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理想
被王茹和朱珠拥在中间的王彦章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胡闹,你们这样忒的胡闹了!佛门肃穆之地你俩这样情不自禁像什么样子?”
行智大师笑道:“一个想念父亲,一个挂记师父,都是一份孝心的真情流露,不碍事的。”
王彦章看了看站在面前垂手而立的安继业,起身笑道:“看来安少侠已经基本无恙了,可喜可贺啊。将你救出之后你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这也算是咱俩第一次正式见面了,老朽王彦章。”
确定了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之后,安继业连忙撩袍跪倒,面带感激之色说道:“王老前辈深入虎穴将晚辈救出,此番救命之恩晚辈定当铭记在心!”
王彦章向前疾走几步,一把将安继业扶起,说道:“使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安少侠何必行如此大礼?”
在王彦章双手触及安继业的双手之时,安继业感到从王彦章的双手之中传来一股柔和的内力,心知王彦章此举意在考量自己的内功。当下也不做声色,任由对方内力顺着自己的双臂涌入体内,随即运转丹田内息与王彦章的内力稍作抵触之后,瞬间将这股内力融入了自己的内力之中。
王彦章见状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好一招虚怀如谷!确实是《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中的一招,安少侠果然是《太玄神功》的传人。三十八年了,老朽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门惊世神功!恕老朽直言,安少侠师承何人?可识得李存孝吗?”
安继业拱手一辑毕恭毕敬的说道:“家师名讳上安,下意冷。师父和我二十年来一直隐居于塞北贺兰山脉黄河之滨,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李存孝这个名字。晚辈也是来到中原之后才得知江湖之中昔日里曾有一个叫李存孝的英雄竟然也会《太玄神功》。在此之前,晚辈一直以为《太玄神功》乃是我师父的独门秘笈,世上只有师父和我会用而已。”
王彦章闻言,面带失望之色摇了摇头道:“安意冷?没听说过。行智大师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过这个名字吗?”
行智大师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
王彦章不无感慨的说道:“江湖武林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安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他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不知安少侠今后是何打算呢?”
安继业道:“晚辈初入江湖,原本只是想游历一下中原武林增长一番见识,不曾想一入江湖便遇到了我的结义大哥和三弟。面对着中原的乱世我兄弟三人立誓要化为这乱世之中的一股长风,愿为平定这天下乱世尽献毕生之力。晚辈遭遇此番挫折之后,本已心灰意冷。后来经过行智大师的一番苦心劝慰之后,又重新点燃了我心中的这份志向。”
王彦章点了点头道:“嗯,化身为乱世长风?说得好!天下英雄若皆有安少侠这份志向,这乱世又何愁无法平定?”
安继业看着王彦章问道:“王老前辈,晚辈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王彦章笑道:“但说无妨。”
安继业犹豫了片刻后,沉声说道:“实不相瞒,晚辈的结义大哥便是当今的晋王李存勖!那日在剿灭恶龙岭那帮匪人的时候,晚辈曾听说江湖中有这样一个传言‘武林中人不管是谁,只要能拿下李存勖的人头,便可以赵国公的身份官拜河东节度使接手李存勖的全部地盘!’不知这种以高官厚禄为饵,诱使武林中人行刺我大哥之事,可是王老前辈所为?”
王彦章闻言长叹一声道:“唉!此事虽非我所为,却也是当今天子以我之名所做。我身为人臣,尽管对此事也心存不满却也无能为力。依着我的本意,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才是大丈夫所为,又怎会使出如此的鬼蜮伎俩呢?”
安继业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以我对王老前辈的了解,原本也不相信此事为王老前辈所为。晚辈还有一个问题,我久居漠北对中原之事原本不甚了解,一入中原便机缘巧合的遇到了我大哥和三弟。从我大哥的言语中,我能够听出来他对梁国还有王老前辈颇有微词。可是当我进入梁国后,沿途的所见所闻却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梁国。平心而论,屯聚在边境的梁国军队无论是军纪军风还是战斗力确实有些不堪。但是在梁国那些远离战场的城市里,我却又看到了民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而王老前辈的为人处世更是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我眼中的王老前辈和梁国跟我大哥嘴里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面对着此情此景我不禁有些迷茫了,到底是我大哥说错了还是我看错了呢?”
王彦章沉思了半晌后,缓缓地说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但是我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你是晋王李存勖的结义兄弟,而我则是梁国的臣子,你我虽然有缘坐在一起,但是身份却属于完全敌对的双方。如果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难免会有倾向性的嫌疑。此间在座的,茹儿是我的女儿,朱珠更是大梁国的公主。只有行智大师一人不仅是方外之人,而且不属于晋梁两国任何一方,我看这个问题还是劳烦行智大师来为你解答吧。”
行智大师点了点头道:“也罢,那么贫僧便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给安施主分析一下吧。安施主已经游历过了晋梁两地,一番对比之后不知安施主心中可有何想法?”
安继业道:“我大哥所辖之地虽然军容整顿,但是民间百姓却皆有菜色,虽算不上苦不堪言但是相较于梁国内地的百姓却实有不如。只是在梁国繁华的外表之下也隐藏着种种祸端!梁国的朝廷虽然算不上多么腐败无能,可是军风涣散、权豪横行,边境的军队更是**成风成为当地一大祸害。我虽然对梁国的天子不甚了解,但是由此也能看出梁国的天子即便不是无能之辈,面对着如此乱象也是有心无力无所作为。正因为有了这些对比,我的心中才充满了迷茫——到底谁才是坏人呢?!”
行智大师笑道:“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这种国家大事又岂能简单的以一个好坏来界别呢?晋梁两国之间长达四十年的仇恨原本起源于酒桌上的一场闹剧,可是一场闹剧真的就能让两国之间展开了长达近四十年的战争吗?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想要一统天下的梦想!而这个同样的梦想却成了他们彼此之间最大的阻碍!平心而论,大梁太祖皇帝虽然得位不正,但是却绝对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梁国建国之初,面对着的是大唐帝国遗留下来的的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唐末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面对此景,大梁太祖皇帝大力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奖励农耕,一举革除唐末的各种苛捐杂税,用一系列的宽容政策,终于在数十年间让中原这片饱经战乱、残败不堪的大地重新恢复了生机。之后,梁国虽然经历了一场内乱,但是两代继承人却都无一例外的将这条休养生息的政策贯彻了下来。单以这一条而论,你觉得梁国是好还是坏呢?
“接下来再说晋国。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二人皆为一代雄主,向以复兴大唐盛世为己任,立志要将这乱世一举荡平。虽然父子两代人征战三十余年,大有一种穷兵黩武之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此乱世时节若没有这番勇气和恒心又怎能荡平这四分五裂的乱世?凭此而论,你觉得晋国是好还是坏呢?”
安继业沉思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梁国虽然对百姓大力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但是却偏安一隅,无心荡平乱世。相比而言,我大哥立志荡平乱世的信念似乎更胜一筹。如此说来,我大哥是好的!”
行智大师摇了摇头道:“错了!谁说梁国偏安一隅无心荡平乱世了?梁国自太祖皇帝至今,两世三帝也一样怀抱着荡平乱世的理想。但是却苦于身边始终都有一个实力强劲的晋国与梁国之间不断征战了四十余年,纵有荡平乱世之志却也只能疲于应对与晋国之间的连年战争而无力回天。”
安继业闻言愣了半晌后,迟疑的说道:“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是我大哥他们阻碍了梁国一统天下的步伐?难不成错的是我大哥一方?”
行智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又错了!适才贫僧已经说过,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以谁对谁错来区分的。若真要究其原委,那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平心而论,梁国和晋国不管是哪一方都有这个能力平息这个乱世,但是可惜的是朱温和李克用这两个同样拥有雄才大略的两国之主却无巧不巧的生在了同一个时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尽管他们双方都有这个能力平定这个乱世,但是另一方却成为他们平定乱世最大的阻碍。因此他们所要面对的并不是如何平定这个乱世,而是必须首先要消灭了那个阻碍了他们的对方才行。最终便导致了他们双方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对方的身上,虽有雄心大略却始终无法完成重整河山的梦想。”
安继业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明白了。但是既然他们双方都有同样的理想和目标,为什么不能齐心协力联合起来共同完成这个平定乱世的伟业呢?!”
行智大师道:“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为什么?因为权力!站在你我的角度上来看,所谓的权力确实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他们那些已经处于权力的顶峰上的人来说,权力就是一切!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为了攫取到更大的权力,便注定了他们双方势同水火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山只有这么大,山上的食物只有那么多,二虎怎能同存于一山?所以二虎相争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你死我活,一个是两败俱伤!”
至此,安继业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但是这也让安继业陷入了痛苦的选择之中。良久之后,安继业痛苦的说道:“道理我懂了,可是我却更加的迷茫了!既然晋梁两国最终的结果是只能存其一,那么我该怎样才能实现自己想要化为乱世长风的理想?一方是我的结义大哥,一方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帮助我大哥我便是忘恩于我的救命恩人,帮助我的救命恩人我便是背弃了我的结义大哥,……我该怎么选择呢?!难道说我只能选择退隐江湖,终老于深山之中不问世事才行吗?”
面对着安继业沉重的问题,行智大师、王茹和朱珠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没错,如此进退两难的问题,换做是自己又该如何呢?便在此时,却见王彦章朗声笑道:“哈哈哈,退隐江湖?如此一来安少侠岂不是选择了一条逃避现实的道路吗?!好男儿志在四方,英雄当以实现自己心中理想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才是正道,逃避现实那是懦夫才会做出的选择!既然无从选择,那又何必强求非要选择呢?”
看到众人都面带不解之色,王彦章接着说道:“所谓选择,无非是在是非面前的一种抉择。可是正如行智大师所说,此事原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又何来的选择?坚定自己的理想信念,勇敢的朝着自己已经定好的目标大步前进就行了,又何必纠结于所谓的对与错之间的选择呢?”
安继业不解的问道:“不做出选择,我又该如何取舍结义大哥和你们这些救命恩人呢?”
王彦章笑道:“既然不能取舍那就不要取舍,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当年我和李存孝初见之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虽然相见时间甚短但是却是倾心相交。后来还不一样大打出手?并不是因为我俩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是因为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事后我也曾和你一样迷茫过,也曾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有对错好坏之分。可是后来我想通了,不管是我还是李存孝,我俩的选择都是对的!因为我们都坚信自己所追随的才是明主,因为我们都相信自己所选择的这一方才是能够帮助我们通往实现心中理想的道路!所以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对与错、好与坏之分,所不同的只不过是走向了两条道路而已,虽是殊途却是同归。如此一来,试问坚定自己的理想走上一条能够实现理想的道路何错之有?!”
安继业恍然大悟道:“您的意思是……”
王彦章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说道:“没错!不要纠结了,既然你已经认同了你那结义大哥的道路是实现你的理想的道路,那么你就应该坚定信心一路勇往直前的走下去!不要怕会和我们成为敌对的双方,毕竟你我之间虽是敌对却并非仇人。如果咱们没有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天最好,但是如果真的在战场上相遇了,那么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放下一切迷茫,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在战场上与我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
安继业仔细的回味着王彦章的话,喃喃自语道:“虽为敌对却非仇人……晚辈明白了!王老前辈您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在我迷茫的时候为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此恩此德晚辈没齿难忘!现在晚辈已经不再迷茫了,如果他日真的不幸与王老前辈在战场上相遇,那么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王彦章哈哈笑道:“哈哈哈,说的好!三十八年了,三十八年前我曾败于李存孝的《太玄神功》之下,三十八年后若是真有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天,老朽也着实想再与《太玄神功》的传人一较高下!”
说罢,看了看站在身旁面露不忍之色的王茹和朱珠,王彦章接着说道:“两个傻丫头,你俩也不必为此而感到难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面对着相同的理想,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这就是宿命!这就是江湖英雄的宿命!!如果我俩真的难免在战场上相见,到那个时候你俩也不用为难,和我俩一样你们也一定要按照自己心中所选择的道路坚定地勇往直前的走下去才行!”
想到日后王彦章可能会和安继业在战场上厮杀的那一幕,王茹和朱珠二人早已泣不成声。看到二女如此心伤,安继业和王彦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一时间,方丈之内笼罩了一层悲伤压抑的气氛。
良久之后,行智大师缓缓地说道:“四位也不必为此事太过于揪心烦恼了,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上,咱们又怎能确定王盟主和安施主就一定会有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天呢?即便是真有那一天,两位绝世高手能够一展生平所学为了自己坚信的理想全力一战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江湖也好,武林也罢,称谓不同而已,其实都是习武之人聚集的一个环境罢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诚如王盟主所言,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些身处于江湖之中的人物的宿命。既是宿命,那么我辈就应该坦然面对,没有所谓的对错之分,不管是谁都是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尽早结束这黑暗的乱世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如此而已!”
王彦章朗声笑道:“行智大师所言极是。我们没有选择出生于什么时代的权力,但是我们却拥有着实现自己理想的坚定目标!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勇敢的面对人生一切风雨吧!”
说到这,王彦章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不知不觉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其实我此番前来,一方面是想看一看安少侠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另一方面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安少侠商议。”
安继业闻言不由得一愣,连忙坐直了身子说道:“晚辈区区一个江湖后辈,是什么重要的事还要烦劳王老英雄百忙之中专程跑一趟呢?此事可是与晚辈有关?”
王彦章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此事确实多少和你有一些关系。七日前,洛阳云啸天一家惨遭灭门,全家上下包括门人子弟、下人仆佣在内共五十七口无一生还!”
第三十二章 灭门
乍闻云啸天全家惨遭灭门,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三人顿时愣在了当地。平心而论,若是没有云啸天,安继业根本不会遭受今时今日之苦;若是没有云啸天,安继业此时恐怕已经和林红颜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可以说,不仅是安继业就连王茹和朱珠二人都对云啸天充满了仇恨,可是仓促之下突然听说云家惨遭灭门,他们三人的心中却是惊大于喜。
良久之后,朱珠咬牙说道:“便宜了这个老匹夫了!原本想着他日有机会能将这个老匹夫千刀万剐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没想到报应竟然来的这么快?”说到这突然想起一件事,喃喃自语道:“灭门?这么说我大姐她也……”
王茹面带不忍之色道:“云啸天所作所为确实是人神共愤,但是祸不及家人,突然听到这等灭门惨案着实让人始料不及心有不忍。”
安继业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地说道:“王姑娘说的没错,祸不及家人。晚辈确实与那云啸天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是这毕竟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乍闻云家被灭门,晚辈心中一时间也着实难以接受。只是不知王老前辈说此事与我有关又是何意?”
王彦章道:“惨案发生之后,我便连夜赶到洛阳云家。不曾想我人还在路上,江湖中有关于此案的传言便已铺天盖地的传了开来。据传言所说,云家此番惨遭灭门,乃是因你而起!”
“……我?!”看到王彦章指着自己,安继业不由的一愣。
王彦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听我把话说完。初闻此事我心中自然不信,因为我知道你此时身负重伤人在少林,又怎么可能分身去洛阳灭了云家满门?可是待我来到云家查验完云家五十七口人的伤口之后,我也愣住了……这五十七人所受刀伤皆为撼天狂刀所为!这撼天狂刀乃是《太玄神功》中的一门秘笈,而当今中原武林会用《太玄神功》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安少侠你了!”
安继业等人闻言早已愣在了当地。片刻之后,朱珠大声说道:“这不可能!自从来了少林之后,我和师姐整日里都陪在安大哥身边,从未见安大哥离开过少林半步,更何况安大哥重伤初愈功力尚未复原,又怎么可能跑到洛阳去灭了云家满门呢?这件事行智大师可以作证的!”
王茹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当今武林会《太玄神功》的人只有安大哥师徒二人,既然不是安大哥,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安大哥的师父……?”
安继业摇了摇头说道:“绝对不可能!师父曾经说过中原是他的伤心地,他永世都不会再踏入中原半步的。难不成武林之中还有第三人会这太玄神功?”
行智大师摇了摇头道:“这也不可能!据贫僧所知,当今武林除了你们师徒二人之外,再无一人会此神功了。”
王彦章道:“云家惨遭灭门之事确实充满了疑云,不过有行智大师和我出面作证,相信为安少侠洗脱嫌疑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我调查此案的时候,我发现此案绝非是一场灭门仇杀意图嫁祸于安少侠这么简单,恐怕还和一个惊天阴谋有关!”
“惊天阴谋?!”安继业等人此刻犹在猜测此事究竟为何人所为,突然听到“惊天阴谋”这四个字同时一愣,着实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又和阴谋扯上了关系。
面对着四人询问的目光,王彦章接着说道:“在我调查此案的时候,江湖中突然又有一个传言不胫而走,说是茹儿和安少侠心生情愫,而我为了包庇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意图瞒天过海将此案嫁祸他人,以此来为自己未来的女婿洗脱嫌疑!这样一来此案不仅和安少侠有关,就连我也被牵扯到了其中!如今江湖之中流言四起,皆说我这个武林盟主难堪大任处事不公,言下之意是想要我这个武林盟主退位让贤了。
“其实我原本也无心于这个劳什子的武林盟主之位,只是迫于太祖皇帝意欲以我的威望来统领武林,好叫中原武林人士安分守己杜绝内乱,这样朝廷才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抵抗外患。正因如此我才不得已而为之坐上了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尽管武林盟主这个虚名对于我王彦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眼下晋军屯兵边境大战一触即发的外患未平,中原武林隐然又掀起一股意图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内忧又起,如此形势之下我倒是不能轻易地将武林盟主这个位子让与他人了!正因如此,我才连夜赶到少林,希望能与行智大师和安少侠一同商议出来一个对策,来应对眼前的困局。”
突然听到流传出自己和安继业这样的传言,王茹早已绯红了双颊。想要解释却羞于开口,满脑子胡思乱想以至于连自己父亲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而朱珠听到有关王茹和安继业的传言后,心中只觉得一酸。抬头看了一眼羞的面红耳赤的王茹,一种复杂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心烦意乱间,也没有听清王彦章后面说的是什么。
倒是安继业并不像王茹和朱珠这两个女孩子那般心思细腻,听完王彦章的话后只是摇了摇头道:“如此造谣生事,这起子恶贼当真是心怀叵测!”
行智大师略微思索了片刻后,沉声说道:“如此一来,云家灭门一事恐怕是幕后黑手为了迷惑江湖中人的视线而故意为之了!其真正的意图是觊觎武林盟主这个宝座,试图以此来搅动原本就不甚太平的武林生出一场大乱,让这个原本就混乱不堪的世道再乱上加乱!尽管江湖就是社会的一个缩影,可是王盟主执掌天下武林二十多年来却对江湖武林的安定做出了颇多贡献,天下虽乱但是武林未乱。如今这个幕后的黑手意图搅乱天下武林的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只是贫僧着实想不通中原武林大乱的话又对何人有利呢?”
安继业道:“晚辈初入江湖不过数月而已,对中原武林之事所知甚少,不知当今武林现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呢?”
王彦章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先把眼前的事情放一放,老朽先给你剖析一下当今武林的形式吧。
“当今武林按照以往的传统,各门各派大都以山为派,以家为门,以群为帮。虽然门派众多,但是究其根本无非是一主、三宗、七派、九门、十一帮而已。
“所谓七派以南北为界又分为南四派和北三派。北三派分别是少林派、华山派、云梦派。南四派分别是衡山派、武夷派、峨嵋派、雁荡派。除此七派之外,还有各类派别十余派,但是皆以此七派为各派别之首。
“接下来便是以家族为门的九门。分别是:颍州孟氏一族的红云山庄、以医术闻名天下悬壶济世的川西百药门、以暗器独步武林的蜀中唐门、以刀法见长的金陵金刀门、以剑闻名的江南铁指御剑门、以一身横练金钟罩和霹雳掌驰名武林的河北沧州府的铁衣门、陕西凤翔府柳氏旋风腿的绿柳门、洛阳城号称刀手双绝的云啸天一门,再有便是郓州寿张以飞龙霸王枪独步武林的我王氏一门了。这九门各有家传绝艺在身,虽然也广收门徒,但是主要是以家族血脉传承为主,若论武功而言绝对不在七派之下,若论势力而言,恐怕还在七派之上!
“最后便是十一帮了。所谓十一帮分别是:丐帮、天鹰帮、青竹帮、赤脚帮、竹筏帮、黔南马帮、滇西五毒教、辽东参帮、漠北聚义帮、还有因大运河而兴起的中原漕帮,最后一个便是已经被你一举剿灭了的恶龙岭了。十一帮皆为一群脾性相近的人聚集而成,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既有丐帮、青竹帮、赤脚帮这样的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正义之士,也有漠北聚义帮这样的以抵御外族入侵为己任的爱国人士,当然也不乏滇西五毒教这样的邪魔外道以及恶龙岭这样臭名昭著的土匪恶霸。十一帮中除了丐帮拥有自己的独门武学能与七派九门一较高下之外,其余帮派功夫繁杂,各门各派兼而有之,武学一道并不占长,仅仅是在人数上占有一定优势而已。
“上面所说的这七派、九门、十一帮也就是江湖中泛指的武林各大门派了。当然武林之中还有一些世外高人向以闲云野鹤自居,无帮无派自成一家,比如青囊神医孙杏林、战神李存孝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虽然无门无派,却独步武林令人仰止。
“后来,武林中人又分别从七派、九门、十一帮中推选出了最具代表性的代表门派称其为‘三宗’。七派之中首推以少林七十二绝技而著称却潜心向佛的‘佛宗’少林派;十一帮之中首推以义气为重且帮下门人遍布天下而著称的‘义宗’丐帮;这第三宗便是九门之中自封为‘武宗’的红云山庄了。
“至于所谓的一主就是各大门派共同推选出的并且经过朝廷认可的武林盟主了。其作用便是号令天下武林,弘扬武林之中惩恶扬善的宗旨,约束武林各大门派,避免武林纷争了。”
听完王彦章对当今武林的简单描述,安继业终于对中原武林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但是听到自封为“武宗”的红云山庄时安继业颇为不解的问道:“自封的‘武宗’?红云山庄的孟氏兄弟我也曾领教过他们的功夫。平心而论,他们的功夫确实还算可以,但是江湖之中比他们功夫高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怎么敢如此狂妄自大就自封自己为‘武宗’了呢?难不成这所谓的九门皆是泛泛之辈,这才凸显出了红云山庄的地位?这也不对啊,王老前辈的霸王枪足以傲视武林,这也能说明九门绝非泛泛之辈啊!怎么就让这红云山庄自封了‘武宗’了呢?”
王彦章摇了摇头道:“安少侠此言差矣。莫说是我王氏一门,九门之中的百药门、唐门、铁衣门若论功夫而言全都各有所长,恐怕都不在我王彦章之下,比之现今的红云山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之所以红云山庄敢自封为‘武宗’倒也不是因为他们狂妄自大,而是当初的红云山庄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这红云山庄兴起于晚唐时期。第一代掌门人孟九灵乃是一代武学奇才,不仅醉心武学,更是融百家之长于一身开创了红云山庄引以为豪的枪、剑、刀、内家、外家、打穴六艺合一的红云六绝。而孟九灵则以这红云六绝冠绝武林,一时间名声大噪。可以说在孟九灵那个时代,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红云山庄这个‘武宗’的称号便是由孟九灵所奠定的。
“待到传至红云山庄第三代掌门人掣电追魂枪孟楷之后,红云山庄的威望更是达到了巅峰!孟楷的武功虽然不及乃祖孟九灵,但是却喜好广收门人。凭着其祖父孟九灵昔日的威望,一时间红云山庄的门人子弟竟然达到了千人之众!加之孟楷最后投身于黄巢的乱军之中,跟随黄巢祸乱整个华夏大地,一时间风头之盛俨然已经超过了他的祖父孟九灵。不过最后,在李存孝十八人攻破长安一战中,孟楷却死于李存孝之手,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孟楷死的时候,他膝下的六个儿子年纪尚幼,即便是老大孟明也尚未成年。加之孟九灵定的规矩是红云六绝传长不传幼,而孟楷又死的过于突兀,所以由孟九灵所创的红云六绝到孟楷这一代就此失传,只留下了一些皮毛功夫而已,这也导致红云山庄从此家道中落。也就是说现在的孟氏六兄弟所学的功夫比之孟九灵已经相去甚远,说是天壤之别也毫不为过,现在的红云山庄所依仗的无非是孟九灵和孟楷昔日闯下的威名而已。
“所以红云山庄之所以敢自封为‘武宗’并且没有招来武林中人的非议,实在是因为当年的红云山庄确实拥有这样的实力。”
听完红云山庄的过往,安继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这红云山庄竟然还有如此辉煌的历史,看来中原武林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啊!这样一来我也明白了孟明兄弟五人为什么执意要从我身上夺取《太玄神功》的原因了,他们一定是想通过我的《太玄神功》来重新光大红云山庄,以此来进一步巩固红云山庄‘武宗’的地位!嘶……”说到这安继业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沉思片刻后缓缓地说道:“若是孟明兄弟真有这份野心的话,那么散布谣言并且企图祸乱武林的幕后黑手……他红云山庄岂不是有最大的嫌疑了?!”
王彦章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安少侠果然心思敏捷,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来少林的路上,通过对各门各派仔细的分析之后,我也觉得此事恐怕和红云山庄有关。知道你和云家有深仇大恨的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在这些人里能做到一夜之间灭尽云家满门的只有红云山庄的孟氏五兄弟了!再者说了,当今天下除了在座的咱们五个人以外又有谁知道茹儿和你的关系呢?只有红云山庄的孟氏兄弟才知道是我们父女俩将你从红云山庄救出,故而才能捏造出如此的谣言。试图以此来诋毁我的声誉,以此来掀起武林中人对我的不满,以此来搅动武林中的乱局!真可谓是步步为营策无遗算了!”
再次听到王彦章说起王茹和安继业的关系,一旁的朱珠只觉得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妒火,愤愤的说道:“这帮不要脸的臭贼!既然已经知道一切都是他们所为了,那咱们还坐在这里干嘛?干脆这就去颍州端了他们的狗窝算了!”
安继业虽然不明白朱珠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但是对于朱珠这个想法显然是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道:“如今还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咱们无凭无据怎能凭着一个猜测就灭了红云山庄呢?”
王彦章却深知朱珠为何突然动怒,想到日后这三人之间可能发生的感情纠缠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嘴上却说道:“安少侠说的没错,单凭着一个猜测就灭了红云山庄只会让武林中人以为我王彦章欲盖弥彰,更加坐实了我处事不公的谣言了。更何况,自从我和茹儿将安少侠救出之后,孟氏兄弟便已经连夜举家迁至江南的吴国了。自唐末大乱之后,江南各藩镇纷纷自立为王,俨然已经摆脱了中原朝廷的控制。现在江南各国之中又以吴国的实力最为强大,眼下我们梁国正疲于应对晋军,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区区的红云山庄就挑起了和吴国之间的战事呢?”
王茹也明白朱珠生气的原因,但是此事又无法明说,只能叹了口气,顺着王彦章的话题说道:“那如此一来,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任由红云山庄在暗中兴风作浪了吗?”
行智大师摇了摇头道:“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贫僧倒是有一个计较,既然他红云山庄躲在暗处使阴劲儿,那么咱们索性把这件事给他挑到明处!”
看了看王彦章四人询问的目光,行智大师接着说道:“王盟主不妨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召集天下武林人士在近期召开一次武林大会!借着这次武林大会的机会,把红云山庄的阴谋和盘托出。如此一来,既能洗清王盟主和安施主身上的嫌疑,又能曝光红云山庄这个幕后黑手的阴谋。岂不是一举两得?”
行智大师此计一出,王彦章等人顿感释怀。王彦章笑道:“还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我们几个局中之人深陷此局一筹莫展,倒是行智大师这个旁观者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没错!既然他红云山庄想要躲在暗中来搅动乱局,那咱们索性就给他端到明面上光明正大的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索性如此,咱们就闹得大一点吧!下月十五就在洛阳城云啸天的家中召开这次武林大会!”
