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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机械师全文阅读

作者:新竹悠悠     古代机械师txt下载     古代机械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古代机械师全文阅读

上架感言

    接到编辑的通知,说是要上架,心里萌生一种奇怪的异动,虽说不是第一次写文,但这次却有所不同。其实最近一直很忙,家里、孩子、单位的事情基本占据了我所有的精力,本想着放一放,等有时间再去写古言方面的小说,毕竟这方天地是热门嘛。

    一次偶然的经历,改变了我原有的想法,我有位朋友是做爱心妈妈,就是一有时间就去帮忙照顾孤儿院的小朋友。偏偏遇上她连轴加班,可又答应孩子要去的,于是,就有我代劳把些日用品带过去,初次看那些孩子天真童趣的笑脸,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回来后看着自己的孩子,相比之下,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我决定抽出时间,码字赚钱,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而且文文要写的好才能得到亲们的认可,所以,我一直都在全力以赴,即便下班回来是深更半夜,也要咬牙把今天的字数完成,而且一定是保质保量的。其实,对于那些孩子,我根本做不了什么,我就是想着偶尔去一次,哪怕是带些水果和好玩的小玩意,也是对他们的一份心意,好了,不啰嗦了,亲们要继续支持我哟,我定会把这本书完整的呈现给大家。

第二章 土司家的少爷来提亲

    “不服气呀,我虽然只比你大两个时辰,可是阿娘说了,就是早出来一盏茶的功夫,也是大的。”这妮子双手叉腰神气的样子让梅子颇为受意,听她这么一说,照此推算,那自己也该是这个年龄段的。

    刚才喊自己阿妹的那个男孩子也跑了进来:“阿莲阿梅,你们怎么回事,在一起就是拌嘴。阿梅,你以后不能再单独去海边了,如果实在想去,让我陪着你。”

    “阿庄,以后要照看好两个妹妹,去把柴劈了,娘给你们烧鱼吃。”这个叫阿庄的男孩眉清目秀,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从言谈举止上推断,这个孩子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年龄该在十七八左右。

    梅子稳稳心神,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吧。

    “我也想去劈柴。”梅子下床穿鞋,绣花的段子布,荷花打底,粉色格调,让梅子看着怪稀罕的。

    当娘的笑的合不拢嘴:“我就说,阿梅长大了懂事了,自然会勤快的。这不,阿莲,还不带着妹妹去找阿庄,小心,别把手伤着了。”

    “乖乖,这就是古滇国吗?那可是一个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传说呀。”梅子忍不住惊叹,别人穿越都是明清时期,自己可好,汉代的古滇国,看来自己这个弃妇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幸运。这个时代,虽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机缘,不过少年的时光可以再来一遍,并且有了亲人,有了家,她不再是孤儿,不再势单力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传说?”阿莲听到她嘴里念叨的话,惊叹不已的看着她。

    “这是我么,”铜镜的辉映下,一张秀气文雅、白皙俊俏的脸蛋,楚楚动人的模样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怪疼的,她心中的悲哀被这样的境遇抹去了一半之多,她开始在心里默然祈祷,感谢上苍的眷顾。

    “又怎么了,十六岁的大姑娘不就是这个模样嘛,难不成想和阿庄一样做个壮汉么?”阿莲嘟囔着小嘴板起小脸,看着梅子喜极而泣的样子有些不解,这丫头古里古怪的。

    梅子顾不上这些,站在铜镜前,摸摸自己的腰身,柳条细腰,年龄带来的赘肉也消失了,脸色红润,头发乌黑。环顾四周,土坯院墙,虽不比混凝土的漂亮结实,可此时在她看来确是那么的温暖,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家,有人疼,有人爱,不再担惊受怕,这次的劫后余生,她居然做到,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汉朝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

    “阿娘,普外寨子的廖加土司来了,还带了很贵重的礼物,我让他们坐在堂屋了。”

    “普外寨子的廖加,我们往日和他们素不来往的,今天怎么会来我们这里。”看看家徒四壁的衰败,阿娘隐隐有种不安。

    “廖加土司,贵客远道而来,怠慢了。”阿娘让阿庄奉茶。

    “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此次亲自过来是为了一桩喜事,我们家的廖八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也许您是见过的,前些日子曾经在镇上的私塾读过些日子,阿梅也常常去听课的,我专程请人算过了,阿梅今年十六了,两个人的八字很是合配,如果阿梅还没有婚配的话,我就代犬儿向您家的阿梅正式提亲。”

    阿庄倒茶的手猛烈的抖动一下,险些把茶壶倒在地上,壶里的热水撒在桌子上。阿娘看在眼里:“承蒙廖加土司抬爱,我们家境贫寒,实属不敢高攀。阿梅与廖八少爷身份上有着天壤之别,感谢土司青睐。”

    廖加土司哪能听不出来阿娘话里的推辞,大管家刚要说话,廖加土司一摆手,他退回原位:“既然您觉得阿梅和廖八的这段姻缘还不到火候,那我就改日再来,礼物放下,我廖加还没有到被人拒之门外颜面扫地的时候,您该不会要让我尝试这种滋味吧。”

    聊加土司最后一句话也是警告阿娘,这件事牵扯的厉害关系,给她时间考虑,而不是就此作罢。阿梅被阿莲拉着从后院出来,与将出门的廖加相遇,大管家在耳边耳语几句,廖加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阿梅:“你就是廖八口中的那个阿梅,出口成章,能解天下文章的小阿妹,人倒是兰质蕙心,很适合做我廖家的媳妇。”说完扬长而去。

    阿娘站在院子中守望着阿梅,阿庄拉住梅子的手,紧紧的攥着:“阿娘,这辈子您让儿子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求您不要把阿梅嫁到廖家。”

    “廖家是哪里?”

    “廖八呀,前些日子没事老往咱们家里跑,阿庄负气才会让你独自去海边,不过廖八对你真的很不错,难得土司家的少爷会对我们这样的人家这么上心,好在我们不是家奴,要不,你只有做小妾的份,就凭刚才廖加土司那样礼贤下士的来提亲,我敢保证,阿梅,你嫁过去绝对是正方的太太。”阿莲洋洋自得的说着,算是解了阿梅心里的疑问。

    这院子虽然不大,梅子却有自己的房间,这样的小家小户能够解决一年到头的温饱已实属不易,可是这间屋子里陈列着不少的书籍,竹简成书在这里应该是有钱人家的摆设,即使能上得起学,也断然不会有几个闲钱让自家的孩子去买这些书,梅子仔细的看着书的目录,还好一些繁体字梅子在现代是学习过的。

    一张书签从书的夹页里飘落下来,梅子弯腰捡起,一行娟秀的文字印入眼帘:“茫茫人海遥相望,一见钟情百年好。”难道自己穿越时,这身皮囊的原主已经有了意中人,那么,是廖八还是阿庄,她如坠迷雾,疑团丛生。

    梅子从小就习惯了早起,阿庄已经开始清扫院子,梅子向阿莲的房间张望,阿娘从房间走出来,随手关上门,阿庄停住手里的活:“阿娘,姨娘这几日病好些了吧,都没有听到她喊闹。”

    “最近可能有些累,睡觉的时候多些,阿梅,阿莲,跟着阿娘五做早饭吧。”

廖八痴心不改

    梅子走过阿庄的身边,随口念叨:“茫茫人海遥相望。”阿庄继续扫地,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梅子的话,看来,不是他,那就是那个廖八。

    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了,一个面目俊朗,书生气很重的男人闯进来:“五婶,早,我有几句话要跟阿梅说,不会耽误很久的。”

    阿莲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用胳膊肘支了梅子腰身一下:“以前你看到廖八时,脸颊总是粉嘟嘟的,今天怎么跟不认识一样。”阿娘把决定权交给梅子,她迫于阿莲的疑心提步上前,阿庄将手里的扫帚狠狠的丢在地上,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帘甩下来。

    廖八不由分说拉起梅子向海边跑去,大海的浪潮推动着海水一层层的没过廖八的鞋子,却每每到了梅子的脚下退回去了,这个男人很细心的,涨潮的尺度都能把我的这么好。“茫茫人海遥相望。”梅子顺嘴吟诵。

    “一见钟情百年好。”廖八深邃的双目让梅子意识到,当初他们是深爱的,如今,自己虽然进入了这身皮囊,可爱情对于伤痕累累的她而言,是不会再去轻易尝试的。

    “我阿爹昨天去你家提亲,听大管家说,你阿娘不太愿意,我知道你阿娘是担心嫁入我们这样的家族会因为压力而生活得不愉快,上次我去你们家的时候,你阿娘亲口告诉我的,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知道么,我阿爹一直不愿意成就我们这样的婚事,也是因为门第的关系,可我不在乎这些,上次和你一起跳海殉情,虽然被大管家及时救了回来,阿爹也怕了,毕竟我是廖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已经很努力了,也希望你能说服你阿娘,成全我们的婚事。”天哪,殉情,自己是被丈夫遗弃加谋害,而他们确是为了纯洁之上的爱情而不惜命归黄泉,老天爷还真是会安排,给了自己这样的经历,现在该怎么回答,廖八的痴情,梅子能感觉出来的。

    阿莲越来越近的身影让梅子看到了希望:“快点回家,姨娘,犯病了,阿娘让我喊你回去的。”

    廖八目送着她们离去,心里很不甘心,他对着大海呐喊,一定要娶到阿梅。大管家恭敬的在门口迎接:“少爷,您回来了,见到阿梅小姐了吗?”

    廖八眉头一锁,跨步进来:“大管家,你昨天跟我提到,阿庄对这桩婚事的反应很大,你还知道些什么?”

    “奴才已经帮少爷打听清楚了,阿梅不是阿庄的亲妹妹,像阿梅这样清婉灵动的妹子,是男人都会喜欢的,何况是那个阿庄,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呗,五婶之所以不答应,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男人的占有欲让廖八欲火焚烧,廖加点着水烟吧嗒吧嗒的抽着:“阿爹,我娶阿梅的决心已定,今生不会更改。”

    “你连死的心都有了,难道阿爹还会怀疑这点吗?眼下是人家不愿意,又不是家奴,随你处置。虽说,在这古滇国度里,除了朝臣一品以上官员,地位就属我们这些世袭制土司了,以我们这样的身份迎娶阿梅,本该是她几世修来的造化,可是,她的阿娘,眼神中带着一股贵气,我总是觉得她们不是一般背景。”

    “老爷,顶多就是一个过气的贵族,哪又怎么样,你看她们家住的环境,奴才倒是有个主意。”

    “讲。”

    “现在不是正在招兵吗?以阿庄的自身条件完全符合要求的。”

    “可是,她们家只有这么一个壮丁,朝廷律例是不符合的。”

    “老爷,现在当权的德武将军,不是您的叔伯兄弟么,您一句话的事,再说了,我们只不过是想借叔老爷的权利敲山震虎罢了。”

    “好,廖八,我给你写封信,你亲自去。”廖加放下水烟,自己已经登门提亲,要是被拒绝了,颜面自然扫地,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岂能接受。

    阿娘的卧室有一处小门,通过去,居然还有一处干净别致的小院子,养着些花花草草的。梅子低声问阿莲:“前些时候,我从海里被人救上来,是因为要去抓鱼吗?”

    阿莲一脸不悦:“我也不太清楚,阿庄让这样说的,我看你们前一天闹得很不愉快,尤其是那个廖八,他和阿庄险些动手,其实要阿娘答应这件事也不难。”

    阿庄凌厉的目光扫过阿莲:“说什么呢?姨娘等着你照顾呢。”

    一位目光呆滞,一身素白的女人被反绑在床上,口里念叨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娘坐在床边默默的擦眼泪,不住的劝着女人,大家忙活了一阵儿,都累了。

    梅子环望墨色的夜空,冷不丁问:“阿哥,姨娘得的是什么病,看着像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她受到过强烈的刺激吗?”

    “女人一步错,步步错,姨娘就是错信了男人,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人再风光,都抵不过落魄时的衰败。”

    “姨娘的那个男人负了她,为了这样的男人变成如此模样,真令人不解。”

    “你没有享受过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宠,也不会理解姨娘心中的苦楚。”

    又是宫闱之争,皇上只有一个,失宠对皇家女人来说,无疑于打入冷宫:“阿哥,我想照顾姨娘。”

    “我就知道你善良,让阿莲去吧,那毕竟是她的亲阿娘,虽然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事实,可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阿哥,你不希望我嫁给廖八,也是这个原因吗?”

    “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们是兄妹?”阿庄的话印证了梅子之前的猜测。

    “你是阿娘收养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廖八是富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正因为得不到才想抓住不放。一旦如愿,生活恢复平静后,他一样也会纳妾,我不想看到你流泪,虽然咱们家里不富裕,但阿哥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阿庄直率的吐露心声。

    梅子无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阿庄静静的站在那里凝望着她的身影消失。

第四章 阿庄当兵

    “他五婶,不好了,我听地保说,今年征兵的名单里有你们家阿庄的名字,你可要早作打算呀。这家里缺了劳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家阿庄是独子,家里唯一的壮丁,朝廷有规定,他不该被征走的。”

    “可能是廖加土司使得坏,女儿嘛,你有两个,我倒不是要你攀龙附凤,别最后落得鸡飞蛋打一场空就行。”

    阿娘踌躇着从院外提步进来,阿梅给姨娘喂了饭食,又收拾利索,弹弹身上的灰尘走到院中,阿莲在墙边偷听了邻居婶子的话,一个箭步冲上来:“阿梅,你既然勾引了廖八,干嘛又磨叽着不嫁过去,如今,却要连累阿哥,我不答应,阿哥决不能去当兵,阿娘,你赶快把阿梅嫁了吧,别让阿哥离开我们。”

    阿庄脸色大变,挡在梅子身前:“阿莲,说什么胡话?不要说去当兵了,就是让我去死,也不能让阿梅嫁到那样的人家,毁了她的一生。”

    地保带着一帮人杀气腾腾的出现在门口:“阿庄,恭喜你呀,征兵入伍,前途无量,我这里先给你报喜了。”

    大红帖子放在阿娘的手里,阿梅想也没想就拨开人群冲了出去,阿莲一把拉住阿庄,他挣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跟下去,阿娘拦住阿莲:“感情强求不得的。”

    梅子迈着小碎步出了院门,一路向西而去,阿庄被地保截住,在征兵文书上签字,他看也不看,胡乱一签,丢给他,阿梅的身影消失在了街的尽头。廖加的大门早早的就打开了,大管家在门外徘徊,只是没想到来求情的是小的,原本是想制服老的:“阿梅小姐,里面请,廖八少爷在等着呢。”

    廖八听到下人的回报,一口气跑了三个院子,匆忙跻身到客厅,梅子如一株待放的牡丹花,芬香四溢的矗立在那里,廖八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梅子触电般将他推开,眼神飘忽不定的向四下张望,廖八大喊:“都给我背过去。”

