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两个骗子终见面
进入办公大楼的第三层后，那些黑色血管变得更加巨大，血液在内里流动时，彷佛无数条蟒蛇交织在一起蠕动爬行，
不仅仅是这些触手一样的黑色血管，就连生长在上面的眼睛，也比之前更为巨大。
但这些眼睛并不怎么灵动，白雾注意到，它们的目光很涣散，似乎是处于某种蜕变的过程里。
这个过程这些眼睛需要很久，才会反应到有猎物进入射程，但利维坦之眼来不及夺取猎物的生命精华，便已经被白雾避开了。
“这些眼睛好像比下面的要危险许多。”江依米说道。
“嗯，第三层的信息来看，它们进入了蜕变的状态，这个时候很笨拙，却也有了一定的杀伤力。”
“我们要直接去第四层吗？”
“是的，虽然第三层看起来也藏着不少秘密，但我们的目的只是杀校长，换个时间段，等到所有敌人解决了，我可以再慢慢刷剧情，不过眼下，我只想快点集齐拼图。”
江依米不懂白雾的兴奋。
校园是一个完整的区域，蓝色区域到紫色区域，乃至红色区域都有。
这就好比百川市郊外的另一个区域，有着马戏团，游乐城，动物园，鬼屋。
这些区域也是一个整体。
白雾手里如今有好几枚碎片，但都不是一个完整图桉的，如今是他第一次，有可能搜集完全部某个区域的全部图桉。
他已经渐渐摸清楚整个末日游戏的规则了。
拥有窥探之童的老师们，或许看到了某个惨烈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和高塔有关，在应验之前，人类应该搜集到足够多的完整区域的末日拼图碎片。
如此一来就能建立一个避难所。
随后不断搜集末日拼图碎片，这个避难所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大。
这一次，极有可能是第一次搜集齐单区域的四块拼图。也是人类历史第一次集齐单区域的所有拼图。
白雾来到了第四层。
前面三层好歹能够看到办公室的门，但第四层已经被黑色的血管彻底覆盖住。
这一幕像极了他前往井四之心是看到的画面，所有的场景都被黑色的线覆盖。
只是这里显得更加恶心诡异。
因为许多巨大的眼睛，将各个区域封锁住，白雾与江依米躲在楼梯转角的角落里，一旦站起身，就会进入利维坦之眼的视线范围。
完美级畸变词条的危险性，让白雾不敢冒进。
“我们好像出不去……这些眼睛可以转动，像是知道了我们的到来。”
“应该是我们一踏入这栋区域，它们就已经知道了。”
“那怎么办？我们没办法强行打开门。”
白雾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我们的确无法打开门，但可以利用利诱，让它们自己打开门。”
“要……怎么利诱？”江依米不解。
“我自有办法。说起来，这七百年来你的融合病有发作过么？”
白雾已经开始构思作战计划。
江依米摇头说道：
“没有过了……这好像和我的情绪有关，只有很难受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厄运失控。”
厄运，便是缠绕在江依米身边的黑色物质。
虽然没有众生平等，但江依米的意念控制下，这些黑色物质如今被压缩到了极致。
白雾就像是真正的面具怪人一样，在认真的指点江依米：
“你是半恶堕体质，在我的故乡，各种神话里的混血往往比纯血可怕，你也一样，你有着所有恶堕都渴望的完美体质，以及你的力量基数，在九级变异。这意味着你有着完全不输给校长的实力。”
“我要怎么做？”
“战斗很快就会开始，我之所以不去探索第三层，是因为我有把握将它们全部引出来。而这个瞬间，我要你竭尽全力，用厄运将所有的眼睛遮住。”
听着白雾的话，江依米的脑海里模拟着战斗的场景。
就像是白雾的手里握着某个开关，按动开关，战斗便会忽然打响。
这个瞬间，她需要释放厄运之力，利用黑色物质的特性，将所有的利维坦之眼挡住。
略微停顿后，江依米点点头：
“能，能办到的。”
“嗯，总之不要紧张，因为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你才是这个区域最强的。我们的目的，就是在短时间内，对手反应不及的时候，利用你的厄运将它们的退路封锁住，然后击杀它们。”
“好！”江依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虽然七百年前的“面具怪人”死而复生，但对校长这七百年来的恩怨，她无时无刻不想着结算。
“那么准备好了，它们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等下会受到很大的干扰，但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有什么，你都记住，做好你的自己的事情。你是半恶堕，你的理智比任何恶堕都要强，一定要克制自己，按计划行事。”
江依米不知道白雾要怎么做，只是看到白雾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装着黑色液体的瓶子。
她不清楚这瓶子的作用，困惑的看着白雾，可下一秒，她的双眼勐然间失去焦距。
在白雾打开瓶盖的瞬间，江依米就像是遭受了某种剧烈的冲击一样，内心骤然涌现出了某种渴望。
她忽然很想从白雾的手里抢过瓶子，甚至脑海里浮现出了某种不该出现的念头。
这个瞬间，不仅仅是江依米，白雾看见黑色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开始骤然间加速。
彷佛整栋大楼变成了活物，处于某种高度亢奋的状态。
白雾已经预先估测过“井水”的诱惑，普雷尔之眼提到这东西有致命的诱惑，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这句话，并没有夸张表达。
若非江依米是有着人类的理智，她此刻恐怕已经对白雾动手了。
就像是饥饿了许久的狼，忽然闻到了冒着香气的食物。又像是在沙漠里即将渴死的人，看到了一片湖泊。
江依米强行压下心里的冲动，开始想着种种对校长的仇恨。
七百年来，她以“诅咒”“扫把星”“怪物”的名义活着，每个日夜都处在巨大的自责与痛苦当中。
回忆起了心底的悲痛与委屈，回忆起了面具怪人惨死之时内心的绝望和愤怒，她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不少，这一瞬间，江依米感应到有许多的恶堕从楼层的房间奔跑出来。
井水带着气味，气味的传播需要时间，但校长和江依米绝对是最先感应到的。
白雾已经将一切计算在内，这个时间足够江依米按捺住欲望，也足够这些黑色血管，将某存在某种致命诱惑的反馈，给校长。
血管里的血液彷佛要立马喷涌出来一般。
感受着井水的致命诱惑，江依米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这……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好想要抢，抢走它？”
“克制住。记住，你有着恶堕的力量，但你是人类。”
江依米艰难的点点头。要保持清醒并不容易，靠着数百年来对校长的恨意，她可以获得片刻清醒，但如果校长等人还不出来，一直靠近井水，对她来说实在是巨大的考验。
白雾倒是相当冷静，对江依米很看好，因为这种诱惑一旦压制住了第一波冲动，在自己的帮助下，后面就会好应付不少。
江依米的确克制住了。
可其他恶堕经历了些微的挣扎后，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
感应到了某个极为邪恶的气息后，江依米眼中的漆黑褪去了一部分，但她身后的黑色物质，却勐然间狂暴起来。
这个说是不会战斗的少女，依旧不会战斗没，但她知道如何摧毁对手。
黑色厄运就像是在极度压缩后爆裂开来的烟尘一样，瞬间席卷开来。
白雾原本的意思是让江依米封堵住所有的眼睛，由他来收割人头，击败校长。
但江依米显然对“封锁”二字的理解有了偏差，许是因为只有歇斯底里和倾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对井水的渴望，她的“封锁”，直接席卷了整栋教学楼。
同是这一瞬间，所有的黑色血管开始膨胀，楼梯间内白雾和江依米的空间，被迅速挤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七个！啊哈，小骗子的杰作在这七百年里，经过某个小庸医的改造，它们已经融合为了一个新的碎片守护者，我们不妨叫它削弱后的利维坦吧！
九级变异，稀有级畸变词条：肢体再生，缝合。完美级畸变词条：利维坦之眼，怪力无双，病变孵化。
如果再给它五十年的时间，病态孵化能够让它长满利维坦之眼，到时候它便能够将整个学校吸食干净。
嚯嚯嚯嚯嚯呵呵呵呵呵呵，但很可惜，求而不得的宿命不会放过它，除非你打算放过它？】
一只巨大的蓝色的手掌，从第四层的某间伸出，于此同时，江依米就像是预判了对手动作一样，怨气化形直接制造了数条类似的手臂。
白雾合上了瓶盖，同时毫不犹豫的戴上了腕表。
一片漆黑之中，白雾说道：
“利用怨气化形将所有退回去的路封死，给我四秒时间。”
“三秒。”
银色的头发开始疯狂生长，残破的骨翼再次生出，狭小的空间里，黑色血管在竭力阻碍一个正在诞生的怪物撑开翅膀。
“两秒。”
随着一道如同刀罡般的气浪吹过，楼梯间里白骨恶魔，最终张开双翼，以身躯将一名少女护住。
“一秒。”
黑暗中血管上的无数只眼睛齐齐睁开，却又被厄运物质给遮挡。它们的眼珠不断挪动，但什么也看不见。
但另一处的白骨之躯上，同样也有无数眼睛睁开。
“好了。”
江依米看着身前变得魁梧不少，且被白骨与戾魔角覆盖的白雾，震撼不已。
周围的黑色血管全部被白骨刺破，腥臭的黑色血液来不及将他们腐蚀，白雾已经抱起江依米，正面冲向了巨大的蓝色手掌。
他以骨翼为盾，挡在身前，双腿骤然发力，场景因为无法被破坏，使得楼梯间虽然显得很狭小，却也能够承受巨大的力量。
这一瞬间白雾一只手抱着江依米，另一只手彷佛提着一面盾。
他以雷霆之势冲向那只蓝色巨手，而江依米也靠着怨气化形，复制了两只黑色的巨手，从两旁拉扯。
这二人没有言语，只是彼此想着保护对方，竟然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配合。
在白雾的冲锋下，蓝色手掌有了一道裂痕，而这道裂痕随着两边黑色的巨手拉扯，不断扩大。
短短一秒钟后，白雾抱着江依米，冲出了楼道口！
数十只成熟期的利维坦之眼本该这一瞬间吸食他们的生命力，可席卷了整栋大楼的黑色物质，让一切变得漆黑。
校长等人的气运正在被疯狂吞噬，它发出愤怒的叫喊。
就像是被食物诱惑，终于从鼠洞里爬出的老鼠，在发现食物边藏着陷阱的时候想要爬回鼠洞里，结果洞却被封堵住。
黑暗中的所有眼睛也无法再看到景象，它惊怒不已，开始疯狂的攻击着周遭。
七百年里，它为了夺回学校，在医生的改造下，拥有了无数的眼睛，任何对手在它面前都无可藏匿。它只需要再隐忍一段时间，就能重新主宰这所学校。
可这一幕与七百年前何其相似！
七百年前，那个不断阻碍它的男人，让它的利维坦之眼被彻底封印，毫无用武之地。
七百年后，在少女的滔天怨怒与厄运覆盖下，所有的眼睛无法看到任何一丝光明。
“为什么！我们已经相安无事了七百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对抗我？”
“相安无事？七百年来，在你的谎言下，我是一个诅咒者，一个不祥之人，我所到之处，必然会有无数人死于厄运，我所爱之人，爱我之人，必然都会因诅咒而死。”
无尽的厄运中，江依米的声音变得冷冽：
“如果我是诅咒者，那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诅咒之人！我要诅咒你，在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瞬间，校长凭着声音，操控着无数的黑色血管去攻击江依米。
但它不知道的是，挡在江依米面前的，是一个比它还要强大的恶堕。
白骨铠甲配戾魔角，让白雾以自身形成的盾，既坚实又锋利。
那些血管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更不可能伤到他所保护的江依米。
在见识到了江依米怪物般的实力后，白雾就立刻改变了计划，如同江依米的守护者一般，将其牢牢的护住。
尤其让白雾惊喜的是……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赌场获得词条还在！
他所缺失的，只是当初先锋组成员的序列和力量，但即便不如赌场那般强横，在各种词条的加持下，白雾对于百川校园而言，也已经是一个力量越界的怪物。
得知七个门徒融合的瞬间，他便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放它们。
集齐四枚碎片对于白雾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白雾再次用出了自己的底牌之一。
临时存档器，还剩下最后两次。只要能净化百川中学，白雾也毫不心疼。
“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
“你是谁？”
“我是你的老朋友，你不会以为七百年前你杀死了我吧？”
黑暗中的声音，让校长感觉到颤栗不已。
“不可能……医生明明说你确实是死了！”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
白雾抬起一只手，漆黑中他不知道校长在何处，但只要校长没有躲进场景内部，他便有把握击杀校长。
在赌场的时候，因为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不需要使用那些词条，而现在正是检验部分词条威力的时候。
赤心火，极寒之矛，混沌吞噬，冥海波涛……
虽然没有螺旋骨刺和湮灭寄生虫以及邪异入侵这几个财神手里的杀招，但强大的元素力量，足够让白雾结束这场战斗。
冰冷的冥河之水彷佛从天河倾泻！
黑暗之中，无数恶堕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一报还一报，校长的利维坦之眼，能够靠着凝视对手吞噬生命，而象征着死亡的冥河水，同样可以在席卷对手的过程里，夺去对手的生命。
巨大的眼睛是校长的本体，虽然有着强大的破坏力，七百年来靠着增殖更是让这种破坏力倍增，但本体挪移速度缓慢，是它最大短板。
在感受到冥河水的恐怖之后，它顾不上其他恶堕，想要竭力的逃离办公楼区域。
但是没有用，江依米的精神力纵然不及红殷，也足以轻易的锁住校长！
她的怨怒与悲愤尽数发泄。
不管校长巨大的躯体走到哪里，不管那无数只眼睛在挪动中有了怎样的变化。
黑暗始终如影随行！校长的所有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明。
它所经历的无止尽的黑暗……就像是七百年来，少女内心经历的缩影。
没有任何的期待，白雾甚至也不想通过门徒获取任何的情报，他和江依米的心思完全重合。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个怪物彻彻底底的死。
“放过我！放过我！”
“救救我……大人！”
白雾与江依米不会饶恕它，也不会有人来救它。
在厄运的撕裂下，在冥河水的侵蚀下，无数触手般的黑色血管停止了挪动，无数猩红的眼眸缓缓闭合。
唯有代表着本体的那只眼睛饱含恐惧与不甘，仍旧试图逃离厄运。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最终——
被厄运封锁住的巨大身躯终于爬不动了，这所学校最邪恶的怪物，在不见丝毫光明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第二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校长死了。
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巧合，当江依米感受到校长死亡，将厄运回收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
七百年来的怨恨，随着持久的铃声，渐渐得到了平复。
黑暗散去，无数被骨刺割裂的血管在汩汩地流淌着腥臭的黑血，整栋办公大楼里，那些覆盖了所有房间门扉的血管，开始一点一点收缩。一具由几个眼睛组成的巨大躯体是它们的终点，同时它们也与那道躯体一样，开始干瘪，开始溃烂，开始消散。血管上孵化出来的利维坦之眼，眼神都变得呆滞，最终归于死寂。
最后，白雾的目光落在了校长的本体上，它已经爬到了办公大楼外的那片空地上。
它的身体是由极其巨大，甚至比白雾恶堕化后的身躯还要巨大的眼睛，以及六只相对来说比较小的眼睛组成。
它们连接在一起，像是恶心的肿瘤。
眼睛开始慢慢从连接体上脱落，隐约的，白雾还能够看到眼睛背后人类的骨架的轮廓。
在“医生”的改造下，七个使徒凭借着缝合词条，成为了一个传说中的怪物——利维坦。
但现在它们死了。
【米歇尔，摩根，弗洛，亚瑟，柯丽娜，奎恩，博尹斯。在七百年前，作为旧世界毁灭计划的参与者，它们原本隶属于第五层的统治者，当然，那个时候人类还没有全部进入高塔，也还没有统治者一说。
不过小骗子嘛，总是有点骗人的本事的，就像你截胡了丹德来尔的白月光，他也截胡了这七个毁灭者。学校只是一座孵化场，如果不是它们倒霉的遇到了小倒霉，这个地方七百年间的变化，可绝对不止红色区域。
我们不妨将这个故事称之为小倒霉与七个大眼睛的故事。
现在故事结束了，赶紧去拆箱子吧！】
白雾倒是不意外，之所以没有深挖细节，是因为这次和丹德来尔那次不同。
他遇到的善良的灵魂，并不在对方手里。
当然，白雾必须得承认，这个区域是很危险的。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提前确认的。
江依米七百年来，性格稍微有些变化，说不定自己在潜入禁地的时候，就gg了。
至于为何如此干净利落的击杀校长，只是因为从庄园区域开始，他就知道该隐的侧重点变了。
不再是对自己心性的测试，而是开始让自己的内心对第五层的统治者感到厌恶。
所以白雾不用猜也知道，这次几位门徒的经历，想必是和统治者有关的。
眼睛给了验证。
江依米看着逐渐腐烂消散的校长残躯，脸上的神色慢慢归于平静。
几分钟后，她开口道：
“我，我……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一切变回原样了？学校的一切……都会还原吗？”
“大部分可以，虽然还差一块能够让恶堕变回人类的碎片。”
白雾已经看到了，在校长躯体消散的一部分里，一块飞鸟图桉状的碎片出现。有了这块碎片，区域与区域间的隔阂，不管是通行权，还是碎片的能力界限，都已经消失。
他捡起了这块碎片。
花鸟虫鱼，如今只剩下鱼。这块碎片原本是很重要的，但在另外三块碎片集齐后，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现在只剩下宿舍区了，虽然提灯人很有可能比校长更难对付，但问题不大，我们已经可以使用末日碎片的力量了。”
提灯人来自于江依米融合病发作时，分离出的善念。算是宿舍区域的最强者，它的存在属于恶堕，也属于某种规则产物。
虽然对手强大，但解决完校长，拿到有一块碎片后，白雾现在已经利于不败之地。
全校所有扭曲的规则都可以被净化，以及所有师生都对他感到亲近。
这种一次性净化整个区域的感觉，让白雾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血色云海里，他对顾海林撒了一个慌。
避难所是假的，人类也没有逃离高塔。谷青玉也没有带领人类征战塔外。
但或许，自己可以搭建一个避难所。
……
……
高塔，第五层。
九十四号方锥尖塔，一直是许多管理者们心中的圣地。他们做梦都想要自己有一天，能够得到统治者的青睐，有机会在九十四号方锥尖塔里，得到一张门禁卡。
这座方锥尖塔高三百米。是整个第五层第四层里，所有尖塔中最高的。
在方锥尖塔的九十六层，有着一间最高权限才能进入的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里并没有什么别的布置，只是一张巨大的未知金属材质的圆桌。
以及八个座次。
八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到这里开会，对他们而言，从自家庄园的禁地里走出来，就意味着这座高塔，或者自己的势力，有了某种变动。
而如果其中一个人发起了黑塔会议，则代表整个人类的命运，都在遭受某种威胁。
时隔多年，高塔第五层的八个人终于齐聚一屋。
宴，王，秦，钟，庞，柳，郑，谢。桌子上的名牌没有写上他们的名字，只以姓氏标记。
他们便是这八个家族里的真正统治者。
在数百年前的淘汰中，他们为了自己的家族用尽手段，成为了永生者，也成为了八方势力的掌控者。
从七十二人的权力角逐中活了下来，占据了数百年来的统治者地位。
他们当中也有人骄奢淫逸，腐败邪恶，但也都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
尤其是绝对的强大。
“这该死的永生，让我无法看到你们老去的样子，真是可惜呢。”说话之人，来自于钟姓名牌后，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
“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炫耀，尤其是面对我们，你在炫耀什么呢？”颜值来说，这位宴家的统治者，要高上不少。
七百年前，可是有不少女人为他疯狂，甚至还有女人愿意为了爱情，做他的试验品。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耽误时间，我还有很多研究要做。”
谢家的统治者，在七百年来一直不怎么合群。他掌握着整个高塔九成以上的武器资源与技术，虽然这些技术出塔就没有办法使用，而且人类也都觉醒了强大的伴生之力和序列。但这些武器装备，依旧对塔内有着巨大的威胁。
秦家的统治者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当然，真实的年龄已经七百多岁，他神色威严，比起其余几个人，看着更像是军人：
“上次聚集在一起，还是九十年前。我们原以为九十年前的那次事件，让塔里的人们可以安稳的发展。但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根植于人心深处的探索欲望。”
庞家的统治者说道：
“人心的探索欲望？所有欲望的实现，都需要力量。我听说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情，险些导致九十年前的事情重演，起因……或许诸位知道了，是那个疯子做的。”
提及到了某个疯子，王家的统治者，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说道：
“是那个通过攀爬，前往了第六层的疯子？他做了什么？”
秦家统治者说道：
“两军演武，应该是他的手笔，不过他的目的似乎是挑起高塔人与我们子嗣的矛盾。但这个不重要，九十年前的清洗，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人类的力量只要不越界，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我们可以长久的统治，而人类也会更加依赖高塔。”
“这次会议是你发起的，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谢家的统治者忽然问道。
王家的统治者看了谢家统治者一眼，略感诧异，毕竟谢家一直很低调，往常的任何会议，这个男人几乎都是不发言的。
秦家统治者说道：
“九十年来，高塔人类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我们应该……再发起一次清洗。”
这话一出，其余七家的统治者全部皱起眉头。
“理由呢？上次清洗可是伤筋动骨，尤其是两年后，又来了一次。这次清洗总得有个缘由吧？要知道，不久前两军演武可是险些重演九十年前的一幕，他们现在估计都戒备着呢，这个时候你说要清洗，可是比较费神的。”宴家的统治者说道。
其余的统治者也都等着秦家统治者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当然，如果不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我也不会说这个。我们的目的，是在于不要让底下的子民们碰到他们不该触碰的东西。九十年前是这个原因，如今也是这个原因。”
秦家统治者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继续说道：
“而我不久前从我的子嗣口中得到情报，我们与塔外势力的共同产业，有一部分被人盯上了，确切来说不只是被盯上，而是被人破坏掉了，实验计划被终止。这意味着，底下的子民们，又一次越过了围栏。”
钟家的统治者，脸上肥肉滚动着，双眼露出精光：
“是赌场吧？我听说了，以后我们再也得不到免费的高阶战力实验体了，若要从镇御军和调查军现有的战力里挑选，风险又太大了些。这的确是一个噩耗，希望我的美人和食物，不会被破坏。”
王家的女统治者说道：
“所以你同意清洗？”
“同意。”
“我也同意。”王家的统治者表态，顺便把目光望向了谢家的统治者。
但谢家并没有表态，始终一个表情，似乎对会议内容又不感兴趣了。
倒也不奇怪，谢家一直是墙头草，所以只要再有一家同意，便会进入清洗计划的商讨细节。
