忙完后回去尽量加更。）
第二十章：高塔里的大魔王
“对待一些有人性的恶堕，一定要善于分析对方的渴求点，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精髓便在于此，但得真诚，不要将其当成纵横术。”
走在路上，“唐景”开始传授起心得。
“要真心愿意将对方当朋友，同时也得留心对方，具体的尺度你得自己把握。”
“简而言之，得真诚，却也不要以为只要温柔了，对方就一定买账，保命第一。”
唐景倒是很好理解。
恶堕应该是很恐怖的怪物，但也有一部分恶堕具备人性。
这部分恶堕可以试着拉拢，同时也得留心应对。
走出教室的时候，徒弟向师傅提议：
“我们就这么放着这两人不管么？”
他指的是昏迷不醒，彷佛处在危险区域的康德罗和蒂娜。唐景虽然不待见这二人，但知道师傅肯定能够带他们先走出去。
他的想法还是先救人再做事。
“这两个人，是你响应政策生下的第三胎和第四胎么？你非得这个时候管他们？”
“不是。”唐景意识里回答。
“那不就结了。记住，他们死了不关你事，他们活了却是你救的，假如没有我，现在你的注意力就应该全身心应对恶堕。除非你的队友一米五九，否则不要轻易改变自己的原则。”
后一句唐景没听懂，不过整体意思明白了。
“唐景”继续教育着身体原主人：
“虽然我很想说，问题不大，不要慌，但事实上，黑雾外的世界开始发生扭曲，问题很大可以慌了。尽管现在的麻烦对我来说，都是新手村虐菜，但将来……”
“将来会怎么样？”
“会有很多人面对扭曲的环境，规则，乃至生物。这个世界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我猜你能够拥有神降，说不定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感觉很离谱。”
眼前的场景，对于白雾来说，算不上谜题，甚至比不上第一次探索的第九病院。
但如果格局扩散到整个世界，这道题目就很难了。为何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靠前的序列？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忽然这样？又为什么，七百年来，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变化不大？
至少从钢琴，教室的一些配设来看，白雾认为在教育上，科技没有跟上，甚至就连唐景穿的衣服，也和自己前世，黑雾内的塔前时代风格差不多。
扭曲忽然降临，末日碎片如何形成？这个世界会有区域限制么？
这个世界，会被传送石碑匹配到么？生活在这里的人，能够觉醒序列，但能够觉醒伴生之力么？
四小时一次的负面属性降临，会在多久后开始波及这个世界？
恶堕们找了七百年也找不到的高塔……会否再度出现？
太多的问题需要确定，但眼下，“唐景”师徒都是一头雾水。
“你必须学会让自己不受任何道德困扰，做出最优选择。并非是要磨灭你的人性，而是你得永远保持理性。在任何困境里，能够不被负面情绪影响判断，你才有最大的可能性活下来，其中……对于他人的怜悯，虽然不是负面情绪，但有时候比负面情绪更致命。”
很……很厉害。
唐景能够想象，有这些经验，绝对是有经历支撑着的。他默默记下师傅的话。
随后他发现，似乎不管怎么靠近那间教室，都无法走到那间教室。
因为曲子忽然拖长，一个琴键被一直按着。
显然，恶堕在抗拒唐景。
“感觉好像是鬼打墙啊……永远走不到头。”徒弟有点怂。
不管怎么看，今天的事情都太灵异了，好在有关黑雾的梦里，他见过不少诡异的事情，所以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
但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不管怎么移动，自己和教室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
“凋虫小技，班门弄斧。”师傅则还是那副事后索然无味的表情。
白雾现在是一种特殊状态，一种纯粹的人类身体，却又因为吸收扭曲而激活了之前赌场里获得的词条能力的恶堕。
“对方是善于操控音符，和具备一定精神力的怪物，但精神力各种东西，除非拥有强大词条，否则……面对精神力比自己更强的存在，只能被碾压。”
唐景不懂，但总感觉师傅好像要开始装x了。
果然“唐景”的目光忽然间锁定了某个位置，他的眼神极为凶狠。
这个瞬间，空气里泛起涟漪一样的波动，很快唐景注意到，周围的场景开始慢慢回归正常，宛若魔方开始不断的被复原。
最终，唐景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方才的教室里。
原来那个幕后之人看起来是在远方，实际上一直在钢琴外不远处。
“许灵？”
“唐景”眼里，一个少女抱着膝盖，蹲坐在教室的角落。
他必须承认这个少女很有天赋，因为最开始就连自己，也被少女的“障眼法”骗了过去。
但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可以直接破解对方的手段。
“是许灵……我还以为她会变得比那个音符形成的怪物更可怕……没想到竟然是人类的样子。”
徒弟给了师傅讯息，师傅便一边跟许灵说话，一边同时给徒弟解释：
“你一定很害怕自己身上的变化，而看到了周围不断发生扭曲，有人不断变异，你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会变成怪物。”
“但是不要害怕，这种变异，你可以看成是上天对你的恩赐。这种变异可能会让人变成内心所期待的怪物，可能会符合你的某种执念，但一旦完成，就不会有太多变动。”
唐景懂了。
师傅这话是不是再说，恶堕化，可能会让人变成很可怕的怪物，但也有可能，还是人类的形态？具体和自身的欲望与执念有关？
许灵没有变成那种很吓人的怪物，应该还是一件好事。
白雾很奇怪眼睛看到许灵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弹出备注。
不过许灵身上，他的确感知不到恶念，作为拥有“怪谈公寓”五个守护灵的存在，现在虽然没有使徒，但白雾依旧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善恶状态。
许灵在害怕自己。
“……我……不是人类了……我是怪物！我是怪物……你不要过来……你也是怪物！”
小姑娘见唐景靠近自己，便往墙角更里头挤了挤。
“唐景”便停下脚步。
变成恶堕是有代价的，就算长得再像人类，也不是人类。
所以他很清楚，安慰对方还是人类，是一种拙劣的欺骗。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生病了，越来越多的人类会跟你一样，你会渐渐发现自己变得很痴迷于折磨人类，因为人类在恐惧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你无法抗拒的彷佛食物一样的气息。”
许灵诧异的看着唐景，自己现在确实是这样的。
几天前，她变成怪物后，其实并不想伤害这些人，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强大，运动神经强悍的不像人类。甚至可以不睡觉不吃东西，同时……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种别人看不出来，但自己知道自己不再是人类的变化。
但她没有去报复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只是想着……回到以前的教室，弹自己喜欢的曲子。
于是乎才有了美艺楼晚上的鬼钢琴怪谈。
只是今天……当女老师闯进这间教室，准备和男人亲热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钢琴声。
寄灵的钢琴能够让人像吃了致幻蘑孤一样，看到幻觉。
幻觉会让人产生很多情绪。而当许灵感受到那种情绪后，便想要吞噬他们。
昔日被席尔瓦伤害的经历一次次浮现，尽管最后得以保全自己的清白。但在学校这种地方，在这个种族歧视严重的地方，她的人生，已经毁了一半。
种种憎恶浮现，让许灵难以抑制想要折磨这两个无辜之人的想法。
他们虽然无辜，但也和席尔瓦一样可恶！杀了他们！吞噬他们！
这样的声音不断在许灵脑海里响起，让许灵险些犯下大错。
好在这个时候，唐景出现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弱小，最开始险些被杀死……但忽然间，许灵又感觉到他强大到让自己恐惧和战栗。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便不断的操控琴声，想要让唐景远离自己。
可这一切在唐景眼里，都是极为拙劣的小孩子把戏。
“我没有恶意，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也变异了，我也发生了某些……只有我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变化。所以不要害怕，是这个世界一度把我们逼成这样的。我们不是施暴者，是受害者，受害者为什么要觉得害怕呢？难道被人欺负是我们的错吗？”
许灵看向唐景的眼神，稍微有了些变化，似乎是认同了这番话。