    “这就是你少爷的本性,廖八,我是为阿庄而来。”对这种耍手段,处心积虑只为达到目的的男人,梅子横眉冷对。

    “嫁人我们廖家,自然让你如愿。”廖加土司悠然的进来,大管家紧跟着,一副摇尾乞怜的可怜相。

    “阿梅只是平凡女子,以你们家族的势力,该选择门当户对的女方。”

    “好大的口气,要不是廖八执意要娶你,以我们家族的地位,难不成还要跪下来求你不成。”

    “不敢,廖加老爷,我阿梅出身卑微,绝当不起你们家的媳妇,廖八,是男人的话,就放过阿庄。”

    “我廖八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女人也一样,阿梅,我清楚的告诉你,要不嫁给我,否则,就替那小子收尸。”廖八强势的目光直盯梅子,绝不罢手的气势让梅子稳而不退。

    他一步步的逼向阿梅,门外传来喧哗声,阿庄打退几个家奴,硬生生的闯了进来:“廖八,都是男人,有本事冲我来,为难女人,你算什么本事。”

    “阿庄,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兵可是要上战场的,不想当炮灰的就乖乖的走开,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我们是两情相悦,在海上死里逃生之后,你就想变了一个人,变得让我感觉那么陌生,阿梅,你看清楚,我是廖八,你要一生相许的男人。”

    “我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活,廖八,你不要废话了。阿梅,我们走。”

    阿庄默默的收拾好行装,天不亮就悄然起身向门外走去,阿梅一夜未睡,站在房间透过窗户的缝隙抬眼望去,阿娘的影子在廊下忽闪着,梅子心中酸楚,悲愤交加,可惜手无缚鸡之力。

    门发出一声闷响,阿娘的左脚跨进来,她已经来不及向床上奔去:“阿娘。”

    “你是个有心的孩子,阿娘知道,你一定会送阿庄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傻孩子,阿娘没有怪你的意思。”梅子依附在阿娘的身边,感受着这份爱抚,心中却惆怅不已。

    阿莲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数落着阿梅的不是,她一声不吭,只是低头干活,传来轻叩大门的声音,大管家推门而进:“五婶,奉我们廖加土司的命令,来给您下聘礼了。”

    阿娘一脸漠然:“我们受用不起,阿梅绝不会嫁给廖八少爷,大管家请回吧。”阿梅心里清楚,阿娘严词拒绝,必将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可是,她不怕,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畏惧的。

    廖八“腾”的站起来,廖加敲敲手里的水烟枪:“你想干什么?”

    “阿爹,我要去找阿梅。”

    “蠢材,书都读死了,阿梅同意有什么用,难道,你能过的了老的那关吗?”

    “少爷,稍安勿躁,容老爷思量。”

    “阿爹,我这辈子要是娶不到阿梅,您就等着绝后吧。”

    “畜生,就会架炮往里凑,看你那点出息。”

    “老爷,奴才倒是要个主意,反正,少爷对阿梅是死心塌地的,要不如生米煮成熟饭,那个时候老的也没有主意,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庄娶个二手货吧。”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管家,按你说的,快点去安排。”

    “不行,阿爹,阿梅的性格素来刚烈,我不想玷污她的清白,更不想让她恨我一辈子。”

    “算了,那还是对付老的吧。”廖加瞪了儿子一眼。

    “奴才也有个主意,不过要担些风险。”管家的眼睛望向供桌上的御赐之物翡翠玉白菜。

    廖加默认的点点头:“拿捏好分寸。”

    “少爷,我们缺个内应,这个时候,老的也会有所防范的。”

    “阿莲,我记得阿梅以前跟我提起过,她喜欢阿庄,只要我们能够激怒她,把目标转移到阿梅的身上,也许她会是我们的帮手。”廖八诡异神色,大管家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自从阿庄走了,阿娘像往常那样绣着活计,让阿莲拿到镇上的绣庄去换些钱。阿梅看着她穿针引线,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嫦娥奔月出现在锦帕上,喜欢得不得了:“阿娘,这个可以教我么?”

    “来,坐下来,你本来就蕙质兰心,学起来一定不难。”阿娘柔顺的教导阿梅的神情让窗外的阿莲很是生气。

    “阿娘,我问你,为什么不同意把阿梅嫁给廖八,让阿庄平白无故去受兵役之苦。”

    “廖八少爷生性争强好胜,阿梅只不过是他占为己有的一项殊荣,这样的婚姻,阿梅又何来幸福。”

    “那阿庄呢,阿娘,我和阿庄素来就有婚约,阿梅自小乖巧懂事,您和阿庄对待阿梅的喜欢之情远在阿莲之上,可阿娘,请您看在我亲生父母的份上,不要让阿梅取而代之,夺了我的心上人,那样,阿莲生不如死。”

    “可怜你小小年纪跟着我们颠沛流离,阿梅虽是捡来的,可这些年相处过来,我早已将她当做己出,阿庄对阿梅不过是手足之情,你不要多想了。”

    阿莲拿着绣活向绣庄走去:“老板,这是您要的货。”

    “是阿莲姑娘呀。”大管家阴阳怪气,嬉皮笑脸的从后面挑帘进来。

    阿莲转身要走,门口闪出两个家奴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些货我们少爷全包了,听说阿庄这些日子在练兵场上摔断了腿,啧啧啧,我们少爷特意让我去关照了。”

    “阿庄现在怎么样了?你说呀,我阿哥到底怎么样了?”

    “阿莲姑娘心疼了,你也知道,我们廖加在朝廷里是有些权势的,一个小卒子的生死,对于我们家少爷,只不过是脚下的一只蚂蚁,松一松,他就能活,紧一紧,怕是要让阿莲姑娘伤心喽。”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聪明,我就喜欢阿莲姑娘的这点,要想保阿庄周全,不难,只要你照我说的话去做。”

    “不行,这样会让阿梅吃官司的。”大管家的主意,阿莲还是能听出端倪的,心里还是惦记阿庄的处境。

    “哈哈哈,阿梅是谁?我们家的少奶奶,我们少爷疼她还来不及呢,吃官司?笑话,我们少爷会用花轿把她娶回家的,倒是你阿莲姑娘,阿梅一出嫁,心上人不但可以回家,还能和你厮守到老,你才是赢家。”大管家凭借自己的不烂之舌,让阿莲一路恍恍惚惚进了家门。

    阿梅正在帮着照顾姨娘,阿娘看着她倩丽的身影,不免想起往事,姨娘的病情时好时坏,阿梅帮着她梳理头发:“阿娘,姨娘年轻的时候嫁过人吗?她的容颜真的很好。”

    “嫁过,她秉性善良,可惜,吉不峰时,让她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有孩子么?”

    “有,就是阿莲。”梅子的手停住了,充满疑惑望向阿娘。

    “是不是奇怪,你们三个都叫我阿娘。你也长大了,该是知道些的时候了。你是阿娘当年在逃难的路上捡到的,那年你四岁,被人贩子卖到了窑子里,老鸨子拉着你要走,偏偏这个时候,一辆路过的马车惊了,狂奔不止。老鸨子丢下你就跑了,阿庄眼疾手快将你抱上了车,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你们注定的缘分。”

第五章 阿梅入狱

    阿莲的心抽搐一阵,阿娘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是默许了阿梅和阿庄的这段情分。就像大管家说的,这个家再也没有她能容身之处了。她没有勇气听下去,神情黯淡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原来自己不是这家的女儿,阿娘的百般疼爱让梅子更加坚定这份亲情:“后来呢?”

    “我们一家五口相依为命活到了今天,阿娘想求你一件事情。”女人四十未到,鬓角已隐约可见丝丝白发穿插乌云之间,让梅子心思怜惜,温婉而言。

    “我们之间何谈求字,阿娘只管说。”

    “阿莲和阿庄自小就有婚约,阿庄喜欢你,阿娘看的出来,你姨娘对我不光是手足之情,还有救命之恩,我们一家拜她所赐也曾风光半世,阿娘不能亏对恩人,不能抛下手足,前些时日,你与廖八来往甚密,女儿家本应管教,可阿娘不忍心说你,面皮如纸,若不是情到深处,你断不会那样去做。也眼下,你却又距他与千里之外,阿娘不明白,也知晓你不想说,只是,想让你帮助阿娘断了阿庄的念头。”

    梅子点头,阿娘起身去厨房忙活了,她的身影是那么的消瘦,自从阿庄走了,阿娘的食欲一直不好。她的心跟着走了,梅子虽不能理解古时的婚约,却也能体惜做娘的不易。

    深夜,一阵犬鸣声把整条街上的都吵了起来,各家各户都点了灯,可谁家也不敢贸然开门。“咚咚咚”猛烈的敲门声把梅子惊醒,赶不上梳洗,胡乱扎了头发用布巾做了简单的缠绕匆忙跨出房门,阿娘已经去开门了,阿莲眼神闪烁不定的跟在后面。

    “有人举报,说你们家里有人偷了廖家御赐的圣物,我们也是奉命前来搜查的。”官差不留余地的一把推开阿娘径直向后院走去。

    这样的栽赃诬陷,梅子在电视剧里看到不少,当下已经明白七八分,她将目光移到阿娘的身后:“阿莲,你没有睡觉吗?”阿莲衣着整洁,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就连发簪都是端正的。

    “我是在想阿庄,没有来得及睡呢,你还问我,又是廖家,都是你招惹的。”阿莲嘴上说着,眉宇之间却惶惶不安。

    阿娘略微扫了一眼,目光如箭,让她浑身微颤,闭上嘴巴,将脸转向一边。“找到了,”官差喊了一声,阿梅下意识的奔过去,一件玉雕的翡翠白菜,手掌大小,借着月光也能看出晶莹剔透,是块上等货色。

    官差拿出镣铐,哐啷哐啷直奔阿娘而去,她矗立在夜色中,显得安静而泰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梅子突然挡在阿娘的前面:“这个物件是我上次去廖八家里,顺手牵来的,与我阿娘无关,要拿人,我跟你们去。”

    阿莲舒口气,要是让官差押走阿娘,她的罪过就大了,阿庄回来,她也无法解释的,可是,大管家明明说,这件事情就是要抓阿梅的,难道,自己上当了,险些铸成大错,她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的,跟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做的。”刚才还凌然不动的阿娘,眼见官差要抓走梅子,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

    阿莲想拉住阿娘,被她狠狠的推倒了地上。梅子朱唇一笑:“阿娘,谢谢你,让我有了家,有了爱。”阿娘泪眼模糊倒在大门口,梅子单薄的身体,久久印入眼帘。“阿娘,那是廖家的东西,阿梅不会有事的。”阿莲还在幻想着大管家的献媚之词。

    “啪”阿娘一巴掌打在阿莲的脸上。

    “阿娘,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我。”

    “你喜欢阿庄没有错,可你不能昧着良心害阿梅。偷取皇家圣物是死罪,他们是要对付我,不是阿梅,廖家已经把事情闹到官府,他们就是要置我于死罪,相必官府的行文也早就拟好报了上去,阿梅又怎么会没事。”

    “阿娘,我错了,我以为只是让阿梅做几天牢,廖八就会想办法救她出来,阿梅也会回心转意,廖八迎娶她过门,阿庄才会断了念头。”

    “现在的局面已不是廖家能掌控得了了,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去救阿梅,老天爷,你干嘛要这样对我们。”阿娘无助的仰天长叹,匍匐在地上。

    已是夜半时分,大管家气喘吁吁的敲醒老爷:“不好了,事情有变化,没想到阿梅站出来认下了这桩事情,现在人已经被押入死牢了。”

    廖八听到消息,三魂丢了两魂披着衣服闯进来:“阿爹,快想办法,不能让阿梅有事的,我不允许阿梅有事,都是你,蠢奴才,说什么万无一失,我这心里就没有踏实过。”

    廖加紧皱眉头:“孩子,亵渎皇家圣物是死罪,阿梅能替她阿娘担下这件事情,可见你没有看错人。我们是再打板子无人替,你听天由命吧。”

    “我不要听这个,阿爹,你在朝中难道就没有得力的人吗?就是拼上我这身子骨,我也要保得阿梅的周全。”

    “事前按照老爷的吩咐,我拿了帖子给官府施加了压力,在去拿赃的路上,府衙已然向上承包了这件事,恐怕已经到了尚书府。”

    “那阿梅会怎么样?”

    “三天后在菜市口,你去送送她吧。”

    廖加的一句话让廖八将心一横:“阿爹,我是个男人,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自保,我宁愿鱼死网破。”他甩手出门,向后山翻越。

    大管家擦擦额头惊出的汗水:“老爷,少爷十有八九是去找大当家的了,要是搬来救兵结了法场,我们也难脱干系呀。”

    廖加愁眉不展,在屋子里四下徘徊,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这大半夜闹腾的鸡犬不宁,不就是为了女人么。”

    来的是廖加的二姨娘,扭动着腰身,一副娇媚的清婉:“老爷,大少爷摸着眼泪出了门子,这可是大事,成了人也就问了心神,阿梅是娶不进门,我倒是有主意,不但让您称心如意,还能让廖八就此断了念想。”

    “哦,你倒说说看。”

    “给他娶亲,别瞪我,我说的不是鬼亲,您忘了国嘉土司的小姐已然成人,貌美如花,娇滴滴的,您是见过的,我们这么办?”