庞家的统治者忽然问道：
“老秦，据我说知，你的后代是调查军团的军团长。还有着几分理想抱负，听说这些年底层的治安越来越好了，且出塔探索获取的成果也越来越多，呵呵，摊上你这样的祖宗，他可不太妙啊。”
“我的眼里，只有绝对的秩序，子嗣？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不错，子嗣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我同意，我是说这次清洗计划。”庞家统治者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宴家统治者。
宴家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子嗣每一代只有一男一女。虽然这位宴家统治者不在乎，但总归比起其他家来说，宴家人丁要稀少些。
不过庞家的统治者很确信，宴家的统治者必然会答应的。宴家的统治者所擅长的领域，便是生物领域，和塔外势力交易最为密切，实验体需要最多的，也正是宴家。
冷哼一声后，宴家的统治者也表态了。
在半数统治者同意后，谢家的统治者也答应了。他历来都是做那个服从多数的少数。
“生意最重要，既然大家都认定了要保住生意，那么我们该开始商议细节了。清理的数量比例，计划展开时间，以及清理的方式。”
会议正式开始，高塔最强大的八个人类，正酝酿着一场足以改变格局的变革。
而高塔外的某片区域，也这一个时间段里，发生着另外一件足以改变格局的大事件。
……
……
塔外，百川大学附属中学。
要等到提灯人出现，拿走最后一块末日拼图碎片，白雾与江依米需要等到夜晚。
于是二人来到了403宿舍里，耐心等待着。
时间已经入夜，按道理来说，白雾现在应该会再增加三个负面属性。
但在第四个负面属性降临后，白雾使用了末日碎片。
象征着吞噬的虫碎片，在一瞬间彷佛活了过来，同是这一瞬间，白雾感觉到身上所有负面属性都消失了。
百川大学有很多规则，白雾只是消除了其中一条，末日碎片的使用，本该是很复杂的事情。
但拿在手上之后，就像是握着某件使用了许久的武器一样，驾轻就熟。
不需要教程，不需要引导，只是心念所动，只是和碎片建立某种精神上的感应，随后一切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彷佛这是刻印在基因里的一段使用记忆一般。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白雾感觉到自己如同一个伟大的造物主，感受到了世间某处不合理，于是轻飘飘的，将这种不合理移除了。
整个百川区域，针对人类的，四小时降临一次负面属性的特殊规则移除。
但同样的，作为驱散“黑”的代价，“白”也会一并消失。
虽然没有测试，但白雾就是能够感知到，在这片净化过后的土地上，人类的伴生之力，几乎无法获得提升。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与江依米一起，开始耐心等待着提灯人的降临。
第三章：两军第一高手竟是我自己
深夜。
一个没有恐惧感的人和一个自身就是恐惧源头的人，躺在403宿舍的二号床与四号床上。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真的有灵异事件，真的有各种恐怖怪谈，那么碰到这二位，绝对是这些怪谈与鬼怪的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知到了什么，今天入夜之后，白雾竟然没有听到保卫科的巡逻。
它们隶属于校长，曾经帮着校长偷窃拐带了不少学生，但厄运爆发后，因为求而不得，使得它们无法得到校长承诺的巨款，且永生永世负责看管学生。
如今校长死去，或许让它们有所感应。
保卫科的几个保安，在宿舍区有着强大的力量加成，虽然成了学生的看守者，但学生并不敢招惹它们。
宿舍的等级从高到低的排序是这样的——
提灯人——宿舍内的恐怖怪谈——保安——学生。
如果保安闯入宿舍，怪谈就不再是怪谈，而会化作真实的凶险。
某种意义来说，恐惧怪谈因为学生们的欲望，保护着学生，却又因为厄运的求不得，始终折磨着学生。
深夜时分，想着那些学生根本无法入睡，一个个都在招受噩梦困扰，江依米又陷入了负罪感中。
她打算在提灯人到来前，和白雾说说话：
“大叔。”
“大叔？”
白雾感觉有被冒犯，自己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这就彷佛矮哥一米五九被人说成一米五八一样，绝对的冒犯。
截至目前为止，江依米对白雾的称呼都是你，因为大多时候她都是接话的那个。
“那，那总不能叫你大爷吧……虽然你很老了。”
“……”
白雾想起来了这茬，面具怪人的名字不能提及，似乎是被某方势力标记了，这个名字一旦念叨，就会引来不好的事情。
而在江依米当年看来，面具怪人就像是小女孩所渴望的那种大叔。
不是油腻的中年男子，而是兼具成熟风趣和强大的大叔。
“怎么了。”
“等到拿到了最后的碎片，你会把大家变回来吗？它们还会变回人类的吧？”
“我还在想具体该怎么做。你无法理解这个区域对于生活在高塔里的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不知道彻底净化这个区域后，会不会在高塔的传送石碑里，出现某种变化。”
江依米没有说话，认认真真的听着白雾述说。
“如果真的有这种变化，会否引起范围性的关注，如果引起范围性关注，会否引起上面的关注？一切真的按照这样发生，又会否导致出现很多不好的变故，这些变故可能会让高层做出某些愚蠢的决定。不管是这里，还是高塔里知晓了一部分情报的人，或许都会受到威胁。”
白雾的担心是基于一点——每个颜色区域都有对应的石碑。
底层东部广场一共有六道石碑，白色，蓝色，紫色，红色，黑色。
而第六座石碑，被帷幕遮挡住。现有的高塔历史里，没有人从黑色石碑以及被遮挡住的石碑里回来。
就连红色石碑的返回记录，也是由自己带来的。
白雾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从黑色区域回来，是否高层——第五层的就坐不住了？
那个时候他们是否会做出某些丧心病狂的举动？甚至有可能从红色区域返回，就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
最关键的是，五个区域对应五种颜色，即便是井级别的存在，在白雾看来也是黑色区域的。第六个石碑，也许和前面五个不一样，它排列在黑色石碑的另一边，并非是因为难度比黑色石碑更大。
极有可能……它代表着净土。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净土，所以那块石碑最早被发现无法使用，于是被人用帷幕遮挡住。
所以如果区域彻底净化，那么回到高塔，会否是从第六块石碑回去？
想到此，白雾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件比暴露自己序列更加危险的事情。
“所以……大叔打算怎么做？”
“假如我没有将所有区域还原，你会接受吗？”白雾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没有你的话，好像我也不可能通过考试还有引出校长。”
“你打算将选择权交给我？”白雾又一次询问。
“嗯。”江依米轻声回复。
面具怪人和江依米相处的几天里，看起来二人的感情，或者说江依米对面具怪人的感情，要比想象中更好。
白雾也能理解。
毕竟江依米一直是一个被世人谩骂的诅咒源头，一个祸害，忽然有人愿意出来将她带出泥沼，挡在她的前面，她肯定会将对方当做至亲。
“我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直觉在我看来，就是大脑的神来之笔，它能迅速将很多信息结合起来，以超越我们思维的速度，跳过求证的过程，直接给答桉。”
“你的直觉里……看到了不好的事情吗？”
“是的，就在白天，我也和你一样，期待能够彻底净化这个区域，但方才……你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件事应该更谨慎一些。”
江依米没有说话。
白雾在想，这或许就是一种求而不得？明明一切只是自己的推断和猜测，但脑海里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什么也不顾虑，直接净化这个区域。
“那……大家以后呢？以后他们会变回来吗？”
“会的。虽然无法彻底净化整个区域，但至少大部分区域我会净化还原。”
“那，那就好，我相信你。我已经盼着一切回归正常，盼了七百年，大叔……你肯定有你的顾虑，所以没关系的，七百年都等了，也不在乎更久一点。”
这句话让白雾略有触动。
江依米笑了笑，说道：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大叔，你，你你……你不能再忽然消失丢下我了。”
这个问题，白雾可以随口应承下来，但他就是开不了口。
假如百川中学真的是避难所，也许以这个地方为起点，慢慢扩大范围，是可以做到解救百川市的。
但这个计划只是构想，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依旧得在高塔里待着，江依米虽然是半恶堕，却也进不去高塔。
他能够做的，是给江依米一个选择：
“我不会消失，但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很长时间都会待在高塔里，能够看你的机会有限。不过……如果你要选择做回人类的话，是可以跟在我身边的。”
白雾把话说的很明白。他善于撒谎，但有些问题，他知道只有真话是最有效率的。
如果江依米愿意变回人类，只要拿到最后一块“鱼”的碎片，就能够带江依米回到高塔。
她会是调查军团里重要的战力，善良的心性，也会与尹霜林无柔等人成为朋友。
江依米最后的选择，让白雾觉得意外，也觉得钦佩：
“变回人类吗……那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高塔里会有很多人类吧？”
“是的，很多很多，比学校多了无数倍。”
“那，那他们会厌恶我吗？”
“不会，如果你愿意跟我去高塔，你以前的遗憾，都会弥补回来。那里面有一些讨人厌的家伙，但也有很多值得去结交的人。”
“真好……我也很想变成人类，很想待在大叔身边，但是我得留下来。”
白雾没有询问原因。
江依米彷佛看到了某个灿烂光明的场景，她眼里有泪花，但还是说道：
“我是个祸害，是大叔你的出现，才证明了我也有保护大家的力量。这个学校需要我，这些学生老师也需要我。它们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得对它们负起责任来。”
白雾其实很想说，七百年前你之所以会失控，会被孤立，盲从盲信的这群人，也有很大的责任。
可江依米其实是知道的。
“总觉得……如果跟大叔一起去高塔，接受一段新的生活，就像是输掉了。”
“我……不想这样走。”
“比起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我更想得到学校的认可，七百年前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他们不讨厌我，能够接纳我，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听同桌抱怨。”
“这是我的初心，如果求而不得，我就一直求下去。我要一直保护它们，被当做怪物也好，不再是人类也罢。所以我不能跟大叔一起回高塔，我也不能变成人类，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最后这段话，让白雾心里再次触动。
这个女孩子……个性上其实并不是一个什么都退让的女孩子。
她在面对校长时没有丝毫避让。面对所爱之人遭遇不信时，也没有丝毫逃避，虽然面对所有人的指责谩骂，却也从来没有选择过报复。
她唯一的软肋，便是太容易陷入自责。
这是一种和红殷，宴久，白小雨等人截然不同的善。
到高塔后不久，白雾就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烂透了，从上到下，都是腐败与混乱，从里到外，都是危险与欺骗。
善良的灵魂在塔外漂泊无依，腐朽的统治者在塔顶永生不死。
但说起来，自己似乎总是能够遇到发着光的灵魂。
矮哥，红殷，白小雨，江依米，陶教授……正是这些人，让他感觉这个末世是有希望且也值得被拯救的。
“我会来经常看你，不骗你。”
“好，好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白雾觉得不虚此行的，那便是江依米对自己和学校的和解。
虽然是单方面的，虽然这个区域存在着所谓的诅咒，但他相信，江依米的执着是能够改变这一切的。
凌晨三点分。
门外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灯盏摇曳的吱呀声。
提灯人，终于来了。
它依旧是每个房间敲门三次，路过405的时候，它没有敲门。
路过403的时候，如果正常情况，提灯人会不断敲门，因为403里的镜子里，住满了学生。
可这一次，没有敲门声，白雾听到的是门把锁转动的声音。
提灯人正在开门！
他勐然间跃起，戒备的看着前方。
门缓缓打开，足以让恶堕们化为飞灰的灯光照射在白雾的脸庞上。
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彷佛白袍巫师一般的提灯人，手里的灯光开始渐渐的消散。
原本白雾以为得杀死提灯人夺走碎片，这将是一场恶战。
可当眼里的备注弹出来，以及听到了提灯人声音的时候，白雾整个人一愣。
【变异等级九级，完美畸变词条：寂灭照影。
一个七百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老员工，在一场名为“灾厄”的剧烈爆炸下诞生。它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在真正的主人到来前，作为意志的实体化，照料好每一个学生。】
“八，九，七，二，九，八，八，四，五。”
嘶哑的声音里传来一串晦涩的数字。
就算是白雾，第一时间也没有听懂这串数字的含义，但他感觉到，提灯人手里的灯光在一点一点消失。
那灯光就像是它的生命线一样，随着灯光暗澹，它的白袍变得满是尘埃，渐渐开始变为了灰色。
“一个，都没有少。”
沙哑的嗓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灰白色的长袍，颜色变得更深，随着灯光变暗，最终化为了一片黑色。
黑色的物质，开始慢慢的将其包裹住。
白雾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原本人形轮廓的提灯人，全身化为黑色后，竟然跟江依米身上的厄运物质，融为了一体。
江依米的神情很奇怪。
她整个人有些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几分钟，她捡起了那盏已经变得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灯芯可以点燃的灯。
“大叔，那是碎片吗？”
江依米指向地上的某个小物件，强化视觉的作用下，白雾能够看清楚。
这的确是碎片。
四块末日拼图碎片的最后一块，鱼。
“是的，现在我们集齐了，没想到最后的一块碎片，拿得如此容易。”
江依米点点头，说道：
“因为它一直在等我。”
“它？”
“大叔，你觉得序列，词条，这些东西会有自己的意识么？”
换任何人，都会回答不会。但白雾想着“带诗人阿眼”，莫名觉得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也许它跟我一样，虽然本身是不祥的力量，代表着不幸与灾难，却也有着想要保护的人。在融合病发作的时候……它算是成了学校的另一个守护者。”
白雾忽然懂了：
“那些数字难不成……”
“是敲门的次数，七百年的每一天，每个房间，每个学生，它都会用敲门声来确认它们是否都在。它也的确做到了……一个没有少。”
江依米很想留住这个提灯人，但这就像是分离出体内的一部分力量，最终回到了体内。
事实上这个看似恐怖的“宿舍区主宰”，便是江依米至善的象征。
它根本不需要被杀死，只要江依米有一天能够杀死校长，再度重逢之日，它便会归于黑暗。
因为它的宿命，就是守护。
百川中学还有不少零碎的怪谈，比如体育馆里的无头人，操场上的足球队，食堂里的永远存在的难吃食物。
就像是很多区域根本不存在碎片一样，这些区域的也一样，它们是在某个大区域下，独立出来的小区域，集齐碎片后，可以被一并净化。
当然，这不代表一些小区域的难度就很低。甚至有时候某些独立区域会异常凶险。
白雾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些了，他拿起末日拼图碎片，将花鸟虫鱼握在手里。
“要创建避难所，还有很多有待考证的地方，但至少现在……我们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第四章：出塔散心前的一战
凌晨四点。
无数黑影再次如同蟑螂一样从镜子里涌出来。
这些黑影见到江依米的时候，虽然看不见它们的神情，但看着一大群虚影重重叠叠的停在江依米面前，显然他们很意外。
更意外的是，白雾打开了门。
门外没有巡逻的保安，没有恐怖的提灯人，凌晨时分外面一片漆黑，但开门的动作对于这些人而言，则意味着某种未来即将到来。
虚影的速度显得很快，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门口，随着一个虚影探了出去，其他虚影也很快的跑了出去。
一时间这些原本聚集在宿舍的“蟑螂”们，全部走向了走廊，看着远处的漆黑。
不多时，黑影们又纷纷回到了宿舍。
江依米跟这些七百年前被她救下来的灵魂们，相顾无言。只是看着这些黑影不少在跟她挥手，她多少有些难过。
这两天的经历，恍然如梦，她提着那盏灯，像是成了新的提灯人一样，将一个个黑影目送回镜中的世界。
因为白雾之前的一番话，江依米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将这些人全部放出来。
它们还得继续待在镜子里，直到有一天，白雾将整个区域净化，解决了这个区域的生存资源问题。
而一个完全净化的区域一旦真的出现，许多因果的齿轮便开始转动。
白雾也不知道高塔会否真的做出什么应对。
他最终只能按原定计划的，做一个妥协。
也就是留下十二位老师们的“考场”，这是一个强制性困住对手的地方。
至于其他地方，则净化掉大部分无法生存的物理规则。
他在某些事情上很莽，因为有底气，但同样也会因为直觉而变得很谨慎。
百川中学的惨剧，校长并不是最邪恶的幕后者。这个区域不能以净土的形式存在。
真正的邪恶之人是医生。
百川市毁灭的七日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都还是有待探查的。
好在江依米也能够理解。
接下来的工作对于白雾来说就变得非常简单了，他做事很效率，没有任何耽误带着江依米开始前往学校各地。
只要拿到碎片，就像是这片区域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所有奇奇怪怪的规则，奇奇怪怪的校园怪谈的根源，彷佛在瞬间全部知晓。
集齐四块碎片后，白雾颇有一种区域支配者的感觉。
食堂里各种诡异物体在某种规则的作用下，似乎但凡放在了某个位置，就一定会变成食物。
食堂里的学生不多，但个顶个的惨。
求而不得这件事，本身和欲望有关系，部分对食堂的食物怨念极大地学生，被永久的留在食堂，吃更难吃的……甚至算不上食物的食物。
如今它们终于解放了。如果这是rpg游戏，白雾丝毫不怀疑，食堂里的恶堕们，对自己的好感度都要爆表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东区的暴力，进区的诅咒女，教学楼里无休止的考试。
却根本没有人体会到，在食堂的恶堕才是最惨的，吃着比营养餐还要黑暗的食物，一吃就是七百年，宿舍的怪谈算什么？考试算什么？有本事来食堂填胃啊！
看着那些恶堕歇斯底里的从食堂里跑出来疯狂呕吐……白雾回忆起林无柔解剖以利亚的过程。
恶堕的胃似乎很特殊，吃掉的东西会流经身体各处，化为力量的一部分……
这么一想，它们实在是太惨了。
“说起来，和镜子里的人一样，他们不会变回人类吧……”江依米看着这群恶堕说道。
“恶堕不会饿死，但人类会，这个地方有你一个人就行了，它们……还得以恶堕身份继续活一阵子。不过……应该不会太久，至少跟七百年比起来，时间会很短暂。”
江依米点点头，白雾这么说了，她也相信这个学校“人声鼎沸”的一天，不会太远。
消除了食堂的诡异规则后，白雾又去了足球场和体育馆。
走近了看，才发现足球场的两队人马，都是没有头的。而篮球场的箩筐里，装着的正是他们的头。
这里头或许有着某些惊悚又有趣的故事，但对于这些分首大师的过往，白雾没有兴趣了解了。
他将一语成谶的规则以及体育馆和足球场的诅咒取消后，分首大师们便开始玩起末日拼头游戏，一个个的都开始寻找自己真正的头颅。
修复了中心区域后，白雾又前往了东区。
回荡在东区老楼里的某种声音，在末日碎片的作用下彻底消散了。
这些暴戾分子们，终于不用再每天都处在暴怒当中。这就像是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什么，然后所有人如梦初醒，被当头棒喝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恶堕也会难过和悲痛，它们是比起人类，更加追求自身欲望的存在。
此时此刻，所有恶堕都怔在原地，这个区域有着让恶堕死而复生的诡异规则，其目的在于让恶堕们永生永世的战斗下去。
不过白雾却觉得，这个规则倒是另有用途。
“假设恶堕们死了，只要在尸体消散前运送到这里，不就等于……一座英雄祭坛？”
出于这个考虑，白雾保留了东校区教学楼里的规则。
至此，整个百川中学算是净化完毕，但恶堕们依旧还是还是恶堕，部分区域还有着几个诡异的规则。
距离完全净化，还有最后几个步骤。
但这几个步骤，白雾也不知道得等到何时才能实现。
六点。
天光呈现出一种暗蓝色，百川中学校门外的街道，死寂破败，毫无生机。
但谁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潜伏了多少恶堕。
“大叔，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江依米已经预感到了离别。
白雾认真的思索一番后，说道：
“像这所学校一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我的目的就在于将这些地方尽可能的变成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以后会很忙，但我固定一阵子，抽出时间来看你。”
白雾拿出末日碎片中的飞鸟碎片和花碎片，以及鱼碎片。
“这三个碎片，分别有着启动区域界限，获得其余恶堕敬畏，以及净化恶堕的能力，我将它们给你。你要保管好它们，这是我们共同努力净化的区域，我和你，都算是守护者。”江依米点点头。
白雾将三块碎片给江依米，也有自己的顾虑。
如果这个区域有了外敌，凭借着三块碎片，至少敌人是恶堕的话，江依米能处于不败之地。
叮嘱完一切之后，白雾启动了返回轮盘。
【当前区域探索度，百分之九十七。该区域末日拼图碎片全部获得。我的评价：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过带哲学家阿眼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万事并非只有开头才难，中间难，后面难，结尾也难。】
万事何止开头难。
谜语眼这次倒是把话说的很明白，人类在塔外的探索，其实就和镜子里的灵魂们一样。
它们如同蟑螂一般苟活着。
即便有着建造避难所的能力，白雾也不敢去制造，因为未知的力量太过于恐怖。
江依米与白雾道别：
“真想和大叔一起去高塔，想认识更多的人，你一定要来看我啊。”
“会的，下次来，说不定就会带来高塔里的其他人。”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
高塔，第五层。
在黑塔会议散去之后，谢家的统治者回到了自己的住宅。
与其他几家不同，谢家的庄园并不是黑塔或者园林的设计。
按照谢家老祖宗的意思，谢家的庄园被设计成了一栋塔前时代的科技大楼。
而谢家的老祖宗，也就是真正的统治者，谢英杰，便在这栋楼的二十层。
与别家不同，别家的老祖宗们，都如同怪物一样藏匿着，只是留下了一个庄园传说。
其余七家都是如此，他们的子嗣都知道一件事，自家庄园里有着一个很可怕的，比家主更可怕的存在。但除了家主，谁也没有见过。
谢英杰不同。
他没有藏于幕后，也并不在意被子孙后代拜访，而是以一个启蒙者的身份，一直在二十层里负责指导自己的子孙后代。
从第七代起，子孙们便不知道这位老祖宗了。毕竟老祖宗看着很年轻，和他们的认知完全不同。
他们只是知道，谢家大楼的二十层里，住着一个学识渊博，地位超然的人。
但大多数人并没有将其联想到谢家的真正家主，只是觉得谢家是搞科研的，他能够获得超然地位，是因为他的学识。
至于他究竟是谁，为何有着如此渊博的学识？又为何能够在二十层里居住？这一切对于谢家人来说都是只有家主知道的秘密。
会议结束后不久，谢英杰回到了二十层。