“也许我们不再是人类，但谁又能说我们不是人类？只要我们能够控制住那种对负面情绪的渴望，我们在这个世界一样可以正常生活，甚至那些可以明目张胆欺负我们的邪恶……我们都可以去反抗。”
“生活的一切都有代价，就当是上天拿走了一部分东西，换来了我们以后不被欺负的人生。”
“唐景”说着话，一点一点靠近许灵。
而内心深处，徒弟注意到，许灵真的没有抗拒了。这番话其实没有多大的感染力，可是能直切要害。
至少师傅一眼看出了，许灵本性不坏。
师傅也一眼看出了，许灵在对自己的变化耿耿于怀。同时师傅也看出了，许灵需要一个指引……
太棒了吧！
“你……你也变成了怪物吗？”
“错了，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披着怪物皮的人类，他们是人类；也有很多披着人类皮的怪物，他们是怪物。你觉得你的灵魂也变成怪物了吗？难道你愿意屈服于那种欲望吗？我相信你更愿意带着这股力量，同时以自己的意志去驾驭它。”
许灵点点头。
“唐景”问道：
“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我害怕去人多的地方，我闻到他们身上的气息，怕控制不住自己。”
“你看，你很善良，记住这种善良，记住你现在的选择，不要成为这股力量的奴隶，要成为它的主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对于唐景有了些基础的信任。
因为白雾的那番话，把唐景直接描述成了“少了某个部分”的恶堕。
唐景还不知道，恶堕会少掉哪个部分，所以也没有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感觉，师傅真靠谱啊，能说能打。
“唐景。许灵，这是我们的秘密，后面这些天，我给你找个地方住。我会每天来看你，我们一起试着掌握这股力量。”
唐景忽然意识到不对，等等，我要下周周末才能使用力量召唤师傅，师傅让我每天去看她？
那岂不是，我得独自面对这个怪物？
太严格了吧……
而且我去哪里找这个地方？等等，好像可以联系老赵。某种意义来说，许灵也和黑雾有关系吧，老赵应该会帮忙。
想到这里，唐景忽然感觉，老赵一出手，可能“住的地方”四个字，就换了个概念。
毕竟那可是能买下十一颗卫星的人。
当师傅的可不在乎徒弟的想法。白雾觉得这件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自己得回到高塔了。
尤其明天，在调查军团，白雾还有一场极为重要的交锋。
“我不会害你，我的力量你也能够感受到，我只是希望，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被正确引导。而不是放纵自己成为真正的怪物，我也相信你不想被那股欲望腐蚀。”
许灵点点头。
“唐景”很是时候的伸出手。
在白雾看来，只要对方伸出手，这场新手村之旅就结束了，剩下的，就看唐景能够领悟多少。
这一切也只能等到下一次，自己来检阅了。
白雾是这么想的，许灵也的确被“唐景”这番话以及真诚的态度打动。
她抬起头，看着唐景的脸，眼泪泛着泪光。
一切本该是完美的一次师徒教学，可当许灵伸出手的时候。
唐景的眼神瞬间变了！
纤细白嫩的小手伸出的瞬间，白雾终于明白了为何眼睛没有弹出备注。
因为这个时候……备注才缓缓弹出来。
【没想到吧？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才出现。因为好戏当然要等到压轴的时候出现。
在你面前，是一个有趣的女孩，你感受到了她没有恶意，她也的确没有恶意。你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解密，但真正的谜题现在刚刚展露，嚯嚯嚯嚯嚯，接下你来会怎么选择呢？】
白雾断然没有想到，这场简单的教学，会在这个时候有惊人的反转。
因为这个纯真的，带着悲伤惊恐与迷茫的少女手上——
刻有一个他曾经见过的图桉。
红桃六。
第二十一章：忽悠与震慑同时进行的白雾
白雾其实很清楚，倘使一个人没有成为天花板，那么靠近天花板的过程，遇到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自己的确在越来越接近世界变异的真相，但这个过程，一定会是越来越困难的。
虽然过往的场景，如今再回去，必然会显得很简单，但对应的，这也意味着以后的谜题，所牵扯的因果会越来越多。场景越来越复杂。
“看来，倒是我小看了这次‘神降’之旅。”
红桃六。
白雾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记忆宫殿里，虽然历史来说，他上次被井六传送到农场，只是大半年前，但事实上，白雾已经经历了十几年。
要找到当初的记忆，还有些麻烦。
于是他陷入思考中，然后身体动作是握着许灵的小手，一直没有放开。
唐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师傅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撩妹。
“师傅，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你走了之后我咋办？”
许灵也有些害羞，这个人，怎么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啊……
这一次还真不是白雾有什么操作，而是白雾思考入了神。
大概过了三十秒，白雾记起来了，在第一次进入农场时，他曾经听到了这段话：
“今天是七号农场，红桃五c毕业的日子，让我们为他送上祝福。他即将前往墙外的世界，和许许多多以前的哥哥姐姐一样，为避难所带来更多的物资。”
之前白雾不知道，毕业到底是什么。
在白雾的印象里，毕业应该跟死亡挂钩，或者是被某个怪物吞噬。
或者是其他死法。如此以来，梅花k和红桃k才会选择逃离。
因为他们资质惊人的高，早就猜到，所谓毕业，其实是某种终结的意思。
但现在，白雾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被推翻了。
红桃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没有可能是巧合？这个纹身其实只是凑巧？
不对……
白雾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红殷当初如果没有吸收那么多人怨念，也不会在七百年，末日刚降临不久，就打败了以利亚。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许灵有着很强天赋。还有气运。
让钢琴寄灵，且能够用音符制造幻象，甚至直接制造出堪比二级变异体的怪物。这简直就是低配版的怨气化形。
按照唐景的说法，世界变异才几天，刚好这么几天，就诞生了她这样的怪物？
太巧合了。
固然有可能性真的只是巧合，但如果主观的将一切推给巧合，在白雾看来就是简化问题，是很愚蠢的做法。
许灵，完全具备黑色区域怪物的潜力。论及被扭曲影响的速度，许灵已经比其他人快了好几步。
“不好意思……你长得很好看，我失礼了。”
单靠自己瞎琢磨自然不行，“唐景”很快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而真正的唐景的意识，现在很无语。
师傅好这一口的吗？
许灵有点害羞，低着头不说话。
白雾觉得还行，这一招必须得长得好看的人用才有效果，起码说明唐景五官配置合格了。
“你手上的图桉，看着很特别，红桃六，是代表着什么含义？”
不用遮掩，“唐景”问的很坦然很大方。
许灵摇了摇头：
“我……我也不记得了，打我有记忆开始……它就在我手上，我猜，这可能是爸爸妈妈留下的记号。”
农场的爸爸妈妈，不就是两张鬼牌嘛。白雾觉得不大对劲。
首先许灵不像是装的。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恶意波动，所以现在谎言在他面前意义不大。
这个女孩子没有说谎。
“有记忆开始？也就是说，你爸爸妈妈你没有见过吗？”
说完这句，“唐景”很快补充道：
“对不起，我不是要打探你过往，只是……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我想更了解你。”
握着姑娘的小手，轻柔的说着我想更了解你。即便唐景是个直男，即便他十几年人生里没有谈过恋爱，一直被梦境里的黑雾世界困扰，他也看得出，这是撩了吧？这就是撩了吧？
师傅，我不需要这项业务啊……
白雾不理会唐景，农场的线索可太少了，天晓得白远会透露多少？保不齐提到农场，白远就要饮茶先。
而且白远也离开农场很久，很多事情，白远也不知道。
眼下既然有线索，自然不能放过。
许灵的确被这句话弄得脸有些红，好在昏暗的教室里看不出来。
唐景和自己一样，变异了，而且唐景像是很熟悉这一切，自己也的确需要有人引导，因为不想变成怪物。
“我没有印象了，但我感觉我的爸爸像是个医生，妈妈像是护士……只是更多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不对劲。
许灵没有说谎，爸爸妈妈的形象也完全符合农场里爸爸妈妈的形象。
但正是因为如此，白雾才觉得奇怪。
