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平息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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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联湿漉漉的跪在太后的寝宫,头发上的水迹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已经聚集了一滩在她的跟前,倒影中依稀可见她苍白的面色,棉被也被国嬷嬷以湿透了需要更换的理由拿走了。殿外门帘的一角也被国嬷嬷故意支了起来,一阵阵的寒风透过缝隙肆无忌惮的摧残着帝联有些软弱不支的身体。虽浑身不适,却不敢出声,现在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活下去的。太后悠哉坐在上面,喝着热茶,慢条斯理,似乎有意的消磨时光。殿前香炉里袅袅上升的青烟,弥漫在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大概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帝联感觉是那么的漫长,她的手脚已经麻木,就连脑袋也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她知道,这些症状都是因为身上湿透了,又让寒风吹透了身体,也没有及时得到保暖,造成的发烧引起的,可是她丝毫不敢挪动已经僵硬了的身体,太后从鼻腔了发出一丝轻咛:“哀家并不想为难你,今日皇上身体无恙,如果出了大事,你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国嬷嬷,带她到去外面去领十板子,当时惩戒,也让宫里的主子奴才长点记性。”
十板子,还是在外面,恐怕已她的身体,眼下是连五板子都撑不过去,看着国嬷嬷克制着得意的表情,帝联的脑袋在飞速的旋转,她该怎么办,才能躲过这劫,保住自己的性命。
国嬷嬷冷冷的瞪了殿下站着的两个宫女:“没有听到太后的话吗?还愣着干什么?也想领板子不成。”
两个宫女像被拉紧而后又突然放松的弹簧一般,帝联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她们就到了跟前,不由分说的架起自己向外拖。帝联的头终于倒到了一边,整个人瘫在两个宫女的身上,她昏了过去。
国嬷嬷装作没看见,居然还恶毒的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太后的视线,她幸灾乐祸的想要挑起门帘,瞬间,小安子像是从地上冒出来的一般,从门帘下钻进来与国嬷嬷险些撞了个满怀。
国嬷嬷刚要发怒,皇上冰冷的眼神像数根钢针扫过她的身体,她迅速退到边上,不敢再多言。太后看到皇上,让宫女看座,两个宫女将帝联往下一扔,皇上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伸手将帝联揽入怀中:“母后,今晚之事,也由朕引起,就是硬要追究,也是延陵之错,何来帝联受过。”皇上面部痛惜之色不加掩饰的无疑。
“皇上,难道哀家是故意刁难她么?”太后也板下面孔。
“朕是说句公道话,母后既然不追究延陵,帝联自然不该受罚,如果母后定要为今晚之事找到罪魁祸首,那朕愿意代为受过,还望母后成全。”
皇上坚定不移的态度,让太后的后脊背有些发凉,皇上登基以来,即使对自己主持朝政再为不满,也不曾如此严正异词的出言不逊,看来若是不放过帝联,难保不会影响到母子以后的关系:“皇上,乃是国之倚仗,做事情要前后思量,哀家也不想母子冲突引来外人促足,今天的事情,哀家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如若不然,哀家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任何惑乱宫闱之人。”
国嬷嬷上前假惺惺帮着搀扶帝联,皇上抱起帝联,小安子赶忙挑起门帘:“朕会把话转告帝联的,让太后劳心了,都是朕的错,先行告退了。”皇上的余音在院外回荡,太后早已气的面色铁青,将桌上的茶碟丢向门外,击碎在廊柱下,国嬷嬷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屋子像死一般的寂静。
帝联眯着眼睛被皇上这么一路抱着回来永和殿,心里这个后悔呀,上次是阳平,这次是太后,宫里的几位掌权的都被她得罪光了,刚才本想着晕过去,太后自然会放一马,不想国嬷嬷多事,硬生生的要致自己于死地,算了,眼下当紧的就是保住小命回到21世纪才是正事,这个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呆了,可是来的时候的那条河到底在哪里呢?
皇上把帝联放好,传了太医,帝联也慢慢睁开眼睛,总不能一直这样,让皇上焦心一晚上吧。小娥把熬好的姜汤放在帝联的手里:“公主,都是奴婢的错,阿庄少爷找到奴婢的时候,您已经回宫了,奴婢赶到御花园的时候,您又掉进水里了,本想着挤到前面去伺候,可是御林军挡着,奴婢身单力薄,不能替您受过。”她眼中含泪,也是委屈得很。
帝联打眼望向皇上:“帝联已无大碍,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皇上看看东方蔓上来的鱼肚白,点点头:“你好生养着,朕回去稍睡一会儿。”说完起身带着小安子走了。
帝联喝下姜汤,又吃了几片退烧药:“小娥,帮我再一条被子来,你刚才不提我倒忘了,本想着过几日再让人把你接回来的,怎么样家里都好吧?”
“嗯,弟弟,因为有了您赏的金叶子,终于可以去学堂里读书了,舅舅舅妈听说我跟了您都很高兴,我还用余下的钱给他们置了几亩地。”小娥心里是很感激她的大恩,帝联清楚,小娥的心思远不是这样就能收的服服帖帖的,她要搞清楚这丫头到底是那拨人派来的眼线,这需要耐心的持久战。
阳平听到回报,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这老妖婆的脾性,帝联这次难逃一劫,即使不掉脑袋,也要被杖责一通,起码会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的,这么轻易的放过帝联,为什么?单是皇上那一通说词,不会,以老妖婆的道行,皇上且不是对手,她葫芦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帝联一天下来已然累的筋疲力尽,又吃了些退烧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日上三竿了,才揉揉酸疼的身体支应起来:“小娥,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到午时了,奴婢想着公主一定是累了,就没有让奴才们来打扰,热水备好了。”小娥说完已经端着脸盆进来。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回去以后吃了您给的药,在榻上小眯了一阵儿,今天已然去上早朝了,皇上是个有心人,去之前特意差人送来上等的燕窝,这可是血燕,让您补身子的。”小娥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床上的被褥。
阿庄也是第一次上岗,就听到昨晚的事情,提心吊胆,恨不能带帝联受过,听到帝联起来的消息,一路小心翼翼的进来:“奴才见过帝联公主,给公主请安。”
第三十二章 阿庄进宫
帝联拿起锦帕沾沾了刚喝下药的唇边,小娥麻利的给搬了把椅子:“阿哥,换身了行头,我都是有些眼生了,这宫里规矩多,我们自当遵从,不过,要是进了我永和殿的大门,您还是我的阿哥。”帝联谈笑自在,根本看不出是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人,这或许就是让他另眼相看的地方。
“我已经知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越发的不忍心把你丢在这深宫内院里。”
“阿哥,说笑了,帝联原本就是这里的根苗,自然要长在这里。”
“可是你并不是,要我怎么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就会带你走。”
帝联脸上掠过一丝恐慌,支起身体向门外观望,小娥的身影还杵在那里,她向阿庄递过眼色:“阿哥,说笑了,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如今身份已定,切不可无言乱语,让人生疑。”
阿庄经过帝联的点播,说话也变得小心起来,再不敢随意了。
帝联用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残留的水滴,铜盆里倒映着帝联气色白皙红润的脸蛋:“小娥,把赵嬷嬷叫了。”
“诺。”
“回公主,赵嬷嬷去了太**里。”
“什么时候去的?”
“一早就跪在门外了,这会儿太后还没有下朝,八成腿都要酸了。”小娥收拾着床铺,不打紧的有一句没有句的唠叨。
赵嬷嬷不早不晚,偏偏捡自己出事的当口跑到太**里,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八成又是让人在本后教唆的,就像拿延陵当枪使一般,高人呀,帝联忍不住抬头看向华阳宫。
太后远远的就看见了赵嬷嬷跪在那里,这么冷的天气,居然穿着夹衣,国嬷嬷与太后交换了眼神,上前一步:“赵嬷嬷,有事吗?”
赵嬷嬷回身没有理会国嬷嬷的询问,磕头如捣蒜:“老奴是来求太后娘娘赐死的,老奴该死,都是老奴错了。”
“国嬷嬷,带她进来回话。”太后撂下一句痛快话,国嬷嬷却像是有些心事,拉了拉赵嬷嬷的衣角:“都是自家姐妹,说话办事要留些心。”
赵嬷嬷根本不领情,轻轻一用劲,把衣角从国嬷嬷的手指缝里蹬了出来:“我这颗脑袋都要搬家了,还自己姐妹,别让我连累了。”说完不再理会国嬷嬷,小碎步跟上太后进了殿门。
“赵嬷嬷,你是说那只狗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哀家怎么没有耳闻,是哪个大胆的奴才敢误了哀家的耳朵。”太后容颜大怒。
赵嬷嬷用袖子轻沾泪痕:“老奴是贱命一条,惹恼了延陵公主,才会牵连到那只小白狗,还望太后娘娘看在老奴以前悉心照顾的份上,赐老奴一具全尸,老奴定当感激不尽。”
国嬷嬷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国嬷嬷,是不是让奴才们不许提起的。”
“启禀太后,老奴知罪了。”
“德武将军、瑞敏副将求见。”国嬷嬷是这宫里的老人,瞬间便明白,赵嬷嬷的援兵到了,以她的造化绝不可能有这两位的鼎力支持,她嘴角浮上一丝冷笑,正愁找不到你的漏洞了,今日的败笔,可是你自己送你上门的,想着,她镇定的站回太后身边。
“让他们进来吧。”德武将军求见,太后岂有不见之礼。
“见过太后娘娘。”德武将军回来也有几日,车马劳顿基本已经修整过来,精神抖擞的,让太后看着心里也亮堂。
“不必拘礼,两位将军驻守边陲自是辛苦,赐坐。”
“太后娘娘,德武是来辞行的,边陲战事吃惊,军情不等人。”
“哦,大殿之上未曾听将军提起,哀家还以为古瓦国有所收敛。”
“密探回报,古瓦国如今只有三皇子在驻守,二皇子在返回的路上,至于大皇子目前下落不明,臣怀疑,他们是要有所行动,方才会有大皇子的出门打探,臣担心他会混入我军营地,素闻大皇子可是文韬武略,样样都不输人,自当小心行事方可。”
“即使如此,哀家也就不留二位了。”
“太后娘娘,这是?”赵嬷嬷匍匐跪倒在地上,浑身发抖,让德武将军忍不住询问了几句。
“还不都是为了那只让哀家养了多日的义犬嘛。”
“就是当年救驾与危难的白狗,太后多年来一直呵护有加,让我们这些老臣看在眼里岂能不扪心自问,您一国之母,待一只白狗都能如此,我们自当竭尽所能报效朝廷。”
瑞敏也跟着附和:“糜躯碎首在所不辞。”
太后眉头一拧:“来人,延陵犯下大错,当与庶民同罪,传哀家的口谕,杖责二十,有御林军执行时,凡胆敢做下偷天换日的勾当,哀家定斩不赦。”
德武将军目送国嬷嬷领命出去,太后阴沉的脸色,自然不是什么好事,瑞敏也岔开话题,赵嬷嬷知趣的退出来,狞笑着,延陵公主,老奴也让您疼一疼。
赛尔端着红枣莲子羹送到阳平面前:“公主,瑞敏将军进宫了,要不要……”
“不必了,该说的已经说过了,你退下吧。”阳平特意安排舅舅陪她演这出戏,有七分的把握,只不过,通信的渠道断了,要想在国嬷嬷眼皮子底下与赵嬷嬷言传身教,恐也是难上加难。
桌上的冰糖燕窝没有引起帝联的注视,心里还是思量着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个时间延陵已经睡下来,她虽刁蛮任性,但还不至于会玩那样的手段,太后即便厌烦自己,也绝不会拿皇上的性命当筹码,难道会是她,看来,自己要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就要让她明白,自己是个弱者,一个无法跟她抗衡的可怜人。
“小娥,把余下的血燕包好,外观做的精致些,一会儿我要去串个门。”帝联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麻利的将桌上的燕窝一股脑的喝下去,要想好好的活着,就要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养精蓄锐,背水一战。
“诺。”小娥嘴上应承,心里却有一百个不情愿,那样的好东西怕一年难得吃上一次的,公主要送给别人,还真是让她肝都疼了。
玉带夫人还在睡梦中,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擦拳磨掌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阿庄一身短小精干的打扮,站在院中,已经开始习武了,玉带夫人忆起以前家里曾经请武行的师傅们教过的,几年不见他摆弄了,现在这么的上心。能有个得力的人离帝联近些,看似好事,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就会变成一桩坏事,孰重孰轻,孰浅孰深,谁也无法预料。
“阿庄,你昨夜不是在永和殿执勤吗?阿娘还以为听错了。”
“我一早去看过帝联,就交接了,白天我陪您出门溜溜,这外面挺热闹的。”
“阿娘老了,繁华殆尽如浮云,你带着阿莲去吧。”阿庄无语,又开始打拳。
儿子是自己的手心肉,他的心思怎会不知,只能默默注视。
阿莲有赖床的毛病,玉带夫人命人把她喊起来,阿莲面带厌烦的跌怪:“阿娘,好冷的天气,怎么不让人家多睡会儿。”看着阿莲撅起的小嘴,玉带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阿庄回来这些天一直忙活帝联公主了,现在正在院子里打拳呢,你拿些茶水给她吧。”