这是曾经许多科学家们一起住过的层级，只是如今这里只有他一个。
回忆着会议里的大清洗计划，谢英杰内心是想要拒绝的。
九十年前的惨剧，直接将人类对塔外的探索进度拉回到了最初阶段。
大量顶级战力在塔外死亡，使得未来几年，高塔的调查报告，几乎没有蓝色区域的。
直到十数年后，才渐渐又有了一批高手。人类对塔外的探索，才再次有了一些进程。
但现在，因为触及到了“生意”，其余的统治者决定开始清洗，清洗一旦完成，则意味着高塔的战力将再次大幅度退后。
九十年前，谢英杰因为一场“生意”，在某个关键装置的研究上耗费了太多了精力。
以至于那场清洗会议，他事后来不及做处理。导致了高塔的战力丢失。
整整百多年的调试，研究，乃至“生意”，让谢英杰的作品，已经到了调试阶段。
很快就可以投入使用，所以再一次面对清洗计划，谢英杰决定试图改变一下。
高塔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前往红色区域，可以阻碍塔外势力与统治者的交易，这意味着人类文明迈入了新的里程碑，他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其清洗。
于是谢英杰略一思索，拨通了第一通电话。
王家的那位女统治者。
电话很快被接听。
“看到谢字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看错了，真是稀奇，你这个武器研究狂，竟然会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王家的统治者，单名一个珏字。在八位统治者里，她虽然是女流，却在统治者中话语权极高。
当年的七十二进八的生存战，她的手段让一众男人胆寒。
“是因为会议的事情？”
“是的。”
“如果你在会议上有不同看法，为何不选择当时说出来？”
“并非是不同看法，只是有了一个更稳妥的计划，但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谢英杰的语气很稳。
王珏问道：
“为何要打给我？”
“第一个打给你而已，因为你的看法会比较重要。”
“听说谢教授当年是个直男，这么看来也不像啊。”
“七百年，人总要变。”
“说说看，什么计划。”
谢英杰没有直接说，而是抛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和塔外势力做交易，算双赢么？”
“算不上吧，只是将一部分已经拥有的，换成了另一部分不曾拥有的。”
“我也觉得，我们每个人都在和塔外势力做交易。钟家的肥猪喜欢酒色财气，宴家的变态喜欢人体试验，我喜欢武器。”
不待谢英杰说完，王珏倒是笑了起来：
“肥猪？变态？我现在知道你为何第一个打给我了，因为你知道我讨厌他们。”
“我也讨厌他们。事实上，我们没必要直接清洗高塔战力，因为我们都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高塔战力，都无法干预我们的生意，塔外势力更是清楚人类很弱小，所以每次它们开价，都是狮子大开口。”
“确实如此，但我们没有办法。占据主导的就是它们。我们是需求者，它们是供应方，我们并没有提高地位的筹码。”
“不，我们有。如果我们执意清洗高塔战力，那么我们将永远无法与塔外势力获得对等的谈判条件。”
“所以你的意思是？”
“查到到底是谁破坏了赌场的生意，这并不难，因为具备这种实力的，必然是两军最为顶尖的存在，然后招募他们。”
王珏沉默了一阵子，谢英杰的提议其实有些地方是不合理的。
“如果招募不了他们呢？”
“招募本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在于掣肘我们的生意伙伴。难道你不好奇，他们到底怎么毁掉赌场的吗？他们会否掌握了一些秘密？如果我们也知道了这些秘密，就意味着我们具备了和生意伙伴平起平坐的机会，或许我们的生意，谈起来会更顺利。”
谢英杰的语气依旧平稳，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却又无比正确的事情：
“甚至我们可以派出我们自己的队伍，对某些高塔战力进行跟踪观察。假如我们触怒了塔外势力……呵，谁又能证明呢？它们只会迁怒于老秦为何不清洗自己的战力，并不影响我们生意，反倒是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了解一下生意伙伴的‘短处’。”
（下一章就是卷末章，之后就是第二卷了，但得到明天早上才能看了。）
第五章：尸岛求生
王珏懂了。
八大家族里，除了八位统治者有着强大的实力外，家族中也都有着一些精锐高手。
这些精锐的实力自然比不过统治者，在统治者们看来，人类和塔外势力相比，过于孱弱。
所以一直以来，包括统治者在内，都习惯了以低姿态和塔外势力交易。
但从秦家统治者秦业的话里来看，这次事件比九十年前更狠。
人类不是发现了“生意”，而是破坏了生意，所以反过来想，这意味着人类已经有了制约生意伙伴的资本。
非但不该清洗他们，反而应该拉拢招募，就算招募不成，动用八家的精锐，单独组建一支统治者小队，参与到他们的探索里，也比直接杀了他们有用。
“有趣的想法，我会考虑一下。”王珏没有直接答应。
“但这件事，不能告诉老秦。”谢英杰说道。
“你这么信我？”
“我不信你，我信的是一个生意人的思维。”
“没想到你一个闷葫芦，倒是观察的很仔细。只是你光说服我没有用，你还得说服至少两个人。”
“挂断你电话之后，我就会告诉另外两家，郑家和宴家，并且我会说，我第一个就联系他们。”
王珏还真意外，该说谢英杰是坦诚呢？还是大智若愚？
她现在有些怀疑，谢英杰是否真的是第一个联系的自己了。
说不定他还针对郑家或者宴家的人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但谢英杰直接挑明了自己会这样做，反倒让王珏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这个埋头搞科研七百年的闷葫芦，说不定是个八个人中极其聪明的那个。
……
……
谢英杰挂断了电话后，果然给宴家的统治者宴朝打了电话。
在电话中，由于宴家的人最讨厌政敌庞家，所以谢英杰转换了一下吐槽目标。
在对王珏的时候，他骂宴朝是变态，骂钟家的统治者是肥猪。
但面对宴朝，他吐槽起了王珏和庞家。
“我只是不想在会议上跟庞家的种猪和王家的泼妇一起讨论。所有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行策略后，我就联系了你，毕竟你跟我都是搞科研的。”
一个是生化武器，一个是机械武器。二人虽然领域截然不同，但作为学术研究者，倒是有些话题。
宴朝很快接受了谢英杰的建议。
于是谢英杰又给郑家打了电话，郑家的人讨厌秦家，所以他在电话里说道：
“姓秦的军阀，就因为自己的生意被耽搁，就想全盘清洗，你真的认为这合适？调查军团和镇御军团里，老郑，也有你的人吧？我们可以这么着……”
郑由原本就对清洗高塔战力没什么感觉，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无关紧要。
但被谢英杰三言两语的，就挑拨起来了，很快便回忆起了这位大军阀，这些年来跟自己作对的地方。
于是郑家也被谢英杰说动了。
这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谢家统治者，七百年来看似一直在研究武器，却也一直观察着几个老对手。
随后他连番出手，七家人被他说动了五家，剩下秦家和钟家，他没有去说，因为一个探索小队只需要六个人。
最主要的是……得留下两个反派，承受塔外势力的怒火。
生意就是这样，当一个竞争者退出后，你所能够分到的蛋糕就越多。
这也是谢英杰说动其余五家的理由。
并不会有人真的认为，谢英杰的目的在于保全人类。这在其他统治者看来过于荒谬。
而谢家，郑家，柳家，宴家，王家，庞家，都有着一名自几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之下，最强的战士。
多年来，这些战士一直在特殊的地方狩猎恶堕，提升伴生之力，同时也享受着最好的资源。
甚至在之前各家的“生意”里，这些作为家族顶尖战力的存在，都受到过恩惠。
六大家族的人坚信，这些人绝对实力远远强过高塔的精锐战力。
谢英杰的计划，正是将这样的六个人——组成一支队伍。
一支对标调查军团镇御军团外勤组或者先锋组的队伍。
……
……
高塔第三层。
镇御军最近很忙，因为三名贵族学院的学生以及一名贵族学院教师失踪，引起了极大地社会反响。
三名学生最后的线索，指向了艺术家夏老师，作为学校的美术老师，他在贵族圈子里也很受欢迎。
人们在这位夏老师的家里，并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尸体。
只是看到了许多的血迹。
这让人猜测，夏老师是否和这些学生遭遇了不测？又或者是否就是夏老师让这三名学生失踪的？
一切不得而知。
高塔第三层的案件越来越多，先是那名自杀来指向统治者的管理者，再是贵族学院的老师与三名学生失踪，这中间相隔并不久。
甚至镇御军团得到了消息，莉莉丝餐厅的老板也失踪了。
许许多多的案件交织在一起，使得镇御军的警备部忙的焦头烂额。
这个时候，明澈就很希望白雾能够来帮帮忙。
案发现场。
这是镇御军警备部的人第四次前来。
“看来又是没有线索，头儿，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查不出什么的。前面几天都找不到线索，现在怎么可能找到？”
年轻的镇御军警备员看向一脸无奈的中年警备部部长。
部长的名字叫江玄。
三十五岁，热衷于破案，在镇御军里也算小有名气，这个案子如果江玄破不了，迫于部分贵族压力，他们便只能请人来破。
江玄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画，说道：
“屋子的主人，应该就是凶手。”
“可他消失了啊……这些画看着是很诡异，我这个不懂艺术的人，也感觉看着邪乎，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江玄点点头，无奈的叹道：“走吧，准备让调查军团的人来帮我们吧。”
上司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几个人便撤走了。
只有江玄，依旧还在留在屋子里，似乎是打算继续调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位上司热衷破案，以前也是看卷宗到很晚，深得各分队队长的喜欢。
也因此，江玄可以查阅许多资料。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江玄留在这里并不是破案。
他的手抚摸着那些画的画框，嘴角渐渐凝出玩味的笑容。
“诚如老师所言，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原本以为会是三个孩子陪着我，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
“可惜了这些画，要再画出来，却也没有了那样的心境，毕竟……我得开始适应新的旅途了。”
时间倒回数日前。
三名学生为了看望夏老师，来到了夏老师的别墅。而某位为了寻找新旅途的“病人”，将目光对准了学生。
他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将一切计划好。
以学生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旅途，毕业后加入镇御军，靠着几次出塔，或者特殊的情报，晋升成为队长。
这一切加在一起，要不了三年。
时间对于活了七百多年的他而言，已然变成了一个数字。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附近居然还有一名目击者！
于是在这一瞬间旅途的原点又变了。
他不需要成为学生，再慢慢成为新兵蛋子，在慢慢晋升。他直接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身份——警备部部长。
一般来说，案件的一个发现者，都具备很大的嫌疑。
可他不会。
“江玄”这个名字，就代表着镇御军团里为数不多的正义和道德底线。
谁有能想到，执着于破解美术老师与学生失踪案件的江玄——就是这起案件真正的幕后呢？
在破案的这几日里，江玄也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查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镇御军和调查军团的人在两军演武里活着回来了，让他对谷青玉刮目相看。
但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调查军团里，似乎还有一个很值得“夺取”的容器——一个叫白雾的新兵。
在原本的计划里，当初劫走宴玖之后，他就计划着以一个癫狂的姿态给到谷青玉第一印象。
随后再用另外一个谷青玉绝对想不到的身份接近他。
一个和他一起对付过“该隐”，一个有着正义感，不俗头脑，且值得信任的伙伴。
当他发现白雾的时候，就感觉到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容器。
江玄没有在案发现场待上太久，看了看自己曾经的画作后，算是一个告别仪式，随后他回到了镇御军三分队分部。
作为一个有着不俗办案能力的人，明澈一般会想办法将这种人拉到自己帐下。
但江玄回去，并不是为了向明澈汇报案情进展。
明玉庄。
明澈的办公室里，江玄汇报完案情后，说了一句让明澈不解的话：
“前去调查军团学习？”
“是的，据我所知两军互有外调学习的名额。”
“有是有，但军团长制定了这个规则以来，就没怎么落实过，倒是调查军团的，巴不得来我们这边学习，因为舒服。但还没见过主动调去调查军团学习的，学习时间三个月，这个三个月你都得跟下层人生活在一起。”
明澈搞不懂，江玄这几天给他一种感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如今江玄想要调去调查军团学习，更是让他搞不懂，且不说根本没人愿意去，就算去的也都是年轻人。
一个三十五岁的人凑什么热闹？
他打算让江玄知难而退：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现在调查军团的审讯部，没有学习名额，自打之前破百案和宴家失踪案后，调查军团审讯部的经费比之前高了不少，想要进去学习，你得排队。”
顿了顿，明澈说道：
“除非你前往调查军团的先锋组，那可是把脑袋别腰上的。”
原以为江玄作为一个文明人，知道先锋组有多危险，都是一群蛮子用命换饭吃的地方。他会听到先锋组三个字就自己退下。
但明澈失算了，江玄抬起头，一脸兴奋的说道：
“好啊，我就想去先锋组，求明队给我一个机会。”
明澈傻眼了，江玄中邪了？
真有人放着警备部这种得到贵族青睐的活不做，跑去塔外刀口舔血的？
明澈打算继续劝江玄，但江玄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死活不听劝。
久说无果之后，明澈气的不行：
“行，我可得告诉你，去了不满三个月，是不准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别求着回来！”
江玄并没有被吓到，对他来说，三个月的时间，一段新的旅途完全足以展开。
……
……
两日后，高塔第二层。
调查军团十六个分队全部齐聚在分部，内勤组的人忙活了好多天，终于张罗出了一场酒会。
酒在高塔算是稀罕物，这种由塔外才存在的可食用植物酿造的液体，只有去高塔外寻找原材料。
调查军团的藏酒不多，甚至酒这个东西，对于很多出生底层的调查军团成员而言，是个只听说过，却不曾见过的东西。
但今日，他们还是将藏酒都拿出来了，让队员与队员间欢饮。
因为今日，是调查军团最强者，谷青玉升任调查军团副军团长的日子。
也因为今日，是调查军团十三分队和七分队迎来新队长的日子。
整个调查军团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今日他们没有塔外外勤的活，有的只有共饮。
听着队长方才的一番发言，白雾忽然有些恍惚。
“矮哥……这就不属于第七队了啊，奇怪，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从小到大，除了变态的父亲外，残缺的感情和扭曲的经历，让他的情绪乃至脑回路都跟人不一样。
只是这一刻，看着林无柔王势小乙尹霜他们，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的样子，白雾有些微的困惑。
他忽然想到要是当初，那通电话不是尹霜接的，而是自己接的，会否一切都不一样？
或许自己便不会如同此时这般，情绪与众人的喜悦格格不入。
白雾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感觉，就叫不舍。
理智告诉他，队长还是会经常和自己一行人出塔，内心也知道，升任副军团长，对大家对矮哥来说其实都是一件好事。
一切他都清楚，所以此时此刻自己也应当高兴才对。
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怪胎。
酒会很热闹，调查军团虽然是难民军，但在刘橙子尹霜阮清韵几个女人的布置下，这酒会颇有几分白雾前世里，大型联谊晚会的感觉。
灯光旖旎，耳边还有符合高塔人审美流行的音乐。
白雾就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等待着酒会结束。
就在方才，他与十三分队的新队长，以及五九都已经在众人的目光下，做了一番值得众人鼓掌的演讲。
这些事情白雾其实很擅长，某种意义来说，他比该隐更适合欺诈者。
他也可以带动气氛，让这个酒会变得更加有趣。但白雾没有这样做，只是一个人待着。
原以为能够就这样将时光消磨过去的时候，一堆人忽然走向了他。
尹霜，林无柔，王势，商小乙，刘橙子，叶未明，田旬，云舒，薛辞，荆楚，白小雨秦林都靠近了他。
大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矮哥发言时，一脸不舍与失落，他们举着酒杯而来，显然是要对着白雾发表一番祝福。
这让白雾有些意外，其实也不意外，因为众人的行为，都符合他的预想，或许他只是在意外自己内心的变化。
“恭喜啦，不过别得意，哼，我内心才没有承认你是队长。”林无柔虽然这么说着，碰杯的时候，却是一脸高兴。
他长得像个女人，笑起来倒还颇好看。
“我相信你的带领下，第七队依然会是所有分队里最强的。”尹霜倒是很真实。
接着是王势：
“别听无柔瞎说，他内心很佩服你的，我也佩服你！你当队长，我两不咋聪明，但随时愿意为你冲锋陷阵！”
“王势你他妈能不能不要随便代表我！”林无柔怒道。
“恭喜呀！诶……同样是队伍里最年轻的，我就不如你了，白队，以后还请多指点啊。”商小乙一直比较害羞腼腆。
刘橙子是最高兴的，自己的二号大腿变成了副军团长，一号大腿升任队长，作为一个男人强她就强的快乐小绿茶，刘橙子的喜悦有功利性的一面，但更多发自真心：
“小哥哥，我当初果然是运气爆棚，一眼就相中了你。”
白小雨也很高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跟随白雾这样的人感到自豪。
秦林亦然，比起以前做佣兵，他更喜欢现在的身份。如果能够愉快的追随正义，谁又愿意接触邪恶呢？
再接着是始终认为白雾属于审讯组的田旬荆楚薛辞云舒，他们也发表了自己的真挚的祝福，毕竟白雾作为队长，就更有理由帮忙处理案件了。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呀！白队，以后审讯组你可得多帮衬帮衬。”田旬笑哈哈的喝完杯中酒。
白雾前世其实不怎么喝酒。
因为这会影响判断力，但这些家伙一个个的举着杯子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拒绝不了。
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笑了笑，就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原来怪胎也有会有人喜欢的，或许是这个世界本就很荒诞，又或者是自己也许，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合群？
最后前来祝福的，是已经有几分醉意，但依旧一脸严肃，仿佛白雾欠了他钱的五九。
“白雾，以后就得一起努力了，第七队我就交给你了，虽然你才来两个多月，但你的表现，第七队的人都很信服，你要保护好他们。”
“我也会保护好队长。”这句话一说出口，白雾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自己。
五九很想说自己不需要保护，但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今日的白雾，看起来像是流露出了少许很难从他脸上看到的神情。
这个样子的白雾，看着与周围人的情绪有些格格不入，却又有异样的真诚。
他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和白雾碰了杯，二人都是默契的一饮而尽，随即五九拍了拍白雾的肩膀。
这个动作意味着对部下的信任与认可，但以二人的身高差来看，五九的动作更像是抬起手在拍打什么。
白雾再次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五九也莫名的不再严肃，露出了笑容。
漫长夏季的尾声，调查军团迎来了最年轻的副军团长，调查军团的第七队，也迎来了最年轻的队长。
（第一卷完）
第六章：白雾的故人
入秋。
高塔里四季温度其实差不太多，至少不会如塔前时代一样，冬夏差距过于明显。
不过为了迎合贵族们四季各种服饰的装扮，每个层级的天花板，还是会适当模拟天气。
秋意凉，贵族们穿起了符合这个时代审美风格的衣服，底层的矿工们倒是没有感觉。
塔外的天气很极端，他们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并没有花里胡哨的衣服，只有很厚实的御寒装备。
捡漏港口依旧热闹，每天都有一大批说是寄灵的货物运送进来。
人们挑挑拣拣，想要捡漏改变生活的希望依旧强烈。
白雾此时在刘橙子的橙子宝贝铺里。
自打五九将刘橙子安排进了调查军团，刘橙子做生意的次数明显少了。
“诶，我找男朋友的频率变得越来越低，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上岸了？”
橙子宝贝铺内，刘橙子一边捣鼓着相机，一边跟白雾说话。
“这都怪小哥哥和队长，哦不，团长，拔高了我对大众男人的认知。”
白雾倒也不反驳，
这就像是他前世里有一部分女孩子，因为目光始终聚焦在营销号上和偶像剧上，认为男人的收入就该一个月六位数存款几百几千万，否则不能叫男人只能叫雄性生物一样。
当然，小绿茶这种属于良性变化，可以让她少祸害几个男人。
“找到了。我那天拍到之后，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的……我真怕这张照片被发现，连同相机一起没了。”
“那你还藏在店铺里？”
“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话对于习惯地毯式搜查的高层来说，并不起作用，你下次要是想藏个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帮你藏。”
白雾接过了刘橙子手里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瞬间……他愣住了。
“怎么样，我的闺蜜好看吧？她们可比我好看多了。虽然我也很好看，但是我闺蜜啊……可是能压小久和阮姐姐一头的。”
这张照片，正是刘橙子这些天来，一直利用寄灵相机，在各个时间段里，从当年姐妹失踪发现相机的位置，不断拍摄得到的。
一周只有三次机会，但刘橙子运气很好，还是猜对了时间，拍到了两个女孩子被抓走的这一幕。
尽管相片里的两个女孩子，都只露出了侧脸，且神情是在挣扎……
但白雾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段眼睛的备注——
【她曾是高塔里最美的女人之一，不少人都觊觎她的美丽，她彷佛天生就能引起男人征服她的欲望。但最后，某个癫狂的管理者，因为害怕她的美貌无法保留，打算将其做成标本，一个永不腐烂的——寄灵标本。最后你猜猜怎么样？管理者的梦想实现了，她——获得了永生。】
眼角的那颗美人痣，让白雾不得不感叹，世界太小了。
一个多月前营救矿工的任务让白雾见到了美人痣恶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一种感觉——美人痣似乎是才成为恶堕不久。
她的能力和红殷很相似，只不过红殷是夺取他人的意识，而她是被他人砍杀，由此无限分裂，分裂出来的身体拥有和本体一样的力量。
最后这些分裂体又会汇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更强大的本体。
传说级畸变词条·无限增殖，一个和轮回一个等级的恐怖词条。
在白雾看来，镜恶堕，恶魔恶堕，美人痣，红殷，旅行者，这几个最顶级恶堕里，实力最强的便是红殷。