安继业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把会场选在云啸天的家中?云家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
王彦章笑道:“之所以选在云家,也是有敲山震虎之意。不管是谁灭了云家满门,我就不信有谁能有如此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够站在案发现场还能心中无愧?!”
行智大师抚掌笑道:“好办法!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王茹和朱珠看到神色黯然的安继业,顿时想起了林红颜惨死在云家的过往,深知云家乃是安继业的伤心之地,异口同声的说道:“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王彦章却不明白此间的缘由,正待说话却见安继业猛地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不用换了,就依着王老前辈的主意把会场定在云家了!人总要鼓起勇气面对曾经的一切!不管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我的心中如何悲伤,一味地逃避总不是办法。如果连现实都不敢去面对,我还有什么资格妄言背负起沉痛的过往闯出一片天地?他日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红颜呢?!”
至此王彦章和行智大师终于明白了王茹和朱珠的一番用意。王彦章用满是赞许的目光盯着安继业点了点头道:“好汉子!果然是英雄本色!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这么定了。我天一亮就返回洛阳去筹划武林大会一事,广发英雄帖召集各大门派参加。茹儿和朱珠你们二人继续陪安少侠在少林养伤调理,咱们下月十五洛阳城见!”
第三十三章 太玄
是夜,少林寺中一众僧人大多早已沉沉入眠。安继业却心中愁思缠绕无法入睡,索性和衣起身来到室外,独坐在廊下的石阶上仰望着皎洁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之中。
遥望着高高悬挂在天际间斗柄正正的指向北方的北斗七星,安继业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北方塞外的师父。当他看到北斗七星第四颗与第七颗连心的中垂线上那颗忽明忽暗的星星时,忽然想起了师父曾经跟他说过那颗星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看到这颗天煞孤星,联想起自己一生的遭遇,安继业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自幼举族被灭,全家尽数死于契丹的乱军之中。初入江湖之后与红颜一见钟情,初尝爱情的滋味转眼间却又与红颜生死两茫茫。莫非我就是那颗天煞孤星吗?”
想到林红颜,安继业的心中又传来一阵抽搐的痛感。仰望夜空情有所动,不禁低声沉吟道:
“粉黛峨眉画红妆,忆佳人,两茫茫。两情相悦,怎奈命无常。顾影垂怜空对月,千行泪,断愁肠。”
一阙词念毕,安继业早已泪流满面。兀自惆怅中,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王茹拿着一件长衫满面戚容的站在身后。眼见着王茹如此表情,安继业心知自己方才的自言自语定是被她听到了,急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起身说道:“王姑娘这么晚还没睡吗?”
王茹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衫仔细的披在安继业的肩上,嗓音略带沙哑的说道:“夜里冷,你虽然身体强健但是重伤初愈还是多穿点好,免得着凉。”略微停顿了片刻后,幽幽的说道:“方才听到你的那阙词,语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思,可是想起了林姐姐了?”
安继业黯然的点了点头道:“想到了红颜,也想到了我师父,更是联想到了我的身世。我觉得我就是那颗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凡是跟我扯上关系的人、凡事我所亲近的人最终都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我,红颜此刻想必依然快乐的活在人间。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的父母家人恐怕也不会死在契丹的乱军之中。……是我克死了他们!”
王茹轻叹一声道:“说什么天煞孤星?安大哥切勿妄自菲薄!你家人的情况我不甚了解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是林姐姐的事情我却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你,林姐姐此刻依然还在合欢楼那个火坑里度日如年,纵然活着又何来的快乐可言?你也不必为林姐姐的死过于自责,要知道林姐姐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去选择自己的生死,这不正是林姐姐毕生所追求和向往的自由吗?虽然林姐姐死了,但是她在临死前能够遇到你这样一个生命中的知己、能够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逝去的已然逝去,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才是。虽然林姐姐已经走了,但是在你身边还有你的师父、还有我师妹、还有……我……我们这些牵挂你的人。把过去的姑且当成是一段回忆永记心中,珍惜眼前的人认真的走完余下的人生才能不负此生。你说呢?安大哥。”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其实我已经走出了这片阴霾了,只是一想到红颜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悲伤。师父自然不必说了,他不仅将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更是将我一手抚养成人传授了我一身惊人的技艺,在我心中早已把他老人家当成我的亲生父亲一样来看待了。至于朱珠,我也明白她对我的那片心意,只是我刚刚经历了红颜这场惨剧,心中暂时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你呢?”
“我?”王茹不由微微一愣。尽管安继业没有明说,但是她也明白安继业想要问的是什么。可是面对着这种问题,她一个女孩子家毕竟羞于启齿,仓促之下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做出回答呢?想到这里,王茹伸手将耳边垂下的长发捋至耳后,淡然一笑道:“我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毕竟也算是一个江湖儿女,我也和安大哥一样拥有着一颗闯荡武林策马江湖的心。除此之外……我再也别无他想了。”
虽然王茹左顾而言他,但是安继业也明白王茹此刻的心情。面对着王茹如此的回答,安继业一时无语。谈话至此戛然而止,两人之间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王茹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默,轻声问道:“在给安大哥疗伤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上遍布着已经复原几不可见的疤痕,似乎曾经遭受过很多虫蛇的噬咬?”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是我小的时候练功留下的印记。”
王茹不解的问道:“练功留下的印记?是《太玄神功》吗?怎的又和虫蛇噬咬过的一样呢?”
安继业笑道:“被虫蛇噬咬是修炼《太玄神功》的第一道必经的关口。那日在云啸天家中我与人交战之时,你可曾看出我的武功有什么端倪吗?”
王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景,缓缓地说道:“武林之中的功夫大都讲究的是先发制人、一招制敌,可是安大哥的功夫却一反常态,往往都是在别人发动攻击之后这才被动反击。虽然看起来十分的被动,却尽数发挥出了以静制动,后发先至,绝地反攻的精髓奥义!”
安继业点了点头,笑道:“王姑娘天资聪颖一语中的,不愧是武林世家之后。我师父曾经说过,虽然武林之中大多讲究先发制人,一招制敌,但是如果对方武功高强,你先发未能制人,一招也未能制敌的话,之后所要面对的恐怕便是被动挨打的局面了。所以要以静制动等敌人先出招后,这样才能看清敌人的招数与破绽,然后后发先至攻其破绽所在逼得对方不得不回招自救再也无暇发起攻击,这才是绝地反攻的精髓!
“所以修炼《太玄神功》的第一关就是要锻炼反应能力,从而达到以静制动,后发先至,绝地反攻的境界。但是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了却颇难。为了锻炼出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从小我师父便将我丢入聚满了蛇、蝎、蜈蚣、毒蜂的洞穴之中,饱受各种毒物的噬咬。起先毒物的数量不多,待到我能够完全躲避开这些毒物的噬咬之后,则开始不断增加毒物的数量。于此同时,师父对我又增加了新的修炼,那就是在躲开毒物的噬咬之后,要用最快的速度发起反击,把噬咬我的毒物全部杀死!待到后来,修炼的难度不断加大,我不仅要尽数躲开毒物的攻击,而且还必须要在不杀死它们的同时,发动反击拔掉它们的毒牙、毒刺!
“要知道,那可是满洞的剧毒之物啊!被他们咬到之后不仅会在我身上留下剧痛的伤口,更是会让我身中剧毒!所以一开始我也是充满了不理解,经常会以各种方式拒绝这种修炼。然而师父虽然对我疼爱有加,但是在练功这个问题上却从来都不肯迁就与我。所幸我师父不仅有高超的治疗外伤的手段,在疗毒方面更是有独到的心得。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就一直被咬、中毒、疗伤、解毒,再被咬、再中毒、再疗伤、再解毒。五年,整整用了五年的时间,当我终于能够在遍布各种毒物的洞穴之中尽数躲开所有毒物对我发起的攻击,甚至能够在它们发起攻击的瞬间在不杀死那些毒物的情况下拔掉它们的毒牙毒刺之后,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反应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后发先至的本领也水到渠成。不仅如此,常年遭受毒物噬咬的生涯竟然让我体内渐渐地产生了对剧毒的抗性。这五年的时间不仅让我修炼出了惊人的反应能力,更是让我的身体获得了抵御各种剧毒的体质。正是凭借着这一点,我才能够在恶龙岭身中断肠散剧毒之后依旧若无其事的尽数剿灭了那伙匪人。”
听完安继业幼时的练功法门之后,王茹心中颇感震撼。果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难怪安继业会有一身如此惊人的武艺,原来他竟然经受了如此严酷的修行才达到了经日的境界。想到这里,王茹抬起头看着安继业说道:“昊天无极功和撼天狂刀就是《太玄神功》中的内功和兵器的两种修行法门吧?这《太玄神功》的名字听起来颇有道家的意味,可是道家一脉?”
安继业点了点道:“也能算得上是道家一脉,但是究其根本恐怕要比道家的历史还要悠久!”
“啊?比道家的历史还要悠久?!”乍闻太玄神功竟然拥有如此历史,王茹咋舌道;“如此厉害的武功又有这么悠久的历史,为什么在武林之中一直都没有听说过呢?”
安继业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在说《太玄神功》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活了三百多年的人吗?”
“三百年?!”王茹惊讶的说道,“别开玩笑了,人哪有那么长的岁数啊?传说中的彭祖倒是据说活了八百岁,但是那也只是个传说而已。以前我曾听我父亲说过,唐朝时期有一个神医叫孙思邈的也不过只活了165岁啊!165岁恐怕已经是人类寿数的极限了吧?”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人是不是真能活三百多岁。但是这事是我师父跟我说的,我相信我师父是不会骗我的。”说到这,安继业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也凑巧,你竟然会提到孙思邈这个人?据我师父所言,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祖便是这个一代神医被世人尊称为‘药王’的——孙思邈!”
“这……”听到这里,王茹只是目瞪口呆的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安继业,早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安继业接着说道:“据我师父所言,师祖自幼天资聪颖,十八岁时便立志从医,二十岁时已经小有所成。因为自己就是一个神医,所以在与人治病的同时对自身的保养也十分到位。尽管年幼之时体弱多病,但是成年之后却再也没有生过任何病症,百岁之余依旧精神矍铄行走如风,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师祖晚年归隐之后,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误入一座商周时期的古墓,竟然在墓中发现了一套刻于数千枚龟甲之上的原版《黄帝内经》!师祖毕生痴迷于医术,见到如此至宝又怎会置之不理?只是这套刻于龟甲之上的《黄帝内经》乃是用上古文字所刻,内容深奥难懂,饶是我师祖博学广闻一时之间也难以尽数破译。于是师祖索性搬进了古墓之中,每日了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破译这套《黄帝内经》,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古墓半步。
“此时已是唐高宗永淳元年了,因为从这一年起世间再也没有了我师祖半点音信,所以世人皆以为我师祖早已仙逝,故而将这一年定为我师祖的终年。殊不知此时我师祖虽然身在墓中,却是在一座古墓之中潜心破译着那部上古奇书《黄帝内经》。
“整日生活在那座暗无天日的古墓之中,时间早已变得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师祖殚精竭虑终于将这部原版的《黄帝内经》尽数破译!经过和现世流传的《黄帝内经》相互比对之后,我师祖发现现世流传的《黄帝内经》的内容仅仅是墓中这部原版《黄帝内经》的皮毛而已。将这部原版《黄帝内经》整理成册后,我师祖竟然又从这部《黄帝内经》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我们书写的习惯是自右向左竖排排列,而将《黄帝内经》整理成册后,我师祖惊讶的发现每一页中每一行的第一个字自左向右竟然能完整的连成一句话,把每一页的这句话连起来之后便是一部独自成书的万言书!我师祖虽然于武学一道一窍不通,但是也能看出这部万言书第一章中所记载的内容似乎是在教导人如何调理内息的运气打坐之法。虽非医学,却与医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怀着极大的兴趣,师祖忍不住按照这部万言书的指引,开始修练起了这门运气打坐之法。因为这种运气打坐之法与医学一道颇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师祖学起来也颇为上心。加之师祖破译这部《黄帝内经》时日极久,书中文字早已烂熟于心,以至于在睡梦之中也在无意的修炼这门运气打坐之法。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师祖终于将这门奇特的运气打坐之法修炼成功了。功成之后,师祖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更是精力充盈,内息源源不断的流淌于奇经八脉之中。惊讶之余,师祖又将这部万言书中的其他段落尽数看完,却发现皆为一些教人强身健体使刀弄枪的法门,虽然师祖对这些武功路数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师祖也明白这部万言书竟然是一部武学奇书!
“待到看到最后时,只见此书结尾处写到‘玄者,天玄也、地玄也、人玄也,神之魁也。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方能深广远大矣!此功教人修习太玄之法,当以此法识身、识人、识天地宇宙,故当名曰——《太玄》!’而我师祖所学的那门运气打坐之法便是太玄神功中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了。”
听到这里,王茹终于明白了这门震古烁今的武林绝技《太玄神功》竟然是孙思邈在机缘巧合之下从一座商周时期的古墓中偶得,难怪在此之前武林之中从未听过和见过这门神功。想到这里,王茹说道:“这太玄神功既然是从商周时期的古墓中发现的,那么想必神功的历史还要早于商周,甚至有可能是上古时期某人所做了。”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此书的成书于何时,究竟为何人所做已经遥不可考,咱们也没那个必要去费心研究了。接着说我师祖的事吧。
“师祖修成昊天无极功后,便带着自己穷尽心血破译出来的原版《黄帝内经》和《太玄神功》的心法离开了那座古墓。待到他重返世间之后却发现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世界了。经过打听之后他才知道,此时已经是唐肃宗至德二年,师祖这才明白自己竟然在那座古墓之中整整过了七十五年!震惊之余,师祖发现此时的大唐正值安史之乱,华夏大地狼烟四起,盛世大唐的辉煌早已是过眼云烟。眼见着这片物是人非已是烽火遍地的神州大地,师祖顿时心灰意冷。尽管他有一身惊世医术,但是行医治病只能救得了人的性命,却无法扭转这个乱局已定的破碎河山。心灰意冷之际,师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华夏大地,便只身一人前往塞外漠北,在贺兰山畔黄河之滨寻得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就此隐居其中。
“隐居深山之后,师祖整日里潜心研究那部原版的《黄帝内经》之余,更是习惯成自然的日以继夜的修行着那门《太玄神功》中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同时也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那漫长的生命的终结之时。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又过去了八十六年!人们把一百四十岁的老人称之为古稀双庆,这已经是人类对年龄称谓的极限了。而此时,我师祖已经是三百八十七岁高龄了,对于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年龄,人类能够形容这种年龄的词语已是词穷。也就是在这一年,师祖终于感觉到他那漫长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尽管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充满了如此之多的巧合。就在师祖已经抱定了孑身一人带着那部原版《黄帝内经》和《太玄神功》长眠于此的时候,一个刚满五岁的孤儿却无巧不巧的闯入了这片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打破了师祖上百年的孤独生活,这个人便是我师父了!
“师祖初见我师父的时候,心中自是欢喜的不得了,毕竟这两部穷尽了师祖毕生心血的上古奇书也算是有了传人了。只是我师父虽然心思敏捷触类旁通,却对所学的医术和那本《黄帝内经》始终提不起劲头,倒是对那本上古奇书《太玄神功》充满了兴趣。师祖见状倒也不强求,于是便将自己所领悟的太玄神功的心法尽数传授给了我师父。不过数年,师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之火迎来了生命的终结。临终之际,师祖将那部原版《黄帝内经》和《太玄神功》交到我师父的手中,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无疾而终,师祖那漫长而又充满了传奇的一生就此终结。
“把师祖安葬之后,我师父继续留在那座深山之中潜心修炼着《太玄神功》的无上心法。凭借着师祖留下的修行心法以及自己对武学一门触类旁通的天资,十年之后师父终于将这门上古奇功《太玄神功》中所记载的所有武功尽数学成!
“此时师父刚刚年满十五岁,少年人的心性原本好动,加之对中原大地充满了憧憬。功成之后,师父便忍不住想要去中原大地游历一番,于是便动身前往中原开启了属于他的传奇的一生!”
第三十四章 情迷
听完安继业所讲的这段关于《太玄神功》的过往之后,王茹意犹未尽的长出了一口气,犹自沉醉于这段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往事之中。
良久之后,王茹若有所思的问道:“既然你师父学成《太玄神功》之后就来到了中原,那么为什么在中原武林之中却从来都没有听过你师父的名号呢?反而在他那个时代凭借着《太玄神功》闯出了‘战神’称号的人却是李存孝呢?我爹爹也曾经怀疑过你师父和李存孝之间的关系,猜测你师父便是李存孝,而你则是李存孝的后人。可是李存孝被李克用灭门之后又惨遭车裂酷刑而死又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你的年龄和李存孝死的时间也着实对不上号,一时之间反而让人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你师父真的不是李存孝吗?你和李存孝之间真的没有关联吗?”
安继业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听师父提起过李存孝这个名字,也没有听师父提起过他在中原的往事。我只知道师父中年之时在中原遭逢惨变,心灰意冷之下便重返塞北那座深山之中过起了独自一人的隐居生活,再也无意踏足中原。
“至于我和李存孝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我俩都是沙陀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在我七岁那年,契丹族横行漠北,灭我全族、杀我全家。恰逢此时我师父路过此地,见此惨状怒从心起遂以一人之力尽杀那队契丹骑兵,把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师父见我年幼且孤苦无依,于是便将我带回山中,不仅收我为徒,更是将一身的绝世武艺尽数传授于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师徒二人虽为师徒却情同父子,加上我本是沙陀族没有姓氏的一支,于是师父便让我跟了他的姓,给我起名为安继业。
“我来到中原之后,也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李存孝这个名字,我也对师父和李存孝之间的关系产生过怀疑。可是因为师父极不愿意提及他在中原的往事,所以我虽然心有怀疑却也无法印证。这个谜题只能等日后有机会回到山中,由我师父亲自解开了。”
王茹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其实这本是他人的事情,原本也与我等无关,只是战神李存孝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了,所以让人对他传奇的一生充满了好奇。”说到这,王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接着说道:“对了!你不是说你和晋王李存勖是结义大哥吗?这李存勖和李存孝乃是兄弟,李存孝到底死没死他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李存孝呢?”
安继业道:“我们兄弟三人义结金兰的时候,大哥也曾提起过李存孝的名字,只不过未曾详细说明罢了。他日有机会见到大哥我再问问详情,也许在大哥那里真能解开我师父和李存孝之间这个谜题了。”
……
一席长谈,转眼间时间已过三更。王茹看了看渐渐西沉的那弯残月,又看了看满脸倦容的安继业,随后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夜半时分,安大哥也累了,趁着还有个把时辰天亮,赶紧回去睡个囫囵觉吧。”
安继业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后说道:“我还真有些困意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得搅了你的睡意,王姑娘也赶紧睡会儿吧。”
说罢二人便起身回到房中。
伺候着安继业睡下之后,王茹便来到了内室。看到床上睡得香甜的朱珠,王茹不由得想到了她和朱珠还有安继业三人之间这层从未挑明但是彼此之间却心知肚明的感情纠缠。一时间困意全无,就这样睁着一双秀目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直到天明。
当清晨第一声鸡鸣在少林寺中啼过之后,寂静的少林寺内传出了阵阵悠扬的晨钟声。在晨钟声中,熟睡的朱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后,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洗漱完毕便去给安继业张罗早餐了。
刚坐起身,朱珠一眼便瞅见了和衣坐在桌前怔怔发呆的王茹。朱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问道:“师姐怎么起的这么早啊?”一边说一边来到了王茹近前。这时朱珠才发现王茹略微发暗的眼圈和一双熬得通红的秀目,不由的惊讶的问道:“师姐你可是一夜没睡吗?”
王茹站起身来锤了锤有些发麻的腰背,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走了困意睡不着,就这么坐了一宿。”
朱珠听了听外室传来的安继业的鼾声,也轻声说道:“安大哥还没起呢?师姐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还走了困意了呢?”
王茹说道:“夜来刚要睡下我便听到安大哥出去了,看你睡得香甜就没有叫醒你,于是就这么着陪着安大哥一直聊到了半夜。伺候着安大哥睡下之后,我已经走了困意,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咯。”
“啊?!你竟然和安大哥聊了半宿?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听到王茹和安继业聊了半宿,不知怎的朱珠心中蓦然升起一股醋意。
王茹心细如发,早已品出了朱珠言语中的那股子醋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都说了你睡得香甜,所以不忍心叫醒你了。”
朱珠咬着下唇,思量再三后把心一横说道:“师姐,想必你已经看出来我喜欢安大哥了。实不相瞒,在合欢楼的那些日子里,尽管我已经知道安大哥和林姐姐早已互生情愫,尽管我也一再的试图压制住自己心中对安大哥的这份感情,但是最终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安大哥。从那时起,我便打定了主意,只要安大哥能够接受我哪怕让我给他做妾我也愿意!谁曾想后来在云家林姐姐竟然香消玉损,紧接着安大哥又身受重伤被红云山庄那帮臭贼抓走,救出安大哥后我们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少林。在少林寺的这些日子里,看到安大哥如此悲惨的遭遇更是坚定了我要照顾安大哥一生一世的想法。师姐你呢?”
此刻,王茹犹自沉浸在朱珠对安继业一片缠绵的爱意之中,突然听到朱珠的提问不由得一愣,随即笑着反问道:“什么我啊?”
朱珠一跺脚道:“师姐你就是这样从来都不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也不用刻意掩饰了,其实从你营救安大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你也……你也爱上安大哥了,不是吗?!”
王茹轻叹一声,幽幽的说道:“是又如何?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呢?我也心知安大哥的心中只有林姐姐,而你的心中也有安大哥,可是我也和你一样还是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安大哥。但是我也明白这种混乱且纠缠的爱情未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所以……我已经想通了——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天长地久厮守终身,只要心里装着这份爱就已经足够了。能够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呢?所以师妹你也不要为此纠结了,师姐绝对不会和你抢安大哥的,我会永远默默地在你们背后祝福你们的。”
听完王茹这番肺腑之言,朱珠心中早已醋意全无,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悲伤。只听朱珠略带哽咽的说道:“师姐……你真伟大!你有如此胸襟,我又何尝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了?要不干脆这样吧,咱俩都嫁给安大哥好了!只要能够嫁给安大哥我也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你做大我做小,这样一来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王茹闻言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朱珠的鼻子,笑道:“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可是堂堂的大梁国公主啊,怎么老是一门心思想着给人做妾呢?你的心意师姐明白,但是我也知道爱情这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平分的,更何况安大哥又是一个感情专一的人,又怎么可能把咱俩尽收囊中呢?若是安大哥真是那种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人,我也不会爱上他了。”
此时朱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感,一头扎进王茹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的说道:“师姐,你越是这样洒脱,我心中越是难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生生的从你手里把你心爱的人抢走了一般!”
王茹闻言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轻抚着朱珠的秀发说道:“傻丫头,你这话说的好像安大哥肯定非你莫娶了似的。你可别忘了,咱俩虽然都爱上了安大哥,但是安大哥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咱俩呢?毕竟爱情这东西是双方面的啊!否则仅凭着咱俩对安大哥这种爱根本就算不上爱情,只是单相思罢了。”
朱珠擦了擦眼泪,认真的说道:“我也知道安大哥现在的心中只有林姐姐一人,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林姐姐已经没了,安大哥也早晚会从对林姐姐的思念中走出来的。只要咱们对安大哥好,我相信安大哥一定会接受我们的!”
王茹轻叹一声道:“会吗?要知道忘记一个人很难,忘记一个心爱的人更难!唉!一切随缘吧。时候不早了,咱俩赶快给安大哥做早餐吧。你也好好洗洗脸,别让安大哥看出来你哭过。此刻安大哥刚刚走出心中的阴霾,若是看到你这样难免又勾起了安大哥对林姐姐的思念了。”
朱珠擦干眼泪点了点头道:“嗯!师姐,我也想通了。干脆以后咱俩公平竞争吧,谁能赢得安大哥的爱谁就常伴安大哥一生。若是我输了,我也和师姐说的那样,默默地在你们身后祝福你们。既然师姐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的!”
王茹轻轻地在朱珠脑门上一点,笑道:“咱俩也别在这里一厢情愿了,万一人家安大哥根本看不上咱俩然后又有别的女人闯进了安大哥的生活呢?所以说只能一切随缘了,听天由命吧。”
两人之间的一席长谈,终于化解开了一直笼罩在她们彼此心间从未挑明的那层隔阂。但是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以后究竟会怎样呢?正如王茹所说的那样,只能一切随缘,听天由命了。
尽管王茹和朱珠二人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此时她们二人心事已了,只觉得一身轻松。草草的梳洗完毕后,两个人便忙前忙后的开始为安继业张罗早餐了。待到安继业睡醒之后,只见一桌香喷喷的早餐早已摆在眼前,而王茹和朱珠则满面春风的伺候着安继业洗漱完毕后,三人围坐一桌开始尽情的享用这桌丰盛的早餐了。虽然安继业不明白为什么王茹和朱珠会如此开心,但是看到她们两个人脸上流露出来的那发自肺腑的开心的笑容,安继业也不由得被感染了,心间也顿时觉得畅快了许多。尽管早餐无酒无肉十分清淡,三个人却有说有笑吃的十分的香甜。
…………
闲话无多,转眼间三人在少林寺又住了十余天。此时,安继业身上所有内伤外伤已经尽数恢复,算了一下时日,离王彦章准备召开的武林大会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这日一早,安继业和王茹、朱珠三人便来到行智大师处向大师请辞。
安继业叩谢了行智大师的救命之恩之后,一番千恩万谢自是不必多言。
将三人送出山门后,行智大师语重心长的对安继业说道:“安施主可还记得那日贫僧和你所说的化身为阿修罗之事吗?安施主乃是性情中人,受心智所致,难免在情绪上会有较大的起伏波动。但是如此情绪波动实乃习武之人、尤其是修行你了这种至高无上的内功之人的大忌!人生注定不是一帆风顺的,他日安施主难免还会遇到困阻。到那时希望安施主能牢记贫僧今日的嘱咐,只要所行之事乃是造福人间的善事,那么安施主尽管放开手脚任性而为便是,切莫强行压抑以至于再次走火入魔!但是也要记住行善乃是前提,你若是有心为恶,那么老衲说不得要替尊师清理门户了!”
安继业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不无感激的说道:“大师的教导晚辈定当铭记在心!大师尽管放心,晚辈虽然不敢以侠义自居,但是也深知行侠仗义的道理,断然不会做出任何有违侠义二字的恶事的!”
行智大师笑道:“如此最好!你天性善良又嫉恶如仇,贫僧这话原本也是多此一举。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三位一路顺风,见到王盟主记得替贫僧向他问好。”
王茹躬身答道:“晚辈一定会向家父转达大师的问候的。不过……这次武林大会大师不去了吗?”
行智大师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我乃方外之人,这些世俗之事还是少插手的好。如今的少林已经不比初唐时期了,现在的少林名声太大,稍有举动便会引起整个武林甚至是各方朝廷的注意,风头太甚恐怕会引火烧身。虽然名声一事我辈早已看淡,但是少林数百年的基业却断然不能毁在我辈手中,此番苦心还望诸位能够体谅则个。我相信以令尊的武功与智慧,纵有撮尔跳梁小丑有心想要挑起事端,令尊也一定能够妥善处理的。”
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三人仔细回味了一下行智大师的话,顿时明白了行智大师的苦衷。遂不再坚持,再次拜谢之后便翻身上马,打马离开了少林寺。
目送着安继业三人的离去,遥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行智大师双手合十自言自语道:“江湖英雄出少年啊!”