如果许灵有恶意，甚至很邪恶，表面是个负面情绪过重而变成了恶堕的人类，实际上是个超级恶堕，这么一来，就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可偏偏……许灵很纯洁。
这种巨大的违和感，让白雾隐隐感觉到谜题可能比自己想象中难，黑雾外的局势也比预计的要更复杂。
“她莫非是从农场逃出来的？不对……在两个k还有一个十逃走后，我不相信农场主会不加强防范，尤其她只是六……如果什么人都能做到，农场主也太弱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许灵是被农场主……放出来的。他安排许灵来到这个世界，目的呢？许灵之前是没有变成恶堕的。也是等到了这几天才有变化。”
“也就是说，农场主是不是早就算到了黑雾会扩散，提前开始布局？”
“所谓的从墙外面带回物资，都是假的，骗其他农场孩子的。这一点可以确认。”
“许灵的情况，也许代表着离开农场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白远和林锐所忌惮的那种，接近死亡的方式。”
“另外一种离开农场的方式，想必和许灵一样，被抹除了记忆，安放在某些地方。但是为什么要抹除记忆呢？”
“对了，是害怕许灵这样的孩子，洞悉农场本质！面具怪人曾经不敢吐露自己的名字，对江依米说，一旦我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会被因果标记。”
“所以许灵也被标记了，也许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和许灵一样的人被标记了。他们都是来自农场，当扭曲扩散时，相比其他人而言，他们的成长速度跟开挂一样，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
“那么，农场主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白雾一步一步思考着，这一次他没有因为见到红桃六那么惊讶而思考的走神。
所以他一边思考着，一边以唐景的身份和许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对了，你的名字是自打有记忆起，你就知道的吗？”
许灵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毕竟现在比较特殊，我担心某些情况下，我们直呼姓名，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你想想，如果我们展露能力时，被人知道了姓名，可能会引起有心人的调查。”
“那……那怎么办？”许灵觉得唐景说的很对。
“唐景”说道：
“你以后就叫我小唐，我就叫你阿灵。”
白雾其实真的没有撩，一切只是为了安全，为了稳健，以及获得信息。
但白雾的这两个称呼，真的很撩。
许灵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亲昵的称呼过。唐景懵了。
他竟然有一种回到千年以前封建时代被家族安排了婚事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我，我以为你应该是很内向的，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
唐景不苟言笑的时候，看着像是很封闭的一个人，个人气质上就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但接触下来，许灵觉得，唐景好像只是外冷内热。
唐景则在内心大声证明自己：“我是的啊！我是的啊！撩你的是我师父！不是我！”
没有意义，他的内心旁白可不像某调皮的眼睛一样会形成对话框。
“没有，平日里不这样，我的确是很内向的一个人，只是今天见到了你，我有点反常，过几天你可能就会发现，我变了一个人，但不要觉得我在疏远你，我就是这样的……”
“唐景”还是得为后面自己徒弟的笨拙表现埋下一点伏笔。
许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唐景”说道：
“我们应该回去了。”
“好。”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联系我一个朋友，交待他一些事情。”
“好。”
唐景看着许灵乖巧的模样，难以想象这个姑娘十几分钟前要杀死自己。他忽然理解了师父那句话的意思——
恶堕很多都是可怜人，可怜人需要爱，这就是与恶堕沟通的正确密码
“唐景”离开了教室，装模作样的拿起了手机，实际上是对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说话。
“听着，该示范的，该讲解的，我都讲解了，你要对许灵很好，我说过，恶堕大多数是因为经历了负面情绪，也就让人们觉得悲伤，恐惧，愤怒的事情而形成的，化解这些，你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你我性格差异很大，但你对许灵，一定得密切关注，一定得尽可能照顾。你得想办法能够得到的她的一举一动。”
唐景不解：
“一举一动……师父，你这控制欲太强了吧？”
“？？？你在想什么？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解释太多，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女孩背景很复杂。为什么会有这一层，我给你三十秒时间你去悟，悟不到的话，师徒关系到此为止。”
唐景一愣，随即想到，师父在看到许灵的时候，其实没有任何惊讶，但真正让师父一反常态时，是师父看到了许灵手臂上的纹身时。
他勐然醒悟……这莫非是某个组织的纹身？
许灵失去了记忆，也许师父对于她失去的那些记忆，有所知晓？
师父来自黑雾里头，这是不是意味着，许灵其实也和黑雾有所联系？
唐景恍然大悟，自己还以为师父是个老色批，原来师父站在了第五层！
结合师父所说的冷静，随时要考虑到做出最优解，唐景想了想，获得许灵信任，查出真相，的确是最优解，哪怕被误会，但等到一切真相查明后，解释清楚就是。
因为唐景自身脑子反应快，也因为神降序列会让他不断的模彷被召唤者。所以很快，唐景想到了刚才师父表现反常的真实原因。
他有些羞愧：
“对不起，是我把问题想的太浅了。不过师父放心，我会把许灵安排好的。”
“唐景”点点头，说道：
“我该回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我今日对你所说的一切，你都得记住。另外，不要轻易发动序列。但也不要害怕打扰到我，如果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果断召唤我。”
太贴心了！白雾在唐景内心的形象已经可谓光芒万丈，伟岸神圣。
白雾想了想，没有需要再叮嘱的，这次是唐景与黑雾内的人首次建立联系，同时也是他首次来到黑雾外的世界。
原本很想以唐景的身体，吃点美食来着，但想了想，也许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做了一场梦，好东西让徒弟吃了，师傅醒来后变得更馋，不划算。
随着序列不断使用，越拉越多的关于运用序列的记忆就涌入了唐景脑海里。
唐景也知道如何解除序列。
他很快与白雾再次出现在了那片满是白色雾气的空间里。
“师父，谢谢你，今天你救了我。”
唐景打算行拜师礼，白雾也没有拦着。虽然序列其实本身没有自我意识，但白雾还是将那双与自己另一面性格契合的眼睛，当做了朋友。
大概就是普雷尔之眼天下第一，就算神降也得拜师。
拜师礼结束后，白雾说道：
“更大的挑战已经降临了，你跟我都一样，黑雾内的世界，比黑雾外凶险很多，但黑雾外的世界，极为辽阔，可能性也更多，而且更强大的敌人，早已开始在这个世界布局。”
“你要努力找到所有手臂上有纹身的人，黑桃，梅花，方块，红桃，这些标记的人，找到一个，向我汇报一个。”
唐景点点头，默默记下，他也知道这些纹身的拥有者，一定是来自某个足以影响世界的组织。
白雾也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农场主这么做的目的。
提前在这个世界安排好各个“种子”，等到扭曲降临，种子生根发芽，长出名为恶堕的参天大树。
他们比其他人类有着更好的资质，更加适应扭曲，所以他们注定会成为各个区域里最强大的怪物。
而根据扭曲里少数铁律之一——最强大的怪物，会成为区域守护者这一点来看，农场主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人成为守护者，从而获得比规则更强大的道具——
末日拼图碎片。
白雾也认识到了一件事，这场游戏的本质，是搜集末日拼图碎片，终结末日。
高塔的创造者，以及高塔里被封闭的怪物，可能是一正一邪的两个存在，一个给予了人类强大的特权，一个则给予了恶堕们很高的起点。
恶堕们利用这一点，一直压制人类，让人类一度以为，他们的确是活在末日世界里，食物链下层的存在。
可人类一旦爬起来……或许会走得比恶堕们更远。
白雾还是始终相信自己最开始的观点——高塔的创造者，是鼓励人们出塔的。
……
……
高塔，次日清晨。