阿莲脸上掠过惊喜,害羞的脸蛋飞上红晕,玉带夫人和颜悦色帮着阿莲梳理乌发。
第三十三章 代主受过
阿莲心似蜜饯,人未到跟,心里已是燥热多时:“阿哥,早饭备下了,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吧。”她拿起锦帕本想帮着阿庄擦擦额头的汗水。
阿庄接过茶杯将头偏向一侧,闪开她的锦帕,喝了几口茶水:“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就可以了,你去忙吧。”阿莲的扭捏作态,换来了阿庄的不解风情,她转身生着闷气向花园而去。
莞尔把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稍稍松口气,门外的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莞尔姑娘,国嬷嬷差奴才来传个话,那只小白狗的事情被赵嬷嬷捅到太后那里去了,如今怕是要被责罚了,让延陵公主先暂时避过这一阵儿,国嬷嬷定会想办法保她周全。”
莞尔脸上没有表现出诧异,手上的笔却已掉到了地上,滚落到了门边。她不敢耽搁转身去寻延陵公主,崇文殿远比永和殿要大的多,她垮了七八个门槛,一阵爽朗的笑声吸引着她的脚步越来越紧:“公主,大事不好了,赵嬷嬷在太后那里搬弄是非,您还是去御花园暂避,奴婢守在这里,一旦得了消息,再去接您回来。”
延陵在秋千上正玩得尽兴,被莞尔这么一说,猛的从摇晃的秋千上跳下来,莞尔悬着的那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我的活祖宗,奴婢都要被你吓死了,小心再摔着了。”
“莞尔姐姐,你去把那个该死的贱婆子给我带来,我要是不闪她几百个耳光子,我就给她当奴才。”延陵叉着腰,气势汹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惧,仿佛要来的都会因为她的强势而退回去。
莞尔噗通跪倒在地:“奴婢斗胆请公主移步。”
“莞尔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听话就是了。”延陵气鼓鼓的带着两个贴身的小宫女从后面走了。
莞尔赶紧从那个地上爬起来,她心里清楚,太后这通火势必会迁怒到别人的身上,淡淡身上的尘土,向崇文殿的门口而去,她要等待着太后的人来,身先士卒,带公主受过。
延陵一路喋喋歪歪到了御花园,这里冷冷清清,寒风瑟瑟,让她更是觉得窝火,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披着棉袍坐在路口的长凳上,向声音来的方向看去,人未到声先到,“延陵妹妹好兴致,这数九寒天的怎么坐在这里,奴才们恐是皮子发痒,手脚发欠,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主子。”阳平的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字字句句让延陵都很不顺耳,她支愣起脑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无德无能的阳平公主,巧了,我倒要问问,你干嘛来的。”
阳平喜滋滋的脸上,被她这一句噎得,如霜冻的茄子,“我倒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们走。”阳平转身愤然要走。
赛尔故意发问:“公主,您不是担心莞尔姐姐带延陵公主受过吗?太后那里不等人的,要不您还是去劝劝吧。”主仆两人的这出双簧,让没有心机的延陵豁的起身,“你说什么?”
赛尔看着延陵紧握的双手,怒目以视的架势,心生畏惧,慌忙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阳平身后:“怎么着,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的,告诉你,依着太后的性子,救命之恩岂能如此了事,虽是一只牲畜,却让你弄得惨淡收场,她的颜面何存,我想,你要是在走慢些,你的那个莞尔怕是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延陵像离弦的箭,撞开阳平冲出去,“你疯了,真是的。”要不是赛尔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她被延陵这么一折腾,栽到树丛里,岂不是更加荒诞,她虽受了些委屈,可转念一想,延陵想过这关,怕没有那么容易,至于那个国嬷嬷,自会有人去调教的,也不用她费心。
莞尔规矩的跪在太后的脚前,“回太后,奴婢确实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王太后明察。”
“哀家看平日里就是你们这帮奴才太过张扬,不知收敛,由着主子的性子去闹腾,延陵能无法无天的做下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自是你们这帮奴才不知道拦着,还推波助澜,恨不能天下大乱,好让你们瞧热闹。”
莞尔淡定自如,一副视死如归的镇静:“太后说的极是,莞尔已铸成大错,还望太后能够恩准,赐死莞尔,免去对公主的责罚。”
莞尔的话让太后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丫头倒是有份赤胆忠心,想想延陵的身边不能缺了她,“国嬷嬷,传我的话,杖责二十大板,已是惩戒。”
“诺。”
一声声的板子落在莞尔的身上,她死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额头的汗水不顾严寒冷风的阻挡,挤满了她的面部。太后意犹未尽的问:“国嬷嬷,你可知罪。”
“老奴知错了,望太后保重身体,延陵公主毕竟是您的心头肉,老奴也是手把手带大的,实在不忍目睹,她被杖责后的惨状,故而做下了瞒天过海的蠢事,差点陷太后与不易,老奴幡然悔悟,请太后重重责罚,老奴才会稍稍心安。”国嬷嬷果真是一张巧嘴,说的太后都有些感伤她的那份呵护之心。
二十板子刚过,莞尔就亟不可待的求李公公命人送她回去,切勿在叨扰太后清静,临到门口还不忘拜托李公公一定要拦住延陵,只要说自己平安无事,已经回了崇文殿即可,余下的事情她自会处理妥当。
李公公叹声气:“莞尔姑娘,你何必呢,其实延陵公主来了,太后未必能下的去手,倒是你白白讨了一顿板子。”
“李公公,莞尔谢过了,以后有机会定当换上这份人情。”说完,被两个宫女架了出去。
延陵气喘吁吁,险些有窒息,莞尔憔悴的容颜越来越近的嵌入她已是模糊不清的双眼:“莞尔姐姐,你干嘛要骗延陵。”
“公主,这里风大,别伤了身体,莞尔是奴才身子,不值当的,还不快点把公主搀回去,都愣着干什么呢?”莞尔厉声训斥。
自己勉强撑着身体,跟着回到崇文殿,“来人,把莞尔姐姐放在我的床上,快点,手脚轻些,去那些止血化瘀的药膏来。”
“使不得,莞尔身份卑微,切不可造次,还是让其他人帮着上药吧。”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延陵以后也不再听莞尔姐姐的话了。”她脸色微红,眼神带着伤心,泪水就在里面打转,让莞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莞尔的屁股那是一个血肉模糊,这二十板子打得她一身的细皮嫩肉早是皮开肉绽了,惨不忍睹,延陵的泪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全当了灭菌盐水,倾泻在莞尔的伤口上:“延陵对你发誓,今生一定要满足莞尔姐姐心中所想,我一定能做到的。”
“只要你好好的,莞尔就是碎尸万段,也会在九泉含笑的。”延陵和婉儿两人将头轻轻挨在一起,不知从何时起,她们就是这样互相安慰着挨过每一个难眠的夜晚。
第三十四章 帝联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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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得意的居然一夜没有合眼,快到午饭时间了,倒觉得上下眼皮粘得很。贴身的婢女赛尔小心谨慎的说:“帝联公主来了。”
“请吧。”这丫头选这个时候来我这里,相必不会单是串门那么简单。她二话不说,麻溜的躺在床上,把被子搭在腿上,佯装生病的样子。
帝联打眼一瞄,已经猜到七八成的原委:“姐姐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让帝联帮您看看。”
“没大碍,就是天冷了,不想去户外活动罢了,听说妹妹前两日去放河灯了,你看我,要知道妹妹回来就不那么早睡下了,这帮奴才们也不知道回我一声,让我生生错过了,怎么样?好玩么?”阳平面面皆到,用词下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皇上宅心仁厚,顾念帝联的生辰,我虽进宫时日不多,打心里感谢太后娘娘的垂怜。”帝联说话密不透风,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阳平那张俏丽的脸孔。
阳平恐帝联为其招致眉睫之祸,爽利改变方式,直言不讳的问:“姐姐,听说你被延陵那个鬼丫头戏弄了,可有此事。”
帝联摄影劲风,马上接下去:“姐姐都知道,还要在这里奚落妹妹,延陵顽皮恼人,水上泛舟放河灯本是高兴的事,却偏让这丫头生生给搅和了,还引来太后的勃然大怒,帝联众目睽睽之下,也是羞愧难当呀。还好皇上安然无恙,否则,我纵是浑身是口,也无法申辩了。嗨,初来乍到,为人处事都还欠妥当,妹妹的这颗小脑袋能不能安稳的在脖子上悬着,还要仰仗姐姐呢。”
阳平窃喜,自己的手段果然奏效了,帝联不是服服帖帖了嘛,软话说了一大堆,她心里自是得意的。至于太后那个老妖婆,她还无需费神,但是延陵就够她恼一阵子了:“妹妹,延陵不懂事,我们以后绕着她走,姐姐不该提起放河灯的事情,平白让妹妹又伤心了。”
皇上连打几个哈气,小顺子递过香囊:“这是帝联公主让小娥送来的,说是带着对皇上的身体有好处。”帝联送的东西,皇上自然喜不胜收,只是,母后下了禁足令,不允许他去永和殿,让皇上心里很不痛快。
廖八拿起行装向门外走去,连清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泪水,只是默默的注视,就像没嘴的葫芦,不言不语,二娘闻讯赶来:“八儿,你即使要走,总要等老爷回来话个别吧,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下连清,怎么忍心呢。”
阿卓不顾连清的拦住,气愤的说:“姑爷,阿卓是家奴,本就没有资格说什么,可你不能这样伤我们小姐的心,那晚老爷在您的饮食里放了药,要不是小姐不想你醒来后郁郁寡欢,也不会差阿卓是换掉那些水,好心当成驴肝肺,姑爷还是不能回心转意。”
“连清,廖八不是无情之人,心已有所属,今生再容不下她人,大恩不言谢,廖八自知有愧,还是要说清楚的,这场婚约是我阿爹设下的骗局,如若知道真相,决然不会误了你的终身,和离吧,这辈子如果有朝一日用的着廖八,定当鞍前马后,决不食言。”
廖八头也不回的奔出院门,似一匹脱缰的野马要与这茫茫的黑夜一争高下。帝联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身份转换,恐无缘再续。这就是天意弄人,都是自己一念之差,换来今日自食其果。想到帝联深处宫闱,他不能坐以待毙,对,他要蓄势待发,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他鼓足勇气,向边关疾驰。
连清手握和离书,魂不守舍向门外飘去,像一片火红的枫叶,被无情的寒风刮向了深渊。阿朱、阿卓无暇顾及其他,紧紧的跟过去。二娘心急火燎的招呼大管家去找老爷,廖家上下乱作一团。
国嘉土司烤着火炉,愁眉不展:“阿爹,我已有心上人,绝不会进宫入选嫔妃。”连碧跪在父母面前,虽难以启齿,但现在不表明心迹,以后恐怕只能隔着宫墙,遥望家乡,还要与宫中嫔妃勾心斗角,以致红颜老去,她厌烦那样的生活,自私占据着她全部的内心。
“你是已定的家人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一家老小的生死,阿爹,纵是有千般能力,也无法与皇权抗争呀,不如这样,我托宫里的关系,让你落选,再多花些钱,帮你上下打点,尽快出宫也就几日的光景。”
“阿爹,我问你,如果当初拟不是贪图富贵,会把我作为礼物送到家人子的行列里吗?可惜,我不是金香玉,更不会玉雕细琢与皇家,您的算盘是有些过头了。”阿碧凤眼圆睁,尖酸刻薄。
“连碧,不能再任性了,你是爹娘的心头肉,有一丝的奈何,我们都会成全你和鞑虏,连清也嫁进了廖家,我们又何尝希望你进宫。”膝下无子一直是国嘉夫妇的心病,国嘉夫人倒是苦口婆心的规劝。
连清主仆三人走在黑漆的山路上,阿朱和阿卓,一人一边护卫着连清。阴森森的树林,怪鸟的叫声,都没有让连清恢复以往神智,为什么,自己的付出就这样被心爱的男人抛在脑后,就是那句心中已有爱人,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可是他偏偏不想去理会。
此时,她心灰意冷,回去势必会让连碧看笑话,当初不顾父母的阻拦,就是为了今日的羞辱。和离,风风光光花轿进门,却换来凄凄凉凉扫地出门。树枝刮破了她的袖子,石头让她的鞋子露出了几个洞,她麻木的向前走着,阿卓抹着眼泪,自是心疼她的。
一段陡峭的山坡,自上而下滚落着些碎石,若是在白天,也许还能躲开,可晚上视线不好,当阿卓听到阿朱的喊声时,她本能的将连清护在了身子下面,阿卓也被扑倒在地上。
一阵乌烟瘴气过后,连清揉揉被压痛的手臂:“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阿朱,你醒醒,不要吓我。”
阿朱满脸是血,连清和阿卓把压在身上的石头用双手努力扒开,手上划出许多的口子,阿卓撕下衣服的衣角,帮她包起来,两人把阿朱拖到安全的地方,已是筋疲力尽。
连清喘着粗气:“阿卓是我连累了你们。”
“我们从小就被老爷买来伺候连碧小姐,打骂早已是家常便饭,五六岁的孩子经常是遍体鳞伤,要不是您怜悯,硬向老爷要了我们,估摸着,我们怕是白骨埋山林的孤魂野鬼了。”阿卓说着,已经将阿朱摇醒了。
连清跪爬扑过去:“阿朱,你吓死了我。”
“小姐,我和阿卓会永远陪着你,求您不要不开心,要快乐的活下去。”阿朱气力很弱,却挤出一丝微笑挂在嘴角,连清忍住泪水,努力点点头。
三人相拥的凄美让树林里的风都停止了,连清和阿卓搀扶着阿朱一步一挨的向家的方向移动。
第三十五章 连清回家再起风波
今天要过平安夜咯,悠悠祝亲们玩的开心!