……
安继业三人离开少林寺之后,一路风餐露宿,策马疾驰,终于在本月十四不到午时便赶到了洛阳。故地重游已是物是人非,望着眼前这座熟悉的洛阳城,安继业的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林红颜。
看到安继业突然沉默不语,王茹和朱珠也明白安继业此刻的心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朱珠从背上解下了一直背着的包袱,将包袱中的血河宝刀和那幅飞天画卷递到了安继业的手中。说道:“安大哥,这是你的血河宝刀还有……林姐姐所画的那幅飞天图。那日我和师姐逃离洛阳的时候,我俩顺手从合欢楼取了出来。在少林寺的时候就有心想要交给你的,但是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又怕你睹物思人所以一直没有给你。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到时候难保会场会发生什么变故,安大哥还是把这把刀带在身边为好。”
安继业郑重其事的接过了血河宝刀和画卷,表情凝重的轻抚着画卷一时无语。良久之后,展颜一笑道:“睹物思人在所难免,毕竟是一场悲伤地往事,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忘掉?虽然还是会有心痛的感觉,但是我再也不会沉湎于此难以自拔了。”说到这,将画卷递还到朱珠的手中,接着说道:“这副画卷就先交给你替我保管了。”
看到安继业如此表情,王茹和朱珠顿觉释怀,朱珠小心翼翼的接过画卷,认真的说道:“安大哥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这副画卷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
安继业笑道:“别说傻话了!此物虽然对我而言十分贵重,但是它毕竟只是一件物事又怎么能和你们的性命相比呢?切记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轻视自己生命的话了!你们两个都一样,知道了吗?”
朱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安大哥!”
王茹也会心一笑的点了点头。
安继业将血河宝刀仔细的挂在腰间,拍了拍刀鞘道:“我只道这把刀至今还留在合欢楼里,没想到你俩倒是有心给我带了出来,真是要多谢了。”
王茹笑道:“是师妹一心挂记着,这才在忙乱之中闯到合欢楼给你拿了回来。要谢你就谢师妹好了。”
安继业正色说道:“朱珠要谢,你也一定要谢。若非你和王老前辈身犯险境将我从红云山庄救出,世间恐怕已经没有我安继业这号人物了。两位的大恩大德,安某没齿难忘!”
王茹淡淡一笑道:“什么没齿难忘啊?安大哥有这个心我们就知足了。”
三人说话间,已然穿过洛阳城的闹市来到了云家门前。此时的云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院内鸦雀无声,门外站着一队挺胸凹腹、神情彪悍的军人,沿着门两侧的院墙一字排开,给人一种森严的感觉。
初见云家门前站满了士兵,安继业不由得一愣。随即想到王彦章的身份后顿时释然,心中对王彦章如此布置颇为赞赏。此次武林大会危机四伏、前途未卜,以王彦章武林盟主的威名再辅以军队的威压,多少也能在气势上对隐藏于暗中的叵测小人形成一种震慑。
待看到这支军队的军容仪表之后,安继业心中不由暗暗地叫了一声好!难怪大哥李存勖一直都视王彦章为心头大患,常说只要战场上遇到王彦章,晋军就败多胜少。想不到王彦章果然治军严谨,军风整肃,与自己之前所见过的梁军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心中不由得对王彦章又多了一份敬佩之情。
这时,王茹和朱珠早已翻身下马来到门前,门前守卫一见王茹,立刻躬身说道:“小姐来了,王将军真是料事如神,一早便说算着时日你们也快到了。三位快请进吧,王将军在院内已经等候多时了。”
三人进入院中后,只见院中之前的围墙已被尽数拆除,各院均被打通。院子北侧搭了一顶帐篷也不知是做何用,院子正中王彦章一身黑袍外罩一副亮银轻甲傲然而立。待三人看到王彦章身后的物事之后顿时愣在了当地!
第三十六章 盛会
天终于亮了!
虽然这次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定在了午时,但是天刚破晓,便开始有武林各大门派中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云家。待到日上三竿之时,各门各派均已到齐,单等着午时一到,盛会开启。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武林中人如此心急,毕竟时隔二十年终于重开武林大会,如此盛事谁也不愿就此错过。再加上这次武林大会召开的意义不同,所有来参会的武林中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关于云家灭门惨案和有关王彦章的谣言,更何况惊闻消失了近三十年的《太玄神功》重现江湖,更是勾起了一众武林中人心中的好奇。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也难怪这些武林中人会如此重视这次武林大会了。
此次前来赴会的不仅有各门各派之主,每个门派的掌门人都带了十余名到数十名不等的门人弟子。也亏得云家占地够大,而王彦章又事先将云家所有别院尽数打通,饶是如此,各门各派数千名武林中人同时挤在这片院落之中也觉得有些拥挤不堪。
会场早在几日之前便已布置妥当。院子正东靠近云家主宅之前搭了一座高约数尺、纵深达数丈的高台。台上居中的位置摆着三张太师椅,正中一张当是武林盟主王彦章所坐,两边的太师椅却不知是为谁而设。沿着高台两侧,两排座椅一字排开,每排十三张,每张座椅的后面都竖着一杆大旗,旗上分别书写着七派、九门、十帮的字号。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坐在相对应的椅子上,随行门人则整齐的站在各自掌门的身后。因十一帮中太行山恶龙岭已被安继业诛灭,故而现在只剩下了十帮。除此之外,二十六张座椅中,只有刀手双绝云啸天的那张座位是空着的。正西方是一整片空地没有设任何座椅,以供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和一些小门小派站立。而院子的正中那片开阔的空地上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装殓着包括云啸天在内的云家五十七口老小的棺材!
尽管此刻已是艳阳高照,尽管前来赴会的武林中人无一不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但是看着眼前这五十七口棺材却让在场众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意。
焦灼的等待中,太阳终于缓缓地移到了天际的正中,午时已到!在三声震天的礼炮声中,王彦章携着一名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缓步走上了高台。在座中人有少数识得这名老者的人,见到此老之后脸上顿时显出了肃穆之色。将老者安置在主座右手的太师椅上之后,王彦章缓步走到台前,环视了一遍台下众人,随后一拱手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武林同仁赏光,于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老朽不胜感激!”
王彦章的声音虽然算不上振聋发聩,但是却能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不仅如此,还能在如此拥挤的场合之下形成余音袅袅的回音回荡在整个会场上空,足见其内功深厚已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在场数千武林中人,无论和王彦章私交好坏与否,心中均闪过了同样的想法:“此老不愧为执掌武林二十余年的武林盟主,虽然已近花甲之年,内功却越发的精湛了!”
只见王彦章接着说道:“之所以召集诸位召开这次武林大会,我已经在邀请函上写的很清楚了。二十七天前,武林之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剧——云啸天一家惨遭灭门,全家上下包括门人子弟、下人仆佣在内五十七口无一生还!你们眼前这五十七口棺材装殓着的就是云家满门,这是老朽闯荡江湖六十年来闻所未闻的惨案!!更何况云家灭门的惨案刚一发生,江湖之中便流言四起,一方面说此案乃是一个身负《太玄神功》的江湖后辈所为,另一方面又说老朽与此人颇有渊源意图护短。原本一桩命案,老朽只道能够找出幕后凶手以谢云家五十七口在天之灵便也罢了。但是流言如此,老朽倒是不能如此轻易的结案了。无奈之下,遂召集天下武林英雄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索性把这事摆在明面上公开处理为好!”
对于王彦章所说之事,前来赴会的武林中人大多早已知晓,故而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想要听听王彦章究竟如何公开处理此事。
台上,王彦章一摆手,极为恭敬的指着坐在椅上的那个老者,朗声说道:“这位老前辈,江湖朋友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便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三指断人生死的青囊神医——孙杏林老前辈!”
听闻椅上那位老者竟然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青囊神医孙杏林,一众武林人士顿时肃然起敬,纷纷起身向孙杏林拱手施礼。这孙杏林已近百岁高龄,行走江湖近百年,武林中人皆知此人虽然内功颇深却不会丝毫武功。因其医术高明,一生之中救人无数,大多数的江湖门派都有门人子弟或多或少的受过孙杏林的医治,故而在江湖之中威望极高!所谓三指断人生死是因为他可以仅凭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略一搭脉,便能知道对方是否还有救,因此得了一个三指断人生死的江湖称号。又因其常年行走江湖一个青囊从不离身,加之医术如神,所以又被武林中人称为青囊神医。以孙杏林如此威望,理当坐在武林盟主之侧。
见到台下众人纷纷向自己行礼,孙杏林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拱手向台下作了一个四方辑以算回礼,随后朗声说道:“老朽一个闲云野鹤、江湖散人,怎能当得起诸位武林英雄如此大礼?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老朽本来无意于江湖之事,但是王盟主的盛情难却,加之此事与王盟主和《太玄神功》的门人清白有关,于是老朽便破例而为了。”
王彦章接口说道:“此番之所以劳烦孙老前辈大驾,一方面是因为此事牵连到了王某,若是有我来处理恐怕难以服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孙老前辈德高望重,医术高超,对武林各派的功夫所致的创伤比较熟悉,加之孙老前辈和《太玄神功》颇有渊源,由他老人家来处理此事确实再也合适不过了。”
听闻孙杏林和《太玄神功》颇有渊源,站在台后的安继业不由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心道:“此老既然姓孙并且医术高明,想来当是师祖孙思邈的后人了。估计是师祖在归隐之前找到了自己的后人,于是不仅将自己的绝世医术倾囊相授,更是将自己所领悟的《太玄神功》的昊天无极功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了后人!”
这时台上的孙杏林又开始说话了,待到听完孙杏林的话后,更加做实了安继业的猜测。只听孙杏林说道:“说来惭愧,老朽行走江湖近百年,虽为江湖中人,但是却于武学一道一窍不通,所仰仗的无非是祖传的微末医术和先祖在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世外高人所传授的一门内功心法而已。说来凑巧,这门内功心法便是——昊天无极功,也就是威震江湖的《太玄神功》中的那门内功心法!众所周知,二十八年前李存孝曾以这门《太玄神功》威震华夏,江湖也好,战场也罢,死伤于《太玄神功》之下的人数多达十余万,故而老朽在救治这些人的时候多少也对《太玄神功》所造成的伤害有所了解。既然传闻云家的灭门惨案乃是《太玄神功》中的撼天狂刀所为,那么究竟是与不是只需开棺之后,由老朽一验尸体上的刀伤便可得知!”
听闻孙杏林所学内功竟然是《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王彦章道:“既然如此,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棺验尸。尽管此举对亡者实属不敬,但是事已至此却也别无他法了。来人!开棺!”
随着王彦章的一声令下,从台后走出几名仵作来到正中的几口棺材前。只见几名仵作每人手提一坛烈酒,狂饮了几大口后,又口含烈酒互相将对方身上悉数喷了一遍,随后便操起工具开启棺材。伴随着几声生涩的吱哑声后,正中十口棺材被尽数撬开,霎时间一股恶臭从棺中弥漫开来。
看到棺材已被打开,王彦章接着说道:“接下来就要验明正身了。为了以示公正,此事还得劳烦武林之中威望颇高的三宗之中的‘义宗’丐帮的谢长峰谢帮主和‘武宗’红云山庄的孟明孟庄主,还有华山派的掌门人林朝阳林掌门和武夷派掌门人刘羽禅刘掌门这四为德高望重的武林英雄了。”
听到如此安排,安继业心中着实佩服。这四人不仅涵盖了武林中的七派、九门、十一帮,更是将红云山庄的孟明这个最大的嫌疑人推到了台前。王彦章不愧是武林盟主,如此安排果然是滴水不漏!
听到王彦章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谢长峰、林朝阳和刘羽禅三人欣然离座,只有孟明面带不满之色。虽然心中颇为抵触,但是想到此举也是红云山庄的一个露脸的机会,只好极不情愿的跟在三人之后来到了被打开的棺材前。
时值盛夏,气温颇高,加之尸体于棺中盛放了已达二十余日,所有尸体虽然面目依稀可辨,却早已腐败不堪,阵阵恶臭扑面而来。谢长峰乃是丐帮中人,对这些污秽之物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林朝阳和刘羽禅掩着口鼻强行闭气,多少还能忍受。倒是孟明,只验了一具尸体后便已忍受不住,快步远离棺材,弯腰大口的呕吐起来,直将胃里的黄水儿都吐的一干二净。
吐罢之后,孟明犹觉的‘意犹未尽’,又干呕了几声后,指着王彦章怒声说道:“我等不远千里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王盟主却将我等视为仵作这等下贱行当,没的轻贱我等!不知王盟主你意欲何为?!”
没等王彦章说话,已经把所有尸体尽数验过的丐帮帮主谢长峰笑道:“孟庄主这是什么话?能当的起这份验明正身的差事,那是王盟主和一众武林英雄对我们的信任!何来轻贱之有?”
林朝阳和刘羽禅此时也验完了尸体,将胸中所憋的气息尽数吐尽之后,同声说道:“是啊,这事儿虽然有些恶心,但是足以证明了大家伙儿对咱们几个人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孟庄主这么说就不对了吧?”
台下众人也纷纷附和,都觉得孟明此举太过做作,和谢长峰三人相比顿显高下之分。
眼见着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孟明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愤愤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在椅上干喘粗气。
看到孟明如此狼狈,王彦章心中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搭理,朗声说道:“正身已经验过,请问谢帮主、孟庄主、林掌门和刘掌门,棺中尸体可是云啸天一家?”
孟明心中有气,把头往旁边一扭,没有好气的说道:“不知道!尸体都烂成那样了,哪还能看出来是谁呢?”
丐帮帮主谢长峰乃是性情中人,脾气比较暴躁。眼见着孟明如此态度,顿时心中火起腾地站起身来。正待质问孟明,却转念一想此时此地不太适宜,于是强忍怒气长出一口气后,转身对王彦章说道:“适才我和华山派的林掌门还有武夷派的刘掌门已经检验过了,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是面目还依稀可辨。经我三人确认,正中的两口棺材里的确是云啸天及其长子云飞扬,至于其他八口棺材是不是云家的人,我们三人和云家不熟所以也不清楚了。倒是孟庄主和云家私交颇好,他应该识得的。只不过孟庄主不知为何心中有气,偏又百般推脱,这倒叫人难办了!”
听到谢长峰话中有话颇有讥讽之意,孟明勃然大怒,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戟指着谢长峰大声说道:“谢帮主此言何意?”
谢长峰冷笑一声,盯着孟明说道:“我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孟庄主又何必明知故问?孟庄主如此杀气腾腾的,莫非是教训教训老叫花子不成?!”
“你……!”孟明尽管心中有气,可是他也知道虽然同为“三宗”,但是红云山庄早已今非昔比,自己的功夫和谢长峰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真要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思量再三之后倒也不敢造次,只能一跺脚愤愤的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台上的王彦章见状,倒也不想让孟明太过难堪。于是朗声说道:“能够认定云啸天及其长子云飞扬的身份也差不多了,他们二人乃是云家之首也足以代表云家满门了,姑且就只验他们二人的尸体吧。不知各位武林同仁可有异议?”环视了一遍台下,只见众人纷纷附和,王彦章接着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烦请孙老前辈验尸。”
说罢,王彦章搀扶着孙杏林走下高台来到棺前,然后为了避嫌又重回高台之上,静静地在台上等候着孙杏林的检验结果。
只见孙杏林先从身上所负的青囊之中掏出三粒药丸,将两粒塞于鼻孔之中,一粒含在舌下,准备停当后便弯下腰去仔细的查验棺中尸体上的伤口。
足足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孙杏林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将口鼻中的药丸取出之后,沉声说道:“尸体已经验罢。云啸天所中刀伤共计二十六处,其中胸腹七处,后背五处,两臂及双腿共十三处,颈部一处为致命刀伤。云飞扬所中刀伤五处,胸腹三处,后背一处,颈部一处,和云啸天一样也是颈部一处为致命刀伤。若以刀伤来判断,似乎确为撼天狂刀所为!”
台下一众武林人士听完孙杏林的话后,顿时传来一片唏嘘声,皆为云啸天父子的惨状感到震惊,同时也对下此毒手的凶手感到愤恨。尽管武林之中寻仇之事极为常见,但是如此凶残的手段却极为罕见。
孟明冷笑一声道:“既然已经确定了就是《太玄神功》所为,那么就烦请王盟主把当今武林之中唯一会用《太玄神功》的那位姓安的‘大侠’请出来吧?”
王彦章正待答话,却见孙杏林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撼天狂刀,而不是《太玄神功》!而且我说的是似乎,并没有肯定。孟庄主怎能如此断章取义呢?”
孟明笑道:“这就奇了啊!试问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这撼天狂刀乃是《太玄神功》中的外功心法之一,既是撼天狂刀所为,怎么孙老前辈又说不是《太玄神功》了呢?而且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知孙老前辈这个‘似乎’二字又做何解呢?”
孙杏林道:“撼天狂刀确为《太玄神功》的外功心法不错,但是仅凭着撼天狂刀就能说明此人会《太玄神功》了吗?若是如此,那么老朽所学的昊天无极功乃是《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依着孟庄主的意思老朽岂不是也会《太玄神功》了不成?”
孙杏林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众武林中人的附和。孙杏林不会武功世人皆知,若是仅凭着昊天无极功的内功心法就说孙杏林会《太玄神功》,确实是难以令人信服。
孙杏林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要说‘似乎’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刀伤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撼天狂刀所为,但是其实却是有人刻意仿冒而成!”
孟明冷笑一声道:“仿冒?孙老前辈未免把这《太玄神功》看的也忒轻了一点了吧?二十八年前,李存孝以《太玄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如此轻易的就能被人仿冒,那李存孝那‘战神’的称号只怕人人都能仿冒得了了!”
孙杏林摇了摇头道:“孟庄主怎的又将撼天狂刀和《太玄神功》混为一谈了呢?我说的是仿冒刀法而不是仿冒《太玄神功》!当年李存孝以《太玄神功》闯荡江湖十余载,武林之中、战场之上死伤在李存孝撼天狂刀之下的人数多达十余万。撼天狂刀在人身上留下的伤痕场中有点岁数的武林英雄恐怕都有一定的印象。所以《太玄神功》仿冒不来,但是这撼天狂刀所造成的刀伤如果下点心思的话,想要模仿倒也不难!”
孟明冷笑道:“既然如此,孙老前辈多少也得拿出点证据来吧?口说无凭只怕难以服众啊!”
孙杏林正色说道:“证据当然有啊?老朽原本要说这证据的,但是孟庄主却一再夹七夹八的纠缠不清,我一时间也无从说起啊。”
孟明正待说话,却见一旁的丐帮帮主谢长峰啪的一声一拍扶手腾身站起,指着孟明粗声粗气的说道:“孟庄主!孙老前辈德高望重,你不尊重他老人家便也罢了。只是一味地胡搅蛮缠却是作何道理?莫不是你心中有鬼不成?!”
孟明冷笑道:“我孟明行的稳站的正,心中能有什么鬼了?怎么?心里有疑问还不让人问了吗?倒是你谢帮主一再苦苦相逼,真当我红云山庄怕了你丐帮不成?!”
第三十七章 清白
眼见着孟明和谢长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大有当场动手的势头,孙杏林连忙说道:“谢帮主不必动怒,既然孟庄主想要知道答案,想必在场诸位英雄心中也皆有同样的疑问,左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老朽说出来便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孙杏林接着说道:“当年李存孝称霸武林之时,老朽也曾医治过少数从李存孝的手中死里逃生之人,也曾查验过许多被李存孝所杀之人的尸体。故而对撼天狂刀所造成刀伤有一定的了解。
“须知《太玄神功》中的各种功夫都是以昊天无极功的无上内功心法为基础的,所以撼天狂刀之所以可怕并不是因为刀法,而是因为刀法之中所灌注的昊天无极功的无上内力!中刀者即便没有被一刀砍为两断,除了创口处的刀伤以外,与之相对应的内脏的位置也会因刀上所灌注的昊天无极功的巨大内力而被震碎!
“因此撼天狂刀的刀法虽然可以模仿,但是这内功若非同样修行过昊天无极功的话是断然模仿不来的。适才我已经验过了云啸天父子二人尸体上的刀伤,乍看之下似乎是撼天狂刀所为,但是细看之后却破绽百出!
“第一,云啸天父子二人所中的刀伤虽重却皆在体表,体内脏器全部完好无损,这与修行过《太玄神功》所使的撼天狂刀有着天壤之别!第二,众人皆知李存孝的威名,应该也清楚除非是李存孝手下留情,否则诸位何时曾见过或者听说过李存孝一刀之下杀不死人的事情发生过?试问修行过《太玄神功》的人杀一个云啸天至于用了足足二十六刀吗?第三,云啸天和云飞扬父子二人皆死于颈部重创而导致的失血过多,既然身负《太玄神功》绝技,凶手又为何要使出如此拙劣的办法来杀人,这不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吗?
“综上所述,我才断定云啸天全家灭门惨案实为别有用心之人意图嫁祸他人而有意为之!若是遇到他人,此事倒也让这别有用心之人可以蒙混过关了。可是这幕后黑手虽然心机算尽,却不料天意难遂人愿,凑巧遇到了苟活于世并且对撼天狂刀的刀伤有一定研究的老朽,无意中揭穿了这个企图嫁祸于人的阴谋!”
听完德高望重的孙杏林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之后,一众武林中人皆已信服云家灭门之事确实是另有幕后黑手企图嫁祸于《太玄神功》的传人。只有孟明面带不屑之色冷笑道:“孙老前辈德高望重,既然如此说了我等本该没有异议才是。只不过,若是仅凭着孙老前辈这一面之词就想让一众武林英雄心服口服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啊?”
台上的王彦章笑道:“看来若非铁证如山摆在面前的话,孟庄主是难以心服口服了是吗?也罢!那么我们就把当事人请上台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吧!安继业安少侠,请上台来!”
听到王彦章叫自己,安继业一个纵身从台后跃到台上,快步来到王彦章身边站定。王彦章指着安继业说道:“此人便是谣言所传的那个灭了云啸天满门的《太玄神功》的传人安继业!这位安少侠一入江湖便一己之力灭了江湖中臭名昭著、恶名远扬的恶龙岭,也可谓是一战成名了!”
听闻台上这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便是《太玄神功》的传人、便是那个传说中以一人之力灭了恶龙岭五百匪人的安继业后,台下一众江湖好汉顿时一片哗然。
只听王彦章接着说道:“孟庄主和这位安少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只不过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老夫在此也不便明说。孟庄主,不知这位安继业安少侠可是江湖传言中的那个灭了云家满门的人吗?”
听到王彦章突然提起了安继业和自己之间的渊源,孟明心中不由一惊,有心想不作答,又深恐王彦章当众说出自己曾经觊觎《太玄神功》将安继业囚禁于红云山庄的丑事,无奈之下只能咬牙说道:“这小贼便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是又怎样?!”
王彦章笑道:“是就行了!适才孟庄主不是说孙老前辈的一面之词难以让你心服口服吗?既然如此,正好安少侠便在此地,不如让他一展身负《太玄神功》的撼天狂刀刀法,一试之后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孟明冷哼一声道:“哼!怎么试?难不成王盟主想要找个人过来让这姓安的小子试刀不成?”
王彦章摇了摇头道:“孟庄主这话未免杀气太重了吧?试刀这种事非得找个人才行吗?咱们的目的无非是要证明孙老前辈所说属实罢了,我看……那边那颗大树就行。”
众人顺着王彦章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靠近院墙出有一颗一人难以合抱的参天大树,顿时明白了王彦章的用意。
此时,安继业已经依言来到了大树旁边,左手握着挂在腰间的血河宝刀的刀鞘凝望了大树片刻之后,紧握着刀柄的右手猝然出刀!只见一道刀光闪过之后,安继业已经还刀入鞘。大树却纹丝未动,只是树干上多了一道长约数寸深达数分的刀痕而已。
看到如此刀法,众人脸上皆显出了诧异之色。这就是传闻中的撼天狂刀?也不过如此而已啊!
便在此时,台上的王彦章说道:“本来接下来的事情老朽就可以做的,但是谣言说老朽和安少侠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清不白,所以为了避嫌,接下来只能劳烦一下谢帮主了。”
丐帮帮主谢长峰起身说道:“王盟主不要客气,有什么差遣但说无妨!”
王彦章道:“烦请谢帮主把那颗大树斜着劈开便是,不要毁坏了适才安少侠所砍过的刀痕。”
谢长峰朗声笑道:“这有何难,交给老夫便是。”
说罢,谢长峰快步走到树前,对安继业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乃是丐帮中人,我丐帮中人行走江湖手里向来都只有一条打狗棍,刀剑什么的从不随身携带,所以只好借小哥儿的宝刀以用了。”
安继业从初见谢长峰时,便对谢长峰豪爽的性格颇为中意,此刻见谢长峰借刀,连忙正色说道:“有劳谢帮主了。”说罢,抽出血河宝刀,调转刀身,刀刃朝着自己把刀柄递到谢长峰的手中。
谢长峰从安继业手中接过血河宝刀之后,只觉得刀身上一股森然的寒气扑面而来,在这烈日当空的正午时分竟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谢长峰表情凝重的说道:“好重的杀气!果然是一把宝刀!!”
话音未落,手中长刀已然劈出!一道耀眼的刀光闪过之后,面前这颗大树已被斜斜的劈为两段!
只听谢长峰由衷的赞道:“削铁如泥,真是一把好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夫功力深厚所致呢,哈哈哈!”一边赞叹不已,一边将血河宝刀还给了安继业。
王彦章见状,接着说道:“接下来烦请孙老前辈、谢帮主、林朝阳林掌门、刘羽禅刘掌门,金陵金刀门的金铭金门主,还有……孟庄主也算一个吧!烦请六位前去查验一下这颗被砍断的大树的内部情况。”
孟明听王彦章提到自己的名字颇为勉强,有心不想过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以咄咄逼人之态质疑孙杏林的检验结果,此时若是不去倒显得自己居心叵测了。只好悻悻的跟在其余五人之后,一起来查验大树的情况。
一行六人来到大树近前看到大树被砍断的内部情况后,除了孙杏林以外,其余五人包括孟明在内均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大树被砍断的内部也就是安继业之前所砍的树身之处,虽然外部刀伤并不起眼,但是树身内所对应的经络文脉正如孙杏林之前所说的那样早已碎裂不堪!
谢长峰大声说道:“孙老前辈说的没错!安少侠这一刀才是真正的修行过《太玄神功》的撼天狂刀!”其余五人除了孟明不置可否之外,也均纷纷点头称是。
至此,云家灭门惨案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尽管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但是这幕后黑手的目的终于明了,也总算是洗清了安继业的嫌疑。
只听王彦章朗声说道:“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尽管我们暂时还是无法查出究竟是谁导演了这出灭门惨案,但是至少我们已经能够看出导演了这场云家灭门惨案的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意图嫁祸这位安少侠和老夫而已。尽管颇费了一番周折,尽管此事目前还是疑云重重,但是至少也证明了此事与安继业安少侠无关!由此一来,传言老夫与安少侠不清不楚、意图护短的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既然现在已经洗清了安少侠与老夫身上的嫌疑,那么眼下先把云家五十七口尽数安葬了才是。至于此事究竟何人所为,究竟包含着怎样的祸心,他日定能大白于天下!”
孟明闻言,一摆手说道:“且慢!就算是证明了安继业与此事无关,如此草草结案又怎能服众?”
王彦章冷冷的盯着孟明说道:“那么孟庄主意欲何为啊?”
孟明冷笑道:“好说,只需找出幕后黑手以慰云家满门的在天之灵就行了!否则如此惊天惨案就这样草率结案的话,王盟主你这个武林盟主恐怕是……”
孟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众人也都听出了孟明话中的含义,如此草率结案的话,只怕王彦章这个武林盟主是有些不称职了!
王彦章冷冷的说道:“想要结案倒也不难,只需找出对撼天狂刀的刀法颇有研究的人即可。而这种人在江湖之中倒也并不多见,据老夫所知,你红云山庄便是其一!世人皆知当年令尊孟楷被李存孝于乱军之中所杀之后,你红云山庄便潜心研究这门撼天狂刀的刀法,意图从中找出破绽为父报仇!若说嫌疑,你红云山庄只怕是嫌疑最大!只不过这一切都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着猜测着实也无法坐实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想要调查清楚还需时日。而且我听孟庄主适才所言话中有话,恐怕调查真凶事小,意欲把我这个武林盟主废了才是你的本意吧?!”