    “好主意,管家,你去追上少爷,就说我会处理这件事情,绝不会让阿梅上了断头台,并且告诉他,三日后,他就可迎娶阿梅过门。”

    “哎,奴才,这就去。”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枝洒落在小院里,阿娘面色苍白靠在廊柱边,阿莲不敢出声,默默的蹲在一边。

    “他五婶呀,不得了,官府的告示出来了,三天后菜市口,就要把你们家阿梅斩首示众,多招人疼的孩子呀,怎么得了这样的结果,你可别急坏了身体,我熬了些粥,虽然没有胃口,也好吃些,还有两个孩子要靠你当主心骨呢。”

    “谢谢您。”阿莲接过来,放在石板上,米粥散发着丝丝热气上升着,缠绕着。

    阿娘回屋提起竹篮子:“阿莲,看好姨娘,我要去山上的庙里拜拜。”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和另外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支撑到今天不容易,她满目苍伤跪倒在佛像前:“菩萨,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施主,心事重重,不如来问一卦吧。”老和尚和颜悦色。

    阿娘拿起卦桶,摇动许久,一支竹签掉出来,老和尚捡起来,眯眼一笑:“施主与旧事不离,该是重提之时。”

    阿娘走出大殿,头也不回的向家里走。心事更加的重了,当初为了活命,带着妹妹从皇城一路逃出来,经历了这么些年,终于看着孩子们大了,往事也渐渐淡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把那些心如刀割的揪心旧事再次翻出来。

    疯癫的妹妹躺在床上酣睡,她坐在床边喃喃自语:“阿梅明日就要问斩了,如果你还清醒,我想你也不会让她白白丢掉了性命,姐姐知道,你有一肚子委屈,姐姐也已是千疮百孔,那样的地狱生活,我们都是战战兢兢走过,皇城薄命人,你常常自韵于己。眼下,救阿梅要紧,我也是无路可走。至于以后,我们会面临怎样的祸事,天意弄人,无法预料,姐姐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这祸是阿莲闯下的,我也是再替她做些弥补,望你能体谅姐姐的苦衷。”

    阿娘向着皇城的方向遥望,终究还是去面对的,当初声嘶力竭的逃出来,那场血肉模糊的较量让她心有余悸,她但凡有一丝的奈何,也绝不会要走这一步。

    廖家喜字张贴的十里八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管家忙前忙后,恨不能前脚跟直接并上后脚跟。廖八也喜气洋洋,婚事本是晚上才办的,二姨娘一通说词,愣是订到了中午,廖八如今是满心期待阿梅早些嫁进来,那还管她什么习俗。

    廖家的花轿吹吹打打而去,廖八在二姨娘的拦住下没有跟着,新娘子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来了,眼前的玉人,一身红妆,盖头上的鸳鸯戏水让廖八手里痒痒,真有心一把抱起直接回房,省去那些个礼数,免去让心上人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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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法场显尊贵

    女人静静的站立着,廖八凑上去想要说话,二娘机灵的站在两人中间:“少爷,新人不入洞房,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不吉利,要喝了和亲酒,揭了如意盖头,才能夫妻见面话家常。”

    廖八的亲娘去世早,自二娘进门也没有所出,对待他就如亲生。廖八挠挠头发,憨实的有些不好意:“二姨娘,谢谢您的撮合。”

    “要体谅你阿爹的用心,天下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廖家的兴衰全仰仗着你呢。”

    “二娘放心,我自当竭尽所能支起家中产业。”

    “成家了,就是大人,凡是要多思量,对父母的苦心即使不合意,也要多体谅。”二娘这心里也是七零八乱,虽说这桩婚事是她游说,好在国嘉土司的小姐对廖八情有独钟,才让事情顺利的办了。可这往后顺利不顺利还真不好说,单是廖八那副不屈于人前的脾性,就难保证他会乖乖的就范。

    “新人上前,行礼。”司仪高声喊着,堂屋里热热闹闹,进出的人络绎不绝,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结为连理,欢欢喜喜的进了洞房。廖八牵着红绸时不时回头看着娇柔的新娘子,心扑腾扑腾跳着,像是要跳出来,人生两大幸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能与阿梅牵手白头,他今生无欲无求,欢欣雀跃涨满心头。

    大管家不等廖八坐稳,就拉着他出来:“少爷,来的客人太多了,老爷让你帮忙支应着,少奶奶都进门了,你还怕她飞了不成。”

    二娘紧张的看着午时快到了,她示意管家,管家点头像门外走去:“都给我听好了,看我的手势,把鞭炮给我放的响亮点。”

    “大管家,哪有娶亲午时放炮的。”

    “让你们放,就放,告诉你们,机灵着点,老爷自会有赏。”管家一回头看到二娘匆匆走来:“大管家,国嘉土司家的小姐带了几个贴身的丫鬟,你想办法暂时安置,别让廖八看见,以免他起疑,要知道阿梅那样的人家断然不会陪送丫鬟的。”

    “哎,我这就去安排。”二娘能考虑到的都做了安排,只希望能平安度过午时,过了午时,阿梅也就去了,即便廖八有再多的怨恨,终归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伤痕,去接受眼前的碧玉佳人。

    绕过前庭,管家一路小跑到了后院:“阿朱,把你们几个陪嫁的丫鬟叫上跟着张婶到厨房去,总要吃些东西的,这里有我们家的丫鬟先伺候着,过了午时,我喊你们,再回新人房里伺候。”

    “谢过大管家照顾,阿卓去了茅厕,我们稍等一会儿吧。”

    “张婶,这里交给你了,不要耽搁太久。”说完转身离去。

    廖家娶亲,远近有些底子的富户都到了,官场自不必说,更是一群接一群,应接不暇。廖八平日里酒量也是不错的汉子,可惜,好汉架不住四手,酒胆再高,经不住众人推,渐渐的,廖八感觉,地也不平了,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一阵内急,他跌跌撞撞向茅厕走去,眼晕,左右手,那边是男茅厕,他都分不清了,一推门,一个生面孔尖叫一声:“什么人?”一女子提着衣裙跑出去。家里的大大小小没有他不眼熟的,这个小丫鬟从未见过。

    “见过少爷,奴婢是少奶奶的陪嫁丫鬟阿卓。”整理好衣服,丫头赶忙行礼。

    “阿梅,还有陪嫁丫鬟,有意思。”他几句醉话让阿卓突然抬起头来,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奴婢的主子是国嘉土司的小姐连清。”

    廖八身体微晃,脑子虽然迷糊了,可这句话他却真真切切的听懂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再说一遍。”

    “少爷,你喝多了,今天的新娘子是我们国嘉土司的连清小姐。”

    廖八的脑袋嗡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庭,庭院的台阶都顾不上理会,愣是摔了几个跟头,也不去顾忌摔倒哪里了,疼不疼,流血没有,如今,他的心里满是阿梅,让他揪心牵挂的心上人。大管家正准备让家奴点炮,手还没有抬起来,已然被廖八紧紧捏住:“不想去阎王殿报到的,就告诉我,今天的新娘子是谁?”廖八吃人的眼神,恶狠狠的语气,让大管家心里寒战,可是老爷的威严,他更不敢挑衅。

    “是阿梅小姐呀。”廖八的手缓缓的有了松动的迹象,刚才几乎要背过气去的难受得到了稍稍的缓解。

    菜市口的三声催魂炮让廖八的酒劲彻底的醒了:“你找死。”他抬起一脚将大管家踢了出去,当下掉了两颗门牙,鲜血喷洒出来。

    二娘随着廖加也过来了:“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能见红的,这会让新人不和的。”

    “去他的不合,二娘,你也敢耍我廖八,这么些年我错信你了。”二娘泪如雨下,多年积攒的母子情分是断掉了,今日之事,想必廖八会铭记一生。

    “不要去怪旁人,一切皆是我的主意,他们只是听命行事。阿爹也是为你好,既然纸包不住火,不如挑明了,连清,你是从小熟识的,这桩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费了诸多心思,现在宾客都在,难不成你要阿爹颜面无存吗?”廖加的话能不能起到作用,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阿爹,我恨你,我今生只要阿梅。”廖八扯去胸前红绸抛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来不及了,催魂炮,也是送行炮。廖八的身影像一阵风刮了过去,廖加长叹一声:“还不快跟上。”

    连清顶着盖头规规矩矩,满心欢喜的坐在新房,廖八是她儿时的伙伴,从何时起开始心生萌动喜欢他,还真说不清楚,听说他有了意中人,着实心伤了一阵儿,哪怕做妾,只要廖八开口,她也一样愿意。盼来盼去,二娘带来了大婚的消息,却是为了弥补他的伤口,父母反对,她斩钉截铁应下,也是为了不想心仪之人伤怀,常伴身边宽慰,宽衣解带为他排解心中烦闷。人有时过于自信了,往往也是悲剧的开始,毕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守得云开见月月明。

    “小姐,不好了,听说新姑爷在门外跟老爷发生了争执,现在不知去向了。”

    “阿卓,我们初来乍到,要懂得规矩,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连清心中已是无味交杂,不知所谓,心凉到底,却要强打精神,她的手开始发抖,抖到自己都要麻木了。

    午时的菜市口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廖八上气不接下气,他实在跑不动了,瘫软在地上,跪爬向前挪动着,人群硬生生被他的举动分开了一条路。憔悴中的梅子依旧艳丽难遮,散落下来的发髻,衬托着梅子姣好的容颜,她淡定而镇静,克死他乡,虽不是她所愿,可是爱情不是牵强,她不爱廖八,更不能欺骗他,也就注定了无果的结局。阿娘的全心呵护让她有了家的温暖,阿庄不惜牺牲自己让她有了亲情。心中有诸多的不舍,都只能等待来世了,但愿会有来生。以前活在21世纪时,她没有安全感,如今有了,却是初尝,还未细品就要再过一世。

    负责执行的官爷看看日头,丢下一支令箭:“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喝下一碗酒,将碗摔了个粉碎,廖八已跻身断头台前,他悲愤的仰天大喊一声:“阿梅,我廖八对不住你,先你一步,黄泉路上等你。”说完以头撞石,鲜血殷红了石壁,大管家赶紧命人找大夫,七手八脚把他抬下去。

    刽子手把刀举过头顶,午时的阳光刺眼的照过刀锋,让在场的人不免寒意陡升。阿梅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廖八,你这又是何必,但愿黄泉路上你会见到真正的阿梅。

    “刀下留人。”阿娘身穿墨色苏绣上衣,下穿红色锦缎罗裙,拉着姨娘稳步上前,此时的姨娘一身黄色绫罗绸缎长褂,上绣凤凰展翅,色泽搭配耀眼夺目,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就连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监斩官爷也提起官服一路小跑过来:“你们这是?”黄色锦缎乃是皇家之物,凤凰昭仪,更是不容怠慢。

    “先帝的育德夫人在此,还不下跪行礼。”梅子睁大眼睛看着阿娘,她眼中的那一抹贵气,果真是有来历的。

    梅子来到这里居然一次都没有逛过集市,现如今去了枷锁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的缝隙,集市上的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大家和颜悦色让梅子紧绷的情绪得到了少有的放松,看来古滇国的君王还算英明,她低声问:“阿娘,您和姨娘这是……”

    “你只要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情况,只要说是小时候从马车上摔下来伤到了脑袋,四岁以前的记忆都记不清了,其他的你不要多问,还有,从现在开始喊我做姨娘,你眼前的姨娘就是你的阿娘。”

    阿娘漠然跳视远方的样子,像是临上战场视死如归的将士,梅子一阵心酸,安之若命,梅子一生都不愿意去理会的词语,却让她在穿越之后深深印入脑海,阿娘那种忧伤的眼神深深刺痛她内心隐藏着的怜惜,更何况阿娘也是为她而来,如能安然度过此关,她不再消极怠工,要好好的活下去,保护好眼前这个饱受风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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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阴差阳错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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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丽堂皇的宫殿,金质玉器,梅子觉得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童话王国,那样的气派和威严绝不单单是电视剧里能临摹到的,对于古时的珍品,21世纪多是些仿品,亲眼目睹这样的皇家阵势,她目成心许瞟向阿娘,安详自然的跟随着她轻微漫步在大家窃窃私语的诡秘中置身于大殿之上。

    “皇上驾到”,宫人一声宣读,文武百官结束交头接耳站立两旁,阿娘被“请”在大殿正中,她始终牵着姨娘的手。一位少年郎,奇庞福艾,日角偃月端坐的龙椅上,年龄应该和梅子不相上下,一面锦帘之后,传出一个女人委婉动听的声音:“殿下站着的可是先帝的育德夫人?”

    皇权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不用问,也能猜的出来,少年继位,母夺皇权,锦帘后定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阿娘整整阔别了十年之久的这身装束,屡屡发丝,大有曝鳃龙门之心向锦帘后瞟过一眼:“奴婢是育德夫人的姐姐,育德夫人就在奴婢身边。”

    “多日不见,你可是苍老了不少,到让哀家都有些认不出了,妹妹既然在殿上,怎么不回我一声。”皇太后的语气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回禀太后娘娘,育德夫人当年出宫赶往祖庙的路上,遇到土匪,我们的马车滑落掉入山崖,都怪奴婢照顾不周,让育德夫人得了失心疯,如今,已是痴人一个,望太后恕罪。”

    “哦,国嬷嬷,扶育德妹妹到哀家身边来。”

    “诺。”

    姨娘被老嬷嬷的搀扶上去,坐在太后身边:“真是造化弄人,当初先帝驾崩,留下遗言,让几位生前宠爱的夫人随驾伺候,哀家也是念在皇上年幼登基,基业未稳,不能丢下河山随先帝而去,才止住悲声辅佐幼帝登基,不想妹妹又遇到这样的憾事,真是让爱家伤怀。”

    “宫内仰仗娘娘倾力支撑,才会有现今的局面,还望娘娘保重凤体。”文武百官随声附和。

    “太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相求。”阿娘硬着头皮提及来意。

    “自家人,说吧。”

    “先帝的帝联公主,我也一并给您带回来了,只是这孩子摔下山崖时伤到了脑子,对宫内之事抹去了不少,前些日子,又被人诬陷,说是我们亵渎了皇家圣物,还望太后娘娘开恩,看在她是皇家血脉的份上,法外轻判。”

    “哦,有这样的事情,李尚书。”掌管行文案例的李尚书赶紧左跨一步。

    “臣在,却有此事,据府衙公文,三日前查到在育德夫人的农院中,找到了前些年您赐给廖加土司的翡翠玉白菜,于是官衙做了处理。臣不知是先帝的育德夫人,行事有些鲁莽,还望太后娘娘和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怪。既然是自己的东西,拿来看看又有何妨,帝联公主既已回宫,就安心住下来,妹妹在外漂泊这些时日,想必也是吃尽了苦头,回来了,也该让姐姐尽些心力。”

    阿娘噗通跪下:“太后娘娘,育德已经得了失心疯,这个病认不清人的,小心伤到娘娘和皇上,怕是奴婢吃罪不起。也会让育德罪孽深重,还望太后娘娘三思。”

    “既是如此。这样吧,哀家恢复你尚书夫人的名讳,来人,拨一处宅邸给玉带夫人,俸禄按照尚书待遇,你要帮着哀家继续照顾育德妹妹,只是,帝联身为公主,又是即将出阁的年龄,未免去落人口实,就留在宫里吧。”虽然未能如愿将阿梅一起带出宫,能有这样的结局,阿娘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看向梅子,她轻微的摇摇头,是在告诫阿娘,不能再推辞了。

    只要孩子活的好好的,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阿娘称心道谢:“太后娘娘,奴婢斗胆想跟帝联公主话别,还望娘娘成全。”

    “国嬷嬷,把她们带到御花园,小酌一会儿吧。”

    “诺。”

    玉带夫人看着国嬷嬷走远了,拉住梅子的手,低声说:“孩子,阿娘也是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让你活命的机会,宫闱之争向来已久,阿娘以后帮不了你了,但是,阿娘要你记住,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阿娘会在这宫外时时牵挂你,你要知悉,当今的太后娘娘与育德有过一段很深的过节,你要时时处处懂得忍让,才能保你平安。”

    “阿娘,这么说,阿莲才是真正的公主,我取而代之,将来让阿莲得知真相,您该如何自持。”

    “这场祸事本就是因她而起,阿娘知道你当晚就看出端倪,却没有半点责怪的话语,可见阿娘没有看错你,心慈面善在这宫闱之中是最要不得的,表面附上一层面善,到不打紧,若要是心慈不改,那就是要吃大亏了。”

    “孰轻孰重,阿梅明白的。”