天快放亮的时候,三人坚强而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国嘉土司的大门口,阿朱心跳加速,国嘉土司狰狞的面目让她心有余悸,连清明显感觉到阿卓搀扶自己的手臂忽然僵硬起来,她苦涩一笑,当初得知自己出嫁的消息,阿朱和阿卓乐开了花,她们这些年跟着自己,也是忍气吞声,何况自十四岁那年初见廖八,少女的心扉就刻下这个名字,两个贴心的人,又怎么不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国嘉对她们而言,远比地狱还要恐怖,要是有一丝的奈何,她也不会回到这里:“去吧,一切皆有我顶着。”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阿卓脸上的污垢,怯懦的样子,让国嘉夫人着实愣住了。
“连清回来了,我倒是着实想她了。”国嘉老爷一扫阴霾,这个女儿可是他自小就看好的摇钱树,虽谈不上投缘,好歹也是长在自己院子里的。
连碧假惺惺的去拉连清:“这是怎么了,在廖家受委屈了,泪痕还没有干呢,跟姐姐说说,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廖八有什么了不起的。”连碧似模似样,却是也是一副看人笑话的,连清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让连碧矮了一截,如今逮到了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的。连清扑在阿娘的怀里放声大哭,多日来的委屈终于有人述说了,国嘉夫人是这个家里唯一让连清眷顾的。
“什么和离,那个廖八,他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呢,阿爹,我们国嘉难道就要这样被白白的欺负了不成。”连碧纯属是火上浇油,恨不能让国嘉土司把这房顶都掀了,可惜,惜财如命的国嘉老爷,怕是拿刀砍自己行,伤财是决然不会同意的。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国嘉要是咽下这口气,在这方圆百里的,还怎么抬头见人,来人,集中家里所有的人手,带上家伙,骑上快马,跟我去廖家讨个说法。”国嘉土司一副血性杀起的骄横,带着手下的亲信,要去召集人马。
“阿爹,我是同意和离,请您不要这样让女儿难堪。”连清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口,她不想让廖八怨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依然还是想护着那个男人的。
国嘉土司抖掉女儿的手,将她从门边拉开:“难堪?当初就说这婚姻不能成,你听过我的吗?现在是我的脸面没地方放了,你倒是还是想着自己,我是你阿爹,难不成出门让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是草包,我国嘉也是站着要生活的主,你给我走开。”国嘉土司多大的力气,这一推差点让连清单薄的身体撞到墙上,好在阿朱冲了过去,帮她挡住了。
连碧用手逗弄着锦帕:“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人家廖八是有心上人的,你偏不听,自以为是,现在还要我们跟着丢人,哼。”
国嘉土司不留情面的带着一队人马从家里气势汹汹的冲出去,马蹄声响彻天际,连清瘫软在地上。
国家夫人有些看不惯:“算了,都少说几句吧,让人摆饭吧,都坐下来,事情已经出了,就交给他们男人去处理吧,我们女人尽到本分就好。”
连碧嘴角一挑,眼睛斜着问:“阿朱、阿卓,是不是在廖家被你们小姐惯坏了,这里有你们你的份吗?”阿朱正在帮着端汤,马上向门外退去,阿卓压根是刚抬了前脚进门,连后脚都没有赶上,就麻利的跟着阿朱出去了。
连碧露出阴险的笑意,扭捏着身体向外走去,还不忘狠狠瞪了阿卓和阿朱两眼,怎么还站在门口,去到厨房吃饭,别弄脏了姑奶奶的眼睛。国嘉夫人低声问:“阿娘问你,圆房了没有?”连清默默的摇摇头。
“这我就放心了,还好,到家里,其他的事情自不必去想了,好生休养。”国嘉夫人安抚几句。
一个猥琐的男人躲在一个大树后面,看着国嘉土司带着人走远了,才从后面闪出来,大摇大摆的向后面的女眷住所而去。
阿朱见到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很是厌恶,阿卓拉拉阿朱的衣角:“鞑虏少爷。”
看着两个漂亮的女人,这家伙口水都要流出来,硬是咽回去了,他马上就是这家的倒插门的姑爷,她们这些个小蹄子一个也跑不了,何必因小失大呢,他摸着下巴,尖馋的走了。
连碧四处寻他,终于在后院的石井边上看到他:“你一晚上死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担心让我阿爹活劈了你,所以自顾自的躲了起来。”
“我哪有那么龌龊,你好歹也是我鞑虏的心上人,我只不过是在这里走走,消消食罢了。”男人说着就要与她亲热,被她娇嫩的小手推开了。
两人依偎着在石阶上:“鞑虏,阿爹承诺,一定让我落选,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你了,你呢也能堂而皇之的坐上倒插门姑爷的,怎么样,你勾搭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过,姑奶奶有言在先,这个家里永远不能出现第二个女人,否则,我就让你滚蛋。”
“我哪敢呀,你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舍不得你那暖人的身子呀。”
“去你的。”连碧羞涩的样子让人看着都是那么的讨厌。
“你还要去遴选呀?”鞑虏小心的问。
“我答应阿爹了,总不能让我们全家都去死吧。再说了,没有我阿爹替我守着,这么大的一份家业,难不成拱手送给官府呀,还是你担心我被皇上看中,成了宫中的女人,让你望而生叹。”连碧对自己的褒奖差点让鞑虏噎住了,这个女人要是有些姿色也算,眼前的连碧平庸无极,要不是国嘉土司的势力,相必入选家人子都难。
“你要是去参加遴选,就更糟糕了,别忘了,你怀孕了,就这一项宫里的那些个老嬷嬷怎么会看不出来。”鞑虏早就想好怎么对付连碧,让她打消入宫遴选的念头,只是没有想到连清居然会嫁人,如今,她被夫家休了,正好让他得偿所愿。
连碧用手触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怎么办?现在是箭在弓上不得不发,我本就是待选的家人子,上次要不是你酒醉,我拗不过你,哪里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现在可如何是好?”连碧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让时间倒流。原本就不漂亮的脸蛋,更加的扭曲了。
“听说连清回来了?”鞑虏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喜的奸诈。
连碧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了下去:“我当是想谁呢,半天是那个被和离了的女人,你该不是贼心不死吧,当初可是被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如今得了本小姐的身体,怎么着,还想去怜香惜玉不成。”鞑虏哪来的羞耻心,想起阿朱那诱人的身体,手都痒了,要不是被连清得到消息,赶来阻止,也不至于让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他倒无所谓,可是没有让他得逞,却成为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让他浑身不舒服。
连碧不阴不阳的几句讥讽,让鞑虏死皮赖脸的贴上来了:“怎么会呢,那晚你可是让我销魂的很,要不去你的房间,我让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真呀。”鞑虏下三滥的嘴脸在连碧看来,还是蛮喜欢。
“坏死了。”连碧笑着,却半推半就的被鞑虏抱起,两人淫笑着关上房间的门。
巫山云雨之后,鞑虏畅快的支起身体:“其实,你完全可以让连清代你入宫。”他绕来绕去,最终把自己的想法倒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廖加舍财求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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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痴人说梦,连清的心里已有廖八。再则,以那位大小姐的脾气,我看此话一出,说不定把你活吞了都有可能。”连碧慢悠悠的穿着衣服,酸了吧唧的语调,让鞑虏颇为授意。
“哪有那么痴情的人,女人的心是跟着身体走的,一旦她成了皇上的女人,连清也就会忘记廖八,权利可是女人至高无上的追求。”
“不可能,连清已经婚配,虽说是和离,也不能成为家人子,这要是泄露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连碧白了他一眼,心里很是恼火,自己就是找了个没钱没势的倒插门,她连清居然可以跃上枝头当凤凰,皇上的女人,光是想起连清那副高贵的姿态,她的心里就是醋坛子打翻了,简直不能再提了。
“国嘉土司已经气势汹汹的赶往廖家,今晚之事势必会有一个了断,故而,只要布局得当,这个世界一样我们说了算。”鞑虏还是想游说连碧,她基本都要怒吼出来了:“鞑虏,你给我滚出去,居然在姑奶奶的床上说别的女人。”连碧粗鲁的抬起脚将鞑虏踹到了床下,看着他连滚带爬还光腚的窘样,连碧不知羞耻的哈哈哈大笑。
门外像是什么人经过,发出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这对狗男女,鞑虏几把穿上衣服,打开门向外张望,连碧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鞑虏向外跑了几步,远远的看见阿朱端着茶水往连清的房间去,冷笑几声。
折回来关上门,一脸惊慌:“连碧,不好了,刚才阿朱从这里经过,要是听到我们的事情,透漏出去,岂不是让连清抓到了把柄,她要是少做些手脚,你我都要死的。”
连碧想起自己如何对待阿朱,浑身瞬间冰凉,她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的,她咬咬牙,狠狠心:“罢了,就便宜了你。”
廖加与德武将军府话别,如释重负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盘踞心中已久的不快多少抹去些,这次德武很爽快的答应要为廖八在军营里谋个差事,男人忙碌起来,或许就会从阿梅的身影里走去来,长叹一声,做父亲的苦衷,但愿儿子能体谅。
“吁,”车夫噬魂一般猛的逮住马车,廖加在车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闪,险些仰面摔过去,他恼怒的训斥:“是谁,找死呢。”
大管家顾不上把气喘匀,大口换气,断断续续的说:“老爷,家里出大事,您要再不回去,夫人那里就招架不住了。”他跑的里面的小衣和外衣都湿透了,拿起帽子都能拧出水来,他可是从后门溜出来的,那里还敢牵马,生怕被国嘉土司看到了,拿来去,岂会有他的好果子吃,十几里的路,他就是靠着两条腿狂奔不止,才到了廖加面前。这样的奴才倒也算说的过去,本分是守到了。
廖加挑起帘子,车夫扶着他下车:“八儿在宫里出事了?”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偌大的宫内混进一个莫名的男子,一旦被查出来,廖八必死无疑。可见,在他的心目中,家业钱财远不及儿子重要。
大管家用袖子擦着满脸的汗水:“老爷,少爷与少奶奶和离了,国嘉土司带着人马来抄家了,夫人命奴才倒是找您呢。”
“什么?这是多会儿发生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您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叔老爷家里做客,这段时间才发生的。”
“八儿怎么样了?国嘉这个王八蛋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丝,我廖加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不得好死。”
“老爷,少爷离家出走了,这件事我会慢慢的说给你,眼下是回去解了夫人的急,您是没有看到国嘉土司有多么的嚣张跋扈。”
不等他说完,廖加早已按耐不住,将车子牵绊马的地方解开,一带缰绳,向着家里的方向疾驰而去,大管家也上马跟去,只留下车夫,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一副车架子发呆。
廖家的门外人仰马翻,国嘉土司的人马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手里拿着的火把,都要把天空给照亮了。二娘虽然是填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她一方面让大管家出来找廖加,一方面让家奴们把家伙什都预备下了,丫鬟婆子连厨房里的做饭物件都抄了起来,就等二娘一句话,这两家火拼的战事就要拉响了。二娘把发髻盘好,一身短小精干的打扮,手上握着一把大刀,已是蓄势待发。
国嘉土司在门外吆喝着:“廖加,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家的小姐,也是厚着脸皮求来的,怎么着,一句话不说扫地出门,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国嘉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今儿就要你好看,也让你知道,国嘉不是软骨头。”别看他喊叫的喧腾,也多是虚张声势,吆喝了半天,也没有敢往里硬攻,说明他心里还是犯怵的。
二娘让人将大门敞开,大大方方的站在国嘉面前:“要是为了提亲一事,不必找老爷,我是主家,一切罪过都有我担当。”
“一个女人家这么傲气十足在我面前公然叫阵,还真不愧是廖加口中的女中诸葛呀。”国嘉杨扬马鞭,二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国嘉,有事冲我来,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是个汉子吗?”
