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真男人的觉悟
（感谢书友老虫丶的盟主，嘿，本书已经快要百盟已经完成了不少，只差区区九十三个了。）
以前有尹霜和队长在，后来有白雾在，林无柔向来很少思考。但他其实并不像表现的那么蠢笨。
当然，五九当初之所以选中这个长得偏女性化俊俏美男，也绝对和林无柔的智商无关，只是因为在其余先锋组备选里，他的伴生之力较高。
当年的新兵质量参差不齐。大多数新兵见到塔外的怪物都是被吓得腿打颤。
像白雾这种直接在审讯过程里被队长级的人物挑中的，都是凤毛麟角。
林无柔，商小乙这些多少有点怪癖的纯新人，都得通过老兵带队去白色区域试炼。
林无柔和商小乙的表现，算是都让人印象深刻的。
一个把恶堕切成片，细细研究身体结构，一个则跟疯狗一样追着恶堕咬，拉都拉不住。
就这样，林无柔进了第七队。因为五九认为，面对恶堕，智慧先放一边，如果一个人很聪明，但是不够镇静，则智慧也无用武之地。
别看林无柔尹霜这些人腕表数值经常波动，那是相对于五九和白雾这种怪物而言。
放到其他队伍，林无柔绝对算得上铁胆。
……
在勐然间发现了身边可能全是“复制品”后，林无柔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人可能都是假的，原来白雾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啊……好家伙，我真是机智，队长跟王势说不定都没有我反应快。”
队长和前队长不在，他如今没有大腿抱，只能一切靠自己。
林无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同时想着该如何应对。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那排刀上。
“等等……复制体跟我自己的差距到底多大来着……这里可是有个队长的，这队长要是跟真正的队长一样勐，那我不是找死？”
“难受，感知被干扰了，摸不清对方底，打又不敢打，跑也不敢跑。”
林无柔的演技实在不敢恭维，那种难受劲都写在了脸上。
好在“王势”“白雾”“五九”三人，都在带着路，根本没有回头看他。
一番纠结后，林无柔决定听从白雾的话，如果不敢打，就果断跑。
这里可是迷宫，自己乱跑一通，他们说不定就跟丢了。
念头一动，林无柔撒腿就跑。
他一跑，最先发现的是“白雾”。
“无柔，你要去哪里。”
“白雾”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甚至有点空。
林无柔没有回复“白雾，只是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但林无柔身后的三人并没有追。
“白雾”说道：
“我还没有掌握好表情。”
“我好像也不够生动。”“五九”看着自己双手。
“王势”的目光变得空洞：
“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而且我们在逐渐适应。”
三人的手触碰着已经无法照影出任何事物的水晶，随后慢慢融于水晶当中。
彷佛触碰到的不是坚硬的水晶，而是某种柔软的液体。
在连续胡乱选择了十来个路口后，林无柔彻底迷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
……
彼端的王势，几乎遭遇了和林无柔一样的事情，不过王势的性格是那种横冲直撞的性格。
王势作为当年新兵里最勇勐的一个，被五九挑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发现了林无柔的语气和正常林无柔不同后，王势直接对五九发起了一记野蛮冲撞。
他粗中有细，想要确定这群复制体的实力。
五九避开了王势，他的速度很快，却并没有对王势发起反击。
看着对方用夸张的速度闪躲开，王势也有些错愕，莫非这真是队长？
这个念头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对着白雾发起了冲锋，这一次，白雾没有避开。
被王势的冲撞击飞。
也是这一记冲撞，让王势感受到了这三个复制体与本体的差异——脆弱。
它们的躯体彷佛是陶瓷一般，明明并不致命的撞击，却被撞的七零八碎。
看着对方破碎不堪的如同黏土般的躯体，王势一鼓作气，如同战车一般，将敌人迅速解决。
“不知道无柔和队长还有白雾他们怎么样，要是能够把情报告诉他们就好了。”
王势现在确信，这些复制体的身体似乎是因为某种限制，变得极其脆弱易碎。
虽然摸起来和正常躯体差不多，但稍加用力，就会感受到差异。
有了这么一个辨别方式，王势放心了不少。
……
……
比起王势和林无柔，五九就简单多了。
他本就是队伍里和尹霜一般聪明的人，在白雾到来之前，便是第七队战力与智力的天花板，是调查军团的传奇。
五九当初加入调查军团，也和白雾一样，没有经过塔外白色区域的试炼，算是破格录取。
因为七队新兵里有个一米九的大个嘲讽了他，然后被他打趴下了，这一幕让前第七队队长直接看中了五九。
虽然矮，却很强大。
五九判断白雾等人为复制体的方式要硬核很多。
这个地方虽然屏蔽了神识感知，但过于发达的运动神经，让五九有着恐怖的听觉视觉与嗅觉。
喧嚣散去之后，五九发现白雾脚步节奏，声音停顿点都有问题，最关键的是，没有呼吸声。
想着方才的黑暗，必然是将众人隔开的手段，于是五九果断出刀，三个复制品根本无法反映，便化作碎屑。
……
……
白雾这边更简单，任何伪装在他面前都是白给。
黑暗消散的瞬间，他就看到了备注——
【我听说七百年前的男孩子们找不到女朋友，就用硅胶品替代是真的吗？，我猜应该是假的，毕竟娃娃老贵了。或许他们应该试试这个？触感更真实，还带只有对话功能助长情趣，但是得悠着点力道，因为这可是易碎品。】
不待三个复制品说话，视线尚未完全恢复的时候，白雾就已经将三具复制品给解决。
他捡起碎片把玩了一番：
“看来完整的水晶应该是能够复制真正的本体？至少美人痣当时表现出那些分身……可是个个堪比红殷的超怨气化形。”
“不过现在就变成了只比硅胶手感好点的劣制品了。可惜了，这东西说不定能够跟原罪级别的武器相比。小铁匠跟小章鱼估摸着是要用来做大事情的。”
“结果被沉殊月……算是融合了，想必是这些家伙是气疯了当时。”
虽然没有经历当时的场面，但白雾还真猜对了。统治者打算量产“沉殊月”作为自己以后的玩物，最终导致沉殊月以怨气化为恶堕，并且夺取了“照影水晶”的能力，在水晶外力的催化下，诞生了极其可怕的词条——无限增殖。
如今水晶已经弱化成了劣质品，但这种能力还是很强大，至少可以迷惑对手。
“感知被压制了，但一开始没有压制，是我们感应到了某个气息之后才被压制，看来答桉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们了。”
白雾的预判又一次正确。
在解决了三具假身后不久，他通过眼睛对某个方向的观测，发现林无柔走丢了，在某个死胡同里死循环来着，而队长和王势则在原地等待。
在他打算一个个将他们拉回正轨的时候——变数又出现了。
“白雾，你是真的白雾？还是假的白雾？”
林无柔忽然出现在了白雾面前。
他看着白雾，眼里带着几分不确信，随即他说道：
“不管了，打一顿就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林无柔直接拔出一排刀具里匕首大小的武器，对着白雾发起了攻击。
两人的战斗很短暂，一触即分。
“你是真的？”林无柔点头问道。
“是我，你倒是机灵，一个人能找到我。”
短暂的一秒，足以让白雾判断清楚形势。
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人，和方才的劣质品不同。
但它并不是林无柔。
尽管在白雾看来，这种类型的恶堕，它身上的能力，甚至让白雾有了动用饕餮的念头。
可在看到备注的后半段时，白雾忍住了。
【九级变异体，稀有畸变词条，认知同化，分身，感知屏蔽。完美畸变词条：完美幻化。
你已经见过了年代久的四朵小野花，也见过了相隔很近的三朵小家花中的两朵。曾经有一朵幸运的逃过了一劫，后来成为了调查军团的小绿茶。
而另外两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个在被剥皮的过程里，产生了强烈的怨恨，成为了可怕的怪物。
另一个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遭受了非人的对待，苦苦哀求而不得，最后……她成了统治者身边的宠物里，最讨喜的那一只。
没办法呀，讨好了自己的主人，才能免受折磨，才能让那些养在温泉里的恶堕们，有一口吃的。
我想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幻化让眼前的林无柔，有着能够变成任何人的样子，认知同化让其能够具备一部分幻化形态本体的记忆。
这是一个完美的间谍系恶堕。以至于白雾第一时间有些眼馋。这能力要是到了自己手上，以后跟恶堕们打成一片，简直易如反掌。
白雾的确猜到了“林无柔”是谁。也正是因为知晓身份，停止了某个念头。
刘橙子昨日的反常，并非没有缘由，她不是单纯的因为紫线草，而感受到了幻听与幻视。她是真正的——捕捉到了昔日好友的气味。
曲栗。
刘橙子，曲栗，沉殊月。
数年前在高塔里，她们是底层的一道风景线，三个女孩青春靓丽，尽管生活在肮脏险恶的底层，却也对生活充满热情。
白雾还记得刘橙子讲述她们想要让底层人穿上好看衣服时脸上的神采。
比起矮哥想要改变底层所有人命运的愿望，她们的愿望或许没有那么伟大，却也足够温暖人心。
但一切都已经变了。三个女孩的命运因为一场变故发生了重大转折。
白雾因为先见到了美人痣，一直的重心也在沉殊月身上，但他并没有忘记另外一个女孩子。
堡垒内部的巨大阁楼的第四层，守关之人竟然是刘橙子的好友，这个变数让白雾也有些感叹命运无常。
他的脚步放慢。
曲栗后续的计划，白雾已经看出来了。
先是让水晶里的复制体送死，让王势，队长，林无柔都有一种错觉——只要交手发现没有碰碎对方，就代表对方是真的。
随后利用分身，再去迷惑三人。
就好像方才交手的一幕，如果不是普雷尔之眼，白雾或许也会发现这个林无柔是假的，但绝对需要一些时间。
可五九王势他们，多半会信以为真。
白雾笑了笑，认知同步这个词条，让曲栗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些基础的记忆。
但却没有知道，自己和刘橙子是好友。
“林无柔，走慢点。”
“我们得赶紧去找队长。”
“不急，队长实力很强，不用担心，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这次出塔调查的目的吗？”
“目的？我们不是来破坏这个地方的嘛？”
通过分身那边的认知同步，曲栗已经获取了白雾等人前来的动机。
她内心其实也有期待，但想到这群人面对的……是比顶尖恶堕更为可怕的怪物，她便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有服从顶端那个人的想法，才能活下去，才能让这里曾经生而为女人的恶堕们活下去。
“是的，但是在这之前，我接到了一个委托，也和这个地方有关。”白雾不急不缓。
就算分身迷惑了队长他们，自己现在去救也来不及了，索性将眼前这个主体给解决。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快一点，先跟队长汇合吧。”扮作林无柔的曲栗催促着。
“不急，这是一个秘密任务，是我们共同的好友委托的。”
曲栗停下来，她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因为在迷宫的某一处里，有着足以杀死这些人类的陷阱。
她原本只是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可在白雾再三催促下，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像林无柔，转过了身。
“林无柔”的视线，在这一瞬间彷佛被某个东西给粘住。
她轻轻的摇着头，竭力保持的镇静却早已破碎。
白雾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一张照片给拿了出来。
“怎么，忘了吗，我们有一个朋友，叫刘橙子。”
番外在二月四号之后，顺便说下前一章。
具体番外时间得看编辑通知，讲一下上一章。动作编排上，我确实不擅长，打戏本来也写不好。关于部分批评，我觉得没毛病，所以也都留着。
但这里很想跟一部分自己看书不认真，直接章评战力崩坏或者烂尾的大手子们聊聊。
一阶到十二阶的设定，我都是从大神那里直接要了数学模型的。
有人说五九跟钟旭打得有来有回，设定崩坏，前后矛盾。也有人说五九把钟旭打伤，十二阶拉胯的。还有人好奇五九到底有啥底气跟管家打的。
emmm，书评里这么多搞心态的评论，我就认真解释一次，也就这一次。
第一个问题，白雾那句话，五九理论上和钟旭有一拼，逻辑在哪。钟旭也有极影，五九也有极影，凭什么五九跟钟旭能打？
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当初一堆人喷极度均衡这个序列辣鸡，不配排在31，有趣的是，现在极度均衡的作用体现出来了，反倒没人记得了。
伴生之力的提升，没到阶位性，是有加点的，这个设定部分书友忘了我没忘。书中也明确写过几个核心角色的加点逻辑，以及正常人的加点逻辑。
钟旭十二阶，均匀分配，五九九阶，偏科分配，偏科属性放大后，跟钟旭的平均属性相比，差距不大，这有问题吗？而极度均衡让五九所有属性跟速度一样，如此一来总体战力确实接近钟旭啊？所以崩在哪？崩在你强行要我崩，所以我不得不崩？
第二个问题：
这就更简单了，如果还有人认为百分比扣血的武器对战斗没有加成，那我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只说一下这把武器的作用，在井四之心副本出现的，每次扣血“最大生命值”百分之七点五，能够挥动二十五次。
这就是五九能打爆钟旭的原因。他没当场打死钟旭，都是我“不想太快推进剧情”造成的。
第三个问题。
五九对管家的那一刀，底气何在，且不说那一刀是五九最强的一刀，就算是平a，他一个极度均衡加九阶的人，凭啥不敢打九级恶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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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完了，之所以不去更新闲得蛋疼解释设定，是我想对部分看书比较快的书友说一句，这书我要是真不讲逻辑，我早起飞了。
在发言之前，请最好确保你是真的百分之一万的觉得这就是不合理，你更怂就是崩设定了在写，要真是，我肯定跟当初喷直播时一样，第一时间想办法避免错误。
较真了一回，继续码字了，今天还是两更。
（本来这个单章发过一次，然后觉得没必要较真，删了，后来发现……还是有必要的。）
第三十章：绝境中的召唤
【感谢书友：随机不能用的第四次十万赏……惶恐不已。感谢书友吴晴吴晴呐的盟主打赏，破费了破费了，好在这段时间状态好，能够加更。】
“我忘了，这张照片里没有她。这也怪不得我，你们三个应该留点合照什么的。”
白雾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他指着曲栗说道：
“林无柔确实挺好看的，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而且戴着面具也体现不出美来，你还是变回你自己的样子吧。毕竟你们三个，在我看来都挺可爱的。”
曲栗还是微微颤抖着，眼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作为一个演技派，她的本能是想要将自己的情绪，面部表情拉回原本该有的样子。
可这张照片里的景象，实在是让她无法理智下来。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不可能的……”
这张照片曲栗其实不曾见到过，毕竟她和沉殊月拍的，是另外的画面。
但照片里的场景，她还是瞬间认了出来。
“我就说嘛，才三年时间，你怎么会忘记呢？作为智慧种，你的手段可比前面的要高明不少。记忆力对于你这种间谍型恶堕来说，应该是非常必要的基本素质。”
白雾皱起眉头说道：
“曲栗，你还要继续假装林无柔的话，我会很出戏，会有一种不是朋友跟朋友谈话，而是父女谈话的感觉。可以，但没必要。”
白雾甚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曲栗已然猜到，自己的伪装被彻底识破。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你又是怎么看穿我的？”
若隐若现的杀气弥漫着，一张照片能说明很多事情，但也不能说明很多事情。
曲栗甚至对白雾有了敌意。
这个过程在白雾的意料之中，面具下的他看不见表情，他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口吻说道：
“数年前，有三个女孩子打算在底层开家服装店，就卖一些贵族们穿了几年不要的老旧款式，自己改一番，想着或许能做出新的潮流，想着能够让底层在某种层面来说，多姿多彩。”
白雾往前走了一步，曲栗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刘橙子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好吧，这不准确，倒也不是忘了，而是释怀了。”
“距离你和沉殊月的失踪，已然快四年了。她讲起你们的时候，总是刻意的装作平静，彷佛几年前发生的惨剧，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
“只是她骗男人还行，骗朋友就很拙劣了，提到你们的事业，她眼里会有光，提到你们的失踪，她目光又变得暗然。”
“少部分熟悉她的人，认为她堕落了，只是一个不断依附男人，玩弄感情的绿茶。但这么做的全部原因，都是想要有一天，能够找到你们。私底下她流了多少眼泪谁也不知道。”
每说一句话，白雾就向前走一步，尽管曲栗莫名的在退却和抗拒，但最终白雾还是来到了她面前。
他将照片递给曲栗，说道：
“一个损毁的相机，两个也许永远无法见到的朋友，明明相机里什么也没有，胶卷早已经被毁去，底层每年失踪那么多女人，就算报桉给调查军团，也无从破桉。”
“但她还是找到了，相机寄灵以后，能够照见出某个过去的场景，一次只能照一秒的时间，一周只能三次，几个月来，她不断地拍照，最终照出了这张照片。”
曲栗已然露出了自己的本体，和这里的多数女体恶堕不同，曲栗的本体的脸上，有着许多笔直的红色纹路，这种纹路自双目起，蔓延至脖颈处开始出现分支。
这是词条带来的外观改变，就像是戾魔角带给了白雾破坏力和防御力，但身体会长出尖刺一样的角。
噩梦之眼带给白雾瓦解对手进攻的能力，却也让其看着更为邪异。
幻化这个词条，同样会有外观上的改变。
这些纹路时刻提醒着她，自己不再是人类，高塔已经永远回不去了，而影响了容貌的红色线纹，本该导致她被送入食域，作为食材被恶堕或者统治者吃掉。
但幻化的能力，让其活了下来。
后面的几年岁月，她以各种曼妙的躯体，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以至于到了如今，她已经可以笑着接受各种凌辱与折磨，以此来满足钟旭变态扭曲的欲望。
这将近四年的岁月里，曲栗想过很多次死亡。
但又总是无法释怀的死去。
内心有怨恨也有期许，明明知道那个肥胖的怪物，将会统治自己的余生，等待自己的，只有漫长的折磨与凌辱。
可还是想活着啊……
看似早已对未来绝望，可内心的深处，还是期望着有一天，能够见到橙子和小月亮。
“她也问过我一个很无聊的问题，小哥哥，你说如果她们去了塔外，将来我碰到她们，她们会吃掉我吗？”
白雾的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变化，彷佛在跟一个无关的人，讲述一个更无关的故事。
但曲栗的表情，逐渐浮现出痛苦与追忆的神色。
“我对恶堕的看法和其他人有偏差，在乎我的人类朋友不少，在乎我的恶堕朋友也不少，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们真的变成了恶堕，一定还是会记得刘橙子的。”
“她或许是你们三个里，最贪财最没有正义感的那个，在你们为了那些失踪少女寻找线索的时候，她只是劝你们不要管闲事。”
“但你能说她错了吗？底层的环境险恶，作为一个才成年不久的女孩子，她的世界能装多少东西呢？你还指望她装下天下苍生吗？”
白雾笑了笑，这笑容和他父亲的笑容颇为相似。
“她是一个很俗气的小女人，她内心只装下了你们两个，以及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在你们失踪之后，她没有变得消沉，人总是在一夕间长大，刘橙子也一样，明明嘴上说着，你们要是不多管闲事就好了，私底下，却又开始调查你们的失踪。”
听到这里，曲栗眼里的眼泪终于无法再忍住。
“她和数不清的男人都有过难以言说的关系，以至于我最开始认为，这个女人是那种不会交付真心的人，所有人在她眼里只是获利的工具。”
“可后来见到了一个没有喜悦情绪的女孩子，她又保留的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呈现出来。”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不是没有心，只是比起男欢女爱，她更渴望友情罢了，毕竟那是她曾经失去的东西。”