    “是福是祸,要靠你自己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阿娘长话短说,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当年先帝驾崩,太后要所有伺候过先皇的夫人统统去祖庙的皇陵陪葬,当时,育德怀孕,也未能幸免,宫中的长公主阳平的母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

    “不留痕迹扫平一切障碍,手段虽高明,做法却令人不耻。”看来太后是位计不旋踵的人物,梅子在21世纪社交颇广,不过,像太后这般性格独到的为数不多,接下来的功课,是块难咬的馍馍了。

    “阿庄的阿爹也是在那次逃亡中为了引开追兵,再也没有回来,育德失去了腹中胎儿,心存死念,我救下了她,还是无法避免她得了这样的失心疯,孩子,你要牢记,太后,绝不会轻易接纳你,一定要如履薄冰,好自为之。”育德痴痴的笑让梅子的目光停留在这张被岁月摧残的脸上,远处一株含苞待放的腊梅,郁郁红红,让育德的笑意更加的洒脱,像是与这宫闱的复杂形成一道天然的反差。

    梅子梳洗完毕,被带到一处宫苑,门匾上端正的写着“永和殿”年久的缘故,牌匾的字迹已经失色淡去,不仔细辨认,还真是模棱两可的不知。她仔细的打量自己的新房间,花团锦簇,精雕细琢,琳琅满目的瓷器和装饰品恰到好处的摆在房间内,与宫苑门口判若两隔,环顾四周,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贪恋,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被带进世纪乐园一般的好奇。她的目光瞟向窗外,窸窣的脚步声在回廊上频频响起。自己的这颗脑袋如今是悬在颈上了,虽然度过了一关,殊不知前路漫漫,她淡然一笑,既来之则安之,恐慌担忧,都是无济于事的。

    一位金相玉质的可人儿从外面一路欢声笑语的进来:“听说帝联妹妹回来了,这下可好了,姐姐儿时也常牵着妹妹的手一起游玩,时隔多年,到让姐姐瞅瞅,我那乖巧玲珑的小阿妹,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宫女贴到她的耳边嘱咐:“这是阳平公主,长你两岁。”说完赶紧上前给阳平公主行礼。

    眼前这位阳平公主确是凤凰来仪,颇有皇家仪态,浓眉凤眼,雨珠红唇,两肩微筱,体态轻盈,欢歌笑语却难掩敷衍之意:“都免了吧,先下去吧,我要单独与妹妹说说话。”阳平好不拘谨的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左左右右关顾梅子,目光淡定而文雅,让她心里激不起任何的芥蒂。

    “妹妹,可还记得,儿时在御花园,父皇常挽着我们的小手放风筝,一晃十年,你怎么到生分了。”阳平自顾自的说着,帝联保持着笑容可掬和清明平静的面貌。

    “太后娘娘驾到,”随行的李公公高声断喝,打断了阳平叙旧的话题。

    阳平起身,梅子紧随其后,两人上前迎驾,印入帝联眼帘的是一双看起来很漂亮的鞋,金丝银线,手工一流,就连用的丝绸也是难得的上品,她规规矩矩的站在房檐下,低眉俯首,看上去很是听话:“都免了吧,阳平,你这会儿不在书房用功,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女人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倒是有几分不解的询问。

    “母后,孩儿刚才听说帝联妹妹失而复得,胜似欢喜,一时按耐不住,向太傅告假特意过来的。”她撒娇的样子着实让人怜爱,太后屡屡她的头发,“都是我把你惯坏了。”

    “帝联,你也过来吧。”梅子抬起头来,朗目疏眉,鹅蛋脸庞,两肩齐平,腰身细柳,太后心里懵然一动,像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忽生几分介意:“流落在外这些年,想必也是吃了些苦头,如今回来,这就是你的家了,哀家也是你的亲人,不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既然身份尊贵,自然要知书达理,赵嬷嬷,这永和殿,以后哀家就交给你打理了,虽说帝联公主是新人,规矩上不懂得,你要多提醒,如有不妥之处,哀家唯你是问。”太后佛口蛇心,一再暗示帝联要削足适履,不能有半点瑕疵。

第八章 初次交锋

    “诺,老奴一定竭尽所能让帝联公主满意。”赵嬷嬷用锐利的目光目不转睛盯着梅子。

    “多谢太后垂怜,帝联自当感激涕零。”梅子嘴上不说,心里清楚,这是太后派来的眼线,说是照顾,实则监视,明目张胆的放到她的眼皮底下,她是动也动不得,退也退不了,这或许就是古代版的人脉关系吧。

    帝联的表现让太后颇为满意,她带着阳平离去。阳平走时频频回头,脸上颇有留恋之情,帝联在心里轻轻的吐口气,看看这座金屋子,有些坐卧不安,阿娘此时一定会牵挂自己,虽然只有数日的相处,却让她尝到了亲情的滋味,这对于常人最普通的幸福,在她身上却是千金难买的,从21世纪来的孤儿,有了家,有了爱,心中自然升腾着丝丝温暖。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她上下眼皮也不想分家了,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睡着了,隐约间听到有人喊她,她揉揉惺忪的眼睛:“是姐姐呀。”

    阳平命人拿来一只医药箱子:“这是玉带夫人托人送进来的,说是你的东西,上面的字很古怪的,姐姐平日里倒也没觉得学问很差,今日一看,真是有点井底之蛙了。”

    帝联一看箱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跳海那会儿身上好像被绑了东西,后面被人这么一忙活,也没有在意。想来是阿娘搬家时发现了,也是有个念想,给自己送了进来。对着阳平,她不能表露出对着箱子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她可不要喝那些苦兮兮的中药汤子,她欣然点头:“这是我在家时常玩的东西,姐姐,自小衣食无忧,哪会稀罕这些个破玩意。”外面已是掌灯十分,摸摸自己咕噜噜的肚子,她俏皮的努努嘴。

    阳平挽起她的小手:“走吧,母后今晚要请我们一起用膳,不过,姐姐提醒你,延陵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自幼被母后娇宠惯了,如果,饭桌上有什么让妹妹碍眼的地方,也要忍耐些,我们毕竟不是母后所生,要懂得远近之分,才能保得我们的平安。”阳平话里有话,生在帝王家,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担扰。

    皇上一脸忧郁,帝联观望几秒,虽和自己同龄,却已经担负起一国的生死存亡,童年该是多么的凄凉,她肆无忌惮的环顾四周,太后屋内的摆设很多都是精品,单是瓷器,就让人赏心悦目。锦绣的手工也是一流,倒有些让她看入迷了。给太后请安,宫人们的呼声,让她赶紧起身候着。

    “都免了,入座吧。”

    她四下搜索并没有发现比自己小点的延陵公主,心里稍稍舒口气,太后问:“李公公,延陵公主在哪里?”

    “启禀太后娘娘,公主说是困了,在房间里睡着了,要不,老奴这就去请公主过来。”李公公身体微弓,小心的回答,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太后铺眉苫眼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皇上的碗里:“大家用膳吧,李公公,吩咐厨房,给延陵单独做一份吧。”

    帝联可真是饿了,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更是开胃,她喜滋滋的吃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皇上说是细嚼慢咽,但是帝联清楚的感觉到,他是根本没有什么胃口,硬要自己吃些东西罢了,阳平平静似水,倒是没有任何端倪,太后不再说话,李公公立在一边,不时将眼睛瞟向门外,心里偷偷的捏着一把汗。

    帝联摸摸圆溜溜的肚皮,终于吃饱了。太后用丝帕轻轻擦拭嘴角:“吃好了,就各自回吧,哀家今天也乏了。”帝联心里很失落,阿娘和太后给人的感觉真是天壤之别,心里不免想起饭桌上阿娘体贴呵护。

    愣神的功夫,皇上已然起身,帝联紧随阳平退了出来,心里思索着,晚上躺在床上总可以自由了吧,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她要细细的屡屡自己近来发生的事情,再不能这样得过且过了。

    朦胧间她看到远处有一条红线,顺着目光移过去,红线的另一端该是被点燃了,吱吱冒着火星,皇上心不在焉,眼见一脚就要踩在上面,帝联也顾不上与之牵手的阳平,紧跑几步窜过去,一脚将红线踢开,并用单薄的身体挡住了皇上略微高过自己不足两公分的脑袋。

    这串鞭炮少说也是上十万发的,那个动静都能把耳朵给震聋了。帝联骨子里还当自己是个大人一般,死死的将皇上和已经走过来,还来不及躲闪的阳平护在怀里,粉嫩的脸蛋被涨的通红,抓着皇上胳膊的小手都有些木了。

    鞭炮声音惊动了屋里的太后,一帮宫女太监围了上来,烟雾缭绕,加上夜色雾蒙蒙的,一时根本找不到鞭炮在哪里,他们被烟雾笼罩着,外围人的人根本无法靠上来,太后呼喊着,宫女太监也乱作了一团。

    只有一个女孩子站在墙根下咯咯的笑着,跟着鞭炮的响声形成了一丘之貉。声音一落,皇上一个箭步冲着声音的方向奔了过去,一把揪住小女孩的头发:“延陵,又是你在生事,真是可恶。”

    阳平帮着帝联弹去身上的鞭炮屑,她的耳朵被鞭炮震的,一时还缓不过劲来。太后这才信步上前,拦住皇上和延陵:“你们没事吧,延陵,你怎么又在滋事了。”语气里全然是责怪的口吻。

    跟在延陵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全部跪在了地上,个个被吓得瑟瑟发抖:“太后,饶命,奴婢奴才们,以后一定看好主子。”帝联一听心里来气,本来就和这帮宫女没有关系,就是因为出身不同,就有了贵贱之分,看来在这个延陵身边当差,还真是件让人噩梦连连的差事,估摸着这些奴才,晚上睡觉都是提心吊胆的,最终还是难逃一劫。

    太后厉声训斥:“这种无聊透顶的状况还要重复出现多少次,这些个奴才一点都没有上心,哀家看公主的脾性都让你们给惯坏了,来人,把他们统统带到敬事房,传哀家的话,给延陵公主再挑一批懂事的宫人来。”说完只是瞟了阳平和梅子一眼,看到两个人完好无缺,算是尽到心了,带着一群宫人拂袖回宫了。

    国嬷嬷帮着太后收拾床铺:“老奴伺候您入睡吧。”

    “你说育德是真的疯了,还是装出一副可怜相,引人同情。”太后娘娘神思漂移,满腹心事。

    “育德夫人应该是真的疯了,我扶她上殿时,发现她双眼无光,呆滞戳列,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玉带夫人,这个时候把帝联公主送回来,让老奴有些不明白了。当初,先帝驾崩,您下令所有夫人皆要陪葬,可育德夫人在赶往祖庙的路上,突然失踪。”

    “哀家千算万算还是没能让先帝挚爱育德随行入葬,当年,也派了不少追兵四下寻找,都未能找到其的行踪,如今,她却堂而皇之的回来,难道这里面果真有蹊跷。”

    “是呀,太后娘娘,先帝虽然走了,可是操纵兵权的兵符一直下落不明,您虽稳定了局面,一旦兵符再现,毕竟还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些朝堂上的老臣都是先帝的心腹,尤其是执掌兵权的德武将军,三代都受到过先帝的大恩,他也曾几次提到过兵符,都被您推诿过去。”

    “你是说,育德夫人此次是为兵符而来。”

    “老奴揣测,我们之所以找不到兵符,或许就是被育德夫人带走了,此次,帝联公主回宫,如果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拿出兵符,您可就岌岌可危了。”

    “哀家,今日在朝堂之上,若不认下帝联公主,恐会落下老臣的口实,这么多年来,哀家执掌大权,皇上现已成年,一些老臣也力荐要本宫交权,如果,让那个他们抓住这次的漏洞,本宫将更难自圆其说,倒不如顺水推舟,把这个丫头带到身边,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娘娘,我们在宫中如履薄冰这么些年,切不可功亏于尽呀。”

    “国嬷嬷,你马上派人给哀家盯紧那个丫头,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有赵嬷嬷在,应该不会出现大的纰漏。”

    “话虽是这么说,可哀家这心里还是有种隐隐的不安,你去派人再盯住赵嬷嬷。”

    “您该不会是连她也不放心吧。”

    “她毕竟是半路跟的哀家,她的旧主子失势了,可是小主子还在,难保她不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去吧。”

    “诺。”国嬷嬷退出太后寝宫。

    阳平和帝联并肩走着,贴身的奴婢挑着宫灯小心伺候,帝联忍不住问:“姐姐,刚才是不是被吓坏了,都是我的错,应该先把你拦下的。”

    “怕,生在帝王家,要是懂得真怕倒是福气了,刚才的场面不过是蜻蜓点水,以延陵的歪点子,远不止这些,我倒是要提醒妹妹,走路、吃饭都要小心,睡觉的时候最好也能睁上一只眼睛,这个阴魂不散的,搞不好今晚就会让你成为众矢之地的。”阳平快步向前。

第九章 帝联有口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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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矢之地?这几个恐怖的字眼让帝联冥冥中觉得有人在往她的脖子里吹起一般,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不凑巧,让自己惹上了这个倒霉孩子:“姐姐,妹妹天生笨拙,还望姐姐指点迷津。”

    “要是能指点就好了,延陵那个丫头,总是出其不备,就像刚才的那出,要不是你以身相互,估摸着皇上这个时候都该传太医了,姐姐也乏了,我们各自回吧。”

    望着阳平傲气凌然的背影,帝联停留了几秒转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几道闪电咋咋呼呼,伴着这漆黑的夜里,在帝联的上空利闪几下,贴身宫女小娥心惊肉跳,差点把手里的宫灯丢出去,倒是帝联伸手扶了一把,宫灯一晃,地面几块类似雨花石的小石子印入帝联的眼睛,她忍不住弯腰捡了两块,放在手里把玩着:“公主,要下雪了,奴婢帮您撑起伞吧。”

    “不必了,夜半赏雪景,蛮好的。”

    一个弱小的身影在前面的阴暗处晃动了几下,帝联以为是野狗,她自小就犯怵这些猫狗,她心闲手敏,将手中的石头丢了过去,本想打退这些可恶的东西。

    “哎呦,是谁想谋害我。”

    帝联心里一惊,糟糕,不是野狗,该不会又是那个让人头疼的延陵公主吧,自己虽刚入宫门,好歹也是公主,一般的奴才根本不敢公然叫阵,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不让太后抓住把柄,那些得宠的老奴才也要给几分面子。

    延陵气势汹汹的从墙后闪现出来。真是延陵,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怕什么来什么。单是太后刚才对她与自己悬殊差别之大的态度,就让她心有余悸,如今又冒冒失失打了延陵公主,就凭这位小姑奶奶的脾性,不依不饶估摸着都是轻的了。

    延陵揉着自己的手背,气狠狠的挡住她的去路:“我说新来的,你懂不懂规矩呀。”

    搞得像占山为王的口气,要不就是市场上摆地摊的大妈,要分先来后到,才会拿出这样的架势吧。梅子心里不免觉得这个延陵似乎孩子气太浓了些:“见过延陵公主。”