二娘看着廖加赶回来,马上迎了上去,廖加一把将她拉到马背上:“国嘉,有话屋里说,我廖加自知理亏,只要你提出的要求不是很过分,我都会一应承担。”
国嘉下马将手里的缰绳一丢:“请,我国嘉倒要看看廖加有多大的财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二娘让人奉茶:“不必了,我国嘉从未受此大辱,今日已是羞愤难当,倒要听听廖加是怎么个补偿。”
“一百亩良田,马匹过百。”廖加的话一口,不但是国嘉,就连二娘也吃了一惊,这笔数目可谓不少,看来廖加是铁了心要成全廖八了。
国嘉一拍大腿:“爽快,三天后,我派人过来写契约,婚约一事就此作罢。”
“不送。”廖加嘴里说出了的两个字换来国嘉脸上阴暗不明的笑意。
“老爷,您怎么就答应了,即便是孩子们和离,国嘉也不能拿走我们那么多的东西呀。”
“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不去想了,八儿走时说了什么?”
二娘踌躇一阵儿:“只说了和离的事情,其他的都没有交代,老爷,我们也许真的错了,在八儿心里,只能容得下那个阿梅。”
“阿梅才色过人,晚宴之上,她谈笑之间将古滇国的尊严悉数收回,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八儿有眼力,可阿梅再好,也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我们这样的身份怕是等不到公主下嫁的。”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廖加吧嗒吧嗒的水烟声。
第三十七章 国嘉被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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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八走到城门下,门上的士兵收了好处,又不是严查期间,自然要为他打开了城门,廖八凝视皇城方向,由心而生,放声大喊:“阿梅,我廖八一定会回来娶你过门的。”他一带缰绳,披着斗转星移,坚定不渝的向边关疾驰。
帝联正在院中摆弄铁铲,今日闲来无事,得到太后的允许,在院内建了一个蔬菜棚子,她完全按照现代的冬季大棚去做的,不同的是,这里的条件简陋,在大棚中想要保持恒温有些难度,她在不同的方向都放置了烧煤的炉子,没有塑料布,她选择用草席代替,加盖了几层,应该问题不大。
忽然间,心里扑通一阵儿狂跳,她赶忙蹲下,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般的疼痛,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要病死在这里,不会,她缓缓气,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心中却是空落落的,难不成,她的脑海里浮现廖八的模样,该不会是他有事吧。
鞑虏帮着连碧穿戴整齐:“记得我的话,只要他们知晓你已怀孕,怕是比你我都要着急,何况家人子验身,发现已不是女儿身,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国嘉老爷定然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鞑虏一语击中问题的要害,他的脑海里淫荡的想起阿朱,即将到手的女人,岂能跑出他的手掌心。连清你都自身难保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护得住一个家奴,他悠哉的向门外走去,也许再回来的时候,连碧都把路给他铺好了,那个笨女人也太容易糊弄了。
“老爷,连碧小姐在花园晕倒了,让我请您过去。”国嘉风尘仆仆的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小丫鬟急忙来报。他皱皱眉头,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明知道这个丫头会出幺蛾子,还不能不去看看,怎么会不堵心。国嘉夫人心急如焚:“老爷,连清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年纪大了,动不得那么大的肝火。”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把两个女儿看好就是你的本份。”说着一摆手,不耐烦的向连碧的房间走去。
连碧的房间香气袭人,袅袅升起的香炉迷茫着整个屋子:“阿爹,您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连碧拿出看家的本事,泪水涟涟的扑到在他的脚下。这是鞑虏帮她设想的开场白,她居然都不修改就照办了。
国嘉夫人试图拉起女儿,连碧推开她,猛的撞向门柱,丫鬟按照事先的安顿,一个箭步上去生生把她拦了下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一秒钟不到,又哭了个稀里哗啦:“阿娘,女儿无颜苟活,该怎么办?”
国嘉老爷屏退其他人:“连碧,出了什么大事,这样兴师动众的。”他款款的坐下来,深有思索的等待着女儿回答。
“女儿有辱家门,我怀孕了。”连碧到不绕弯子,直统统的丢给国嘉土司一个烂摊子。
国嘉老爷脸色大变,险些一口气背过去:“你怎么就做下这样龌龊的事情,年节一过,遴选的家人子就要入宫,这个关键的时候,你让阿爹怎么处理。一再安顿,即便不入宫,未出阁的大姑娘,就有了身孕,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国嘉满以为女儿是因为家人子的事情又在使小性子,不曾想却是从天而降丢给他一枚铁饼,扎得他热血上涌,胸口闷痛,晃了几下,差点直挺挺的摔下去,好在国嘉夫人及时给扶住了。
“阿爹,我是有人要的,只要您点头,女儿现在就是有主的人,浸猪笼多是些收不住清白的寡妇,与我何干。”连碧的心也慌了,浸猪笼是族里的酷刑,她曾经目睹过,这辈子都不想与这样的事情扯上一丝半点的瓜葛。
“有人认就不丢人了,嫁出去不到半年就生孩子,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国嘉捶胸顿足,恨不能把连碧肚子里的孩子掏出来,拿去喂狗。
“阿爹,女儿自知不该恬不知耻,但事已至此,您倒是想想办法,遴选的家人子有了身孕,这事要是闹到朝堂之上,怕是……”连碧故意环顾院外,意思无非就是在说,你们也难脱干系,一网打尽,官府又平白无故得了好处。
国嘉是什么人,见钱眼开,视财如命的主,让他伤筋动骨可以,销财免灾是万万不行,更何况皇家颜面无存,岂是花些钱能摆平的,他忽然懊恼起来,要是晚些去找廖加,如今到可以让他利用关系帮忙疏通一下,总能找出些解决的办法,可桥断了,临时想架起来,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连碧观察他的一言一行,断定被鞑虏说重了,他定是没有主意,她不用人扶,支起身体稳稳的坐在床边:“阿爹,女儿思前想后,虽然这样去做有点欠妥当,但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眼下,只有连清能够救我们一家躲过这场浩劫。”
“连清,你是说,让她去求廖加想想办法,倒也是,我虽与他翻脸,但是依着连清的温婉孝顺,定会得到廖加的宽心,算了,阿爹硬着头皮跟连清去说说。”
“阿爹,什么呀,我是说,让连清代我入宫作为家人子接受皇家的遴选。”连碧说完一身轻松,单是想起那些个繁琐的礼节和程序,烦都要烦死了,鞑虏歪打正着,倒是给她帮了忙,阿爹现在是骑虎难下,自己只要再下些功夫,事情就会水到渠成的。
“胡闹,连清已有婚约在身,休妻岂能再登皇家宫廷。更何况皇家名册上是你不是连清,两人岂能混为一谈。”国嘉深知遴选的家人子怀孕是死罪,可将休妻送入宫中一定被人揭穿,那便是诛九族的重罪,他如履薄冰,此时,但凡走错一步,都必将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手心东欧出汗,嘴上硬起,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了。
“阿爹,你想我是家人子,若不按时进宫,定会惹人怀疑,即便进了宫,以我现在的身子岂不是要连累国嘉上下老少几百口人,连清和我相像,您今日已去过廖家,廖八又已离家,想必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回头的迹象,以连清的聪慧和学识修为,入宫后必将被皇上看中,一旦得宠,又生下皇子,即便有那么一天东窗事发,皇上也不会坐视不管,我们国嘉一样可以风平浪静,消遣度日。”
“你说有几分道理,可是怎么才能在连清得宠之前,捂住李代桃僵的事情。”
“简单,全部封口,而且是死口,一个不留。”连碧说的轻松,就像是踩死一只过路的蚂蚁一般。
“封口?”国嘉张大的嘴巴,木楞的直视女儿,不是因为计策的周密狠毒,而是连碧自幼不长心,居然能生出这样的念头,自然不是她骨子里的东西,看来,他要为女儿拿个稳妥的办法。
第三十八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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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碧起身关上房门,顺手拍拍阿娘抖动的身体,算作安慰,毕竟阿娘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这样惊心动魄的布局,她听起来自然是心惊胆战的:“阿爹,您想连清回来已是深夜,除了看门的家奴和阿朱、阿卓,再无旁人知晓此事,何况廖家已写下和离书,你又这样大张旗鼓闹了廖家,相必两家再不会有什么瓜葛,我与连清自幼深入简出,多数人都不会分清我们谁是谁。虽是瞒天过海,也是迫不得已,还望阿爹赶紧思量,这件事一刻也拖不得,要是露出风去,到时候想弥补可就难了。”
“可是连清的脾气?”国嘉摇摇头,这个女人从小要强,又正直刚硬,就不是件好办的事。
“阿爹,我和鞑虏先到外地躲避几年,等连清位置坐稳了,我再回来,那个时候,我将会以连清自居,想必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连碧亟不可待的让国嘉下定决心,在国嘉的脑袋里却慢慢的理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连碧要让连清代为入宫,十有八九是鞑虏出的主意,看来,是该找这小子谈谈了。
“让连清进宫,岂是那么容易可以说服的。连清聪明灵慧,心思缜密,断不是你轻言,她就能点头的。这关远比与廖加斗智要难得多,即便如此,阿爹还是会为你想个妥当的办法。”
“阿爹,这件事情让鞑虏去做,即使将来有什么,也好有个推脱,以鞑虏的伎俩,定会把这件事办的合您的心意。”连碧连哄带骗,这招她从小用到大,在国嘉这里确是百事不厌,可如今的国嘉,心里已有了另外一份打算,抓鹰的岂能让鹰啄瞎了眼睛,鞑虏隔着窗棂观察国嘉的反应,十拿九稳的盘算估摸着要出些岔子了。
国嘉从连碧的房间出来绕着院子转了几圈:“连清那里还好吧?”