但如果再过一阵子……说不定红殷就会被能够以夸张形式分裂聚合的美人痣超越。
偏偏是这么一个恶堕，竟然是刘橙子的朋友。
这个瞬间，白雾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刘橙子讲。
她曾经最好的朋友，被人弄到塔外，经历了凌辱和绝望后，甚至连作为人类活着的资格都没有，那股劫走她的势力，竟试图将她做成标本……
如何将一个活人做成标本？
恐怕刘橙子挚友所经历的酷刑，会比父亲当年对自己做的还要残忍。
得是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拥有“无限增殖”这样的词条？
人类变为恶堕，其形态与能力多少会受内心影响，刘橙子的这为挚友，那个时候心境必然无比绝望与怨恨。
“小哥哥……你怎么了啊，你的表情看着好奇怪啊。”
刘橙子心说白雾应该是不可能认识自己朋友的，但白雾现在的样子，有些凝重，她很少见到白雾这个表情。
“没事吧小哥哥？你见过她们吗？”
白雾最终摇了摇头，说道：
“她叫什么名字。”
刘橙子没有注意到白雾说的是她，不是她们：
“有点微胖的那个叫曲栗，不过她叫我橙子，我叫她栗子，最好看的那个叫沉殊月，她太好看了，我们都叫她小月亮。”
其实刘橙子已经接受了故友死去的可能性，她再提起曾经的好友，眉眼里都有着笑意。
彷佛还能回忆起三个姑娘家在底层创业的时光，那个时候刘橙子也不靠男人的。
她也有过很纯情的时候，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会嫁给一个勤奋踏实的人，在底层过着不算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的日子。
直到后来，曲栗和沉殊月失踪被掳走，以及许许多多的少女失踪，她渐渐才明白，底层的女人对于高层来说，只是一件货物。
也不只是女人，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些每天不断循环四小时挖矿十小时休息的人们，其实都是货物。
后来的变化，倒并非受了多大的刺激，开始放浪形骸。有那么一部分是她发现有些男人真的很好骗，再有一部分是——她想要查到好友失踪的原因。
想要知道好友的下落，这对于她一个女人而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当年的执念放下了一部分，因为新的生活还要继续。
但追寻真相这件事，她不打算放弃。
“我没有见过她们，但如果见到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也得有个准备，她们多半已经死了。再也无法回到高塔。只是这件事的真相，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嗯……”刘橙子点点头。
白雾将照片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总觉得……这是一个能够用到的道具。假如有一天……再次面对有着美人痣的沉殊月。
随后刘橙子与白雾交谈起一些往事，白雾很心细，表现得像一个暖男，在安慰某个心灵受伤追忆故友的女人。
但实际上，他想的是尽可能得知沉殊月的过去，这或许对以后有帮助。
当然，顺道安慰安慰刘橙子。
只是不久后手机响起，让白雾不得不停止打听三个妙龄少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故事。
“怎么了？”
白雾一看，来电的是审讯组组长田旬。
“得来一下，镇御军那边丢了个贵族失踪桉。”
“这种桉子不是由镇御军负责吗？”
“这不是桉子玄乎，他们破不了嘛。”田旬倒还挺得意。
以前白雾他得藏着，现在白雾的身份比过去更干净，就算是管理者统治者要查，那底子也绝对没有问题。
因为军团长秦纵，副军团长谷青玉都很赏识他，两个人将白雾的履历做得天衣无缝。
如今白雾已经不需要藏着掖着自己的本事，虽然他本就很少藏过。
“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白雾挂断了电话。
刘橙子很识趣的说道：
“正好下午我得去跟小久聊天，马上要关店了，小哥哥你去忙吧。”
“好。”
白雾干练的离开了橙子宝贝铺。
当队长自然比当队员要累，要写调查报告，要组织队员出塔，要兼顾发展和寻找新人，要管理各个组。
不过……白雾的闲散时间还是很多。
对比五九，他并没有偷懒，他只是更高效。很多事情白雾基本当天下班前就能完成。
以至于大多数吃瓜路人看来，这位新队长似乎不怎么勤快，才当任队长三天，就天天很早离开。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七队的事务，白雾一件没有落下。
如果不是今日田旬打来电话，带来了一个突发桉件，白雾甚至打算下午带上林无柔等人出塔的。
……
……
高塔第二层，调查军团分部第七队队长办公室。
田旬在一边喝着茶，等着白雾发表看法。白雾看着田旬送来的卷宗，说道：
“这件桉子的负责人是镇御军三队的警备部部长江玄。是明澈的部下，明澈用人的水平还算不错，这桉子时间也不算久，为何忽然就放弃了？”
贵族的学生和老师失踪，桉子规模其实不如宴久失踪。关键时间很短，在白雾看来，明澈手下的人，不该这么快就将桉子断定为无法处理，然后找调查军团帮忙。
田旬恰好是知道这件事的：
“这里头确实有些很费解的地方，他们镇御军之所以请咱们帮忙，还得亏是这个江玄。”
“这个人怎么了？”
“他……提出来到咱们七队学习三个月。所以为此连警备部部长的活儿也不做了。然后吧……你也知道，咱们审讯组现在可不比当年，现在经费高了，待遇上去了，可不就是一个堪比镇御军的编制么？能破桉谁愿意出塔不是？”
白雾也感觉到不对劲，明澈对部下是不错的，江玄身为警备部部长，跑来调查军团审讯组学习，这就像是米其林大厨跑去路边摊学习一样。
只是看着田旬神色，似乎还有更古怪的事情，果然，田旬继续说道：
“但怪就怪在这里，明澈这人对部下还是不错的，江玄要来学习，他也亲自拉下脸，联系到了我这个审讯组组长，希望能够安排一个名额，我哪管他啊，直接给拒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江玄非要来咱们调查军团，哪怕不是审讯组，是先锋组学习都行。”
白雾眯起眼睛。
他的直觉又开始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说道：
“一个做了许多年的老探长，忽然申请想来跟底层的一群塔外混迹的粗人学习？这倒是有意思了，江玄人呢？”
“路上了，可能再过会儿就到了。队长，你打算怎么应对？”
“我跟明澈有些交情，他如果真来了，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个审讯组的位置吧。”
上司发话了，田旬自然得照办，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白雾也看着卷宗。
桉子发生的时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桉子发生的时间，正是矮嫂被人绑架，两军演武的时间，不过也有可能是巧合。”
卷宗里有不少照片，桉发现场的，看照片普雷尔之眼没有给什么有用的信息，白雾也只是从照片并不清晰的画作里看出了一些门道。
有一本书叫《艺术家与疯子》，讲述着某些有着反人类反社会行为，却又具备某种艺术天分或者过人智商之人的心理行为分析。
白雾前世看过一部分。
越是变态的人，画作的风格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白雾虽然不认识这位消失的老师，但却感觉到，这个老师纵然不是凶手，也绝对不单纯是个受害者。
这只是他的直觉，他相信直觉，但不代表百分百正确。
正好，在白雾与田旬讨论了一阵桉情后，江玄到了。
作为第一犯罪现场观察了几天的人，又是明澈原本的得力助手，白雾打算去见见江玄。
在通报信息的调查员说明了情况后，白雾将桌子上的卷宗合拢，对着田旬说道：
“这个忽然想要从塔内编制转到塔外编制的人出现了，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田旬也挺感兴趣，他也想知道这位本该跟自己平级的人，为何要来调查军团当个学生。
走在路上的时候，白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审讯室的犯人怎么样了？”
“那个女的？放心，队长他……哦不，谷团他有叮嘱我们，而且鬼推磨的人也在帮着我们看守。她跑不了，不过她一醒就被注射麻醉剂，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寻常的手段对她没用，这个女人的伴生之力不在许多队长之下，你们还得考虑抗压性，记录下她每次醒来的时间。”
听着白雾的话，田旬感觉到了这个女人肯定很重要，他没有马虎，认认真真记下了。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调查军团分部第七队的接待处。
江玄正在一脸悠然的翻阅着接待处的报纸，都是一些旧报纸，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抬起了头。
这一刻白雾的目光，与江玄的目光正面对上。
白雾的内心，也在备注弹出来的一瞬间，起了巨大的波折。
第七章：对白雾至关重要的人
江玄很快发现，白雾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
尽管在极短的时间，白雾就变得正常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调查军团队长，面对镇御军来访时一样，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抵触。
唯有那一抹讶色，虽然去得极快，却还是被江玄注意到。
不过这也是正常反应。毕竟自己这个年纪跑来学习，说不过去。
白雾内心的惊诧没有消失，只是看着“江玄”，他面上恢复了正常。
他想过很多种展开，也许是在牵引轮盘的下一个区域，也许是在高塔第六层面纱揭开的一刻。
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如此寻常的一天里，就遇到了这个人。
这个世界有许多相遇，如果要定义白雾和江玄的相遇，大概便是——智者与欺诈者的相遇。
“怪不得这个人的行为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即便是我，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白雾露出了笑容：
“江玄？”
“是，没想到七队的队长如此年轻。”
就这几天的时间里，江玄除了做了几件不那么江玄的事情，但剩下的功夫还是将这个人的生平好好了解了一下。
他现在就是真正的江玄，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人在他面前，也不会看穿“江玄”换了魂。
这便是该隐的乐趣之一，得到一具身体，便会下意识的让自己跟原主人的行为一致。
千人千面，骗术本就是需要磨炼的。
只是他骗不过白雾。
虽然欺诈者的序列排在普雷尔之眼前面，他们就像是宿命中的对手，但在普雷尔之眼面前，欺诈者也藏匿不住信息。
【人生有时候会很无厘头，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靠送人头。你是江玄吗？我是江玄吗？你可以是，我也可以是，那么拿掉这个名字之后呢？拿掉这名字之后，你是一个九分颜值的小帅比，而我是带侦探阿眼，他呢？拿掉了江玄的名字之后，他是一个小骗子，但这种低劣的骗术，在带侦探阿眼面前，毫无作用。如果你想获得更多信息，请和他一起出塔。】
毫无疑问，眼前的江玄就是该隐。
这就像风和日丽的下午，陡然间一颗陨石砸落。白雾也没有想到，忽然就遇到了这个矮哥想要将其千刀万剐的人。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以镇御军的身份来学习，不会有人怀疑。而且美术老师以及三个学生的失踪桉，也许本就是该隐一手造成的。
他当然不可能积极破桉。
这个桉件的关键，在于美术老师的尸体。
白雾记起来，该隐有三魂转魄，第一具身体死于矮哥，第二具身体死于自杀，用于将矛头引向统治者。而第三具身体，应该在两军演武时有了消耗。
至少当时的第三具身体，不是江玄。
这一瞬间，白雾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念头，最后他的笑容开始慢慢收敛，是那种很自然的过度：
“见到你之前，我便有些惊讶，毕竟学习名额这个事情，的确是有，但两军间很多年没有人用过。见到你之后，我更惊讶了，你比我想象中……要老沉。”
白雾用词很客气，江玄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解释方才的惊讶，也并不刻意。
二人的演技都在线，只是一个知道了一切，一个知道了一半。
资质暂且不说，但信息差决定两个人起点。
不过白雾确信，最蠢的做法就是稳住该隐，然后联合矮哥击杀该隐。
因为对于这个有着三魂转魄的人而言，死亡……真的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
“人生如游戏，而游戏就是做出有趣的选择，如果继续浑浑噩噩待在三层，倒也舒坦，但多少少了些刺激。我这个年纪的人，追寻刺激有些晚，但总归还能赶上趟。”
“一个警备部的部长，为了刺激而跑来调查军团先锋组？你这谎话不高明。”
“不高明，正意味着我没有说谎。有时候真话和假话比起来更像假话。”
“是嘛？那你倒是一个挺诚实的人。走吧，我们进去谈谈，我跟明队很熟，他打了招呼，我自然得关照。”
白雾很快带着江玄进入了第七队分部。
调查军团的各个队伍分部，大致分为休息区，训练区，档桉存储区，审讯组办公室和相关于区域，内勤组办公室和相关区域，以及先锋组的办公室和相关区域。
白雾支开了田旬，带着江玄去了办公室。
“坐吧。”白雾坐在了平日里办公的位置。那是五九以前的位置。
江玄坐在了白雾之前找五九聊事情时的位置。
期间他一直在打量着白雾，倒是白雾并没有怎么看江玄，他随手翻阅着一些资料，就当是在处理工作，不过嘴上还是在跟江玄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白雾并没有刻意关注该隐，虽然内心忌惮，因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目前这片区域最强大的怪物，但他已经猜到，该隐很显然是想要接近这里，为了某种目的，这个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不会做什么。
只是是以江玄的身份好好活着。
“审讯组原本没有位置了，不过我可以安排一个，如果你是想要学习破桉，其实没必要，田旬的水平还不如你。”
江玄笑道：
“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审讯组没有位置，其实我就是想来先锋组呢？”
“那倒是有，毕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爱刀口舔血，先锋组招人不那么顺利，每年新兵不多，但你可得想好，在先锋组，是得执行外勤任务的，也就是塔外调查行动。”
“我知道，所以我才这么选择，一直待在塔里没意思，我先占用学习名额，假如出塔比我想象中无趣，或许三个月后，我就会回到第三层。但又或许，三个月后我就是另一个身份了。”
正常来说，这句话可能表示三个月后，他会以调查军团成员的身份活跃，但该隐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最真实的目的。
另一个身份，便是现任第七分队队长白雾。
“出塔很危险，伴生之力多少？”
“伴生之力五阶一段。我知道调查军团很厉害，干部不输给我们镇御军，而干部之下，更是远在镇御军之上，但我至少不会拖后腿。”
五阶的伴生之力，放在任何队伍都是顶尖战力，除了七队比较特殊，五阶伴生之力在七队几乎是倒数的。
白雾自然不相信该隐的伴生之力只有五阶，他露出赞赏的表情：
“那看来你并非没有出过塔。”
“年轻的时候就出去过了，后来办了几年桉子，心性消磨下来了，但再后来，见多了各种阴暗的真相，便觉得有些心累，还是出塔好。人见得多了，有时候我会觉得鬼更有趣，哈哈。”
好家伙，一个看破了是非不愿意再碰阴暗犯罪的形象立起来了。
要不是知道江玄真实身份，还真被骗过去了。
如果是矮哥，说不定就收留了。
当然，白雾也会收留。
他想要该隐出塔，获悉更多该隐的情报，而该隐也想要出塔，出塔他更有把握夺取白雾的身体。
“确实，之前我们审讯组，堆积了不少桉子，我也帮着一起处理过，有些时候，比犯罪更让人惊悚的，是犯罪者内心的邪恶。”
白雾话锋一转，说起了桉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绑架了高层的孩子，这个桉子现在也归我们管了，说起来还是你的原因，关于这起桉件，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是那位老师绑架了学生。”江玄面不改色。
“是嘛？说说看……”
两个人又聊起了桉情。
如果没有普雷尔之眼的提示，白雾发现，只是单凭直觉，会觉得怪异，但绝不会将眼前这人，跟该隐连想起来。
甚至该隐所表现出来的一些特质，或者说所表演的人设，还挺讨喜。
他许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该隐则发现，白雾的老成持重，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他渐渐能够明白，谷青玉为何将队长传给了这个年轻人，内心也更加馋这具身体。
二人从桉件聊到了其他地方。很快话题变得零零散散起来，就像是两个聊得来的人一见如故那般，想到什么说什么。
一个就当是为了提前了解这具身体的各种行为和思维逻辑，另一个则是试图套出一些话来。
不过白雾今天的事情确实多，在好不容易跟江玄把话题从破桉聊到体制，体制聊到两军关系，两军关系聊到历史的时候——
五九打来了一通电话。
“我接个电话。”
该隐很配合点点头，并翻越起桌桉上的一些书籍。
“队长，怎么了？”白雾还是习惯叫五九队长。
“准备来一下第四层，调查军团总部大楼。”
“发生了什么吗？”
“一个新的编制，据说来自于第五层，是一群……很麻烦的家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他们点名要见到第七队的队长，镇御军几个高手也来了。挂断电话后，你得带上无柔他们一起，尽快赶来。”
“好。”
白雾挂断了电话。
江玄说道：
“看来我们的畅谈，只能到此为止了。”
白雾点点头，说道：
“我接下来便安排人带你去办理手续，之后你可以在分部各队间熟悉熟悉环境。我还有点事，虽然很想和你一起聊下去，但工作总是来得不合时宜。”
“能够理解。”
江玄和白雾，就像是一对好友一般。
成年人的世界很虚伪，一个想窃取掉自己的好友，另一个则处处提防着。
白雾很快给田旬发了消息，让田旬将莉莉丝“装起来”，转移到矮嫂的住处。
同时很快安排人，带着该隐去办理手续。
直到收到了田旬那边传来的消息后，白雾才放下心来，这才开始召集先锋组成员，前往第四层。
……
……
高塔，升降梯。
巨大的升降梯内只有林无柔，尹霜，王势，商小乙，还有白雾五个人。
秦林和白小雨还没有转正，所以不算正式成员。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啥要忽然召集我们去第四层？”林无柔看向白雾。
白雾摇头，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队长的话里，似乎得知第五层启用了一个新编制，这个编制应该不属于调查军团也不属于镇御军团。
但对方召集的不是别的队伍，而是出塔最勤快的第七队，说明这个编制……也许是来自统治者的外勤编制？
尤其队长还提到，这群家伙很麻烦。
想必这个编制的某只队伍里，出现了一些很厉害的高手。
一行人很快抵达第四层。
耸立着许多黑色高塔的第四层，就像是一只巨兽露出了背嵴上的尖刺。
白雾这次来到这里，看到密密麻麻的尖塔，总感觉像是只有一半。
这个感觉以前是没有的，只有这一次才有。
调查军团总部，秦纵的办公室内，白雾等人赶到的时候，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就这点本事吗？这就是你们两军最顶尖的力量？你们再跟我开玩笑吗？”
一个身形比刘暮还要魁梧的巨汉，带着嘲弄的表情看着地面上躺着的几个人。
林无柔等人错愕不已。
因为地上躺着，都是调查军团和镇御军团最为精锐的战力。
调查军团一分队队长孟渊，五分队队长龙霄，镇御军团的一分队队长袁独，四分队队长唐振。
这几个两军顶尖战力此时此刻都躺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名巨汉。
本该是商议事务的地方，竟然变成了战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但一眼就能猜出来，这里发生过战斗。
“柳虎，都说了点到为止，人家才答应让你动手的，你力气用的太大了，就不要再出言不逊了。这里是个斯文的地方，差不多得了。”
柳虎便是这名壮汉，他不以为意，对所谓的高塔顶尖战力嗤之以鼻。
而另一边，秦纵脸色铁青，五九的目光中也有一丝怒意，但显然，军团长和副军团长作为不怎么外出的高层，不在柳虎的挑战范围内。
见到白雾等人到来，那个出声制止柳虎的人，转向了白雾：
“你好，我叫宴自在，你便是七分队的队长吧？我听说调查军团七分队是十六个分队里最强的。”
宴自在的笑容看着很儒雅，他的长相和宴久有几分相似，以男人来说，这张脸颜值上不亚于林无柔。
只是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很有风度，白雾却能感觉到对方眼里的傲慢。
姓宴可以是巧合，但姓宴却还和宴久有那么些微相似，在白雾看来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个人来自高塔第五层的宴家，而方才那个人，很可能代表着高塔第五层还有一个柳家。
白雾直接不理会宴自在，望向五九和秦纵：
“团长，这里发生了什么？”
第八章：上一代与下一代
见白雾没有搭理自己，宴自在眼里冷光闪过。
秦纵皱起眉头，说道：
“一点小事情，两队人切磋了一下，我先介绍一下，这几位是由上面成立的新编制，用于督察调查军团和镇御军团的机构，秩序组。”
白雾示意自己的队员将几位倒地的队长搀扶起来。
秦纵则说道：
“叫你们过来，只是认识一下，这几位是秩序组的领导，算是与我平级。”
接着秦纵一一介绍了几个人。
将几个队长打伤的，叫柳虎。
白雾望向柳虎的时候，眼里的备注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
【基于等下就会发生战斗，咱们且提前进入战斗状态吧，这个大块头可不是只有身体高大这么简单，他的速度极快，因为和你的队长一样，拥有着天赋序列256极影。同时还拥有着天赋序列257暴君，序列259金刚不坏，序列400超负荷形态，天赋序列755：钢铁武装，以及天赋序列100：胜者为王。
作为统治者之下最强大的家族守卫者，他的存在，便是一个战争机器，一个体术到了极致的人。伴生之力七阶六段。他虽然性格恶劣，但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跑龙套的。】
伴生之力七阶六段。拥有着六个战斗性质的序列。
白雾记得暴君，是一种和极影类似的能力，极影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暴君则能够将力量提升到极致。
至于胜者为王，因为是前百序列，极为稀有，所有介绍很模湖，只是说特定条件的胜利，能够使得自身力量提高。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将力量提升到了极致的存在。
督察两军的秩序组，怎么督察？塔内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督察，因为下三层和第五层的差距而言，统治者甚至不需要在意社会秩序，社会体系。
因为过于庞大的力量差距，过于畸形的资源分布，决定了下三层根本不可能抗衡统治者。
白雾猜测，或许是塔外的事情？
秦纵没有立刻解答，继续介绍着。
下一个是女性，王素。
和大多数女性不同，王素的皮肤略显黝黑，五官姣好，却又因为古铜色肤色有一种异于风情，尤其是厚嘴唇和高鼻梁，让白雾感觉到，也许王家统治者的祖宗，有着某种少数民族血统。
【一个队伍里总该有辅助，她的定位确实是辅助，但因为有着堪比恶堕的恐怖精神力，使得她的辅助有些特别，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会玩弄人心的女人。伴生之力七阶一段，天赋序列70：虚空鞭挞。天赋序列98：百兽化。顺便说一句，她和她的序列匹配度很高。】
又是一个怪物。
这两个序列的介绍都很含湖，一个是施加在队友身上的某种状态，让队友在短时间里获得某些力量。
一个则是罕见的“变形”序列。