    延陵心高气傲,像是在打量即将要买下的物品般绕着她转了几圈:“看来你还识相,刚才的那阵鞭炮是我故意放,本想喜庆着迎你进宫,你倒好,居然还让皇上哥哥恼怒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笔账还没有算清楚,你居然刚才偷袭我,你可知罪。”

    “帝联知罪,只是不知道帝联身范何罪,请妹妹指教。”帝联来了个不认账,反正黑灯瞎火的也没有看见。

    “你还说,你那石头丢我,还敢说不知罪。”延陵气急败坏,跳着脚的叫唤,没有一点公主应有的矜持。

    “我与妹妹有数步之遥,帝联自幼体弱多病,不曾练习拳脚,也未曾拿有石头,根本伤不到妹妹。”

    “难道是老天爷刮风带来的石头扎到我的身上。”

    “妹妹聪敏,这样的道理,姐姐还真是没有想到。”延陵就差翻白眼了。

    “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说完,丢下一言不发的梅子,气冲冲的走了。延陵公主的骄纵,让帝联无奈的摇摇头,她答应过阿娘,要好好的活着,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饶人。这向来都是她生活在21世纪的处世之道,本想改改,可一时半会哪会那么容易。贴身宫女小娥脸色苍白,帝联知道自己也算有收获,起码,她可以确定小娥绝不是太后的眼线,否则,不会吓成这副模样,她轻言细语的关怀:“小娥,夜凉以后要多穿些衣服。”

    小娥扑通跪倒:“主子,我在宫里呆了快三年了,只想着平平安安到了年限,好出去与家人团聚,我不想这么快就死掉的,我弟弟还寄养在叔叔家里,要是没有我的月供,怕是很难活的。”贫穷人家养个孩子不易,尤其是男孩子,饭量大,不难想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帝联留意到一溜宫灯正往自己的方向行进,偏偏是戌时,小娥又是这般姿势,要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怕是保不住小娥的。她慌忙将手上的镯子取下,丢近身边的草丛:“小娥,找到了吗?我的那只镯子,明明戴在手上,是不是滑落到哪里了。”

    小娥注意到宫灯时,以来不及起身,帝联的提醒让她魂不附体,赶紧俯身在地上,宫灯扫过草地,一丝绿光让她惊喜的叫道:“在这里,公主,您看是这个吗?”

    来的是巡夜的御林军,这样幽静的路上,她们主仆二人自然会引来了御林军的促足,领头的看到小娥手里的玉镯后向帝联施礼后带队离开,小娥惊出一身虚汗,里面的小衣都浸湿了。看他们走远了,帝联才缓缓的说:“延陵公主的脾气是顽劣点,但终归是孩子,我们又是手足,你大不必如此紧张。”她宽慰小娥,自己也清楚,阳平绝不是空穴来风,就冲刚才那通鞭炮,还真不好说,这位姑奶奶能捅出多大的漏子。

    小娥看她不以为然,加着小心说:“公主,您知道刚才那些被带到敬事房的宫女太监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吗?”

    帝联放慢脚步,木愣着脑袋摇摇头,小娥一副哭腔回答:“他们都会被变为宫奴,送去杂役房,或是其他下三等人的地方,那些个地方,管事的各房宫人都不会把宫奴当做人看待,不是被累死,就是刻薄而死,能出去的都是少之甚少的。”

    不自不觉已到凉亭拐角,帝联一脚险些踏空,深渊黑漆,她稳住心神,一步步下了台阶。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战,才意识到自己里面的小衣居然也被汗水打湿了,她思量着的向前走,也许今晚就会有祸事了,小娥绝不会无缘无故那样害怕,对于这宫里的事情,小娥毕竟已经有了三年的经验。

    永和殿的门口灯火通明,像她这样等同于被打入冷宫的公主,是不会有贯朽粟红的待遇,小娥眼睛都有些直了,说话时嘴巴也明显的不利索了:“公主,怕是太后娘娘来了,奴婢这心里像是五味瓶打翻了,苦不堪言。”

    不管怎么样都要面对的,这一刻,梅子豁然想清楚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虽然还不清楚老天爷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地方,天意不可违,她只能小心支应,即使为了不让阿娘伤心,她也要活着好好地。她深吸一口气,不敢怠慢,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李公公一副不屑的样子出现在宫门口:“杂家还说要找你去呢,既然自己回来了,就去见见太后娘娘吧,怎么着,还要杂家抬你回去么?”李公公绵里藏针,让帝联有气都没处撒。

    “李公公,请前面带路。”

    下着霜雪的小路,铺满了石子,上面有些零零散散的苔藓,回来时,帝联担心滑到,基本是漫步而来。现在李公公那容她放慢脚步,也无暇顾忌她的身份,只顾自己带着一波宫人在前面快速的走着,宫灯随着寒风被吹的忽忽悠悠,帝联很难辨清脚下的路,小娥帮帝联打着雨伞,自己的身上早已湿透,却不敢吱声,也是一溜小跑紧跟着,几次差点歪到脚脖子,帝联心里加了几许小心,生怕一个不是被李公公逮到。

    经过刚才这一路的来回现在已近亥时,太后却没有安寝,绝不会是因为延陵要与自己讨说法,闹得太后无法安宁。既然传唤自己过来,此事多少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她心里掂量着该怎么过这关。太后的寝宫大大小小跪着好些个太医,让帝联满腹狐疑。太后看到她进来,轻世傲物一般的神态让她赶紧低头上前:“见过太后,不知道深夜唤帝联,有何吩咐?”

    “帝联,哀家想知道,你给延陵吃了些什么?”要说帝联有犁庭扫穴的图谋,太后不敢言信,刚进宫的丫头,凳子还没有坐稳,也断然不敢有掀天的念头,即使知道延陵故意找茬,出于私心自然也会生出偏袒之心。可眼下,绝不是偏袒就能让延陵安然无事的。

    帝联隔着太医们身体的缝隙观望床上的延陵,这家伙气息微弱,身体还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看样子不像是装病:“回禀太后,帝联刚才在路上偶遇延陵公主,身上并没有携带吃食。”

    李公公帮腔道:“大胆,延陵公主亲口说,你喂她吃了一块点心,现在居然想抵赖,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延陵不过是冷灰爆豆罢了,而自己却无端被这个可恶的丫头拐带进来,要想洗去自己身上的污名,唯有让延陵清醒,两方对峙方可。她小心的望了太后一眼,如今也要掂量清楚太后的心思才行。延陵也是的什么恶作剧不好玩,偏偏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看她现在的样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太医们皱着眉头齐奏:“请太后恕臣等死罪,延陵公主是急症,臣等难以医治。”

第十章 帝联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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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娘娘脸色憋的铁青,“啪”的拍在桌子上,可却看不到丝毫的疼爱和母亲的那种牵绊之情:“你们都是宫内医术了得的大夫,难不成就要看着延陵咽气吗?”太医们个个都不敢吱声,低头下跪静的出奇,此时,只要有一个敢回话的,那绝逃脱不了被满门抄斩的罪责,谁不想明哲保身,脑袋是用来吃饭的,绝不是让人当萝卜砍的。

    太后心里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延陵充其量就是孩童的伎俩,帝联又是初进宫,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会把自己架到火上去烤。后思索着,群臣也会明辨事理,如果自己硬要把白的说成黑的,当下相安无事,难保群臣心中所动所想,育德调教出来的女儿可见不一般,她抬眼观望帝联。

    帝联单薄的身体让她心里略微弥补了些许遗憾。帝联不用看都知道太后再想什么。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可日子久了,今晚的事情又被她记在了心里,就如同给自己埋下颗定时炸弹,难保她以后不会借题发挥。要想顺利已解燃眉之急,自己必须采取主动:“启禀太后,帝联不才,也略懂些医学常识,能否让我为延陵望诊。”

    李公公大呼:“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哪里能治得了公主的病情,想来又是要生事端吧。”一个阉人居然敢把公主喊做丫头,帝联岂会不知,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个被摆弄的玩偶罢了,又怎么会听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敬语呢。

    国嬷嬷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太后,帝联公主既然有诚意,不彷让她看看,都是皇家子嗣,相必不会生出什么恶毒之心。”帝联下颚微收,批隙导窾。国嬷嬷哪里是想护着帝联,只不过是要圆李公公唐突之下的语误,太后自然明白。

    她略微点头,国嬷嬷引着帝联近身去看延陵。走过李公公的身边,帝联恨不能抬腿踢他两脚,死男人,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落井下石,告诉你,本姑娘是属猫的,偏要活的有声有色给你们这些恶人看看。

    床榻上延陵早已没有刚才的骄纵之色,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就像是被都败了的公鸡,打蔫窝在那里。她用手指轻轻拨开延陵的眼皮,还好瞳孔没有放大,她喊过小娥,在耳边叮咛几声,小娥迅速退出去。

    她身手敏捷的将延陵扶起,让她趴在床边,又命人拿来污桶,用小勺在她的咽喉处轻轻一划,延陵的胃就像是被翻了过来,“哗哗”一股腐臭的味道溢满屋子,太后忍不住用丝绢遮住口鼻。看延陵吐得太不多了,她将水灌进延陵的嘴里,算是帮她漱漱口。延陵这通罪受的,这是古代不能洗胃,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做完这些,她规规矩矩的等候在床旁,两肩微收,平静似水。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李公公奉茶,她也只是扫了一眼。帝联虽不是医生,但是也经常帮着负心的丈夫打理医院的事物,这样的病例她见过不少,大脑里对这种处理办法有些记忆。

    一会儿的功夫,小娥抱着她的医药箱进来,帝联接过来,打开在里面找到清热解毒的西药:“国嬷嬷,麻烦您端水来。”

    太后拦住国嬷嬷:“你要给延陵吃什么?”

    她面颊和善,见微思萌:“启禀太后,延陵从症状上判断是中了食物相克之毒,我已经帮她排空了胃内的食物,因为耽搁了,一部分食物已经被消化了,我必须马上为她服药,做深层次的排毒。”

    太医们频频点头,太后松开了手,国嬷嬷端着水跟在帝联身后,她撬开延陵的嘴巴,将两枚胶囊丢进去,延陵就着水咽下去,梅子的心还是提在嗓子眼,以前看着丈夫处理过这样的病人,但多是输液,现在仅用些西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去,好在古时的人都是吃中药的,对西药的敏感性应该是很强的,也就是像现代人吃药不如打针效果好是异曲同工的道理吧。反正横竖也是一死,不如撞回大运,她心里祈祷,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疑,太医们都不敢离去,站在殿下,战战兢兢的等候答案。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揉揉惺忪的额头,闭目养神敬候佳音,如果刚才不能处理帝联,现在她给延陵吃了药,有起色还好,如不见好,那就是堵了群臣的悠悠众口,也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皇上驾到”宫外传来一声,让殿内所有人紧张的情绪有了稍微的转移,皇上的宅心仁厚,远比太后要仁义的多。对于这帮祈求活命的太医而言,皇上无疑就是救星,即便帝联没有救活延陵,依着皇上的性子,是绝不会允许太后拉这帮太医们去陪葬的。

    小安子忽闪不定的眼神让李公公狠狠瞪了一眼,马上俯首称臣跟在皇上身后:“母后,延陵没事吧,晚上在儿子那里吃了些紫薯,是北方刚刚进贡来的,她喜欢,所以就没有拦着,让她多吃了一些。”

    国嬷嬷恍然大悟:“禀太后,晚饭公主吃了几个茶蛋。”茶蛋是公主的最爱,也是餐桌上不可避免的食物。皇上已然言明,太后脸上有些微恙,她将目光移向延陵身边的宫女:“你怎么告诉哀家,是帝联公主给延陵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太后横眉冷对,话语剑锋直刺,宫女连滚打爬的扑到在延陵的床边:“是公主让我这么说的,帝联公主今天帮皇上挡住了鞭炮的袭扰,延陵公主心里不高兴,回来的路上听说皇上正在品尝进贡的紫薯,就想到这个主意,没有料到食物禁忌会是这么的难治,让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太后容颜大怒:“你们这帮狗奴才,居然也做起昧地瞒天的勾当了。”此时,床上发出微弱的呼喊:“母后,我渴了。”

    国嬷嬷喜极而泣:“公主醒了,太后,老奴扶您过去。”刚才的那个宫女缩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太后再想起她,那可是杀身之祸。太后稳稳的起身,眼空四海,瞄了帝联几秒钟,向延陵的方向迈步过去。

    她严厉的瞪着虚弱的女儿,延陵自知理亏,拉着被角,不再出声,帝联在心里长长的松口气,那个忘恩负义的王茂盛到死也不会相信,他用来谋害自己的工具,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医药箱,居然救了自己,摸摸这个方盒子,猛然发现,来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连要回去都给忘记了,可是要怎么回去呢。她闪过太后的注视,收拾好医药箱,从殿内出来,小娥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这条小命算是暂时安生了。

    夜色茫茫,帝联换了一种心情重新走在湿滑的小路上,进宫的第一天就这样的疲惫不堪,高墙深锁,自己如今也是笼中之鸟,且不说是任人宰割吧,多半也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比富人家里受气的小媳妇要悲惨的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自己的自由。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跟来,小娥提起宫灯照过去,赶紧的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径步而来,直接到了帝联的眼前:“今晚的事还没有谢过妹妹呢,刚才又是延陵使坏,朕代她向妹妹道歉。”帝联款款一拜:“皇上多虑了,延陵还是个孩子,天真而不失活泼,我怎么会见怪呢。”

    皇上迷花眼笑:“见惯了宫里的公主王爷,早就厌烦了,倒是帝联,让朕耳目一新。刚才经延陵这么一闹,我倒是困意全无,到妹妹那里去讨杯茶喝,不知妹妹可否施舍。”皇上举手抬足亲和力颇强,已然不见大殿之上九五之尊的威严,倒是让帝联的飘忽不定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难得皇上不嫌,那就请吧。”

    小娥满心欢喜的跑在前面,皇上和帝联一路有说有笑,“妹妹的宫里好冷清呀,怎么就这么几个伺候的奴才,居然不等主子回来就去睡了。”皇上跌怪,刚要让人喊醒这帮不知天高地厚,欺主位上的奴才。

    帝联笑着说:“我倒是喜欢这种鸦默雀静的宁静,省的一帮子奴才围过来,怪让人眼晕的。”说着拉皇上坐下,不慌不忙的让小娥去烧些开水,自己已经在摆弄茶叶了,帝联在21世纪时就喜欢饮茶,她能提神,还有助于健康,对茶的认识颇为熟识些:“皇上,别去想那些事情了,人困了就要睡觉的,再说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人伺候。”她接过小娥送来的热水:“你也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这里有我就够了。”小娥退出去。帝联觉得怪怪的,刚才已然在嘴边的“伺候”怎么也说不出来,凭什么自己就要低三下气的照顾这么一位爷,算了,把他糊弄好了,也许将来进口一开,没准就放自己出宫了,想到自由,帝联心中平衡了一些。