王彦章的一席话,顿时道破了众人心中的疑问。会场上瞬间变得喧闹了起来,少数野心勃勃的帮派之首的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而孟明此刻突然听到王彦章一语道破了红云山庄的嫌疑最大,心中顿时忐忑不安。心中暗道:“这老匹夫果然有两下子,竟然怀疑到了我红云山庄的头上。此刻若是继续谈论此事,恐怕自己顿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既然已经把话说破,此时不妨就给他搅个天翻地覆,让这老贼和一干武林人士再也无暇顾及云家的破事了!”
心念已定,孟明冷笑一声道:“既然王盟主自己把话挑明了,那么孟某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顾及王盟主的面子了!没错!我确有此意!自有江湖一来,武林盟主之位须得有德者居之。试问王盟主执掌天下武林二十余载,对江湖武林可曾有过什么建树?当此大乱时节,王盟主身为武林盟主,二十余年来却潜心与朝廷勾结,一心只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做打算,又何时把江湖武林放在心上了?你这武林盟主早就该换人了!”
孟明这番话算是说出了少数武林中人的心声,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部分人的附和。
却见谢长峰腾身站起,指着孟明怒骂道:“放你娘的臭屁!好一个红云山庄,好一个孟明!我就说你从一开始就一味地胡搅蛮缠,原来竟然包含着如此的祸心!当今天下大乱,若非王盟主苦心经营二十余载,这江湖武林早已和这天下一样四分五裂、一派腥风血雨了!你红云山庄有何居心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老夫却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的野心,竟然如此诋毁王盟主。孟明!你也忒的狠毒了吧?!”
孟明闻言早已勃然大怒,正想说话,却听得台上王彦章哈哈笑道:“哈哈哈!很好!孟庄主总算是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脓包总得挑破了才舒服,否则一味的遮遮掩掩反而倒让人浑身不自在了。老夫不才,执掌武林二十余载虽然勉力维持了武林不至于搅进这乱世之中,但是也确实没做出多大的贡献。只不过老夫这个武林盟主却也是得到了一众武林同仁的认可并且得到了当今朝廷册封的,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了!既然孟庄主已经将此事挑明了,那么我想看看台下还有谁和孟庄主一样觉得老夫这个武林盟主不称职呢?”
在王彦章凌厉的目光的注视下,台下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王彦章对视。
就在此时,只见九门之中排名第二位的蜀中唐门掌门人唐嫣轻抚着胸口咯咯笑道:“王盟主这么凶巴巴的着实吓人呢,奴家这颗心现在还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孟庄主你也真是的,人家王盟主执掌武林二十余载,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孟庄主怎能一句话就把王盟主说的如此不堪呢?”
这唐嫣执掌蜀中唐门已近二十余年,虽为女人行事作风却不让须眉,加之攀上了蜀国皇帝王衍这棵高枝儿。在她的带领下,本已没落的蜀中唐门不仅逐渐的恢复了生机,在江湖上更是名声鹊起,甚至超过了往日的辉煌。此时的唐嫣尽管已经年近五十,却保养得极其到位,乍看之下宛如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般风韵犹存。
众人听到唐嫣不断指责孟明,皆道唐嫣是站在王彦章一方了。却不料唐嫣突然口风一转接着说道:“不过王盟主适才所说您这武林盟主乃是朝廷册封,却不知您说的这个朝廷是哪个朝廷呢?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称王称帝者多如牛毛。您说的这个朝廷和我们心中的那个朝廷是不是一回事儿呢?”
唐嫣开口之时,王彦章便心知此女绝对另有所图。听到唐嫣说出这种话来,倒也并不觉得意外。正想答话,却听孟明哈哈笑道:“哈哈哈,唐门主这话说的对啊。我红云山庄此刻早已举庄搬至江南的吴国,在我看来吴王杨溥虽然年轻,却是一代明主,因此我心中的朝廷只有吴国而已。却不知王盟主所说的朝廷又是哪个朝廷啊?!”
“放肆!”孟明话音刚落,便见王彦章勃然大怒,厉声说道:“在我大梁的国土之上尔等竟然胆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们道我王彦章是吃素的吗?!”
“呦~王盟主何必如此动怒呢?”说话间,只见台下座中站起来一个四十来岁、面若涂脂有些阴柔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我觉得孟庄主和唐门主说的没错啊!当今天下大乱,武林虽然还勉强算是一个整体,但是武林中人人人心中却都有一个自己认定的朝廷,此事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孟庄主所言非虚,我吴王杨溥确实天资聪颖,心怀天下,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明主呢!”
此人便是江南铁指御剑门的门主,人称江南小诸葛的司马策。眼见着司马策也说出了心声,同样抱着吴国大腿的金陵金刀门的门主金铭也急忙随声附和道:“司马策这话说得没错!我金陵金刀门一向以吴国为心中之主,我所承认的朝廷也只有吴国一国而已!”
王彦章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一个个说老夫与朝廷勾结不配做这武林盟主之位,却没想到尔等却口是心非,言语之中纷纷暴露了你等也与各国伪帝相互勾结的不争事实!如此自相矛盾的言辞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孟明笑道:“便是打脸又能如何?难道只许你王盟主依仗梁国势力,却不许我辈中人有自己所依靠的势力不成?此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王盟主不觉得太过于霸道了吗?”
王彦章笑道:“所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若是你等已然认定你们心中之主便是匡扶天下之主的话,老夫倒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只不过,你们口中的诸如蜀中王衍和吴国杨溥之流的‘明主’,在老夫看来属实不值一提!王衍胸无大志盘踞四川,横征暴敛只图自己安逸享受,蜀中百姓苦不堪言!江南吴国,自杨行密死后便大权旁落,朝中徐氏专权,早已是一副任人摆布的傀儡!此等碌碌无为之辈竟然成了你等口中的明主?真是让老夫无言以对了!
“老夫召集武林英雄召开此次武林大会,原本也想到了会有这样一个局面!只不过一个武林大会竟然让你等开成了一个在讨论谁能夺得天下的大会,倒也着实超出了老夫的预料!也罢,事已至此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第三十八章 比武
历经周折,好不容易揭开了云家灭门惨案的疑云,洗脱了安继业和王彦章身上的嫌疑,却没想到王彦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武林大会的局面突然急转而下。在孟明的挑唆下,蜀中唐门、江南铁指御剑门还有金陵金刀门竟然先后发难,意图染指武林盟主之位,顿时对王彦章形成了逼宫之势!
听完王彦章的质问,孟明冷笑一声道:“哼哼,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已经明摆着了,我辈江湖中人对王盟主执掌武林期间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很简单,王盟主已经在武林盟主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十余年了,更何况王盟主年事已高,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不妨趁着此次武林大会之际,咱们一众武林同仁全部在场之时,就此重选武林盟主吧!”
谢长峰闻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戟指着孟明厉声说道:“重选武林盟主?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去吧!论武功、论人品,我倒要看看在场的诸位有谁能比得过王盟主了?就算是王盟主不做这劳什子的武林盟主,我倒要看看又有谁敢接任?!你孟明敢吗?若是让你孟明当上了武林盟主,老夫第一个便不答应!”
孟明笑道:“谢帮主好大的脾气啊!我孟明不敢,你谢帮主就敢了吗?说起来也对,江湖之中向以一主、三宗、七派、九门和十一帮为主,王盟主若是卸任了的话,这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理应从咱们三宗之中选出来一个才是。少林寺的行智大师德高望重,一身武艺更是独步武林,让他老人家来做这个武林盟主倒也不错。只可惜行智大师乃是方外之人,对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向来没有兴趣。这样一来三宗之中就只剩下你这‘义宗’丐帮的谢帮主,和我这‘武宗’红云山庄的孟明有这个资格了。唉,这倒也让人着实为难了!”
谢长峰正待破口大骂,却听台上王彦章朗声笑道:“哈哈,之前孟庄主也曾说过,这武林盟主之位须得有德者居之,怎么现在又开始论资排辈了呢?似你这般安排,武林盟主的位子倒也简单了许多,大家也无需争执,只需按顺序轮流坐庄即可,还选个什么劲儿呢?”
王彦章一番话,顿时引得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孟明面红耳赤的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王盟主如此抢白未免有失身份了吧?反正不管怎样,王彦章你这个武林盟主我孟明是坚决不会承认的了!”
王彦章道:“不承认也由不得你!在选出新任武林盟主之前,我王彦章还是武林盟主!不争的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你承不承认!而且孟庄主你别忘了,你现在身处大梁国土,我王彦章乃是大梁开国伯,就凭你刚才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一事,老夫就能取了你项上人头!来人啊!”
“在!”
王彦章话音刚落,只听得云家院墙之外猛然传来一阵炸雷一般的山呼声!紧接着,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云家周围的院墙应声而倒,飞扬的尘土中只见足有数千人的梁国军队早已将整个云家团团围起!站在第一排的弓箭手更是弯弓搭箭,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场上的一众武林人士!
骤起的巨变顿时将在场的一众武林人士惊得目瞪口呆。而孟明、唐嫣、金铭、司马策等人更是没料到王彦章竟然会准备的如此周全,在这洛阳城中暗伏下了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尽管眼前这数千人的军队对于他们这些武林高手来说不值一提,但是想到王彦章之前所说的话,自己一方此刻深处梁国境内,只怕眼前这支军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以王彦章在梁国的身份和地位,调动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些人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天方夜谭了!
唐嫣虽然极力的想要保持镇静,但是脸上早已面如土色,颤声说道:“王盟主这是何意?说好的武林大会怎么又暗伏下了如此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莫不是想要趁机将我等一众武林人士就此剿灭不成?!”
司马策虽然号称江南小诸葛,但是面对如此局势也觉得无计可施,随声附和道:“唐门主说的没错,王盟主如此做法未免太过分了一些,着实不够光明磊落吧?”
孟明也冷笑道:“好你个王彦章,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包藏着如此祸心,居然想趁着武林大会之机将我等武林中人一网打尽?!”
一直站在王彦章这一边的谢长峰也不理解王彦章的做法,像是不认识王彦章似的,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彦章,喃喃说道:“王盟主你这又是为何?尽管孟明等人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但是你这种做法未免……”
其实莫说是这些武林人士,便是在场的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也没想到王彦章竟然会留有如此后手。虽然他们也佩服王彦章算无遗策的机智,但是对于这种做法不仅颇为不解,甚至在心底深处多少还有一些抵触。
便在此时,只听台上的王彦章朗声笑道:“诸位武林英雄不要误会,老夫之所以出此下策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刚才的局势混乱不堪,不仅对老夫极为不利,恐怕更是会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做出什么不利于江湖武林之事。无奈之下,老夫才搬出了早已布置好的军队。实不相瞒,这支军队就是老夫为防止眼前这种局面的发生而刻意布置的!
“不过诸位尽管放心,这支军队只是为了稳定大局而设,只要大家按规矩做事,不要做出太过于出格的事,老夫保证这支军队绝对不会对诸位不利!”
孟明冷笑道:“按规矩做事?此情此景,不管怎么看都是你王彦章说了算了,所谓的按规矩办事也不过是要我等按你王彦章所定的规矩来做事罢了!”
王彦章笑道:“孟庄主不要把天下英雄都想的和你一样不堪!老夫一生为人处世向来光明磊落,几时曾做过恃强凌弱之事?!你等既然觉得老夫这个武林盟主该退位让贤了,老夫又何必眷恋这空有一个名头的虚职?但是凡事都得有个规矩不是?想要重选武林盟主就得按规矩办事!文争武斗皆可,但是想要借机扰乱武林,老夫绝对不答应!”
唐嫣眼见着眼前的局势有所转机,连忙问道:“不知王盟主所谓的规矩是什么呢?”
王彦章道:“好说!在选出新一任武林盟主之前,老夫还是武林盟主,那么老夫便以这武林盟主的身份定下一个规矩!重选武林盟主之事老夫绝对不会参与,由老夫和孙杏林老前辈在此当一个公证人来见证新一任武林盟主的诞生!武林盟主本应该由一众武林英雄公推选举产生,但是当前这种形势只怕是难以做到了。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不妨定个新规,既然是要在一众武林英雄中选出新的武林盟主,那么咱们不妨就按武林传统来办,来一个‘以武论英雄’如何?”
谢长峰问道:“以武论英雄?王盟主的意思是让大家伙以自身武功来一较高下,从而决出新一任武林盟主吗?”
王彦章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谢帮主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下场一试哦。”
谢长峰哈哈笑道:“哈哈哈,我就算了!老叫花子混迹江湖只求一个温饱安稳而已,一个丐帮已经让老叫花子我心力憔悴了,这劳什子的武林盟主还是让与他人吧。我看干脆这样吧,王盟主若是不嫌弃老叫花子这点微末的功夫,不放让老叫花也和王盟主和孙老前辈一起当这个见证人如何?”
王彦章笑道:“如此甚好!我还正愁一会儿比武开始之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仅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制止呢,有了谢帮主的帮忙,老朽就不愁了!”
台下孟明见状,冷笑一声道:“以武论英雄?在场数千武林人士,单以帮派而论也不下五十余家,一旦动起手来,如此混乱的局面试问仅凭着你王彦章和谢帮主二人就能弹压的住吗?”
王彦章闻言,笑道:“如此混乱的局面不正是孟庄主所期待的局面吗?不过孟庄主尽管放心,既然说了按规矩来,老夫又怎么可能让场面如此混乱?无门无派的自己代表自己出战,有门有派的则由门派公推出一个代表来代表自己的门派出战。门人子弟也好,一门之主也罢,总之一个帮派只能选出一人参战。
“至于怎么安排场次如何决定对手,老夫也早已想好了办法。决定对手一事就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虽然听起来有些草率,但是听天由命一切皆看天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场次的问题也好解决,一会儿抓阄之时,由我手下的军队在现场搭建四个擂台。抓阄完毕后,四个擂台同时进行,参加比武的人数再多,一下午的时间应该也能决出一个结果了。如果一下午决不出来,那么咱们便挑灯夜战,直到选出新一任武林盟主即可!如此安排,不知各位武林同仁可有异议?”
台下众人包括心怀叵测的孟明,觊觎武林盟主之位的唐嫣、司马策、金铭等人皆认为王彦章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一时间纷纷附和,就此一致通过了王彦章的意见。
看到众人没有意见,王彦章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咱们就此决定了。老夫这就安排抓阄事宜,左右也是个等,不如趁此机会大家先吃过午饭再说。大战之前总需要养精蓄锐才是,仓促之下老夫准备不周,酒肉虽然早已备下,但是总是比不过管子里的饭菜精致,还望诸位见谅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酒管够,但是大家伙儿自己看着喝,哪个喝醉了错失了武林盟主的头衔就怪不得老夫了啊!来人啊,上酒肉!”
台下众人闻言顿时爆出了一阵笑声,紧接着只见一众军人端着装满成块的方肉和成坛的美酒条盘一一摆在众人面前。一众江湖好汉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上午,肚中早已饥饿无比,眼见着酒肉流水介的端了上来,顿时食指大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痛快!只有孟明等人疑心王彦章在酒肉里做了手脚,酒肉虽香却不动分毫,纷纷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凉水勉强下咽。随行的门人弟子看着别人喝酒吃肉,自己却喝凉水啃干粮,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违背了庄主的意思,一顿饭竟然吃的牢骚满腹,只差怨声载道了。
这边一众武林好汉大快朵颐,那边安继业和王茹、朱珠却带着满腹的疑问来到了王彦章的身边。此刻王彦章正陪着孙杏林和谢长峰一起吃饭,看到安继业三人走了过来,不解的问道:“你们三个怎么不吃饭啊?”
安继业说道:“晚辈稍稍吃了点,已经饱了。只是王姑娘和朱珠却一口都没吃呢。”
王彦章问道:“你俩怎么不吃呢?就算不合胃口好歹也得吃点垫吧垫吧啊。”
王茹摇了摇头道:“爹!今天这事摆明了是孟明等人图谋不轨,您老人家怎么如此轻易的就把武林盟主的位子让给他们了呢?”
朱珠也噘着嘴说道:“师姐说的对!师父就这样让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也太便宜孟明他们了吧?”
王彦章笑道:“两个傻孩子,就为了这么点事就吃不下饭了吗?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一心不可二用,眼下国事当紧,我早就有意卸任这个武林盟主了。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把武林盟主的位子让给孟明他们啊?以武论英雄,谁的武功高,谁才能有机会得到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的!”
朱珠不满的说道:“师父和谢伯伯都不参加比武,放眼看去这一众武林中人里除了红云山庄、金陵金刀门、蜀中唐门、江南铁指御剑门之外,还有谁的功夫能比得过他们呢?到头来还不是让他们抢了武林盟主的位子了吗?”
谢长峰哈哈笑道:“傻丫头,你也忒的小瞧天下武林了吧?要知道七派、九门、十一帮可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各门各派的武功皆有所长、亦有所短,谁说除了他们之外,别的帮派就一无是处了呢?放心吧,王盟主算无遗策,这武林盟主的位子绝不会轻易的让他们得到的!”
安继业道:“若是如此当然甚好!但是在我看来,王老前辈和谢帮主已经退出了武林盟主的争夺,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不管怎么看也都是他人手中之物了啊?”
王彦章笑道:“怎么样孙老前辈和谢老弟,我刚才说过什么来着?哈哈哈!”
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三人看着答非所问的王彦章,一时间不明白他们之前有过怎样的一番对话。
谢长峰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小兄弟,你还真是虚怀如谷、淡泊名利啊!难怪王盟主对你赞不绝口呢,果然是个英雄豪杰!你就从来都没想过要争夺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吗?!”
“我?”安继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一个初出江湖的后生晚辈哪有这个资格啊?再说了,什么武林盟主对我来说无非一个虚名而已,别人想争尽管去争便是,我却绝对没有这个想法的!”
王茹和朱珠此时已经明白了之前王彦章他们说的是什么了,看到安继业一口拒绝了争夺武林盟主的提议,便异口同声道:“安大哥,谢伯伯这个主意很好啊!若论武功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是你的对手,这武林盟主对安大哥而言还不是唾手可得吗?若论人品,安大哥任侠仗义、惩恶扬善,由你来做这个武林盟主再也合适不过了啊!”
王彦章正色说道:“茹儿和朱珠说的没错,当前这种形势若是让武林盟主的位子落到孟明等人手中,今后的武林恐怕再也难以继续现在这种统一的局面了!虽然我和谢帮主、孙老前辈也想不明白孟明等人究竟为何一门心思想要搅乱武林,但是当今天下已经四分五裂,若是江湖武林也乱了的话,不管怎样都只能让这个乱世乱上加乱!如此一来,这个乱世何时才能终结呢?安少侠也曾说过,愿化为这乱世之中的一股长风来荡涤这个乱世。而此时此刻,不正是安少侠施展平生抱负的最佳机遇吗?”
安继业思量再三之后,缓缓地说道:“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是我着实无意于这个武林盟主的虚位。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也参加比武,但是不是为了得到武林盟主这个位子,而是为了以防武林盟主的位子落入孟明这等人的手中。若是德高望重之人得到了武林盟主的位子最好,若是让孟明之辈力压群雄的话,那么说不得便由晚辈来将他们踢出局便是。不知王老英雄、谢帮主和孙老前辈意下如何?”
和谢长峰、孙杏林相互对视一眼后,王彦章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唉,此计倒也不失为上策,只是……。罢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既然安少侠无意于武林盟主这个位子,那么也只好这么做了。主意已定,你们三个也赶紧吃些东西吧。”
草草吃过午饭后,王彦章、安继业一行走出大帐来到了院中。此时,一众武林豪杰皆已酒足饭饱,四个比武的擂台也都已经搭建完毕。正中的高台上摆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写好了数字的白纸用来抽签。箱子上摆着一摞写满了门派姓名的白纸,便是各门各派报名参加争夺武林盟主的人选了。
看到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王彦章左手拉着谢长峰,右手携着孙杏林快步走上高台。环视了一遍台下之后,王彦章朗声说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咱们这就开始抽签吧!经过清点,报名参加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人数共有……,咦?竟然只有四十五人?看来在场人数虽多,却大多都是淡薄名利之辈,老夫着实是敬佩之至啊!只是只有四十五人报名参赛倒也实在是超出了老夫的预料。
“这样吧,一会儿抽签结束后,一号到十一号在一号擂台比武;十二号到二十二号在二号擂台;二十三号到三十三号在三号擂台;三十四号到四十五号在四号擂台。各擂台对阵对手安排如下:一号对二号,三号对四号,五号对六号以此类推。
“第一轮初赛决出胜负后,最终获胜的二十二人稍作休息后重新抽签开始复赛;待复赛结束后,最终获胜的十一人稍作休息后再次抽签开始半决赛,进入半决赛后将会多出一人,待半决赛决出五强之后,然后再安排一场淘汰赛,多出来的那个人将通过抽签决定和胜出的五人之中的一人对决,胜出者以第五人的身份进入四强;四强赛还是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对手,决出两强之后,以第五人身份进入半决赛的同样用抽签的方式来和两强之一对决,最终胜出者,将和另一人以两强的身份进入决赛。至此,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便将在这二人之中产生!”
听完王彦章的安排之后,台下的安继业、王茹和朱珠三人颇感佩服。以安继业的实力闯入半决赛可以说是毫无压力,到了半决赛时,那个多出来的一人正好可以由安继业来充当。这样一来,安继业就可以好整以暇的来决定武林盟主之位最终会花落谁家了!
第三十九章 首战
抽签结束后,所有参赛人等分别按着自己抽中的号码来到相应的擂台下,等候着对决开启。安继业抽中的是二十七号,排在了三号擂台的第三场。
此刻,安继业早已站在三号擂台下等待着。看着分别站在自己两侧的王茹和朱珠,安继业笑道:“你们两个大姑娘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边,好似两尊护法神尊似的。”
王茹被安继业逗得嗤的一笑,说道:“大战在即,安大哥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开玩笑呢?我俩左右也帮不上什么忙,站在你身边陪你聊聊天,多少也算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了。”
朱珠开心的说道:“两个这么漂亮的护法神尊陪在安大哥的左右,安大哥难道不开心吗?还有啊师姐,这有什么紧张的啊?安大哥武艺高强必胜无疑,这种比赛全当是给安大哥热身了。我看啊,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定然非安大哥莫属了!你说是吗?安大哥。”
安继业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我说过了,我参加比武绝非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是为了防止武林盟主落入诸如孟明之辈的手中。再者说江湖武林藏龙卧虎,经过这一番游历之后,我再也不敢小觑天下武林英雄了!不管对手是谁,我都要提起百分之一百的劲头去面对的!”
王茹点了点头道:“安大哥说的没错。我爹也常说武林之中能人辈出,要永远抱着谦虚谨慎的念头才能在江湖之中立足。只不过这次对于安大哥来说未尝也不是一个机会,毕竟敢报名参加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不管安大哥能不能夺得这个武林盟主的头衔,至少也能够趁此机会了解一下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路数了。”
朱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俩想的真多,叫我来说反正已经报名参赛了,索性把这武林盟主的位子抢过来多好。能够号令武林诶!听着就好玩。”
王茹轻轻地点了一下朱珠的额头,笑着说道:“你呀你,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还跟一个孩子似的这么调皮。我爹当了二十多年的武林盟主,你什么时候见他老人家玩的很开心了?爹常说‘处江湖之深则忧其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小的时候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地懂得了其中的道理。当此乱世时节,武林盟主并不仅仅是一个身居高位号令武林的虚职,而是要常怀忧国忧民的心态为国家谋出路、为人民谋幸福才是。”
安继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处江湖之深则忧其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王老前辈这句话果然深和为国为民的侠义精神,这句话我定当永记在心!”
就在三人说话间,只见王彦章已经走上了高台,环视了一遍台下众人之后,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前期的一概准备事宜皆以完毕,现在各擂台参加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武林英雄也都已经到位。在比赛开始之前我要着重强调一点!此次比武论英雄旨在从众多英雄好汉之中决出一名能够胜任武林盟主的人选,所以这次比武只论胜负、不决生死!各位英雄皆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我相信点到为止还是能做得到的。胜出的条件只有一条,那就是在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将对手打败、或者逼得对手认输、或者将对手打落台下即为胜出!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王彦章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么争夺新一任武林盟主的比赛正式开始!各擂台的选手准备登场一决高下!”
在一众武林英雄震天的欢呼声中,四个擂台第一场比赛的参赛选手纷纷登上擂台,一场决定新一届武林盟主的大比武正是拉开了帷幕!
……
比赛一开始,台上的参赛选手为了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各自一展生平所学与对手奋力相搏自不必说。台下观战的人群更是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台上,趁此机会尽情的领略这场江湖顶尖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
看着四个擂台上精彩绝伦的对决,安继业不无感慨的说道:“江湖武林果然是能人辈出,各门各派各有所长!难怪师父一直让我来中原武林游历一番,这一次我算是真正的大开眼界了!”
朱珠说道:“安大哥你身负《太玄神功》的惊世绝艺,台上这些人的武功在你眼中不就是花拳绣腿吗?怎么还如此震惊了呢?”
安继业正色说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武林之中能人辈出,谁又敢妄言自己就一定是天下第一了呢?须知各门各派之所以能够傲立武林,正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更何况这些门派的独门武功一招一式无一不是经过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千锤百炼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绝对不是什么花拳绣腿这么简单的!”
王茹点了点头道:“安大哥说的没错,行走江湖之人任何时候都不能用小觑天下英雄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武林的!师妹你也是习武之人,今后可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啊!”
朱珠撇了撇嘴道:“好麻烦啊!再说了,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又算什么习武之人了啊?行走江湖我看还是算了吧,像我这样的女人也就只能在家安心的当一个贤妻良母咯。”
王茹闻言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说道:“你当贤妻良母?像你这般顽皮的性格,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你当贤妻良母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听到王茹在调笑自己,朱珠笑着伸出手便去挠王茹的胳肢窝,二女顿时笑成了一团。
便在此时,忽听安继业说道:“到我了!”
紧接着只听擂台上的裁判大声说道:“三号擂台第二场胜出者雁荡派掌门人赤云子!下面有请第三场比赛选手二十七号《太玄神功》安继业和二十八号天鹰帮帮主上官云登台!”
安继业紧了紧腰间的束带,对王茹和朱珠说道:“我去了!”
王茹和朱珠点了点头,同声说道:“安大哥加油!”
安继业顺着台阶缓步登上擂台后刚一站定,就见台下一人纵身跃起数丈之高,犹如一只翱翔的苍鹰一般在半空中潇洒自如的猛一翻身打了一个漂亮的筋斗后稳稳地落在了台上。此人这手轻功一露,顿时博得了台下阵阵的喝彩声!
此人站定身形后,朝着安继业一拱手道:“在下天鹰帮帮主上官云,久闻安少侠《太玄神功》独步武林,今日有幸能和安少侠一决高下,实乃在下平生一大幸事!”
安继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天鹰帮帮主上官云,只见此人面白无须,两道浓眉下一双凤眼炯炯有神,只是生就的一副鹰钩鼻略微带出几分霸道的神色。眼见着上官云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顿时让安继业对此人心生好感。连忙拱手回礼道:“不敢!晚辈安继业,能有幸和上官帮主切磋武艺是晚辈的荣幸才是。”
上官云笑道:“哈哈哈,什么前辈后辈的,咱们都是江湖之人原也没那么多的讲究。我比你痴长几岁,安少侠如若不嫌弃叫我一声上官大哥就是了。”
安继业也笑道:“如此,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大哥,请!”说罢收起笑容,身如渊渟岳峙一般站在当地,静候着上官云出招。
眼见着安继业如此气势,上官云倒也不敢妄自托大,凝神聚气拉开架势仔细的打量着安继业,意图从安继业的身上找出破绽以便一击制敌!可是观察了片刻之后,上官云这才惊讶的发现,尽管安继业看起来只是极为随便的往那一站,但是浑身上下竟然无懈可击!
上官云暗自思量道:“这安继业不愧是《太玄神功》的传人,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破绽。况且此人一入江湖便以一人之力灭了恶龙岭五百余人,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不过光凭着看是看不出来什么门道的,究竟是不是毫无破绽出手一试便知分晓了!”