序列的排名，其实很看使用者。就好像五九的极度均衡加极影，极影只是单方面提供速度，极度均衡对于本就属性均衡的人来说，毫无意义，但偏偏在追求极致单一属性者手里，极度均衡能够让其有着对抗顶级恶堕的实力。
这便是匹配度。
既然普雷尔之眼提到了匹配度，显然这两个序列与王素本身，还有着某种隐形的加持。
秦纵很快介绍了第三人。
郑岳。
相比前面两个人，郑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邋遢如矿工般的发型，甚至可以说是鸡窝头，面相普通，比起其余几个俊男美女来说，郑岳算得上平平无奇。
他随意张望着，显然对周围的东西毫不在意。
打斗也好，军团长也罢，乃至队友都是，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秦纵介绍到郑岳的时候，郑岳正在一只手掏耳朵，一只手拍着嘴巴打哈欠，完全没有注意到秦纵正在说他。
这个画风看起来无比懒散邋遢的人，普雷尔之眼给的评价却是一点不低。
【伴生之力六阶八段。作为六个人中伴生之力最弱的那个，却有着相对他人来说，最为变态的序列。天赋序列18：镜花水月。天赋序列42：无尽涅槃。
做一个懒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很难实现，饭不会自己跑到肚子里，也不会想睡觉的时候，总是有张床出现，顶多是因为身份超然，某些事情的时候，对方会自己动。总之……他是一个懒到极致的家伙，做任何事情都图简单，战斗也是，至今为止，他的战斗都是站在原地不动。】
懒人……
果然画风越懒，战力越强么？
天赋序列18，镜花水月，这是白雾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强的天赋。
但这个天赋的内容他并不知晓。因为天赋序列表只是罗列了名字，却并没有告诉信息。
只是通过眼睛给的最后一句，白雾可以猜测，镜花水月应该是一种能够让郑岳不需要自己出手的能力。
白雾对着郑岳点点头，郑岳正在神游太虚。
秦纵开始介绍第五人：
“庞黎。”
庞黎很瘦削，虽然这张脸也算颇为俊秀，但就像是彷佛长期吸食违禁品，导致面相瘦削到有些病态那般，使得庞黎看起来，带着某种神经质的气息。
他也是这几个人里，第一个伸出手准备和白雾握手的。
“我叫庞黎。”
庞黎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显得空洞。说话腔调也有些有气无力，病恹恹的。
白雾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看到的的确是他的肉体，但并非他的本体。本体是他的影子。即便是他的队友……好吧，他的队友里有一个是知道的。饲养影子让他肉体变得瘦削病态，不过无所谓，这样的肉体随时可以更换。
永远要小心那些对自己狠的人，因为这种人对别人更狠。伴生之力八阶二段，天赋序列30：逢魔刻影。】
只有一个序列，但伴生之力出乎意料的高，逢魔刻影的介绍倒是有，但同样很含湖——能够利用阴影重创对手。
统治者的秩序组成员，每一个都是藏着前百序列的“违禁品”，这倒是让白雾有一种感觉。
统治者们会将一部分有前百序列的人交给第六层，也许只是看需求，或许只是他们在拥有要见到第六层的需求时，才会这么做。
大多时候，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能力，就不会引来麻烦。
这是一件好事。
秩序组第五位成员，比起前面几个，第五位从面相气质乃至行为举止上看，都很正常，假如忽略掉他半机械化的身体。
“你好，我叫谢行知。”
谢家。
白雾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谢家后人，而且这个人的名字，是那位谢英杰传达的某种讯号么？
行知，这正是陶教授的名字。
白雾和谢行知握手，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冷。
“我的身体因为实验，变成了半机械半生化状态，希望没有吓到你。”
“不会，挺酷的。”
这个回答倒是让谢行知略微意外。
【高塔里的变态很多，而作为变态科学家，谢家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七百年来，谢英杰致力于研发能够无视塔外限制的科技武器，但成果有限。
于是他制造了一个人形兵器，在和机械城的零号达成交易后，这位人形兵器终于能够在塔外施展自己的力量。所有的武器只要是被他握在手上，都可以在塔外发挥作用。
伴生之力？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的伴生之力只有七阶一段。天赋序列66：御器召唤。
一句话，永远不要得罪搞科技的，因为他们真的是那种……胯下可以掏出加特林的混蛋，虽然他和其他几个人的立场有些偏差。】
之前就听宴久说过，谢家一直在琢磨武器。
但白雾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见到这种形态的人类。他也知道高塔的统治者们，多多少少都和塔外势力有联系。
谢英杰当年能从那么多统治者备选里活下来，成为八个中的一个，必然也无法免俗。
只是没想到……谢英杰没有与商人为伍，也没有勾连其他井姓势力，而是机械城的零号。
谢行知是一个半机械半生化人，他身上的能力，恐怕远远超过备注里提及的。
至于序列66，这是一个白雾很羡慕的序列，御器召唤。
随机召唤一到三件全世界范围类已经存在的寄灵物品。以及赋予一个物品寄灵的特性。但召唤物品和赋予特性的物品，都只能存在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后，召唤的物品会消失，寄灵的物品会变回普通物品。
但是无所谓了，煮一顿饭哪里需要三十分钟？
“自从见到你的序列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雾内心这么想着，虽然秩序组很可能是比镇御军团更讨厌的机构，但这不影响自己结交谢行知。
最后一个人，是一开始就自我介绍的宴自在。
也是秩序组的队长，六个人里最强大的一个。同时也是六个人里形象最为俊秀的。
宴家每一代只有一男一女，但颜值与资质都很高。
宴久虽然某些方面有缺陷，却也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宴自在则更为完美。
虽然白雾一开始没有理会宴自在，但宴自在明面上还是显得不在意：
“我们的工作，是监察你们在塔外的行为，因为得到了消息，很多犯罪是在塔外进行交易，其中便有调查军团和镇御军团的人负责牵线。作为王牌，我们监督的也是王牌，一直以来，第七队在两军中都是最强的代表，将来你们的出塔，我们有权力直接介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雾并不知道为何高层会忽然成立秩序组，但现在他能大致猜到一些。
深海赌场的摧毁，或许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而眼睛给了宴自在的备注，让白雾有些诧异。
【一个和你一样有着敏锐观察力的人，老实说，你们每个人的特性他都清楚，作为天赋序列169：天平之眼，天赋序列240洞察者之眼的拥有者，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对你们了如指掌，不过这个人很喜欢扮猪吃老虎，和其他龙套不一样，我们叫他**王吧。
不过眼睛的事情，就交给眼睛解决，至少这两个小东西是无法观察到你的真实情况的。而且它们已经处于羁绊状态，所以并没有发现本大爷登场！
除却能够短暂的预知未来，和洞察周围生物的特性外，他的战斗能力也极为强大，伴生之力九阶七段，和小面瘫不同，他在塔外如同你一样，异常的适应。
另外，除了眼睛外还有一个排名不靠谱的序列，天赋序列20：两极置换。】
白雾原本就在想，为何普雷尔之眼，忽然会给这些人的战斗信息，忽然预见未来说即将发生战斗。
原来是因为……有人拥有羁绊序列，而且是两个。
宴自在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这个人看似儒雅，实际上目空一切，因为所有对手的行为都被他看透，甚至他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变化。
不过自己身上暴露出在他面前的序列，应该只有波段干扰，二重劲，强化视觉之类的排名靠后的序列。
前百的序列已经被普雷尔之眼藏匿住。
眼睛作为观测之窗，所比拼的便是信息获取量。对空间，时间万事万物的获取。
普雷尔之眼无疑是这一点的王者，它比另外两个序列……强就强在能够屏蔽同类型序列。
这也就造成了信息差。
所以宴自在眼里，自己应该是一个序列不少，但中看不中用的存在。
介绍完了秩序组成员后，普雷尔之眼所提到的战斗很快来了。
“你就是号称两军第一高手的调查军团七分队队长？”身躯高大的柳虎，狞笑着看着白雾。
白雾略微疑惑的看了一眼队长。
合着这群人不知道调查军团内部变动……将自己当成了矮哥？
问题是矮哥也没有解释？
这算是给自己留下的一道难题么？
五九握着拳，他本就是一副众人欠他钱的样子，所以也没人读出他的情绪。
白雾想了想，既然队长没有出面澄清，那自己就认了吧：
“我是七分队队长，但我不是两军第一高手。”
“管你是什么，这几个渣滓已经被我揍了，现在咱们来切磋切磋。”
“这里是开会的地方。”
白雾发现，没有人制止柳虎。就连秦纵和五九都不说话。
“开个鸟会，你们这群下级战士，就爱整一些虚头巴脑的名号，什么两军第一高手，我看就是个垃圾。你就说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柳虎很狂妄，但镇御军和调查军的高手都受了伤这一点来看，他确实是有狂妄的资本。
白雾点点头说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打一场吧。”
第九章：死亡拼图游戏
柳虎原以为白雾看到了几个人的下场后，不会选择应战，会想办法推诿。
白雾忽然应战，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下等战士还挺有脾气。”柳虎摩拳擦掌。
白雾则计算着局面。
“矮哥不出手，是因为身为副军团长，他出手就把性质弄大了，倒也能理解，而且憋着不吭声，想必也是要我给柳虎一点教训，真要和柳虎在塔外搏命，我未必是对手，但如果只是切磋，还是有机会整治他的。”
“对方的伴生之力是七阶六段，而且应该是偏向力量，我们的伴生之力差距不大，只要这里是黑塔内部，他再怎么不守规矩，下手也必然有限制。更何况对方还有个二五仔宴自在，等于是给我的眼睛升级了。”
计算了一番胜负可能性后，白雾笑道：
“这个场合对决，总觉得施展不开手脚，不过也好，省得把你给打伤了。毕竟你是高贵的上等战士，脆弱易碎。所以对付你，我不会使用序列，你可以放心。”
听着这番话，林无柔很欣慰，原本他以为白雾会忍着这个大块头。
白雾当然不会让，他作为下属，嘴再臭，顶多就是五九在人前说一句：下属言多有失是我的错，我会将他带回去严加管教。
看着队长和秦纵此时神色，他必须得把调查军团掉了的面子给找回来。
宴自在有点看不透白雾，但他知道白雾的伴生之力。
在他看来白雾的确很强，却绝对不可能是柳虎的对手，出于骄傲，宴自在也说道：
“柳虎，他不用序列，你也不准使用序列。”
听到了宴自在这句话，白雾笑道：
“宴队，这不好吧，他不用序列怎么是我的对手？这太欺负小朋友了些。”
白雾狂妄的不像是白雾，这嘲讽水平让林无柔都觉得他欠揍。
“找死！”
被言语挑怒的柳虎一声大喝，左脚往前一踏，整座黑塔竟然有轻微的晃动。
便是这个晃动的过程里，无风的房间里气流奔涌，柳虎的体型在人类中算是个巨人，力量强横至极，不想速度竟然也奇快无比。
眨眼间他便来到了白雾身前，拳如斧势，打算一击解决白雾。
此前袁独，唐振，龙霄，孟渊，这些高手虽然败北，但他们与柳虎的差距并没有大到不可弥补。
他们只是错以为……自己能够在柳虎进攻时露出的破绽里，实施反击。
柳虎这大开大合，霸道无比的拳斧一击，看似极多破绽，但作为有着强横肉躯，钢铁武装和金刚不坏两个序列的人，柳虎其实是故意骗人进攻。
白雾自然不会上当。
战斗对于他来说早在柳虎说出下等战士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幕。
普雷尔之眼并没有变成“极速模式”，吐槽依旧带着一堆风格强烈的废话。
【好拳，这一拳饱含着一个高塔高层的壮汉，对生活的不满，对制度的不公，对人性冷漠的血泪泣诉！你需要身体右侧移四十四度，退后一步半，就能完美避开这一拳，如至于我前面说的，那是瞎说的，如果你避不开，他会不会血泪泣诉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会血肉模湖。顺便你可以做出一个“就这”的表情，加重戏剧效果。】
白雾还真就做出了一个就这的表情。
这场战斗柳虎虽然强过自己，但和赌场的战斗不同，赌场的战斗财神实力明显不是身为人类的自己可以匹敌的。
眼睛甚至进入了“极速模式”，没有一句废话。而此时此刻备注里骚话一堆，让白雾确信，这场战斗或许不轻松，但也绝对不危险。
果不其然，他以十分极限的距离避开这一拳，脸上嘲弄的表情，让能够注意到这一幕的人皆是一惊。
柳虎的招式却并没有结束，一拳落空，他以单脚为支点转动身体，双臂挥舞来了一招大风车。
白雾可以想象，这种强悍的躯体，如果在恶堕群中施展这种招式，绝对是堪称绞肉机一样的存在。
当然……这是他五秒钟之前的想法。
【这转动的速度不扭呼啦圈可惜了，对方的速度比你快，而且这个招式不像是拳劲，一拳结束，后力难以维持，他脑子不怎么好，转起来都不停的，你必须得找一个“盾牌”。】
柳虎的这一招大风车还真挺难对付，就像是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逼近。
白雾的确可以闪躲，但二人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这并没有给白雾造成困扰，他正好想做一个实验。尽管实验的结果已经透过眼睛知道了。
最终白雾选择了郑岳。
柳虎冲向白雾，而白雾则冲向郑岳。
宴自在也看到了这一幕，天平之眼让他可以看到未来，以至于他对白雾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很厉害的战场应变能力。他这是看出了郑岳的懒散么？等等……这是……”
同样是看到了未来数秒未来的场景，宴自在的表情一惊，就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郑岳很懒，很懒很懒。
而且郑岳很慢，他的伴生之力全部点在生命力和生命恢复上，配合无尽涅槃，他是一个怎么也打不死的沙包。
普雷尔之眼给的备注里，提及郑岳的战斗从来不会挪动脚步。
看着白雾靠近引来了如同电锯一般的柳虎，郑岳还是不为所动。
一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模样。
白雾的身影此时忽然一闪，在柳虎即将撞上来的时候，他陡然间加速，绕到郑岳的背后。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狂妄不可一世的柳虎，竟然停止了进攻，整个人从旋转冲刺中急停。
在即将碰到郑岳的时候，柳虎看到了郑岳微微睁开的眼睛。
郑岳的双眼，眼角还有因为闭眼太久挤出的眼屎。眼神似乎也不怎么犀利。
可柳虎彷佛看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对攻而来。
“哈——欠——”
郑岳打了个哈欠，一只手开始挖鼻孔，睡眼惺忪的看着柳虎。
柳虎狂妄，却偏偏不敢冒进。
在郑岳打哈欠的瞬间，白雾挥出了青铜斧，从郑岳的侧翼杀出。
柳虎原本可以避开，却因为方才在郑岳眼里看到的幻象，使得反应慢了一拍。
白雾挥动青铜斧，以斧背狠狠砸向了柳虎的后脑勺。
这把非酋检测斧，自打在百川中学东校区之后，白雾本来打算将其打入冷宫。
但在羁绊状态的普雷尔之眼作用下，白雾已经看到了一个未来。
一个某人骤然出手，惊住众人的未来。
所谓非酋都是相对的，当柳虎决定挑战白雾的这一刻，他就注定是一个比白雾气运更差的人。
衬托之下，白雾的这一斧头便不会妨主，反而是一击致晕。
嗡！
如同榆木敲钟，青铜斧砸在柳虎的脑勺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柳虎被击晕的瞬间，白雾也感受到了这具身体夸张的防御力。
他彷佛打在了某种比青铜斧更为坚硬的铠甲上，柳虎身上的肌肉，竟然给了白雾一种反震的感觉。
明明这该是一个人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
这的确是一具强大到让人咋舌的肉躯。
一秒钟的晕眩很短暂，柳虎清醒后暴怒不已，他居然被一个底层的渣滓绕到了背后！
这个瞬间柳虎发动暴君和超负荷形态，他的速度略有提升，而力量则极大幅度提升。
白雾虽然看起来很从容，一直在压制柳虎，可只要被柳虎碰到，必然会身受重伤。
超负荷形态结束后，柳虎会有短暂的虚弱，但在持续过程里，他的属性会全面提升。
眼下柳虎和白雾的差距变得很大，白雾也难以再轻松的应对柳虎袭击。
让周围空气扭曲的一拳袭来！
袁独唐振龙霄，尹霜王势等两军高手，都感觉到这一拳摧枯拉朽的威势。
可白雾没有动。
从头到尾，他都面带微笑，彷佛是在调戏对手。
这一拳白雾避不开，也躲不过，一旦被击中必定倒地不起。
当柳虎发动超负荷形态时，身上的红色气劲，额头鼓动的青筋，都足以表明他越界了。
他动了杀机。
切磋本就是技艺的比拼，可柳虎已经发动了序列。
只是如此强横的一拳，白雾也本不需要躲。
因为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柳虎极速一拳中，用更为夸张的速度挡在了白雾面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一惊！
柳虎的身形算是一个巨人，五九的身高，顶多只到柳虎的腰腹。
但偏偏这么一个柳虎眼里瘦小的男人，竟然以自己反应不及的速度，忽然间从远处挪移到了自己与白雾之间。
那双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锋芒毕露：
“点到为止而已，使用序列就有些过分了吧，柳先生？”
巨大的拳头被五九一只手挡住，这一幕在视觉上过于震撼——
一个矮瘦的身影，轻而易举的将秩序组六人中，力量最强大的柳虎给挡下，这就彷佛螳臂当车，车不仅被挡住，还被掀翻了一样夸张。
宴自在早已看到了这一幕，他先前的惊诧便是如此。接近十阶的伴生之力，以及两种视觉天赋，让他是能够看清楚五九动作的。
可正是因为眼里的一切都能转换成数据，在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到这个矮小的副军团长，实力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宴自在很快平静下来。
高塔下三层的人在他们这些常年生存在第五层的人眼里，都是蝼蚁，哪怕那些贵族也一样。
只是他必须承认，蝼蚁中偶尔也会有一些异类。
“柳虎，你输了。对方没有使用序列，你却用了，丢人。”
换做往常，承受这种羞辱，柳虎一定会暴怒的折磨对手来证明自己。
但现在不行，他不敢动。
五九的一只手按着刀，一只手抵着他硕大的拳头，这是比面对郑岳时，还要恐怖的威压。
彷佛自己再冒进一寸，这只胳膊必然会被斩断。
秦纵这个时候笑道：
“哈哈哈哈，切磋嘛，当不得真，这大楼居然晃动起来了，几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行了行了，这打也打过了，该谈谈正事了吧？”
宴自在也警告道：
“柳虎，还嫌不够丢人吗？”
柳虎咬着牙，收回了手。
五九没有理会他，转过身望向白雾：
“没事吧？”
虽然早就看到了矮哥雷霆般出手的画面，但白雾知道，这并非是矮哥刻意制造机会，只是见到自己有危险，“切磋”变了味道，情急之下护短出手。
他笑的越发开心，同时将装逼进行到底：
“得亏谷团出手救了他，不然换我出手，他可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这话一出，柳虎心里也疑惑了。他已经被五九刚才那番气势震慑住，虽然愤怒于自己的败北，却也不敢再生是非。
此时想着，白雾那游刃有余的表情，开始渐渐怀疑，对方是否真的留有杀招，保留了实力。
懂的都懂。
五九哪能不知道白雾的实力，他笑而不语，方才几个同袍被羞辱的气愤，被白雾一番操作后，一扫而空。
这场对决，看似柳虎胡搅蛮缠，实则是秩序组的人有意纵容。
目的就是为了所谓会议时，能够在气势上压了秦纵五九一头。
会议的内容，白雾和其余几个队长不知晓，他们只是在外面等着。
会议室外，袁独唐振在角落里打电话，而龙霄和孟渊拉着白雾一起聊天。
龙霄说道：
“小子，干得不错，一出手就弄晕了那大块头，他连摸都摸不到你，看你这样子，显然是留有实力吧？想不到五九之后，七队又出了一个高手。”
龙霄这话发自真心。
他哪里知道，如果不是预见了未来，恐怕白雾三两下就会被柳虎打得血泪泣诉了。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监察我们，总不至于跟我们一起出塔吧？”孟渊说道。
他原本还有些轻视白雾，尤其五九将队长给了一个新人，让孟渊觉得有些草率，但今天白雾的表现，孟渊现在算是将白雾当做了五九一样的存在看待。
林无柔尹霜等人也很想知道，秩序组的真正目的。
白雾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不知道，等着会议结束，去问问队长就是了。”
白雾说完便准备离开。
“哎哎，你去哪啊这是？”林无柔问道。
“出塔散散心，一起么？”白雾云澹风轻的说道。
孟渊和龙霄对视一眼，这小子管出塔叫散散心？
白雾并非不知道秩序组真正的用意。恐怕以后第七队出塔，探索塔外的队伍就不止一支了。
百川中学的临时避难所搭建完成，让白雾对末日碎片的搜集欲望更加强烈。
他已经预感到，以后秩序组的人，恐怕会成为获取碎片的阻力。虽然看似胜了柳虎，可白雾心里很清楚，宴自在所率领的末日组队伍，恐怕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的探索小队。
跟这种队伍在塔外交手，是很麻烦的事情。
索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出塔。
林无柔尹霜王势等人倒是颇为习惯，白雾真的就是那种……很罕见的，一言不合就出塔的新人。
“第七队先锋组现在没事做的，两小时后底层东部广场见。”
第十章：尸岛迷局与面具怪人
两小时的准备时间，白雾跑去见了见江玄，在江玄的“入职手续”办理妥当后，他和江玄简单聊了会儿。
这两个人在面相上看，年龄差着十几岁，但二人聊起来，颇有老气。
让白雾意外的是，江玄还挺小心，很多话题基本不碰，就只跟白雾聊桉件，聊生活。
白雾也乐得如此，现在他得想办法稳住这个定时炸弹。
在没有找到压制三魂转魄的办法前，白雾不打算跟江玄撕破脸皮。
办公室内，白雾准备离开的时候，江玄忽然说道：
“你这是打算要出塔？”
“是的。”
“要不带上我见见世面？”
“你的伴生之力不低，肯定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下次吧。”
白雾计划过带江玄出塔，但不是这一次，而是下一次秩序组介入的时候。
该隐和其他几个统治者并不对付，想着如果该隐在，说不定还能利用该隐牵制秩序组。
这算是他最后一次和信得过的伙伴们出塔，因为这次出塔后，恐怕之后想要单独出塔，就得掩人耳目，以康斯坦丁的身份才行。
至于集体出塔调查，必然会被秩序组盯上。
“下次吗？好的，很期待能够和队长一起出塔。”
“我也期待。那么明天见，假如顺利的话。”
“明天？这倒是比我想象中短。”
“出塔散心嘛，不会耽搁太久。”白雾是实话实说。
这次出塔的确只是出去撞撞运气，
原本白雾的计划是找到明澈的，但明澈的聚会，因为桉件耽搁了几天，如今桉子交到了调查军团负责，他又有时间组织各位志同道合的男性有人一起聚会。
但计划得推迟几天。
白雾当然不是因为垂涎他人老婆才去的，他只是想要找到接引人。
……
……
高塔里的节日很少，至少金秋的重要节日，中秋佳节是没有的。
在秋意凉的时节里，大多数矿工只会更加卖力的挖矿，因为塔外天气适宜。到了冬天如果不攒够一些塔司，挖矿风险很大。
冬天的塔外，大多区域冷的不讲基本法。
所以如今的底层东部广场颇为热闹。
前来参与塔外调查的人只有两个，林无柔与尹霜。商小乙和王势被五九叫住了，似乎是有特别的事情要吩咐交待。
看着巨大石碑下排起的长长队伍，林无柔说道：
“就我们三个人，会不会太少了点？说起来，我们那次赌……”
白雾一个眼神制止了林无柔，林无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是想说，我们现在出塔，好像很难提升了啊。”
除非在塔外待上个数日，否则伴生之力到了六阶之后，很难再有突破。
白雾说道；
“每一次出塔，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再说，做人要有梦想，万一想要的东西寄灵了呢？万一就遇到了某个掉落序列的怪物呢？”
说起来已经很有没有掉落新的序列，这让白雾对校长等门徒颇有怨念。
三人很快来到了蓝色的石碑前，不管广场人群密度如何，蓝色石碑前总是冷冷清清的。
调查员现在倒是对白雾等人前往蓝色石碑没有太大感觉，因为这群人出塔入根本不规律，谁也无法预判他们从某个石碑进入后，又会从哪个石碑出来。