第十一章 皇上串门子

    皇上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帝联把沏好的茶水端过去:“尝尝我泡的普洱茶,这种茶的味道不错,可是不能喝第一遍,因为太浓了,会让人有种厌烦的情绪,这是第三遍了,应该没有问题了。”帝联的俏意微融,让皇上乐不思蜀的端起来一仰脖子就见底了:“朕喝了几年的茶水,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品茶的。”

    帝联乐的咯咯的:“您这叫品茶么,我都觉得是倒了。”

    “很少能听到这么发自肺腑的笑声,阳平孤傲自恋,延陵古怪精灵,有时候我就想女子是不是都是如出一辙的性格,如今我顿悟了,帝联妹妹乖巧温婉,做事不骄不躁,让朕眼前豁然一亮。”皇上收起笑容,眉宇间挂上一丝惆怅。

    这么小的年纪却要背负江山社稷,宫闱斗心,岂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单是今日延陵的下马威,何尝不让她心存余悸。帝联用手去接茶杯,肘部无意中碰到皇上的脚腕,他嘴角一咧,帝联放下杯子,褪去皇上的袜子:“怎么会受冻呢,现在虽说是隆冬季节,可这里的温度并不是很低的。”

    皇上把脚缩回去:“以前冻过,不知怎么搞得,一直好不了了,倒成了年年如此了,太医们想了很多的办法,也都对付不了朕这样的顽疾。”

    帝联转身打开医药箱,里面果然有冻疮膏,那个可恨的男人居然把这么好的宝贝带给她,让她能够化险为夷,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她拿出冻疮膏,昏暗的灯光下,皇上已经睡着了,帝联用热水帮他洗干净脚,把冻疮膏涂在脚上,盖好被子,她坐在床边,红烛吱吱的燃着,她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廖八被大管家心急火燎的抬回来,廖加长吁短叹,二娘心里还是能掂量出轻重的:“老爷,连清可是新娘子,廖八又是这副样子,这洞房花烛夜,总不能让新娘子独守到天明吧。您也知道的国嘉土司虽说财力不如咱们,可也是世袭制土司,手上人马不少,掌上明珠受这样的委屈,那肯罢手,两家真要起了冲突,我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以廖八现在的模样抬进洞房,作何解释,国嘉要怪,让他找我,再说,事先你不是已经言明阿梅今日出嫁,娶亲就是为了拴住廖八的心,如若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草率。连清不顾国嘉反对,硬是同意上花轿,就足以见得,她对八儿上心,再等等吧。”廖加在心绪不宁的时候,还能清楚的判断事态,可见阅历非比一般。

    阿朱慌张的从门外进来,神色诡异的轻合房门:“小姐,奴婢刚才听说姑爷去了法场,本是为了阿梅姑娘去的,监斩官扔令牌的时候,他情绪失控,撞到了石壁上,血溅当场,说是要与阿梅一起赴黄泉。”

    “死了?”阿卓说完赶忙捂上自己的嘴。

    连清一把扯下盖头,清纯的脸蛋,脸颊绯红,虽算不是美人,倒也俏丽可人:“人呢?”

    “还有一口气,大夫说,姑爷心死了,能不能缓过这口气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阿朱声音低落。

    连清顾不上许多,扔下盖头冲出房门,径直向廖八下榻的房间奔去。二娘站在门后,险些被连清推门的冲劲撞个正着,愣神的功夫,连清已心急如焚的倒了床前,土色灰黄,脉细微弱,廖八像一位气若游丝即将离世的秀才,嘴里嘟囔着,仔细听来竟是阿梅的名字。她心疼的泪水滴答落下,没有埋怨之词:“阿爹,二娘,没有经府上通传,连清冒失了。”

    “连清,是我们对不住你了,家里这般情景下你仍然同意进门,已是难能可贵,偏偏八儿钻了死脚尖,一时半会儿怕是扭不出来,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二老放心,连清自是同意这桩婚事,就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心里是做了准备的,廖八这里由我来照顾吧,今天客人颇多,也忙碌了一天,去歇着吧。”连清体贴懂事,让廖加长舒一口气,赞许的点点头,二娘自然神采飞扬,婚事可是她一手促成的。

    “好孩子,有什么事情你知会一声。”廖加挥手,所有人退出屋子。

    大管家大汗淋漓的送走大夫折回来就神色紧张的把廖加堵到门口:“老爷,我刚才在镇上听到个消息,阿梅居然没有死。”

    “不可能,八儿不是亲眼看到阿梅问斩的吗?”廖加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以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挽回的事情,难道阿梅有通天的本事。

    “少爷先行一步,不,呸呸,看我这臭嘴。少爷昏过去后,阿梅的阿娘去了,您猜怎么着,阿梅居然是先帝流落民间的帝联公主,现在她阿娘已经恢复了尚书夫人的头衔,还给拨了宅邸,那个疯颠颠的女人就是当年的育德夫人,现在镇上传开了,阿梅的阿娘正在收拾行装,太后亲自命了锦衣卫过来帮忙,奴才离近看了一会儿,您是没有看到那个阵势,光是八匹马的马车就有好几辆呢,就连太后平日里用的御辇,也从宫里特意派给育德夫人使用呢,周边的邻居羡慕的,眼睛珠子都要烧起来了。那个阿莲竟然还跟我说,让我小心着点。”

    “先帝的育德夫人,那可是有一段历史可言的,怪不得,阿梅如此聪慧过人,阿庄宁愿当兵吃苦受罪,都绝不低头,世家子弟,气节难得,阿梅,就是她骨子里的那股子犟劲,绝不是平常人家能够调教的出来的,糟糕,如此一来,我们无疑是给自己竖下了祸事,一旦阿梅得了机会,向太后进谗言,我们岂不是砧板上的腊肉,只有挨宰的份了。”

    “侵犯皇家子嗣,可是重罪,老爷,要不您赶紧给德武将军去封书函,让他务必照顾阿庄,以做弥补。”管家一个机灵,这件事他参与的也不少,哪能不上心呢。

    “老爷,妾身揣测也许不会那样严重,八儿为了阿梅连命都不要了,阿梅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能记到心里的。倒是连清这个丫头,难得这么懂事,要想办法收收八儿的心。”二娘还是想撮合这桩姻缘。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恐有难度呀。阿梅成了帝联公主,与我们家的缘分也就尽了,要是八儿能与连清安生的过日子,我余愿足矣。”

    “不好了,阿爹,廖八喘的厉害,脸色发黑,像是一口提不上来的样子。”连清面色大变从内房跑出来。

    廖加顾不上多想几步走过去贴近儿子的耳边,小声低语:“八儿,阿梅没有死,阿爹这次决然没有骗你,她亲娘原本是先帝的育德夫人,如今,阿梅已成为帝联公主,安然无恙,你要真想娶她,就要赶快好起来。”说完歉疚的看看连清,她苦涩一笑,明白公爹的缓兵之计。

    廖八的呼吸慢慢恢复平稳:“水,我要喝水。”连清喜极而泣,忙去拿水,亲自喂到他的嘴边,用丝绢擦去遗留下来的水痕,廖八昏睡过去,连清端详睡梦中的他,嘴角勾过一抹甜丝丝的笑意,红烛虽然换了地方,也并不见得就要熄灭,连清憧憬着以后的生活,可惜,天不一定会随人愿的。

    早晨的雨露点滴落在花圃和草丛中,晶莹透亮,帝联在床边趴了一宿,揉揉生疼的腰背,皇上还在熟睡,她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安顿过小娥守在门边,不允许任何打扰,自己转身去了厨房,皇上在她这里用膳,要是出现任何的纰漏,谁也担待不起,摸摸自己的这个脑袋,还要留着回到21世纪的,自当亲历而为。

    皇上伸了一个懒腰:“昨晚睡得真好,想必是妹妹的那杯茶起了作用,这是什么呀?”皇上新奇的瞅着桌上的碗碟。

    “这是煎鸡蛋加烙饼,还有牛奶,我炒了青菜,算是营养均衡。”帝联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信心十足,小娥不敢隐瞒:“回皇上,是公主一夜没有睡,自己亲自动手去弄的,程序上很繁琐的。”皇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不时的用眉梢微翘示意,这顿饭别有风味。李公公的尖嗓门出现在永和殿外:“皇上可是在这里么?奉太后意旨,接皇上上朝。”

    皇上吃的很尽兴,听到这声音,眉头深锁起来,帝联把一杯牛奶递给他:“凡是不用很在意,要知道心情是自己,学会自我调节,比什么都好。”皇上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来人,凡永和殿上下统统看赏。”

    “叩谢皇上恩典。”

第十二章 阳平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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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联送走皇上命小娥准备水果,“公主,这是皇上昨晚过来,小安子特意从养和殿拿来的,您看个个光鲜照人。”小娥摆弄着几盘各式水果,帝联想到了什么:“小娥,去给我准备个竹篮子。”做水果篮的透明薄膜这里是不可能有了,她在房间里四下巡视一圈,发现一块白丝制成的锦娟,她拿在手里,小娥从外面提着竹篮进来,小是小了点,不过水果也不多,她将盘里的水果挑拣几样放入篮中,用丝绢包裹,“公主,好精致。”小娥满目惊奇。

    “走吧,我们去崇文殿坐坐。”帝联屡屡略微出现皱褶的衣服。

    “啊,奴婢斗胆,公主,昨日延陵公主生病与您八竿子都打不着,却被无端猜测,要不是您不计前嫌伸手救治,延陵公主怕是要疼上一阵子的,现在您又提上这些水果,奴婢是恐延陵公主再生事端,这可就是铁证了。”小娥说的有理,以延陵古怪的性格而言,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昨晚,本公主不是一样保你没事吗?跟着来就是了,姐妹之间总不能水火不容吧。”帝联将眉梢微微上挑,眼神中一丝灵光闪动,小娥无奈的附和:“奴婢遵旨。”

    帝联迈着小碎步向着崇文殿而去,转过御花园的两处拐弯,阳平笑意俨然的横在了面前:“妹妹,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呀?”

    “原以为姐姐这个时候定是很忙的,也没想着去串门子,这不,去延陵那里坐坐,昨晚虽是侥幸,心里总是不安生,想去看看妹妹可大好了,带些水果,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帝联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让阳平柳眉一立。

    “你真是不长记性,延陵是什么人物,你这样硬生生的贴上去,岂不是自讨没趣。”帝联心如明镜,阳平的心计远比延陵要多些。

    “姐姐的好意我懂,如果不往来走动,长此下去,难不成要做陌路人,我初来乍到,也是做事不够周全,才会让延陵妹妹生气,经过昨晚的事情,我想她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吧。”

    阳平冷眼相向,要是让帝联去了,一旦她与延陵亲近了,那自己以后更是孤军作战,且不说为母报仇,就是自身恐怕都有危机,决不能让帝联如愿。

    “姐姐,如没有别的事情,妹妹就先告退了。”帝联绕过阳平去意坚定。

    阳平递过眼色,赛尔附耳上来:“公主,您就这么轻易让她过去了。”阳平冷笑几声:“赛尔,你看水中有什么?”赛尔扭过头去,刚靠到栏杆,来没有来得及细瞧,阳平伸出手狠狠的将她推了下去,脸色瞬间苍白:“来人呀,赛尔落水了。”四周的人早就被她打发走了,除了帝联和小娥。

    帝联二话不说,推开小娥跳入河中,硬是将赛尔拉上来,阳平懊恼的训斥:“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上心,难道想去杂役房吗?”

    赛尔直打哆嗦:“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命。”

    “还不快点滚回去,妹妹身上都湿透了,小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去给你的主子宣太医。”说着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把帝联裹住。

    “小娥,不用了,我不打紧,回去吃些药就没事了。”

    “我倒是差点忘记了,妹妹可是女神医,那姐姐就回去了,妹妹好生养着吧。”阳平旗开得胜的自满,也是寓意在警告帝联要知道分寸。

    小娥搀扶着帝联:“公主,您还好吧。”

    “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您完全可以不去救的,阳平公主本来就是故意的。”

    连小娥都能看出来,可见阳平的手段是拙劣了,即使她不出手相救,赛尔落水,她也不能心安的离开,也会站在一边陪着,阳平的目的不就是要拖住她么,而自己又怎么忍心让赛尔平白无故丢掉性命,好在自己会游泳。

    帝联窝在被子里见赵嬷嬷进来,麻利的取炭灰,又换新炭,铮铮的盯了她几分钟,赵嬷嬷像没事人一般,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赵嬷嬷。”

    “老奴在。”

    “听说您做的西湖醋鱼很不错,要不中午就让我尝尝您的手艺。”

    “公主,老奴倒是无妨,只是这西湖醋鱼,所用的材料,要等到年节宫里才会有西湖的鲤鱼、鲑鱼,放能下厨去做,现在的鱼,因地域关系,味道怕是要逊色不少。”话是没错,不过帝联分明能体会出,她是极不情缘的。

    “原来如此,没事了,你退下吧。”帝联望着她离开,这个赵嬷嬷绝非泛泛之辈,本是太后派来的,确是阳平的心腹,那个丫头,也是欠揍,自以为是,偏偏自己还必须装傻充愣,这日子啥时候能倒头呀。

    小娥也是个机灵鬼,看着赵嬷嬷出了院外:“公主,您还要去延陵公主那里吗?”说着晃动手里的水果篮。

    “哼,帮我交给小安子,就说是给皇上的新鲜玩意。”延陵那里自不必去了,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去,这么大费周折,不就是要弄清楚赵嬷嬷是谁的奴才嘛,现在答案已明。更何况阳平演这么一出苦肉戏,绝不会只有开场锣,没有谢幕词。

    延陵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轻便了很多:“来人,给本公主传膳。”她四下找寻着鞋子。

    阳平命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红枣莲子羹进来:“姐姐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哟,一日不见,妹妹的脸色怎么撒白,看着都让人心疼。”

    “你的婢女赛尔呢?平日里不是形影不离的,我的宫女死到哪里去了?”崇文殿连个喘息都没有,延陵很失面子。

    “妹妹还不知道,昨晚你生病,母后动怒,把这帮宫人都换了,新来的,正在院子里让国嬷嬷训话呢,要不姐姐喂你。”阳平酸的甜的胡乱说了一通,延陵那里还有胃口吃东西,气呼呼的,连鞋都没有穿就跑到院子里面:“谁让你们换我的人,去把人从杂役房给我带回来,本宫的人以后谁也动不得。”她这是公然跟太后叫阵。

    阳平假惺惺的劝说:“妹妹,可不能这样胡闹,母后要是知道了,这帮奴才要遭罪的,我们是千金之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要是在把母后气出个好歹,我们的罪孽就大了。”

    “走开,我的事情什么时候业轮上你插手了。”阳平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国嬷嬷听到声音,没有接话,延陵小主子没有太后压着,她谁都不放在眼里,她要是接了话,恐怕轻则都是一顿板子。

    “都死绝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延陵嚣张的气焰在这宫里面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想活命的敢惹这位活阎王。