“这孩子自小就懂事,就是主意太大,要不也不至于吃这样的哑巴亏,老爷,连碧虽是我们亲生,可脾性是在有些任性,进宫一事,还是不要告诉连清的好,以免着孩子与我们隔了心。”
“你懂什么?连碧说的不无道理,以连清的为人处事,一旦入宫远在连碧之上,当初也是我私心作祟,恐连清入宫遇到她的亲娘,恐断了对我们的这层念头,现在倒不必担心了,这孩子有情有义,只要我们做法得当,我想会有转机的,你下去吧,我还有件事情要做。”国嘉向内房而去。
鞑虏心里打鼓,国嘉可是个老狐狸,这个连碧却是个蠢材,居然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想法倒了出来,连点转弯的余地都不留,一定会引起国嘉的警觉,要是那样,事情就难办。
他抓耳挠腮的思考着对策,国嘉推门而入:“鞑虏,怎么还没有睡呀?国嘉的语气平和,让人有种错觉,他是不知情的,可偏偏事实不是如此,可见事态的严重。
鞑虏噗通跪倒在他的面前:“鞑虏自知做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还望您看在先父的份上,成全我与连碧。”与其挨打,不如讨打。
国嘉并不急于让他起来:“鞑虏,我与你父是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他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以命换命,是我对不住这位兄弟,也算是我欠你们家的,这些银两你带走,这辈子足够你消遣了。”
“老爷,不要呀,鞑虏自从被你收养后,一直安分守己,这次与连碧越轨,已然后悔莫及,还望老爷开恩,让我与连碧情结今生。”
鞑虏始终不愿意放下连碧,国嘉清楚他只是为了钱财而已。既然话不投机,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他起身,跨出门槛的时,停了停,俯首下颌出门。
阿朱一早起床就帮着连清收拾屋子,连清原先的住的那间倒是朝阳的,冬暖夏凉,还是国嘉夫人亲自安顿的,她前脚出门,后脚就被那个可恶的鞑虏给霸占了,如今又是和离回来的,自然要低调些:“小姐,这房间很潮湿的,要不趁今天天气好,把这些被褥拿出去晾晒,也好去去湿气。”
“依着你们吧,反正我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上心的。”阿卓梳理着连清乌黑的秀发,“小姐,不是奴才多嘴,连碧小姐这两日总是不怀好意的过来坐坐,您可是要留心的。”
“都是自家的姐妹,难不成她还会害我。”连碧虽然大小姐脾气十足,可连清把她当做亲姐姐看待,哪里还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
阿朱轻手轻脚垫着被子,生怕灰尘多了,引来连清的咳嗽,她似有话要说,到了嘴边还是张不开口,转身出去干活。阿卓忙完手里的活,去帮着阿朱:“你刚才为什么不当着小姐的面把那对狗男女的真面目揭穿呢。”
“我这段时间心里惶惶的,说不上来缘由,但愿不要再生事才好。”阿朱向来以和为贵,能忍则忍,从不生事,就是这点被鞑虏吃透了,厄运也在慢慢的笼罩着这个可怜又衷心的家奴。
“你总是唯唯诺诺的,想当初那个鞑虏都那样对你了,你还默不作声,要不是我告诉小姐,你现在怕已是要被老爷赶出家门了,阿朱,我们虽然都是家奴,小姐一直教导我们要活的有尊严,有骨气,有底气,我们不怕谁的。”阿卓理直气壮,处处为她抱不平,阿朱轻叹一声,只是低头干活,躲在一边偷看的鞑虏,嘿嘿冷笑。
阿庄今天是晚班,小娥摆好饭菜,刚要下去,帝联喊住她:“去把我阿哥叫来,就说我想阿娘了,让他跟我说说这些天我阿娘的情况如何。”
“诺。”
“小娥给阿庄少爷请安,公主有请,跟我来。”阿庄向旁边的御林军交代几句,解下佩刀,跟着小娥往里走,赵嬷嬷迎面过来:“小娥,这都掌灯了,怎么带着个男人进来?”她故意装作不认识阿庄。
“回赵嬷嬷,这是帝联公主的姨表哥,公主想知道育德夫人的情况,命他过去。”
“哦,那就进去吧。”赵嬷嬷冷眼看着,想到了什么,向门外走去,一路上停停走走,留意身后有没有尾巴,到了华阳宫的门外,赶紧跨步隐去身影。
赛尔不时回头看向殿外,“公主,赵嬷嬷来了。”
“这个大胆的奴才,居然没有我的允许私自过来,这要是让国嬷嬷的眼线划拉去了,白白废了我多年的心血。”
“那奴婢这就让她回去。”
“慢,既然来了,我倒是很想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挑这个时候过来,去,把她叫进来,记住,让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把耳朵嘴巴堵上,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阳平的威势,在华阳宫那个奴才都是领教过的,就是让他们脱层皮,也绝不敢惹这位活阎王。
“赵嬷嬷快步上殿,给主子请安。”
“说吧,什么打紧的事?”
第四十章 连碧小产
连碧大大方方的进来,“妹妹,姐姐今日安排家里的奴婢去打扫,偏缺了你房里的,为了一视同仁,不得已唠叨了几句,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
连碧的两面三刀,她早已领教过了,一直看在姐妹情分上不便发作,目睹了阿朱的惨状,已是鱼刺梗喉,却还要稳妥处理,怎能不叫人寒心,“我昨晚出门受了风寒,两个丫头被我折腾了一个晚上,如今累了,我让她们休息了。”
连清的语气让连碧听出些味道,“妹妹,这是跟姐姐制气呢?”
“怎么会呢?只是家里的下人太过猖狂。”
“哦,说来听听,姐姐也好去教训那些泼皮的。
“那自是好。”说完把那根腰带丢了出来,连碧看着眼熟,怒目圆睁的看着连清,不用再问,她已然清楚就是那个王八蛋,既是如此,也就不必再掖着藏着了:“姐姐,我昨晚去后花园欣赏雪景,不巧碰上了这些污秽之事,还要姐姐查查清楚,是哪个该死的东西做下的。”
连碧将腰带放入袖腕之中,掉头就走,也无心理会其他的事情了。
阳平站在殿内和颜悦色的观望下面站立的奴婢,虽说一个个姿色平平,倒也算得上机灵聪慧,只是以皇上的性格而言,绝不会喜欢这些货色,“都下去吧。”
赛尔蹲下来帮着锤锤小腿:“主子,赵嬷嬷的话也不可全信,她整日里都在永和殿,耳朵哪里能伸得了那么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延陵果真把莞尔送给皇上当妃子,无疑是把她的下半生都打点好了,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可谓是上乘之策,我是小看这丫头了。到了让莞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还会有我的好日子,我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在布署了,只是奴婢不明白,家人子即将进宫,主子为什么不再其中挑选一位作为我们的利器呢,这样既可以避免太后对身世背景的怀疑,对我们以后的事情也是利大于弊。”
阳平红唇一抿:“不愧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错,这个点子我倒是没有想到的,帮我留意那家的姑娘较为合适,你明白我的意思。”
“奴婢这就去安排。”赛尔退出大殿。
阿庄一五一十将廖八的事情说给帝联听,泪水溢满眼眶,帝联赶紧用锦帕拭去。廖八时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而自己面对这样的男人,尴尬的来历,情何以能开?小娥隔着玻璃看的一清二楚。
太后斟酌许久,还是命人去请皇上过来,国嬷嬷做了宵夜:“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明日还有早朝,老奴担心您这样操劳,身体会吃不消的。”
“大敌当前,岂能安然入睡。”
“皇儿见过母后,不知深夜唤孩儿,有何急事?”皇上刚刚批阅完奏折,本想去帝联那里小坐,接到李公公的通传,也就作罢了。
“哀家已经差人前往汉朝,请求和亲,哀家清楚,如果事先与皇上商量,一定会得到否定,也将拖延时间,现在前方战事瞬间就会爆发,哀家也是无奈,出此下策,希望皇上能体谅。”
“为了国家社稷让母后绕心伤怀,都是皇儿的不孝,汉朝虽强大,却并非可以长久依托,唯有靠我们自己的实力才能长治久安,朕也思索很久,一直想找到位骁勇善战,有谋有略之人,可惜人海茫茫,一时未能如愿。”
“即使这样,就借助汉朝的威势,先拖一拖,家人子进宫后,皇上可依自己的性子挑选,哀家绝不阻拦,但是皇后之位,已有汉朝公主之名而定,切不可越位而上,反弄巧成拙。”
“一切皆有母后定夺。”
连碧气急败坏的走到鞑虏的门前,抬起左脚恶狠狠的将门踢开,进去不由分说冲上去对着鞑虏又是掐,又是挠的,再看鞑虏,脸上立刻变了颜色,光是血道子就有七八条:“你疯了,大白天我招谁惹谁了。”
“好,姑奶奶就让你死个明白,这是什么?”连碧把那样东西劈头盖脸的丢过去,恨不能一把火把这样卑鄙无耻的男人给点了天灯。
“我的腰带,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鞑虏说话时明显的底气不足。连碧更是恼恨,张嘴就是一口,一声惨叫让门外的家奴都吓了一跳。
阿卓看连碧走远从后面出来:“小姐,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朱已经这样了,我想带她离开,可又舍不开小姐。”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连清清清嗓子:“我会同你们一起走的,不过,走之前,我一定要为阿朱讨个说法。”
“小姐,我们斗不过他的。”连清握紧的粉拳重重的扎在桌子上,这口气,她决不能轻易咽下。
国嘉听到管家的禀报,心知家内战事已开,只要自己稍稍加把柴,就可以燃烧到自己满意的程度。鞑虏只不是他的一枚棋子,眼下要解决的是连清入宫的问题,他眉头紧锁,看来还是要从那两个丫头下手,之有让连清动了恻隐之心,才有可能把她推入宫中。
阿朱昏昏沉沉中醒来,好似噩梦一场,她是嚎啕大哭,从小到大,即便受了再打的委屈,她都是默默的忍受着,而如今,她恨不能一头撞在柱子上,“阿卓去厨房做些汤食了,我要亲手喂阿朱姐姐吃下。”连清坚定不移的姐妹情深,让悲痛中的阿朱扑到了她的怀里。
厨房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阿卓思量着,没有找到厨娘,她自己动手做了些汤食。阿朱根本没有心思吃饭,连清劝慰:“我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放心,我会替你讨要这个公道的。”
自打阿朱出事,连清就没有迈出门槛一步,晚饭也是在自己的房间用,连碧酸溜溜的问:“阿爹,我以后也要在自己的房间用饭。”
“我问你,前些时候做了些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与鞑虏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阿爹,是他不知好歹,居然要了连清屋里的阿朱,我能不生气吗?教训几句也是常情。”
国嘉死盯着连碧面前的那碗汤,她拿起汤勺,一勺一勺吃了不少,国嘉脸色缓和了许多,“哎哟,”连碧忽然大叫,疼痛难忍,大汗淋漓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国嘉命人找大夫,一家上下忙做一团。
连碧昏死过去也就两三个时辰,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国嘉坐在床边,昏昏欲睡:“阿爹,我这是怎么了?”
“没大碍,人醒了就好。”国嘉夫人擦去泪痕,连碧忽然摸着自己的肚子问:“我的孩子是不是出了问题,阿爹,你告诉我,我的肚子疼的厉害。”
“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怎么可能?”