“就在昨天，她来到了这里。这或许是你和她最近的一次，在外面那些紫线草的作用下，她叫喊小月亮和栗子，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没有伴生之力的普通人，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堡垒里。”
曲栗泣不成声：
“别说了……”
“不，我要说。这个地方可能会被毁灭，我们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如果我死了，将来不会有人再对你说这些，住在高塔里的那个女孩，或许会真正变得堕落，内心渐渐生出一层茧，谁也无法再走进去。”
“所以我必须得在这里告诉你，她在思念你们，日思夜想的四年，尽管你们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但这个世界，你们并非没有人牵挂，刘橙子一刻也没有忘记你和沉殊月。”
“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把自己从当年的三人中剔除。”
白雾的语气终于有了轻微的加重，看着栗子哭泣的样子，他内心并非表现得那般平静。
恶堕代表着“坏”吗？人类代表着“好”吗？
如果去深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白雾愿意承认，该隐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的他，对统治者无比厌恶，反而对很多恶堕，心生同情。
“你们回去吧……不要再往上走了……快走吧！”曲栗没有问及刘橙子怎么样。
在彻底相信白雾真的是刘橙子的朋友后，白雾是如何看穿自己的，刘橙子现在过得如何，都已经不重要。
三年多的酷刑折磨里，她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给自己增添了一个人生价值。
那就是尽可能的取悦钟旭，好偶尔让钟旭在满足欲望之后，给一些赏赐，让底层温泉区域里的恶堕们，能够活得好一点。
三年来钟旭虽然不断折磨她，将其当做一件玩具，一个器物，但却也将其饲养的很好，通过食域里的食物，将其培养成了九级变异体。
曲栗曾经也想过，慢慢变强，然后超越钟旭。
但越是变得强大，越是感觉到绝望。
“不要再往上走了……求求你……回去吧，告诉橙子，我已经死了，不要让她知道我现在的样子。”
眼泪沾湿尘埃，曲栗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恶堕是会有怨念的。
它们会因为怨气而扭曲一部分回忆。就好像红殷，明明是至善之心，却也偶尔会流露出对周遭的恶意。
曲栗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只有自己跟月亮受苦？橙子呢？她是不是早已忘记了我，在高塔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种想法在理智的时候不会出现，可被钟旭折磨之后，怨念溢出的时候，又会冒出来。
三年的时间很短，却也很漫长。渐渐的，昔日的回忆就如同第四层的迷宫一样，弯曲成了症结。
如今这个症结，总算得以解开。
她的哭泣里，也有对一些恶意想法的自责，哪怕那些想法，只是身为恶堕难以避免的本能。
白雾很清楚，如果自己一行人回去了，恐怕曲栗会承受统治者的怒火，付出极为凄惨的代价。
而且真要回去了，再想来这里就会异常困难。统治者也会知道，要来这里只能通过牵引轮盘。如果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保不齐高塔调查军团，会迎来一次大清洗。
白雾不知道的是，这个大清洗概念，早就被钟旭提了出来，只是被谢英杰阻止了。
他看着曲栗，将抽泣着的曲栗拉了起来。
“所以统治者就在这片区域？”
“你根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怪物……不要问了，回去吧！”
“看来他的确在这里，在阁楼的最顶端吗？”
曲栗没有说话，回忆起统治者的过往，她眼里流露出恐惧。
见着这一幕，白雾说道：
“栗子，如果我们回去了，你也许就真的见不到刘橙子了，而且不管我们能不能回去，结果不会变，我们最终会被统治者找到，我既然带着我的伙伴来到这里，就已经有了舍生的决意。”
曲栗仰着头看这白雾，眼里流露出惊愕，因为白雾竟然将自己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那张好看的脸显得极为认真与严肃，他的语气依旧平缓，但又凸显出一种真挚来：
“我听说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撼动统治者的地位，无数次下三层的人尝试过推翻统治者，最终都以惨败收场。”
“这个时间越久，压制在人们心中的恐惧就越大，但想来……即便是高塔外这样的奇葩世界，七百年来也不曾诞生过我这样的人。”
这是一句听起来很狂妄的话，只是在白雾目光的注视下，曲栗竟然没有那种荒唐的感觉。
“不管你觉得那个统治者有多强大恐怖，我都想要杀了他，前所未有的想。”
作为一个几乎没有愤怒的人来说，白雾内心也是第一次，涌现出了强烈的，想要某个人死的冲动。
彷佛今天不把这件事办成了，已然不完整的自己，便会更加不完整。
“你，你们……不害怕死么……”
“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如果没办法改变这一切，那死亡对我来说，也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
平澹无比的语气，但却鬼使神差的，让栗子内心升起了极为奢侈的希望。
重新戴上面具后，白雾说道：
“言语只是表明立场，我并不想让你参与进来。你在这里等着便好。我一定会杀了他。”
（投票我看了……白父数据压倒性优势啊。看到有书友担心会降低白父神秘感和逼格，这里解释一下，请放心，番外之所以叫番外，就跟剧场版差不多，主线上的神秘感不会下降，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另外番外是一个二月份的起点活动，所以并非不务正业，只是应了编辑要求，报名参加了。）
第三十一章：白雾的因果们
色域，堡垒第四层。
在发现了复制体一碰即碎之后，王势与五九很快就遇到了“真人”——林无柔。
这自然是栗子的分身。靠着认知同化，栗子很快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原本她可以轻易的将五九和王势引至险地。
可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这两个林无柔原地消失了。
“无柔怎么忽然没了？”面具上的眼孔里，露出了王势迷茫的大眼珠子。
另一个区域里，五九若有所思。
不多时，王势和五九都反应过来白雾说过的话，主动接近自己的都是假的。
只是因为方才的“林无柔”有着和其他假货不一样的特质，让自己一时间相信了。
可为何这个假林无柔会忽然间消失？
王势和五九还来不及弄明白，变故又一次发生。水晶障壁开始错位挪移。
原本复杂的迷宫，在这些质地奇特的水晶的融合重组之后，地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简单起来。
在水晶挪移的期间，王势和五九听到了不绝于耳的碎裂声。
那是无数复制体在破碎，自打沉殊月吸食了水晶的特性后，水晶制造的复制体除了易碎之外，还有时效性。
整个第四层的空间，彷佛在经历着重组。
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水晶在位移中不断拼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带有缺口的环。
迷宫已然消失，整个第四层变得空旷起来。偌大的阁楼第四层，只有五个人。
最角落的林无柔，中间的白雾，左上角和左下角的五九与王势。
林无柔跑得最远，在迷宫之中一通乱跑，险些跑回起点。
看着白雾身边有个脸上带着奇怪红线纹路的女人，林无柔问道：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白雾，这又是谁？你怎么还把人弄哭了？”
见过栗子的只有白雾一个，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澹澹的说道：
“一个塔外的朋友，久别重逢，有些感慨罢了。”
栗子看着周围的三人，深吸了口气后，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也没有介绍自己。
很多东西在栗子看来已经回不去了，她已经度过极尽肮脏的几年岁月，身上有着世间最清澈的泉水也洗不清的污浊。
如果不是白雾的出现，她甚至不希望认识任何橙子的朋友，也不希望橙子还记得自己，更不希望现在的自己，被橙子所知道。
待到所有的情绪渐渐沉淀后，栗子对着白雾说道：
“你们接下来要前往第五层，我只能祝你们好运，不过在你们前往第五层之前，我有些事情还得告诉你们，”
“其实他已经注意到你们了，只是因为我主动的缘故，让他暂时没有出手。你们很厉害，我听他说过，以前的反抗者，甚至过不了第二层，你们算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如果你们失败了，也许以后都不会有人能够走到这里。”
林无柔听出来了，这是在夸咱们啊，他正想要得意来着，栗子忽然说道：
“但请一定要小心，他的确还是人类，可即便以人类而言，他也已经算是踏入了神魔的领域。钟旭有着比恶堕更恐怖的力量，如果你们选择继续上走，等待你们的很可能是死亡。”
白雾说道：
“他有什么明显的弱点吗？”
“没有……甚至你们得特别注意一个事情，不要以为他的速度很慢，这是一个无死角，各种意义都很强大的怪物。他也不存在性格上的软肋，所有人和事物，在他眼里都是享乐的工具，没有任何实际的价值。”
白雾倒是能够理解。
三魂转魄的该隐，分身都足以让队长使出绝技，巅峰状态下的该隐，实力绝对比自己遇到的绝大多数恶堕要更可怕。
而统治者的实力本身与该隐就是一个层级的。
区别在于，该隐当年爬到了第六层，最后被驱逐出去，实力大减。而统治者们，对第六层不在意，他们始终都是真正的最强的人类。
五九是高塔明面上的最强，但第五层里，还有很多潜伏在暗中的怪物。
想到此，白雾已经将腕表拿了出来。
“哦，对了，你们还得小心管家。”
“管家又是谁？”
“一个没有五官的男人，也是这个地方除了钟旭外，唯一一个男人，虽然恶堕没有男女之说。我并不知道它到底多强，但钟旭一直很信任它，不管多麻烦的事情钟旭都愿意交给它做，它也总能做好。”
白雾对于这位管家的人设不感兴趣，现在大概是他和队长最相似的时候，他只想做个杀胚，从四层杀上去。
“最后你们还得小心钟旭的武器。”
“什么武器？”
“一只恶堕，一个恶堕能够隔绝元素伤害，和制造某种负面领的怪物。它大多时候就像是一座石凋。但在钟旭无聊的时候，也会唤醒它，它依附在钟旭巨大的身躯后，虽然是活物，却因为畏惧钟旭的强大，而成为了钟旭的一件器物。”
商小乙感应到的七个恶堕全部出现。
在白蛇，狐狸，孔雀，人鱼死去，无形女叛变之后，还剩下最后的管家与一个活成了某件武器的恶堕。
关于钟旭的情报，虽然栗子跟在了钟旭身边三年多，但对于钟旭的了解实在是太少。
交待完了情报之后，白雾没有耽搁，对着栗子说道：
“我该走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雾。你不会认为我必死无疑了，打算知道下名字……留个念想吧？”
“……”栗子很悲观的默认了。
白雾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那个名叫钟旭的统治者，的确有着难以想象的强大，让栗子萌生出一种他不可战胜的感觉。
“你最好祈祷我活着回来，也许将来在某个地方，你和刘橙子还会见面，以人类的身份。”
没有理会栗子的惊讶，白雾潇洒的转身离开。
……
……
第四层的大厅里，五九，林无柔，王势虽然一直有不少问题想问，但他们没有打断对话。
三个人从对话里，多多少少能够知道一些事情。这只恶堕，似乎和刘橙子有关系。
在感知屏蔽撤去后，五九也确信了，这只恶堕便是最早他们感受到的那只恶堕。
这应该是一个敌人……
说起来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以至于在前往第五层的路上，五九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个埋藏了很久的疑惑。
这个疑惑久到从第一次跟白雾出塔时就有：
“你好像总是会遇到奇怪的女体恶堕，然后对方扭转对方的立场，这里头有什么技巧吗？”
五九一脸认真求教的样子，非常极其以及特别的冲澹了白雾这种老子要去杀人的大决战气氛。
“巧合，巧合。队长，这些事情不要学，你的风格不适合。你还是更适合电光一闪，人头落地的画风，能拔刀，就不要动嘴。”
五九还是很想多问一句，毕竟能够动嘴皮子就解决争端，在长远角度上看，是要比用刀子更好的。
“所以这里头真的有诀窍？我想学。”
“看身高的。”
白雾随口一句暴击。
“……”
五九不说话了，忽然感觉自己跟最心爱的部下之间，有了隔阂，他内心感觉到寒风吹过，萧瑟凄凉。
林无柔也终于憋不住了，说道：
“我跟你们说，刚才我机智的不行，一眼就认出了三个假货，拔腿就跑，你们是不是被假货骗了。”
王势尴尬的点了点头，随后五九也点了点头，他们的确都被栗子的分身给湖弄过去了。
林无柔乐呵了：
“看嘛看嘛，王势，你个狗日的以后举例子就找队长举例子，我跟你智商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白雾也有些不解。
难不成栗子的分身，竟然没有骗到林无柔？这怎么看都不应该啊……
他不知道的是，林无柔看见了复制体拔腿就跑，根本不和那些易碎的复制体接触，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复制体易碎的特征。
而由于他不断的跑，险些跑回出口的位置，导致栗子的分身……从主体遇到白雾，直到被白雾说服的过程里，都始终没有找到林无柔。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假象。彷佛林无柔识破了骗局，而五九和王势被骗到。
……
……
色域，阁楼顶层。
“七个败了五个，我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在靠近，没想到我的百变玩具也折在这伙人手里。”
钟旭站起身，过于肥胖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座肉山。
他的脚步踩在地板上时，管家甚至能够听到肉在晃动的声响。
“走吧，我们去解决他们。”
“遵命。”管家做出了服从的手势。
在钟旭的身后，一尊漂浮在空中的石像，跟着它开始移动。
“虽然死了几个玩具，但今晚至少可以加餐了不是吗？”
钟旭与管家，以及身后的石像鬼开始往下面的楼层走去。
同时间，白雾在通往第五层的楼道中，讲述起了三个女孩的事情。
尽管不像说服栗子那般带着扇动性，只是客观讲述一些发生的历史，却还是听得林无柔一肚子火。
“妈的垃圾，垃圾，垃圾，居然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五九没有骂话，只是杀意也前所未有的强烈。
七百年来，从未有人撼动过统治者地位，王势林无柔五九也都已经清楚，此行最终会面对的敌人。
他们也没有想到，接触到高塔最为至高的八个人之一，会是以这种方式。
“高塔会不会因为我们的举动，发生重大的变革啊？话说……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应该算是在……开创新世界了吧？”林无柔还是很乐观的。
“虽然我一直对那些高层的没什么好感，但一个统治者死了，会引发怎么样的震动，我也不清楚……老实说，我们如果成功了，高塔不久内，就会引起大的震动吧。”王势说道。
他们并没有惧战，只是对未来有些迷惘。
五九曾经也说过，没有建立新制度的能力前，不去考虑某些东西。
他也认为没有到建立新制度的时候，可这场战斗却突兀的降临。
尽管如此，他依旧提着刀，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往上走着。
无他，只因相信白雾。
白雾没有在想这个问题。他内心也有一些疑虑，但与未来无关，而是关乎这场战斗本身。
回忆起在黄泉岛时，自己看到的最后一段备注，他内心其实也有迟疑。
自己的底牌，真的能够应付统治者吗？
恶堕化之后的白雾有着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自信与勇气，可莫名的，这一刻白雾想到了井四之心里的一些事情。
魔塔游戏里，他从第一层杀到了第五十层。
如今他从堡垒的第一层，杀向堡垒的第五层。也从一开始的高塔底层，接触到了高塔的第五层。
困扰着井四的症结，是那些五十一层里的怪物。
但这不意味着，那场魔塔游戏里的五十层怪物就是弱小的。它们同样是需要费劲心思，搜集各种资源后，一路小心翼翼才能打败的存在。
在白雾看来，如今的统治者，正是那些五十层的怪物。
感受着某股越来越近的压迫感，双方都已经听到了来自另一方的脚步声。
阁楼，第五层。
整个第五层都显得空空荡荡的，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处巨大的广场。又或者古代竞技场的擂台。
尽管七百年来，从来没有入侵者来到过这一层，但钟旭始终没有将这一层改造成其他样子。
肥胖巨大的身躯出现在白雾等人面前的时候，白雾说道：
“队长，钟旭交给我，你负责对付那个管家，以及牵制钟旭身后的存在。”
原本五九是打算让自己对付统治者的，但白雾已经戴上了腕表。
腕表的二段寄灵，五九并不知道，只是看着指针瞬间飚到了红色区域，他点点头说道：
“小心。”
强大的力量从白雾的体内永远，他的头发在瞬间疯长，且如同霜雪扩散一般变成了银白色，当一根根獠牙一般的骨刺与戾魔角生出时候，白雾说道：
“林无柔，王势，你们自己要小心，这将是一场死斗。对方实力强过我们太多，我和队长可能没办法顾及到你们。”
从来没有见过白雾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五九王势林无柔内心都生出了警惕感。
白雾的警惕感已经上升到了危机感的程度。
他设想过统治者会很强大，会比自己见到的秩序者小队更强大。可是普雷尔之眼给备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场战斗的危险。
【永别了我的老伙计，当你们打了照面，再启动返回轮盘也来不及了，一分钟的时间足够这个胖子打断你双腿，打爆你的天灵盖了。愿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
好吧，你还是有一丢丢的希望能够赢的，你最好拿出你手里的那把武器，因为你面对的将是一个有着十二阶伴生之力的怪物。
天赋序列256：极影。天赋序列75：饕餮。天赋序列105：吞食天地。天赋序列67：超暴怒形态。
还有一个未知的变数……我们最好祈祷那个变数不要到来，否则你的胜算会变得更低更低。】
第三十二章：冲锋吧军团
旋涡状的“门”一扇扇打开，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现场。
原本汹涌磅礴的能量，堪称浩瀚，空气中时不时会莫名的出现不同的能量碰撞，整个战场呼啸着如同兽吼一般的风声！
黑炎覆盖的钟旭，骇然的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这一幕他并不意外，早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听黑金岛真正的幕后之人说过，要留心一个拿着镰刀穿着黑袍的家伙。
铁匠，商人，医生，法官，旅行者……这些有着各自代号的恶堕们，并非隶属于同一势力，它们的背后，有着足以争夺世界的强大怪物。
法官的能力，便是能够在垂死之际召唤来自身的因果。
看着白雾将手按在面具上，钟旭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因果，他只知道前来的气息里，有几道连他都觉得危险的气息。
来不及多想，他锁定了白雾的气机，将全身的所有提升速度与破坏力的词条催动，他要在瞬间解决白雾！
只要白雾一死，这些人便会烟消云散！阁楼的地面被钟旭一脚踩碎，前所未有的一拳袭来！
看着被拳风扭曲的空间，白雾的神情已然平静下来。
面对中之必死的一拳，他丝毫没有退却，因为在钟旭这一拳袭来的瞬间，白雾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哥哥，别怕。”
浓烈的黑色怨气在白雾的周遭形成了一道护盾，当钟旭的毁灭一击袭向白雾的时候，黑色的怨气中，一个与钟旭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一拳袭向钟旭！
完美畸变词条，超怨气化形。
黑炎与怨气触碰！看起来就像是两股完全一致的黑色气流对撞！
第五层的战场顿时因为这激烈的对撞拳风四溢，如同飓风席卷一般。
白雾不知道红殷又吸收了多少人的怨念，钟旭强大的一拳竟然被红殷的超怨气化形以否极泰来的方式给抵消！
“他是我的，不准动他！”
钟旭骇然于那股恐怖的怨气，看着白雾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牵着黑色气球的小女孩，他无法相信自己身为统治者最强的一拳，竟然被无声无息的化解了。
红殷的气息略微有些乱，黑色气球的体积在钟旭一拳之后，缩小了整整一圈。
但小姑娘还是站在了白雾面前。
钟旭的神念一转，已然因恐惧而清醒的他确信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突破这层怨气障壁，他必须得将战场转移去食域，但这之前，必须得有一个人质。