    国嬷嬷给自己亲近呶呶嘴,一个小太监滑溜步子想从侧门闪出去。阳平轻哼一声,延陵顺着她的目光气急败坏的大叫:“来人,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抓进来,杖毙了。”

    守门的御林军拦住小太监的去路,架了回来,延陵可是逮到出气筒了,刚要行刑。国嬷嬷上前一步:“老奴见过两位公主。”

    “终于有个肯说话的了,我问你,我的贴身宫女莞尔呢?”原来是为了这个丫头,国嬷嬷心里清楚莞尔在延陵心目中的分量,也是自己大意,以往无论怎么换宫女都会留下莞尔,偏偏这次疏忽了。

    阳平抿嘴一笑:“姐姐当是为了谁呢,莞尔,被派往永和殿了,说是帝联妹妹刚进宫,缺几个贴心的奴婢。”

    “什么?”迷迷糊糊想起昨晚被帝联搞得呕吐不止的惨状,恨不能当面回驳,如今,居然连自己最喜欢的奴婢也要抢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延陵,风风火火向院外冲去,阳平强忍笑意瞟了国嬷嬷一眼,似有嘲弄之心。

    “想要去哪里,看你衣冠不整的样子,让奴才们笑话。”

    “笑话?我早就被人笑话够了,怎么,帝联要了我的莞尔,却把小娥给了您。”

    小娥冷汗冒了一身,自己只不过是奉命去给皇上送这篮水果,不巧遇上太后娘娘,她又问起帝联公主,不得已如实相告早上发生的事情,太后莫名其妙带上她也来到这里,现在居然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偏赶上自己的主子不在跟前,待会儿弄不好真会脱层皮的。她越发紧张,身体不受控的抖起来。

    “莞尔?不就是个奴才么,重新拨给你就是了。”国嬷嬷点头出去,一会儿的功夫莞尔被带回来,延陵这才罢手回了寝宫。阳平给太后请安后离去,国嬷嬷咬牙切齿,心里的恨更深了。

    小娥腿肚子转筋跑回永和殿:“你遇到鬼了,脸色白的都能吓到人了。”帝联看着小娥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训斥几句。

    “公主,您让奴婢提的是水果还是火筒呀,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去找小安子,难不成他能吃了你。”

    “奴婢遇到了太后,又被带到了崇文殿,赶巧延陵公主发脾气,说是莞尔被您要来了,正要来找您算账呢,好在被太后拦下来。”

    “莞尔是谁?”

    “莞尔是延陵公主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延陵公主奶娘的女儿,可惜奶娘死的早,莞尔一直精心伺候,这个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延陵公主对莞尔的态度远在太后之上,您怎么偏偏在杂役房挑了她呢。”

    “既然在咱们宫里那就见见吧。”帝联一副悠哉自得的表情。

    “刚才被国嬷嬷带回去了,您不知道。”小娥谨慎向外望去,帝联端起茶杯,轻轻沾了沾唇,嘴角抹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十三章 一只小白狗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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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尔心疼的责怪:“公主,您这样急急火火的跑出去,要是再着凉了可怎么办?奴婢哪能吃罪的起呀。”

    “帝联有没有虐待你?”

    “奴婢未曾见到帝联公主,是赵嬷嬷把我带到永和殿,也没有安排差事,只是在她的房间里坐了坐。”

    “帝联要是再敢把你抢走,我就让她吃些苦头。”延陵怒不可遏的说。

    赵嬷嬷把晚饭准备妥当,恭敬的退出去,帝联不急着吃饭,她的眼睛一直跟随着赵嬷嬷出去:“小娥,赵嬷嬷平时有什么爱好呀?”

    “她喜欢小狗。”

    “哦。”

    “这不,就是去给狗儿喂食了,那只狗蛮可爱,浑身通白,都没有一根杂毛,这宫里也就她养狗是特批的,要不也不至于被太后娘娘打发出来。”

    “养狗怎么还要特批。”

    “太后有哮喘病症,对小动物极为敏感,传下话来,各宫都不敢饲养,这只狗是之所以例外,也是有些来历的,当年太后去祖庙祭司的路上,突遇刺客,禁卫军虽奋力抵抗,可惜寡不敌众。就在此刻要一剑穿过太后乘坐的轿子时,偏是这只狗突然冲树丛中窜出来咬到了刺客的手腕,拖延了时间,让得到消息的援兵赶到,使太后娘娘安然无恙,故而带回宫里饲养,赵嬷嬷主动提出要精心养育这只小狗,太后就赏给了她,但总归是不喜欢这些,赵嬷嬷也就因祸得福来到您这里。”

    “为何有跑出来个因祸得福?”

    小娥走到门边看过没人才低声说:“赵嬷嬷以前是阳平公主母妃的人,后来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当差,终究没有得势,国嬷嬷又事事看着她不顺心,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也常有发生,赵嬷嬷的日子不好过的。您性情温顺,在您身边伺候,自然是她的福气。”

    帝联放下筷子,轻轻擦拭唇边:“走,出去溜溜吧。”

    自家的院子有多大,帝联心里还真没底,从来也没有细瞧过,如今转转,还真是不错。一只白色的小狗从后院窜出来,直扑帝联,小娥上去呵斥,帝联摆摆手。

    她把几块骨头丢在了小狗的眼前,它用狗鼻子嗅了嗅,呲呲牙走了。帝联将包骨头的锦帕一并丢掉了,小狗却奇怪的回身用嘴巴刁起锦帕一溜烟的跑掉了。

    小安子气喘吁吁的找到后院:“启禀公主,皇上脚痒难忍,太医们都没有办法,让奴才请您过去呢。”

    帝联回屋拿了冻疮膏和消炎药,放进袖筒。皇上心烦意乱的在床上用被角捂着双脚揉搓着,帝联掀起被角,发现脚上的冻疮不但没有好,还有化脓的迹象,心中生过一丝疑虑:“皇上,这几日您吃过什么?”

    “阳平让人送来些河鱼,很鲜美,朕就让厨房做了些,其他的就是平日的膳食。”

    帝联帮忙处理了伤口,上了消炎药和冻疮膏,“基本上无大碍了,膳食上要注意,尤其是海鲜,一定要忌口,我会经常过来给您上药的。”

    “你这样一弄,我倒是真的好多了。”皇上晃动自己的双脚,感觉好多了。

    “那就谢谢我吧,最近我也很想吃鱼,既然您这里有河鱼,不妨我也沾点光。”帝联不拘小节的乐淘在皇上看来是最珍贵的东西。

    “小安子,告诉御膳房,朕中午要留帝联公主用膳,让他们上点心。”

    “诺。”

    皇上的盛情款待,帝联自然要慢慢享用的,晚膳丰富的不得了,足有上百道菜肴,帝联品尝完这个,又吃吃那个,小娥麻溜的把菜夹到她的盘子里。帝联吃半饱,放下筷子:“皇上,我觉得您最近还是吃些小炒肉和鸡肉之类的肉食好些,至于海鲜和鱼类都暂时搁置,即便是河鱼,也不能多吃,忌口才能让您安康。”

    帝联眼瞅着这盘河鱼,她笑容可掬,似有寓意。皇上也把碟子推到一边:“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屋子里就留下他们两个人,帝联小心应答,生怕自己言语失态,引来杀生之祸。

    “皇上多虑了,帝联只是吃到些腥味,觉得对您的双脚会起到隐形的影响,故而多说了几句,您倒是多想了。”

    赛尔在华阳宫门外抱起赵嬷嬷的小狗,看四下无人,从小狗身上的衣服左侧夹缝里拿出一张纸条,瞬间闪进门内,小狗嗷嗷两声,跑掉了。

    “公主,赵嬷嬷来信了,说是您丢了一块锦帕给她,却没有说明什么,她不解其意。”

    “我没有拿过锦帕给她,恐是小白狗叼错了,让她不用在意。”

    “诺。”

    帝联带着小娥穿过长廊回到自己的寝宫,经过简单的梳洗,小娥伺候帝联躺下,退到了外屋。帝联朦朦胧胧的睡着了,脑子里的胡乱想着,记忆被拉回了21世纪,“李梅,你的设计得到了客户的认可,你是怎么想到让那些狗屋的温度不但可以自行调整,还做到分户单线连接。”主任对她的工作给与了高度的褒奖。

    “那些小狗是用来干什么?”她好奇的问。

    “能干什么,就是宠物狗呗。”

    “这么可爱的小狗,难道就不会点别的,比如像警犬那样的抓捕犯人。”

    “开玩笑,宠物狗只是欣赏用的,不过,要是从小就训练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帝联从梦中惊醒,赵嬷嬷的那只小白狗不就是宠物狗嘛。要是具备救主咬人的本事,该不是早就养在宫外,那场所谓的刺杀难道?

    小娥听到动静从外屋跑进来:“公主,您没事吧?”

    “有点渴了,给我杯水吧。”

    “诺。”

    “阳平公主有外戚吗?”帝联不经意的问。

    “有的,公主的娘舅是德武将军的副将瑞敏。朝中倚仗德武将军守护一方平安。”小娥言外之意或许是要暗示她。

    皇太后威严的坐在朝堂之上,李公公宣读:“太后有旨,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要奏。”殿前将军站出来:“启禀太后、皇上,我们的邻国古瓦国,最近蠢蠢欲动,据我得到情报,他们已经养兵千日,估计,对我们也会有所行动呀。”

    “先帝是养虎为患,如果当初如我所言,把靖王爷扣下,那会有如今的古瓦国,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首要的是必须做好边关的布防,德武将军,我派你带上重兵,前往边关。”

    左丞相严耿站出来:“臣有不同的看法。”

    严耿一项站在皇上这边,也是力荐皇上亲政的有力支柱之一,太后低眉冷眼,皇上应承:“左丞相有何高见?”

    “以我们与古瓦国的兵力而言,不相上下,实力均衡,但是,古瓦国地处山涧之上,可谓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们只能防守,不可强攻,可若是日日惦记,也未必是长久之计,以老臣的浅薄认识,古瓦国的三位皇子都已成人,据说大皇子阿巴图,为人耿直,性情冲动,也已经到婚配的年纪,如果我们可以挑选一位合适的公主前往和亲,一来缓解我们两方的紧张战事,二来也可以起到遏制引颈的作用。”

    太后嘴角勾过一丝笑容:“皇上以为如何?”

    “我古滇国能人辈出,如果要以一个女人的力量来解决两国的问题,我想传到汉朝,也会成为不耻之事,此事暂时作罢,以后再议。”皇上年纪轻轻,却思路清晰,太后的手扶在椅子上,由轻到重,狠狠的捏住了椅子,要是块豆腐早就烂了。

    帝联用小铲子松动花下的泥土,她本来就喜欢花花草草的,只是平时太忙了,现在闲下来,还真有些爱不释手,一不小心,铁铲的柄部被折出一道很深的裂隙,这样丢掉很可惜的,她起身在院子的四周搜寻着,小娥不解的问:“公主,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有铁质的物件么?”

    “做饭用的锅和铲子可以吗?”小娥诧异。

    “有用坏的那些给我,新的或是正在使用的就不要拿了,免得浪费了。”帝联还是保留着一贯的节俭。

    看着一堆破铜烂铁,小娥心里嘀咕,要这些个破玩意有什么用处,帝联惊喜的拿起来挑选着:“小娥,去,在院里给我支起一副打铁的工具,别愣着,我有急用。”这里的条件简陋,看来,只能采取这种老古的方式了。

    “诺,”小娥小碎步跑出去。

    帝联精挑细选出一些铁器和铜器。不锈钢,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有了,小娥吆喝着大家也把架势支应起来,她俏皮的跑进来:“回公主的话,都预备好了,您是不知道,咱们院外站岗的御林军里,居然有一个是铁匠出身,我给你一并带来了。”

    “太好了,小娥,做的好。”帝联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个孩子,却让周围的人感觉很亲切,小娥招呼着大家忙碌起来,按照帝联的图纸,铁匠打出了一系列铁片和小螺丝之类的东西,梅子估摸着物件基本齐全了,就让大家收工,她拿起图纸,虽是草图,她也是尽心竭力极力画到完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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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初显身手

    小娥凑过来问:“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别问了,你不懂的,让太监们都过来。”帝联挽起袖子,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冬日里,左手肘部一块杳然的牡丹花胎记赫然绽放在寒风里,小娥欣赏的问:“公主,这是您找人刺上去的么?”

    帝联不以为然的看看:“这是胎记,天生俱来的。”

    夕阳西下,冬日的寒气也逼近了。一架自制的风力发电机在室外架起来了,帝联用手擦擦额头的汗水,总算是有些眉目了。还要加把劲的,回到屋子里,小娥已经把晚膳摆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帝联就把一堆的零件摊开来,没有组装的工具,她就用筷子做成十字和一字的头部,帮着装卸零部件,天色暗下来,一件简陋的空调出现在帝联眼前,连接风车的发电机让她着实费了些气力,很多的零件不能按要求制作,她要在油石上不断的擦抹,尽量让这些不符合要求的零件能够起到相应的作用。发电机初步成型,她用铁匠做成的铜线,穿过几根嫩细竹筒,再接到外面的风车上,开关只能是手动了。不过,还好简陋不要紧,最终还是投入到了使用状态。

    乖乖的,帝联兴奋自己的创意,打开开关,风车迎着寒风一直在摆动,发电机巧妙的把风力转化为电能,简易空调里吹出了煦煦暖风,条件有限,根本没有办法做显示屏,也无法知道室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帝联的屋子会越来越暖和的。

    小娥端着又热了一遍的饭菜进来:“公主,奴婢伺候您进膳吧。”屋里暖暖的温度让小娥豁然开悟:“您是要做取暖用的炉子。”

    帝联心满意足的瞅瞅自己的杰作:“是呀,前些日子皇上哥哥过来坐的有些晚了,想再烧些炭的,可是你也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按规定配置的,我就想出这个法子,以后,我这屋里的炭都分给你吧。”帝联清楚自己在这宫里的地位,宫里自然不缺这些个东西,之所以不配给她,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能言明罢了。

    帝联吃起饭来也觉得蛮香的,自己这身本事,没想到穿越了还能派上用场,要是能在刷刷油漆或许会更好些。

    “阳平公主来了。”小娥进来通报。帝联虽然不排斥阳平,但是从自己的第六感出发,阳平并不是真心实意与自己要好。心里想着,脸上还要表现出甚是欢迎的样子:“姐姐来了,快请上座,小娥,奉茶。”

    阳平一声红色彩凤衣耀眼的很:“妹妹,这是我新做的衣服,准备大年前夜穿的,先来让妹妹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好抓紧时间再做修改。”

    帝联眼花雀乱,这件彩凤霞衣,集聚了百鸟朝辉的图案,各色艳丽的画线把凤凰突出的冉冉喻示,百鸟匍匐在它的脚下,梅子经不住啧啧赞叹:“姐姐皓齿朱唇,婀娜多姿,配上这件彩凤霞衣,真是艳惊四方,堪称绝佳。”

    阳平一听梅子的夸赞,喜悦之色让她遮掩不住沾沾自喜:“还是妹妹眼力好,今年你准备了什么?”