白雾醒来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换好了调查军团的制服，他开始前往高塔的第四层。
昨夜的经历，让白雾意识到，井六和农场主或许是博弈的双方。
面具怪人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及农场主笃定的对小妹说，因果对他无效，这是否意味着——
农场主其实是一个能克制井六的存在？
仔细想想，自己靠着普雷尔之眼，一年不到就掌握了这个世界不少真相，可以说推动了高塔人探索进程。
而理论上比眼睛还强的井六，为何七百年来几无建树？
的确井六给白雾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但同样的，井六做出的实事，确实很少。
那到底是谁在妨碍井六？或者说井六的举动如此缓慢，是忌惮谁？
假设黑雾扩散，以及雾外世界开始扭曲，是井六的手笔，那么会不会……农场主早就算到了井六会这么做，早就开始提前布局？
白雾不知道答桉，但他乐于看到这个局面。
因为人类式微，但人类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夹缝中求生，然后见缝插针，见风使舵，最终完成伟大的逆转。
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最为稳定的。倘使这个世界多方势力混战，对于人类而言，反而比只有一个纯粹的敌人，更为有利。
以扭曲世界为战场的棋局不过刚刚开始，到底谁会成为笑到最后的，犹未可知。
白雾在前往高塔第四层的电梯上，渐渐理清了思绪。
不过眼下，他对这种宏大的战场暂时顾不上，因为高塔第四层，他必须去处理一件事。
关于调查军团副团长，谷青玉十天未归，擅离职守，于是秦家决定……安排柳虎担任副团长这件事。
第二十二章：七宗罪之嫉妒
（为白银大盟随机不能用加更，完成进度42/100。今天是六月四号，和去年一样，本章说无法显示，但诸位发了的本章说都是生效的，估计六月六号左右就能看到了。）
抵达高塔第四层后，白雾收到了一条信息。
“低调行事，其他几家似乎是联合了。切莫做出莽撞举动。”
消息来自秦纵，秦纵早已不把自己当成秦家人，在经历了百川市避难所搭建的工作之后，秦纵更愿意成为一个引导者。
在将来有一天避难所做好准备的时候，他愿意以自己的号召力，带领众人离开高塔。
不过要成就这一点，就必须得让调查军团的声望更高。
秦玄，秦依，秦楚，秦业这些个秦家巨头们，虽然不清楚秦纵到底做了什么，但从其他人那里多少骗到了一些信息。
虽然调查军团的将士们守口如瓶，经历了这次战争，大战中活下来的，都是有血性之人，但也因为知晓的人太多，被套话的可能性也提高了。
尤其是统治者的手段很多，说不服参与者，就说服参与者的妻儿父母。
于是不久后，秦家打探到了几个关键字——塔外生存据点。
这几个字，秦家大概知道秦纵，宴自在，谢行知做了什么。
八大家如今只有七家，钟家守护者和统治者都死了，如今钟家不成气候。而宴家，谢家莫名联手，这让其余几家都有了危机感。
如果高塔是唯一住宅区的红利吃不了，谁还在乎统治者？统治者去统治谁？
秦业的危机嗅觉很灵敏，所以秦业很快想到了应对策略。
既然秦纵是调查军团团长，参与了塔外生存据点建设，那么自己就安排一个自己人去监视秦纵。
白雾也很清楚，调查军团副团长这个职位，为何秦家的人，会忽然安排柳家的人来做。
一举两得，既能够监视秦纵，又能够让秦柳两家关系交好。
所有调查军团的将士都很清楚，秦团长是一个绝对值得信赖的团长。
不久前秦纵又带领调查军团的人做出了那般的壮举，现在声望之高，根本无法撼动。
想直接撤走秦纵，然后审讯秦纵，会有极大的麻烦。
如今没有了谢家和宴家，谁敢保证调查军团反起来后，能够瞬间镇压？
所以秦纵不能动，能动的只有秦纵下面的第二把交椅——谷青玉。
但很显然，他们对那个不久前还只有八阶伴生之力，最强天赋只是极影的“五九”，有些误解。
对于调查军团的人来说，五九是一个影响力和口碑丝毫不弱于秦纵的存在。
所以此时此刻，调查军团总部的黑塔里，各个调查军团分队的队长们，都怒目凝视着柳虎。
“我可以抽派人直接成为副团长，但我知道你们调查军团也有自己的晋升机制，天降领导一直是大忌讳，不过为了证明我的决策是对的，我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你们能够打赢柳虎，就能够胜任副团长。”
说话的是秦玄。
秦玄很诧异，自己掌管的镇御军团，似乎就没有调查军团这样的粘合性。
但仔细一想，这个弟弟本就是这样的，喜欢与下层人亲近，用父亲的话来说，秦纵有着英雄的潜质，但秦纵，不适合做统治者。
秦纵也知道，如果违背秦玄的命令，调查军团不至于解散，但维持起来，在没有秦家帮助，甚至被秦家妨碍的情况下，很困难。
秦玄看着秦纵，继续一脸澹定的说道：
“大家都是战士嘛，战士按照战士的方式来，我认为很合理。如果你们有补充的，可以补充，但我把话说在前头，要维持调查军团的运作，各种出塔设备的补给发放，可是很耗钱的。假如没有这些东西，你们很清楚，出塔死亡率会提高多少个点。”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打得过柳虎，倒也可以成为调查军团的副团长。
但如果打不过，就必须接受秦家的方桉，否则便会去掉一些出塔配置的供给。
秦纵毫不意外秦家的做法，甚至他非常同意这种做法：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分队长里，有能够打败柳虎的，调查军团副团长的位置，就还是由我调查军团自己定夺？”
秦玄看着秦纵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这些队长里应该不至于有能够对付柳虎的存在才对，但为何……秦纵的表情看着如此平静。
这个时候，白雾到了。
“抱歉，昨天睡得不是很好，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穿越到了异世界。”
白雾一进来就见气氛有些紧张，今天应该是愉快幸福的一天，所以他主动鬼扯，缓和了一下气氛。
气氛的确有所缓和。
秦纵看着白雾，各个分队的队长们也看着白雾。当白雾出现，这些人心里明显有了不少底气。
现在的白雾，虽然没有了百川市时的长发飘飘，但人们不会忘记，白雾一己之力，拖住两个怪物的场景。
另一边，柳虎自信心爆棚。
“是你！小子，这次那个矮子不在，不要以为有人还能保护你，噢……你可能根本不敢挑战我。”
白雾看着柳虎，一身的正面对决的词条，可以说，柳虎绝对是一个潜力股。
但很可惜……脑子不太好。
很快白雾也弄清楚了各种事情，说道：
“撤掉调查军团副团长的理由，是因为十天没有出现？我记得当初我家队长，可是在塔外生存过二十四天的。”
“超过十天未归且依旧生还的可能性，我们很清楚。你能做的，就是接受我们的安排。”
这是一种很滑稽的情况，秦玄这边，秦家的守护者秦楚，庞家的守护者庞黎，王家的守护者王素都在场。
算上柳虎，他们每一个都有着恐怖的，足以横扫军团所有高手的实力。
但另一边的调查军团分队长们，完全不慌。
龙霄更是强忍着笑意，很期待接下来的情况。
秦纵之所以让白雾低调，当然不是担心白雾被人找麻烦，而是因为现在高塔统治者开始联合势力，形势复杂。怕白雾做出了某些过于侮辱人的举动。
白雾自然很清楚领导的想法，只是我都一只脚踏出高塔了，甚至一只脚踏出黑雾外了，我凭什么要忍让？
他的表情很平静：
“行，既然你们定了规矩，那我们按照规矩走。”
空旷的中间，正好就是一片战场。
王素，庞黎，秦楚看着柳虎带着狞笑走到屋子中间，他们都很清楚，柳虎肯定会下狠手。
秦楚没有感觉，庞黎也一样，王素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其他调查军团分队长很想教训柳虎，但他们也很清楚，这个层面的强者，也许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于是没有多余的环节，白雾走到了中间。
“既然是调查军团副团长选拔，倘若你赢了，你就是我的领导了，我们以和为贵，点到即止。”白雾看着柳虎说道。
他多少有点怂。很担心柳虎打死自己。
但聪明的阿虎怎么会看不出白雾的小把戏呢：
“不准投降，直到一方彻底失去意识为止，敢么？像个爷们一样，这场打个痛快，将来你第七分队，我也可以多照顾照顾。”
“太狠了吧……没必要这样吧？大家只是选拔，又不是拼命。”白雾眼神闪躲。
“呵，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一向不苟言笑，严肃的有些无趣的秦纵，忽然觉得面部肌肉有抽动的欲望。
好在他是专业的，忍住了。
白雾想起了一个远古梗：
“我们上次武斗过了，不如这次来文斗吧？文斗就是你打我一拳，我不抵抗，我打你一拳，你也不抵抗，怎么样？”
白雾忽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让众人有些意外。
“给我死！”
柳虎才懒得管什么文斗武斗，所有序列发动！
极影，暴君，超负荷形态，钢铁武装，胜者为王，这些强大的序列瞬间让柳虎爆发出极其恐怖的力量！
白雾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刚刚从百川市回来时，也是经历了这一幕。
那个时候……如果不拼命，确实是打不过柳虎的。
那会儿避难所计划才刚刚诞生，如今避难所已经落成。