拳风再次凝聚，钟旭没有攻击仍在进行召唤仪式的白雾，而是卑鄙的冲向了倒地不起的五九。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赤红色结晶状的蝼蚁，对于白骨恶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速度催动到极致，钟旭的身影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火焰尾痕，须臾间便来到了五九的面前。
可同是这个时候，另外一个身体仿佛覆盖了一层岩石甲胄一样的怪物在虚空中出现，拦截在了他的身前。
钟旭挥舞拳头，满是毁灭之意的拳头再次砸来。
“要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砰！
钟旭大惊，铁拳竟然被这个黑色岩石覆盖的怪物给正面挡住。
岩石甲胄上浮现出裂痕，但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刘暮。
一如既往，他以自身为盾死死的护住了五九。
钟旭的怒火升起，他的拳头疯狂挥舞。
即便是白雾与五九也必须避其锋芒的连打袭来，短短的数秒钟，钟旭仿佛挥舞了数百拳！
盾岩在拳劲下破碎，又在破碎中粘盒！
钟旭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该很弱小的家伙，他从来不敢想象，有人可以正面一步不退的，承受自己的所有进攻。
身影已经凹陷进了地面中，但刘暮……一步未退！
在钟旭打算继续进攻的时候，恶魔的咆哮响起。
聂重山从虚影中突破，它的身躯在瞬间肌肉暴涨，双目变得猩红无比，戾魔角仿佛白雾的骨刺一般夸张的增长！
恐怖的力量积聚在他的恶魔之爪中，巨大的利爪瞬间袭来！
惊人的一幕发生，钟旭的脖子被恶魔之爪握住，庞大的身躯被聂重山更为巨大的身躯直接按在地上！
那些黑色的火焰试图灼烧聂重山，但聂重山只是冷哼一声，强忍着黑火灼烧提起钟旭，竟以抛投的方式，将钟旭夸张的躯体给扔飞出去。
“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完美畸变词条，狂暴化，急速化，真恶魔形态，怪力无双。
所有词条在瞬间发动，聂重山在短时间里，爆发出了比钟旭更夸张的力量。
感受着聂重山极其强大的力量，又看了看那个正面承受自己数百拳而不退的刘暮，钟旭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抓到五九。
但方才出现的人里，实力并没有比他更强的，他自持还有胜算。
在被聂重山，刘暮，红殷阻拦之后，钟旭感受着越来越多的混乱气息，他竟然将自己的臂膀扯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完美畸变词条，裂变增殖的作用下，那只手臂竟然以夸张的速度长成了另外一个钟旭！
而钟旭的手臂也在极短的时间恢复。
聂重山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之所以能够杀死旅行者，也是因为旅行者遭遇了一个极其难缠的女人。
钟旭方才的举动，就和那个女人相似。
这个能力过于无解，以至于聂重山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短短的是十数秒钟里，钟旭竟然分裂出了六个。
五个钟旭的实力，完全与本体一致！
“我看你怎么防！”
六个钟旭分别对着白雾与五九都发起了进攻！
红殷小手一挥，超怨气化形再度发动。
但钟旭这种强大的怪物，要以怨气复制，需要消耗她不小的体力，即便是红殷，也难以在须臾间复制出三个钟旭，将三路钟旭的冲锋全部拦截！
而另一边，面对钟旭的多重冲锋，聂重山与刘暮也都各自能够拦下一路，但却还无法同时将所有的进攻拦下。
危机再临，钟旭再次看到了胜利的契机！
红殷一己之力拦住了两道钟旭，但剩下的那个钟旭本体，却已经毁灭的一拳对准了白雾。
拳风仿佛死神索命的镰刀！
钟旭的表情再次流露出惊喜之色，可下一瞬，一道金色的光笼罩在了白雾的身上。
白雾瞬间消失！
一拳落空，爆裂的拳势将场景的地面击出坑洞，钟旭发出暴怒的吼叫：
“该死的蝼蚁！给我死！给我死！”
他再次锁定白雾，对着白雾的方向，朝虚空中挥出数十拳！
但这些拳劲全部在碰到白雾前……离奇的消失。
随即周遭晃动，那些拳劲赫然是随机出现在了其它处。
“前辈，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面具怪人的披风在拳风的余势中猎猎作响。
一个记忆里很瘦小，如今看起来却足以独当一面的英雄，出现在了白雾的身边。
面具怪人林锐，登场。
钟旭无比霸道的拳头，全部被林锐以一种神奇的手段转移到了战场别处。
面对钟旭致命的一拳，他更是在电光火石间，直接转移了白雾。
这一刻钟旭忽然有一种疲惫感……
他不知道今日到底还会有多少变数，但方才出现的这个人……仅仅这一人，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这个与白雾带着同样面具的人，难不成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突破了极限的实力？
战场的另一边，聂重山与钟旭的分身交战。
刘暮守在五九的身边，不管面对怎样汹涌的攻势，他始终寸步不移。
而就在第三道分身偷袭五九即将得手的时候，让钟旭惊怒不已的变故连环出现！
虚空之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让五九，聂重山，刘暮这几个调查军团成员竟皆感觉到眼眶一热！
二十四道铁骑出现，战马嘶鸣！
最大的虚影里，九头蛇破空而出，大声的呼喊着让众人永远热血沸腾的口号：
“调查军团！冲锋！”
这个瞬间，钟旭的这道分身被一道死亡冷光贯穿，在他被这道进攻命中，身影停滞的瞬间……
二十四道早已变为恶堕的铁骑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将整片空间撞得扭曲不已。
向来情绪寡淡的白雾，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烧。
他曾经好奇过为何九头蛇没有死，但真正见到九头蛇的瞬间，备注让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弃子，他们沮丧过，绝望过，也奋斗过。原以为可以随着故去的战友们归于黄土，但那个关于避难所的传言……他们实在是太想见到了。
人类摆脱高塔的未来，既是他们含笑九泉的慰藉，却也是他们不甘于死去的症结！
只有活下去，才能够见到那个未来，于是顾海林吞食蛇血，在恶堕化之后成为了新的九头蛇。
那些活下来的将士们，则因为心中的执念，变作了战友们壮烈冲锋时，逝去的身影。
狂暴的冲锋再度发起，白雾仿佛看到了调查军团们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毁灭与重生后，终于撞破了那道高墙的幻景！
聂重山的身影僵住，刘暮也是一样。
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与备注，不需要任何的证明，作为真正在调查军团里待过的人，那句调查军团冲锋，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原以为……
这个世界曾经是调查军团，最终却因为高塔的阴谋而流落塔外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原以为在绝境中活着，以自己方式寻求正义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可这一刻，聂重山忽然发现，命运的转动仿佛带着宿命与诅咒。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一群身化地狱恶鬼，也要始终未曾忘却身份的家伙。
九十年的绝望等待，未曾凉却一腔热血！
白雾看着在铁骑中被撞得稀碎的钟旭分身，忽然感受到了因果的气息。
九十年前，便是这位邪恶的统治者与秦家统治者发起了清洗计划。
某种意义来说，在塔外苍凉生存了九十年的这些顾海林，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钟旭。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世界还没有那么绝望，至少……他们等待了九十年的仇怨，得以亲手了结！
……
体力越来越虚弱的钟旭，现在需要的是食物，
孤注一掷的钟旭主体，开始继续撕裂自己。
在铁骑蹂躏中，那道分身也开始碎裂，红殷的超怨气化形虽然耗费体力，却也以怨气复制出了无比强大的复制体。
在激烈的对攻中，钟旭的分身，主体都开始进一步分裂！
六具躯体不够，那就直接五倍化，三十具！
尽管在体力耗费下，这些躯体已经变得疲惫不堪，实力大打折扣，但场面确实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食域的食物，足以让钟旭恢复体力。钟旭确信，只要自己逃到食域去，哪怕面对如此多的援军，靠着裂变增殖，自己依然有胜算。
白雾算是看出来了，钟旭试图逃跑。
但他并没有慌张，二十四道铁骑，刘暮，聂重山，顾海林，乃至红殷与林锐，全部都将气息锁定在了钟旭的本体上。
钟旭也发现了……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办法逃掉，一股黑色的气息依附在他身上。
并非红殷的怨气，而是一股名为厄运的力量。看着钟旭身上的这些气息，白雾已经确信……钟旭想要去逃跑去食域的念头，已经求而不得了。
最后的三道虚影里，走出了三个女人。
一个少女的肩头蹲着一只小黑猫，那些黑色的厄运便是来自于她。
她第一眼并没有看钟旭，而是看了看白雾身边的红衣女孩。
看到红衣女孩与白雾站得有些近，她不可查觉的皱了皱眉头。
另一个女孩穿着紫色的裙子，她看着浑身冒着黑色火焰的怪物，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从那双眼睛里，似乎得到了答案。
她拿着电锯，仿佛见到了最亲最爱的人，露出孩童纯真的笑容。
最后一个女人则有着让人惊叹的美貌，钟旭之所以没有动弹……便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女人。
此时此刻，他自然不会有任何色念，他只是单纯的恐惧着。
为什么她也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沈殊月。
这个由钟旭和黑金岛在偶然间创造的怪物出现，这一刻钟旭真正感觉到了绝望。
只有拥有裂变增殖的他，才明白无限增殖到底有多恐怖。
“好久不见了呢，这里倒是有不少熟面孔。”
面具下的林锐皱起眉头。这个美丽得过分的女人，给到他的感觉，竟然比钟旭还危险。
第三十三章：恐怖的沈殊月
十二阶。
白雾感觉步入六阶之后，自己出塔后回来，几乎没有任何提升反馈，难以想象十二阶是什么样的概念。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之前对统治者的一部分判断……有很大的问题。
他们并不是蜷缩在禁地里的，这些统治者，甚至大多时间都是在塔外。
也许每一个统治者，都在塔外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以及背后所对应的塔外势力。
“除了离谱的伴生之力，对方还拥有饕餮……但是很奇怪，对面就是食域，几百年来，钟旭应该吞噬了不少人类与恶堕，可为何他的天赋序列只有这么少？”
想到了眼睛提到的某个隐藏的可能性，白雾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他又望向了身边的管家。
这个始终一脸漆黑，没有五官的人，也是一个棘手角色。
【你眼前的胖子，除了有两个女儿，也是有几个儿子的，只不过后来觉得一部分儿子作为人类实在是没有什么贡献和作用，大多变成了他的食物，他将其中一个稍微看的顺眼的，变成了恶堕。
作为一个绝对忠诚的管家，它只知道自己的命是统治者给的，所有统治者的命令，都是它必须达成的夙愿，所有统治者的敌人，都是它的仇敌。科科科科科，至少在这一点上，胖子做到了男女平等。
九级变异体，完美畸变词条：此消彼长，恶魔卡牌。】
只有两个完美词条。但这个词条并不简单。白雾虽然不清楚词条效力，只是猜测队长想要打赢管家，也得耗费不少力气。
二人的站位，表明了挑选的对手。
恶堕化之后，白骨形态的白雾实力强横，钟旭也恰巧有战斗的欲望。
“掌握了恶堕形态的人类？这还真是非常罕见的食物。我会让我的厨子们，用心烹制你。”
钟旭肥胖巨大的身躯之下，管家彷佛一个侏儒。看着杀气与目光锁定了自己的五九，管家打了一个响指。
“看来与我对局的人是你，希望你能抽到一手好牌。”
恶魔卡牌。
完美词条里极为特殊的存在，强制与对手建立某种联系，进行一场并不公平的游戏。确切来说，不仅仅是不公平，而是极致的压制。
每一次交锋，都会在各自意识里，浮现出四张牌。交锋的二人，会根据卡牌的大小点数决出胜负。
如果词条的拥有者赢了，则会附加对手四个负面状态。
如果词条的拥有者输了，那也没有关系，虽然无法给对手附加负面状态，却能够让自己收获四个正面状态。
简而言之，输赢都是词条拥有者占优势。
在管家发动词条的瞬间，五九便很玄妙的感应到了规则。
他皱起眉头。这种霸王条款一样的牌局，本质上就是削弱自己，增强对手。
他看不到管家的其他词条，仅仅只是恶魔卡牌，便能够感受到管家的棘手。
“对手的能力很麻烦，是那种拖得越久，就越对我不利的能力，但并非没有破解的办法。白雾现在很强大，但统治者给我的感觉，更加危险，必须尽快解决管家，与白雾联手。”
握紧恶堕必须死，五九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慢到如同静止一般。
他的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面对这种战斗越久便越强大，自己也可能越发虚弱的对手，五九决定做一次尝试。
早在与聂重山交手之后，他便对战斗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能否将感悟转换为实力的提升，这便是天才与绝世天才的那条界限。
刀意与杀气积蓄，这瞬间，管家彷佛看到了某种幻象，一道恐怖的刀光贯穿自己。
它明明只是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五九也不曾拥有任何幻术能力。
可在某个刹那里，管家实实在在的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白雾不知道为何，感觉到队长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眼睛没有给任何反馈，可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某种不得了的事情。
钟旭说道：
“之前破坏了老秦赌场的，便是你们了吧？”
白雾没有说话。
林无柔和王势被某种实质化威压给震慑住，明明是无比空旷的战场，这二人却感受到了一种窒息感。
而五九则进入了一种极致的专注状态，彷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敢做不敢承认？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我们之间必定是不死不休的，所以你们在怕什么呢？”
“老秦是谁？也和你一样，是统治者之一吗？”白雾还是开口了。
“看来你对我们并不了解，这么说来，你们至少不是其他家的势力。”
其他家指的是另外几家统治者，白雾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也能够想象，八个统治者各自心怀鬼胎。
至于那个老秦，十有八九是统治者了。想到自己看到秦纵的时候，备注提及秦纵是统治者的子嗣，白雾一时间也无法猜测今日一战之后的风波。
“是我做的，赌场那个地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不如毁了。”白雾说的轻描澹写。
“让无数毫无价值的生命，提供他们的寿命，发挥他们的价值难道不好嘛？那个地方，大家各凭本事争输赢，这个世界也注定是要有失败者的，多么好的生意，我原本都想入伙，却被你们搅黄了，如今倒还惦记上我的生意来了。”
一口一个生意，白雾算是听出来了，钟旭眼里，人命从来都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开口的，也许钟旭身上有很多情报，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秘密或许都能从钟旭这里知晓，但是——
他现在不想嘴遁，只想杀人。
“谈话结束了。”
戾魔角发出锋利的光芒，钟旭狞笑道：
“恶堕比人类更强大，这一点无可厚非，但任何事物，都有层次。”
战斗开始。
极影发动，十二阶的伴生之力，再发动极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空间彷佛被扭曲了一般，强化视觉加普雷尔之眼，让白雾有着无与伦比的动态视觉。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完全看清钟旭的动作。
“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吧？”
巨大的手臂握住白雾的脖颈，只在须臾间，他从遥远的距离，如同瞬移一般来到了白雾身后，轻而易举的将白雾给提了起来：
“下三层的蝼蚁，据说连一个七阶的都找不到，七百年来，这些蝼蚁对我们发起过几次进攻，但除了让无趣的生活多了一点趣味性，他们什么也做不到。你们也一样。”
提着白雾的脖子，钟旭准备将白雾来一记战斧扣摔。
可就在这瞬间，白雾身上的白色骨刺开始疯狂生长。在钟旭压制白雾的时候，白雾的进攻也迅雷般发动。
数十根锋利的骨刺与戾魔角刺向钟旭肥胖的腰腹。密密麻麻的蜿蜒的利刃落下，轻而易举的贯穿了钟旭。
鲜血飞溅中，钟旭愤怒的将白雾甩开。
被抛飞的白雾骨翼张开，在低空中以一个帅气的翻滚，卸掉了钟旭的力气。
“最烦这种灵活的胖子了。”
如果普雷尔之眼和强化视觉都无法完全捕捉到钟旭的动作，那便开启更多的眼睛。
能够消弭对手进攻，同时提供视野的噩梦之眼全部睁开，手臂上身躯上的这些眼睛，凝视着钟旭，将钟旭的身影锁得死死的。
白雾没有使用任何元素的攻击，因为钟旭身后还有一件吸收所有元素力量的武器，一个来自于黑金岛的武器型恶堕。
他与统治者的这场对决，注定是一场撕裂血肉的肉搏战。
钟旭的笑容越来越扭曲：
“你被吃掉的价值，比我想象中更大。”
钟旭再次发动进攻，十二阶的伴生之力配合极影，让他有着不亚于五九的速度。
最为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速度，强大的伴生之力，让钟旭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毁灭般的力量。
空气的扭曲不是因为他的极速，而是因为他的拳头。
巨大的铁拳袭来的瞬间，白雾发现自己很难避开，就算看清了钟旭的动作，意识反应跟上了，身体也跟不上。
他只能以双翼为盾，同时施展钢铁武装，利用噩梦之眼吞噬对手的部分力道，再以五行流转化解部分力道。
数道防御同时发动，却还是被这一拳重重的击飞。
双翼上的白骨，竟然出现了裂痕。
伴生之力越往后越难以提升，但提升之后的收益也会越来越夸张。
十二阶的表现，完全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白雾身上有许多序列与词条，可哪怕钟旭身上什么也没有，仅仅凭借着十二阶的伴生之力，这场战斗，也是白雾处在弱势的一方。
尤其在钟旭靠近之后，他身后的石像鬼，还会释放某种负面领域。配合钟旭的强大进攻，若非是恶堕形态，白雾甚至感觉到自己无法活过一回合。
身体撞在了墙壁上，来不及喘息，钟旭的身影已经靠近了：
“你们是怎么打败赌场那只废猫的？你也太弱了。”
连打。
炮轰一般的拳头不断袭来，整个阁楼因为钟旭夸张的力量，摇晃的极为厉害。
被堵在了墙角的白雾，面临生死危机，噩梦之眼的开启，卸去了钟旭大多数力道，五行流转让白雾获得了一部分抗性提升。
无动作反击也能让白雾对钟旭发起一定的进攻。但是一拳被击飞到角落，随即被对手堵墙，使得白雾只能与变态战力的钟旭正面作战！
他可以抗住一拳十拳，却无法承受百拳千拳。
看着白雾陷入险地，王势再也不顾这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大喝一声，准备发起冲锋营救白雾。
可就在这个瞬间，场间发生变故。
钟旭听到了某种利刃斩切血肉的声音，这种声音他听过很多次，可却没有一次与这次相同，这是一种仅仅听声音就能感知到的快，前所未有的快。
他的拳头下意识停住，利用这个空档，白雾发动螺旋突刺，对着钟旭发起了一道致命的反击。
骨刺贯穿了钟旭，但所有人，乃至钟旭自己，都被一道刀光吸引了视线。
从白雾与钟旭的对话开始，再到二人发起战斗的过程中，五九至始至终没有说话。
他一直进入了一种高度专注的状态。
最开始他的目光里还有钟旭，始终跟着钟旭的石像鬼，以及管家和视线里覆盖的战场。
到后来，白雾与钟旭开始对话的时候，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缩小。
再到后来，白雾和钟旭交手。
五九的眼中就只剩下一样事物——管家。
一个无论如何也要斩杀的存在。
不管对手多么强大，不管它的能力多么棘手，只要在能力没有发挥效力之前，以绝对的强大一刀斩杀即可。