“大夫说你吃了红花,所以孩子流掉了。”国嘉闪烁其词,却有意要提起红花。
“不可能,我一向谨慎,不可能,对了那碗汤,阿爹,我是吃了今晚的饭才出现的状况,来人,把厨房里的管事找来。”连碧大喝,丫鬟赶忙去传话。
管事的提心吊胆,哆哆嗦嗦的进来,普通跪倒:“连碧小姐,奴才在国嘉做了几代人了,世代为奴,从不敢有半点怠慢,饭食里有毒,我真的不知情的。”
“那我问你,晚饭前,都有谁去过厨房?”连碧咬牙切齿,生生要活吞了谁。
“我想起来了,是连清小姐房里的阿卓来过,也是做了汤食就走了。”
“是她,阿爹,你要为我做主。”国嘉紧蹙的眉头有了略微的舒展,“来人,传连清小姐过来。”
第四十一章 国嘉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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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光着脚丫子缩在床的一脚,双眼无光,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阿卓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阿朱,我是阿卓,你的好姐妹,求求不要这样对我,你都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你好歹吃点,怎么着也要撑下去呀。”
连清伸手去拉她,阿朱眼中满是惊恐,整个身子都恨不能挤到墙缝里面,嘴里不停的念叨:“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们,我给你们磕头。”她浑身颤栗,磕头不止,阿卓扑过去抱住她,“不要这样,我是阿卓呀。”
家里的老妈子站在门外敲了两声,“连清小姐,老爷让您到连碧小姐的房里去。”
“是赵妈吧,门没有锁,进来吧。”连清示意阿卓开门,她用袖子擦干泪水,放下床帐,挑帘把赵妈请进来。
“这是我出嫁时,阿娘送的翡翠镯子,赏给赵妈吧,听说您家里刚添了小孙女,当是见面礼。”连清不温不火,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赵妈喜出望外的接过来,“谢小姐,不是我多嘴,听说连碧小姐小产了,传了厨房管事的,说是阿卓姑娘下午去过,还说小产的原因是因为汤里有红花。”
“小产,连碧小姐不是家人子吗?”阿卓脱口而出,脑袋又结实的挨了一棒,连碧小产与她何干。
“谁说不是呢,到了老爷那里,还望小姐顾念奴才的这份心,别把我给说出去,我们一家几代人都要靠着国嘉土司的恩德生活的。”赵妈是个明白人,这么贵重的物件,连清不会随意给人的,她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
连清整整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妆容还算可以,“赵妈,阿朱生病了,麻烦您在门外守着,我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里。”
“您放心,我一准给您看好了。”连清带着阿卓向外而去。
“小姐,我真的没有那样去做,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连碧小姐怀孕的事情,我是恨鞑虏,可我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的。”阿卓脑袋里飞速的回忆去厨房时的情景。
连清婉然一笑:“先是阿朱,后是你,不用说也知道,连碧容不下我,这样下作的手段都搬到桌面上来显摆,我又何必给她留半分情面,凡事有我挡着,阿朱已然是无力回天,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拿你开刀。”
连碧不顾伤痛,拿起盘子丢向进门的阿卓,连清用胳膊挡了出去,阿卓紧张的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女儿见过阿爹,姐姐。”
“你还好意思喊我姐姐,我问你,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你准备怎么处理?”连碧骄纵的性格一尘不变。
“阿爹,我这一进门就被连碧莫名其妙的丢了一盆子,如今又是当头一棒,连清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出的错。”
“孩子,叫你来是怀疑阿卓在饮食中下毒,害连碧差点送命,自然心里不舒服,阿卓呀,我问你,下午去厨房都做了些什么?”
“等等,阿爹,你说连碧中毒,女儿不明白,你们不是吃的一桌饭食吗?您和阿娘不是都安然无恙吗?难道是我看错了,想错了。”
国嘉心中赞了一声好,连清的思路很清晰,不像连碧,“连清,你不要狡辩,红花只是对孕妇才起作用,阿爹阿娘自然没事,你个大胆的奴才,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卖到窑子里。”
“连碧,阿卓是阿爹自小就赏给我的,她们的生死大权倒不劳你费心,我倒是不理解,你是待选的家人子,又不曾婚配,身孕一事从何说起。”连清不紧不慢,早就料定连碧肯定会不打自招,自己只要拿定主意,任谁也休想动阿卓一根头发。
连碧被问得哑口无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和鞑虏早就有了私情,我本来就不打算进宫,有了孩子,也是要生下来的,现在被你这个臭丫头害的我险些一尸两命,我不出这口恶气,绝不罢手。”
“那好,我们暂且把你是家人子的身份隔过不说,你凭什么一口断定,阿卓就是凶手。”
“凭什么,就凭鞑虏奸污了阿朱,她怀恨在心,才会要我孩子的性命。”
连清忍俊不住笑了几声:“且不说,阿卓是方才听你所言,才晓得姐姐不守妇道,做出这样伤风败得之事,现在我倒要问问,阿朱被鞑虏奸污一事,姐姐要如何处置,阿朱可是我的下人,鞑虏把手伸到我的房里,难不成姐姐不该为妹妹主持公道吗?”
连清步步为营,连碧已经败下阵来,国嘉附和道:“倒是自家的姐妹,要不先搁置,这件事情我随后会仔细的查清楚。”
“不,阿爹,要查就现在,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传厨房管事的过来吧。”
厨房管事的根本就没有走,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刚才的话,麻溜的进来:“老爷,奴才在这里。”
“你把刚才说的话给连清小姐重复一遍。”连清打眼看着连碧死灰复燃的神采飞扬,冷冷的说:“不必了,我问你,阿卓进去那会儿,你们已经把晚饭预备好了吗?”
“还没有。”
“是正在预备,还是根本就没有做。”
“阿卓姑娘去的时候,时辰尚早,顾然没有起灶的迹象。”
“那你说阿卓下毒,缘由何来?”
“奴才只是说,下午阿卓姑娘去过,并没有说她下毒,还望小姐明察。”
“哦,那就是说阿卓根本不可能在饭菜里下红花,对吗?”
“是的。”
“阿爹,姐姐,你们都该听清楚了,既然事情与我们无关,我房里还有病人,就不就久留了。”连清环顾四周,眼神扫过连碧时,蔑视着,让她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连碧挑帘出来,与得到消息前来探病的鞑虏不期而遇,他冷笑几声,丝毫没把连清放在眼里,阿卓脚下使绊子,差点让他跌了个狗吃屎,主仆二人飘然离去。
“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再拉去见老爷,索然让大小姐脸上无光,解解气也好。”
“你不懂,连碧小产,家里上下都会有所耳闻,家人子出了这样的状况,阿爹自是要费心去打点,这些都还不重要,让人担心的是,国嘉一定会出一位家人子,连碧已是取消的资格,还会有谁?”
阿卓诧异的捂住嘴巴,“小姐,该不会是你吧,你可是嫁过人的,不符皇家的规矩,老爷再过胆大妄为,也绝不会做出这样诛九族的大罪。”
“阿卓,回去后点验我们身上的银两,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我们就走。”
第四十二章 连清抽身难
鞑虏嘘寒问暖,虚情假意,让国嘉尽收眼底,拿掉了连碧肚子里的孽障,眼前这个家伙也不必再留,只是该如何将女儿之事做些处理,他喊来大管家:“去把今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给我安顿好了,一旦走漏了风声,我让他们全家都陪葬。”
“是,老爷,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大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送到窑子里了,至于那个赵妈,今天晚上我就会让她归西,你说过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厨房管事的,我已经安排了哑药伺候,一切都是照你事先说的照办了,我办事您放心,绝不会有半点疏漏。”
国嘉闭上眼睛,摸着下巴,额纹又多了一层,事情能否顺利,还要看今晚了。
阿卓收拾好东西,把阿朱也打理的干干净净,“小姐,都弄好了。”
“嗯,我们先睡一会儿,过了亥时再动身。”
连清昏昏沉沉睡下,睡梦里阿朱悄悄的告诉她,国嘉去廖家闹了一场,廖家赔了不少的良田给家里,她一阵揪心,夜中醒来:“阿卓,什么时辰了?”
门外无人应声,她披上衣服挑帘出来,房门敞开着,阵阵寒气逼人,她撞着胆子向外寻去,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她弯下身体,接着微弱的光芒,发现是一只鞋,是阿朱的。鞋上的斑斑血迹让她头晕目眩。顾不上夜黑风高急切的找了出去。
院门的小树前面散落着一些珠子,该是项链被扯断,掉下来的,她仔细分辨,回想起当时自己出阁,阿娘送了阿朱、阿卓各自一串珍珠项链,珠子的大小适中,在镇上不容易买到。
她的心慌乱不堪,预想中的事情该不会发生了吧,她发现土路上留下一串脚印,像是人拖着出去时与地面的磨痕,顺着一路的土印,连清提心吊胆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在心里祈祷着,希望阿朱阿卓不要出事才好,直至走到一处别院,这出院子已经荒废了许久,一直搁置着,几声乌鸦的哀鸣让连清冷不丁的摔在地上,心跳的厉害,像是瞬间抓不住就会跳出来一般的紧张。
一株干枯的桃树下面的土明显的被翻新了,连清的手在泥土里划拉几下,一只脚陷落出来,她发了疯似地在土里刨挖着,两条血淋淋的尸身曝露出来,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狂叫不止,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给她一拳,正好打在脖颈上,连清闭上了满是恐惧的双眼,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连清如噩梦初醒,大叫着,阿娘赶紧将她揽在怀里:“没事了,连清,我是阿娘,只不过是两条野狗的尸体,这些个办事不利的奴才,怎么能让连清看到那些,又是深更半夜,难怪把孩子吓坏了。”
她扑过去扯住国嘉土司的衣服:“阿爹,阿卓和阿朱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她们在哪里?”她嚎啕大哭匍匐在床上,遭遇了被所爱之人的摒弃,本想着回到娘家就是心安,贴身婢女的失踪,也许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惊秫不已。
“她们很好,阿爹向你保证,不会有人动她们一个手指头,而现在阿爹要与你谈一桩关乎我国嘉上下生死存亡的大事。”山雨欲来满凄凉,连清自知,阿爹拿住了她的死穴,为了阿朱和阿卓,她必须打起精神。
连清用锦帕擦去泪水:“我如今是无用之人,还能做些什么?”
“入宫参加遴选?”
“阿爹,您不要忘记了,我是被休之人,既是连碧小产,不能作为家人子入宫,您要另选她人,而我绝不是合适的人选。”
“连碧和鞑虏已然私奔了,阿爹我是黔驴技穷,束手无策了。”
“连碧小产之事已然败露,国嘉上下悠悠众口,您能全封了吗?”
“不能,但是知情的就那么几个人。”国嘉话里的意思让连清杏眼圆睁,大管家这时候来报:“老爷,赵妈昨晚得了急症,死了,厨房管事的不知怎么也不会说话了,吵着要回老家。”
“给赵妈家里一些银两,让他们把后事办好,至于厨房管事的,让账房给她算了工钱,打发走就是了。”
连清听完,什么都明白了,“阿爹,阿卓也是知情人,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那要看女儿是怎么个意思,要知道爹娘的生死也掌握在你的手里。”国嘉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阿爹,我想弄明白一件事情,当初廖家来提亲,你虽然推诿,但并不严词拒绝,是因为,我嫁了,单是聘礼也是不小的收入,即便被休了,你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敲廖家一笔,我的阿爹,女儿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轻微么?”阿朱告诉连清廖家的赔偿时,她就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心存侥幸,不愿去想罢了,要是自己早些醒悟,带着阿朱阿卓出去,也许,就不会吧自己陷入两难的处境当中。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瞒你了,其实,你并非是我们亲生,当初,你的亲娘在宫里当差,因为犯下重罪,惹得龙颜大怒,要满门处死,是位好心人救了你并送到我的府上,托我要善待你,你虽已成人,也该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的道理。”
“阿爹,你一计不成又来二计,这个故事编的也太拙劣了。”
“我这辈子吃亏就吃在不会玩弄手段,到了这般年龄才开了窍,我不避讳,当得知连碧出事,我就下定决心要让你进宫,而你的身世自是到了非说不可的境地,不光是要解决我的燃眉之急,也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身家背景,背负多年的血债,是否去讨要,也取决于你自己,去把当年的那封血书拿来。”国嘉夫人起身向内房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进来,老爷一把拿去,解开一看,里面是周岁孩童穿的衣服,还有一个带血的拨浪鼓和锦缎写的一封血书。
连清颤颤巍巍拿在手里,似信非信的将目光落在血书上,字字句句含恨于心。国嘉夫人袒露心意:“当初收养你,我本不同意,也是害怕沾染朝廷的是非,成为下一个被灭掉的目标,是老爷收留了你,说真的,我们当初有私心,你大哥本是个好孩子,只因当年我疏于照顾,让他跌倒致残,瘫痪与床榻之上,看你可人乖巧,想着长大之后,留你做媳妇。不想你大哥英年早逝,也就此作罢。”
连清泪眼磅礴,不敢相信父母当初仅为了这样俗不可耐的理由收留自己,满目苍穹,一切原来都是虚幻的,她颓废的靠到床边:“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第四十三章 国嘉的阴谋
连清孤零零的守在这间让她记事以来就满心欢喜的家,形同虚设的幸福让她从云彻底的跌倒了地狱,天旋地转的难受,短短一夜,物是人非,被廖八遗弃已然伤痕累累,不愿言表,只是不想让亲人为自己徒增伤悲,没有料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家大小的血海深仇,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让自己如此寒心。
连清褪去上衣,在自己的腰部果真看到了那枚印章留下的痕迹,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家再没有她可以留恋的地方了,阳光的余晖洒进来,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她向窗外望去,雪停风止,腊梅迎着寒风瑟瑟,从干枯的枝头鼓弩出的花骨朵,让她凄凉一笑,腊梅都知道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依旧绽放美丽,她已是千疮百孔之人,又怎么不能飞上枝头,成为让别人羡慕而暗自凋零之人。
家人子,国嘉说的多,她的命运本该如此,她合上双目嘴角勾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凄凉,既然得不到自己期许下的愿景,倒不如入宫查清楚灭门惨案的始作俑者,皇权是至高无上,登上皇上旁边的位置,呼风唤雨,就不会再任人欺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枕巾上,阳光越来越强烈,刺眼的让她都不想睁开双目。
国嘉从容的跨步进来:“连清,阿爹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先人都知道蠖屈求伸,连清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又能奈何。”
“好,你准备吧,拖不过七日,你便要进宫的。”国家达成所愿,自然要回答的斩钉截铁。
“等等,阿卓和阿朱在哪里?”