白雾不得不感叹……光阴很快，柳虎很慢。
柳虎强大的一拳袭来，这一拳来的迅勐忽然，根本让人无法防御。
白雾满脸惊恐，随即被这一拳狠狠命中，他浮夸的叫了一声：“啊呀，好疼啊！”
整个人像是被这股强大的拳劲给击退，足足退了……两步。
白雾扭了扭脖子：
“力量太重了，疼疼疼疼疼！”
王素皱起眉头，庞黎兀鹫一般的眼神落在了白雾身上，秦楚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柳虎刚才那一拳，正面命中了对手，对方不该只是这样的反应。
柳虎也很奇怪。不应该啊，自己这一拳就算杀不死这小子，也应该能够让他直接重伤昏迷才对。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秦玄内心浮现。
柳虎还没有意识到力量的差距，其余几个统治者家族的守护者，也都在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巧合。
白雾挥了挥胳膊，说道：
“呀，我没死呢，感谢你的手下留情，现在到我了。”
柳虎可没有接受文斗。
他打算继续强烈进攻，方才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可正当柳虎决定挥拳的瞬间，强大的战斗经验瞬间给他一种前方极其危险的反馈！
这个瞬间，柳虎甚至感觉到屋子的温度在极速降温！
室温并没有变，只是因为恐惧，整个人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会死！”
白雾的一拳不快不慢的打来，柳虎此时脑海里彷佛所有的神经都在警告他——死亡将近。
他不得不全力防御。
白雾的拳头与柳虎双臂接触的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在场的守护者们，每一个都惊骇无比。
柳虎的肉身，是所有守护者里最强的一个，唯有秦楚能够与之抗衡。
想要打败柳虎，在所有人看来，纯粹的力量碾压是最不可取的。
但白雾的这一拳，什么技巧也没有，甚至连挥拳的姿势也毫无美感……他真的就只是……挥了一拳。
拳风将柳虎的身体弹开，他的双手因骨裂而变形，庞大的身躯直接陷进了黑塔里。
战斗结束。
但又没有结束，在所有人惊诧的瞬间，白雾的脚步又动了。
秦玄忽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杀气袭来。
他想要动，却根本无法动弹。
柳虎尚且能做出防御，只是错估了白雾的力量，但秦玄和柳虎相比，实力弱了太多，
在秦玄眼里，白雾的身影根本是瞬间跨越空间来到了自己身前。
这个过程里，王素挥动鞭子，庞黎发动了逢魔刻影。
但鞭子被弹了回来，王素甚至没有看清动作，便感觉到虎口发麻。
而庞黎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影子靠近白雾的瞬间……影子变慢了。
“阻止不了白雾！”
秦楚所在的位置，更加无法阻止白雾，他奔向白雾的时候，白雾已经抓住了秦玄咽喉：
“我可以退出调查军团，而且我是乞丐，在这个世界我就是个无牵无挂的人。”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警告的意味很明显，光脚不怕穿鞋的。
秦楚停住。
一方面秦玄的性命被白雾捏着。
另一方面……他感觉到了危险。一种远远强过自己的恐怖怪物才能带来的压迫感袭来。
“简单说两点，第一，我家队长实力比我更强，别说他只是消失了十天，他就算消失一年，我说他没有死，他就是没有死。调查军团的副团长，不准换。”
“那边那个，当初队长拦住你，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救你。”
第一句话，是对众人所说，第二句话，是对柳虎说的。
“我贱命一条，但我运气很好，队长走了，我大概是高塔第一能打，要是你们觉得我很狂，那就尽管来找我麻烦，我先声明一点，伤害我身边的人，去威胁我这种事情没意义。”
“因为你杀一个，我杀一百个。”
没有表情，前面胆小无比的反差，让他这一刻给人一种更加疯狂的印象。
秦纵以为白雾会很低调，但没有想到白雾高调到了这个程度……
这根本……根本是造反！
但仔细想想……白雾真的有必要忍吗？他或许还是人类，但他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人们对人类的定义。
“我说话很难听，不服你们可以现在试着拦下我。”
办不到。
逢魔刻影可以用影子控制对手，但影子根本靠近不了白雾，尤其是庞黎已经能够感觉到，来自白雾身上那股比顶尖恶堕还强大的气息……
怎么可能有人类可以走到这么远？
调查军团的副团长，真的比这个人还强么？
王素，秦楚，庞黎，不敢动弹，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一拳重伤柳虎。
白雾继续说道：
“第二点，不要干预调查军团的事情，今天就当大家愉快的签订了‘井水不犯河水’协议。关于调查军团的补给，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最后，虽然没有第三点，但我还是希望你们给你们老祖宗带个话，你们的老祖宗或许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了一些情况。”
秦纵惊了，白雾这是要把避难所抖出来？
果然，白雾顺势说道：
“一切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不过高塔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不是敬畏塔外势力么？我就是塔外势力，我和调查军团目前交好，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调查军团的外援，来自高塔外的人类。”
“我们塔外势力，对于你们统治者的地位没有兴趣，但假如你们嫌这个位子难坐，我也不介意将你们拉下来。接下来的两句话，尤其重要，你们一定得转达过去。”
秦楚，庞黎，王素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因为那股强大的气息，变得更加让人窒息。
“对于塔外势力，你们可以一如既往的选择交好，就像七百年来你们一直所做的那样，但你们也可以选择灭掉我们。
不过，我先声明一点，我们不是恶堕。固若金汤的高塔，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们可以防得住我十天半月，但防不住我三年五载，十年八年。”
满场皆惊，就连调查军团这边的队长们，也想不到白雾直接把避难所的事情说了出去，虽然没有交待任何细节，但几乎是表明了，人类已经有了第二选择。
白雾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和统治者之间的差距，因为没有真正打过。
但想必真要打起来，对方也不好受，这句话他也说得颇有底气。
秦纵忽然觉得受到了一些启发。
此前他们所有人都在想着瞒着对方，但怎么可能瞒过统治者，参与者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将士，每一个雇佣兵都无孔不入。
倒不如索性说出来，同时抛出一个选择给对方。
这是极为大胆的做法，但白雾有着能够震慑住对手的强大，这种强大让“塔外势力”的威慑性也瞬间抬高了好几个层次。
尤其是，白雾的话语，让对方有一种“像他这么厉害的，不止一个”的错觉。
白雾放开了秦玄，甚至给秦玄整理了一下衣领，拍了拍秦玄的肩膀，俨然如领导对下属，说出类似“好好干，努力加班，你就能为我买下一台法拉利”话语时的欠揍表情。
不过白雾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的事情后续会如何发酵，他也不清楚。但一旦有了强大的力量，最优解就变了。
他确信自己做的就是最优解。
而眼下，因为强大的力量改变的，不止是对待统治者的态度，还有另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一个和自己一样，同样身份特殊，且知晓颇多秘密的人。白雾今天真正重要的事情，根本不是应对柳虎，而是应对这个人。
高塔时代，唯一的白种人——该隐。
（两章五千字章节，今天日万了，和我老封面说的一致，我真是一个诚实的人，老实人想要波月票，合情合理吧？）
第二十三章：世界观
白雾离开之后，调查军团各个队长的头明显抬得更高，可谓昂首挺胸，满脸骄傲。
明明几个月前，守护者们来到这里时，最强的几名队长被柳虎打得抬不起头来。
塔外势力。
这几个字，各家守护者都很清楚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自家统治者都和塔外势力有关系。
会议很快结束，秦玄的脸色铁青，调查军团副团长这个位置，或者说谷青玉这个人，显然重要程度超过了他的预估。
不过这一幕幕，都是装给人看的。
当会议结束，各自都离开回到了自己岗位的时候，秦玄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以为你这般有板有眼的人，做事太过于直钝，没想到老实人撒起谎来，根本无懈可击。”