想到这里,上官云心中一横,揉身上前快速冲到了安继业的身旁,紧接着双手十指微曲成爪,右手径直抓向安继业的咽喉,左手却从腰间探出直奔安继业腰间软肋,一出手便使出了家传绝技七十二路大力鹰抓擒拿手!
上官云一出手,安继业便知道对方绝非易与之辈!不仅身法迅疾如风,双手更是疾如迅雷,尽管十指距离安继业的咽喉和腰肋还有尺许,但是指尖所射出的凌厉的内力早已扑面而来!如果一个躲闪不及,只怕对方双手未至,这凌厉的指力便已经足以贯穿自己的脖颈和腰肋了!
好一个安继业,面对如此危机的形势竟然临危不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上官云十指喷射而出的指力即将触及到身体的瞬间,安继业突然一侧身,身体猛然向左侧猝然倒下,就在即将倒地的瞬间,左手伸出在地上轻轻一撑,整个身体已然在左手的支撑下凌空横在了上官云的脚下,紧接着右腿一闪朝着上官云的小腿迅疾踢出!
这一下兔起鹘落,直让上官云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好在上官云闯荡江湖十余载,临阵经验极为老道。眼见着安继业的右脚即将踢中自己双腿之际,上官云猛然把身子向前一仆,双脚已然离地堪堪的躲过了安继业这一脚。
虽然上官云这一招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不仅巧妙地躲开了安继业的攻击,更是在身子凌空之际,居高临下双手手指弯曲如钩使出一招飞鹰扑兔猛地向犹自横在半空的安继业的手臂和大腿抓去!
眼见即将得手之际,却不料安继业早已算到了对方会有此一击,左手奋然发力瞬间将身体倒立起来,一招乌龙绞柱双腿径直向上官云胸口踢去!
上官云见状,双手急忙撤招,顺势在安继业已经踢到近前的双脚脚底上轻轻一拍,借着安继业这一踢的力道霎时间有如一只雄鹰一般腾空而起!而安继业也没有片刻停留,撑地的左手再次发力整个身子就这样倒立着顺势腾空而起,两脚片刻不停连环踢出!此时,两人均已飞到半空,而上官云的力道已竭想要躲开如同冲天利剑一般的安继业不断踢出的连环腿已经是断无可能!眼见着安继业的双脚已然踢到近前,上官云把心一横,既然无处可躲,索性来个绝地反击拼他个两败俱伤算了!借着身子下落之势,一咬牙双手同样连环抓出,拼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安继业踢中的危险一口气连出十三爪,分别抓向安继业的脚踝、小腿及膝关节,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面对着上官云这种近乎于两败俱伤的打法,安继业瞅准了上官云即将一爪抓住自己左脚脚踝的空隙,右脚一踢踢中了上官云的右手手腕!仅仅凭借着这区区的一踢之力,安继业竟然使出了一个在常人看来决计不可能做出来的动作,一个翻身调转过了身形!这一下,半空中的两个人瞬间调转了顺序,原本头下脚上的安继业变成了居高临下之势,而上官云却变成了头下脚上的姿势。
看到安继业竟然能在半空中做出如此惊人的动作,上官云苦笑一声,心知自己已经输了。果然,上官云脸上刚一露出苦笑的笑容,便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安继业一脚踢中!虽然安继业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强,并没有对上官云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却改变了上官云下落的方向,径直向台下落去!
眼见着上官云头下脚上的向地面坠落,即便不受伤也得落得个灰头土脸狼狈下场之际,上官云突然感到自己腰间一紧,抬眼望去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落在擂台上的安继业猿臂轻舒一把抓住了上官云的腰带,随后轻轻地往回一带将上官云拉回到了擂台之上。
站定身形后,上官云知道自己没有落在台下就不算输,但是他也明白若非安继业仗义出手,自己免不了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落得一个灰头土脸的下场。而且经过这一番交手,他也明白自己和安继业只见的差距根本不是一点半点,从头至尾安继业只是用一双脚发起反击,根本连双手都没有用过。心中不仅对安继业的武功佩服不已,更是对安继业的出手相救感激不尽,再也无心争斗。
只见上官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面带惭色朝着安继业一拱手道:“江湖英雄出少年,安少侠真是好功夫!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从上官云出手攻击那一刻起,直到他拱手认输这一刻为止,尽管两人之间交手十余招,却不过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已。台下众人此刻犹自沉浸在二人交手之时快如疾风一般的攻守瞬间,待到听闻上官云认输之际,这才发现二人之间已经决出了胜负。台下众人顿时爆出了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看到上官云认输了,安继业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承让了。上官帮主这手大力鹰抓擒拿手端是凌厉无比,一身绝佳的轻功也让在下钦佩不已,只是下盘有些虚浮这才让在下侥幸得手。”
看到安继业一语道出了自己功夫中的弱点,上官云苦笑道:“安少侠好眼力,一眼便看破了在下弱点所在。安少侠不仅武功了得,人品更是没得说,竟然能在关键时刻仗义出手相救,在下心中着实感激不已。输便是输了,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安少侠若是不弃,天鹰帮从此往后定由安少侠随意差遣!”
安继业正色说道:“上官帮主切莫如此,在下只是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而已。适才我已经叫了你一声上官大哥,叫一声大哥便是终身的大哥,差遣云云小弟断然不敢!上官大哥若是不弃,你我今后便兄弟相称如何?”
上官云哈哈笑道:“哈哈哈,说的好!既然安贤弟不嫌弃我这个做大哥的本事微末,那么大哥就觍颜受之了!从今往后安贤弟的事便是我上官云的事,亦是我天鹰帮的事,但有差遣贤弟尽管开口,天鹰帮上下定当水里火里在所不辞!”
眼见着安继业不仅轻松地赢得了比赛,更是结交了天鹰帮帮主这样一个大人物,王茹和朱珠心下都觉得欢喜无比。在王茹和朱珠看来,此时的安继业已经不再似初入江湖时那般的莽撞了,对于安继业的成长她俩着实感到欣慰不已。
此时安继业已经和上官云携手来到台下,见到王茹和朱珠后,安继业向上官云引荐道:“这两位一个是王盟主的独生爱女王茹,另一个是王盟主的爱徒朱珠,她们二人都于我有救命之恩!”
上官云正色说道:“既是王盟主的爱女、高足,又能救得我这个贤弟的性命,两位姑娘想来也都尽得王盟主的真传了。两位姑娘既是安贤弟的救命恩人,那便是在下的恩人!更何况在下仰慕王盟主已久,今日能够和王盟主的爱女、高足相识,实在是三生有幸!”
王茹微微一笑道:“上官帮主客气了,家父也时常提起上官帮主的威名呢。常说十一帮中,天鹰帮向来行侠仗义,虽然行事偶尔有些出格,却也不失江湖英雄本色。”
上官云哈哈笑道:“在下虽然是天鹰帮的帮主,却对帮众疏于管教,因此难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今后一定对帮众严加约束,这才不枉王盟主对天鹰帮‘英雄本色’的评语啊!”
朱珠笑道:“上官帮主性格豪爽,这一点跟安大哥倒是很像呢。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上官云飞看了看王茹和朱珠,从她们二人说起安继业的表情中已经猜出了一二,于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继业道:“贤弟好福气啊!”
王茹和朱珠女儿家心细如发,立刻听出了上官云飞话中之意,两人不约而同的地下了头,脸上同时飞过了一朵红霞。
安继业正想答话,忽听四号擂台出传来一阵喝彩声。抬眼望去,只见四号擂台上的两个对手一个是华山派掌门人林朝阳,另一个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汉子。
只见这个汉子脚下穿着一双牛皮靴,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灯笼裤,上身斜披着一件长衫,露出半边古铜色的肌肤,身上的肌肉如同小山一般层层隆起,一望便可得知是一个力大无穷的角色!尽管是夏天,头上却缠着一层厚重的黑布,仿佛带着一个帽子一般。再往脸上看去,一副黝黑的黑脸庞上,厚嘴唇、大鼻头,显得十分憨厚;但是两道剑眉下却圆睁一双虎目,眼神中凌厉的目光又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而颌下又有五柳长髯随风而动,尽显一股温文儒雅之态……。
这几种神态若是分别放在几个不同人的身上,也实属正常不过。但是同时长在一张脸上,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
而此刻,台上的华山派掌门林朝阳尽管一身剑术已达化境,却被那个壮汉压制的只能勉强招架根本毫无还手之机!待到看到那个壮汉的招式之后,安继业顿时愣在了当地!
第四十章 魔君
安继业不仅轻松地赢下了第一场比赛,更是以自己独有的人格魅力结交了原本是竞争对手的天鹰帮帮主上官云。然而就在安继业犹在和上官云、王茹还有朱珠高兴之余,四号擂台上突发的一幕却让安继业陷入了极度的震撼之中!
此刻,在四号擂台上一决高下的是华山派掌门人林朝阳和一个不知名的魁梧壮汉。
七派之中,华山派排名第二仅逊于少林寺,华山派的武功由此可见一斑。而现任掌门人林朝阳更是一代武学奇才,二十五岁时已经尽得本门武学真传。在随后的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更是将本门武学之中繁杂无用的招式尽数剔除化繁为简。五十岁时,一身华山剑法已臻化境,施展开来疾如迅雷快的令人目不暇接。在当代武林之中,若以剑术而论林朝阳的快剑足以排名天下第二,因此被武林中人称之为太华神剑!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四号擂台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里,这个一向以快剑闻名江湖的太华神剑林朝阳竟然被对方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壮汉以快打快,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台下的安继业此刻已经完全被这个壮汉的武功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只见这个壮汉出手迅疾无比,而且招招占尽先机,林朝阳空有一身绝艺却却根本无暇施展,就连防守都是勉力而为。加之这个壮汉力大无穷,就算是想要防守亦是十分困难,每防守住对方的一次攻击,林朝阳便会被对方的巨力震的后退一步。在安继业看来,这个壮汉的武功招式不仅和《太玄神功》所倡导的以静制动、后发先至、绝地反攻的心法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一招一式处处都与太玄神功相克!若以这个壮汉所学的武功而言,此人恐怕将会是自己的生平大敌!
震惊之余,安继业身边的对王茹和上官云问道:“王姑娘、上官大哥,你们二人久居中原对中原武林之事十分了解,可知道台上之人姓甚名谁,所属何门何派啊?”
上官云和王茹此刻也被台上这个壮汉的武功所震撼,二人俱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王茹说道:“虽然我爹经常和我谈论江湖武林中的人和事,但是却从没听我爹说起过这样一个形容古怪并且武功高强的怪人。上官帮主闯荡武林多年,可曾见过此人?”
上官云摇了摇头道:“没有!别说没见过这个人,就连此人如此凌厉霸道的武功在下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在下帮中门人众多,可以算得上是遍布武林了,江湖之中如果有什么新人出现很快便会传到在下耳中,更不要说是这样一个身怀如此绝技的武林高手了!要知道当初安贤弟刚出武林就剿灭了太行山的恶龙岭一众匪人,在下可是第二天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了。”
从王茹和上官云这里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安继业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高台上的王彦章的身上。却见不仅是王彦章,就连丐帮帮主谢长峰和孙杏林都是一脸狐疑之色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上这个陌生的武林高手。从他们三人的神色中,安继业一望便可得知即便是身为武林盟主的王彦章这样一个对天下武林了如指掌的人物也从未见过擂台上这个壮汉。
就在安继业等人兀自在猜测这个壮汉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台上的林朝阳所面临的形势却突然急转而下!
面对着壮汉霸道凌厉的攻击,林朝阳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再也无路可退。便在此时,只听那个壮汉猛然虎吼一声,直如一声晴天霹雳一般响彻云家上空!林朝阳被这一声在耳边猝然响起的虎吼惊得身子一颤,早已忘了自己的身后便是擂台的边缘,忍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一脚踏空!瞅准了林朝阳一脚踏空的机会,壮汉猛然朝着林朝阳的胸口打出疾如迅雷的一拳!
眼见着这一拳已经断无躲开的可能,林朝阳情急之下急忙将手中的长剑剑刃向外横在胸口,只希望壮汉能够顾忌这一拳打在剑刃上会伤到自己而被迫收拳。却没想到这个壮汉非但无所顾忌,反而长啸一声陡然加快了拳速,一拳朝着锋利的剑刃砸去!只听得一声金属碎裂的脆响之后,林朝阳手中锋利的长剑已然被这个壮汉一拳砸断,而壮汉的拳头不仅没有受到丝毫损伤,更是毫无阻滞的一路向前一拳击中了林朝阳的胸口!
林朝阳被这迅猛霸道的一拳击中之后,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喉中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挺挺的飞出了数丈开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华山派一众门人子弟见状急忙跑到林朝阳的身边将林朝阳扶起,却见林朝阳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还未等华山派门人子弟呼救,只见王彦章和谢长峰已经一左一右携着青囊神医孙杏林快步来到了林朝阳的身边。眼见着林朝阳出气多进气少已经危在旦夕,孙杏林也来不及去给林朝阳把脉,急忙从身上的青囊之中取出五十余枚金针,下针如同急雨一般先后在林朝阳头部的百会穴、太阳穴、神庭穴、人中穴,胸腹的巨阙穴、神阙穴、气海穴等周身五十余处要穴埋下金针。金针一下,林朝阳的脸上终于渐渐地恢复了血色,片刻之后只听林朝阳深吸一口气后,痛呼一声:“痛煞我也!”
听到林朝阳大声呼痛后,孙杏林总算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道:“幸亏医治及时,林掌门总算是性命无忧了。”一边说一边从青囊中掏出三粒自制秘药——百草还魂丹尽数塞进林朝阳的口中。服下百草还魂丹后,不一会儿林朝阳便沉沉睡去,虽然呼吸沉重,但是已经是脱离了危险。待林朝阳昏睡过去后,孙杏林便开始细心地为林朝阳接续胸前被打碎的肋骨。接骨之余,孙杏林深感震撼无比!壮汉那一拳竟然将林朝阳胸前肋骨尽数打断,若非林朝阳有苦修了近六十年的内功护体,只怕此刻胸腔内的内脏也会被尽数震成肉泥不可!
在孙杏林全力救治林朝阳的同时,王彦章早已纵身跳上四号擂台,指着那个壮汉大声说道:“老夫赛前一再强调此次比武只分胜负不决生死!你眼见着林掌门已经快要落下擂台,为何还要出此重手?!”
那个壮汉哈哈一笑,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说道:“偏生你等中原武人如此多事,一个个都像个娘们似的!如此场合,比武自当以命相搏!一味地畏手畏脚,满脑子想着什么胜负生死还怎么能痛痛快快的一较高下?再说了,那个老不死的不是已经被你们救过来了吗?如此一来我这也就不算是要了他的命不是?”
眼见着这个壮汉如此猖狂出言不逊,安继业心中怒气勃发也一个纵身跳上擂台,怒声说道:“好一个强词夺理的莽夫!重手伤人不说还敢对武林盟主如此出言不逊?你自以为神功无敌了吗?来来来!且让安某领教领教你的神功!!”
壮汉一脸狞笑的看着安继业道:“好小子!你就是安继业是吧?来中原的路上,你的大名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想要领教我的武功?接招吧!”
话音未落,壮汉猝然出手向着丈许开外的安继业隔空打出一拳!虽然两人相隔甚远,但是壮汉这一拳所蕴含的刚猛无比的内力顿时在空气中激荡起层层涟漪隔空袭来,竟然和武林之中隔山打牛神拳有着异曲同工之效,但是比之更加威猛霸道!
就在壮汉甫一出拳之际,安继业也以掌代剑使出一招憾天狂刀中的绝招——盘古开天,同样凌空劈出一掌!肉眼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这凌空一掌劈开了空气迎着壮汉那隔空一拳劈去!
眼见着二人隔空打出的这一拳一掌即将相撞之际,擂台上忽见一道黑影闪过,却见王彦章已然以迅捷无比的身法移动到了安继业和壮汉之间,眼见着二人隔空发出的内力即将击中自己之际,王彦章突然双手分别向左右两边猛力挥出!
耳轮中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三个人所发出的强大内力剧烈的碰撞后在空气中产生了威力极大的爆炸,强大的冲击波竟然在偌大的云家大院之中掀起了一场狂飙,更是将三人脚下用碗口粗的实木层层搭建的坚固无比的擂台瞬间震的四分五裂轰然坍塌!!
仅仅是一眨眼之际,三人均以刚猛无比的内力隔空出手,如此惊世绝伦的内功早已震撼了在场所有武林英雄!人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尘土飞扬轰然倒塌的擂台,连口中的那个好字都顾不上喊出口了!
烟尘散去之后,只见三人犹如三尊威风凛凛的怒目金刚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废墟之中,相互对视着。
片刻之后,王彦章朝着那个壮汉厉声质问道:“好一招魔君破天!好霸道的《疯魔灭世神功》!!六十二年前那个祸乱武林的西域魔王灭世魔君——赫连铁弗跟你是什么关系?!”
乍一听到王彦章说出了灭世魔君——赫连铁弗的名字,在场的老一辈武林英雄的心底竟然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想起了六十二年前的一段武林中人的噩梦!
六十二年前,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来自西域自称为灭世魔君的绝世高手——赫连铁弗。这个赫连铁弗一入中原便凭借着一门惊世骇俗的《疯魔灭世神功》横扫武林!此人不仅武功高强,为人处世更是狠辣无比。在打败并杀死他所挑战的对手之后,便以及其残忍的手法一举灭了对方满门!一时之间,武林之中人人自危,整个武林都弥漫着由这个灭世魔君赫连铁弗所带来的恐怖。
面对着如此恐怖的赫连铁弗,当时武林的泰山北斗——时任少林寺方丈圆明大师和红云山庄庄主孟九灵以及王彦章的祖父王秀,集合当时武林各大门派之中的三十四名顶尖高手,在泰山之巅联合围剿赫连铁弗!一场恶战之后,以十九名武林顶尖高手的性命为代价,终于打败了这个为祸武林的赫连铁弗,赫连铁弗身负重伤逃离中原!至此,中原武林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赫连铁弗也再也没有在中原出现过。泰山一战之后,王彦章的祖父王秀深恐逃脱性命的赫连铁弗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所以将赫连铁弗的一招一式牢记于心并连同自己的武功一并传授给了自己的儿子王庆宗,而王庆宗又把这一切尽数传授给了王彦章。因此,王彦章才能一眼看破那个壮汉的武功来路。
武林中人皆道赫连铁弗逃走之后便已重伤而亡,而那门惊世骇俗的《疯魔灭世神功》也随之长辞于世。却不曾想在此时此地《疯魔灭世神功》竟然会重现江湖?这比《太玄神功》重现江湖更让人震撼无比!
那壮汉听到王彦章说出赫连铁弗的名字后,仰天狂笑道:“哈哈哈!想不到过去了六十二年竟然还有人知道我师父的名字?没错!我便是那个曾经让你们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灭世魔君赫连铁弗的亲传弟子——小魔王韩知古!”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王彦章盯着韩知古说道:“小魔王?很好!只是老夫着实没有想到赫连铁弗的弟子竟然也会来争夺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
韩知古笑道:“怎么?莫非我没有这个资格吗?!”
王彦章道:“有!老夫之前说过在场所有武林中人都可以参加争夺武林盟主的比武,倒也没有限制参加之人是不是中原武林中人。但是你既然参加了这场比武,那么就必须得遵守老夫定的规矩才是!如果你再敢出手伤人,说不得老夫就得亲自动手来终结你的参赛资格了!!”
韩知古闻言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好狂妄的口气!你定的规矩我可以遵守,但是你这老匹夫如此狂妄的口气着实叫我难以接受!”
“住口!”安继业听闻韩知古又出口辱骂王彦章,怒声说道:“竖子焉敢如此放肆?”
王彦章朝安继业摇了摇头,随后对韩知古说道:“只要你按规矩比武,接不接受老夫的口气倒也无妨!”说罢,转身走到安继业的身旁轻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无需与此人计较,全且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咱们再做打算。《疯魔灭世神功》已经绝迹武林六十二年,世人早已忘了这门功夫是什么套路了。趁着这个韩知古比武的时机,你正好也能了解一下他的武功路数。以他的武功闯入决赛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从他和林掌门的比试之中我已经看出来了,此人不仅学会了赫连铁弗的绝世武功,更是连赫连铁弗残忍狠辣的性格也一并学了过来。如此狠毒之人如果让他当上武林盟主,这个江湖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因此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当上这个武林盟主!在场这数千武林人士之中,有可能打败他的只有你一个人了!但是你也要小心,此人的武功决计不在你之下!而他所学的《疯魔灭世神功》恐怕正是你的《太玄神功》的克星!!”
至此,安继业终于明白了王彦章的良苦用心,于是强行按下心中怒火跟着王彦章回到了人群之中。
就在安继业转身离开之际,只听身后的韩知古冷笑道:“安继业!你倒是有些真本事,接下来你一定要好生表现哦,我还期待着决赛之时好好领教领教你那门绝世神功《太玄神功》!不要让我失望,哈哈哈哈!!”
在韩知古的狂笑声中,只听四号擂台的裁判大声说道:“四号擂台第三场比武胜者——红云山庄代表,韩知古!”
听到裁判的话后,安继业、王彦章等人登时愣在了当地。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韩知古竟然会是代表红云山庄出战的,也着实想不通红云山庄怎么会和灭世魔君赫连铁弗的弟子搭上关系?一片疑云顿时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比赛还在继续,但是安继业却再也无心观看。轮到自己上场之时便上场比试,只是出手也不再留情,往往在数招之内便打败对手,一路不断晋级。
另一边,韩知古倒也真的遵守了比武规则不再出手伤人,但是出手之际却也毫不犹豫,能用一招打败对手绝对不会用第二招,也是毫无悬念的一路晋级。
安继业和韩知古如此惊人的表现,在场一众武林英雄均知这个新一任武林盟主的位子非他二人莫属了!唯一不确定的便是他们二人究竟谁能技胜一筹拔得头筹了!
随着日头的不断西沉,傍晚时分这场整整打了一下午的争夺新一任武林盟主宝座的比武大会终于决出了最后四强——《太玄神功》安继业,红云山庄的小魔王韩知古,蜀中唐门第一高手唐芷兰和铁指御剑门门主江南小诸葛司马策!
随着唐芷兰和司马策的横空出世,为这场比武大会又增加了极多的不确定性。铁指御剑门门主司马策不仅足智多谋,一手足以匹敌少林寺大林金刚指的铁指神功和一气御九剑的惊世绝技让人耳目一新。而那个号称蜀中唐门第一高手的唐芷兰,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极为美艳不过的二十来岁的少女,但是一手天女散花的暗器功夫已达化境,不仅神出鬼没更是伤人于无形。再加上年纪轻轻便已将蜀中唐门秘传内功《素女功》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身内力似乎犹在当今武林公认的第一高手——少林寺方丈行智大师苦心修行了七十余年的内功之上!
司马策和唐芷兰的横空出世,让原本以为新一任武林盟主非安继业和韩知古二人莫属的一众武林英雄一时间倒也无法判断这新一任武林盟主之位究竟会花落谁家了!
决出四强之后,在王彦章的安排下,比武大会暂时休会一个时辰。一方面让一众武林英雄有时间吃个晚饭;另一方面也好让四强趁此机会稍作休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决胜之战!
……
休息之余,安继业草草的吃了几口晚饭后便放下了筷子,心中所想的都是王彦章之前对他所说的话。其实从安继业第一眼看到韩知古的武功之后便心知此人将会是自己的生平大敌。尽管他也明白王彦章的良苦用心,可是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让这个韩知古轻易的获得武林盟主之位的。并且在他的内心深处也着实渴望着和这个韩知古一较高下,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可能打赢这个韩知古。更何况现在还有异军突起的唐芷兰和司马策这两个不确定的因素。以安继业对蜀中唐门和江南铁指御剑门的了解,新一任武林盟主即便是让他俩中的一人获得,这江湖武林只怕也难以太平。如果真的是自己赢了呢?如此一来这个武林盟主不就是自己的了吗?这又完全与自己的心愿是背道而驰的啊!
看到安继业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王茹多少猜到了一些安继业的心中此刻一定非常的纠结,深怕安继业再次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于是忍不住伸出温婉细腻的小手轻轻地握住安继业的手,柔声说道:“安大哥切莫为此事烦心啊!能不能打败这个韩知古,安大哥只需尽力而为便是。若是真的赢了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安大哥也不必过于纠结。就算是真的赢得了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安大哥不想当的话只需一句话辞去便是!你说是吗?”
感受着王茹温婉如玉的手中传来的阵阵温热的体温,品味着王茹言语之中的关切之情,安继业感受到了王茹对自己的关切,心中顿时涌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激之情。紧握着王茹的小手,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多亏了王姑娘的提醒,我险些又陷入了纠结之中。放心吧,行智大师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再也不会走火入魔了。”
看到王茹和安继业如此亲密,尽管朱珠已经说过要和王茹公平竞争,但是心中还是难以抑制的升起了一股醋意。朱珠一把掺住安继业粗壮的臂膀,嘟着小嘴说道:“其实我也很担心安大哥呢,只不过没有师姐那般心细罢了。既然安大哥已经不再纠结,那就再多吃几碗饭养足了精神才能迎接最后的决战啊?要是觉得饭菜不可口的话,我这就下厨去给安大哥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去。”
看到王茹和朱珠如此,安继业又怎能不明白二女心中的想法?不由得苦笑一声,正待说话,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好你个安继业,我只道你闯荡江湖何其辛苦,却不曾想你竟然左拥右抱在这里尽享齐人之乐?!”
第四十一章 契丹
面对着体贴温柔的王茹和热情活泼的朱珠,安继业当然明白她俩的心意,但是却也为此而感到犯愁。就在此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哈哈哈哈!好你个安继业,我只道你闯荡江湖何其辛苦,却不曾想你竟然左拥右抱在这里尽享齐人之乐?!”
听到这久违的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安继业微微一愣急忙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汉子带着四个人已经来到了安继业的身后。看到此人之后,安继业大喜过望,一把抱住来人的双肩使劲的摇了两摇后,高兴地说道:“三弟?!你可想死我了!”
来人正是安继业的结义兄弟郭威!
郭威也是喜不自禁的一把抱住安继业,哈哈笑道:“哈哈哈,二哥没想到我也会在这里吧?”说罢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安继业,不无感慨的说道:“二哥可是多瘦了!都说色是一把刮骨刀,果然不错!二哥有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嫂夫人日日相陪,竟然比我们分别之时足足瘦了一圈!”
从二人的谈话中,王茹和朱珠已经知道了这个虬髯汉子便是安继业经常提起的那个结义兄弟郭威了。正在替安继业和郭威兄弟重逢感到高兴之时,忽然听到郭威说出这种话来,顿时羞的面红耳赤。不辩解也不是,想要辩解又羞于启齿,无奈之下只能低头不语。
安继业此刻也被郭威这番话羞的满脸通红,轻捶了一下郭威宽厚的胸膛,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相别数月怎的还是如此粗鄙?看来在大哥的军中学的越发的不成样了!”
看到安继业和王茹、朱珠如此羞腆的表情,郭威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们……?”
安继业笑道:“别瞎猜了!这两个姑娘一个是武林盟主王彦章老英雄的爱女王茹,另一个是他的爱徒朱珠,皆是我的救命恩人!三弟切莫再胡思乱想信口胡沁了!”
“啊……?!”郭威闻言登时愣在了当地,随即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她俩和二哥你如此亲密,就想当然的以为是两位嫂嫂了,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然冒犯了二哥的救命恩人!哎呀、哎呀!这可怎生是好?”说到这,郭威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王茹和朱珠磕头便拜!
郭威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直把个王茹和朱珠弄的手忙脚乱,泰然受之也不是,伸手去扶又碍于男女有别。饶是二人一个深沉多智、一个活泼机灵,也只能扎煞着双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安继业一把把郭威拉了起来,无奈的说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说跪就跪了呢?”