“放心,她们都很好,阿朱,我让大夫看过了,神智也恢复了,阿卓照顾着,她们也会随你一起进宫,你们在一起惯了,阿爹不是冷血之人。”国嘉让阿朱和阿卓陪伴连清进宫,是他明白自己人远比旁人要用的得心应手。
连碧睡了一夜,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整个屋子都变了模样,简陋不说,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是脏乱不堪,木板搭起的房子,又是在这个季节,潮湿的都能看到房间四周泛着绿毛。她下了床,地面上坑坑洼洼都能圪疼她的双脚,看着桌子上脏兮兮的落满灰尘,她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冲到门边猛烈的摇动着,门很结实,根本打不开,她大吼着:“人都死哪里去了?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把我关起来,等姑奶奶出去了要你们好看。”
鞑虏狡黠的目光闪动着凶光:“连碧小姐,这种生活的滋味如何?”
“鞑虏,你疯了,干嘛把我关起来?”连碧的豪横跋扈像是被冰冻住了,凝固静止,如廊柱一根木然傻眼。
“我亲爱的大小姐,你的父亲国嘉想要了我这条残命,可惜,你却没能逃出我的手掌,不要着急,只要国嘉能满足我的要求,我自然会让你全身而退。”
连碧浑身哆嗦,眼前那个百依百顺的情人消失了,面目狰狞让人无法确信,“鞑虏,我是你的女人,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背叛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都说了,国嘉要杀我了,难道我就该做针板上的肉吗?任人宰割而不敢吱声,我鞑虏从小寄人篱下,这么多年的辛酸,谁能体谅,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却是鸡飞蛋打一场空。”鞑虏咆哮着拍打门板。
国嘉夫人惊慌失措的奔过来:“老爷,不好了,鞑虏把连碧带走了,你看这是留书,怎么办?”
国嘉抖动几下书信,眉峰一展,原本还有些担心鞑虏会沉心静气,现在好了,敌动我动,时机到了。管家鬼鬼祟祟的探进头,看到夫人也在,又躲了出去。
国嘉把留书交给夫人,“你去准备连清进宫的琐碎事宜,不要委屈了孩子,余下的事情由我出面处理。”
管家看夫人走远,匆忙进来:“老爷,都按您的要求去办好了,鞑虏这小子就是做贼心虚,我就那么撩拨了几句,他居然真的怀疑饭菜里有毒,一口都没有吃,现在人都不知去向了。”
“他把连清小姐绑走了。”
“什么?这小子真是自寻死路,老爷,您说句话,奴才马上去官府喊人。”
“这件事不能伸张,连碧小姐马上就要入宫了,你代我到山上走一趟,老鸭山的奥博与我有些矫情,让他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过行动前我会亲自上山。”
“哎。”管家溜溜的去办事,国嘉可谓是老奸巨猾,白的能说成黑的,这样的本事不是人人都能练就的。就拿连清顶替连碧进宫一事可大可小,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倒是连清这个丫头,虽同意进宫,却是心伤命枯,要想个办法,让她能被牵制,该如何才好,他眼中闪过灵动,只要拿住这点,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帝联辛勤种植的冬季大棚里的蔬菜有了些起色,嫩芽冒了头,皇上像是看西洋景一般,下了早朝就直奔永和殿,“帝联,听说你有新鲜玩意给朕把玩?”
“皇上您看,这是我种的蔬菜。”
“出芽了,乖乖的,冬季都能生长,你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做了些保暖和反季节蔬菜的种植问题的研究。”帝联说的轻巧,实际付出的远比动嘴皮要难得多。
“哟,皇上哥哥也在呢,延陵给皇上见礼。”
“免了,今儿是怎么了,延陵妹妹好像还是第一次到永和殿来吧。”不等延陵把话说完,阳平的身影也从门外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四目相对,一道冰冷的剑光,让帝联勉为其难上前圆场:“永和殿因为各位有已是蓬荜生辉,霞光万丈了,里面请,小娥奉茶。”
“诺。”
莞尔上前帮着皇上挑起门帘,帝联初见莞尔,面如桃花,娇柔可人,灵婉乖巧,腼腆一笑,两个酒窝更显妩媚动人,皇上微点额头,阳平恨意徒增,走过莞尔身边时,故意将脚踩在门槛上,头上的发髻不偏不倚挨到门帘上,她顺势哎呦一声,帝联伸手扶住:“姐姐,慢点,都是帝联的错,前些日子就说这门帘不适合,要改做的,一直因为琐事耽搁了。”她这么一帮衬到让阳平原本想好的由头被压了下去,白白便宜了莞尔,赛尔凤眼圆睁,延陵更是不饶人,“做奴婢的都不知道不服侍好自己的主子,小心眼睛珠子被拿了去。”
不轻不重的两句话,让赛尔魂不附体的紧跟阳平几步,延陵温柔的看着莞尔,帝联让人把新做的点心拿来,屋里的人虽说不是一心,倒也能做足表面功夫,外人看来倒还算其乐融融。
天色越来越暗,连碧身上的衣服也单薄,看着污秽不堪的棉被,她几乎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才能勉强的盖在身上。鞑虏隔着窗户的缝隙递进一碗饭,连碧动也不动的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让她鬼迷三道的男人,“不吃是吧,那就喂狗,”说完,将碗摔在外面的青石上,碗碎的刺耳也让连碧从噩梦中醒来。
第四十四章 救出连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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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博的手下将鞑虏在山里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大哥,这小子虽说是个生手,倒也有几分厉害,我查看了地形,这间茅草屋,定是前些年就盖好的,而且,草屋的四周布下了迷阵和陷阱,我想这小子定是走投无路了,要不也不至于选择背水一战。”
“国嘉老弟,你与鞑虏到底有了什么隔阂,当然,我是局外人,本不该多问,可鞑虏这孩子又是老三的遗腹子,当年我们可是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兄弟,怎么说也要照应的,弟妹走了也不过五年,要是别的事情,当哥哥的自然不会推迟,可偏偏是老三的儿子,我这个当大伯的,着实难办。”
“大哥,这些本是家丑,你也不是外人,鞑虏把连清身边的阿朱奸污了,你也知道的,连清自小就与两个丫鬟要好,我本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主让鞑虏纳阿朱为小,平息了这件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连清绑走了,还索要我所有的家产,源于三弟的关系,我没有向官府报案,可考虑到连清的安危,不得已来求助哥哥。”
奥博气愤填膺:“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二弟,放心,大哥会全力确保连清的安全,传我的命令,今晚连夜行动。”
连清的房间冷冷清清,她难得享受这份宁静,在过些日子,她就要为了权力而战,生活于虚拟的情感世界,一个十六岁的男人,她不值一笑,爱情本是神圣的,如今却要变成最廉价的交换砝码,在外人看来,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多么的尊贵,她轻叹一声,如果可以选择,她到真的希望自己只是普通的农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阿卓迈着小碎步悄悄的进来,“小姐,我是偷偷溜过来的,你没事吧。”
连清眼前一亮,“阿朱好吗?”
“她的病被老爷请的大夫治好了不少,可是被人看着,一时出不来,我也是借着帮阿朱熬药才混出来的,小姐,你快拿个主意,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卓的提问让连清的思绪回到了现实,“静观其变吧,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是我眼下要为你和阿朱打理好以后的路,宫中的勾心斗角,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我的细软统统给你们,我会求阿爹你们走的。”
“进宫?难道老爷真的要那样做,不,小姐,我和阿朱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陪着您,进宫就进宫,您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即便老天爷要收我们,黄泉路上,我们姐妹相伴。”连清深情的拥抱阿卓,这句话让她又有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为了她们,自己一定要振作,面向皇城的方向,她凌然一笑,无所畏惧的冷笑。
国嘉跟着奥博顶着山顶的寒风上了半山腰,“就是这里了,看到前面的茅草屋了吗?就在那里面,这样,连清这丫头我见过,你去前面引开鞑虏的注意,我去后面把丫头给你救出来。”
“好,有劳大哥,”他向管家递了眼色,管家知趣的跟到奥博的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国嘉稳稳心神,他知道只要过了今晚这关,家里就安宁了。鞑虏像一匹暴怒的恶狼,咆哮怒目,“国嘉,你这个伪君子,不要以为自己永远是老谋深算,我鞑虏就要让你看看,我哦绝不会输给你。”他的气焰很高,奥博摸到了草屋后面,摇摇头,从把后窗敲开,管家机警的上来,“大老爷,我家小姐自小就不愿见生人,又是遇上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奴才进去把她带出来吧。”
“也是,我的手下都是些粗人,你去吧。”管家从窗户蹑手蹑脚的翻进去,连碧如今已是受惊的羔羊,哆嗦着问,“是谁?”