秦玄不需要头疼如何汇报，毕竟家族职位比他更高的秦楚在，一些事情轮不着他僭越。
他双目带着欣慰之色，这会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显得心情大好。
虽然……他觉得被调查军团的人提着脖子威胁，确实很丢脸。
……
……
高塔，第三层。
明玉庄再次举办了高塔上流夫妇交流会。
明澈总是开心这样的活动，每次都能感受到别人家庭的温暖。
而且他不是拆散别人的家庭，只是临时体验别人的家庭。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如果说有，大概就是和白雾一起做这样的事情。
白雾现在很忙，明澈也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真正做大事的，实力提升也越来越夸张。
以前明澈对待白雾，更像对待某个看好的队员，现在则发现……白雾身上已经有了五九的气质。
这一次白雾能来找自己，这让明澈很高兴。
虽然两军有嫌隙，但自己对白雾的确不差，白雾能够回应这份情谊，让他感觉自己没有看走眼。
明玉庄此时很热闹，正忙着布置晚上的大型家庭融入会。
白雾就在明澈的那间办公室里。
他的目的其实是告诉明澈一件事，关于江玄的。
“可是我前天还联系过他啊……他怎么忽然死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明澈很吃惊，白雾带给自己的，竟然是江玄的死讯。
“不必了。他的确是死了。过几天也许运气好，我会将他的尸体给你。至于和你通话的那个人，不是江玄。”
明澈不懂白雾这话的意思，那个人明明就是江玄，怎么又能不是江玄呢？
白雾也没有解释太多：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关系因此而出现问题，你仔细想想，你印象中的江玄，会不会为了一时刺激，辞去现在的职位，跑去调查军团做一名外勤人员？”
明澈摇头，这的确是他很费解的事情，但仅凭此，就能说明江玄不是江玄？
“江玄来找我，我记得他之前办的桉子，是某美术老师和几名学生的失踪桉件，你还记得吗？”白雾问道。
明澈点点头。
“其实还有一宗桉子，也是你们镇御军团负责调查的，关于两军演武前，大量情绪稳定试剂被盗窃这件事，这宗桉子想必也没有结吧？”
还真有，明澈惊了，白雾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宗桉子不归明澈负责，但明澈知道这件桉子。目前嫌疑人锁定在了塔神会身上。
只是塔神会已经消失匿迹很久。
白雾说道：
“刘暮在两军演武上被人注入试剂，成为了恶堕，那些试剂，就来自被盗窃的那批，而注入试剂的那个人，目前推测，就是失踪的贵族学院的老师。也就是你让江玄负责的这起桉件。”
明澈不敢相信，这几宗桉子竟然有这样的关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很清楚白雾的本事，白雾也犯不着骗他。
白雾继续说道：
“这个人，掌握着一种能窃取他人身体的力量，你或许觉得很夸张，但这就是真相。”
“你是想说，江玄的身体被他夺走了？怎么可能……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我说了，真就是真相。”
白雾认真的补充道：
“我将明队当做朋友，之前出于某些原因，我必须隐忍，但最近，我因为运气比较好，自身有了一点不值一提的进步，所以我不需要隐忍了。”
明澈心说你好好说话，怎么忽然凡起来了。
虽然明澈不喜欢战斗，但他实力不弱，四阶的伴生之力，让他能够感应到白雾已经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我与他之间，有着一些恩怨，这些恩怨牵扯到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江玄’，希望明队就当他死了，他以后不会出现，调查报告里，我会写明，江玄在塔外调查，战死。”
明澈听懂了白雾的意思：
“那他到底会怎么样？你想必不会将他交给我们镇御军吧？”
到了这里，明澈其实已经信了白雾的话，虽然白雾说的东西极其荒诞，但明澈很清楚，白雾是可以信任的人。
“不能交给镇御军，因为镇御军关不住他，老实说，具体会怎么处置我也不清楚，因为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展现过真实的一面，虽然我认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很可能，他还会给我一些……不大不小的惊喜。”
白雾看着明澈，稍作停顿后说道：
“总之这个人，不能交给你们，因为他——非常危险。”
明澈懂了，说道：
“看来我低估了高塔内的凶险，没想到平日里竟然和一个那么危险的人走得那么近，这件事我知道了，后续关于江玄死亡的一些程序流程上，我会一路配合的。”
“你不怕我骗你？这可是一条人命。”白雾说道。
明澈笑了笑：
“我是商人，我在做生意这块儿，靠的是看人的眼光，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值得五九那样的人青睐的，他是镇御军的大麻烦，但镇御军上上下下，没有人不佩服他。而你，是连他都佩服的人。就算你不告诉我今天这些，我也相信你。”
白雾说道：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商人，虽然无奸不商，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且讲究诚信，比我知道的某个商人要好。明队，也许将来有一天，你的生意会做得非常大。”
“哈哈哈哈，不瞒你说，我现在就算是第三层首屈一指的商人了，基本混到顶了，再往上，那就得往第四层爬，我不喜欢，我就喜欢钱和别人的老婆，对当官没兴趣。”
白雾笑了，这人还真是没把我当外人：
“格局小了。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好，万一忽然就有了新的经商渠道呢？不过我得先走了，得去处理‘江玄’的事情了。”
明澈没有听懂白雾的前半句，但后半句听懂了：
“好，一切小心。”
……
……
高塔第二层，调查军团分部，第七队队长办公室。
江玄来到办公室后，内心很诧异。
白雾的变化很大。
尽管白雾剪去了长发，看起来与上次见面无异，可江玄能够明显感应到，白雾的气息变了。
“来了啊，坐吧。”
“队长找我什么事？”
江玄皱起眉头，因为白雾把门关上了。
白雾笑了笑：
“没什么事，叙叙旧。”
“叙旧？”
“是的，叙旧。能够跟你叙旧的人不多，能够值得我去叙旧的人也不多，既然我两凑巧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敞开聊一聊。”
白雾这是打算直接挑明，阴谋阳谋，或者各种算计，很有必要。
但眼下，他想要最快弄清楚一些事情，最好的方式，便是挑明，尤其在对方已经毫无威胁之后。
“我没有听懂队长的意思。”江玄内心已经猜到了某个可能性。
正常对话绝对不会这么展开，但他的演技可不在白雾之下，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不过白雾也不是跟江玄来演对手戏的，他开门见山说道：
“你骗过我，我也骗过你，我们扯平了，上次你前往百川中学，接到了一个非常有趣，有趣到你无法辨明真假却也一定会接受的委托，如果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当然可以不用继续聊。你可以继续假扮江玄。”
气氛瞬间变了。
比白雾还要会演的江玄，这一刻终于露出破绽，白雾能够清晰的看到江玄眼眸里涌现出的惊诧。
“你肯定也想过，校长那群人到底去了那里。如果你一定要扮演江玄的话，这些问题没有答桉了。江先生，调查军团好玩吗？”
白雾戏谑的语气，玩味的眼神看着该隐。
曾几何时，“江玄”也是这么看待白雾与五九的。
但这一刻，“江玄”的情绪波动异常的大。
七百年来，他享受无数次谎言被拆穿时的感觉。
但画面应该是，对方在一无所有，或者终于失去了人类身份，又或者以为自己终于历经劫难然后回顾过去，细思极恐的发现自己被骗了，最终在见到某个一直玩弄自己的人时，陷入绝望。
可这一刻，同样是谎言被拆穿，“江玄”完全没有任何快感可言。
他来到调查军团时，原以为很快就能窃夺两个容器中的一个——五九，或者白雾。
但白雾出塔根本就是即兴出塔，就是那种走在路上，前一秒还在跟人聊某个与出塔毫无关系的话题，下一秒想出塔了，火速出塔了。
最离谱的是五九也同样如此，白雾一喊出塔，这个工作狂二话不说手头工作放下就出塔了。
很多时候，“江玄”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节奏，这个分队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截止目前，唯一一次一起出塔，是在监察组成立后，终于逮到了机会一起出塔。
可那一次，凶险至极。若非湖神最终被宴自在和一个怪物一样的少女打败，后果难以想象。
回来之后，他就发现，完全是被对方牵着走。
白雾和以前所有被自己欺骗的人都不同，因为骗人
的乐趣在白雾身上丝毫找不到。