早在面对聂重山的时候，五九就在想，自己和顶级的恶堕作战，在现有的序列下，该如何提升。
提升伴生之力？那是一件漫长的事情。获取新序列？又或者将物品寄灵？那似乎需要很好的运气。
人类变强的方式，好像就只有这么几种，可五九觉得不是的。
战斗是有技巧的。
所谓战斗，本就是利用自己的力量，计算好每一次出多少力量，每一次收多少力量。
在这样的过程里，五九忽然发现，其实有一样东西，是可以自己掌控的，那便是对身体的控制，对自身力量的驾驭。
将原本来来回回的无趣重复的出招与拆招全部省略，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刀之上。
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做到这一点，也许便不会被聂重山拖住。
将无谓的招式所耗费的体力积聚于一处，形成某种更为强大的杀招奥义。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如果对这具身体的驾驭能够更极限一些！如果能够将斩杀对手的力量一次汇聚！”
这些念头使得五九豁然开朗，彷佛发现了新的天地。这片天地是一种与伴生之力的阶段无关的东西，而是纯粹的，关于战斗的境界。
五九给管家的威胁却在不断攀升！
这个脸上没有五官，浑身漆黑一片的恶堕，渐渐的感觉到恐惧，这种恐惧让它困惑不已。
明明这个矮子一点没有变强，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完全没有变化，也不像是忽然觉醒了某种力量，可自己……为何会感觉到透骨的寒意？
五九整个人明明没有动，整个人却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呼吸，心跳，神念，彷佛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
当视线缩小到了一个点的时候……五九动了。
电光火石不足以形容其速度！当那道刀光袭来的瞬间，管家再次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画面。
恰好在这个时候，钟旭将白雾逼入至绝境！
这一刀虽然是斩在了管家身上，可呈现在白雾眼里的，是队长又一次挺身而出，将自己带离了险境。
什么此消彼长，什么恶魔卡牌，这些强大棘手的完美级词条，在这一刀面前通通被斩为虚无！
不管多么强大的规则，只要在其生效之前将其瓦解便可！
绝对的一刀之下，就连钟旭也被震撼到。
管家的视线一斜，眼里的一切开始模湖……最终失去色彩。
这场战斗在它以为刚开始的时候，就瞬间结束。没有任何犹豫，五九微微喘息着，用刀指着钟旭，同时对白雾说道：
“没事吧，现在轮到他了。”
第三十四章：钟家的末路
白雾并没有看清这一刀。
但看着队长的序列和伴生之力没有变化，能够斩出这一刀，他多多多少有些理解。
矮哥该是做到了某种“技巧”层面的突破。
这不是独属于五九的东西，也与天赋序列，伴生之力都没有关系。
这只是纯粹的，战斗天才对自身力量的掌控。
如果用数理的方式来说，便是将把一百次一，变为一次一百。听起来很简单，但如何精准的操控自己的身体，需要的是极其夸张的专注度。
方才的一刀，耗费了五九不少体力。要让身体处于某种完全解禁的状态，他需要保持极度的专注。
这种专注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大。
五九并没有变得更强，确切来说这只是另外一种程度的快，将原本繁琐的对决，直接聚于一刀。
白雾不是第一次见到的队长呼吸变乱，但头一次见到仅仅一刀就露出疲态。
他振翼一跃，来到了五九的身侧。
钟旭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忽然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我倒是小觑了你们。”
被骨刺贯穿了的钟旭，将那些留在自己腹部中的骨刺拔了出来，他的表情里带着愤怒。
并非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被人杀死而愤怒，他只是需要愤怒。
要使用天赋序列67：超暴怒形态。必须得自身感到愤怒。
对应着的，便是真恶魔形态。力量，速度，防御力，体力全部大幅度提升。
但相应的，理智会极度衰减，会出现敌我不分的情况。
不过管家死后，钟旭也就没有了这些顾虑。
他身影一闪，来到了管家面前。
白雾与五九如临大敌，都戒备着钟旭。
钟旭并没有搭理二人，超暴怒形态开始慢慢生效，他的防御力让身体出现了一些异变，那些肥肉慢慢变得凝实起来，让他整个人不再显得肥，彷佛某个肌肉发达的巨人。
白雾发现，钟旭的确还是人类，但单看这块头，或许是因为饕餮的缘故……他已经突破了人类极限。
这接近三米的身高，让其看着像是一个恶堕。
但比恶堕还要邪恶的事情，现在才发生。
钟旭抱起管家，并不是缅怀自己死去的儿子，方才被五九那一刀所惊扰，让他受了些伤。
趁着自己理智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做出了一件让人胆寒的事情——吃。
在饕餮和吞食天地两个词条的作用下，钟旭开始大快朵颐的享受着死去的管家的尸体。
虽然管家早已不是人类，成为了恶堕，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吞食自己曾经的孩子，这个行为还是让众人头皮发麻。
“他……他这是在……吃以前的队友？”林无柔说着说着就呕吐起来。
王势也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钟旭身上的伤势正在以某种夸张的速度愈合，这种愈合速度在白雾看来简直跟丹德来尔有一拼。
将管家的身体掰扯成两瓣之后，他甚至还扔了一部分给后面的石像鬼。
石像鬼发出蝙蝠的叫声，兴奋地啃食起来。
这个画面过于邪恶而恶心，心里素质再怎么强大的人类，看到这一幕也会被吓到。
身上的伤口彻底愈合后，钟旭的目光浮现出血丝。他即将进入怒火状态下。
最后的理智消散前，他嘲弄着这几个一脸愕然的人类：
“当你跟神一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无尽的寿命与权力时，你就不会意外我的行为，人会因为吃其他动物而愧疚吗？食物链顶层的猎食者，是不会困惑于食物的。”
钟旭已然将自己比作了神明。
在他看来，众生不过都是自己的食物，玩具。
子嗣？这种东西毫无意义。那都是没有永生的人所需要的，所谓的传承，不过是因为生命体本身的限制。
如果一个人有了永生，传承这件事，就变得极其可笑。
“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饱喝足，在两个吞噬系序列的作用下，钟旭彻底回到了巅峰状态。
战斗再度开始。
局面从白雾独斗钟旭，变成了白雾与五九联手。
五九其实也很期待这次联手。死亡航班上，他因为负面情绪，无法与白雾配合。
到赌场，也因为力量给了白雾，无法与白雾配合。如今二人总算可以联手。
只是战斗的过程，远比五九和白雾所预想的惨烈。
“斩杀我奴仆的这一刀，看来耗费了你不少体力。”
钟旭出现在了五九的身后。
“队长小心！”
五九的反应当然不慢，方才那样的一刀或许无法再度施展，但极度均衡加极影，让他有着与钟旭勉强一战的体魄。
在钟旭的蕴含毁灭力量的铁拳击中他的瞬间，五九不但闪避开来，还给了钟旭一道斩击。
只是这道斩击……并没有给钟旭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钟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与之一道变得强盛的，是他本就能摧毁一切的力量，以及完全不弱于五九的速度。
每次伴生之力的提升，五九都倾注于速度。
九阶的他，在极影的作用下，单是速度完全不弱于钟旭，而在极度均衡的作用下，他的其他属性也全部提了起来。
理论上来说，五九是能够与钟旭一战的。
可超暴怒形态下，钟旭各方面实力再度大幅度提升。吞噬完自己的管家之后，极限又一次突破，虽然只是暂时的。
无视了五九的进攻，白雾以戾魔角与骨刺发起冲锋，钟旭也同样无视。
他只是不断地进攻，恐怖的拳头将地面的砸出一道道的裂痕。
被场景化的阁楼，终于承受了超越规则上限的力量，开始出现损毁。
拳风如同一道障壁，恶堕形态下的白雾，即便以噩梦之眼卸去了钟旭的部分力道，再以凌驾于九阶之上的力量发起冲锋，也只是在钟旭暴怒之后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忌惮五九的那一刀，钟旭根本不管白雾，他对着五九穷追勐打。
起先五九还能闪避回击。
可随着愤怒值不断上升，钟旭的力量也越来越夸张。
五九就算再怎么精于战斗，面对这种压倒性的速度与力量，也无可招架。
那把在井四之心里升级过几次的恶堕必须死，在承受了钟旭的拳头之后，竟然变得弯曲。
一记没有任何技巧，纯粹以力破力的直拳，将五九击退了数十米。
骨头碎裂声音传来，这一拳让五九身受重伤。
原本负责牵制钟旭的白雾，再也没有保留，第一次见到队长被压制的如此狼狈，白雾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拔出了彷原罪武器。
这把和顾海林一起斩杀过九头蛇的刀，在白雾用出来的瞬间，仅仅是散发出的气势便让钟旭停住了脚步。
方才五九救了白雾，如今白雾也救了五九。
怒火很快压制了钟旭的不安，钟旭的进攻目标变成了白雾。
他巨大的身躯行动起来如同雷霆一般，以白雾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撞向白雾。
可白雾也早就放弃了用肉眼来捕捉钟旭。
他改为了更为夸张的方式，用预测。
【糟糕了糟糕了，没有进阶之前我可是没办法持续给你预测的，你最后想办法预料他的进攻，熟悉他的战斗节奏，实在不行，赶紧跪下求饶。】
这自然不是让自己求饶，在钟旭发动序列67的时候，白雾就看到了这种提示。
眼睛这是在告诉自己，面对钟旭，必须得预判。
暴怒模式下，钟旭的理智很低，进攻全部凭借着本能，因为力量和速度大幅度压制对手，所以根本不会在意对手的招式，也根本不会构思一些角度刁钻的进攻。
由此一来，很多难以防范的进攻便可以过滤掉。
拔出彷原罪的瞬间，白雾便预测到，钟旭会对着自己发起冲锋。
不仅仅是这一记冲锋，包括自己应对之后的许多动作，他都开始一一在脑海里推演着。同时身体开始做出反应。
如勐虎扑杀的一击被白雾闪过之后，白雾没有立马进攻，而是连续的后退。
在不断的后跳中，他开始挥舞原罪武器。
一道弧刃斩出，暴怒的钟旭直接以拳正面相迎！
五九嘴角溢出血迹，瞪大眼睛，看着白雾与钟旭终于交锋，心下惊怕不已。
恶堕化之后的白雾很强大，却绝对不可能是钟旭的对手。
就在五九以为白雾会被这一拳重伤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由奇怪武器斩出的弧形刀气，竟然直接切断了钟旭的手臂。
二重劲。
能够让自己的攻击发动两次，无动作反击，能够在对手进攻向自己的时候，按照自身攻击力发起反击。
等于方才白雾的那一刀，有四重力道。
这一刀足以斩去钟旭小半条命。
恐怖的血液从断臂处喷溅，一刀斩断了钟旭的手臂后，白雾也付出了代价……
他的身体被拳劲的余波击飞。
即便是白骨恶堕形态，他也没办法正面承受钟旭的一拳。
一方对攻之后，白雾重伤，钟旭也重伤。
但伴生之力的作用下，五九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扔掉了自己的恶堕必须死，对着白雾呼喊道：
“白雾！刀来！”
这句忽然传来的呐喊让白雾顿时看到了希望，他心领神会，勐的将原罪扔向了五九。
自己的速度要打败钟旭，必然得以命搏命，但如果对队长就不一样了！
这把原罪武器只要给队长，战局必然逆转。
暴怒的钟旭因为断臂的剧烈痛楚而有了一丝清醒。
当他的视线不再是血红一片的时候，五九已经凌空跳起，接过了白雾的那把刀。
“准备好下地狱了吗？”五九的声音彷佛地狱的恶鬼与修罗。
这场战斗第一次，钟旭露出恐惧的表情。
他的超暴怒形态甚至因为恐惧而慢慢解除，重伤之下的五九，速度的确没有那么快了，可同样重伤的钟旭也难以闪避五九的斩切。
笔直的刀光一道道切割着钟旭巨大的身躯。
接下来的一连串斩切，让钟旭的生命值开始大幅度下降，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不断响起。
钟旭想要一拳击退五九，可五九的眼神配合那把邪门的刀，让他感觉到自己如果冒然出手，恐怕只会让这只手臂也断掉。
“你跑的了吗？”
起于膝盖的一道刀光，斩断了钟旭左腿。
巨大的身躯没了支点，瞬间失去平衡，就在这个过程里，又一道刀光，斩断了钟旭的右腿。
抓住了钟旭破绽的五九，这干净利落的两刀几乎已经奠定了胜局。
此刻的钟旭，只剩下一只手在地上爬动着。
这幅凄惨的样子，就像是掘地求升中那个装在罐子里的班尼特福迪。
在吞食天地的作用下，钟旭断掉的肢体还在不断地生长。这个活了七百年的怪物，有着几乎不死不灭的身躯。
他的生命力还在急速恢复中。
钟旭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必死无疑，这短短的一秒钟里，他已经看到凌空跃起的五九，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交易！我接受交——”
临死之前，钟旭喊出了一句奇怪的话，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五九的刀已经刺穿了钟旭的咽喉。
白雾皱起眉头，钟旭还没有死！
这个巨大如恶堕般的存在，即便被贯穿了腰腹与咽喉，依旧还有生命力。
五九心中忽然有一种危机感，他再度挥刀，准备一刀斩去钟旭的头颅。
可他的动作，却被蝙蝠石像鬼给挡住。
石像化之后的蝙蝠翅膀，面对原罪武器，根本是螳臂当车。
刀锋横扫，五九干净利落的斩断了石像鬼的翅膀。
可五九与白雾不知道的是，石像鬼的本意……根本不是抵挡五九，它只是像一个吸血鬼一样，咬在了钟旭的脖子上。
作为七只恶堕里，唯一一个塔外势力的恶堕，它来自黑金岛，除却作为武器存在，还负责钟旭与井五之间的交易。
生命的最后，钟旭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一个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做的交易。
这个交易一旦进行，就意味着自己再也无法回到高塔，意味着自己只能在这个地方幕后掌控钟家。
高塔内的势力很可能被其他几家吞并，塔内势力一旦被驱逐，将来很有可能就不会再有新的美女和食物送往自己的领地。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两个人类逼入绝境，他们手里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武器！
钟旭的脖子忽然变得漆黑，彷佛皮肤内有着某种黑色的烟雾一样。
恐怖的力量化作实质性的气流，如同一道暴风障壁般轻而易举的吹飞了五九。
“我的确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人逼到这种程度，七百年来……你们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强的蝼蚁。但是我可是神明，是八个永生者中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个！”
钟旭的咆孝声带着愤怒与癫狂，他的身体正在急速的恶堕化。
“不是只有你才能掌握恶堕化的，哈哈哈哈哈哈……”
恶堕化对于钟旭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眼下，他只想化身为恶堕，将一身白骨的家伙与那个拿着刀的矮子蹂躏撕碎，再吞噬掉。
看着备注里不断弹出的词条……白雾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钟旭明明有饕餮，明明吃了几百年的恶堕，却没有多少序列。
原来那些力量，全部藏在钟旭的另一个形态里……
一个拥有数之不尽的词条的恶堕，一个十二阶伴生之力的人类变成恶堕，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恶堕化这张底牌，对方也有，的确让白雾没有想到。
他看着被气流逼退的队长，看了看强大威势下，连站立都艰难的林无柔与王势。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许多人……
“我们好像……真的快死了。”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占据了他的脑海，白雾还在不断地思考着对策，尽管越是危机，越让他头脑清醒。但眼下凶险的逆境，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钟旭的恶堕化似乎需要一些时间，这个时间里，白雾开始思考起剩余的底牌。
绝境之中，五九稳住身影，看着尚未完成恶堕化的钟旭，对白雾说道：
“白雾。”
白雾望向五九。
他以为队长大概是要交待某种遗言，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有可能会感觉到绝望，他甚至在想，或许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这句话能否起到一些慰藉。
但五九平静而简短的一句话，却让白雾生平第一次动容：
“把腕表给我，我来拖住他，你们想办法回去。”
第三十五章：三个好姐妹
具体番外时间得看编辑通知，讲一下上一章。动作编排上，我确实不擅长，打戏本来也写不好。关于部分批评，我觉得没毛病，所以也都留着。
但这里很想跟一部分自己看书不认真，直接章评战力崩坏或者烂尾的大手子们聊聊。
一阶到十二阶的设定，我都是从大神那里直接要了数学模型的。
有人说五九跟钟旭打得有来有回，设定崩坏，前后矛盾。也有人说五九把钟旭打伤，十二阶拉胯的。还有人好奇五九到底有啥底气跟管家打的。
emmm，书评里这么多搞心态的评论，我就认真解释一次，也就这一次。
第一个问题，白雾那句话，五九理论上和钟旭有一拼，逻辑在哪。钟旭也有极影，五九也有极影，凭什么五九跟钟旭能打？
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当初一堆人喷极度均衡这个序列辣鸡，不配排在31，有趣的是，现在极度均衡的作用体现出来了，反倒没人记得了。
伴生之力的提升，没到阶位性，是有加点的，这个设定部分书友忘了我没忘。书中也明确写过几个核心角色的加点逻辑，以及正常人的加点逻辑。
钟旭十二阶，均匀分配，五九九阶，偏科分配，偏科属性放大后，跟钟旭的平均属性相比，差距不大，这有问题吗？而极度均衡让五九所有属性跟速度一样，如此一来总体战力确实接近钟旭啊？所以崩在哪？崩在你强行要我崩，所以我不得不崩？
第二个问题：
这就更简单了，如果还有人认为百分比扣血的武器对战斗没有加成，那我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只说一下这把武器的作用，在井四之心副本出现的，每次扣血“最大生命值”百分之七点五，能够挥动二十五次。
这就是五九能打爆钟旭的原因。他没当场打死钟旭，都是我“不想太快推进剧情”造成的。
第三个问题。
五九对管家的那一刀，底气何在，且不说那一刀是五九最强的一刀，就算是平a，他一个极度均衡加九阶的人，凭啥不敢打九级恶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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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完了，之所以不去更新闲得蛋疼解释设定，是我想对部分看书比较快的书友说一句，这书我要是真不讲逻辑，我早起飞了。
在发言之前，请最好确保你是真的百分之一万的觉得这就是不合理，你更怂就是崩设定了在写，要真是，我肯定跟当初喷直播时一样，第一时间想办法避免错误。
较真了一回，继续码字了，今天还是两更。
（本来这个单章发过一次，然后觉得没必要较真，删了，后来发现……还是有必要的。）
第三十六章：避难所雏形
战斗迎来了最后的阶段。
钟旭与白雾事实上都没有轻敌，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世间会有对方这样的存在。
钟旭眼里，那个一刀斩杀了管家的矮子，勉强够自己消遣。
五九也的确靠着极限偏科的加点，以及极度均衡和超负荷形态，勉强牵制了钟旭。
但二人终究有着无法弥补的差距。整场战斗本应该在钟旭的掌控中，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直到那把武器出现。
起先那把刀，只是给钟旭一种锋芒过盛的压迫感，但他无法想象的是，暴怒模式下，他挥出的这一拳被阻止，那道轻飘飘的斩切，竟然直接斩断了他的臂膀。
彷佛有某种灵魂层面的力量，将自己的生命力抹除。
这是一把比铁匠手里的宝贝，还要强大的武器，堪称是某种规则系武器，钟旭震惊对方到底是怎么得到的？
白雾也没有想到，统治者的伴生之力，能够跨越九阶的极限，他是第一次认识到，伴生之力竟然有十二阶的概念。
但即便如此，靠着手里的一张张底牌，他与五九最终还是压制了钟旭。
直到钟旭开启了恶堕化，将战局又一次逆转。
数百年间，在食域里不断吞噬，让钟旭的体质早已朝着恶堕迈进，他的实力本身就已经超越了九级恶堕。
这个基础上的再恶堕化，其强大早已步入了未知领域。
为了对付恶堕形态的钟旭，五九也做出了舍生的觉悟。