“我是管家,小姐到这边来。”连碧连滚带爬,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去,管家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姐,一会儿出门我用丝帕裹住您的面部,不要出声,老爷来时交代过的。”管家很聪明,国嘉并没有说明是连碧被绑架,看到连碧的第一眼,管家就想好了怎么做,也许侥幸能躲过国嘉的灭口之灾。
奥博看着管家把连清(其实是连碧)带了出来,松口气,交代手下先带人下山,自己不放心鞑虏,又绕到了前面。鞑虏一看奥博,猛然把火把扔进草屋,国嘉纹丝不动的态度,连碧一声不吭的动静,让他怒吼着,将手中的剑弩对准国嘉,“嗖嗖嗖”一排竹剑,锋利锐气的剑锋让国嘉腾拿闪躲,稍微一松懈,便会成为刺猬。
奥博哈哈哈笑了几声,“二弟,多日不见,你的身手未减当年。”
“大伯,你不要让他的假面具给蒙骗了,国嘉根本不是人,当初利用了我爹帮他盗取了国库的银两,害的我爹被官府通缉,又被人出卖而死,现在,他又想让我也去送死,他简直不是人。”鞑虏骂了个痛快。
国嘉察言观色,奥博脸色平静,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孩子,你二叔待你不错,前些日子还跟我商量说是连碧落选后,就要安排你们的婚事。”
“落选,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连碧入宫。”
“鞑虏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国嘉迅速打断他的话,生怕他说出的秘密会成为自己我在奥博手里的把柄。
奥博也搭腔,“是呀,孩子,做错事情就要承担,我相信你二叔会为着想的。”
鞑虏悲凉的望着阴冷的暮色,摇摇头,“苍天呀,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我呢,国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鞑虏闭上眼睛,向前跑了不足两米,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凌空飘向谷底。
奥博眼前一黑,踉跄几步,险些栽倒,国嘉跟过去,向谷底望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对,以鞑虏的性格绝不会放弃这样的屏障轻易赴死,难道……
“大哥,你没事吧,明日我会找官府的人帮忙寻找尸体,下面是河滩,也有管卡,不适合你们的出现,奥博点头,擦擦老泪,叹气而去。
国嘉看着谷底冷笑几声,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挡他去路之人,鞑虏也不例外。他甩开步子向山下而去,家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平息,远山深处,一个男人翘首以盼观望他远去的背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岂是三岁孩童。”奥博转身带着手下的兄弟向半山腰急行。
第四十五章 出门遇黑店
廖八一夜马不停蹄,恨不能一朝一夕之间就能与帝联身份匹配。长路漫漫,何谈容易。
过了山涧,前面有一家客栈,廖八从小喜欢军事兵法,这样的地理环境,开店基本都会出现客源短缺,又如何能维持下去。他靠近了,看见小店的门外已经拴着一匹马了,不错,虽算不上是汗血宝马,倒也是脚力不错的家伙,看来马的主人倒还是识货的。
店小二听到声音机灵的跑出来:“这位爷,马交给小的,您里面请。”这个店小二面色净白,油光细嫩的,与当伙计的形象相差甚远,廖八免不了多留意了些。
店小二摸摸后脑勺:“客官,我们小店方圆百里,只此一家,您还是考虑一下。”
廖八拿起马背上的包袱,用手中的弯刀一挑门帘:“店面不足五分地,分上下两层,门厅里摆放着十张桌子,倒也干净利索,墙角坐着一位器宇轩昂的男人。
店小二拴好马,麻利的擦着一尘不染的桌子,廖八把包袱放在凳子上,弯刀配与腰间:“一壶好酒,二斤牛肉,三个素菜,一碗拉面。”说完,他也不问价,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往店小二眼前一晃:“不用找了,多余的是爷给你的赏银。”
“哎,得了,马上就来。”店小二说着不但用手触摸了一下他的包袱,看似不经意,对这锭银子眼中连一丝贪念都没有闪过,不难判断,他见过的银两当是如何的庞大。他坐定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即便要走,也要弄清楚,这家店到底是干么的。
对面墙角坐着的那个男人侧过身,两人打了对眼,男人举举杯,廖八拱手,算是江湖人士彼此打过招呼。廖八起身向后院走去,茅厕还算干净,他闻到一股腥味,用鼻子嗅了嗅,俯身端看茅厕里的污秽,若有所思,他从茅厕出来,特意绕道从厨房过,店小二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他:“客官,您前面请。”
他重新坐下,从身上拿出一颗中药丸倘若无人的嚼在口中,大步走到对面的那人桌上:“兄弟,图个热闹拼个桌吧。”
“正觉得一个人喝着酒怪清静的,小二,给这位爷加个杯。”男人也是豪爽之人,从手臂的力度和穿着打扮,身配长剑,就知道也是个武行的练家。
“小二,把我的酒菜放到这里。”廖八扫过桌上的残羹剩菜,有点偷寒送暖的惬意。
男人主动给廖八倒酒,他顺势接过来,将手里夹着的一枚药丸放入酒壶:“不敢,由兄弟代劳。”说着摇动酒壶,斟满两个杯子。
二人相谈甚欢,渐渐的暮色西下,他伸伸腰身,小二马上递过毛巾:“客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客官上路,后半夜想歇了,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在小店住一宿,明日再启程,小店虽然条件简陋,但是下脚休息,还是能满足二位客官的。”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们二人是相逢甚晚,何不秉烛夜谈。”
“好,就听这位仁兄的,在此住上一晚。”廖八瞧着店小二古怪的一笑,拿起包袱和弯刀与男人说笑着上楼,小二颠颠的跑到前面引路,厢房分东西,朝阳面的自然是不错的,廖八大步向前,店小二伸手一拦,“对不住客官,那边的厢房是别人长期包下的,我们不便开门,您二位这边请。”廖八踩着脚下的地板咯咯吱吱的响。
房间的摆设如小二所说很简单,两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连个凳子都没有放,脸盆架的墙壁显得与其他地方不同,廖八敲了敲,心里猜到七八分。
“这位兄弟是去哪里呀?”男人打量着他询问。
“去边关。”
“哦,投亲访友。”
“也算吧,听说那里打仗了,想去做些生意。”
“打仗了,还能有什么生意做。”
廖八哈哈哈大笑:“做棺材瓤子的生意。”男人从床上弹跳起来:“兄弟有眼光,这买卖也就这个时候最火了。”店小二小心留意听着,把热水备好:“二位客官请擦把脸吧。”廖八一摆手:“这里不用招呼了,你下去吧。”
小二退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瞄了一眼他们各自的位置。晚上,月色挂上枝头,廖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小二蹑手蹑脚的上来,“两位客官,这是红蜡,我帮您二位点上。”
廖八迷迷糊糊的说:“我这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用点了,困都困死了。”
小二不怀好意的笑着,迅速退出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也是算准了屋里的人都在他蒙汗药的照顾下沉沉的睡实了,墙壁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
男人刚要发问,廖八轻轻一跃到了他的床边,用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兄台,这是家黑店,莫要出声,见机行事。”
男人点头,从身后抽出长剑,廖八已将弯刀握在手里,两人闪到门边,将枕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静观其变。
墙壁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借着月色,廖八看见墙壁列出一道一人之高,约两尺宽的黑洞,从洞里依次窜出几个大汉,各个张牙舞爪,脸上遮着黑巾,恶狠狠的向床边靠过去,前面两个真不含糊,手起刀落,那叫一个麻利,廖八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好机警,要不吃饭的家伙都给丢了。
几个彪形大汉,咋咋呼呼,自以为得逞了,狂笑着揭去脸上的黑布,店小二也从门外推门进来,几个大汉赶紧恭敬的让出一条路:“大哥,都搞定了,两个生青,自然是白送上门的银子,你看尸体怎么处理。”
“老规矩,先去搜搜他们身上有多少银子,再把尸体处理到粪坑里。”店小二还没有得意完,一把冰冷的弯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兄弟,我们也想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银子,我们也很感兴趣的。”
店小二脸色蜡黄,说话都不利索了:“兄台,我有眼不识英雄,还望两位高人放过小弟。”
“你在酒里下了蒙汗药,份量挺足呀,要不要自己也尝尝。”廖八有些猫逗耗子的意思。
“您们二位不是都喝下去了吗?难道我的眼睛出毛病了。”店小二觉得死也要死个明白,总不能糊里糊涂去了阎王殿。
“是喝了,不过我在酒里放了解药,抓鹰的难道还让能雏鹰啄了眼睛。”廖八瞧向眼前这几位:“是自己乖乖就擒能,还是让大爷费点劲。”他刀尖一歪,店小二的几根头发瞬间飘落下来,他吓得都尿了裤子。
几个壮汉身上都背着数条人命,岂会束手就擒,各个摩拳擦掌,亮出架势,廖八嘿嘿一乐,跟店小二调侃:“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生死兄弟,这会儿你的命就像地上的蚂蚁,脚力少重些,就要重新投胎转世的,那里可是收闽币的,你存下的黑心钱,恐是打水漂了。”
第四十六章 兄弟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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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也破口大骂:“你们这帮作死的东西,还不给我放下手里的武器。”如今都是保命要紧,谁还会去理会他呀。廖八将店小二丢给那个男人:“仁兄照看一下,待我收拾了这帮坏下水的玩意,再开怀畅饮如何?”
“没问题,兄弟,到了边关,哥哥请你喝个够。”汀聆哐啷,一阵刀剑无影的打斗在狭小的房间里展开,廖八凭借对房间的熟悉,上蹿下跳,打得一个欢实,没用多大的功夫,几个大汉东倒西歪的跪地求饶,廖八让店小二用绳子把他们捆好,最后再将他也捆进去,收起弯刀,弹弹衣服上的灰尘,将楼上楼下搜了遍,找到不少的金银财宝。
男人不解的看着,廖八喝了几口水:“仁兄,我们各自珍重吧。”
“等等,这些人怎么处理?”
“快马加鞭到了镇上,让衙役过来处理,来回也就两天的功夫,饿不死的。”
“那?”他略有所思的看着廖八肩上鼓囊囊的包袱。
引来廖八一阵大笑:“我如果和他们一样,就不会给你的酒中下了解药。”
男人一路跟着廖八,他大大方方并不躲闪,快晌午的时候,他们到了镇上,处理完衙门的事宜,廖八掂量手里的包袱,“仁兄,我们先把要紧的事情办了,再去找个好些的饭馆,兄弟请客。”廖八当街拦住男人,也是委婉的点醒他,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人不言语,略微点头,廖八来之前就了解过边关的民生很苦,特别是前面的几条巷子多是些老弱病残,家里的壮丁都被拉去充了军,剩下的老弱妇孺,也只能勉强度日,有些甚至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他走东家攒西家,把珠宝首饰隔着墙头丢进去,完了抖搂手中的空皮,笑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吔。”
男人如释重负笑着勾住他的肩膀,我们重新认识一下:“阿巴图,闲散之人,四处游荡。”
“廖八,我不是来边关做生意的,是来投军的。”
“哦,”阿巴图心里咯噔一下,此人一旦成为古滇国的一员悍将,势必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威胁,他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廖八,在他回身之际,赶忙收回,换上笑脸。
镇上最好的酒馆让阿巴图咂咂嘴:“古滇国的经济很不富裕,单凭这样的酒馆岂敢称作最好。”
“偏僻小镇,自然不如大地方的。”廖八舒展的眉头重新皱起,这个来历不明的阿巴图,听口音就不是本地人,刚才又道出古滇国,想必有些问题,他喊过小二,点下酒菜。
阿巴图将长剑放在廖八的眼皮下面:“我们二人既然能如此有缘不如结为兄弟,你看如何?”
“请问仁兄生辰。”
“寅虎年所生。”
“那您自当做大哥,小弟敬大哥一杯。”廖八自斟自满,与阿巴图你推我盏。
廖八喝了没有二斤,也有斤八两之多,脚下飘乎乎起来,摇摇晃晃,手里拿着空酒坛对着明月傻笑:“阿梅,来喝一杯,对空当月心思量,心中之人遥不及;我于揽月待家中,岂知何年到何月?”
朦胧一片的双眼,摇摆不定的身体,手绵绵无力,空酒坛也摔了个粉碎。阿巴图留了些底子,闻听他酒后吐真言,冷不丁的问:“你来边关就是为了女人,那娶了她不就行了,以你小子的财力该不会是看上了有夫之妇吧。”
“她冰清玉洁,就像高空悬挂着月亮,她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可是,我却浑然不知已将她置身皇宫大内,如今已是追悔莫及,才知心中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三妻四妾也属平常。”
“我廖八曾经发誓,今生只与阿梅共白头,不会有其他的女人,那些个女人再好,在我廖八眼里,也抵不上阿梅一点半分。”
阿巴图心里忽然想起另一个女人,默叹,心有所属,人之常情:“身处皇宫之中的女人,要想彻底的拥有,除非夺下政权,自立门户。”他误以为廖八心中的爱人是皇上的女人,望尘而不可及的女人,自然是要拿下皇权才能最终于爱人结伴同行。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是我国臣民,倒是让大哥笑话了,廖八一介莽夫,怎配称帝建国。”
“大哥不是要你称帝,而是跟随明君,打败古滇国之日,就是你迎娶心上人之时。”阿巴图坚定的态度,与廖八疑惑的目光相触一瞬,廖八谈笑着避开,“大哥,真是高看廖八了,我何德何能,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如果你愿意与大哥去往古瓦国,大哥定会鼎力相助,如不满意大哥给你的安排,大可抬腿走人,我绝不阻拦,如何?”
“以大哥的器宇轩昂,廖八斗胆揣测,大哥该是皇族之人。”
“到了古瓦国,你便会知晓了。”阿巴图不再多言,向两国交界处走去,廖八一把拉住他:“大哥,你若是真想过去,便要翻山而过,这样堂而皇之的,小心被人看穿了身份。”
“其实,你是何等的聪敏,大哥早该知晓,身份根本瞒不住你的慧根。”阿巴图直盯着他。
“大哥手中的奉令长剑乃是皇家之物,我自小生活在权贵之家,对这些个物件还是有所耳闻的,大哥的锐气不可挡,廖八也是饱了眼福之人。”
廖八说完转身向大山开跋,阿巴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这家伙,抿嘴一笑跟上来,拍拍兄弟的肩膀:“我来的时候,就是大路朝天的。也没有人拦着,不是平安过关么,你干嘛搞得紧张兮兮的,让我多少有些不适应。”
“军法言,兵不厌诈,不如我们来打赌,如果我说重了,你就要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大哥可敢与小弟一赌。”廖八居高临下,观望远处的哨卡,颇有把握。
“好,我愿与你打赌。”阿巴图不过只是想知道廖八实际的谋略到底有几层罢了。
廖八环顾四周,细心聆听,附近传来阵阵伐木声,他眺望远处,自是有备而来:“大哥,随我来。”
一位衣衫褴褛的樵夫正在砍树枝,廖八走上去耳语几句,并附上一张纸条和一袋金叶子。樵夫感恩戴德的过来,廖八拿了一套阿巴图的衣服给他,一会儿的功夫樵夫已经向管卡奔去。
“请大哥移步,否则,我们就要被包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