郭威挠着头说道:“小弟口无遮拦无意间冒犯了二位姑娘,更何况两位姑娘又是二哥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赔罪了。等等……救命恩人?”说到这,郭威突然想起来有些不对,连忙问道:“二哥你身负绝世武功,怎么还身陷险境了不成?一定是中了奸人的诡计!是谁如此狗胆包天胆敢欺负我二哥?!老子非屠了这个狗日的不可!……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红云山庄姓孟的那五个狗贼?!”
郭威此言一出,顿时让安继业和王茹、朱珠三人愣在了当地。安继业被孟明五兄弟劫到红云山庄一事,当今世上只有他们三人还有王彦章和少林寺行智大师,以及事主红云山庄的孟氏兄弟知道,却不知郭威怎么一下子就猜中了!而且还猜的如此精准无误!
此时,眼见着郭威如此豪爽单纯的性格,大大的加深了王茹和朱珠对郭威的好感。
朱珠笑道:“哇!你好厉害啊,竟然一下子就猜中了?莫非你会算命不成?”
王茹却一脸诧异的问道:“此事原本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啊?安大哥也正是因为此事重伤初愈这才瘦了下来。”
安继业也不解的问道:“是啊三弟,你怎么猜的这么准呢?”
郭威挠了挠头道:“嗨!这还用猜吗?几个月前,我去邢州尧山迎娶我娘子的时候,就是聚缘楼里的那个柴守玉,路过一家小饭店打尖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五个狗贼。机缘巧合之下让我听到了他们五个狗贼密谋意欲对二哥你不利。原本想着当时就灭了这五个狗贼,但是转念一想就凭我们这十几个大头兵恐怕打他们不过白白送了性命。回去和我娘子商议一番之后,我娘子说二哥你武艺高强,这五个狗贼纵有贼心也难以得逞。本来想着有机会再把这事告诉二哥,但是又苦于找不到二哥的踪迹,结果就耽误了。没想到还是让这五个狗贼得逞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安继业笑道:“让三弟操心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再提了。只是我着实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和柴姑娘喜结连理,可惜二哥错过了你们的喜酒了!”
郭威摇了摇头道:“喜酒什么的回头我们两口子给二哥补上就是,但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姓孟的这几个狗贼一个个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更何况现在他们又伤了二哥你,更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了!而且二哥你有所不知,小弟注意他们已经有些日子了,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洛阳城。又在今天的武林大会上,眼见着他们几个狗贼和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图谋什么,越发的让人讨厌!”
听到这里,安继业这才想起来郭威怎么会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诧异的问道:“说起来光顾着高兴都忘了问你了,你怎么来了啊?”
郭威道:“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大哥大举屯兵晋梁两国边境想要对梁国发动最后的决战,按照大哥的安排,我也去了晋阳大营。谁曾想,眼瞅着战前准备已经完事的节骨眼上,定州城却突然失守了!”
“嗯?”安继业对中原形势只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并不清楚定州究竟是哪,于是追问道:“定州失守?莫非是梁国提前反击了不成?”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一旁王茹和朱珠的身份,猛然刹住了话题。
看到安继业看着王茹和朱珠的眼神,郭威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挠了挠头说道:“忘了这里是梁国的地盘了,也忽略了两位姑娘的身份了。”
王茹淡淡一笑道:“不碍事的,这是国家之间的事情,我和朱珠两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参合。你俩尽管聊便是,我和师妹出去走走。”
郭威见状急忙说道:“我现在要说的这事倒是和晋梁两国没有任何关系,你俩不用刻意回避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心中却隐隐的对安继业和王茹、朱珠之间的关系有些担忧。
王茹闻言不由一愣,却也勾起了心中的好奇,诧异的问道:“和晋梁两国没有关系?那又会是谁攻下了定州呢?”
郭威接着说道:“世人只道中原大地只有晋梁两国之间征战连年,却忽略了在晋国的边境其实还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一直在虎视眈眈的觊觎中原!说起来这个势力和二哥也算是有些渊源了。攻陷了定州城的便是这个第三方的势力——契丹!”
“契丹?!”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勾起了安继业幼年之时全族被契丹骑兵尽数屠戮的悲惨回忆。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安继业接着问道:“既然定州城被契丹攻陷,那大哥再夺回来不就行了吗?怎么你还跑到洛阳来了?”
郭威叹了口气道:“夺回来?你以为大哥不想吗?大哥和契丹国之间打了也有十几年了,尽管契丹骑兵在战场上端的勇猛无比,但是大哥的晋军也没少让他们吃了苦头。可是眼下的局势,大哥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深恐……深恐梁国和契丹相互勾结啊!”
“不可能!”朱珠闻言摇了摇头道:“我皇兄是绝对不可能和外族勾结的!”
“皇兄?”郭威有些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安继业解释道:“三弟有所不知,朱珠其实是梁国太祖皇帝的幼女,当今大梁国皇帝的妹妹真宁公主。”
朱珠接着说道:“我们梁国虽然和晋国打了将近四十年,但是不管战况如何吃紧都从不借助外力!更何况是契丹这种外族番邦?你们何时曾见过或是听说过梁国勾结契丹对晋国发动过一次战争了?”
郭威点了点头道:“说起来倒也确实如此。不过这只是大哥担心的其中一个原因。定州失守后,大哥曾两次集结军队意图夺回定州,原本以为费不了多大的事儿,却没想到契丹不知从哪弄来了几个猛将,打仗极其勇猛不说,而且武功十分高强。有他们在,想要夺回定州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这也是我从大哥那里听来的,那几个猛将究竟有多勇猛我也没见过。无奈之下,大哥想起了你,希望你能助大哥一臂之力。正好听说洛阳要召开武林大会,猜到你极有可能参加,于是便让我来这里寻你了。”
安继业这才明白了郭威为何会跑到洛阳,说道:“原来如此。那你怎么又盯上了孟明他们了呢?”
郭威道:“说起来也巧了,一进入梁国境内,我便发现了孟家那几个狗贼,因为之前我就知道他们意图对你不轨,再加上他们身边又有两个形迹可疑之人,所以我就留上了心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洛阳。”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三弟你也忒的鲁莽了,这孟明五兄弟武艺高强,就连我都在他们手底下吃了大亏,你怎么敢如此冒失的跟踪他们啊?”
郭威笑道:“说起来这事还得多谢二哥呢,要不是你给我派来了四个得力帮手,想要不被孟家那几个狗贼发现还真挺困难的。”
“我?四个帮手?”安继业一边不解的问道,一边把目光投向了郭威身后那四个人的身上,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们啊!”
郭威身后四人正是那日在河中府被安继业放走的河中四鬼。
老大索命鬼常无意朝着安继业一拱手道:“那日安大侠不仅放了我们兄弟四人一条活路,更是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我们兄弟四人带着您的亲笔书信去投奔晋王殿下,晋王殿下一看是您推荐的,当即便收留了我们四个,并且让我们在郭校尉的账下效力。郭校尉这次来洛阳寻找安大侠,见我们兄弟四人有点微末本事,而且原本就是梁国的人熟门熟路好办事,于是就带上了我们四个。我们河中四鬼虽然功夫差劲,但是常年混迹于仇人眼下,这藏形匿迹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他红云山庄的孟家兄弟虽然武功高强,又怎能可能发现郭校尉的行迹呢?”
安继业笑道:“好!你们四个总算是有了一个正经的出路了,我也着实替你们感到高兴啊。”说到这,安继业接着问道:“三弟你们既然早就来了,怎么到现在才来见我啊?”
郭威道:“中午你一登台我就想过来相认了,但是没想到二哥你现如今的名声实在太大了,我怕给你惹麻烦,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安继业笑道:“好小子,几个月不见也长心眼了呢。说起来,你说孟明他们跟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混在一起,这两个人又是何方神圣啊?”
郭威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现在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就是下午和你在擂台上发生争执的那个壮汉韩知古!”
“果然是他!”安继业点了点头道,“初闻这个韩知古竟然代表红云山庄出战时我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暗中勾结了!那另一个呢?”
郭威道:“另一个我真不清楚了,不过从孟家那几个狗贼还有韩知古对那个人唯命是从的态度上我能肯定,这个人的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安继业沉思片刻后缓缓地说道:“红云山庄的孟明向以‘武宗’自居,那个韩知古性格狂傲武功又如此了得,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会轻易甘心居于人下?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江湖之中又有谁能够让心高气傲的孟明和武功高强的韩知古唯命是从了呢?”
面对着安继业提出的疑问,郭威、王茹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安继业说道:“左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去找王盟主商量商量吧。我觉得孟明他们如此可疑的行迹肯定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说罢,留下河中四鬼继续暗中观察孟明等人的行动,安继业则带着郭威、王茹和朱珠来到了王彦章的大帐。此刻,王彦章已经用过了晚饭,正在大帐中和丐帮帮主谢长峰还有孙杏林谈论着什么。
看到安继业等人进来之后,王彦章笑道:“洛阳城地面邪啊,我们三个正说你呢,你就来了。”看到安继业身边的郭威,王彦章问道:“这位壮士是?”
安继业一一向王彦章、谢长峰和孙杏林施礼后,说道:“这位便是我的结义三弟郭威,现在……我大哥的军中效力。”
王彦章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郭威啊?果然是一表人才!今天开的是武林大会,一众武林人士聚在一起也不必计较归属于哪个国家的问题了,郭壮士不要拘谨。”
随后安继业把之前郭威所说之事尽数说给了王彦章等人,听罢之后王彦章等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王彦章道:“我就说李存勖为何一直按兵不动,想不到定州竟然被契丹攻陷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武林大会之事,对军中大事倒是有些疏忽了。郭壮士,定州是何时被攻陷的?你可知道那个攻陷定州的契丹大将的名字吗?”
郭威摇了摇头道:“定州城是一个月前被契丹攻陷的,我从大哥那里得知这一消息后,半个月前就从晋阳大营动身来寻找我二哥,所以匆忙之中也没有细问那个契丹大将的名字。”
王彦章接着问道:“郭壮士是从晋阳赶来的,不知是在哪里遇到的孟明他们呢?”
郭威答道:“我是在河东府附近发现孟明他们的踪迹的。”
王彦章点了点头道:“河东府?红云山庄自我救出安少侠后不是举族搬到了吴国了吗?怎么又会从河东府一路来到了洛阳了呢?这里面果然有些蹊跷啊!”
谢长峰道:“王盟主莫不是担心孟明等人和晋国有了什么勾结?”
王彦章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不怕他和晋国有什么联系,我担心的是这红云山庄只怕是和契丹有些不清不楚啊!”
看着大家人人均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王彦章解释道:“定州城一个月前被攻陷,而云家灭门惨案发生在二十五日前,紧接着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关于安少侠和老夫的谣言便在江湖之中四散流传。这三件事若是分开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如果把这三件事联系起来看的话,似乎彼此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立国之后,觊觎我中原大地的野心昭然若揭,攻打定州不过是契丹企图吞并我中原的第一步而已。但是因为有李存勖强大的晋军的存在,耶律阿保机意欲吞并中原的野心也只能止步于定州。便在此时,云家灭门惨案突然发生,紧接着谣言四起,虽然看起来似乎是要嫁祸于安少侠,但是骨子里其实是想要推翻我这个武林盟主!这支幕后黑手果然是算无遗策,早已算到我听闻谣言后为了洗脱自身嫌疑必然会召集天下武林英雄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而这支幕后黑手就可以趁此机会,用言语挑衅逼的老夫自己亲口说出重选武林盟主之事!而自己则暗中埋伏下一颗极为厉害的棋子,在争夺武林盟主的大比武之时,异军突起从中渔利!这才有了今日武林大会之上红云山庄的孟明会有如此异常行为的发生!”
听到这里,安继业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支幕后黑手果然是孟明!难怪孟明会不顾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图挑起事端,最后又选了一个跟红云山庄无关的韩知古来代表红云山庄出战,好一个狼子野心之辈!但是此獠机关算尽,又怎么会算不到我也会出手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呢?即便有韩知古这样一个王牌,但是我安继业未必就会输给他。如此一来这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一事,他孟明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啊?”
王彦章道:“能够一举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当然好,但是就算没有夺得这个武林盟主,我想孟明也一定有机会挑唆起一场新的武林纷争来彻底的搅乱武林!”
谢长峰不解的问道:“王盟主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但是老夫却想不通搅乱武林对他孟明和红云山庄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彦章道:“孟明此人功利心甚重,说白了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武林大乱对于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好处,但是他之所以这么做了,那就说明有人给他许下了极大地利益诱惑,这才让他不惜背上一世的骂名也要祸乱武林。当今天下已是四分五裂之状,武林若是乱了,对这个乱世无疑是雪上加霜、乱中添乱!这样的乱局无论是对身处中原的晋梁两国还是江南各国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那么我想问问大家了,如此乱世究竟会对谁更加有利呢?”
安继业等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脸上的表情同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彼此之间相互对视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契丹!”
第四十二章 黑手
经过王彦章一番透彻入骨的剖析之后,红云山庄的孟明这个一手导演策划了云家灭门惨案以及一系列阴谋的幕后黑手终于浮出了水面。但是经过了王彦章更进一步的分析之后,众人发现在这一系列由孟明导演策划的阴谋背后竟然还有一场更大的惊天阴谋渐渐地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策划了这场惊天阴谋的更大的主谋——契丹!
王彦章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中原大乱对于身处中原的晋梁两国和江南各国而言确实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对于盘横于中原之外虎视眈眈觊觎中原的契丹而言却是难得的天赐良机!
“唐朝末年,整个华夏大地烽烟四起,再也无暇顾及漠北那片蛮荒之地。当此大乱之际,耶律阿保机一统契丹各部,契丹国趁势崛起于漠北之地。虽然我们梁国和契丹并无瓜葛,但是我也知道晋国和契丹之间也曾爆发过数十场战争。契丹与晋国开战的原因无非是觊觎我华夏神州的广袤土地,若非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二人竭力抵挡住了契丹的进攻,只怕眼下的契丹早已祸乱华夏大地了!因此,整个华夏大地越是乱上加乱,对于契丹而言越是有机可乘!
“如此一来,这场阴谋的目的也就彻底的揭开了。红云山庄的孟明之所以苦心竭虑的策划了这一切意图颠覆武林的阴谋诡计,无非是因为受到了契丹国所给予的极大地利益的诱惑所驱使而已,而真正的幕后主谋正是那个盘恒于漠北觊觎我华夏神州大地的契丹国!”
尽管已经揭开了这个盘恒于众人心中已久的谜题,可是在场众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兴奋地笑容,反而俱是一副一筹莫展的表情。阴谋确实揭开了,然而面对着契丹国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幕后黑手,不管是王彦章还是安继业等人都觉得无计可施。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想要说服各国同仇敌忾共同对付契丹是断然不可能的。可是不依靠各国朝廷,仅仅凭着一众武林英雄想要去对抗一个实力强大的契丹国也是如同儿戏一般不切实际。
良久之后,王彦章似乎有了主意,展颜笑道:“眼下这种情况事关国家大局,只凭咱们几个在这里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拿出对策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将对抗契丹一事暂时放一放再说,索性把一切精力都放在眼前的这场武林大会上!”
面对着众人充满疑问的目光,王彦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接着说道:“现在契丹想要祸乱华夏大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搅乱武林。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竭尽全力来阻止契丹迈出这第一步再说!不管孟明他们能不能抢到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咱们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横生枝节来打断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才行。
“眼下的当务之急,咱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安下心来阻止他们夺取武林盟主之位。既然他们一心求乱,那么我们就让他们无法可乱!只可惜我已经被孟明挤兑的不能亲手去争夺这个武林盟主了,否则恐怕会被孟明抓住机会另生事端。所以,这个重任就要落在安少侠你的身上了。”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王老英雄尽管放心。虽然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打赢那个韩知古,但是我自信绝对不会输的!哪怕拼个两败俱伤我也一定会阻止韩知古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
王彦章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拼个两败俱伤倒也不必,安少侠只需尽力而为便是。只是安少侠重伤初愈,想要打败这个韩知古只怕咱们还没有必胜的把握。所幸的是眼前还有一个未知的变数,如果能够把这个变数利用好的话,也许不用安少侠出手,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替我们来阻止这个韩知古了!”
安继业略微思索了一下道:“王老英雄可是说那两个同样闯入了四强的江南铁指御剑门门主司马策和蜀中唐门第一高手唐芷兰吗?”
王彦章用不无赞赏的目光看着安继业,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们二人!”
安继业道:“自从平地里杀出了这么一个韩知古以后,我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韩知古的身上,也没有观看司马策和唐芷兰是如何闯入四强的。但是在我看来,中原武林除了王老英雄和少林寺行智大师以外,哪怕是……请谢帮主见谅,晚辈着实无意冒犯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哪怕是谢帮主都未必能打得赢那个韩知古!凭着司马策和唐芷兰真的有可能阻止的了韩知古吗?”
王彦章道:“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和谢帮主还有孙老前辈说的就是司马策和唐芷兰的事情。
“司马策虽然号称江南小诸葛,听起来似乎以智谋见长,其实此人不仅擅长谋略,一身功夫也足以让武林中人侧目!因此他能闯进四强多少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所说的那个变数却并不包括司马策,而是单指那个唐芷兰!当我看到她在擂台上的惊人表现后,这个号称蜀中唐门第一高手的唐芷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此女已达化境的唐门暗器功夫已经让人着实头疼不已,更让人没想到是她竟然还学会了唐门秘传内功《素女功》!
“在我年幼之时,曾听先父提起过唐门有一门秘不外传的内功心法《素女功》。据说此功只限于唐门族人间传授,而且传女不传男,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委婉,但是极难修炼。传闻为了培养《素女功》的传人,唐门历代都会从族人之中专门会选出五个专以苦修内功为主的人来充当祭品,待内功修为达到四十年以上功有所成之后,便将全身内功尽数传功给门中所选中的那个有资质修炼《素女功》的传人。传功之后,那五个祭品也会力竭而亡。而那个被选中的有资质修炼《素女功》的传人也能因此凭空获得相当于常人苦修二百年以上的无上内功!二百年的内功是一个什么样概念,你们能想象的出来吗?一个人若是真能拥有二百年的内功修为,那么这份内力纵是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也难以道尽其威力的恐怖!
“但是正因为这两百年的内功过于强大,所以也导致了常人根本无法承受和驯服这注入体内的如此强大的内力,稍有不慎便会全身经脉炸裂而亡!这也是唐门立宗近四百年来,除了当初创建了《素女功》心法的那个武林前辈之外,再也没有一人能修得此功的原因。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代的蜀中唐门竟然真的在自己的门中找到了一个拥有这种资质的武林奇才!
“据我和谢帮主、孙老前辈的暗中观察,这个唐芷兰的《素女功》虽然初成,但是凭借着体内拥有二百年的强大内功修为,再加上唐门神鬼莫测的暗器功夫,这个唐芷兰的武功只怕是已经决计不在安少侠和韩知古之下了!
“但是此女的出现也为此时的我们带来了新的希望。蜀中唐门所觊觎的是武林盟主之位,绝对不会像红云山庄的孟明那般不堪去勾结外族来祸乱武林,因此也绝对不会和红云山庄同流合污。如此一来,在抽签决定四强比武顺序的时候,若是我们侥幸抽中了安少侠对阵司马策,韩知古对阵唐芷兰这样一个上上签的话,那么纵然唐芷兰打不过韩知古,一战下来韩知古的内力也定会消耗极大。这样一来在决赛之时,安少侠就能毫无悬念地打败韩知古了。如果唐芷兰能够打败韩知古那样更好,退而求其次,让唐门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总好过让契丹人夺走!到那时,即便孟明再想搞出什么阴谋诡计,咱们也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轻松的应对了!”
安继业沉思了片刻后,缓缓地说道:“王盟主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但是这中间不确定的因素也实在太多了。万一抽签的结果是我直接对阵韩知古呢?亦或者韩知古对阵司马策,我对阵唐芷兰呢?有这两个可能的存在,那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岂不是就只剩下听天由命了吗?”
朱珠眼睛一转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干脆在抽签的时候做点手脚,把对决的顺序按照咱们的想法提前安排好了不就行了吗?”
王彦章摇了摇头道:“朱珠的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是眼下我们不仅要阻止韩知古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更要留意不能给孟明抓住任何借口借题发挥才行。作弊确实可以让对决的顺序按照我们所想那样的来安排,但是如果被孟明发现而借机大做文章的话,到那个时候当着一众武林英雄的面咱们可是有口难辩了,只怕都不用韩知古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这江湖就会提前大乱了!”
王茹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公开孟明等人的阴谋呢?一众武林英雄虽然平日里不和,但是在面对民族大义的问题上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一旦他们知晓了孟明的阴谋,一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这样一来孟明他们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兴风作浪了啊!”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这个办法也不行。现在在场的武林英雄都知道红云山庄和咱们有了过节,在这个时候由咱们来说出孟明的阴谋的话,试问又有多少人能相信呢?所以就算是要当众公开孟明的阴谋,也必须要逼着他自己亲口说出才行。”
郭威面带失望之色道:“逼着他们自己承认?这也太不现实了啊!那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只剩下听天由命这一个笨办法了吗?”
王彦章道:“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是眼下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按照咱们想的那样让唐芷兰对上韩知古;其次便是安少侠直接在四强赛中对阵韩知古,由安少侠来消耗韩知古的体力,即便是安少侠不小心输了,决赛之时唐芷兰也能有机会打败内力大为消耗的韩知古;怕就怕这第三个可能,安少侠对上了唐芷兰!如此一来一场恶战之后,不管是安少侠赢还是唐芷兰赢,最终留给韩知古的都是一个精疲力尽的对手。到那个时候咱们就真的只能临时应变、听天由命了!”
听完王彦章的分析后,大家都明白万一真的不小心抽中了这个下下签,那么所谓的临时应变云云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想到这里,一片愁云顿时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良久之后,安继业坦然一笑道:“一切都听天由命吧!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有六成的胜算,几率还是很大的。况且自我学成《太玄神功》以来,从来都没有机会试过全力一搏的《太玄神功》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不管对手是韩知古也好,是唐芷兰也罢,就当以此来检验一下我的生平所学了!”
谢长峰闻言也豪爽的笑道:“对喽!这样才是武林中人的英雄本色嘛!老叫花子听你们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早就听的头晕眼花了。在我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甩开膀子干他娘的便是!何必在这里枉做司马牛之叹呢?”
王彦章也朗声笑道:“谢帮主说的对,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咱们随机应变便是。如果真的让韩知古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最终挑动天下武林大乱的话,到时候老夫就以命死谏,力争说得陛下暂时放下晋梁两国的恩怨,同仇敌忾共同应对契丹也未尝不可能!走一步说一步了!走吧,时辰已到,抽签去!”
众人走出大帐后,只见太阳已经西沉,在最后一抹淡淡的夕阳余晖的映射下,一轮满月自东方缓缓升起,把皎洁的月光洒向了这片大地。云家大院此刻已经点起了数十堆篝火,熊熊烈焰将偌大的云家大院照的一派灯火通明,连皎洁的明月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火光中,一众武林英雄早已守候在了擂台前等待着四强登场,猜测着武林盟主之位最终将花落谁家。
王彦章大步登上擂台,环视了一眼台下众人后朗声说道:“时辰已到,下面有请力压群雄最终闯入四强的安继业、韩知古、唐芷兰和司马策门主依次登场抽签,来决定接下来的比赛场次!为了以示公正,烦请孙杏林老前辈,‘义宗’丐帮帮主谢长峰和‘武宗’红云山庄庄主孟明登台来做见证!”
很快,在孙杏林、谢长峰和孟明三人的见证下,安继业、韩知古、唐芷兰和司马策先后上台抽签。四人抽签完毕后,王彦章说道:“接下来烦请红云山庄的孟明庄主来为大家宣读抽签结果。”
只见孟明面无表情的走到台前,拿起那张统计着抽签结果的纸张扫了一眼后,大声说道:“在孙老前辈、谢帮主和孟某的共同见证下,四强赛的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四强赛的两场比武分别是——第一场由我红云山庄的代表韩知古对阵……”说到这,孟明有意无意的顿了一顿,仿佛是刻意要吊一吊台下一众武林英雄的胃口一般。
而台下的朱珠和郭威早已紧张的合起双手默默地祈祷着与韩知古对阵的千万不要是司马策!
却见孟明环视了一遍台下众人之后,接着说道:“第一场由韩知古对阵江南铁指御剑门的门主司马策!第二场由《太玄神功》的安继业对阵蜀中唐门的唐芷兰!”
听完孟明的宣读结果后,王茹、朱珠、郭威等人顿时大失所望。没想到六成胜算最终还是抽中了下下签,大家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世事无常的感叹。倒是安继业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天意难违,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既然如此,那么就像谢帮主所说的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甩开膀子干他娘的便是!”
王彦章虽然也对这个抽签结果大失所望,但是脸上却表现的极其正常,朗声说道:“很好!抽签结果已定,那么我宣布四强赛正式开始!有请第一场对决的选手红云山庄代表韩知古和江南铁指御剑门门主司马策上台!”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韩知古和司马策分别从擂台的东西两侧缓步走上了擂台。只见韩知古还是穿着下午的那身打扮,脸上依旧是一副让人看起来别扭的表情。司马策则穿了一身紧身衣裤,腰间左右两侧分别斜挎着三把长剑,后背还插着三柄短剑,显得格外的精神利落。
走到擂台正中后,司马策礼貌的朝着韩知古一拱手道:“有机会能和灭世魔君的高足一较高下,司马策也算不枉此生了。”
却见韩知古双手背在后背不丁不八的站在当地,瞟了一眼司马策后,冷哼一声道:“跟我交手只怕是你的不幸了!”
司马策闻言倒也不恼,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哈哈,好狂妄的口气!六十二年前,我祖父便是在泰山之巅死于围剿大魔头赫连铁弗一战的十九名武林英雄之一!真没想到世事无常,我司马策竟然有机会遇到赫连老贼的传人,祖父的血海深仇今天终于可以报了!”
韩知古冷笑道:“就凭你?报仇的事儿我劝你还是想都别想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发发慈悲送你去黄泉和你祖父团圆去!”
司马策闻言不由怒从心起,厉声说道:“住嘴!鼠辈忒也狂妄了!自从知道了你便是赫连老贼的弟子之后,我司马策便已下定决心!什么武林盟主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拼着坏了规矩我也一定要取你的狗命以告慰先祖的在天之灵!”
韩知古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司马策正想说话,却被韩知古一摆手打断了。只见韩知古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是来比武的还是来斗嘴的?来比武的话就少说废话,赶紧动手吧!来斗嘴的话,爷爷可没那个时间和心情在这儿跟你在这里磨牙了!”
话音未落,韩知古的身体已经甫然发动,犹如一道魅影一般扑向了司马策!
第四十三章 御剑
决定四强赛对阵顺序的抽签结果终于出来了,但是这个结果却不尽人意,非但没有按照王彦章、安继业他们预想的那样出现,反而出现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安继业对阵唐芷兰!在感叹世事无常之余,安继业倒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而王彦章等人虽然无奈,却也只能被迫的在面对这样的现实下重新思考对策了。
就这样,四强赛的第一场比武开始了!
面对着韩知古骤然而起的猛攻,司马策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太过紧张的神情。因为韩知古的速度虽然极快,但是毕竟在他们二人之间还有着两丈开外的距离,这就让司马策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应对了。
就在韩知古的身形甫一发动之际,司马策一直垂在大腿侧面的右手猛地一拍挂在腰间右侧的那三柄长剑中的其中一柄的剑鞘,鞘中长剑仓啷一声应声而出,也不见司马策伸手去握住这把出鞘的利剑,只见司马策右手食指拇指并拢微微的做出了一个砍削的动作,这把利剑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径直飞向猛扑而来的韩知古,顺势做出一记凌厉的斜劈!