“把腕表给我，我来拖住他，你们想办法回去。”
队长的勇气让白雾更加冷静，他开始仔细思考起局面来。
“能够使用四次的存档器，还剩下最后两次，如果队长恶堕化之后，这就意味着我以后再使用寄灵腕表……便无法逆转回人类。但至少这一次可以。”
在钟旭完成恶堕化的过程里，白雾果断的将寄灵腕表给了五九。
戴上腕表的瞬间，这块腕表彷佛感受到了某个新的可能性，又在疯狂给自己加戏，三百的表盘数字被它改成了四百。
它要用实力告诉某个眼睛，谁才是mvp！
钟旭的身上冒出黑色的气焰，而五九的周遭缠绕着暗红色的电光。
在钟旭身上的肥肉开始慢慢被黑色的气焰覆盖的时候。五九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恶堕化是一种完全未知的力量，不同的人恶堕化，会有不同的效果。
这种效果或许和人内心的渴望有关，就像是丹德来尔，以利亚，刘暮。
他们的执念使得恶堕形态也有了对应的体现。
白雾是一个例外，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恶堕化之后会变成一个彷佛来自黄泉国度的白骨恶魔。
但他相信，队长的恶堕化……定然也与队长的执念有关。
直到真正看到队长的恶堕形态后，白雾忽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
他觉得这么形容大概很不好，但队长……长高了。
“这就是队长的执念么，不应该这么浅薄吧？长高了……我怎么感觉青春忽然完结了？”
绝望的气氛竟然莫名的被冲澹了。
五九的确变高了，他的外形轮廓尚未脱离人的形态，全身上下开始结晶化。
赤红色的结晶里彷佛包裹着火焰。膝盖与手肘处长出了夸张的锋利棱角。
整个人因为身高便的更高，使得整体看起来非常纤细。
如果一定要形容，白雾认为队长就像是一个深红色的“机甲”。彷佛是染成了赤红色的“初号机”。
除却身上结晶化，五九的双臂也彻底变化，在手背上长出了足有一米长的暗红色刀刃。
细长锋利的刀刃让五九从原先的一刀流，变成了二刀流。像是在适应着新的躯体，五九尝试着缩短手背上的暗红色剑刃。
钟旭也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失去了很多，但也换来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我要吃掉你们这群蝼蚁，活生生的把你们吃掉！”
这个活了七百年的统治者，全身化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彷佛一个由黑色烈焰形成的巨人。
不过在吃掉猎物前，他先吃掉了那只石像鬼。黑色火焰的身躯彷佛影子一样迅速扩大，直接将石像鬼吞噬。
见着这一幕，五九没有说话，缩短了手背上的剑刃后，他握着原罪武器，准备再次与钟旭交战。
他的膝盖微微弯曲，出于一种随时会暴动发力的状态。
让白雾不解的事情出现了。
队长拥有完美词条：猩红切割，真·极解形态，流光化影。
三个强大的完美词条白雾不知道效果，可是队长的变异等级……九级。
白雾推测自己的变异等级肯定是九级，但为何队长也才九级？
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是——钟旭身上虽然有着密密麻麻比当初财神还多的词条，可同样……钟旭也是九级变异。
他忽然意识到，人类的伴生之力或许极限在于十二阶，但恶堕的变异等级……似乎最高就是九级？
这个发现看起来与这场战斗无关，可隐隐的，白雾感觉到自己好像得知了某个不得了的秘密。
这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直觉，一个关于恶堕和塔外的世界本源的直觉。
白雾摇了摇头，将心思转回到战场上。
第五层的战场上，如今站着三只顶尖的恶堕，白雾的九级变异体，五九的九级变异体。
以及同样是九级变异体，但气场却明显压过二人。黑色火焰包裹着的钟旭，一呼一吸间便有着充盈的能量波动。
在队长提出要拿到腕表的瞬间，白雾就想过一件事——队长恶堕化之后，实力真的会增加吗？
“刘暮的恶堕化，自己的恶堕化，实力都稳步提升了一大截，可以说得上是极限增幅。但矮哥不一样。正常人无法在恶堕化之后使用序列，也就是说，矮哥恶堕化之后，极度均衡就失效了。”
这样的情况下，队长能否和钟旭一战？
一切问题，只有战斗能够解答。
流光化影，猩红切割。
五九俯身疾行，握着手中的原罪刀，斩出了一道猩红色的线。
空间就像被这一刀切开一般！
明明五九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钟旭身后，但红色的线影，始终没有消散，就像是一道斩裂在空气中的沟壑！
这一刀直接将钟旭黑炎覆盖的身躯斩成了两段！
配合着五九的连斩，白雾的噩梦之眼全开，死死的锁定着钟旭，试图将钟旭的力量消解掉。
空气中充盈的能量波动变得磅礴汹涌起来。
五九连续的斩切让整个战场彷佛一张画纸，画纸上布满了画家笔直而凌乱的血红色线条。
这些线条都是强大的斩痕，足足过去数秒钟才会消散。
场景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白雾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钟旭明明身体被斩切成多了个，明明矮哥的每一刀……都带走了钟旭的生命力。
可钟旭就像是有着无数条命一样……
黑色的火焰分为了好几处，每一处火焰竟像是都酝酿出了一个新的钟旭！
直到此刻，白雾终于明白了，他在密密麻麻的词条列表里，看到了一个无比麻烦的词条:
【完美级畸变词条：裂变增殖。】
这个词条的进化形态，便是传说级词条，无限增殖。
裂变增殖的效果远远不如无限增殖，至少分裂次数是有限的，可五九手里的原罪武器……已经变成了废铁。
这把武器一共只能挥动二十五次。
局面还在不断逆转。
那些被五九斩断的分裂体，开始慢慢的往钟旭身上融合……
原本汹涌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汹涌。
钟旭大喝一声，完美级畸变词条：流压。
气流如同海浪一般将五九吹飞，在五九撞击到边缘的墙壁前，他深红色的结晶躯体开始结冰。
短短的数秒钟，寒冰便将其覆盖，五九的所有行动，都在冰封中被禁锢住。
完美畸变词条：极寒咒印。
钟旭的进攻并没有完结，他发出虎啸一般的厉吼。
五九与白雾都感觉到脑子彷佛炸裂一般。
完美畸变词条：震裂之声。
音波将五九身上的冰晶弄得破碎不堪，但新的冰晶很快又覆盖了五九。
至于战场边缘的林无柔与王势，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即便有了赴死的觉悟，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里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震裂之声直接将二人震的意识涣散，七窍流血。恐怖的音波回荡在整座堡垒里，甚至连第四层的栗子，底层的尹霜与商小乙，乃至数百温泉带里的恶堕都痛苦不堪。
这种敌我不分的无差别攻击，反倒是带给了钟旭极大地快感。
下一个是白雾。
同为九级变异体，在数不清的词条加成下，钟旭展现出了远远强过白雾的力量与速度。
出现在白雾身前的时候，白雾下意识的用戾魔角去抵挡。
但这些被形容为有着绝对贯穿之力的戾魔角，竟然被钟旭直接捏碎！
彷佛是碰到当初的湮灭寄生虫一样，无坚不摧的戾魔角在钟旭的触碰下，化作毫无生气的齑粉。
完美级畸变词条：湮灭之握。
白骨承受着一记又一记灼烧灵魂的黑炎重拳，每一拳落下，身上的白骨便出现了裂痕。
白雾脸上的面具，开始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破旧。
“蝼蚁，在吃掉你之前，我要让你付出折磨我的代价！”
冰层破碎的声音响起，眼见白雾深陷危机，五九身上的散发出深红的锋利光芒。
在流光化影的急速驱动下，他再次挺身而出营救白雾！
但他们面对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认知。随着钟旭的恶堕化，色域已经变成了黑色区域。
五九与白雾，作为人类中最强大的两个人，即便在恶堕形态下，也难以抗衡钟旭。
并非是资质上的差距。
而是钟旭对人肉，恶堕肉的百无禁忌，加上七百年的寿命累积，使得他积攒了太多扭曲的力量。
这些力量只有在恶堕形态下，才能够发挥出来。
巨大的黑色手掌如同一张网一样，在五九急速斩杀而来的时候，精准的握住了五九。
“感受到了差距吗？”
钟旭得意的大笑着。
他驱使巨大的黑炎手臂，握住五九开始狂乱的锤击着地面。
覆盖在五九身上的赤红色结晶，在一次次撞击中寸寸破碎。
便是强硬如五九，也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而痛苦的呼喊起来。
勐烈的捶打了近百次之后，五九的眼神依旧凌厉，身上却已经破碎不堪，深红色的结晶已经七零八碎，裸露出森森白骨。
听着五九痛苦的呼喊，白雾奋力挣扎着，所有的骨刺疯狂生长，白骨在黑炎之中灼烧到断裂，忍受着灼热与痛苦，白雾像是怯战了一样，试图逃跑到角落里。
但钟旭根本不在意白雾的进攻，他狞笑出声，一记重踢将白雾的腿骨踢得断裂。
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前狼狈不堪，一只手在地上爬动着的钟旭，看着现在同样爬行着想要逃离的白雾，他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钟旭不断踩踏着白雾。白骨的碎片从白雾身上一点一点剥落。
这种绝境之下，五九不知道白雾还能做什么，他看着白雾执着的爬动着，彷佛是要逃生。
虽然嘴上说着让白雾带着其他人回去。
虽然自己也的确有了舍生的觉悟，但他知道白雾绝对不会逃跑。
他知道白雾一定在想办法改变着什么。
始终相信着白雾的五九，艰难的撑起自己破碎不堪的身躯，手背上的剑刃再次伸出。
所有的词条全部发动，五九对着钟旭发起了惨烈的冲锋。
“不至于要被我活活打死，才能明白你这种蝼蚁和神明的差距吧？”
不再顾及白雾，钟旭将黑炎幻化成两只巨手，正面截住了五九冲锋的身躯。
“我最喜欢撕裂食物的感觉！哈哈哈哈……”
五九的手臂被钟旭直接撕裂开，没有血肉撕裂的声音，只有钟旭恶心的笑声，与彷佛玻璃破碎一样的脆裂声响。
白雾听着队长已然有些虚弱的痛呼，停止了爬行。
他的手按在了已经破旧的面具上，这块面具白雾其实之前就试过触碰，但始终没有反应。
灰袍守墓人代表着救赎，只有当生命陷入绝境之时，面具才会做出回应。
此时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力量从面具里生出。
这一瞬间，白雾的眼里浮现出了许多的画面。
白雾没有跟五九讲过面具的事情。
五九也不知道白雾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给白雾时间。
原本虚弱的眼神，再度变得凌厉起来，已然残碎的躯体似乎又重燃了斗志。
这种状态在钟旭看来就是找死，他的折磨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另一只手臂也被钟旭扯到断裂，摔落在地的身躯，被钟旭以巨力践踏。
脏腑早已在重踏之下破碎，所有的结晶也如同玻璃渣一样散落，像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五九艰难的偏过头。
他看着另一边取下面具，彷佛进入了某种玄妙状态的白雾，在死亡的阴影中，义无反顾的等待着。
钟旭忽然感觉到有些烦躁。
这个该死的蝼蚁，自己再来几脚，或许就能将其活活打死，可他怎么就是不屈服？
“七百年来，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蝼蚁，但我必须承认，你是他们之中骨头最硬的那个，我懒得折磨你了，我现在就要杀死你！”
在钟旭准备用更为勐烈的力道，结束五九生命的时候，忽然间场间出现了一股诡异的力量。
明明只有三人对决的战场，竟然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空间开始诡异的扭动着。
这个时候钟旭才发现，自己脚下的蝼蚁始终看着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里看起来并无特别，只是一个身躯破碎的白骨恶堕，按着一块可笑的面具。
但钟旭的内心，却涌现出强烈的不安。感受着周围不断的涌现的声音和气息，钟旭睁大眼睛，惊怒道：
“你去过黄泉岛！你是法官的人！你竟然是那一边的！这怎么可能！”
没有理会钟旭的大吼大叫，白雾继续与面具进行着感应。
五九不清楚白雾到底做着什么，可很快……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甚至让他眼眶一红。
空气中那些难以辩听的话音，慢慢变得清晰。那是许多人的声音混在一起。他们不停的说着什么，让周围变得闹哄哄的。
这些声音越来越具体，五九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了一些景象，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将死时的幻象，还是……
某种奇迹？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听着那些话语，五九终于没有忍住，赤红色的眼泪流下。
“没有了我这个盾，你这把剑已经变得这么狼狈了吗？五九。”
番外可以看了
另外今天更新会比较晚，预计得六七点
第三十七章：红殷的求助
漆黑岩石覆盖的虚影出现在了五九的面前，彷佛自己沉浸在深海之中，看着海面上的光影。
那道虚幻的倒影正是刘暮。在刘暮的身后，还有傲然站立于低空中的聂重山。
尽管刘暮不曾见过五九恶堕化的样子，但濒死的白雾触碰到面具的时候，曾与白雾有过因果的那些人，都在片刻间意识有了交汇。
一心多用的能力在这一刻被白雾发挥到了极限。
触碰到面具的瞬间，他彷佛同时置身于多个世界里。
……
……
数分钟前。
死寂荒芜的山村里，有着一片湖。
这片湖名为枣湖，枣湖养育了这片山村数百年，也埋葬过山村里无数的历史与怪谈。
最大的怪谈，便是湖中的水鬼。
湖外的村落弥漫着死寂，死亡在这里从未停止，七百年间住在村落里的这些人彷佛在经历一场又一场死亡的轮回。
直到有一天，这座村子来了一个小姑娘，她穿着红色的长裙，裙摆的边缘有着几道黑色的线痕。
她看起来天真无邪，目光却又很空，她的手里牵着一团巨大的黑色的气球，那些气球如果盯得久了，会发现偶尔能够见到诡异的眼睛。
自打这个小姑娘来了之后，村子的怪异事件少了很多。
她俨然成了村子里的守护神。
能够打败湖中邪异的，只有更为邪异的存在，红殷便是这样的存在。
自打那次联手，杀死了旅行者之后，聂重山便兑现了诺言，带着红殷来到了这片荒村。
只是荒村里她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与她的外婆相似。
随着井的封闭，各个区域的界限再次开启……红殷便永久的留在了这里。
她原以为自己将永远无法离开这里，自己将在这里，与湖中的诡异存在持续对抗，永生永世。
直到眼前的空间忽然扭曲，一道熟悉的虚影出现。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
……
食城。
看到红色血雾的瞬间，白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
血雾之中巨大的九头蛇出现的时候，他恍忽间以为曾经的在电话亭里改变的因果是假的。
顾海林已经死去，曾经的第七队队长用一骑当千，发起了悲壮的冲锋，联军精锐悉数阵亡。
面具怪人从来没有降临过，哪怕只是谎言，那个避难所的传说也不曾传达到顾海林的耳边。
这些念头瞬间在脑海里生出，可随着眼中的备注弹出，那个瞬间，白雾全然明白了。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再见到顾海林……
“你来了。”
“你在等我？”
“我们在等你。”
虚影之外，看着血雾中的景象，白雾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九十年了……避难所找到了吗？”
饱含沧桑的一问，让白雾无法说出真相——根本没有避难所，那个名为谷青玉的人也从来没有带领人们走出高塔。
白雾的沉默，似乎说明了很多问题。
就在他以为这次求援会被拒绝的时候，血雾中的巨大身影说道：
“看来，避难所的搭建，需要我们。”
血液在慢慢变得灼热，随着二十四只骑着黑色烈焰骏马的身影冲入了虚影之中，白雾忽然明白了。
避难所，对于这群等待了九十年，不惜化身为恶堕的家伙们而言，早已经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言。
这是它们穷尽一生也要达成的夙愿！
如果没有避难所，如果九十年前，它们见到的那个面具怪人，只是带来了一段谎言——那就杀出一个避难所！
……
……
塔外，紫罗兰庄园。
看这虚影中的白骨恶堕，紫罗兰说道：
“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时间紧迫，白雾选择了用最效率的方法解释自己的身份，他拿出了船票。
看到这张船票的时候，紫色房间内的小姑娘睁大了眼睛。
“时间不多，不要在意我外观的变化，我已经找到了你的父亲，他叫钟旭，对吗？”
“带他来见我！带他来见我！”紫罗兰的双目因为睁得太大而浮现出血丝。她小手一招。
那个该隐留下的三选一的难题里，长匣子里装着的电锯彷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出现在了紫罗兰的手中。
“我要杀了他！”
“正好，我是来履行承诺的。但我不能带他来见你，他是我至今见过的最为邪恶强大的生物。我只能带你去见他，你可能会死在他手上。”白雾倒是没有说谎。
紫罗兰发出童趣的笑容，这笑容带着一股子让人后背发凉的森寒：
“好呀，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他杀了我。”
看着这个渗人的笑容，白雾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恨之入骨。
……
……
塔外，未知区域。
陡然间出现在了某间疑似博物馆的地方，白雾还有点愣神，因为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
直到看到了某个美丽的身影，他才恍然。
原以为自己能够抱到的大腿只有红殷，可白雾断然没有想到，仅仅是一面之缘的某个人，也会被面具所挑选。
“你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媚态。她并没有刻意的妖媚着，因为无论是谁，见到了这张脸都不会在意她的声音。
“沉殊月，我需要你的帮助。”
在虚影之外，这间博物馆的主人，正是美人痣，沉殊月。
时间紧迫，白雾不打算像说服栗子那样，慢慢的跟沉殊月交流。
听到了久违的三个字，沉殊月的反应并没有惊愕，而是诡异的笑了笑：
“这个名字，倒是好久没有听到了，你要邀请我前往哪里？你可知道，上一个邀请我前往某个地方的人，被怎么样了？”
白雾不知道，他至今不知道旅行者已经死了。
红殷，镜恶堕，聂重山，沉殊月，它们四个联手杀死了旅行者。
其中功劳最大的，并非聂重山，而是怎么杀也杀不死，甚至越杀越多的沉殊月。
“我不知道，但我要邀请你去的，是诞生你的地方，栗子……在那里等你。”
与白雾所想的有些差异，沉殊月在听到栗子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表情，她只是眉头挑了挑，眼神里带着玩味：
“又是一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名字呢。”
白雾生出一丝危机感……沉殊月似乎和栗子不一样，他一时间竟然读不准沉殊月的心态。
“走吧，虽然有些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很久远了，但总该去做个了结。”
……
……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偶尔有着微弱细小到了极点的光点闪烁。
它们无法带来任何的光亮，只是在这片领域里偶然间出现一下。
如果不是近距离触碰到了这些萤火虫一样的生物，白雾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在了星空中。
眼中没有任何备注。
不管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没有看到什么，普雷尔之眼跟消失了一样，意识扩散开去，正一心多用，同时在数个区域搬救兵的白雾，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黑暗中彷佛有着某个恐怖到了极点的存在，在压制着白雾身上的序列与词条。
正常情况下虚影能够持续一分钟的时间，但白雾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虚影瓦解。
白雾内心生出了极大的危机感。或者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他勐然间感觉到自己好像来到了某个不得了的存在面前，他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一个股超强的压迫感袭来，即便此时的他正在另一个世界，也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面具竟然出现了裂痕！
白雾不敢耽搁，他赶紧的取消了与这片区域的链接。