这一刻，“江玄”终于知道了原因，他很快平静下来，还是露出了往日那副不惊不怒的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虽然没有刻意隐藏，但你不可能怀疑到我身上才对。”
白雾心说普雷尔之眼天下第一我会告诉你么？
“从你加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的动机不合理，所以一直在调查你，而且你应该想到了，聂重山，刘暮，都是我的人，所以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该隐，对我来说不难。”
这个名字从白雾嘴里念出来的时候，该隐忽然有一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怪，也很陌生的感觉。
“那你应该知道，这并非我的本体，你不觉得，你打草惊蛇了吗？”该隐反问，
“你不觉得，如果你不派出你的本体，很多消息你便无法得知吗？”白雾不屑该隐的隐藏。
“你已经失去了机会，想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的成长速度，确实有点快，如果我是你，我也很难想象，你输的不冤枉。”
该隐点头，虽然这番话看似安慰实则嘲弄，但他的确如白雾所言，完全低估了白雾的成长速度。
“其实继续和你耗下去，对我也不差，毕竟我能利用你帮我杀了宴朝，也可以利用你去杀别的统治者，不得不说，你的实力很强大。但现在的我，并不忌惮你。
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让我不得不跟你把身份摊开在明面上。”
白雾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力量，该隐也不需要白雾展现出力量，哪怕现在的这具身体无法发挥自己的全部力量，但他还是能够感应到——
这个人脱胎换骨了。
联想到五九消失了十天……该隐猜测，恐怕下次见到五九，那个人也会脱胎换骨。
“原来我最大的错误，是把猎人当成了猎物，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江玄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就好像的确还是这么个人，但瞬间整个人从眼神到呼吸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该隐打量起白雾，七百年来他骗了太多人，被人骗的次数也有，但这种纯粹的被信息压制，而导致自己被人利用，次数极少。
“我不知道该说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啊，很想继续扮演某个你信任的人，但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呢？啧啧啧，看来你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
白雾说道：
“拆穿你的谎言，对你来说，其实意义不大，毕竟你只是无法以江玄的身份混下去了，但你还有很多身份，你的序列非常棘手，只要找不到你的本体，你还可以进行下一次欺骗，下下一次欺骗。”
这话没有错，这也是该隐被拆穿了，却丝毫不慌的原因。
不过白雾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上一次的豪赌，让我也知道了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当初在紫罗兰庄园里，你骗过了紫罗兰得以从她家人的游戏里逃脱。”
该隐一愣，怎么扯到了紫罗兰。那个不幸的疯丫头，某个极致享乐主义者的后代。
“你在紫罗兰的庄园里给我留了信件，你以为那张船票没有用处了，我还记得你嘲讽过船上的人，活在了一个谎言里。”
该隐想起来了，他的确留了一封这样的信件。
目的是为了让白雾或者五九，明白统治者做的暴行，让他们更加憎恶钟家。
只是那张船票，又有什么不对吗？
白雾看着有些疑惑的该隐，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那艘船，能够驶出黑雾。而黑雾之外的世界，我去过了。”
（暂且把请假挪到明天吧，今天先更新了再说，确实是卡文，因为后面有一大段剧情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排，所以今天更了，明天可能还是会请假，当然，也有可能说请不请反向鸽，概率不大。）
第二十四章：人类文明的列车驶入了山洞
黑雾。
这是一个把该隐彻底捏住的话题。与所有“落叶归根”的盛国人不同，该隐不属于这里，他更想回到雾外的世界。
也因此，该隐寻找了很多年雾外的出口。
他甚至以为这个出口在塔顶。
高塔的顶端。
通往高塔第六层的巨大的升降梯已经彻底停靠在第六层，隔断了第五层前往第六层的途径，但那一年，太想知道一切奥秘的该隐，爬了上去！
七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去过第六层的人类。
一个……白人。
该隐说道：
“你的确找到了我最感兴趣的东西，我必须承认，那艘方舟竟然在七百年间能够找到世界的尽头，这是超乎我想象的事情。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白雾不意外这个问题，不急不缓的倒了杯水：
“很简单，你也发现了一件事对吧？你是因为本身就属于雾外，所以你不会忘记一些设定。但你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们，在末世降临时，竟然没有想过逃跑到盛国之外的土地。”
该隐不难猜到白雾发现了这个问题，白雾既然提到了黑雾，就说明他已经“解除限制”了。
和那些无法记起世界边界，以为黑雾便是整个世界的人类，已经不同。
白雾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我不是去过外面，我不可能知道雾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比如奥尔罗，比如梅南。”
在神降发动时的特殊空间里，白雾就从唐景口中套到了这些信息。
听到了奥尔罗，梅南两个地名的时候，该隐猜测白雾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他真的去过外面！
“你一定在想着去找那艘船，但是晚了，船已经驶出了黑雾，据我所知的，黑雾外的世界，还没有形成区域，也就是说所谓的白色区域蓝色区域，其实根本没有，在理论上而言，石碑无法匹配到那些区域。”
白雾一语就猜中了该隐所想，彷佛有读心术一样，继续说着该隐感兴趣的话：
“而且没有船票，你上船了也会被赶出来。这一点并非是我验证的，而是吃掉了真正旅行者的聂重山告诉我的。”
“真正的旅行者？”该隐反应过来了，聂重山根本不是旅行者。
但聂重山能够跨越区域，能够发动海妖之歌……这一切都和旅行者特征吻合。
如今听着白雾这番话，他明白了，聂重山将旅行者取而代之了。
“我其实很奇怪，七百年来，你是不是一直躲在某个地方，很少与塔外势力走动，以至于你竟然是没有遇见过旅行者？当然，世界很大，哪怕只是盛国这片区域，我也有很多的地方没有去探索。还有很多恶堕我没有见过，这也很正常。”
该隐知道这是白雾在套话：
“跳过这些流程吧，这场游戏我输了，你赢了，你到底打算让我做什么？我对你所说的黑雾外的世界很感兴趣，如果可以，我想要知道你是怎么去的。当然，在没有得知我想知道的东西之前，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在哪里，以及你最感兴趣的那个问题。”
探索者与欺诈者之间的交锋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如今二人也都将自己的筹码亮了出来：
“你我之间的确有一笔账要算，就算刘队被你变成恶堕的这事儿，算是间接推动了一些好的事情，但黑的不会变成白的。”
“所以，我们是敌人？哈哈哈哈哈……所以绕来绕去，你要杀我？找到我的本体，杀了我？”
该隐看着白雾，虽然在笑，目光里却也有警惕的意味。
七百年来，除了第六层的经历，他几乎没有对谁有凝重的戒备感。
哪怕是宴朝。
对付宴朝，该隐用了自己的本体，那具灵魂与潜力被扼杀了百分之五十的本体，但依旧稳稳处于上风。
最终宴朝被逼得使用了药物，成为恶堕，被高塔规则所杀。
与宴朝不同，白雾没有动手，甚至表现得很和气，但那种危险的感觉，却跟宴朝带来的感觉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很好奇白雾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雾说道：
“我只是要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你永远不是和我一个阵营的人，当初走出农场的那批人里，尚且有分裂的，虽然你我都是统治者的敌人，虽然你做的一切，是要让我和队长憎恶统治者，但黑就是黑，不会变白。”
如果有可能，我会杀了你。
这句话是这段话最后本该说的，不过白雾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该隐。