这一招正是江南铁指御剑门的不传之秘——以气驭剑!江南铁指御剑门创立于东晋末年,创建至今已达五百余年,之所以能一直傲立于武林不倒,所凭借的正是这门足矣惊世骇俗的独门秘笈——以气驭剑!常人练剑,剑不离手乃是常识。但是江南铁指御剑门却一反其道,所用之剑皆不沾手,仅仅靠着一口真气来控制长剑的走向,硬是剑走偏锋将一把旁人只能用来近身战的长剑练成了可近可远、灵活无比的离手剑!
面对着这把斜劈而至的长剑,尽管相距还有两尺有余,但是韩知古已经感受到了这柄长剑所发出的森然剑气扑面而来!一时间倒也不敢大意,急忙一提丹田之气向后跃出数尺,堪堪的躲开了这一剑。躲开这一剑后,韩知古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停滞,猛地向左侧一闪企图绕过这把横在自己面前的这柄长剑,迂回到司马策的身前再行攻击。可是这把长剑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韩知古的身形刚一向左侧纵出之际,长剑剑锋一转已如跗骨之针一般如影相随而至,径直刺向韩知古的腰窝!
韩知古见状,虎吼一声右拳五指一展变拳为掌,挥掌向长剑劈去,试图一掌将这把烦人的长剑就此劈断!可是就在剑掌即将相交的瞬间,长剑剑身却悠的一转改变了方向,猛地向韩知古的手腕砍去!眼见着长剑的剑锋即将砍中韩知古的右手手腕之时,却见韩知古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右手手腕猛地翻转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韩知古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竟然如同一把铁钳一般硬生生的将这把长剑夹在了两指之间!
韩知古一击得手将这把凌空飞舞的长剑夹在指间后,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忽见眼前闪过两道耀眼的寒芒!却是司马策不知何时已经将腰袢右侧所挂的另外两把长剑放出,两把长剑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卷起凌厉的破空声向韩知古的咽喉和心脏疾射而来!韩知古不愧是灭世神君的高足,面对如此危机之势犹自临危不乱。一边不慌不忙的松开手指丢掉了钳在手中的那把长剑,一边猛地使出一记铁板桥上半身九十度向后仰倒,眼睁睁的看着两把利剑贴着自己的鼻尖呼啸而过!就在长剑飞过之际,韩知古双脚已然离地借着这记铁板桥后仰的余势就势一个后空翻翻起,双脚连环踢出几乎是同时踢中了两把长剑的剑柄。两柄长剑飞出之势本来就已经速度极快、力道极猛,被韩知古踢中之后速度和力道又同时加快了数倍!“噗噗”两声刺穿了铺在擂台上厚重的红毯,余势不减又顺势刺穿了擂台直没至柄!
此时,韩知古的身体已经完全的翻转过来,变成了一个后背朝上脸朝下的悬空姿势。就在韩知古身子犹在半空还未落地之时,之前那柄被他松开了的第一把长剑早已在司马策的操纵下凌空飞起,一个翻转之后倒转剑尖径直向着韩知古门户洞开的后背刺去!尽管韩知古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但是他已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柄长剑所发出的凌厉的剑气刺中他后背肌肤时所传来的隐隐的痛感。眼见着长剑就要把韩知古一剑刺穿并且大有将其一举钉在台上之时,只听韩知古暴喝一声!丹田内息勃然爆发,竟然在周身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场,硬生生的把那把即将刺中自己身体的长剑震得向一旁斜斜的飞开!
与此同时,韩知古双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撑一个翻转已然稳稳地站在了擂台上。然而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站在远处的司马策的右手犹如在操纵着傀儡一般,五根手指飞快的做出一套繁杂的动作之后,只见那两把插在擂台上直没至柄的长剑蓦然飞起,和那把被韩知古强大的内力震歪了的长剑一起同时扑向韩知古!
霎时间,韩知古和三把剑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尽管这种交战的场景显得极为诡异,但是却博得了台下一众武林英雄的阵阵喝彩!韩知古巧妙地身法确实博人眼球,但是相比之下司马策这招以气驭剑的绝技更是让人感到震撼无比!在场众人中,除了个别江湖名宿曾有幸见过这门铁指御剑门的绝技之外,包括安继业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绝伦的惊世神技!而安继业更是发自内心的体会到了师父常说的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含义!
此刻,司马策的脸上也渐渐地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笑容,看来他的判断还是正确的。在亲眼目睹了韩知古对阵华山派掌门林朝阳的那场大战之后,司马策明白以韩知古这样快如闪电的速度和霸气绝伦的武功,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得与韩知古始终着保持两丈开外的距离!好在自己以气驭剑的功夫已臻化境,在两丈开外的距离发起攻击自己还是能够轻松做到的。正因有了如此的盘算,司马策在登台之后才始终都和韩知古保持着两丈开外的距离,并且一出手便不留余地的使出了以气驭剑的绝技,逼的韩知古始终无法冲到自己的近前。
可是现在,眼前的韩知古虽然面对着三把长剑的围攻,却依然显得游刃有余,在躲闪长剑的攻击之时还时不时的试图冲出长剑的封锁企图冲到司马策的身边发起反击!司马策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蓦地伸出左手在腰间左侧的三把长剑的剑鞘上轻轻一拍,三把长剑应声而出,在司马策左手的控制下飞向韩知古,加入了战团之中!
司马策对局势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随着这三把长剑的加入,韩知古感到身上的压力陡然剧增!面对着六把长剑分别从不同角度不停的交替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韩知古似乎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但是诸位看官请注意我的用词——“似乎”!看起来好像是这个样子,但是实际上呢?
眼见着韩知古落在了下风,台下的朱珠面带喜色的对安继业说道:“看来这个韩知古也不过如此嘛,司马策要赢了!”
却见安继业一脸凝重的盯着擂台,摇了摇头道:“不对!你见过猫捉老鼠吗?在杀死老鼠前,猫总是会尽情的将猎物玩弄一番之后才会痛下杀手!这个韩知古现在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他只是在尽情的享受着戏弄猎物的过程罢了!”
很快,台上的司马策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虽然看起来韩知古面对着六把长剑的攻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司马策发现这六把长剑根本没有对韩知古形成任何的威胁!尽管韩知古看起来手忙脚乱颇为狼狈,可是无论六把长剑发起怎样凌厉的攻击都始终无法对韩知古造成丝毫的伤害!
眼见此景,司马策心中暗想:“须知当年祖父的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饶是如此,在和三十六名武林顶尖高手联手围攻赫连铁弗那一战中,最终还是以付出了包括祖父在内的十九名顶尖高手的生命为代价才勉强打败了赫连铁弗。灭世魔君赫连铁弗的功夫之高由此可见一斑!而眼前这个韩知古既然身为赫连铁弗的亲传弟子,即便是没有尽数学得乃师的武功,又怎会如此不济被尚未使出全力的自己逼得如此狼狈呢?”
想到这里,司马策陡然惊觉!这个韩知古只怕是故意装出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定然是在趁机观察自己的武功招式,甚至极有可能是想让自己麻痹大意之后,然后伺机而动发起反击!
看破了韩知古的动机之后,司马策心中冷笑一声,暗自说道:“好一个狼子野心的贼人!若非我司马策久经战阵经验颇丰的话,还真中了你这扮猪吃老虎的奸计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索性兵行险着给你来一个将计就计!”
心念及此,司马策操纵着六把长剑加快了攻击的速度!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司马策的脸上渐渐地显出了一副疲惫的表情,手中所驾驭的那六把长剑的攻击也渐渐地变得迟滞了起来。发现了司马策这一细微的变化之后,韩知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当他闪身躲过四柄长剑的攻击之后,发现本该是填补前面四剑空隙而发起后续攻击的另外两把长剑似乎是因为司马策一时真气不济而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尽管这个迟滞只有一瞬间,但是对于韩知古而言已经足够了!
只见韩知古猛然间气惯双拳把那两柄有了一瞬间迟滞的长剑尽数击飞!随后身形暴起,直如一道撕裂了长空的闪电一般穿过了那片短暂的真空地带径直扑向了两丈开外的司马策!
尽管司马策和韩知古之间有两丈开外的距离,但是韩知古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仅仅是一眨眼间便已冲到了司马策的面前,身体犹在向前疾冲之时,沙包大小的右拳已经充斥着霸道凌厉的劲风朝着司马策劈面打来!
伴随着台下众人的一阵惊呼声,擂台上顿时扬起了一片淡淡的血光!惊呼声中,只见司马策被韩知古霸道的拳风震的蹬蹬蹬连退三步,身子晃了两晃后却稳稳地站在了当地,而韩知古的右拳上却迸射出来一道淡淡的血光……。
原来就在韩知古的右拳即将打中司马策的门面之时,司马策背后所负的三把短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脱鞘而出,其中两把更是直奔韩知古的双目刺去!就在韩知古竭力闪避那两把猝然袭来刺向自己双眼的短剑的同时,另一把短剑却从一个让他防不胜防的角度陡然切中了韩知古打出的右拳。尽管韩知古皮糙肉厚又有真气护体,却也没有料到这把短剑竟然如此锋利而且真气充盈,一剑划过,手背血光乍现!也亏得韩知古在躲闪刺向双目的那两把短剑的同时,及时收拳这才免去了右手被齐腕砍断的厄运,饶是如此手背上的肌肤也被一刀划破,险些伤筋动骨!
然而司马策却无心理会韩知古此刻的心情,在他看来只给对方造成了如此轻微的损伤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手指连动操纵着三把短剑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凌厉的攻击,丝毫不给韩知古任何的喘息之机!面对着这三把锋利无比、真气充盈的短剑所发起的凌厉的攻势,韩知古心下也不敢大意,只能一边躲闪一边连连后退,转瞬间又重新退回到了两丈开外的地方。
将韩知古重新逼回到两丈开外之后,司马策双手十指齐动,六把长剑和三柄短剑霎时间将韩知古围在了正中。
这便是江湖上极具盛名的江南铁指御剑门的顶尖绝学——一气御九剑!
当年,司马策的祖父参与围剿灭世魔君赫连铁弗一战死于泰山之巅后。司马策的父亲痛定思痛,竟然闭关三十年不问世事,潜心研究以气驭剑的绝学。三十年后,终于将这门家传绝学以气驭剑的功夫修炼到了极致,并且开创出了一气御九剑的最高境界。将其尽数传授给了司马策后,司马策的父亲也因心血耗尽,不久便与世长辞。故而这一气御九剑的功夫虽然是由司马策的父亲所创,却是在司马策的手中得以发扬光大。
司马策习得此功之后,发现父亲苦心研创的一气御九剑的功夫虽然厉害,但是还是略有一些不足。于是对这一气御九剑的功夫不断加以打磨,同时又费尽心血采集到了一块儿深海寒铁,重金聘请知名铸剑师用这块深海寒铁倾力打造成了三把削铁如泥的短剑。有了这三把锋利无比的短剑的加持,司马策一气御九剑的功夫更是如虎添翼!随后,司马策凭借着一气御九剑的功夫威震江湖,并且得到了武林中人的一致认可,被公认为当世武林剑术排名第一的高手,被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神剑!加之司马策聪慧过人极富智谋,故而又被冠以江南小诸葛的名号。
此刻,看着被自己九把长短不一的利剑围在正中动弹不得的韩知古,司马策冷笑一声道:“想要扮猪吃老虎?你当我这江南小诸葛的名号是浪得虚名的吗?我早就看穿了你的鬼蜮伎俩,不过是将计就计引你上钩罢了。怎么样?这回后悔了吧?!”
韩知古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中原人真是诡计多端,一个不小心便着了你的道了!只不过,无非是多了三把锋利无比的短剑而已,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制伏我了不成?”
此时,眼见着擂台上的形势骤转,韩知古明显处于下风。台下的朱珠和郭威不无兴奋的同时说道:“这司马策的一气御九剑的神功果然非同小可!这回这个韩知古只怕是真的要输了呢。”
安继业和王茹却好像没有听到朱珠和郭威的话似的,一脸凝重的盯着擂台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安继业对王茹问道:“王姑娘,你觉得呢?”
王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但是我总觉得台上的局势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以韩知古对阵华山派掌门林朝阳时的表现,现在的韩知古根本就没有拿出全力。而司马策的一气御九剑虽然看起来精妙无比、动人心魄,可是我总觉得有一种……有一种说不出的什么感觉……”
安继业接口说道:“中气不足的感觉!”
王茹一拍手道:“对!就是中气不足的感觉!”
安继业道:“王姑娘不愧已然尽得王盟主的真传,竟然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司马策这一气御九剑的神功确实可以算的上是震古烁今了,但是在我看来这一气御九剑无非是把以气驭剑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已。平心而论,所谓的以气驭剑其实只要是有一定的内功基础再勤加修炼的话倒也并非什么难事。之所以在江湖之中很少见到有人使用这门功夫,正是因为这以气驭剑的功夫虽然看起来让人感到震撼,但是骨子里却有一个极大地弊端!”
“什么弊端?”王茹、朱珠和郭威异口同声的问道。
安继业接着说道:“以气驭剑顾名思义是用体内的真气来隔空操控长剑的走向,这就对施展此术之人的内功修为提出了极高的要求。须知把内力于体外发挥之后,相较于在体内自然会大打折扣,更何况用内力操纵着长剑在如此远的距离攻击了。而且强行用内力操纵长剑不断的发起攻击同时还要释放出足以伤人的凌厉的剑气,这对自身的内功修为也是一个极大地考验!时间一久,体内真气自然难以为继。这便是以气驭剑的弊端!
“当然,我这里所说的只是以气驭剑的弊端,并不是否定了司马策这门一气御九剑的功夫。这一气御九剑的功夫确实称得上是震古烁今了,但是凭借着一股真气同时驾驭九把长剑对于施术者而言负担之大难以想象!若是修行过《太玄神功》、《疯魔灭世神功》的话,或者是像唐芷兰那样身负两百年的无上内功,施展起来自然不是难事。可是眼前这个司马策却一条不占,仅凭着自身四十余年的内功修为勉力支撑,时间一久,内力势必会消耗殆尽,到那时司马策必败无疑!
“所以,司马策的一气御九剑确实是一门极其厉害的武功,但是以司马策现在的内功修为而言只有速战速决才是取胜之道。只可惜他的对手韩知古绝非易与之辈,而且韩知古肯定也已经看穿了这其中的症结所在,所以才迟迟不肯使出全力。其目的恐怕就是要以逸待劳,待司马策的内力耗尽之后,只需一击便可以一招制敌、轻松取胜!”
第四十四章 魔功
听完了安继业的一番分析之后,王茹、朱珠和郭威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所在——表面上看起来韩知古似乎处于下风,而实际上却是司马策危机四伏。
便在此时,面对着司马策的一番冷嘲热讽,韩知古与司马策之间的一番对话进一步印证了安继业的分析。
只见韩知古冷笑道:“后悔?笑话!我韩知古自从艺成出山以来,还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过呢!可笑你枉自以江南小诸葛自称,却始终没有看出来这其间的关键所在。你这也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身性命!平心而论,你这一气御九剑的功夫确实让人感到震撼,但是却可惜生不逢主,偏偏遇到了你这样一个不堪的主人!”
司马策冷哼一声道:“看你相貌憨厚,却没想到也是一个巧言善辩之辈!以气驭剑乃是我铁指御剑门数百年的家传绝学,这一气御九剑更是先父穷尽毕生心血才开创出来的绝世神功!不遇到我这样一个主人,难不成还要遇到你这样的莽夫主人吗?即便是遇到了你这样的主人,你又能使得出来吗?”虽然司马策话说的很轻松,但是额角却不知为何渗出了一层冷汗。
韩知古仰天狂笑道:“哈哈哈!无知鼠辈,你当真以为你这引以为傲的以气驭剑有多么高深不成?使出就使出!”
韩知古话音未落,司马策猛然发现自己所控制的把九把长短不一的利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摆脱了自己的控制!虽然九把利剑依旧悬在空中,但是已经完全落入了韩知古的掌控之中!这一下猝然而生的巨变,登时让司马策陷入了深深地震惊之中!
只见韩知古一边好整以暇的操控着那九把利剑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一边冷笑道:“不过是区区的以气驭剑而已,却被你当成了家传绝学?这也真算得上是敝帚自珍了。以气驭剑不难,难的是你怎样才能保持自己的真气源源不竭!凭你这四十来年一无所长的内功修为就想以气驭剑?还想着一气御九剑?哼哼!一气御九剑确实门高深的武功,可惜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就凭你那半吊子的内功修为,即便你能始终保持真气不衰,但是只要对手的内功在你之上,哪怕只是粗通以气驭剑的法门就可以轻松地从你手中抢过对剑的控制权!就像现在这样,你这个号称以气驭剑的高手却面临着无剑可御的尴尬境地,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哈哈哈哈!”
韩知古不仅从司马策的手中夺取了九把长剑的控制权,更是一语道破了司马策引以为傲的一气御九剑的弊端。此时的司马策早已面如死灰,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进退两难之际,司马策突然发现眼前的韩知古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不见了,在韩知古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犹自飘在半空的那九把利剑!
惊讶之余,司马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韩知古阴森森的声音:“面对强敌你竟然还敢心不在焉?未免忒大意了吧!”
耳边蓦然响起的话语直如在司马策耳边响起一声惊雷一般,惊得司马策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似的,霎时间面无血色,急忙转身。这一转身更是让司马策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韩知古竟然几乎是面贴着面站在自己的身后!
司马策犹在震惊之中,韩知古的右拳却已经毫不犹豫的一举击中了司马策的腹部!
韩知古这一拳确实正正的击中了司马策的腹部,以韩知古这一拳刚猛无比的力道,司马策中拳之后也必然会被一拳击飞!但是在场众人却没有看到司马策中拳后飞出去的场景,反而是韩知古好像是看见鬼了一般,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惊讶之余,台下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司马策右手食指已经正正的戳中了韩知古胸前的膻中穴!不仅如此,整根手指更是已经完全的戳穿了韩知古胸前紧密的肌肉足足插进去了两根指节之深,汩汩鲜血从韩知古胸口的伤口处不断涌出!
两人之间此番兔起鹘落的惊天逆转,早已震惊了在场一众武林英雄。司马策呛咳一声,咳出了一大口的鲜血。韩知古那一拳力道实在太重了,尽管司马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中了韩知古的膻中穴及时制止了韩知古那一拳对自己造成的致命伤害,可是中拳之后司马策还是被震伤了脏腑。
咳出一大口鲜血后,司马策急喘了几下,面色苍白的说道:“你以为只有你看出来了我这以气驭剑的弊端所在了吗?身为铁指御剑门的门主,这以气驭剑的功夫我练了四十余年又怎能不知其中的弊端?!你可知道在我之前,铁指御剑门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吗?只有‘御剑门’这三个字而已!正是因为我发现了以气驭剑的弊端,这才另辟蹊径开创了一门足以媲美少林寺大力金刚指的绝技——破甲铁指!以此来弥补以气驭剑的不足。从此御剑门才在我手中得以发扬光大变成了铁指御剑门,以气驭剑远攻,破甲铁指近战,二者相辅相成这才是我铁指御剑门的武学真谛的真正内涵啊!
“你真的以为我是怕了你的《疯魔灭世神功》这才始终把你逼在两丈开外的吗?你错了!我只不过想要是以此来麻痹你,让你错误的认为我不敢和你近身作战罢了。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错误想法,你必然会主动地寻找间隙贴到我的近前。然后我就可以从容不迫的趁你不备,猝然发动破甲铁指一击制敌!一气御九剑只不过是吸引你注意力的幌子罢了,真正能治你于死地的是这破甲铁指!
“膻中穴乃是任脉之会,眼下你的膻中穴已经被我一指戳穿,任脉的气血循环系统已经就此中断。虽不至于致命,但是你这一身的武功也算是彻底废了!这回你明白了我这江南小诸葛的称号是如何来的了吧?你以为我是在和你比拼武功,其实我和你比拼的是智谋!!”
听完司马策的话后,韩知古的脸上已是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长叹一声道:“师父常说中原武林中人狡诈无比,今天我算是切身领会到了!没想到一场比武竟然会被你精心算计如斯?好一个江南小诸葛,当真是心机用尽算无遗策啊!”
司马策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输什么都不输嘴啊!阴谋诡计也好,惊世武学也罢,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能赢才是王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脑子一根筋不懂得变通罢了。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能安心的上路了吧?拿命来吧!”
说罢,司马策便要就势抽出右手,直取韩知古的性命!
……
可是一抽之下,司马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竟然被韩知古的胸肌紧紧地夹住,如同被一把铁钳牢牢地夹住了一般根本抽不出分毫!震惊之余,却见韩知古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呆鸟,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啊?怎么样,我这演技还算是一流吧?亏你还是一个堂堂的名门大派的门主,口口声声说要替你爷爷报仇,却不知道我这《疯魔灭世神功》之中有一门移穴的法门吗?!还戳穿了我的膻中穴?哈哈哈,你戳穿的只不过是我胸前的肌肉罢了!不过我也着实佩服了你的心机和武艺了,我是真没料到你这破甲铁指竟然如此厉害,竟然能破得了我的护体真气!若非我身怀移穴大法,此刻只怕我真就着了你的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你的手中了。”
笑声中,只见韩知古胸前肌肉猛然发力,司马策只觉得韩知古胸口的肌肉犹如一把被人握紧的铁钳一般猛地收紧,紧接着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食指竟然被韩知古胸前的肌肉硬生生的给夹断了!
断指之痛尚能忍受,但是紧随而至的却是韩知古一记重拳重重的打中了司马策的胸口!如此重拳司马策又怎能抵受得住的?只听得司马策胸口响起一阵清晰可闻的肋骨碎裂之声,随即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数丈后重重的摔在了擂台下!而那根插在韩知古胸口膻中穴的食指也被生生的拽断,滴着鲜血犹自插在韩知古的胸前不断地抽搐着,显得那样的触目惊心。
韩知古一把拔出了司马策那根插在胸口的断指,轻蔑的瞟了一眼躺在台下的司马策,一脸狞笑道:“以气驭剑远攻,破甲铁指近战?现在你引以为傲的以气驭剑已经被我破了,号称可以媲美大力金刚指的破甲铁指也彻底被我废了,看来以后你铁指御剑门又得改名了,干脆就叫断指破剑门算了!哈哈哈哈!司马策啊司马策,你还真得感谢这场比武的狗屁规则救了你一命!若非是我无论如何都得挣得这个劳什子的武林盟主之位的话,依着老子的性格此刻早已把你碎尸万段了!就凭你两下子也敢在这里丢人现眼妄图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还敢妄言替你爷爷报仇?真是自不量力!回去再练一百年再说吧!!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韩知古纵身跳下擂台缓步走到了孟明的身后站定。与此同时,孙杏林也早已赶到了深受重伤动弹不得的司马策身旁为司马策紧急疗伤。
眼见着韩知古赢得了比武,有惊无险的顺利晋级决赛。王彦章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王彦章快步走上了擂台,朗声说道:“半决赛第一场比武胜者韩知古!恭喜韩知古闯入决赛。下面开始第二场比武,有请蜀中唐门的唐芷兰和安继业安少侠上场!”
……
在一众武林英雄的注视下,第二场比武的主角安继业和唐芷兰分别从东西两侧缓步登上了擂台。
二人站定之后,安继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号称蜀中唐门第一高手的唐芷兰。只见眼前这个少女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一张吹弹得破的粉脸上,朱唇微启,贝齿隐现,俏鼻秀目,弯眉似月。一头乌黑的秀发很随意的馆了一个斜斜的堕马髻,尽显一种慵懒之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诱人的魅惑,真可谓美艳无双。只是眉宇之间隐隐的透出一股令人难以觉察的冷傲之色。
看到安继业在打量自己,唐芷兰嫣然一笑,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盯着安继业道:“安大侠怎的这样盯着奴家看啊?看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不知怎的,在安继业看来唐芷兰这充满了魅惑的艳丽一笑竟然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安继业急忙一低头避开了唐芷兰炙热如火的目光,沉声说道:“安某只是对姑娘一时产生了好奇而已,无意中冒犯了姑娘,还望见谅!”
唐芷兰闻言嗤的一笑道:“想不到安大侠竟然是一个正人君子?这倒真真的出乎了奴家的意料之外了呢。”看到安继业似乎不明白什么意思,唐芷兰接着说道:“我唐门向以暗器闻名于江湖,暗器种类名目繁多自是不必细说。实不相瞒,适才奴家那一眼一笑其实也是我蜀中唐门的一门独门暗器,名为‘媚眼迷离’哦!这门暗器虽然不会伤人性命,但是却会乱人心志,用来对付那些别有用心的臭男人最是厉害不过了呢。只不过啊,此法对女人还有那些真正的正人君子,以及柳下惠之流却是没有丝毫功效呢。安大侠如此英雄气概自然不是女人了,只是不知安大侠究竟是这正人君子呢还是那柳下惠之流呢?”
安继业扫了一眼台下,只见站在台下的一众武林英雄之中,果然有很多男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唐芷兰,嘴角流着馋涎,脸上露出一种如痴如醉的神色,显然是中了刚才唐芷兰的那招媚眼迷离。顿时心知唐芷兰所言非虚。
就在此时,台下的朱珠眼见着这个唐芷兰如此的媚态横生,竟然大有不断的勾引安继业之意。心中早已醋意勃发,忍不住大声喊道:“安大哥你要小心了!这个女人腻腻歪歪的纠缠不清,肯定不怀好意!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心智啊!”
安继业闻言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一声,自己本来也没有被这唐芷兰迷惑,让朱珠这么一说反而显得自己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似的。
唐芷兰闻言倒也不怒,咯咯笑道:“呦~,这小姑娘长的还真是俏丽呢,早就看到你一直依偎在安大侠的身旁片刻不离,看样子安大侠便是你的心上人咯?不过啊,姐姐告诉你哦,这感情之事须得你情我愿才是,若是只有你一人一厢情愿的话,那你还是听姐姐一句劝早早了断了这段感情才是,那单相思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哦。”
“呸呸呸,我呸!”朱珠闻言连吐口水,气恼的说道:“你这一脸狐媚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恶心!什么单相思不单相思的,姑娘我就是喜欢安大哥了,怎样?!更何况我是个女人诶,你跟我说话还这么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难不成你还想男女通吃……唔……!”
眼见着朱珠气急败坏之下口无遮拦,站在朱珠身边的王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急忙一伸手捂住了朱珠的嘴,无可奈何的说道:“师妹!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啊?!”
一旁的郭威却无所谓的笑道:“说什么话都无所谓了,王姑娘你看看周围这些人,全都被这个唐芷兰吸引了,只怕是根本无暇注意朱珠姑娘说些什么了。”
唐芷兰看到郭威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和旁人谈笑风生,心下大感诧异,说道:“呦~,看来这位壮士也是一个正人君子了呢?竟然也没有被我这媚眼迷离所诱惑,了不起!”
郭威摆了摆手笑道:“我郭威一个市井无赖而已,这正人君子四个字跟我可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还好我始终心系家中娇妻,一门心思都在我家娘子身上,别的女人我是半点心思都没有的!”
唐芷兰笑道:“郭壮士性格豪迈,倒是不失英雄本色呢。”
……
“咳咳!”眼见着唐芷兰和朱珠、王茹、郭威之间夹七夹八的纠缠不清,安继业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轻咳一声道:“唐姑娘和我的兄弟朋友之间如此纠缠,不知咱们两人之间的比武还要不要继续了呢?”
唐芷兰闻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轻轻的一拍额头道:“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笑了,竟然把争夺武林盟主的大事都给忘了呢。咱们言归正传就此比过吧,还望安大侠心存怜香惜玉之心,务必要手下留情哦!”
安继业苦笑道:“唐姑娘乃是蜀中唐门第一高手,一身惊世绝技在身,在下便是有心相让也决计没有这个胆子的!唐姑娘,请!”
唐芷兰微微一笑道:“安大侠这就叫奴家为难了。什么唐门第一高手云云又怎么比得过安大侠的绝世神功《太玄神功》了呢?唉,这可怎生是好呢?”