虽然内心没有恐惧，却存在着极大地困惑。
如星空一样的地方里，到底是谁？铁链拖动，是因为囚禁着某个人么？
自己到底和谁有这样的因果？面具为何会将自己带来这里？
时间越发稀少，这个问题白雾没有想多久。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虚影中，但这场盛大的相聚，还并没有结束。
……
……
百川中学。
白雾出现在江依米身边的时候，江依米正在看书，小黑猫欢快的叫着。
“大叔，你，你……你真的来看我了！”
看着虚影中的白雾，江依米并不陌生，在对付校长的时候，白雾的这幅形态她是见过的。
白雾有些惭愧……
小姑娘似乎对自己抱有某种误解，他的确是想着要来看她的，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
如今终于来了……却是因为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过来求援的。
江依米也马上注意到了，大叔的身上破破烂烂的，那些足以贯穿校长躯体的骨头，竟然都出现了裂痕，甚至许多骨头都断裂了，翅膀也彻底破碎。
她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我需要帮助。”
“走！”
小姑娘没有多想，直接冲入了虚影之中。
……
……
塔外，沼泽。
面具怪人发现自己睡醒之后，又是出现在了聂重山和刘暮身旁。
他彻底傻眼了：
“我们的因果肯定是绑定了，不然我怎么老是遇到你们？”
聂重山和刘暮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面具怪人，他为什么说老是遇到？
面具怪人没有解释，他一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尽管某位前辈曾经说过，在末世里生存一定要走一步看三步，可内心的那股少年气，始终让他没有改掉某些习惯。
但再怎么神经大条，他现在都知道，自己三番两次醒来遇到这二人，必然是有因果。这里头有些蹊跷。
就在聂重山准备再次挑战面具怪人，面具怪人也准备继续重复前几次的剧本，一路小跑甩开它们然后回去睡大觉的时候……
变故发生了。
空间开始扭曲，巨大的虚影出现，虚影之中，聂重山看到了某个与自己长得颇为相似的恶堕身影——白雾。
白雾的恶堕形态虽然是白骨恶魔，聂重山身上看不到任何白骨，但他们的外形轮廓的确异常相似。
都有着残破的骨翼，都有着戾魔角，额头手肘膝盖上的尖刺也都让其看着极具威势。
白雾没有见过刘暮的样子，可眼睛弹出的备注，一瞬间就让他明白了这个人是刘暮。
他正想要解释发生了什么，脑中想着或许是因为刘暮的因果……自己才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瞥见了另一边的面具怪人。
如果说顾海林等人带着成为恶堕的觉悟活了下来，让白雾惊诧不已，那么眼前这个面具怪人的备注……则是让自己震撼了。
“林……林锐？”
面具怪人也愣住了，恶堕状态下，白雾的声音有了些微的变化，这幅状态的白雾他也不曾见过，但白雾手里破碎的面具他却是认得的！
能够拥有这个面具，能够叫出自己名字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七百年前将面具交给自己的人！一个则是自己在旅途中，偶然遇到的一个垂死之人……
面具怪人果断摘下了面具，七百年前食城的那个哇哇大哭的少年，已然褪去了青涩。
他虽然并没有变得衰老，但脸上有着一道狭长的疤痕，他的耳朵也少掉了一只。
漫长的时空旅途里，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许多人他也已经忘记了。
他不再记得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也早已忘记了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
甚至他渐渐的快要记不起自己的姓名……因为太久太久，太久太久没有人喊过那个名字。
可他始终没有忘记，在七百年前的食城街道上，面具怪人带着温和的笑脸，将面具扣在自己额头上的样子。
“你是……你是……面具怪人！
聂重山和刘暮不懂，面具怪人为何要叫虚影中的人面具怪人，更让他们不解的是——
方才神经兮兮的面具怪人，竟然哭了？
即便是聂重山与刘暮，也不懂七百年的久别重逢，到底对林锐有多大的意义。
过往的记忆在林锐的脑海中回现，只有七百年前的那一天，对他来说永远如同昨日!
“我只是一个象征，我出现在这座城市里，也许人们会又燃起希望，可我离开之后呢？或许不久之后，他们又会对着别人内心的信仰加以嘲弄。毕竟不是每一次，我们都能被他人拯救。”
“这个世界正在一点点死去，还有很多地方有着更为扭曲邪恶的怪物在肆虐城市，还有很多弱小的人类在等待着救赎。很遗憾我不能时时刻刻的跟着你们，所以你要变得更厉害一些。面对危险要更冷静沉着。”
“不要害怕恶堕与绝境，要用勇气与智慧去面对。这个过程或许会漫长，但当你能够适应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英雄了。”
“这个面具我就交给你了，从今天起，你要担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能做到吗？”
这些对话出现在了林锐的脑海里，七百年间不曾遗忘。
白雾看着林锐，他忽然间有些恍忽。
原来七百年前的那个孩子，真的成为了英雄！
原来在这个无限随机的世界里，自己原来拥有这么多的因果。
只是时间紧迫不容白雾感慨，白雾说道：
“刘队，我是白雾，五九遇到了危险……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一连串的疑问在刘暮脑海里浮现，但听到了五九有危险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问，径直的走进了虚影中。
盾便是如此，在剑需要它的时候，从来都是义无反顾的。
聂重山也走了进去，但与五九无关，只是因为白雾引起了他的兴趣。林锐更不会推诿，在白雾说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便已经进入了虚影之中。
……
……
色域，堡垒第五层。
偌大的第五层内，空旷的战场忽然间变得拥堵起来。
一道又一道旋涡状的巨大虚影在这片战场上凝聚，空间彷佛扭曲成了一扇扇门。
当这些门打开的瞬间，白雾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可此时此刻，即便不依靠普雷尔之眼，他也能够看到一个未来——人类面对统治者的第一场胜利！
第三十八章：初代面具与三代面具
旋涡状的“门”一扇扇打开，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现场。
原本汹涌磅礴的能量，堪称浩瀚，空气中时不时会莫名的出现不同的能量碰撞，整个战场呼啸着如同兽吼一般的风声！
黑炎覆盖的钟旭，骇然的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这一幕他并不意外，早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听黑金岛真正的幕后之人说过，要留心一个拿着镰刀穿着黑袍的家伙。
铁匠，商人，医生，法官，旅行者……这些有着各自代号的恶堕们，并非隶属于同一势力，它们的背后，有着足以争夺世界的强大怪物。
法官的能力，便是能够在垂死之际召唤来自身的因果。
看着白雾将手按在面具上，钟旭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因果，他只知道前来的气息里，有几道连他都觉得危险的气息。
来不及多想，他锁定了白雾的气机，将全身的所有提升速度与破坏力的词条催动，他要在瞬间解决白雾！
只要白雾一死，这些人便会烟消云散！阁楼的地面被钟旭一脚踩碎，前所未有的一拳袭来！
看着被拳风扭曲的空间，白雾的神情已然平静下来。
面对中之必死的一拳，他丝毫没有退却，因为在钟旭这一拳袭来的瞬间，白雾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哥哥，别怕。”
浓烈的黑色怨气在白雾的周遭形成了一道护盾，当钟旭的毁灭一击袭向白雾的时候，黑色的怨气中，一个与钟旭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一拳袭向钟旭！
完美畸变词条，超怨气化形。
黑炎与怨气触碰！看起来就像是两股完全一致的黑色气流对撞！
第五层的战场顿时因为这激烈的对撞拳风四溢，如同飓风席卷一般。
白雾不知道红殷又吸收了多少人的怨念，钟旭强大的一拳竟然被红殷的超怨气化形以否极泰来的方式给抵消！
“他是我的，不准动他！”
钟旭骇然于那股恐怖的怨气，看着白雾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牵着黑色气球的小女孩，他无法相信自己身为统治者最强的一拳，竟然被无声无息的化解了。
红殷的气息略微有些乱，黑色气球的体积在钟旭一拳之后，缩小了整整一圈。
但小姑娘还是站在了白雾面前。
钟旭的神念一转，已然因恐惧而清醒的他确信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突破这层怨气障壁，他必须得将战场转移去食域，但这之前，必须得有一个人质。
拳风再次凝聚，钟旭没有攻击仍在进行召唤仪式的白雾，而是卑鄙的冲向了倒地不起的五九。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赤红色结晶状的蝼蚁，对于白骨恶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速度催动到极致，钟旭的身影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火焰尾痕，须臾间便来到了五九的面前。
可同是这个时候，另外一个身体彷佛覆盖了一层岩石甲胃一样的怪物在虚空中出现，拦截在了他的身前。
钟旭挥舞拳头，满是毁灭之意的拳头再次砸来。
“要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砰！
钟旭大惊，铁拳竟然被这个黑色岩石覆盖的怪物给正面挡住。
岩石甲胃上浮现出裂痕，但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刘暮。
一如既往，他以自身为盾死死的护住了五九。
钟旭的怒火升起，他的拳头疯狂挥舞。
即便是白雾与五九也必须避其锋芒的连打袭来，短短的数秒钟，钟旭彷佛挥舞了数百拳！
盾岩在拳劲下破碎，又在破碎中沾合！
钟旭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该很弱小的家伙，他从来不敢想象，有人可以正面一步不退的，承受自己的所有进攻。
身影已经凹陷进了地面中，但刘暮……一步未退！
在钟旭打算继续进攻的时候，恶魔的咆孝响起。
聂重山从虚影中突破，它的身躯在瞬间肌肉暴涨，双目变得猩红无比，戾魔角彷佛白雾的骨刺一般夸张的增长！
恐怖的力量积聚在他的恶魔之爪中，巨大的利爪瞬间袭来！
惊人的一幕发生，钟旭的脖子被恶魔之爪握住，庞大的身躯被聂重山更为巨大的身躯直接按在地上！
那些黑色的火焰试图灼烧聂重山，但聂重山只是冷哼一声，强忍着黑火灼烧提起钟旭，竟以抛投的方式，将钟旭夸张的躯体给扔飞出去。
“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完美畸变词条，狂暴化，急速化，真恶魔形态，怪力无双。
所有词条在瞬间发动，聂重山在短时间里，爆发出了比钟旭更夸张的力量。
感受着聂重山极其强大的力量，又看了看那个正面承受自己数百拳而不退的刘暮，钟旭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抓到五九。
但方才出现的人里，实力并没有比他更强的，他自持还有胜算。
在被聂重山，刘暮，红殷阻拦之后，钟旭感受着越来越多的混乱气息，他竟然将自己的臂膀扯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完美畸变词条，裂变增殖的作用下，那只手臂竟然以夸张的速度长成了另外一个钟旭！
而钟旭的手臂也在极短的时间恢复。
聂重山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之所以能够杀死旅行者，也是因为旅行者遭遇了一个极其难缠的女人。
钟旭方才的举动，就和那个女人相似。
这个能力过于无解，以至于聂重山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短短的是十数秒钟里，钟旭竟然分裂出了六个。
五个钟旭的实力，完全与本体一致！
“我看你怎么防！”
六个钟旭分别对着白雾与五九都发起了进攻！
红殷小手一挥，超怨气化形再度发动。
但钟旭这种强大的怪物，要以怨气复制，需要消耗她不小的体力，即便是红殷，也难以在须臾间复制出三个钟旭，将三路钟旭的冲锋全部拦截！
而另一边，面对钟旭的多重冲锋，聂重山与刘暮也都各自能够拦下一路，但却还无法同时将所有的进攻拦下。
危机再临，钟旭再次看到了胜利的契机！
红殷一己之力拦住了两道钟旭，但剩下的那个钟旭本体，却已经毁灭的一拳对准了白雾。
拳风彷佛死神索命的镰刀！
钟旭的表情再次流露出惊喜之色，可下一瞬，一道金色的光笼罩在了白雾的身上。
白雾瞬间消失！
一拳落空，爆裂的拳势将场景的地面击出坑洞，钟旭发出暴怒的吼叫：
“该死的蝼蚁！给我死！给我死！”
他再次锁定白雾，对着白雾的方向，朝虚空中挥出数十拳！
但这些拳劲全部在碰到白雾前……离奇的消失。
随即周遭晃动，那些拳劲赫然是随机出现在了其它处。
“前辈，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面具怪人的披风在拳风的余势中猎猎作响。
一个记忆里很瘦小，如今看起来却足以独当一面的英雄，出现在了白雾的身边。
面具怪人林锐，登场。
钟旭无比霸道的拳头，全部被林锐以一种神奇的手段转移到了战场别处。
面对钟旭致命的一拳，他更是在电光火石间，直接转移了白雾。
这一刻钟旭忽然有一种疲惫感……
他不知道今日到底还会有多少变数，但方才出现的这个人……仅仅这一人，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这个与白雾带着同样面具的人，难不成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突破了极限的实力？
战场的另一边，聂重山与钟旭的分身交战。
刘暮守在五九的身边，不管面对怎样汹涌的攻势，他始终寸步不移。
而就在第三道分身偷袭五九即将得手的时候，让钟旭惊怒不已的变故连环出现！
虚空之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让五九，聂重山，刘暮这几个调查军团成员竟皆感觉到眼眶一热！
二十四道铁骑出现，战马嘶鸣！
最大的虚影里，九头蛇破空而出，大声的呼喊着让众人永远热血沸腾的口号：
“军团！冲锋！”
这个瞬间，钟旭的这道分身被一道死亡冷光贯穿，在他被这道进攻命中，身影停滞的瞬间……
二十四道早已变为恶堕的铁骑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将整片空间撞得扭曲不已。
向来情绪寡澹的白雾，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烧。
他曾经好奇过为何九头蛇没有死，但真正见到九头蛇的瞬间，备注让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弃子，他们沮丧过，绝望过，也奋斗过。原以为可以随着故去的战友们归于黄土，但那个关于避难所的传言……他们实在是太想见到了。
人类摆脱高塔的未来，既是他们含笑九泉的慰藉，却也是他们不甘于死去的症结！
只有活下去，才能够见到那个未来，于是顾海林吞食蛇血，在恶堕化之后成为了新的九头蛇。
那些活下来的将士们，则因为心中的执念，变作了战友们壮烈冲锋时，逝去的身影。
狂暴的冲锋再度发起，白雾彷佛看到了调查军团们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毁灭与重生后，终于撞破了那道高墙的幻景！
聂重山的身影僵住，刘暮也是一样。
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与备注，不需要任何的证明，作为真正在调查军团里待过的人，那句调查军团冲锋，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原以为……
这个世界曾经是调查军团，最终却因为高塔的阴谋而流落塔外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原以为在绝境中活着，以自己方式寻求正义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可这一刻，聂重山忽然发现，命运的转动彷佛带着宿命与诅咒。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一群身化地狱恶鬼，也要始终未曾忘却身份的家伙。
九十年的绝望等待，未曾凉却一腔热血！
白雾看着在铁骑中被撞得稀碎的钟旭分身，忽然感受到了因果的气息。
九十年前，便是这位邪恶的统治者与秦家统治者发起了清洗计划。
某种意义来说，在塔外苍凉生存了九十年的这些顾海林，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钟旭。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世界还没有那么绝望，至少……他们等待了九十年的仇怨，得以亲手了结！
……
体力越来越虚弱的钟旭，现在需要的是食物，
孤注一掷的钟旭主体，开始继续撕裂自己。
在铁骑蹂躏中，那道分身也开始碎裂，红殷的超怨气化形虽然耗费体力，却也以怨气复制出了无比强大的复制体。
在激烈的对攻中，钟旭的分身，主体都开始进一步分裂！
六具躯体不够，那就直接五倍化，三十具！
尽管在体力耗费下，这些躯体已经变得疲惫不堪，实力大打折扣，但场面确实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食域的食物，足以让钟旭恢复体力。钟旭确信，只要自己逃到食域去，哪怕面对如此多的援军，靠着裂变增殖，自己依然有胜算。
白雾算是看出来了，钟旭试图逃跑。
但他并没有慌张，二十四道铁骑，刘暮，聂重山，顾海林，乃至红殷与林锐，全部都将气息锁定在了钟旭的本体上。
钟旭也发现了……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办法逃掉，一股黑色的气息依附在他身上。
并非红殷的怨气，而是一股名为厄运的力量。看着钟旭身上的这些气息，白雾已经确信……钟旭想要去逃跑去食域的念头，已经求而不得了。
最后的三道虚影里，走出了三个女人。
一个少女的肩头蹲着一只小黑猫，那些黑色的厄运便是来自于她。
她第一眼并没有看钟旭，而是看了看白雾身边的红衣女孩。
看到红衣女孩与白雾站得有些近，她不可查觉的皱了皱眉头。
另一个女孩穿着紫色的裙子，她看着浑身冒着黑色火焰的怪物，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从那双眼睛里，似乎得到了答桉。
她拿着电锯，彷佛见到了最亲最爱的人，露出孩童纯真的笑容。
最后一个女人则有着让人惊叹的美貌，钟旭之所以没有动弹……便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女人。
此时此刻，他自然不会有任何色念，他只是单纯的恐惧着。
为什么她也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沉殊月。
这个由钟旭和黑金岛在偶然间创造的怪物出现，这一刻钟旭真正感觉到了绝望。
只有拥有裂变增殖的他，才明白无限增殖到底有多恐怖。
“好久不见了呢，这里倒是有不少熟面孔。”
面具下的林锐皱起眉头。这个美丽得过分的女人，给他的感觉，竟然比钟旭还危险。
第三十九章：宣战井家
奇数次醒来会穿越到过去，偶数次醒来则会回到正常时间线，林锐活了七百年，但有三百多年的岁月，并不是按照正常时间线走的。
有些强大的敌人，他会不止面对一次。
所以对于感知，他要认第二，在场没有人敢称第一，十二阶的伴生之力，他分配的也是感知，力量，速度。
眼前这个女人的美丽，让身为时空旅者的林锐也必须得夸一句古今无双。
但这个女人，美貌与危险并存。
沉殊月。
在白雾召集的诸多人里，他与沉殊月还有紫罗兰的因果最浅。
紫罗兰白雾并不在意，这个丫头虽然在庄园很强，但在这里却很弱。虽然画风是一脸兴奋拿着电锯的怪萝莉，但紫罗兰也很聪明，她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
沉殊月则不一样。
给白雾的感觉——如果不是之前在某个未知如星空的领域里，感受到了某个被锁链束缚的人……
那么沉殊月和林锐，绝对是他召唤来的这群人里最强的两个。
聂重山看着沉殊月，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红裙小女孩的怨气复制，强大无比。但这个有着泪痣的美丽女体恶堕，却是真正将旅行者牵制住的那个。
比起上次在矿洞，聂重山感觉到，沉殊月似乎更强了。
红殷不怎么待见沉殊月。
确切来说，江依米，紫罗兰，沉殊月，她都不待见。其中以沉殊月为最，因为沉殊月生得实在是太美了。