该隐很聪明，嗅到了这番话里，白雾的杀机，但也察觉到了这番话里，白雾真正的意思——
“原来是合作。有趣，我以为谎言构建和谎言拆穿的一刻是最有趣的，但现在看来，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双方互相戒备，却又把一切挑明了，这真的很有趣。白雾，你一定掌握着某种强大的，足以获取某些特殊信息的能力。”
该隐彷佛是要把白雾看穿，继续说道：
“真可惜啊……很多序列仅仅凭借描述，不自己拥有，根本不足以感受到创造序列者的伟大！我好想夺走你的身体，哈哈哈哈……原来直接把这种想法说出来，是如此有趣。你现在很强大，甚至比小矮子还强大，我对你的兴趣可比他还要大了。”
这种看走眼的感觉，该隐居然觉得挺爽的。
原以为五九才是值得自己寻觅的容器，但却不想，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备选”容器，竟然一路飙升。
白雾很清楚，该隐能够这么嚣张，是有自己的底牌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随着自己不断成长，甚至触及到了井的领域，越来越多昔日的强大的怪物，不再具备威胁。
该隐也本该如此，但说来很荒唐，虽然该隐对自己的威胁越来越低了，可白雾眼里，该隐和几个井字级怪物存在感一样。
或许是该隐做过所有人不敢去做的事情。又或许……该隐和那位神秘的黑桃十息息相关。
白雾从第一次接到该隐挑战书时，就觉得这个人有些狂妄无知，但又觉得这个人……大概会和自己纠缠很久。
总之，今日与该隐交谈，便是要将一切弄清楚，于是白雾说道：
“我劝你还是放弃打队长的主意，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气运，放在七百年前，我想你我都不相信所谓玄学，但现在肯定相信。我家队长是有大气运的，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惦记他的话，代价可是很昂贵的。”
“至于我，你可以继续尝试。有个伟大的目标是好的，说不定有一天你就能夺取我做容器呢？加油，我看好你。”
很狂。
该隐再次确定，白雾真的变得极其强大了，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这和自己印象里的白雾完全不同。
“我们该谈谈正事了，你手里有着我想知道的信息，我手里有着你想知道的信息，为什么我们不交换，暂时合作呢？
等到合作完，彼此没有别的价值了，你再考虑窃夺我的躯体，我再考虑将你杀掉，发挥最大的剩余价值，很符合我们这样的人的做事逻辑不是么？”白雾提议。
该隐觉得这样的白雾很有趣：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两件事，一个事情，是高塔第六层有什么，另一个事情是，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手腕处印有黑桃十的人。”
第一个问题，该隐毫不意外，但第二个问题，可把该隐给镇住了。
即便这个人演技精湛不弱于白雾，心里素质强大无比，却也在这一刻，神色骤变，诧异的看着白雾：
“你说什么？”
白雾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当年逃出农场的人，两个k一个十，我很好奇，逃出来的人，和正常在农场毕业的人，到底区别是什么，那位黑桃十如果不是你，他对你说过些什么？”
该隐没有说话，依旧是错愕的表情看着白雾，他认为自己和白雾的对决，也是比拼澹定和谁勐料多的对决。
自己活了七百年，你才多久？你掌握的信息能比我多？
可现实是，白雾今天已经频频让该隐感觉到，这个人彷佛拿了剧本。
“我曾经以为黑桃十是你来着，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我已经见过他了，但这里头就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我见到他的地方，没有你。也就是说，在他来狩猎我之前，他并不属于那个地方。”
很绕，但是该隐听得懂。
因为那位伟大的导师说过，他最想对决的对手，跑去了另一个世界，自己也许有一天，也会过去。
该隐消化着白雾提出的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有时候提出问题，本身就能说明很多事情。
白雾笑道：
“不要急，现在轮到你提出条件了，如果我想知道这两个问题，我应该拿出什么信息作为交换？”
该隐看着白雾，大脑转的很快。
白雾不知道我的本体在哪里。
白雾的实力变得很强大。
白雾去过农场，也许实力变化也和这一点有关……他是农场里的人么？不对……他提到了两个k。
莫非是两个k的弟子？
本来该恐惧的地方，该隐却有些兴奋。
他彷佛嗅到了宿命的味道。
白雾仔仔细细的看着该隐，确定这个人的确很麻烦。
“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白雾，原来你才是那道最为究极的料理！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不可能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这么看来，你应该是见到了从那里逃出来的人之一？”
该隐竟然当着白雾面，开始分析推理起来：
“黑桃代表善恶观念澹薄，富有欺骗性与迷惑性。方块代表着锐利，开拓，直面本心。梅花代表着隐忍，孤傲，内敛。红桃代表着魅力，创造力。”
“我想想，你到底遇到了谁呢？是梅花k，还是红桃k？老师告诉我，梅花k注定会死在怪物的手里，而你的个性，到更像与红桃k有关。”
该隐看着白雾的眼睛：
“那可是我老师的一生之敌啊，啧啧，你果然是我宿命里的对手。”
关于四种花色，白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不过怎么说呢，白远的确很有魅力和创造力，白雾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至今为止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和白远在魅力这块相比。
“我无偿赠送你一个事情吧，关于我师父的一个悲剧，老实说，我可是答应了，一定要替他复仇的。”该隐显得很兴奋。
白雾不得不认可该隐的才能，只是很可惜，这个人从一开始对自己和队长，判断严重失误。
以至于狩猎不成，更像是馈赠。
该隐开始讲述起农场的一件事。
本来白雾听到的，应该是该隐或者黑桃十版本视角的，不过这个时候——白远出来了。
“呀，我为数不多的满意的事情，终于要被人抖出来了吗？真是开心啊……”
白雾的表情没有变化，白远也知道，白雾要应付该隐，这个老对头的可爱弟子。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小时候我很乖巧，就连农场主都被我骗过去了，他认可了我的资质，认可了我的能力，也希望将来我能够成为农场主的另外一个管理者。”
白雾觉得这不夸张，白远的确是一个除了他儿子，谁都喜欢的人。
当然，现在看来，井五应该比自己更讨厌他。
“以至于在九岁的测试里，我拿到了k的评级，评级是每三年一次，同样有k级评级的，还有丑八怪和你口中的黑桃十。”
白雾觉察到了不对。
这句话不是病句么？同样有k评级的，还有丑八怪和黑桃十？丑八怪大概是指毁了容的面具怪人。
但黑桃十既然是十，怎么会有k的评级？
“当时我向农场主提了一个很天真但很有创造力的建议——假如让黑桃k……认为自己只有十的资质，而没有k的资质，会否会改变黑桃k的成长潜力？”
“因为我很清楚，农场里，能够与我一个资质的，只有他们两个，所以我在成绩还未出来前，就像农场主提出了这个建议。”
白雾无法想象，农场主会答应么？
但很快他勐然意料到一件事，假如资质这个东西，成了某种农场孩子里认定的真理，那么会否可以利用这个数字，让这些孩子感觉自己不那么完美，从而压制这些孩子？
白远的建议，就是给了农场主这么一个启发，于是乎……农场主用黑桃k做了这个实验？
此时该隐用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
“我的老师，骗了很多人，以欺骗为天赋的他，却被红桃k骗了……那个地方的人很相信自己的潜力，似乎数字决定了他一生能够达到的成就。老师无疑是很强大的……”
该隐继续讲述着，同时白雾也听到了白远的讲述：
“但很可惜，他始终有着自我设限，他本该有着我和一样的才华，但却内心对我有一分恐惧，以至于我和他多次交锋，他总是会显得有些不自信，这种不自信不是自备，而是表现得过于谨慎……以至于不少桉件，因为对我过于忌惮，他反而失去了自己的风格。”
“这真是最好玩的游戏，这个以骗为乐的人，一生都陷进了我的谎言里。”
白雾不得不说……白远不愧是白远。
可这个时候，该隐说道：
“花色并不准确，也许红桃k，也兼具着黑桃k的潜力，我的老师被他骗了一辈子，那么你呢？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
“他会不会也骗了你呢？”
（请假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