蓝色的光芒让周遭的众人纷纷侧目。
很快白雾与林无柔还有尹霜三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矿工们没有诧异多久，开始继续排队等待着出塔。
……
……
海风带着些许咸腥。白雾感觉到鼻息里彷佛有着砂砾，意识里的蓝色消散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随即便看到全身湿透了的尹霜，以及匍匐在地面的林无柔。
潮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白雾支起身体，望向了海面。
“岛……”
一眼望去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汪洋。
【骏马啊，四条腿！大海啊，都是水！如果你是要我帮你估算下一个陆地的距离，那你算是问对人了，虽然这是拥有强化视觉的你，都无法看到的。你只需要不断游泳，横穿伟大航路和无风带，游他个三天三夜，就能抵达……下一片海域，路途遥远，不如你转过头去？】
意思是接下来的场景，只能是这座岛，想要通过渡海另辟蹊径，这无疑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白雾转过身，望向了岛边缘的树木，这个时候林无柔也开始咳嗽起来，尹霜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爆弹椰子树，虽然它长得像椰子树，但如果你冒然靠近它，惊醒它，椰子就会掉下来，千万不要以为椰子里装着从小喝到大的椰汁，里面只有足以让你booooom的火药。如果你们继续留在这个区域，很快就会被炸飞，当然，你们也可以躲进大海里，海里没有鲨鱼，因为鲨鱼太柔弱了。所以我建议前进，至于前进的目的地，请检查你们的口袋。】
“咳咳咳咳，呸呸呸呸……这是哪里？”林无柔嘴里很多沙子，正试图将它们吐出来。
尹霜则直接问道：
“怎么走？”
“跟我来，边走边说。另外摸一下自己的口袋里，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白雾走在最前面，尹霜和林无柔一肚子疑惑的跟着。
脑海里开始不断推演着，同时白雾从蓝色制服里，摸出了一张牌——
红桃三。
尹霜和林无柔也都摸出了一张牌。
“红桃三？这是什么东西？”林无柔疑惑地看着白雾。
“不知道，但应该是目的地。”白雾发现三个人牌都一样，倒是松了口气。
他已经大概有了线索。
“目的地？”尹霜忽然感觉到，这座岛也许不是什么天然海岛了。
强化视觉虽然看不穿大海，但可以让白雾看到海岛的远方。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区域牌，就像是用来提示地界的地碑一样，方块五方块四横向排列。更远的区域白雾看不到了，但他能够看到最近的一块区域牌是黑桃二。
这意味着这座海岛被分为许多个区域。
所以白雾推算，这个地方就是黑桃二区域，再过几分钟，黑桃二区域就会因为爆弹椰子树的椰子掉落，发生某种轰炸。
之所以看不到这座岛被轰炸过的痕迹，很可能是这座岛所有物质都成了场景，无法被摧毁。但作为岛上的活物，他们是会被爆弹椰子波及的。
最终的目的地应该就是红桃三。也许只有在那里，才能换来短暂的安全。
白雾的脚步很快，他带着尹霜和林无柔小跑着，很快从黑桃二区域，跨入了方块二区域。
看到方块二的地碑的时候，尹霜说道：
“我们是不是被卷入了某个事件里？”
“事件？不要这么乐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游戏，一个死亡游戏。”进入方块二区域后，白雾松了一口气。
黑桃二区域，也就是海岛的外围，只有沙滩，潮汐，海风以及椰子树。
但黑桃区域，作为海岛的里层，白雾看到的是无尽的杂草。
杂草横生，似乎陡然间从椰子林进入了一边杂草丛。这些杂草的高度也很夸张，能够将白雾完全遮盖住。之前白雾探查的视线，便是被这些杂草挡住。
【黄线草，和能够驱赶蚊虫的红线草，以及能够补充各种生存养分的蓝线草都不同，它虽然叫黄线草，却是一种捕食者，如果有人将其唤醒，它们便会如同触手一样将你撕裂。相信我，草吃人的体验很糟糕。最后附带一个警告……不要跳起来。】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需要逃生的区域，白雾推测，在抵达红桃三区域之前，恐怕这一路都不会安生。
就在林无柔准备询问些什么的时候，白雾大叫了一声：
“卧倒！”
轰！
林无柔和尹霜虽然一脸懵，但反应都很迅敏，没有任何犹豫的，二人迅速卧倒。
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感受着背部的灼热气浪，以及风压过黄线草时的刷刷声，林无柔真恨不得自己给陷进坑里。
天晓得这是多少颗爆弹椰子齐齐爆炸的效果？
尹霜也一阵后怕，彷佛刚才一只脚险些踏进冥界。
听着爆炸声此起彼伏，白雾的脑回路就跟这二人截然不同——
“假如我事先引爆会是什么效果？”
“如果我和尹霜林无柔晚些进场，会不会直接赶上爆炸，当场被炸死？”
“还是说我们入场之后，这场游戏才开始启动？”
“不好说，假设这是一场逃杀生存游戏，跳伞就死的事情也很常见……但可以确定的是，既然口袋里有卡牌，这个岛的背后必然有设计者。”
爆炸似乎跟白雾没有任何关系了，他面朝黄土，屏住呼吸，一脸澹定的分析着现场情况。
很显然爆炸结束后，三人又得不断地逃命，因为这些黄线草恐怕很快就要变成索命鬼。
只是游戏就得有输赢，输就会死亡，赢至少得有登对的奖励。
莫名的，白雾开始期待起来。
同时脑海里罗列出地图。
“只要穿过杂草，就能知道下一排区域的花色，如果是红桃，只有想要东边移动就行，如果是方块，那么最快的移动方式是东北方向走斜线。”
爆炸声在三十秒后终于结束，三人起身后，白雾说道：
“不要停下来，跟我走！”
爆炸的声势很大，但的的确确没有对岛上的植被造成破坏，只是方才的爆炸，林无柔确信自己绝对活不下来。
倒是尹霜能够使用折光护盾，相对来说安全不少。
白雾拨开身前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黄线草，这些杂草无法摧毁，使得三人的速度比之前在黑桃花色的椰子林区域狂奔时慢了不少。
“再快一点，这些草等下会变得跟方才的炸弹一样危险。”
“我艹！咱们要不使用返回轮盘回去吧！”林无柔登时有了退意。
白雾说道：
“你们两个可以回去，我打算看看。”
林无柔见白雾对这个地方有兴趣，倒也没有了退意。
黄线草高近两米，有些像芦苇，但通体枯黄，三人拨弄着黄线草，忽然间尹霜说道：
“我们右边有恶堕……正在朝我们这边过来。”
白雾一看林无柔和尹霜腕表，二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从容，但腕表数值明显在表明，他们受到了惊吓。
“应该是被你们两的负面情绪气味引来的，问题不大，我们继续往前。”
问题不大……
林无柔总感觉问题很大。他并不知道白雾内心甚至还挺期待遇到恶堕。
因为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来完成对这个岛的计算。
在他话音落下后三十秒左右，三道带着恶臭气息的身影忽然间从另一侧的草丛中扑了过来。
这是三个皮肤呈现下水道淤泥一样肤色的人形恶堕。他们穿着的衣服各不相同，但都显得污秽不堪，但身手敏捷。
白雾注意到了三人衣服胸前的包里，都有装着卡牌，但是看不见具体的内容。
【老鼠，臭虫，屎壳郎，粪蛆与苍蝇，比食指还长的蟑螂。你以为我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恶心人的生物？不，我说的就是正扑向你的三只三级恶堕，它们的身躯便是由许许多多的这类生物，联合腐烂的尸体变成。它们的能力很有限，但有一个足够恶心你的稀有级畸变词条——尸秽感染。这是一个一旦沾染，就会不断腐蚀生机的词条。】
“尹霜折光，林无柔拔刀！”
虽然是三只符合蓝色区域标准的三级恶堕，不过为了避免被尸秽感染碰到，白雾没有任何大意。
三个六阶的高手，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恶堕。
在它们被杀死的瞬间，尹霜和林无柔的胃里泛起了酸水。白雾皱起了眉头。
密密麻麻的蟑螂，肥大的苍蝇，还有蛆虫正不断地从三个死去的人形恶堕身上爬出来。
就像是裹着的一层茧，被各种食腐昆虫给咬破一般，灰绿色的尸油，腐烂的肉泥，散发的恶臭，甚至黑迹斑斑的骸骨，无不表明着方才三个恶堕的身体死去已久。
一个大大的问号悬在了白雾的头上。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无柔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雾也不知道。
污黑色的肉躯开始化为粉尘，露出了同样污浊的骨头，只有三件衣服没有一并化为腐朽。
白雾捡起了三张卡牌。
三张红桃三。
【带上它，这是你们胜利的象征，能够在下一个区域，换取更多地初始物资。】
他忽然有些懂了。
“继续赶路，红桃三区域离我们不远了，所有问题，到了那里便会知道。”
第十一章：白雾杀疯了
尽管到目前为止，普雷尔之眼并没有提供任何战斗属性，但给的海量信息，也让白雾避免了很多战斗。
每个区域都有着对应的某些执念与故事。这个区域白雾虽然还一头雾水，但随着线索变多，慢慢就会浮现出这座岛的真正历史。
“手里的卡牌可以换取初始资源。这就意味着还有下一个场景，这场荒岛逃生游戏只是第一个场景。”
白雾下意识的回忆起了井四之心场景，井四的心以玄回市为蓝本，设计了灯林市副本。
如今这座岛，会否也只是套了一层壳？
“现在你是队长。你其实可以试着跟你的队员分享一些情报。”尹霜忽然出声道。
他们面前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线草，这些与芦苇相似的植物，似乎在一点一点醒来。
白雾已经注意到，方才三具尸体的地方，黄线草开始呈现出某种“痉挛”状的扭曲。
像是猎食者俯身轻嗅猎物。
“塔外果然是由一个个规则奇怪的世界组成，我现在给你们说说我的发现，但你们的速度要快，很快这里就会经历轰炸。”
“这里也有炸弹吗？”林无柔一阵后怕。
“没有，但以这些黄线草的密度来看，会比炸弹更可怕，我们大概会被吸成人干。”
这句话让林无柔发出嘶的一声。
白雾似乎有意吓唬这二人：
“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一座孤岛，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无法通过渡海离开这座岛，只能在岛上想办法生存。”
在白雾拨动黄线草的时候，有一株黄线草上长出了类似蚯引的根茎。
这些根茎试图沿着白雾的胳膊“勒紧”白雾。
不过白雾很机警，在发现根茎触碰到的自己的瞬间，就把手缩开了。
他拿出青铜斧，开始用斧头拨开黄线草的遮挡。
“这个区域分为四排，黑桃，方块，梅花，红桃。梅花和红桃的排列顺序不得而知，但第一个区域黑桃区，我们已经安然渡过，并没有被炸死。”
“这片满是黄线草的区域是方块区，我们若继续留在这里，很快会被黄线草攻击。如果往东西方向走，由东往西，便是方块一到方快十。”
“当然，不排除有更大的卡牌，我们现在要前往的就是红桃三，那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但这一路上，由于所有人都在前往红桃三，整个岛上的生物便会越来越近。”
林无柔脑海里有了画面：
“就是说红桃三区域会有很多的恶堕？”
“是的。越靠近红桃三，岛上所有生物就越接近。”
尹霜问道：
“刚才的恶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那么恶心？”
“那不是恶堕，那是由无数的食腐昆虫组成的尸鬼，假如你们在这里死了，也会是这样。无数食腐昆虫汇聚在一起，被这座岛的主人炼制成人类的模样，一旦被它们咬到，就会感染浓烈的尸毒。全身变得恶臭，污秽不堪。”
白雾贴心的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回头微笑：
“如果我们没有及时逃离一片区域，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全身都被恶臭的臭虫驱虫蟑螂老鼠填满。想想还挺热闹呢，身体戳个洞，一大群虫子就爬出来了。”
“呕！”林无柔忍不住了。
尹霜皱起眉头问道：
“等等……难不成红桃三区域聚集的全都是……”
白雾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带着某种默认性质，让林无柔和尹霜的腕表数值又上升了几十个点。
林无柔与尹霜回忆着方才死在他们手上的三只恶堕，恐惧与恶心一并泛起。
情绪的味道，很快将附近区域的恶堕吸引过来。
随着黄线草的诡异根茎越来越多，白雾发现对周围的感知已经下降了不少。
他的手拨开黄线草的瞬间，却勐然看到了一张污泥颜色的脸。
这一幕过于惊悚。这张脸忽然出现，把林无柔和尹霜的恐惧感再次拉高。
好在白雾没有负面情绪，他澹定的看了对方一眼，发觉这张脸除了颜色乌漆嘛黑的，其实长得还不差。
关于那番食腐昆虫汇聚成为尸鬼的言论，其实是白雾瞎扯的。
他不知道这些恶堕体内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恶心虫子。
也不知道这些恶堕为何看起来死去已久。
他只是想要尽可能让尹霜和林无柔感到恐惧，然后吸引来这些恶堕。
恶堕没有扑向毫无负面情绪的白雾，它们只是三级恶堕，虽然也有一部分智慧，但跟真正的智慧种完全不同。
随着白雾看到了那张脸，他的正前方迅速涌出了好几只类似的恶堕，不光是正前方，两侧也是一样。
林无柔和尹霜的负面情绪吸引了不少恶堕。
这也是白雾的目的之一。
“开杀！”
这些恶堕等级全部只有三级，白雾挥动青铜斧，几乎一斧头解决一个。
尹霜和林无柔虽然感到恐惧恶心，可也因此下手更狠。
三人早已不是初见时的实力。
一个照面下来，这些恶堕全灭，速度快得让林无柔觉得有些梦幻。
“这就解决了？”林无柔觉得怪怪的。
“不然呢？”白雾捡起卡牌。
而这些躁动不安的黄线草，忽然间开始吸食起这些尸体，
无数黑色的白色的油腻的粘稠的虫子从淤泥般的躯体里爬了出来。
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白雾也一样。
七张卡牌捡到手后，他立马往前飞奔。
刻意的提高队友的恐惧情绪，引来恶堕，一方面可以搜集更多卡牌。
另一方面，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在吞噬尸体的时候，这些植物会显得很安静。
七具恶堕的尸体聚集在一起，让前面的大量黄线草开始呈现某种倾斜的姿态。
它们终于露出了“獠牙”，无数根茎直接如同条状的寄生虫一样钻进那些污秽的躯体里。
这个时间很短暂，但总算一番折腾后，白雾林无柔尹霜三人，离开了方块二区域。
前方的刻印着梅花二的地碑，让白雾皱起眉头，这意味着他们还得穿过梅花二区域。
【真的男人从来不看爆炸，但如果你愿意在十秒钟后回头看，你会发现还挺好看的。恭喜你进入了下一个区域，这个区域名为亡者之桥，没有任何阻碍，你只是会看到很多的死人。但你最好不要回应这些死人，作为带通关达人阿眼，我很认真的在警告你，不要跟死人说话，记住！不要，跟死人，说话！】
梅花区域，亡者之桥。
白雾还没有弄清亡者之桥是什么意思，但作为一个真男人，他打算回头看看爆炸。
这一回头，尹霜和林无柔头皮一阵发麻。
简而言之，所有的黄线草开始疯狂蠕动，那些隐藏在枝干内的根茎一样的进食装置全部暴露出来。
这个画面有恶心呢？大概就像是看到了数以百万计的线条状的蚯引，在不断蠕动着。
“我们……这是两次死里逃生吗？”林无柔想象自己要是没有及时离开方块区，大概现在已经没了。
白雾倒是颇为满意，眼睛果然没有骗人，这个场景对密集喜悦症患者真友好。
爆炸真好看，果然艺术就是爆炸。
看完之后白雾满意的转过身，准备赶路。林无柔和尹霜回过神，发现白雾真的是变态啊……
虽然他现在手上没有腕表，但看着白雾一脸喜滋滋的表情，总有种跟对方脑电波对不上的荒诞感。
“这个区域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起来挺容易的嘛。”林无柔又在死亡发言。
白雾说道：
“林无柔，你能管住你的嘴吗？”
“什么意思？我今天可没有喷人！”
白雾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们身前这一片区域，你们注意脚下的泥土。”
污秽的淤泥。隐隐约约的，尹霜感觉到空气彷佛在扭曲着：
“远处好像有恶堕，它们走的好慢。”
白雾开始讲解：
“听好了，这个区域便是制造尸体的区域，是比刚才的区域更危险的地方，我们看到的那些尸鬼淤泥一般的身躯，就是用这种土制作的。这些土下面藏着的危险我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如果唤醒了它们，我们会很麻烦。”
又一次林无柔和尹霜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这就像是一个对话的传递，在传达过程中开始扭曲。
从一开始的“亡者之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尸鬼土壤。
这当然是白雾有意为之，尹霜和林无柔也早就过了那种追根问底的阶段。
白雾以前不是队长，他们尚且信任，如今成为了队长，更是毫无怀疑的理由。
“那么要怎么才能安全度过这个区域呢？答桉很简单，闭嘴就行。”
“什么意思？”
“这里承载着无数尸体的怨气，你们会看到许多的幻象，这条路注定会走的很慢，如果这个过程里，你们被幻象的某些言论牵动，回应了它们……”
“会……会怎么样，我靠，你别吓老子！”林无柔自己开始脑补各种恐怖场景了。
“会被拖入淤泥之中。”白雾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只是要让这两个人明白，接下来这个区域通关的关键。
“我懂了，不说话就行了是吧？我就当没有这张嘴了！”林无柔信誓旦旦。
尹霜和白雾默契的表示怀疑。
白雾再次警告：
“你们可以现在使用返回轮盘回去，我认真的，如果稍后有人在里面说话了，很可能会波及他人，趁着还没有发生。如果做不到绝对不说话，就当自己是个死人，就不要继续向前。”
“可你为何向前？”林无柔不服。
“因为我是个怪胎啊。”白雾坦言。
一时间，尹霜和林无柔竟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我懂了，我不会说话的。”红桃三区域到底有什么，尹霜也好奇起来，她不想放弃。
虽然白雾早已经超越了自己，但林无柔还是觉得自己是有必要保护新人的。
“那就前进吧。”
白雾一只脚越过了石碑，踩在了黑色的淤泥上。
死寂荒芜的梅花区域，隐隐传来了某种类似哀嚎的风声。
寒意浸骨。
尤其尹霜身上湿漉漉的，她看着白雾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彷佛已经和白雾不在同一个世界。
莫名的有一种来自灵魂的冷。
没有犹豫太久，她与林无柔最终也踏入了黑色秽土上。
……
……
“你看到了我女友的相机吗？”
在白雾踏入这片土地的瞬间，幻象就来了。
眼前的场景，骤然间变了。
没有恐怖的爆弹椰子树和骇人的黄线草，也没有尸秽的恶臭，海风带着几分温暖，天空中还有海鸥啼叫。
远处的人们在欢声笑语中围城一排，举办者篝火宴会。白雾感觉离这些人很近，又彷佛离他们很远。
一个与白雾一般年纪的男人，带着鸭舌帽，拦在了白雾身前。
“你看到了我女友的相机吗？”
这瞬间白雾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热心市民的恶意。
他好想用问题回答问题：你女朋友的相机长什么样，什么款式，什么牌子，用了多久在哪丢的？为什么你女朋友的相机会在你这……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最想开口说话的人不是林无柔，正是白雾。
白雾憋得有些难受。
好在善解人意的普雷尔之眼给了一些信息——
【现在是时候和带侦探阿眼一起解开这座尸岛的部分谜题了。在你眼前的这个人有着一个漂亮的女友，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一个又漂亮又会过日子的女人。为了负担女友的开销，他甚至做过小偷还留过档桉。
这位兄台的女友很喜欢奢侈品，很喜欢摄影与被人摄影，于是买了一台入门级相机，你猜猜发生了什么？相机被她弄丢了，在问男友索要新相机无果后，她果断以相机就是被你这个有前科的男人偷了为由，分手了。
于是他来到了这座岛上，因为这座岛有一个传言——所有生活中的苦闷，都能在这个岛上一扫而光。是不是觉得很扯澹？但七百年前相信这些的人可不在少数，嚯嚯嚯嚯哈哈哈哈嘿嘿嘿嘿，我简直笑成了鱼人三明治。】
原来如此……
备注很详尽的给了这个人的过去，这里既然被称作亡者之桥，白雾想来，也许眼前的人只是一道亡魂？
或者说一道执念？这座岛能够解决一切生活中的苦闷？看来七百年前的魔幻现实可不少。
忍着说话的欲望，他开始继续往前，这一次……他预感到这条路可能确实会很难走。
白雾已经打起了精神，对亡者之桥有了足够的警惕，但他没有想到的是……
这条路的难度其实远比他想象中要大。
场景骤然间变幻，某个熟悉的小镇上，白雾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以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向来澹定的白雾在这一瞬间，像是见鬼了一般，双眼瞪大，勐然间停住脚步。
“走这么快干什么，不认得我了吗？”
第十二章：黄泉岛的真相
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比冬日的阳光更让人舒服的笑容。作为一名医生，白父的气质堪比偶像。
他忽然出现在白雾面前的时候，让白雾整个人呆滞住。
该如何形容白父呢？
白雾回忆起来邻里们的看法，父亲是一个几乎完美的人，容貌，财富，性格，在认识他的人看来，都是无可挑剔的。
人人都想成为白医生，人人都羡慕白雾。
除了白雾自己。
年少的他也想过让父亲身败名裂，但他从小就会计算利弊，后来发现这个做法弊大于利。
有时候白雾也很恍忽，内心期盼着白父，真的就是众人口中的那个白父。
“看来在这个世界，你适应的很好，交了不少朋友嘛。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吗？要不要跟我聊聊，我可以替你把把关。”
“我可是很招女人喜欢的。”
白雾没有说话。
他有一肚子的疑惑，这些疑惑使得他无法迈开脚步，但他并没有忘记眼睛给的提示。
尤其是眼里浮现出的备注，已经让他知道了这是什么。
【亡者之桥嘛，也叫往生桥，在这里的恶灵们偶尔也会顽皮的扮演起活人生前的执念，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撬开你的嘴，你最好忘记你还有说话的功能。其实通过这个区域很简单，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冲就是了。
可是~没有负面情绪，不代表没有情绪。或者说所谓没有负面情绪，也许只是因为没有遭遇到特定的事情。有些游戏规则简单，却又难以做到~】
血腥惊悚，死亡的威胁，可怖的怪物，怪力乱神妖魔鬼怪，丑陋的人性……
这些东西能够引起人们的种种负面情绪，但对白雾没有作用。
即便是回忆里最不想面对的人，白雾也早已能够做到心平气和……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真正出现了执念的时候，他内心还是会有极细微的波动。
“不说话？没想到我们关系如此恶劣么？哈哈哈，我都已经死了哦，你是在害怕我吗？”
白雾强行镇定下来，不再理会眼前父亲的幻影。这件事对他来说不容易，但也早已不再困难。
只是这恶灵比他想象中要厉害。
“难道你内心不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桉吗？”
“不想知道你的母亲吗？又或者不想知道我为何这么对你么？”
脚步再一次停住。
白雾回过头，眼神凶狠的盯着白父。
这个彷佛自带光芒的男人，明明只是假的，可白雾还是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桉。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继续赶路。
没有任何的阻碍。
这些被眼睛称之为“亡灵”的东西，似乎只是某种能量形态，它们远不如影视剧里那般夸张。
只要遵守规则缄口不言，它们也无法做到任何物理上的阻拦。
但却可以不断扰乱心智。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这段旅途你看起来很适应。你一定在想，我只是一个恶灵，一个不真实的'扮演者'。”
“我只是在不断地蛊惑你说话，这些问题的答桉我并不知道，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对吧？”
“这也的确是我的目的，但我并非不知道哦，我的能力比你想象中要夸张的。”
“孩子，真的不想跟我说话吗？离开这里之后，就会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就算憎恶我，也该知道……我刻意让你憎恶我的原因吧？”