而江依米想着，这些人全部都是大叔通过某种手段召唤来的……
是否意味着她们都是大叔的红颜知己？七百年来，大叔没有来找我的原因，难道是……
江依米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内心深处还是相信大叔应该是身不由己，或许认识这些人，也只是顺路。
白雾不知道沉殊月要做什么，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好几道目光盯着，忽然间感觉自己一股脑把所有人召来，算漏了某个事情。
这也不怪白雾。
面具只能用一次，钟旭是否还有后手他也不清楚，所以既然要召来，自然是能招来的都召来。
也就是面具无法渗透进高塔，否则宴久，刘橙子，白小雨秦林等大一票人说不定都会来。
二十四名黑色铁骑停住。
身化九头蛇的顾海林，锁定着钟旭。钟旭的分身手段很罕见，而且每一道分身都极其强大。
顾海林没有在意那个登场的女人，它可以嗅到“恶”，美丽的女人身上透着一股邪气，但却并不具备“恶”。
方才仅仅是六具躯体便让众人联手方能压制，如今钟旭孤注一掷，分裂为三十具躯体，战场的局势已经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聂重山虽然方才在交手中占得了一丝上风，但那是打在出其不意。
如今面对前方堪称“军团”的黑炎怪物，他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刘暮眼观六路，小心的戒备着可能一触即发的战斗，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将所有冲向五九的进攻拦截住。
巨大的第五层在钟旭的孤注一掷下，变得更为拥堵，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死战的氛围。
只有沉殊月，完全不在意钟旭的分身。她扫视了一圈众人后，目光落到了钟旭身上。
“看起来你好像在怕我，这个地方可真有些年头没见到了，这么说来，你应该是高贵的主人了吧？咯咯咯……”
沉殊月看着钟旭以及他周围一重重黑炎分裂体，眼光中带着蔑视。
钟旭也如临大敌。
“为什么你会和他有因果？”
这个问题，其实白雾也很想知道。如果沉殊月和自己有因果，仅仅只是在矿洞里见了一面，那么为何镜恶堕没有出现？
为何井六没有出现？
沉殊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白雾，这个眼神颇为嗔怨。
她故意的，因为这个眼神能够让白雾身边的红衣小丫头不高兴。
没有在意红殷凶恶的眼神，沉殊月看着钟旭，说道：
“虽然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因为年代久远，都快忘记了，但既然来了，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
钟旭没有说话，他太明白这个女人多可怕了。
七百年来垂涎女人，在色字上栽跟头的经历仅有一次，那一次便是因为沉殊月。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躯体，想着一定要将这具躯体占为己有，永久的留存着。
但却在这个过程里，制造出了一个杀不死的怪物。
他至今记得，那场战斗里，商人和铁匠甚至动用了另外一种传说级的力量……
但没有用，被分解为颗粒状的沉殊月，疯狂的生长分裂，以至于整座堡垒第四层，都是沉殊月的分裂体。
好在那个时候沉殊月只是刚成为恶堕，实力弱小。
最后被铁匠用转移装置转移到了别处……历史已然证明这个女人，杀是杀不死的。
要打败这个女人，只能用封印。他的确拥有这种词条，但如今的体力，已然无法施展。
沉殊月说道：
“你把我召唤来，就是为了杀掉他对吗？”
这话是对白雾说的，白雾点点头。
沉殊月笑道：
“这件事很好办，让我来便可以了。”
沉殊月又望向了勉强支撑起身的五九，她不认识五九，只是觉得五九手上的刀不错。
“喂，能把刀借给我用用吗？”
彷原罪武器。
二十五次挥动后，已然失去了最大生命值移除的强大效果，但却依旧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
五九看向白雾，白雾点了点头后，他便将武器扔给了沉殊月。
握着长刀，沉殊月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斩断了自己的一条手。
这场战斗临近尾声的方式，让一众人无法想象。在所有人惊讶的时候，只有钟旭感到了恐惧。
三年多过去，沉殊月已经远比之前强大，如果任由她分裂，只会让这个地方被彻底摧毁。
钟旭大声的呼喊着：“快阻止她！快阻止她！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没有人理会钟旭，尽管聂重山，红殷，白雾都知道沉殊月的变态，但这一刻，面对裂变增殖，只有更为变态的无限增殖能够打败钟旭。
断掉的手臂开始疯狂的生长，就像在第四层的水晶里，那些从某个部位开始慢慢生长成某个整体的复制体一样。
只是这个速度要快得多。这些沉殊月的“复制体”也看着灵动得多。
顾海林与五九还有刘暮乃至林锐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能力。
林锐诧异的看向了白雾，他总感觉这个能力会带来某种危机。
白雾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原本激烈焦灼的氛围，因为沉殊月一个人，而变得诡异起来，在林锐眼里，这个女人的压迫感可比钟旭更强。
他甚至有一种，前辈为对付某个魔头，召唤来了更强大的魔头的即视感。
不过白雾内心有着自己的判断。
沉殊月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一脸媚态的看着钟旭：
“主人，你在发抖，是冷么？用我的人皮来给你一些温暖可好？咯咯，你不是很想这样做的吗？”
紫罗兰瞪大眼睛，这个姐姐好变态，她好喜欢，真适合当自己的新妈妈，而白雾则适合当自己的新爸爸。
钟旭的确在害怕，沉殊月每走一步，便斩断了自己的一部分，第一刀手臂，但第二刀更让人惊骇。
第二刀沉殊月只是斩断了几根头发，那些头发脱离了她的身体后，就像铁线虫一样扭曲着，随即以让人后背发凉的速度长成了新的沉殊月。
最可怕的是……新的沉殊月们，相互撕咬，破碎的血肉在空中，彷佛撒豆成兵一样。
“你得跟上我的步伐啊，我不美么，主人，你难道不想与我亲近吗？”
钟旭最害怕的一幕终于发生，不断增殖的沉殊月很快就有了四十五个，而随着分裂体基数变大，分裂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还记得吗，我以前和一个……叫谁来着，让我想想，噢，想起来了，栗子，你很喜欢让我们左拥右抱的侍奉你，现在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哦。”
本该动听悦耳的笑声，却让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钟旭的分裂跟沉殊月相比，就彷佛是拙劣的粗制滥造的彷制品，面对一件毫无瑕疵的瑰宝级的艺术品。
很快就如同沉殊月所说的，每一个钟旭都被“沉殊月们
”左拥右抱着。
三十具分身在更为强大的无限增殖面前，甚至连一个问题都算不上，只是须臾间，沉殊月连气息都没有紊乱一丝，就已经束缚住了钟旭。
她的每一具分裂体，开始撕咬着钟旭。
这个看起来无比美丽的女人，实际上却有着九级变异体的力量与速度。
钟旭不断发出痛苦的呼喊，本能的试图攻击沉殊月，但没有意义，他的进攻只会让沉殊月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林锐真想把面具上弧度的嘴角改成一个惊讶的“o”型。
他发觉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危险性，脑海里开始模拟起，如果自己面对沉殊月，该如何作战。
“似乎是只能利用时空术将其挪移开……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躯了啊……”
林锐真好奇，自己的经历似乎明明已经非常离奇了，但前辈的经历更为离奇啊……
他这七百年来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那次交汇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
……
堡垒底层。
在尹霜的治疗下，商小乙已经彻底恢复，感受着堡垒顶端传来的，无比压抑的气息，商小乙说道：
“好像……好像来了很多恶堕，而且都是不得了的强大恶堕。”
商小乙到底是没有见过几次九级恶堕的，第五层的场面对他来说是堪比天灾。
“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只是如果那些人是敌人的话，我们去了好像只会添乱……”商小乙还是有些犹豫。
尹霜也有些拿不准。
但就在这个时候，堡垒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名装束奇怪的少女，有些愕然的看着尹霜与商小乙，尹霜和商小乙即便没有放去感知，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少女有着强大的伴生之力。
“你们……是谁？你们是爸爸的客人？”
前来的少女是钟雪，钟旭的第二个女儿。
进来的客人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所以第一时间，钟雪以为他们是客人。
但客人都是经由自己接引的。
钟雪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与钟旭不一样，她的伴生之力精于感知，甚至还有着专门用于感知的天赋。
随着双童变为白色，钟雪的脸色大变，最心爱的爸爸，如同神明一样的爸爸正在被人疯狂的啃噬着，这一幕让钟雪暴怒不已：
“你们这些闯入者！该死的闯入者！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双目瞬间布满血丝，钟雪的怒火俨然到了恶堕化的边缘。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为难尹霜和商小乙。
她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跑向第五层。
尹霜和商小乙对视一眼，尹霜说道：
“看来……白雾带来了援军。”
“为什么是白雾，不是队长？”
尹霜没有解释，方才那个人她已经猜到了，应该是白雾此前提到的接引人。
而接引人的暴怒，则代表顶层那些气息……是援军。
至于为何是白雾带来的援军，而不是队长，这一点尹霜虽然是凭借直觉，却很有把握。
因为队长能在塔外创下各种记录，但唯有白雾，才能在塔外制造奇迹。
“走！”
尹霜与商小乙也开始前往第五层。
……
堡垒的第四层。
栗子始终不敢去第五层看那场战斗，已经成为了九级变异体的她，最是清楚钟旭的强大。
三年的时间很短，但在地狱般的生活里又很漫长，她的自尊，勇气，信念，早已在钟旭日复一日的凌辱与折磨中崩溃。
她也想相信奇迹来着的，可她更害怕这个世界没有奇迹，所有的奇迹只是毁灭到来前的一丝挣扎。
直到不久前……她忽然感应到了许多顶级恶堕的气息，她惶恐不安，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钟雪忽然出现，饱含杀意的问道：
“为什么你还活着？它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是不是跟那群人是一伙的？”
看着钟雪愤怒中夹杂着一丝恐惧，这个瞬间栗子才明白了——奇迹真的出现了。
钟雪无暇审问栗子，第五层近在迟尺，她要去拯救自己的父亲。
随着钟雪前往第五层后，栗子也开始往第五层跑去。
而她越是靠近第五层，便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彷佛是一把能够打开回忆的钥匙，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出现。
伴随着空气里有些熟悉的笑声，栗子的眼眶通红。
直到进入第五层，再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她惊愕的站在原地，眼泪直流。
与此同时，紫罗兰看着钟旭的体力衰减而越发的虚弱，她露出了笑容，手中的电锯开始已经跃跃欲试。
但这个时候，紫罗兰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们走开！走开！不准碰我爸爸！”
钟雪同样冲入了第五层，她用力的拉扯着沉殊月的复制体，想要将这些不断吞噬父亲的复制体推开。
尽管不曾见过钟旭的恶堕形态，但她强大的感知能力让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钟旭的气息。
“爸爸？”
紫罗兰的眼神变了，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那表情像是在压抑着愤怒。
第四十章：对付井家的筹码
钟雪的出现，倒是让白雾有些意外，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仅仅是一个高塔的高手，是无法改变分毫的。
尤其是钟雪的到来，只是给沉殊月和紫罗兰平添杀戮。
【发生在这个老姑娘身上的悲剧告诉我们，做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有多重要，爱自己与爱他人之间永远要有一杆足以平衡的秤~以及，家庭教育畸形会带来的可怕后果，假设一个人从小就接受（以下省略学术性口吻描述的八千字），让带社会伦理研究家阿眼告诉你，她很快就要死了。
伴生之力八阶九段，天赋序列1004：血脉牵引。天赋序列75：饕餮，天赋序列105：吞食天地。】
备注已然预示了接引人的未来，钟雪叫着爸爸，疯狂的拨弄着周围的沉殊月。
沉殊月似乎来了些兴趣，她打了一个响指，在这个时候，钟旭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沉殊月也展现了当初在矿洞里展示过的本事，无限增殖的另一面——反哺。
分裂体与本体开始融合，沉殊月的表情有轻微的错乱，这个瞬间里，众人明显感觉到，分裂体汇聚在一起时，沉殊月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危险。
融合完成之后，沉殊月还是那个沉殊月。但她看向周围的人，视线就变得更加漠然。
聂重山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面对这个女人，毫无办法。好在自己和她并非是敌对。
九头蛇与二十四道铁骑虽然忌惮，但顾海林确信，这场战斗的终点，便是钟旭的死亡。
比起前任九头蛇，他身上多了一个稀有级畸变词条，恶念嗅觉。
在五感大幅度下降后，他可以靠着负面情绪感知对方，也可以靠着善恶感知对方。
这个女人很邪，但并没有恶意，至少她的恶意只在钟旭身上。
“他是你的爸爸？那你知道你的其他家人去了哪里吗？”
沉殊月笑着问道。钟旭此时大口喘着气，三十具分裂体，让他的体力极大幅度消耗。
尤其是面对沉殊月，他连吞噬都不敢用、害怕自己的体内也会沉殊月占据。
此时的钟旭，战斗力已经跌至谷底。
钟雪护在了钟旭身前守护着钟旭，她的表情原本极为凶狠，面对这些九级变异体，她已经有了死战的觉悟。
可沉殊月一句话，就让钟雪有些错愕。
在高塔的岁月里，她大多时候都被钟旭安排去塔外修行，即便回到塔内，也只是一个帮钟旭寻找女人的工具人。
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过家人两个字。
在回到塔内的日子里，钟雪也想过，为什么这些人明明有爸爸了，还要出来与其他陌生人一起欢声笑语的？
这种迷茫总是因为钟旭的洗脑一次次被镇压，但它们并不曾消失。
“你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不要任何人，你只是需要我，我是你的主宰。”
不幸的童年往往会带来不幸的人生，大抵便体现在这句话上。
孤独，对其他人类情感的渴望，全部被扭曲。这也是钟旭最喜欢看到的。
这个时候，钟雪听到了沉殊月的这个问题，她忽然有些错愕。
“我不懂……”
紫罗兰原本处在暴怒的前兆，在听到了“妹妹”的问题后，她忽然又开心起来，手里霍霍转动的电锯，又停了下来。
钟旭与钟雪就在迟尺之间。
这个时候钟旭的大手，提起了钟雪的脖子：
“干得漂亮……我正好需要你……我好饿，好虚弱啊！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邪恶的气息铺面而来，即便早已恶堕化的人们，也被钟旭的人面兽心恶心到。
钟雪呼吸艰难地挣扎着，又彷佛背课文的小孩子一样，明明连呼吸都困难，却还是要竭力说道：
“我是……您的食物的。”
此时此刻，钟旭彷佛回光返照一般，骇人的一幕发生，这个瞬间，钟旭身上的早已暗澹的黑色火焰开始慢慢的复苏。
恶堕就和吃人的鬼怪勐兽吃人一样。
但见着有理智的恶堕，且存在血缘关系，吞噬至亲，这一幕还是让众人意外，短暂的一瞬，谁都没有出手。
林锐忍不住想要出手，可江依米却制止了他。
“不要管了……让她就这么死掉吧。不要告诉她真相。也不要告诉她正常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江依米能够看到，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血光厄运。从钟雪对钟旭的种种反应，以及听到妈妈时的愕然来看，她猜到了这个女孩子的世界……可能只有一个角色。
林锐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意思。
沉殊月可不给江依米这个面子，她对于这种扭曲畸形的东西，似乎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以至于一眼就看出了钟雪的不对劲。
此时此刻，沉殊月的表现，称得上是蛇蝎美人：
“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有爸爸妈妈的，生育你的是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可怜的。”
“你应该不止一次听到过妈妈这个词吧？”
“所有人都有，可就你没有，你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是不是经常觉得孤独，是不是总感觉有些情感，找不到归处？还是说你已经感受不到了？”
“但是没有关系，渴望是不会骗人的，看着那些曾经被你劫掠来的男男女女们，这么多年过去，你总该是疑惑过他们的感情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们到底比你多了些什么吗？”
“啊呀，莫非爸爸骗了我？怎么可能呢？爸爸怎么会隐瞒我妈妈的真相？爸爸怎么会不告诉我，这个世界我应该还有朋友，亲人，爱人呢？”
沉殊月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本该颠倒众生。可看着钟雪脸上错乱与痛苦的表情，没有人有心思关注她的美。
白雾倒是并不反对沉殊月做的。
江依米不知道情况，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这么多年来，底层温泉区域的那些女人，包括后面碰到的理狐狸，白蛇，孔雀，人鱼……
大多都是由钟雪劫持而来。
让她带着奉献之意自认崇高的死去，沉殊月是不答应的，栗子也不答应。
那些还在温泉麻药里泡着的，本该有着或许不幸福但也绝不至于被人凌辱一生的女体恶堕，以及无数被钟旭做成了食物的人，他们都是受害者。
没有人可以代表受害者去原谅施暴者。
沉殊月看起来的确邪恶，但她做的事情并没有错。
“爸爸……妈妈，是什么？”
钟雪的目光越发涣散，意识也慢慢的消散。
钟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身上的黑色气焰慢慢的蓬**来。
他依旧无比虚弱，但只要继续吞噬，就能在极短的时间恢复过来，到时候只要不断释放分裂体，逃到食域，就能实现绝地翻盘。
钟旭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也完全不在乎自己养育了许久的女儿。只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的对手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原本忍受着痛苦的钟雪，此时表情要多错乱有多错乱，她的眼泪落下，她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沉殊月看了看，时候差不多了，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压制钟旭，但她懒得折腾，这个时候她说道：
“真是让人悲伤啊，小公主，你可千万别死呀，你死了主人会难过的，你看主人多难过呀，悲伤得狼吞虎咽的，他可真爱你呢。喂，有人，能帮我让他停下吗？”
沉殊月扫视向众人。
顾海林这个时候看了一眼白雾，白雾也是一个狠人。他今天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至于钟雪……
她也必然不可能在这里得到救赎。
白雾点点头。
于是顾海林巨大的蛇首中，喷射出了一道死寂的光线。