    帝联捉襟见肘,腼腆一笑:“不怕姐姐笑话,以往都是姨娘准备的,进宫前,姨娘倒是给我做好了,可如今的身份,穿那样的衣服怕是不合适的,算了,我身上还有几身是太后赏赐的,挺好的,我挑一件就可以了。”阿娘如今也变作了姨娘,帝联心里再别扭,也只能这样改口了,毕竟关系着一家子的生死大计。

    阳平从贴身宫女那里拿来一袋金叶子:“我们生在这深闺里,平常只有身边这些个奴才,那天可是不同的,有很多的宾客,文武百官也会携带家眷一起来的,说到这里,阳平公主脸色微红。

    “这个我不能收,姐姐需要打赏的地方多些,我这里挺好的,自小生活在宫外,现在的生活对于我而言,已经是很好了。”依着帝联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施舍,她骨子里的气节,与生俱来。

    “难得妹妹懂事,永和殿里好暖和呀,还没有烟熏火燎的气味,妹妹是怎么做到的。”阳平好奇的看向屋子四周。

    帝联岂会不知,自己刚做好了空调,阳平就借机寻上门来,难道只是为了平白无故给自己送袋金子。她觉得好笑,也不遮掩的把简易空调指给她:“我突发奇想做了一个暖炉,这样屋里就可以保持恒温了,还可以避免烧炭带来的灰尘。”

    “妹妹果真学识渊博,太傅都教不出这样的功课,好生了得。”阳平羡慕之情让帝联忍不住斜眼扫过墙角堆着的剩余废铜烂铁:“要是姐姐喜欢,我也帮您弄一个好了。”

    “真的可以吗?那我明天就等候妹妹了,这包金叶子你还是要拿着的,这宫里宫外花钱的地方多,姐姐再不富裕,帮衬妹妹还是有的。”阳平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把金叶子丢在床边,帝联再过推辞也不合时宜,她顺势捡起来:“小娥,明日还要让找些人来帮忙,这些权当是姐姐打赏给他们,姐姐看这样可好?”

    阳平点头,虽然结果差强人意,好歹没有博了她的面子,帝联的机灵聪慧让阳平忍不住多留意了几分,她坦诚的笑着,虽意识到危机四伏,却不知从何下手。

    延陵身体恢复的很快,这妮子底子本来就好,养了几日更是精神百倍。阳平的暖炉远比帝联自己的那个要好的多,她不但帮着阳平刷了红色的油漆,根据自己的所学,还描绘了彩绘的图案,让人看着耳目一新,很是惹眼。出于本身的目的,阳平总会时不时摆出一副与帝联关系亲密的姿态,延陵总是气鼓鼓的看着,更加的怨恨了:“莞尔,你给我记清楚了,永和殿有任何的动静都要向我如实呈报。”

    国嬷嬷帮着太后揉揉酸疼的膝盖:“太后娘娘,天凉了,您这屋子里烧炭多少有些灰尘吧,奴婢担心您的哮喘再犯了。”

    “哀家这关节疼的毛病,也有数年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再惩罚我,又得了哮喘这个难以根治的毛病,这屋子烧炭总归是有灰尘,可多少也要取暖的,看着天气,年前还要有一场雪的。”太后年轻的时候就有了痛风的毛病,刚生延陵不出百日,先皇驾崩,太子还小,她不得已带着病身子上朝垂帘听政,亦因此烙下了哮喘的病根。

    “我听说帝联公主会做一种暖炉,屋子里不但不用烧炭,还可以一天都保持一个恒温,很不错的。”帝联的创举已经在宫里传开了,就连皇上那里也安上了,国嬷嬷又怎么会没有听说呢。

    想起帝联那张精致的小脸,太后神色哀思的对着烛光发呆,国嬷嬷端着糕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她是太后自小的奶娘,太后的心思从来瞒不过她的眼睛:“太后娘娘,是想起当初的小公主了。”

    “看着和她同日出生的帝联,我这心里好生难过,当初要是有一丝的奈何,我也不至于将亲生的女儿送走。”泪水从她的眼角溢出,滴落在锦帕上。

    “当初也是没有办法,先皇盼子心切,如若不是宰相大人当机立断,如今哪有您的安然之上,以德育夫人当年受皇上宠爱的程度而言,即便也是生下公主,境遇与您相比可就有了天壤之别。”想起往事,国嬷嬷仍然心有余悸。

    “哀家还是做下了偷龙转凤,有违良心之事,先皇虽被蒙在鼓里,当又得知育德夫人再次怀孕时,不但暂缓立太子,还对我不闻不问,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也是有身孕的人,同是女人,差别怎么会这么悬殊。”太后暗自神伤。

    国嬷嬷将一杯热茶递过来:“娘娘,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宰相大人也走了,现在又是太平盛世,皇上虽不是您亲生,也是您手把手的带大,这个秘密老奴会让它烂在肚子里,小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我想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他的安排。如今也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以免招来是非。依老奴看,眼下身体要紧,也不能整日里郁郁寡欢,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皇上还要倚重与您。”

    太后心中似有天愁地惨,也只能任由岁月流逝去冲淡了,已经过去数年,老父亲也已仙逝,如今去找寻真相,太难了,孩子的下落已石沉大海,她那里还有大海捞针的气力呀,揉揉自己的双鬓,银丝虽被乌发遮盖,但也难掩时光蹉跎的痕迹:“国嬷嬷,你去把帝联找来,哀家有些话要问她。”想起育德,太后的手脚瞬间冰凉,自己的女儿下落不明,她却可以坐享天伦,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她一定要让育德那个贱人尝到骨肉分离的滋味,不但如此,她还要操纵这个丫头的终身大事,她要让育德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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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帝联巧施妙计

    今日第二更

    “你别说,这只小狗自打进得宫来,朕还没有逗弄过,也着实的好玩。”皇上让人把狗拴起来,把玩着。

    帝联不说话也只是看着,赵嬷嬷心疼可偏偏不敢说什么。小安子丢了几块糕点,小狗狍着蹄子,汪汪汪一通乱叫,小娥在帝联耳边说了几句,她抿嘴一笑:“皇上,这只小狗我很喜欢的,恨不能日日抱在怀里,您别这样了,让赵嬷嬷抱走吧,我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你也喜欢,那好,朕就不闹腾了,给你个人情就是了。”

    莞尔跑回崇文殿:“公主,搞清楚了,帝联公主原本喜欢赵嬷嬷的那只小白狗,皇上拴起来玩耍,她心疼的不得了。”

    延陵一阵坏笑:“有心疼的东西就好。”

    帝联的宫里因为皇上天天光顾,一些知趣的大臣也怂恿各自的家眷时常进宫过来坐坐。阳平也频频到访陪着闲聊,这样一来让帝联的日子反而好过了。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宫里到处喜气洋洋,皇上每日晚膳,也常常在永和殿用膳,帝联也根据自己所学,中西结合,让皇上每每尝到不一样的菜色。

    阳平自然不会落后,也是每日必来陪坐:“妹妹,你这做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皇上津津有味吃着。

    帝联笑若夏荷:“这是牛肉盖浇饭,还有披萨饼,甜点,我们就吃水果萨拉吧。”这些天单是为了找齐这些调味品和配料,差点没把小娥的腿给跑细了,好在这宫里上上下下多是势利眼,自然会迎风拍马,帮着小娥准备。

    皇上拿着汤匙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好吃,没有看出来妹妹还有如此的手艺,我以后可要常常来的。”阳平将一块披萨轻沾红唇,嚼在嘴里,口感顺滑,咸淡适中,锁紧的眉头也舒展了:“真的很好吃,比宫里厨师做的馅饼都好吃的多。”

    “小娥,那边我帮你们也备了一桌,快去吧。”阳平的贴身侍女被小娥拉走了,皇上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没有敢挪步子,皇上摆摆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去吧。”

    “哎,”小太监们欢天喜地的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兄妹三人,大家你推我让,吃的也很欢实。

    皇上指着院内的一堆木头不解的问:“妹妹,找这些来又是要做什么?”

    “闲着发闷,就找了这些准备做个木质的自行车。”这里的条件是无法找到轮胎和钢制品的,做个木质的骑骑,不过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什么是自行车?”

    “做好了您就知道了。”帝联俏皮的回答。

    国嬷嬷到了殿外,值班小太监都去吃饭了,根本没有把门,她直接抬腿,一挑门帘就进来了:“老奴,见过皇上、阳平公主,帝联公主。”

    皇上停住筷子:“国嬷嬷免礼,赐坐吧。”

    “不敢,太后有旨,要见帝联公主。”国嬷嬷一向规矩懂事,虽然皇上也是她一手抱大的,但从不以此居功。

    帝联赶紧起身:“你们慢些用,我随国嬷嬷去去就来。”

    这个时候宣帝联过去,皇上心里的疑云陡升:“阳平,我们也该去给母后请安的,要不就一起吧。”阳平心知皇上的意思,随声附和,三人一起跟随国嬷嬷去见太后娘娘。国嬷嬷嘴上不说,心里也犯嘀咕,这丫头进宫不过数日,阳平还不难理解,不过是想拉拢罢了,可皇上对她的感情远在延陵之上,难不成,育德是装疯,交代了些什么,要真是那样,太后娘娘可有事要忙了。

    帝联一只脚才上了台阶,一阵刺耳的训斥声让三人止住脚步,太后的声音都能让房檐打颤了:“延陵,你是位公主,难不成是地方上的混混无赖嘛,说过很多次了,这样的恶作剧你到底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国嬷嬷,你回来的正好,去请皇家礼法来。”

    国嬷嬷的声音轻若尘埃:“娘娘,延陵公主吃不起那样的惩戒。”

    延陵不服气的说:“你打吧,打死我好了,反正母后从来都不抱抱延陵的,延陵在母后的眼里就是多余,既然这样,你打死延陵好了,早死早投胎,我也省得碍眼了。”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刁蛮到如此程度,可见这个太后娘娘平日里是疏于对她的管教了。

    阳平嘴角微微一翘,轻哼一声:“难道又是这个延陵惹是生非,让你去消灾的,母后,真是老了,都有些是非不分了。”阳平是在旁敲侧击的挑拨是非,皇上回身不悦的看她一眼:“阳平,检点你的言行,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就不应该了。”

    帝联一声不吭,既然皇上主动请缨陪自己过来,相必心中早已有了对策,是福是祸都要过这一天的,皇上换上笑脸迎上国嬷嬷进去:“母后,又再为延陵的事情烦心吗?她还是个孩子,淘气些也是常理,待会儿,我帮您说说她。”

    “延陵把太后吃的药打翻了,这些药材都是从长白山运过来的,如今那里下了大雪,怕是一时半会的来不了。”国嬷嬷难掩烦心。

    “今天的撒了,就把明天的先给母后用上,我明日督促他们去办就是了。”皇上一再袒护延陵,也是担心气坏太后的身体。

    一阵轻咳让太后有些喘不上气来:“太医特别嘱咐,必须一次都熬出来,每次喝的时候倒一小杯,现在一整瓶都打翻了,可怎么办才好。”国嬷嬷心疼的看着地上覆水难收的汤药,嘴上啧啧惋惜,却又无计可施。

    阳平眼角泛出笑意,心里骂道:“活该,自作自受。”帝联观察太后咳嗽的频率和面色及缺氧的程度,做到胸有成竹方上前行礼:“禀太后娘娘,您这是哮喘发作的前兆,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今晚会让您不能入睡,帝联这里倒是有些办法,不彷给您试试。”

    国嬷嬷想起她上次救治延陵时的情景,向太后点点头,皇上恰到好处的催促:“那就赶紧一试吧。”帝联让小娥去拿自己的医药箱,里面放置的平喘的西药,她拿水溶解了让太后服下,半个时辰后,太后感觉舒服多了,却没有让帝联退下的意思:“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了得的医术,育德夫人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过,你既然在医术方面有这样的修为,为何不能帮育德夫人恢复往日的模样。”

    帝联的眼前忽然想起被困在房间里那个可怜的疯女人,还有阿娘那幽怨的眼神:“启禀太后,我阿娘的病情并非药物能够解决的,她是心病,能消除她病因的药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看着她疯癫的样子,我着实心疼。”说到这里,她眼角泛起红丝,晶莹透亮的泪珠也挂上眼睑,太后虽满腹狐疑,还是暂且放过了帝联,她困意袭来,就让他们退下了。

    延陵不依不饶:“母后,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若是,为什么一只畜生在您眼里都比我要重要。”

    “公主,您还是回去吧,别让太后再添堵了。”

    “国嬷嬷,自小你就跟着母后,也不帮我说句贴己的话。”

    “算了,让莞尔去永和殿把那只狗抱走吧,哀家想清静。”帝联用余光瞟向阳平,她的脸色由红到白,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没有上前劝阻。

    延陵跪了这么长时间,那里能走得动,皇上让身边的太监背着她送回去,自己却执意要送帝联回宫,延陵骄横的问:“帝联,那只小狗不是你喜欢的吗?我却偏偏要拿来弄死它。”言语之间带着一股得胜者洋洋自得。

    皇上阴沉着脸:“延陵,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皇上哥哥,延陵早已长大,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阳平忽然伸手挽住帝联的手腕:“皇上,你不用担心,我会送帝联回去的,我还有好些话要对妹妹说呢,我想晚上留宿在你那里。”阳平诡异的眼神,让皇上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帝联。

    帝联自然不能推诿:“在姨娘家与姐姐阿莲睡惯了,如今自己睡,还真有些不习惯,难得姐姐不嫌,帝联倒是求之不得的。”帝联眼神抹过一丝的无奈,皇上的心微微一震,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忽的被人弹了一声,很是难受,他带着随从转身回宫了。

    小狗也在狂叫声中,被延陵命人生生锁进笼子里带走了,临出门还不忘奚落赵嬷嬷:“听说你因祸得福跟了个好性情的主子,也许哪天我得了空,也会去让母后把你支往崇文殿当差,不过不是管事的,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杂的。”

    帝联默默无语,直到延陵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转身阳平已是怒目而视门外,她自然明白,联系的桥梁断了,阳平岂会白白让延陵张冠李戴而去,帝联倒是暂时放心了,只要赵嬷嬷不生事端,她自然会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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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机械师介绍:
一位现代柔弱女机械师,意外穿越后弄巧成拙变身公主。被逼和亲敌国,当文弱女子遭遇宫闱权势之争,又将上演一场如何惹人眼热的战争!
“姐妹”相处,以斗为乐!
秘密身世步步揭开,帝联公主依然挺身而出,
护己、护夫、护国家~展开场场斗智斗勇的精彩较量
斗杀手、斗姐妹,斗朝臣~斗出个锦绣山河~
(注明:本文女主在现代是机械师,穿越后主要写的是宫中的生活,及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中如何求得生存,机械的问题不是本文重点,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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