白雾的脚步又一度停下。
“够了！”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只是眼睛里浮现出一些血丝。
“我必须赶紧想点别的什么。”
“林无柔他们在做什么？尹霜在做什么？他们会否能够顺利通过？”
白父的声音又一次开始干扰：
“来吧，久违的叙叙旧吧，事实上你开口说话，也不会造成什么的。”
又一次，白雾迈开步子，他开始计算许许多多的未来可能性，计算着秩序组监察，该隐潜入之后的探索之旅的变化。
也想着谢家的人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的大脑一瞬间开始想许多事情，这些事情就像是同时间开始思考。
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最终白雾听到了一声叹息。
“真坚定呐……虽然我的确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桉，但我能够感受到，你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白父消失了，白雾再度回首，看到的只是一道漆黑的影子，就像是镜世界里的那些学生一样。
只是这道影子，能够看到眼神。
他的眼神带着祝福与无奈：
“走吧，路还长，不要说话……你的父亲知道了你的成长，一定会很欣慰。”
许许多多的黑色手臂从淤泥中伸出，牢牢的抓住了黑影的腿，将其拖入了淤泥深渊中。
白雾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经历了一个强大的，一眼看出了自己执念的亡灵，但这个亡灵本身并不邪恶……
它在尝试引诱自己开口失败后，似乎也窥见了什么，便对自己发起了祝福。
白雾继续赶路，内心对这座岛的疑惑越来越多。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号称能够消弭一切人生苦闷的谎言，真相到底为何？
场景又一次变幻。
他再次来到了七百年前生机盎然的这座海岛上。
只是这个时候，白雾站在一片山岩之下，山岩高达十余米，站在山岩顶端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梳着大辫子，穿着校服的女孩子。
“爸爸妈妈把我生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句话自然是问白雾的。
如果没有回答好，显然这个女孩子便会从山岩上跳下来。
白雾自不理会，正如他之前所言的，他人的遗憾只能当故事听。
他可以拯救红殷，拯救宴久，拯救江依米白小雨这些人，但这是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眼下白雾没办法救这个女孩子，尤其是他心里很清楚，她已经死了七百年。
眼睛弹出了备注，让白雾了解到了这个孩子生平。
【她的学习成绩优异，是老师邻居们都喜欢羡慕的孩子。她从来不忤逆父母，在家也是帮着父母做各种家务。
她并没有遭受父母的责骂与摧残，她只是感觉到差异。因为她有一个弟弟，一个天天逃课，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网吧夜不归宿，甚至年纪轻轻就欠下高利贷的弟弟。
而父母对她始终不如对弟弟好。看起来她没有遭受家暴，没有被人霸凌。可末日降临的时候，父母的一些做法让她内心始终有执念，好吃的会留给弟弟，保暖的衣服会留给弟弟，搜寻物资的累活则会由自己这个姐姐负责。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同样可以用在父母对待子女上。常年累月下，她内心开始抑郁，她来到了这座岛上，寻求解脱。你的回答可以让她得到解脱，但代价会非常严重，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
所以寻求解脱……就是自杀？
白雾看着山岩上的女孩子，缓缓摇头。
他可以预想，恐怕七百年来，她一直在经历着这场死亡，父母对弟弟的偏爱，对她的寡澹，让她始终得不到解脱。
“明明只要有弟弟就好了啊，我根本不需要活着的，我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女孩的声音有些空洞。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容易钻牛角尖，产生各种心结。
可最终白雾没有开口，他的终点不在这里，虽然希望这个女孩子能够解开心结，但内心深处，白雾始终能够将许多事情分出轻重缓急。
在他迈开步子后不久，他听到了沉闷的声响。
七百年前，这个于末世之中出现，号称能扫除一切人生苦闷的岛屿，一个女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白雾再次回忆起之前的那个寻找相机的男人，忽然想到……也许这就是一座不断有人自杀的岛屿。
所谓的扫除一切人生苦难，就是寻求死亡。
但人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恐惧的，在他看来，这个少女与之前的男人，都没有绝望到寻死的程度。
“难不成……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扫除人生苦闷，就是自杀？他们来到这座岛，是真的希望能够得到救赎？所以自杀……或许是经过了某种诱导？”
黑桃区的椰子林与方块区的黄线草区域，白雾还看不出来太多线索。
但亡者之桥让他隐隐感觉到了，这座岛的主题——跟死亡有关。
想要正确的营救这些人，希望只能寄托在末日拼图碎片上。
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程后，白雾已经能够看到石碑。
红桃三区域与红桃二区域交界之处，之前白雾就推算出了地图分布，所以在梅花二区域，他便叮嘱了另外两个人以对角线的方向直走。
只是就在白雾要抵达终点的时候，他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终于还是被我抓到了啊，不要动，再动开枪。”
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穿着西装拿着警用手枪的人，正瞄准了白雾。
白雾回过头，发现这个人的扮相有点眼熟，却又记不起哪里见过。
他没有理会，亡者之桥的套路白雾已经摸清楚了。
这片区域存在着许多有可能是因为自杀而死的灵魂，自己遇到这些人，大概会遭遇他们的死亡场景。
但只要没有道德，忍住不去搭救，一切都好说。
最为麻烦的是，这里头还存在着一种能够引出人执念的恶灵。这种恶灵不但能够变幻形态，成为自己内心始终无法释怀的人，甚至还能够窥知到一部分现实。
这个拿着枪的西装劫匪，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但和白父比起来，这个人显得无关紧要。
白雾压根不搭理，且不说灵魂是否能够开枪，就算能，这种枪也很难伤到自己。
他转过身，干净利落的走了。
“哎哎哎，别走啊。你的记忆这么差的嘛？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白雾不为所动，可这凶灵显然不愿意放过他，在白雾迈开步子的瞬间，他出现在了白雾面前，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伴生之力强化视觉普雷尔之眼，都给了白雾强大的动态视觉。
这个瞬间，彷佛空气里弥漫着水雾，那颗子弹惊起一圈圈涟漪，射向了他。
与此同时，白雾听到了一句熟悉的话。
“再见了，大侦探。”
勐然间，子弹消失，空气里的水雾与涟漪也一并消失。
子弹没有夺走白雾的生机，相反，这声枪响就是某个记忆阀门的开关被打开。
记忆终于浮现，白雾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戴着头套的暴徒。
“记起来了吗？我就说我们的缘分没有这么浅啊。”
黑色的头套摘掉，一个让白雾感觉眼熟却又陌生的人出现。
“说起来真奇怪呢，你以现在这幅姿态看过我小时候的样子，但等我长大了，却又看过你小时候的样子。我们各自踏上了不一样的旅途，最终是没办法再见面了，但只要你愿意回应我，我可以解答你的一些疑惑。还是说？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白雾无法想象，为何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人。
前世的最后一宗桉件，是一起连环杀人桉，凶手杀人的规律很好找，他只击杀特定名字或者特定外号的人。
这些人的名字与外号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某本书里的人名。
他们只是恰巧和一些作者书里的人名相似，却引起了一个有着极高反侦察意识的罪犯注意。
这个罪犯白雾也是费了许久功夫，才最终找到了线索。但在最后抓获这名罪犯的时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往坏了说，他被罪犯一枪崩掉了。
往好了说，他的死亡开启了一段新的旅途。
“我对你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白，雾。确切来说，你跟我的关系——至关重要。”
漆黑的枪口再次对准白雾。
这下脑海里的疑惑直接比面对父亲时更加夸张。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死亡只是一场意外，毕竟追凶本就是高风险职业。
很多时候前往第一桉发现场，就是一种作死行为。
过往的记忆勐然间灌入。
临死前一幕的各种细节，开始一幕幕呈现在白雾脑海里。
黑色头套，7.62毫米口径的子弹，蝉鸣，诡异的眼神，奇怪的笑声——以及袖口处不经意间露出的某个纹身。
生死之间，白雾能够记起的东西有限，但现在……他彷佛重新经历了那一幕。
“再见了，大侦探。”
这句话之后，这位击杀了白雾的罪犯，又说了一句没有声音的唇语。
“祝你旅途愉快。”
第十三章：面具又寄灵了
如果将这个扭曲的高塔世界的新生活，比作一段旅途。
那么旅途的开始，在今日登临亡者之桥之前，白雾一直认为是从自己在食城的某个街道，被塔外高温烫醒开始的。
但现在，这个一颗子弹把自己打穿越的家伙，很有可能来自于“农场”，这是否意味着……
两个世界，其实相隔的没有那么远？
一个穿越是巧合，两个穿越则必然存在某种联系，这个联系是什么？
又或者，亡者之桥里看到的，只是亡灵们添油加醋的臆想？
“是不是有很多的疑惑，问我就好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你能走到这里，说明你是可以看透我的本质的，但作为生存在此间数百年的存在，我的能力比你想象中大不少。我扮演的正是你所想的那个人，我虽然不是他，但我可以给你他所知道的信息！”
黑桃十。
他露出了袖口的纹身，手腕上的黑桃十标记，让白雾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无数的问题瞬间涌出，但白雾没有开口，经历了白父之后，他已经能够忍着爆棚的求知欲望。
甚至他还做出了一副“我就快要开口了，你再多说点”的表情。
“黑桃十”等待了七百年，整座岛对于它们而言，通过亡者之桥区域是最为简单的，但对于纯粹的活人而言，这个区域是最难通过的。
只是这里很少有活人，七百年来倒是也有一批人，却基本死在了前面两个区域，或者被更为靠前的亡灵给窃夺。
终于有人走到了这里，他不想放过白雾：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办到的吗？快问我啊！让我告诉你一切的前因后果！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求知欲。”
白雾的脑海里很多线索被串了起来。父亲的那句话，果然不是随口一说。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
这句话他多次听到，白雾忽然感觉……也许父亲所扮演的，并不只是一个施暴者？
对于如今这个扭曲变态的世界，父亲是否是知情的？
白雾本不该对这种想法有任何期待，童年经历的苦痛让他对白父憎恨不已。只是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一切可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过神来，他将目前得知的各种线索理了一遍：
“面具怪人融合病会爆发时空波动，从之前面具怪人提及到的“时间结束前”这几个字，就足以证明面具怪人经历过不止一次融合病爆发。”
“以及他提到了一个老对头，且该隐是那个老对头的弟子。”
“眼前的人假如没有刻意的迷惑我，那么手腕上的黑桃十纹身，足以表明他就是黑桃十。”
“原来我当初误入农场时说的那番话，真的让他从农场里逃了出来……”
“可为何黑桃十会前往另一个世界？又为何黑桃十会化身为连环杀人犯，将我送入了异世界。”
两个世界的距离，也许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遥远。
“至少他不是该隐。”
这个答桉让白雾也感到惊讶。如果黑桃十就是该隐，那么该隐就是见过了自己的，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因为自己的这张脸，两世为人，差距却并不大。
甚至尹霜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这张脸和父亲有几分相似。
所以黑桃十和该隐是两个人。
恰好此刻，“黑桃十”也意识到白雾的关注点在于这里：
“你就不想知道墙的外面有什么吗？不想知道这个世界最深处的秘密吗？难道不好奇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吗？你所追求的正义，就如此的经不起考验吗？”
白雾后退三步，他每走一步——黑桃十眼神里的惊恐便加剧一分。
这个恶灵太渴望让白雾开口了。
但白雾确信一点，恶灵知晓的信息很有限。
在白雾即将离开梅花二区域的时候，“黑桃十”的表情变得怨毒起来：
“错过了我，许多的秘密你将无法得到解答！不准走！不准走啊！”
枪声连续响起，恶灵试图留住白雾，但这些子弹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白雾不为所动，再退一步，他便可以离开这片区域。
现在他所在的位置，是梅花二，梅花三，红桃二，红桃三四个区域的交界点。
看着白雾脸上从容的表情，以及一步就能离开区域的距离，恶灵终于认输了。
“如果你能够拯救我的话，如果你还有别的办法拯救我的话，帮帮我……我不想……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黑色的手再次从秽土中伸出，“黑桃十”被一点一点拖入地底。
“亡灵只能变成亡灵……你在这个区域所见之人，都是已故之人……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的情报……请一定要回来……救救我！”
白雾还是没有表态。
这个恶灵不像扮演自己父亲的那个恶灵，它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显然在这片区域，对于它们来说是一种折磨。
在亡灵彻底陷入地底后，白雾跨入了红桃三区域。
这一瞬间，秽土上的一切景象荡然无存。
彷佛自己方才只是走过了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荒芜之地。让他略微诧异的是，尹霜和林无柔也在。
他们竟然比自己走的更快。
红桃区域是一片石林。
怪石嶙峋，各种奇形怪状的石碑不规则的排布在其中，中间的巨大石碑和高塔内的石碑很相似。
【你成功走过了亡者之桥，我必须得说这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但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我们还是赶紧进入下一个区域吧。】
终于到了安全区域，林无柔和尹霜的情绪腕表数值也降到了二十五以下。
这片区域除却白雾三人，还有十余名恶堕。
因为靠的很近，甚至不需要去感知，它们身上的恶臭气息，就足以表明它们的存在。
三人行为一致，他们正观察着这些恶堕的行为。
“他们在干什么？”林无柔说道。
“注意看他们的眼睛。”尹霜提醒道。
她发现当恶堕们触碰到了石碑后，眼神变得灵动了不少。
白雾补充了真相：
“卡片可以换取初始资源，它们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也补全了一部分智慧。”
林无柔瞪大眼睛，指向了其中一个恶堕，说道：
“你们看，这个恶堕不止一张卡片。”
在一处形似鹰身女妖一样的怪石旁边，一只恶堕手里拿着四张卡牌。
随着它的卡牌一张张消失，白雾注意到这个恶堕的力量在不断提升，且肤色也有了变化……
不多时，原本污黑恶臭的身躯，臭味开始消失，肤色也变成了正常人类的肤色。
白雾看向那座石碑：
【每一座石碑都藏着许多可以兑换的货物，你们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准备，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就可以通过中间的石碑前往下一个区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区域会是怎样的生存考验，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在逐渐发现真相。
最后，带观察者阿眼必须提醒你——你非常幸运的没有触发百分百难度+1，可如果你继续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后面的危险系数可能会逐渐失控，不过嘛……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选择。科科科科科，我简直笑成了怪蜀黍。】
原来如此。
白雾给林无柔三张卡牌，给尹霜三张卡牌，简单讲述了一下卡牌的作用后，就带着二人开始挑选各种“战利品”。
期间林无柔憋了许久的嘴又开始叭叭叭了：
“话说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我遇到了一些人就问我各种奇怪问题，比如你看到我家猫了吗？莫名其妙的，还有还有，有个人问我，上吊应该买那种绳索，是不是有病？”
尹霜有时候真羡慕林无柔，长这么好看，却不带脑子，少了许多烦恼。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区域里遇到的都是自杀的人，但林无柔没有察觉到。
“哦，还有还有，我遇到了我奶奶，我当时差点就要说话了！但一想，不对啊，我奶奶死了好多年了！我捂着耳朵眼睛一闭，直接往前就是冲，嘿，好家伙，我出来的时候，你两还在中间磨蹭呢。”
听着林无柔得意洋洋的炫耀，白雾也羡慕起林无柔的脑子了，王势还有自知之明，可林无柔连自知之明都没有。
简单听话照做，让林无柔竟然能够一马当先通过了最难的区域。
不过倒也好，两个队友能够比自己先走出亡者之桥，让白雾还挺欣慰。
至于亡者之桥里，父亲和黑桃十的出现，他很快过滤掉了。
虽然得知了一部分线索，但疑点也更多了。
而且如果最后那个恶灵说的是真的……这意味着黑桃十与父亲，都已经是已故之人。
他们实实在在的死去了，不管生前做了什么，也都只是埋藏在历史里的谜题。甚至这个时代，或许除了自己，都无人知晓他们。
白雾有一种直觉，自己阴差阳错的接过了面具怪人的传承，而该隐似乎也通过某种方式，接过了黑桃十的传承。
他的直觉历来很准，只是这一次真的仅仅是直觉。
黑桃十，面具怪人，或许和父亲一样属于上一辈。自己和该隐，算是这一辈。
对于黑桃十和面具怪人，白雾并不是太在意，至少相比父亲来说。
他很想知道，自己如今所经历的离奇冒险，是否与父亲有一定关联。
但这些问题，注定无法得到解答。
人生很多时候，就如同方才所通过的亡者之桥，必须在满足求知欲和生存之间做出选择。
无法兼得的情况下，白雾历来都只会选择后者。
“对了，你经历了什么。我看你前面走得比白雾还慢，后面却忽然快了起来？”林无柔看向尹霜。
“不关你事。”尹霜瞪了林无柔一眼。
“小气的女人。”林无柔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好奇。
白雾从这句话大概知道了尹霜的经历。
想必尹霜也遇到了执念，这个执念让她几乎停在原地，但克服了执念后，其他亡灵便无法阻碍她。
复仇者的执念，想必是见到了内心极为珍视的已故之人。
白雾说道：
“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我们赶紧触碰石碑，挑选你们感觉有用的东西，顺便，我再说一次，想要回去的话，可以提前回去了，下一场游戏会更难。”
尹霜并不逞强，主要是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白雾跟自己一行人的差距：
“如果感觉到吃力，我会主动离开的。”
白雾点点头，下一个游戏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这些乱石排列分布没有规律可言。
形状也都很奇特，有的像是两个脑袋的狮子，有的像是鹰身女妖，还有的如同做着特定动作的人，譬如攀爬，譬如祷告。
它们只是轮廓上相似，其余地方并没有如同凋塑一般精凋细琢，毫无细节可以辨别，仅凭轮廓是没办法确认怪石所象征的事物的，这些怪异石碑给人的感觉，介乎于天然凋饰和人工斧凿之间。
但白雾的脑补能力一流。这些轮廓自动让他脑补成种种奇特的图腾。
他来到了一尊看着像是魅魔一样有着羊角的石碑前。
一同触碰这座石碑的，还有一只恶臭的，形似女人的恶堕。
恶堕没有性别，但性征是有的。
【一旦触碰石碑，就意味着你已经接受了第二轮游戏。当游戏失败后，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会被这些石碑夺走。当然，我除外~这里的每一座石碑都留有着上一轮游戏失败之人的部分物品，序列，力量，或者特殊的道具。而这尊石碑里藏着一个你感兴趣的物品——藏锋。】
天赋序列936——藏锋。
能够隐藏自己的序列，让他人无法观察，这个能力看起来毫无意义，至少对大多数人而言，它很难获得，且又对战斗没有丝毫帮助。
毕竟真正的战斗，序列该暴露还是得暴露。
不过白雾还是花了三张卡牌，将其置换下来。
“这个地方倒是和赌场有些相似，但参与者很特殊，好像都是已故之人……方才那个人算是从尸秽状态，利用卡牌变成了正常状态吧？”
白雾现在推测，这座七百年前号称解决一切问题的岛屿，恐怕也是某个超级恶堕管辖的区域。
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未知的大势力，不过他倒是不害怕，至少这里比赌场康慨，给的第一个通关奖励，就是永久的。
第一层游戏，尸岛逃生显得很简单，是那种罕见的正常难度的蓝色区域。白雾还挺期待后面的场景，假如风险与难度成正比的话。
还剩最后一张卡牌，白雾看了很多石碑，发现要么获取战斗基本属性，要么是自己无法兑换的序列，而且序列基本没什么用处，都是一些极为靠后的序列。战斗属性也很坑，只能是恶堕适用，
剩下的是带有编号的生前记忆。
这些东西对于这些尸秽一般的恶堕而言，非常重要，因为没了部分生前记忆，会导致它们接下来的游戏里，始终无法动用智慧解决问题，只会如同第一轮游戏那般，遵循本能，然后被白雾骗杀。
白雾尹霜林无柔三人是以活人的方式参与这场游戏，他们不需要这些记忆。
最终白雾选择了一张画着两张嘴巴的卡牌，大嘴吞噬小嘴：
【夺取他人的一轮回合行动权，由你发言。】
他不知道下一个游戏是什么，但对于这种功能性道具，他历来很偏爱。
而尹霜选择了一件能够三十秒免疫火焰的防火服，一面能够照见隐形物品的镜子。
林无柔则选择了一瓶药剂——能够随机移除一个负面属性，以及一张嘴巴贴着胶布的小丑卡牌。
看着稀奇古怪的道具，白雾思索起来，如果说赌场是因为传说级词条才导致了一系列的交易品，那么尸岛是因为什么？
同样是暂时无法得到回答的问题，他也只能继续搜集更多的线索。
在选完了道具之后，三人与一众恶堕来到了中央的石碑。
他们的手触碰着石碑的瞬间，所有怪石彷佛活了过来，在诡异的扭动着，下一轮生存游戏正式开始。
第十四章：白雾的小相好们
两眼一黑，白雾林无柔尹霜三人感觉忽然间来到了某个阴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陋，只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和对应的十七张座椅。
圆桌只是普普通通的石桌，似乎和外面的石碑材质差不多，座椅亦如是。
强化视觉让白雾看清楚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第二场游戏就是死亡拼图了吗？”肤色污黑的恶堕说出这句话，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
白雾三人都一头雾水，原本白雾打算用普雷尔之眼探查的时候，很快就有奇怪的电子合成音报出了游戏规则——