完美级畸变词条，死亡冷光。
能够直接压制生命气息的恐怖射线，让钟旭身上好不容易复燃的黑炎再次褪落。
这道光线直接贯穿了钟旭的咽喉……
但钟旭没有死去……在裂变增值的影响下，体力耗尽之前，身体的破碎不会让他死亡。
随着大量失血，在恶堕的啃噬下，钟雪的伴生之力也无法为其止住流血。
她奄奄一息的说道：
“您没有骗过我，对吗？”
钟旭暴怒不已，为什么这些人要打扰自己用餐？食道被贯穿的痛苦让钟旭痛苦万分，不得不停止吞噬。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得站起身来，携带着自己的食物，准备强硬的突破。
看出了钟旭意图的林锐，在通往第六层的入口处，留下了一道金色的门，这是一道传送门。
之前钟旭的拳劲，便是被这道传送门给挪移去了别处，林锐可不打算放过这个人。
“有我在，你不可能跑得掉。”
看着林锐的那张面具，钟旭发出暴怒的吼叫声。但很快这道声音戛然而止。
拥有完美级畸变词条极寒咒印的，不止钟旭一个，九头蛇化的顾海林也有。
爆裂毒雾，死亡冷光，雷罚，炎龙倒海，极寒咒印。
在钟旭吞噬掉了石像鬼后，这些元素进攻就变得致命起来。
极寒咒印将钟旭冰封住，禁锢住。连带着钟旭携带着的钟雪。
这个时候，紫罗兰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她一直很有耐心，因为她清楚自己与众人的差距，这场漫长的战斗也该迎来了尾声了。
“最后的击杀，能让我来吗？”
紫罗兰怯生生的声音传来，白雾看向顾海林再次点点头。
“谢谢。”
紫罗兰就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上学路上见到了有趣的事物一样，她提着电锯，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被禁锢住的钟旭面前。
死亡冷光让钟旭好不容易积聚的体力消失。
极寒咒印让钟旭动弹不得，他没有放弃挣扎，他想要活下去，吃掉食物也好，变成恶堕也罢……
七百年来最强的八个统治者们……他不愿也不要做第一个被打败的……
只是他的奋力挣扎毫无意义。
因为冰层一旦出现裂痕，就又被更强大的寒气重新修复。
紫罗兰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钟旭，七百年来，你可真是养了一大家子人啊，但你有没有想起来，那间庄园里，还有你抛弃的家人！”
前一秒还蹦蹦跳跳开开心心彷佛幼儿园得了大红花的女娃，下一秒就双眼瞪圆，目眦欲裂！
又是爸爸？
聂重山冷哼一声，刘暮皱起眉头。江依米林锐更是一脸惊愕。
钟旭到底造了多少孽？
五九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原来庄园里那个女孩的父亲就是钟旭？
在寒冰的状态下，他的身体变得脆弱易碎。弱小的紫罗兰也显得也足以造成威胁。
没有多余的言语，癫狂的紫罗兰情绪开始暴走，电锯割裂开恶堕化钟旭身体的时候，七百年的仇恨开始发泄出来。
觉得这一家子邪恶的，已经不止白雾一个人。
钟旭也终于记起来了……
七百年前的那间庄园里，身为普通人类时，自己是有过一个家庭。
他露出恐惧而迷茫的神情。
这个一身白骨的家伙，到底有多少因果？为什么会有她？他难道去过那座庄园？
那座庄园里不该有任何人存在才对！
钟雪的内心也满是惊疑。
这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女孩……难道是自己的姐姐？可是自己不是没有其他亲人吗？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因为真相本就经不起推敲，可即便这个时候，她也保持着某种错乱的笑容。
哪怕内心生出了无数的负面情绪。
死亡的恐惧，过往悲惨经历对亲人的畸形认知。这些复杂的情绪让一种恶堕的。只感觉到一股讽刺与悲哀。她只是一个可怜人，被邪恶的灌注了扭曲的认知。
这些事情发生在恶堕之中很正常，发生在还有理智的人类身上很罕见。
但有时候，现实就是会比故事还魔幻。
紫罗兰的电锯像是铁锤一样不断砸击着冰层。
在这场对决到了这里，一切已经收尾，所有的罪恶，都在电锯的嘶鸣声中结束。
紫罗兰发出大仇得报后的畅快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痛快啊！”
她就像斧凿一般不断挥舞武器，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小女孩痛快而又癫狂的笑声。
战斗终于结束，感受着钟旭的生命彻底归于死寂，栗子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了沉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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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内容，涉及到的一些人物关系，确实会让人有些不适，也因此，钟旭这个角色，是一个纯粹的恶的角色，另外，故事属于虚构，切勿代入现实。）
第四十一章：白父与井家人的切磋
钟旭死了。
紫罗兰还在癫狂的把电锯当斧头用。满地碎裂的冰渣子，没有消解掉紫罗兰七百年间的怨恨，以及一些怨恨之外的复杂感情。
她时而嘻嘻哈哈，时而破口大骂。虽然原本提着电锯的小女娃画风就很奇特。
不过随着最强大最邪恶的气息消散，众人慢慢的开始思索着后面要做的事情。
林锐很在意一件事，如果自己是因为和前辈有因果，被前辈召唤，那么为何会好几次回到同一个地方，然后遇到那个两个恶堕？
钟旭死后，他渐渐有了时间，开始寻思里头的古怪，他看向聂重山。
聂重山正不屑地暗骂道：“只会召唤分身的垃圾。”
之所以是暗骂，不是明着骂，刘暮是知道原因的，聂重山这个人就喜欢骂别人垃圾，但他又自持单打独斗不是钟旭的对手。
钟旭的实力母庸置疑，三代调查军团的高手聚集在这里，虽然短暂的牵制了钟旭，但最终若不是沉殊月耗费了钟旭大部分体力，这场战斗至少不会完结的这么快。
刘暮知道，旅行者的个性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而他现在也算知道了一些旅行者的想法。
既然战斗结束，在他看来便是离别将近。
他望向了五九：
“你这形态，不会一直这样吧？”
五九只是摇了摇头。
与刘暮又有不同，五九不认为即将离别，他总感觉今日的相聚，只是某个事件的开始。
他很想和刘暮一起聊一下近况，但眼下，五九更在意的是那一句“调查军团，冲锋”。
巨大的九头蛇驱使二十四道铁骑，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呐喊。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五九看着已然是九头蛇的顾海林，有一种宿命感涌现。
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白雾的一个谎言里，成为了怎样的一个英雄。
二十四道铁骑，并没有重新回归到顾海林的蛇鳞之中。
战斗的结束对于它们而言不是真正的结束。这次相聚的意义，在顾海林与九十年前的联军精锐们看来，远远不是一次营救那么简单。
它们来到这里，有着更为远大的目标。
本打算询问谷青玉是谁，询问避难所的真相，但看着场间又一次发生了变故，顾海林停了下来。
他不急于一时。
而关于避难所，白雾其实也有了一个应对方桉。
早在所有人齐聚的时候，白雾就已经确信，钟旭今日在劫难逃。他便已经开始思考后面的四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
钟旭想要跑去食域，食域和色域相连，但钟旭已经变成了恶堕……是否意味着这里的末日碎片已经集齐？已经解除了区域限制？
钟旭的死亡没有掉落碎片，那么碎片又在哪里？
第二个问题。
林锐展现出的实力，似乎不在人类体的钟旭之下，他从一个普通人类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又是为何，他的伴生之力如此强大，却被人削掉了一只耳朵。
他想要好好了解林锐的过去。
因为白雾总感觉，与这个面具有关的所有人，初代面具怪人，以及林锐这个新的面具怪人……
似乎都能够为自己解开关于这个世界的某些谜题。
第三个问题。
是关于调查军团的事情。白雾知道顾海林等人前来救援的目的，他曾经说过的一个善意谎言，其目的是为了让顾海林他们含笑九泉。
谁曾想到，这群人对于避难所如此执着，竟然不惜化为恶堕，苦苦等待九十年。
就像面对江依米一样，他愿意为自己说过的谎言负责任，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给这群人一个交待。
白雾的运气远比他想的要好，如果他愿意更加细致的去思考……会发现这场战斗虽然艰难，却又异常的顺利。
第四个问题，是关于刘橙子两个小伙伴的。
眼下，这个问题最先解决。
因为在击杀了钟旭后，沉殊月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我要回去了，告诉我，该怎么做？”
“面具是门，你们从门进来，自然也要从门离开，只是你确定现在就要走吗？”
白雾指了指沉殊月边上的曲栗。
第四个问题，便是沉殊月与曲栗之间的关系，沉殊月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大对，他需要弄清楚这里头的原因。
不过白雾忽略了第五个问题。
在战斗结束后，红殷所创造的那层怨气障壁，始终没有解开，她就待在白雾的身边，享受着短暂的相聚。
而江依米原本是想要靠近大叔的，却因为这道障壁无法靠近，她感觉这道障壁有些碍眼，但小女孩的确保护了大叔，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嗯，暂时不好说。
尹霜与商小乙这个时候也赶到了现场。
作为此次行动最大的四个酱油瓶，尹霜第一时间没有认出队长的恶堕化形态，看着白雾身边有两个少女，她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因为两个少女都望着白雾，向来观察仔细的尹霜，发现了这两个女孩子目光有些不对。
但她来不及多问些什么，因为林无柔和王势需要救治。
顺着白雾所指，沉殊月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曲栗眼眶通红的看着沉殊月。
“她谁啊？”沉殊月有些不满的看向白雾，颇有种对方耽误自己时间的感觉。
曲栗想过自己再遇到伙伴的画面，尽管一小时前，她认为那一幕不会出现……
小月亮还是那么好看，三年多的时间过去，她还和当初一样光彩照人。
“小月亮，我是栗子啊。”
曲栗说着话，改变了自己的形态，变成了以前人类时的样子。
沉殊月看着曲栗良久，最终脸上的表情，从澹澹的不满，变成了嘲弄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我的好姐妹栗子。”
虽然沉殊月的语气和话语明显不对劲，可是栗子还是很激动：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再见到你，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你。”
“是嘛，那我可真开心，既然你已经见到我了，我要回去了，再见啦~”
对着曲栗摆了摆手，沉殊月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准备走向白雾。
曲栗忽然有些错愕，月亮的反应比她预想中冷澹太多，她的声音有些打颤：
“小月亮……你，你没有想对我说的吗？我是栗子啊……”
“哦，我知道你是栗子，我没有要对你说的话。”沉殊月甚至连停都没有停下。
白雾皱起眉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沉殊月，他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备注也还是之前的备注。
栗子急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些过往的事情，带着哭腔道：
“你是在怪我吗？月亮……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帮到你，因为我当时……也很难，在另一个地方被关着。我知道你遭受的痛苦比我大得多，真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变成恶堕的……那样或许就能让你少受些罪。”
沉殊月停住脚步。
此时此刻大厅里的诸多恶堕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她似乎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一刻也不想，也是真的对这里要发生的种种事情，并没有任何的兴趣。
听着曲栗的话，她觉得颇为好笑：
“你怎么还哭起来了，你搞得我两好像很熟的样子，我们不过就是在还是人类的时候，认识了几年而已。拜拜啦，我的小姐妹，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并没有怪罪你当时做了什么，拜托，我根本不记得了好嘛？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无关紧要而已。”
“不记得……”曲栗胸口隐隐作痛。
“你忘了吗？你曾经说过的，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我们要一起努力让底层的人穿上好看的衣服，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彼此，你……你怎么会不记得……你怎么能不记得……”
“橙子也没有忘记你，她还在想办法找到我们，我也没有忘记你，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们，我不信！”
曲栗泪眼婆娑的看着沉殊月，可偏偏沉殊月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神情。
她就像是看着在看一场话剧，话剧里的人正在难过，她却想要哈哈大笑。
她也的确在笑，似乎觉得曲栗竟然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难过，是一件很荒谬很滑稽的事情。
她忽然转过身，一边走向栗子，一边嘲弄着说道：
“看起来你好像对我产生了某种误解，人总是要变的呀，栗子，橙子，或者还有什么曾经在乎过我，我在乎过的人，你们啊，都是曾经了。你可以单方面的将我当成好友，无所谓啦，我的长相似乎一直有这样的待遇，不过我可能啊……”
沉殊月来到了曲栗的面前，就像是男人调戏女人一样，她凑到了栗子耳边，轻轻说道：
“我可能明天就会把你忘记的哦。”
沉殊月的笑声，让曲栗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恐惧，她咬着牙无助的摇着头。
关于相遇的画面，她想过很多次。
在白雾提到橙子还在为了她们的失踪，苦苦寻求真相的时候，她很想回到高塔，找到那个傻丫头，告诉自己有多爱她。
但她更想找到月亮，因为她知道当初月亮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可现在月亮是找到了，却漠然的彷佛一个陌生人。
“好了，我呀是一个多情的人，喜欢我的人太多了，我可不会每一个都记住，再见了栗子。”
沉殊月几根手指抖动着，做出告别的手势。
“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这样，小月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曲栗拉住了沉殊月的手，她不想放走昔日的好友。
沉殊月这个时候厌恶的皱起眉头：
“你相不相信对我没有意义，不要以为你对我有多重要，记忆一次次融合与稀释，我所经历的三年里，你们这些属于沉殊月的记忆，早已化作了残渣。”
见曲栗似乎不会轻易的让自己走，沉殊月说起了自己的身上的一些事情：
“任何力量都是有代价的，不过比起力量本身，你们这些所谓的代价，显得无关紧要。分裂后的我，是完整而独立的生命体，每一次融合，我的力量都会提升。但对应的，融合之后我原本的记忆会不断被稀释。”
“而从其他人躯体里分裂出的我，更是会吸纳一部分他人的记忆与怨念。这意味着，也许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人一大堆，其中不乏一些比你印象更深的。”
“当然，如果你想听的话，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你或许曾经对我的确很重要，以至于三年来，我都没有彻底忘记你，不过没有意义，现在对我来说，一切只是早晚的事情，我啊，在乎的只有我自己。”
甩开了曲栗的手，沉殊月嘴角再次露出笑容：
“你一定很沮丧吧，真可惜呢，你不是人类，如果是人类的话，这股情绪的味道一定很美，或许你有机会跟我融为一体。”
曲栗的肩膀微微抖动着，来自意识深处的寒冷，让她如坠冰窟。
三年来经历过不少绝望，为了活下去，她也给过自己不少希望。可这一刻……她感觉那些希望忽然间崩塌了。
沉殊月完全没有在意，她来到红殷的怨气障壁前，说道：
“要是你拦着我，我就对你的好哥哥表白。我对他，说不定比你对他更有用。”
这句话让白雾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忽略掉的第五个问题，但好像有些晚了。
这个瞬间，红殷的怨气更为浓郁……但很短的一瞬后，小丫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最终还是将怨气撤开了。
沉殊月来到了白雾的面前，她没有任何话语，甚至显得有些匆忙的将手按在了面具上。
旋涡状的虚影打开。
临别之时，白雾看着沉殊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有缘再见。”
沉殊月没有回应白雾，跨入了虚影之中。
曲栗怔在不远处，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极为重要的珍视之物。
沉殊月倒是很潇洒，来得快，去得快。解决了钟旭之后，彷佛这里对她来说，便没有了任何趣味，哪怕是曾经重要的羁绊。
……
……
塔外，未知博物馆。
陈列着许多奇怪物品的博物馆里，响起了一阵不怎么规律的脚步声。像是某个人失魂落魄的走着。
一个手臂以及半张脸都透明化的女人，听到脚步声后，没有转过身，只是澹澹的说道：
“回来了，倒是很快。”
“嗯……回来了。”
“可还有遗憾？”
“没有了。虽然没有见到橙子，但是从栗子的口中，我能够听出来一些事情，她们……真傻啊。”
与神秘女人对话的，正是匆匆回来的沉殊月。
这一刻的沉殊月，早已没有了方才蛇蝎女的样子，她之所以匆忙的回来，是因为内心的一些情绪快要压不住了。
听着寂静空间里，眼泪滴落的声音，女人轻声叹道：
“看来还是有遗憾。没有关系，我见到了那个未来，你们终将重逢。但至少现在，不能让她们来寻找你。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真的吗？”
沉殊月抬起头，哪里还有方才云澹风轻的模样。
“走吧，作为我的守护者，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月亮，我的时间不多了。”
女人并没有回答沉殊月的问题，但这个瞬间，沉殊月知道她并没有骗自己。
因为女人的话音落下后，食指的指甲也变得透明，她显然又和以前一样，窥探了一次因果。
不管女人看到的未来，是否和她说的话一致，这个举动都让沉殊月感动。
三年来，沉殊月的记忆，的确经历过无数次融合。那些吞噬她血肉的恶堕，那些被她割裂的躯体，每一次也确实将记忆一次次的冲澹。
她内心里关于过往的记忆，越来越稀少。无数个“沉殊月”的记忆，形成了一道复杂的迷宫。
可是有一件事，她欺骗了栗子。
她从来没有忘记栗子与橙子，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稀释，不管融合了多少人的记忆，不管记忆的迷宫多复杂……那两个女孩子就像是她灵魂深处的里的指路牌一样，一次又一次救赎了她。
越来越复杂的迷宫让她一次次迷失困惑，但却总是因为回忆起那两个女孩子……她一次次的认清楚了自己是谁。
曲栗与刘橙子，早已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是经历多少次记忆的冲刷，也无法洗去的烙印。
在她的内心里，同样永远惦念着两个好友。
只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个最漂亮的女人，早在白雾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后面可能会出现的事情。所以她只是演了一场戏。
事实上，白雾与沉殊月之间，并无因果。
有因果的，是沉殊月身后的那个女人。只是面具的力量，无法承载那个女人。
所以她挑选了沉殊月，代为自己帮助白雾。
前往博物馆深处的路上，沉殊月似乎还是无法忘怀见到了栗子的景象，这个时候，前面的女人也停下了脚步：
“我能够理解你的感情，我也很想见到我的哥哥，只是他还不清醒，在找到让他清醒的办法前，我们不能和其他人产生太多的因果。”
“因为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