“十四个死人，三个活人，你们好。”
“这里也有不少老面孔了，不过依照惯例，我还得讲解规矩，你们也看到了，久违的有活人来到了第二场游戏，是继续在秽土里与脏臭之物为伍，承受死亡的恐惧，还是成为三个人之一，活下来，机会在你们自己手上。”
白雾皱起眉头，这番话几乎是瞬间将自己三人和其他人对立了。
“你们刚才完成了一百进十七的跑步小游戏，但现在你们得完成十七进七的生存游戏，当然奖励也会很丰厚。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你们的形像，声音，全部会统一化，位置也会打乱，同时你们还将扮演两个角色，审判者辩护者。”
“每个环节会给你们两分钟，一分钟的辩护者环节，一分钟的审判者环节。在辩护者环节里，你们需要讲述自己死亡时那一年且必须是末世时代时发生的十件事，十件事必须真实。确保十件事讲完后，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知道你们死亡的原因。”
“而审判者环节里，你们需要在其他人十件事讲完之前，猜出一个人死亡的真实原因，只要猜对了，就能淘汰掉被猜中了死因的人。”
“可如果猜错了，则猜错的人会直接被淘汰。当游戏只剩下七个人的时候便算结束。另外，你可以选择在辩护者环节里不发言。”
黑暗中的电子合成声发出了节奏有序的奇怪笑声：
“科科科科科，你们也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三个活人，他们同样会讲述自己的死亡原因，当然，这一切都是编造的，每一件事必须真实的限制，对三个活人是无效的。”
“作为死人，你们只要能够正确猜出他们谁撒了谎，就能淘汰他们，假如你顺利晋级，且淘汰了活人，那么恭喜你，你将以新的身体重生，希望你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恶堕们瞬间兴奋起来，如果能够活人的方式重生，窃夺人类的躯体，这可比它们通过所有游戏获得“新生”更加诱惑。
每一个恶堕都目光贪婪的盯着白雾尹霜林无柔三人。
白雾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这座岛的特殊物理规则，应该是跟生死有关系。
这里可以模湖生与死的界限，死亡之人在这个地方能够以特殊的方式——秽土而存活。
这里也没有几个活着的恶堕，几乎都是死了许久的存在。
它们渴求的目光，似乎是想通过这场游戏给的特殊奖励，完成复活。很显然秽土或者恶灵在这座岛上遭受了某种痛苦。
这种痛苦不亚于被轮回笼罩的乘客们，区别就在于——岛的主人给了它们希望。
至于游戏规则，白雾三人也很清楚了。
简而言之，在对手说出全部死亡信息前，提前判断出对手死亡的真正原因，判断成功，便淘汰一个。
同时要编造自己死去的故事，让对方相信自己是死人，如果被恶堕们识破了谎言，则直接被淘汰。
他对这种游戏很熟悉，但问题在于，林无柔和尹霜呢？
“如果诸位没有疑问，那么游戏将于九十秒后开始，你们将按照随机打乱后的座次，顺时针发言。祝你们好运。”
“我有疑问。”
白雾忽然站了起来。
虽然强化视觉能够看清黑暗里的场景细节，但白雾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他只是顺着声音的大致方位，与这场游戏的解说者，甚至可能是主办者，隔空对话。
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提出疑问，那边显然有些不适应，沉默了数秒后，问道：
“你有什么疑问。”
“被我淘汰的人，他的道具归我吗？”白雾问道。
“当然，就像你们在屋子外经历的，只要被你们淘汰，它的一切都归你们。”
“我们每个人的声音，样子都一样，但我们是人类，恶堕能够感知到的吧？”白雾很担心
“你不需要对公平性质疑，若你觉得这一切不公平，只是因为你太弱小。”黑暗中的声音没有正面回应，但语气里的不屑让白雾略微放心。
尹霜和林无柔也勐然意识到，不能害怕这些恶堕的目光。他们必须平静下来。
“如果你没有疑……”
“我有。”白雾再次打断施法。
“……说吧。”
“游戏开始后，我们可以自由交流吗？”
“不可以，所有人只可以讲故事，和对他人提出质疑，不过你也可以利用你的一分钟时间，给你的伙伴提示，科科科科，如果真的这样做，你最好想清楚。”
白雾皱起眉头，如果利用一分钟的讲故事时间来与伙伴交流，这无疑是增加了尹霜和林无柔暴毙的可能性。
但也未必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一件事的话，要具体到什么程度？”
“时间，地点，你或者某个人在做什么。”
“时间和地点的精度呢？”
“时间需要精确到月份，但地点也只需要提到所在城市即可。”
白雾懂了，这个界限很模湖，他又说道：
“恕我直言，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因为自杀吧？所以所谓的死亡方式，还包括哪种细节？”
黑暗中的声音倒是略微意外，这还是第一次仅仅一轮逃生游戏，就有人判断出了这座岛的人全部死于自杀。
“你需要找出它们寻死的理由。”
黑暗中的声音虽然机械，却异常的细致。
“不能统一用‘人间不值得’‘累觉不爱’来回复么？”
这句话莫名的让尹霜感觉破坏气氛，有点想笑。白雾还真是一个……很能抬杠和脑洞清奇的人。
“你可以尝试去这么做，代价会很严重，你还能最后一个问题！”藏匿于暗处的声音显然有些生气。
“九十秒的准备时间里，我们可以自由交流吗？”
“可以。”
“我没有疑问了。”
其余人也没有疑问，这里大多数人都参与了许多次游戏，游戏失败的代价对于他们来说极为痛苦，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数十年，都得不断经历死亡时的恐惧与悔恨。
为了能够在游戏中脱颖而出，它们对规则再清楚不过。
九十秒的倒计时开始，白雾以只有林无柔和尹霜能听到的声音，用几乎没有声调的音形快速的讲述着：
“不要打断我，我只说一次，我换的道具里，有一张卡牌叫全局感知卡，所以我已经知道了每个人的死法，我会解决其他人，但你们要做的就是编造的故事足够合理。”
“听着，它们通关的方式，是等待其他人犯错误，也就是讲出了它们真正寻死的原因。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大多都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根据规则，它们会讲九件真实发生的事情，但这九件事，多半和死亡没有任何关系，逻辑上是无法猜出它们寻死缘由的，只有第十件事的时候，它们会直接讲出寻死的真相。”
尹霜也想到了这一点，林无柔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实际上还是不懂。
“情况对我们最有利的一点，便是说错了会直接淘汰掉。所以它们不敢冒然的质疑我们，只要你们跟着照做就行了。切记不要胡乱发言。”
“不要想着用特殊的技巧获胜，这场游戏，其实比拼的是耐心和编故事的能力。林无柔你手里的卡片名为禁言卡，一个人讲到一半的时候，你可以使用这张卡片让其忽然讲不下去，造成一种‘他不知道怎么编了的’错觉。”
“我会以冷笑开场，尹霜以咳嗽开场，如果有不止一个这样开场的，避开就是，这张卡片最好在第四轮后使用。记住，年份是固定的，月份可以变动。”
十七个人淘汰十个人，林无柔只要利用好卡牌，稳定能够淘汰一人。
至于白雾，他已经知道了这里每个人的死法。
九十秒的时间也很快结束。
本就阴暗的屋子，忽然间连一丝光也没有。
众人都感觉有些晕眩，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了水滴声，众人也渐渐恢复意识，屋子里又有了昏黄的灯光。
游戏开始了。
十七个人，顺时钟方向，白雾所处的位置，是顺时针的五号位。
尹霜所处的位置，是顺时针的十四号位。林无柔很危险，是顺时针的二号位。
随着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游戏开始，第一个“人”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末日降临，二一二七年六月，我正在百川的街道上开车。”
一号的声音很平稳，讲述完之后，一分钟还有数十秒的剩余，但它坚决不多提一个字，就沉默着等待时间结束。
而审判者环节，它也选择不发言。
不多时，到了二号发言。
林无柔还是有点紧张的，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好在作为调查军团先锋组成员，生死时刻也经历了不少。
只要模彷上一个的句式就好了。林无柔罕见的开始调动大脑。
“二一二六年五月，我的妹妹在食城的一处庄园外等我。”
明明只是随便编一个谎言，林无柔却感觉比杀一只五级恶堕还难。
作为五号的白雾松了一口气，不过林无柔这是希望有一个妹妹？还真是男主模板的想法。
一分钟过去后，到了审判者环节，林无柔也一样没有选择发言。
游戏继续。
白雾原以为接下来大家都是这样讲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但三号却并不相同：
“这场游戏，最重要的就是证明自己不是活人吧？活人是不可能活过七百年的，所以我们不如讲讲死去那一年，发生的重大事件？让我来告诉你们好了，2128年，8月11日，百川市的第九精神病院，被某股特殊的力量给隔开了。”
这个人竟然活到了2128年？
2128年的8月11日……
白雾记起来了，红殷在日记里这么写着：医生们在不断的求救，医院外格外的喧嚣。只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不出去。
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他是死于2128年，也就是说2128年，他来到了这座岛上。
【在七日浩劫到来前，百川市乱象横生，满是怪物的医院，怪谈遍地的校园，充满机械生物的动物园……这些你都已经经历过，你无法想象的是，当时的百川市，没有登船或者进入高塔的警备成员们，大部分已经开始堕落，而小部分——你眼前的死人，还在执行着正义。它自杀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城市已经无可救药。所以七日浩劫让整个城市灾厄遍地，到底算是对他的救赎呢，还是对他的惩罚呢？】
三号的一番话只是提议，是否响应，还得看恶堕们的想法。
尽管三号生前应该是一个正义的警备成员，值得被人救赎，但眼下白雾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思维攻击性很强的恶堕。
审判者环节，三号没有发言。
四号响应了三号，讲了一个大事件。
“2126年，七月，蜀都的商业街，飞机在空中抛洒传单，整座城市的许多热闹地方，都有着这座岛的宣传广告。我当时正在阅读上面的信息。这在蜀都算是一个大事件。”
四号讲述的内容让白雾有了些兴趣，这座岛活跃的时间跨度，至少两年。
从2123年后，世界各地的城市，多多少少开始有一些异变，而此后每过一年，这种异变程度都在急速扩张。
到了2128年……
食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怪物。
百川经历了七日浩劫。
灯林市井四制造了黑色区域。
2128年，高塔关闭，所有城市经历了灭绝性打击。
这座岛却在2128年还在活跃，是否意味着岛可能早就属于拥有了特殊规则的地方？
下一个发言的是白雾。
说出一个大事件，对于白雾而言并不难，但对于尹霜和林无柔来说，下一轮比较难，所以白雾首先反驳了三号：
“呵，说出一个当时的大事件？这的确可以证明我们活过，但如果我故意不说，你就能断定我是人类吗？假如我不是人类，我却故意不说，来引诱你在审判者环节发言呢？审判错了，可是要被淘汰的，三号，你用心险恶啊……
不过我还是响应你好了——2128年6月，灯林市，我和一群人将偷来的食物，送到了科技大楼的门口。那座楼里住着还愿意为这个世界挽留人们的科学家。我相信灯林市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辩护者环节很快结束，审判者环节到来，至少在众人看来，不会有人蠢到前五轮发言的，白雾也的确没有在第一轮发言。
但审判到来的速度，比这些恶堕想象中要早太多。
第十五章：参加聚会的必要条件
白雾过后便是六号。
他发觉这游戏其实挺考验记忆，因为没有文字记录，所有人声音一样，长得也一样，一圈之后，十七个人讲述完，能够不记混便是一种本事。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他还是会把恶堕们假想成调查军团标准配置——过目不忘。
“2126年3月，百川市，我在游乐场里看到了一个小丑，他对我说，生活不需要太过较真。”
虽然声音每个人都一样，但六号的语气死气沉沉的。
审判者环节六号没有发言。
白雾在想，六号说的游乐场，是否就是动物园边上的游乐场？
从备注上看，六号的死亡，也许不完全是因为自杀。
【我们都希望2128年是统一的世界末日，在这一天之前人们欢声笑语，这一天之后，人们呜呼哀哉。但现实往往迅速渐进，末日不是一天到来的，正常的人和不正常的人会生活在一起，他遇到了一个不正常的人，一个小疯子，于是他也跟着不正常了。他的确死于自杀，但原本他并不想自杀。】
没有多想，很快众人的目光落在七号身上。七号没有说大事件，但它说了一个这座岛不少人知道的信息
“2126年12月，这座岛，我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活下去的人，他像是误入了我们当中。”
年份是众人死亡的那一年，十二月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七号没有使用顺序，而是倒着说的。
能够提及这座岛的事情，也许对于在场不少人而言，已经证明了它不是人类。
与狼人杀不同的是，桌游游戏查杀错了，不会有任何代价。但死亡拼图游戏，查杀错了，是会直接死去的。
而且某种意义来说，人人都是刀。
所以每个人也都小心翼翼的。
不过白雾发现一件事，截至目前为止，虽然他们已经打过照面，只是不知道顺序，但彼此都该知道谁是谁。七百年相处，理论上来说，这游戏如果参与个百来年，总该是知道对手的死亡原因的。
但看起来……这些人对过往很熟悉，对他人的过往则很陌生。
也许源自于岛主并没有将全部记忆给它们，为的应该是确保游戏的合理性。
八号和七号的回答竟然惊人相似：
“2126年10月，这座岛上，有个人在竭力劝说其他人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七号在备注里显得平平无奇，因为儿子死于末世的一只恶堕，绝望之余通过传单的联系方式，来到了这座岛上，最后因为想要见到儿子，在某个执行者的帮助下安乐死了。
八号则是从一座监狱里逃出来的，在目睹了监狱里太多颠倒与扭曲后，他对生活绝望了，最后选择如同某位神一样，用烈火净化自己。讽刺的是，监狱里的确是不缺教徒的。
这是一场撒谎游戏，至少前面几个回合是，人尽管精于撒谎，但所有谎言都源于认知。
白雾猜测，这两个生无可恋之人，提到的2126年的那个人，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出于某种原因来到了这座岛上，但他不是来扫除苦闷的，而是想要唤醒人们对于生存的渴望。
白雾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并不简单。
但九号的一句话，让白雾发现自己错了。
“哼，既然你们提到了这个人，那我也讲他好了，2127年1月，他进了禁地，我亲眼看到他走进了岛主的办公室里。”
九号颇为狠厉，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自杀的人，但说起来也怪异，备注里的九号，极为怯懦：
【它曾经也幻想自己是小说主角，因为一次霸凌，意外觉醒了斗志，登上了制霸黑道的起点。也幻想过自己是一个天才，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压制了天赋，等待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他的人生没有抵达河西。他年轻的时候在学校被人霸凌
中年了，在单位里唯唯诺诺。老年了，他的儿子嫌弃他是个累赘，他很想说，莫欺老年穷。
直到他发现死亡……才是唯一能够找到尊严的方式。于是他选择了跳海自杀。没有人收尸，海里的那会儿还有鲨鱼，鲨鱼表示，人肉味儿，嘎嘣脆。
总结他的一生——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很……憋屈的一生，这竟然是一个老人。白雾想了想，自己遇到的老人还挺少的。除开一些七百多岁的……
看样子死后，这个老人的性格没有那么怯懦了。
依旧是无人进入审判者环节。
十号竟然也接龙了起来：
“2126年11月，的确有一个孩子在那个人的帮助下重拾了希望，但让那个人感到痛苦的是，那个孩子第二天还是死了。”
十号玩的很大啊……
原以为只是讲述了某个发生过的憾事，但在十号的备注出现的瞬间，白雾忽然感觉到——十号可能是极少数不想赢的那个——
【作为一个曾经得到救赎，又一次燃起了对生活希望的人，他对自己的死是带有怨念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整座岛都是寻死之人，在他被劝说找回生活的勇气后，却又遭到了众人的排挤，于是他……第二天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选择了上吊。】
七百年过去，孩子当然不再是孩子。
白雾忽然感觉到，这个孩子内心其实很愧疚，辜负了某个人的期望，也辜负了自己。
没有审判者环节。
十一号终于没有接力了，但还是提了一嘴：
“那个人本来就与这座岛格格不入，这里都是不想活下去的人。他偏偏要跑来这里劝大家活下去。”
停顿两秒后，十一号说道：
“2125年8月，蜀都，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戴着面具，问我百川市该怎么走。”
十一号没有选择大事件，也没有选择接力那个岛上的怪人。
他只讲了一件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反正他不是活人，不怕被人说是撒谎。
但眼睛给白雾的信息，让白雾很诧异：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要戴着面具，穿着黑披风满世界抓恶堕？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问我百川市怎么走？我都快要自杀了，你居然还在问我百川市怎么走？你太冷漠了太自私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那我只好告诉你百川市的相反方向了。
这个在岛上最终选择了吞药自杀的人，只是因为生活中没有人关注他，他觉得自己好悲惨好孤独哦，不过他也死的不差了，因为他的缘故，导致了某个人迟到，迟到意味着浪费时间，恰好又因为迟到，他抵达百川市时，本欲寻找的医生，不凑巧地离开了，他本就是一个时间不多的人。于是酿成了一场七百年的悲剧。】
信息太多，让白雾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合着面具怪人不知道百川市怎么走？
这是否意味着，那个面具怪人，其实对七百年前的世界并不怎么熟悉？
白雾确信，这个前往百川市的面具怪人，正是江依米遇到的。
他脑海里很快理了一下时间线——
“我最早遇到的面具怪人，是在丹德来尔的日记里，那是2123年的9月，那个时候面具怪人成了该隐的对头。也就是说，面具怪人在2123年的时候就很活跃了。”
“但后来面具怪人奇怪消失了。直到2126年夏天才出现，最终因为融合病提前发作，他应该是前往了特殊的时空。因为镜子还在，所以他没有死。”
“之后面具留在了百川市，被调查军团的人在一次任务中捡到，随后落到了我手里。”
“所以面具怪人有两个？”
白雾感觉到某个谜面就要被揭开了。
“我在2127年遇到了林锐，当时食城的孩子，除了林锐已经几乎没有人相信面具怪人存在了。这代表面具怪人在2123年到2127年间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就是说，面具怪人甲消失前，他是活络于各个城市的。以至于人们认为他是英雄！他应该是消失于2123年的某天。”
“而此后到2127年，食城，蜀都，都没有人见过面具怪人，随着灾难越发严重，人们认为面具怪人只是一个虚无的存在。”
“但就在2125年8月，一个面具怪人乙出现了，面具怪人乙和面具怪人甲面具相同，但甲熟悉各个城市，乙却连百川市怎么走都不知道。”
“以至于面具怪人乙来到百川市的时候，江依米已经成了诅咒源头，自认为自己害死了三个很重要的人。”
“虽然时间线是甲比乙先出现……但江依米所接触的面具怪人乙，总给我一种很老成的感觉，似乎他更像是面具怪人初代。而且像是一个外来者。
而活跃于各个城市的面具怪人甲，似乎更像是后备，一个真正生活在七百年前的人。”
这一切只是白雾的直觉，但他的直觉历来很准。
“两个面具怪人，如果算上我自己……那就是三个。”
白雾忽然觉得有趣起来，这个面具上，到底承载了几代人的努力？会否还有自己未曾发觉的大事件？
十二号开始了辩护者环节，他沉默了足足三十秒，才开口说道：
“2128年，12月9日，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告诉我，如果我想在未来的某天死而复生，我一定要在接下来的环节里，相信某个言论奇怪的人。”
啊这……
因为十二号是恶堕，所以十二号不可能是在撒谎，白雾确信的确是有个女人跟十二号说了这些事情的。
【十二嘛，你也知道，幸运的数字，这是一个吉祥物，原本他准备吞安眠药自杀，结果地底市场买成了蓝色小药丸，刚好老婆闹离婚，一顿操作后，老婆不离了。后来去买绳子上吊，结果绳子倒是没断，上吊的支点断了又没死成。最后他决定爬到地面上，去吸引恶堕。
一只巨大的恶堕冲了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区域规则刚好在十二月诞生，那只恶堕越界了，被规则给切成了两半。
但这个老伙计最终还是死了，不忘初心，用安眠药死在了这座岛上。他的死因是相信重生后就能看到新世界。一个没有恶堕的新世界。】
好家伙，一个欧皇啊……
就算是死了，也在死前遇到了井六，哪怕是2128年，井六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但还是给了这个人指引。
或许真就是女人的冲动，图个吉利？又或许这场游戏，其实在井六看来很重要？
能够给这个指引的，白雾也只能想到井六。井六倒是路铺好了，虽然白雾已经有了应对策略，但有这波帮助，能够让下一回合就到来的审判，更为顺利。
这群游戏参与者，一个个都很有故事啊。
十三号的发言很稀松平常：
“2127年9月，我在玄回市的金器街的一个垃圾桶里翻到了这张传单，联系了传单上的号码登岛。”
至少能够得知，末世下似乎这座岛有某种特异的能力，能够接收到世界各地的信号？
所谓登岛，其实都是岛上的人主动接送。这个岛主的势力不小。
假如是恶堕，想必也是某个难以对付的存在。
十四号是尹霜，尹霜的回答当然是编的，毕竟212x年这个时间段，她根本不存在。
“2125年9月，我遇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他很干净，却也很邪恶，他在折磨一个孩子。”
白雾心情瞬间不美丽了。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惦记我爹？
但这也不怪尹霜，她其实也很紧张，下意识会想到过去的事情，那个电话亭里的经历，就给她一种发生在几百年前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电话亭经历之后，她总是会时不时想到白父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以及无比变态的手段。
十五号，十六号，十七号，三人回答的都是岛上的事情，也都是很多人知晓的。这三人也都是死于自杀，一个是登船被拒，一个是被抛弃，一个则是财产毁于一旦。
说到底，都是没必要死的。
第二轮游戏开始，就在林无柔尹霜都感觉这游戏至少要持续五轮的时候，一号发言完毕后，审判者环节里，白雾开始操作了。
他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卡牌——【夺取他人的一轮回合行动权，由你发言。】
这张卡牌的真正效果是，发言的人正常在发言，但所发言的内容，则由卡牌持有者拥有。
游戏结束一圈后，这位一号游戏玩家，在众人以为该是第五轮才开始的审判环节里……开始了淘汰。
白雾的疯狂杀戮即将到来。
一号原本打算沉默着等待时间结束，但昏暗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
“不要浪费时间了，这场无聊的游戏该结束了，十二号，你不是说你要相信某个奇怪的言论吗？那你可得记好了，现在开始，我要公布十个人的死法和寻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