眼见着眼前这个唐芷兰一副左右为难楚楚可怜的样子,安继业差点便要断了与唐芷兰一较高下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自己肩负重任,安继业急忙摇了摇头稳住了心神。正想说话,忽然发现眼前闪过一片寒芒,细看之下竟然是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月光的掩映下无声无息的向自己扑面射来!而唐芷兰的脸上此刻犹自挂着那魅惑人心的笑容,身体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似乎从未动过一般,甚至连身上的长裙都没有一丝的飘动。眼见此景,安继业不由心下骇然!不是因为这一蓬猝然而至的银针,而是因为唐芷兰射出这蓬银针的暗器手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了以安继业这样的武功竟然根本没有看出来唐芷兰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第四十五章 唐门
四强赛的第一场比武结束了。
尽管江南铁指御剑门门主司马策凭借着惊人的武功和无双的智谋惊艳全场,但是还是不敌灭世魔君赫连铁弗的亲传弟子韩知古。不仅引以为傲的独门绝技一气御九剑被韩知古破了,就连号称足以媲美少林寺大力金刚指的绝技破甲铁指也被韩知古给废了。一场大战最终就这样以司马策的惨败收场。
随着王彦章宣布了第一场比武结果之后,四强赛的第二场比武也正式拉开帷幕。
一番交谈之后,面对着百媚横生的唐芷兰,安继业竟然有种不忍下手的感觉,险些便要就此放弃了和唐芷兰一较高下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重任在身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放弃?更何况在安继业看来,这百媚横生的媚态只怕也是唐芷兰的一门魅惑人心的武功!想到这里,安继业连忙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便在此时,安继业突然发现眼前闪过一片寒芒,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竟然借着月光的掩护悄然无息的向自己射来!以安继业这样的武功,竟然没有看出来唐芷兰究竟是怎样出手的?安继业顿时感到心中一阵骇然!
震惊之余,银针已然扑面射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银针即将射中安继业的瞬间,忽见月光下荡起了一片淡淡的篮芒,篮芒所过之处这一蓬足有数百枚的银针瞬间被这片篮芒尽数扫落!再看台上的安继业,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把在月光的照射下篮芒隐现的唐刀,正是安继业的师父亲手所赠的那把血河宝刀!
就在那片篮芒荡起之时,唐芷兰的身体竟然如同疾风之中的杨柳一般在急速的摆动躲闪着,似乎在竭力的闪避着什么。待唐芷兰的身体终于不再摆动之后,只听得远在唐芷兰身后百米开外的云家大院的围墙发出了一片细碎的碎裂声后轰然倒塌!
唐芷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堵四分五裂的围墙,再将脸庞转过之时,一直挂在脸上的那副魅惑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震撼的神色。只见唐芷兰表情凝重的说道:“好一手憾天狂刀!这就是《太玄神功》的真正威力吗?!出手竟然如此果断狠辣,安大侠不愧是个铁血男儿!”
原来,在安继业拔出血河宝刀之时,刀锋上早已灌注了昊天无极功的无上内力,不仅一举荡尽了那蓬悄然无声突然袭来的银针,更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使出了撼天狂刀的刀法毫不犹豫的向唐芷兰连续劈出了二十七刀!速度之快让人只能看到凭空闪过了一片篮芒而已!
尽管二人之间相隔丈许,但是灌注了昊天无极功无上内力的撼天狂刀所发出的强大剑气却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袭到了唐芷兰的近前。也亏得唐芷兰的《素女功》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及时感觉到了破空而来的无形剑气后,竟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如鬼似魅的身法尽数躲开了安继业这二十七道剑气!可是安继业的剑气实在是太强大了,被唐芷兰尽数躲过之后余威丝毫不减,以势如破竹之势硬是把远在百米开外的院墙砍得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面对着唐芷兰的询问,安继业正色说道:“唐姑娘的暗器手法实在是惊世绝伦,出手之快震世骇俗,仓促之下安某不得已使出了全力。但是此刻,你我二人既然站在了这个擂台之上,虽然不决生死,若是想要一论胜负却不得不全力以赴!尤其是以唐姑娘这样的武功,安某若是不全力以赴只怕会输的惨不堪言。更何况能与唐姑娘这样的绝世高手一较高下,安某体内好战的热血已经沸腾。所以从此刻起,安某出手绝对不会有半点留情,唐姑娘也只管全力以赴便是!”
听完安继业态度决绝的表态,唐芷兰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安大侠为何要参加这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比赛,并且要如此拼尽全力呢?难道也是为了那份可以号令武林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成?”
安继业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所谓的武林盟主之位在安某眼中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至于什么号令武林、至高无上的权力云云在安某的眼中更是不值一提。安某之所以违心参加这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比武,实在是因为安某洞悉了一场惊天阴谋,不得已而为之试图以一己之力阻止这场阴谋罢了!”
唐芷兰瞟了一眼台下的韩知古,随后微微一笑道:“想必安大侠所说的阴谋便是那个突然杀出来的韩知古吧?既然如此,那么安大侠又何必如此劳心费力呢?索性不如就此拱手认输,把这场比武的胜利让与小妹,由小妹在决战之时打败韩知古,这样一来安大侠不就能坐享其成了吗?又何必非要在此与小妹挣得个两败俱伤不可,最终让他人渔利呢?”
安继业苦笑道:“此事安某也曾想过,但是我也深知这韩知古绝非易与之辈,安某尚且没有必胜的信心,又怎么可能放心的把这件重任交给姑娘来完成呢?”
虽然安继业本意并非要讥讽唐芷兰,但是在唐芷兰听来心中却着实不受用。于是嗤的一笑,脸上媚态重生,娇笑道:“呦~,安大侠未免也忒的瞧不起奴家了吧?怎能如此自负的就把奴家说的一无是处了呢?实在是太让奴家伤心了呢。难道说奴家不行,安大侠便行了不成?!”
话音未落,唐芷兰身形暴起,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瞬间袭到了安继业的面前,挥起右手劈掌向安继业的胸口拍去!
当唐芷兰的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幅媚态之后,安继业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尽管只交手一合,但是安继业已经看出来了这媚态横生的表情恐怕正是唐芷兰暴起发动攻击之前的警告。面对着唐芷兰骤起的攻击,安继业沉声说道:“来的好!”说话间,左手扬起迎着唐芷兰的右掌猛力挥出!
耳轮中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两掌碰触之后,在二人强大的内力的激烈碰撞之下,仿佛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一般,竟然凭空掀起了一股凛冽的狂风夹裹着二人四散的内力向周围席卷而去!
二人一掌对过之后,安继业被唐芷兰巨大的掌力震得蹬蹬蹬连退数步才一个站桩勉强稳住身形!而唐芷兰也被安继业浑厚的掌力震得向后飞出丈许,身形一晃堪堪站定!
安继业甩了甩被震得酸麻不堪的左臂,不无震撼的说道:“好一个《素女功》!两百年的深厚内力果然够劲儿!”
唐芷兰调匀内息之后,微微一笑道:“安大侠的《太玄神功》也着实让奴家震撼不已呢。想不到竟然能和奴家《素女功》两百年的内力拼了一个不相上下!”
唐芷兰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中却再也不敢小觑安继业半分了。适才二人互怼一掌后,唐芷兰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安继业体内那绵绵不绝的深厚内力的可怕!虽然诈看之下两人的内力不相上下,但是自己的内力毕竟是借来的,更何况自己《素女功》初成不久,自己暂时还无法将这五股借来的内力尽数融合吸收、运用自如。而眼前的这个安继业却不同,尽管他还很年轻,但是《太玄神功》的内功心法昊天无极功眼见着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仅收发自如更是如同无尽的大海一般绵延不绝!若是一味地比拼内力,时间一久只怕自己反而会陷入败局。
想到这里,唐芷兰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脸上媚态再现!
看到唐芷兰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副媚态之后,安继业早已心知不妙!果然,尽管还是没有看到唐芷兰是如何出手的,但是一大篷各式各样、形态各异的暗器有的发出凌厉的呼啸声扑面而来,有的则是无声无息的悄然而至,带着不同的力道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如同倾盆暴雨一般倾泻而至!
眼见着唐芷兰不知如何发出的暗器须臾间已是倾泻而至,安继业心念一动竟然闭上了双眼!没错,他真的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师父在传授他武功的时候说过的一段话:“与高手对决之时切记不要太过于依赖自己的双眼!须知人的反应是在双眼看到事物之后,将所看到的东西传递给大脑,经过大脑做出短暂的判断之后,再对身体做出相应的调整。因此人在用双眼看到事物之后再到最终做出反应之时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虽然这个过程极为短暂,却也因此导致了行动往往会慢半拍。与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如此紧要之时又怎么可能允许你有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迟缓?
“之所以把你丢到了满是蛇蝎毒蜂的漆黑的洞中,目的就是要你让不再依赖双眼,而是通过适应来逐渐的跳过用眼睛去看的这个过程,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去感觉、去躲避任何随时可能发生在你身边的危险!等到你能够突破这个境界的时候,那时的你不仅再也无需用眼睛来判断危险,甚至还能做到不再依赖大脑的指挥,身体便能做出相应的反应!那一瞬间由看至想再至做出反应的迟缓对你而言也就不再是影响胜负的关键。达到这个境界之后,你身体的各处都能做到遇到危险自行躲闪甚至反击的地步,这就是人类那份与生自来却早已被人们遗忘了的——本能!”
本能!这就是安继业面对着如同倾盆暴雨一般倾泻而至的各式暗器反而闭上了双眼的原因。因为经过十余年被洞中虫蛇噬咬的艰苦修行,已经让安继业重新找回了早已被人类遗忘了的与生自来的本能,那份能够感知任何危险的本能!
当看到安继业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不仅是台下的王茹、朱珠、郭威等人,就连台上的唐芷兰也颇感费解。可是很快安继业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面对着如同倾盆暴雨一般倾泻而至的无数暗器,闭上了双眼的安继业却如同全身都长满了眼睛一般,能够清晰地“看”到所有暗器的方位!或躲、或闪、或用手中的血河宝刀拍打、扫落。尽管他没有用肉眼去看,但是却凭着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反应,竟然毫发无伤的躲开了所有暗器的攻击!
眼见着安继业如此惊人的表现,台下一众武林英雄早已忘了喝彩,而是纷纷想到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早已被这铺天盖地的暗器射成了筛子!就连王彦章这样的武林高手心中也是自愧不如,即便自己不会被射成筛子,只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还是和二人初次交手时的情形一样。在安继业躲闪着唐芷兰发出的暗器之时,唐芷兰也如同狂风中的杨柳一般扭动着妙曼的腰身,竭尽全力的闪避着安继业手中的血河宝刀在格挡暗器的同时所发出的一记又一记霸道凌厉的剑气!此刻,擂台下唐芷兰身后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如此凌厉霸道的剑气尽管唐芷兰能够躲开,但是台下的人却着实没有勇气一试,更何况安继业此刻闭着双眼,谁又能保证会不会有哪一刀突然砍歪而殃及池鱼呢?
此刻安继业已经尽数躲开了唐芷兰发出的所有暗器,而唐芷兰也停下了躲闪剑气的身形。
只见唐芷兰轻轻地拍了拍胸脯,娇声说道:“真真的吓死奴家了!想不到安大侠在躲闪暗器之余还能抽空劈出一刀又一刀的剑气,真是了不得!奴家方才一共打出大小暗器一千三百七十五枚,安大侠竟然在躲闪之余也同时劈出了七百六十一道剑气!你这霸道凌厉的剑气比之我这暗器也是不遑相让了呢。看来这江湖中暗器第一的排名,只怕我们蜀中唐门要拱手相让给安大侠才是了。”
安继业依旧紧闭着双眼,淡然一笑道:“唐姑娘过奖了。不过有一件事安某也着实好奇不已。一千三百七十五枚暗器!若都是银针一类的细小暗器也还好说,偏生这里面还夹杂着各式钢镖、铁蒺藜、铜锥之类的体积不算小的暗器。”说到这,安继业微微一顿,抬起左手朝着唐芷兰晃了两晃,却见安继业左手食指中指之间竟然夹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链锤。安继业晃了晃这枚链锤,接着说道:“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五只这样的足有四斤重的链锤,这么大的暗器倒也罕见!让安某着实也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多的暗器你究竟是从哪变出来的呢?”
其实安继业的问题也问出了在场所有武林英雄的心声。没错,眼见着这唐芷兰身材婀娜,一身长裙罩身,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她究竟是怎样变出来这么多的暗器的。如此多的暗器就算是全用包袱包裹起来只怕也是体积惊人了,更何况唐芷兰的身上根本看不出来背负了什么特别显眼的包袱什么的。一时间所有人已经无暇顾及之前安继业和唐芷兰那惊人的武艺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唐芷兰究竟是怎样变出来这么多的暗器的问题上了。
唐芷兰咯咯一笑道:“这么紧要的关头,没想到安大侠竟然会有这份闲情雅致来关注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只不过这个细节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这其中的奥妙却是我唐门的不传之秘。安大侠若是真的有心想要一探究竟的话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得遵照我们唐门几百年来的规矩入赘到我唐门与我结为夫妇,到那时你既是我唐门中人,那么这个秘密自然也就可以告诉你了呢。其实安大侠如此英雄了得,奴家也早已有心相许了呢,不知安大侠意下如何啊?”
“我呸!”没等安继业开口,台下的朱珠早已醋意勃发,大声骂道:“这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又要勾引男人了,安大哥你小心点!千万别着了她的道啊!”
其实也怪不得朱珠突然变得这么爱吃醋,实在是因为这个唐芷兰艳丽无双的相貌早已令朱珠自愧不如,更何况唐芷兰那份风情万种的样子以朱珠的性格偏生又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眼见着唐芷兰不断的挑逗着安继业大有以美色勾引之势,试问面对如此美色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抵受得住呢?怀着这样的心理,朱珠又怎能不醋意大发呢?
唐芷兰咯咯一笑,随后双眉微蹙略显烦忧的说道:“呦~,小妹子又吃醋了呢。只可惜造化弄人,偏生让咱俩同时喜欢上了安大侠,这可怎生是好呢?唉!干脆这样吧,我吃点亏算了,我做大你做小,让安郎纳你为妾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我呸!”朱珠闻言,不由得柳眉倒竖,指着唐芷兰骂道:“小你个大头鬼啊小!姑奶奶我哪里比你小了?!还你做大我做小?安大哥便是肯娶小,也轮不到你这个狐狸精!”
一旁的王茹眼见着朱珠被唐芷兰撩拨的如同一个泼妇骂街一般,真是哭笑不得。急忙和郭威一起拉住朱珠,劝道:“师妹你这是干嘛啊?那个唐芷兰摆明了是在故意气你,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上钩了?再说了,现在安大哥正在比武的关键时刻,让你这么一闹这场比武反而变成了争风吃醋了似的!”
此情此景真是让安继业哭笑不得,尽管安继业始终都没有睁开双眼,但是从台下众人满是揶揄的笑声中安继业能够听的出来,正如王茹所说的那样,现在这场比武恐怕已经真的被大家当成是一场争风吃醋地大战了。
安继业无奈的干笑了一声,随后岔开话题道:“既然是唐门的不传之秘,那么安某也不便多问了。不过眼下唐姑娘已经打出了一千多枚暗器,只怕也已经是倾尽所有了吧?”
唐芷兰咯咯一笑道:“安大侠也忒的小瞧我们唐门了吧?身为暗器世家,虽说我们身上的暗器不可能达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但是只不过打了区区一千多枚暗器就算是倾尽所有了的话,也未免有些太过名不符实了吧。安大侠小心了哦,看暗器!”
唐芷兰话音未落,在台下人群中传来的一片惊呼声中,安继业尽管没有睁眼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件庞大的物事夹裹着一阵凌厉的劲风猛地扑面砸来!
第四十六章 密谋
就在安继业和唐芷兰说话间,唐芷兰却突然娇喝一声:“看暗器!”
紧接着,在台下众人的齐声惊呼声中,紧闭双眼的安继业清晰地感觉到了有一件巨大的物体夹裹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猛然间扑面砸来!
强烈的好奇顿时引得安继业不由得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唐芷兰究竟打出是一件什么样的暗器才能发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声势!可是这睁眼一瞧,顿时让安继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瞅着这一大坨劈面砸来的物体,安继业依稀间觉得此物似曾相识,但是月光下却也看的不甚分明,只能看出来此物体积巨大且分量极沉!莫说安继业初入江湖不久闻所未闻,便是那些武林耆宿又何尝见过如此巨大的“暗器”?直到此物已经砸到他眼前不过数尺的距离后,安继业这才看的分明,此物竟然是云家门前所立的那两尊足有两人来高的巨大的石狮子中的一尊!
然而,此刻安继业已经无暇顾及唐芷兰究竟是怎么在一瞬间把这石狮子弄到擂台上并且当成“暗器”丢了出来的了。巨大的石狮子已经砸至近前,想要躲闪已经断然是来不及了!好一个安继业,猛然暴喝一声在一瞬间气沉丹田后运走全身,左手陡然发力一伸手竟然将那尊巨大的足有数吨重的石狮子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可是这尊石狮子实在是太重了,再加上唐芷兰将其抛出之时更是灌注了《素女功》两百年的浑厚内力,如此重量加上如此内功再加上如此的速度,这尊石狮子的分量至少也翻了两倍有余!尽管安继业稳稳地将这尊石狮子接在了手中,但是脚下的擂台却再也无法承受如此重量,猛然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声后轰然倒塌!擂台倒塌的瞬间尘土尚未扬起的时候,忽听安继业暴喝一声,左手兀自高举着那尊石狮子,右手的血河宝刀却全力劈出!原来安继业之所以只用一只左手去接这件如此巨大的“暗器”,倒也不是安继业妄自托大有意逞能,实在是因为他那异于常人的敏锐的本能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了隐藏在石狮子后面紧随而至的真正的危险!
果然,当他接住石狮子的瞬间便看到了紧随石狮子而来的一团尺许见方的物体已经尾随而至,直奔自己的胸口砸来!便在此时,擂台轰然倒塌。安继业身体犹在半空猛然发出一声暴喝,左手高举着石狮子,右手已然毫不犹豫的挥动血河宝刀向那团紧随而至的物体奋力砍去!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那件物体瞬间被安继业一刀劈成两牉!而与此同时,安继业只觉得手上一轻,手中的血河宝刀竟然在将那团物体劈开之后也应声而断!!
此时安继业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左手兀自高举着那尊石狮,双眼却怔怔的盯着手中那把已经断为两截的血河宝刀陷入了极度的震撼之中!这把血河宝刀虽然算不上神兵利器,却也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尤其是在自己灌注了全力之后更是威猛无双。没想到此刀跟随师父征战天下六十余载,今日却被唐芷兰手中发出的这样一团不知名的物事给折断了。
安继业此刻陷入了极大的震撼之中,殊不知唐芷兰心中的震撼犹在安继业之上!只见唐芷兰轻轻一抖手,将那团已经被安继业劈为两牉的物体拉了回来。原来此物身后挂有一条细长的钢链,唐芷兰正是凭着这条钢链操控着这件物体。
唐芷兰看了看这件物体被劈开的光滑的断口,不无震撼的说道:“刀是好刀,昊天无极功的内力更是惊人。实不相瞒,此物乃是我唐门秘宝天门锁!乃是用天外陨铁所锻造,因为坚硬无比极难铸造所以只能粗略的打造成这副石锁的模样。虽然看似笨重,却是再也坚硬不过!数十年来毁于这把天门锁之下的神兵利刃不尽其数,没想到今天却被你一刀砍为了两半!”
安继业一甩手将手中的石狮仍在一旁,石狮落地的轰然巨响中只见安继业苦笑着说道:“早知此物如此坚硬,我也就不用师父亲手传给我的血河宝刀去以硬碰硬了。”
唐芷兰满带歉意的说道:“看来那把刀对你而言意义非凡,不小心毁坏了你的心爱之物,小妹也深感愧疚。”
安继业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刀,小心翼翼的将两截断刀插回刀鞘摇了摇头道:“这是安某学艺不精,与唐姑娘无关。更何况唐姑娘的这件唐门秘宝天门锁也被安某毁了,咱俩这也算是两败俱伤了,唐姑娘也不必愧疚。只是安某着实没想到唐姑娘竟然能用这么大的石狮做暗器,此等暗器便是说它是‘明器’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这也着实出乎了安某的意料。”
唐芷兰闻言咯咯一笑道:“没办法啊,虽然我始终不肯承认,但是就像你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其实我的暗器早已经打完了嘛。眼下,你我二人内力、兵器都已经比试过了。而现在我的暗器已经全部用尽,安大侠的宝刀也已经折断,可是这场比武却还没有分出胜负,接下来小妹只能领教一下安大侠的拳脚功夫了!”
安继业一拱手道:“唐姑娘说得对,内力和兵器咱们之间不分胜负,眼下也只剩下拳脚相搏这一条路来一定输赢了!唐姑娘请!”
唐芷兰嫣然一笑道:“久闻《太玄神功》向来都是以静制动,而拳脚一道又非我唐门所长,如此一来小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占个先手了!”
说罢,身形一闪已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安继业的身前,双手一挥竟然将千手观音的暗器手法变成了拳脚功夫,双臂划出一片拳影仿佛瞬间长出了数十条手臂一般,数十道拳影带着凌厉的劲风向安继业周身打去!
眼见着唐芷兰瞬间打出数十拳而且拳拳皆为实招,当下安继业也不敢大意,凝神聚气见拳拆拳,见脚挡脚。二人之间霎时间以招破招你来我往,相互攻守之间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看着二人之间打斗的如此激烈,王茹、朱珠和郭威的心都高高的提了起来,生怕安继业有一个闪失而受伤。只有王彦章心下暗暗纳闷:“蜀中唐门向来不已拳脚功夫见长,这唐芷兰即便身负《素女功》两百年的无上内力,又怎么会如此冒然的以己之短去攻他人所长呢?更何况凭着自己对《太玄神功》的了解,也深知这《太玄神功》虽然没有专门的拳脚功夫,但是修得如此神功早已可以达到举一反三的境地,不仅一拳一脚皆可伤敌,更是可以将撼天狂刀的刀法轻易地演变成拳脚功夫。可是眼前的安继业却明显没有使出全力,难道是在有心相让不成?”
其实当安继业和唐芷兰甫一交手之际,立时发现了问题。虽然唐芷兰发起攻击的时候一招一式都显得声势夺人,实际上却根本没有使出全力。既然对方一个姑娘家不肯拼尽全力,自己自然也不好意思全力以赴了。犹在诧异间,忽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十分细小却清晰可闻的话语:“安大侠放心,小妹绝无歹意,你只管一直和我装样子打下去便是!”
安继业虽然不明白唐芷兰意欲何为,但是从唐芷兰的招数中也确实没有感觉到分毫的恶意,于是依言佯装出使出全力的样子继续和唐芷兰缠斗下去。
一边打一边听唐芷兰说道:“我现在正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用腹语和你说话,以安大侠这样的武功想来也会用此法吧?若是会用,咱俩就用此法交流便是。”
这传音入密的功夫虽然听起来高深,但是只要内功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基本都能使得出。至于腹语也并非什么难事,无非是将气息在腹腔调和,打在声带的特殊部位,声带被动震动,从而形成的一种特殊的发音技巧而已。对于修行内功之人,以丹田之气震动声带发声再也简单不过。
听完唐芷兰的话后,安继业用同样的方法说道:“唐姑娘有什么话非要用如此隐秘的方式来说呢?”
唐芷兰道:“大约十天前,有一个身份极高的契丹人突然来到了我们唐门,陪他同去的就有这个韩知古。这两个人来到唐门的目的便是意图诱使唐门和红云山庄一起加入这场意图祸乱武林的阴谋之中。我唐门久居蜀中,虽然也为这武林盟主之位而心动,却也绝对不会做出勾结外族祸乱中原之事。门主本意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趁此大乱之际趁机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话,到那时武林盟主之位在手便可号令武林,然后再一举揭穿契丹人意图祸乱武林的阴谋,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门主便假意同意了契丹人的要求。”
安继业道:“孟明和契丹人相互勾结的诡计我和王盟主等人也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们唐门竟然也卷了进来?不过你们门主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又怎能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自己能够顺利的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呢?难不成那个契丹人已经同意了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唐姑娘了?”
唐芷兰道:“此人的阴谋便是让韩知古夺取武林盟主,然后趁机祸乱武林,又怎会让我得到这个位子呢?他们所许诺的无非是高官厚禄而已。来此之前,虽然我的《素女功》初成,尚未达到融会贯通的大乘之境,但是门主认为凭着我现在的《素女功》想要夺取这武林盟主之位还不是易如反掌?故而才轻易地答应了契丹人的要求。没想到等比赛开始之后,她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仅安大侠是一个劲敌,而且那个韩知古竟然也非易与之辈。偏生又如此的不凑巧,四强之战又偏偏抽中了你我对战,如此一来这武林盟主之位只怕就要落入韩知古的手中了!”
安继业道:“我也正为此事头疼不已,可是眼下又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也曾想过当众戳穿孟明他们的阴谋,但是现在在场的武林英雄皆知我和王盟主与那个孟明之间的私人恩怨,若是由我们来揭穿这个阴谋只怕难以让人信服。刚才我也想过由唐姑娘出面揭穿他们,可是现在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就算是唐姑娘揭穿了他们,只怕一众武林人士也都以为唐姑娘是想要以此来巧取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了。如此一来,眼下也只剩下决战之时和那个韩知古硬战一场这一个办法了。”
唐芷兰道:“眼下咱俩一番大战,虽然内力还不至于消耗殆尽,可是安大哥的宝刀已经断了,小妹的暗器也已经尽数打完。而且和你交手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安大哥你武功确实算得上是天下无敌了,但是似乎是重伤初愈,内力有所不济。因此不管咱俩谁能闯入决赛,以咱俩这种状态又怎生应对韩知古这样的劲敌呢?反正和韩知古硬拼的话小妹心里着实没底。不知安大哥可有胜算?”
安继业道:“这韩知古武艺惊人,《疯魔灭世神功》更是和我所学的《太玄神功》相克。而且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重伤初愈内力不济,我也压根没有十足的把握啊!”
唐芷兰道:“既然如此,小妹倒是有一个计较!眼下想要揭穿契丹人的阴谋,咱们只剩下逼着他们自己亲口承认这一条路可走了。”
安继业道:“这个办法我们也想过,但是又该怎么做呢?”
唐芷兰道:“很简单!此刻那个身份极高的契丹人就在台下。因为这些事都是门主跟我说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契丹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契丹人的生活习俗和我们中原有很大的差异,你就没有想过这么热的天韩知古和那个神秘的契丹人的头上却始终缠着重重黑布是为什么吗?”
安继业闻言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了呢?我久居塞北,全家更是被契丹所杀,契丹人的打扮我终生难忘!契丹人有髡发的习俗,族中男人无论老幼皆把头顶头发剃光,只留下前额部分的一小撮刘海和耳朵周围及后脑的一圈头发!他们可以穿上汉人的衣服隐藏身份,但是他们那造型独特的发型仓促之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所以韩知古和那个神秘的契丹人之所以头缠黑布正是为了掩饰身份而为!我怎么把契丹人如此明显的特点给忘了呢?只是咱们怎么把那块黑布取下来呢?以韩知古的武功,只怕仓促之间咱们不容易下手啊!”
唐芷兰笑道:“安大侠忘了还有我这个暗器高手了吗?我的暗器想要伤了韩知古很难,但是打掉那个神秘的契丹人头上的黑布对我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安继业闻言大喜,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唐姑娘出手便是!”
却见唐芷兰不无为难的说道:“此举虽然可以揭穿这两个契丹人的身份,但是也会因为坏了门主的大计而得罪门主。现任唐门门主是我的亲姑姑,姑姑一心想要光大唐门所以才一门心思的和蜀国皇帝王衍拉近关系,甚至不惜把她的三个亲生女儿先后嫁给贪淫好色的王衍为妃。只可惜那王衍胸无大志,只求偏安于蜀中荒淫享乐,令我姑姑大失所望。恰逢此时,契丹人登门提出了这个企图祸乱武林的阴谋。我姑姑虽然无意勾结外族,却也想趁此机会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如果我现在揭穿了契丹人的阴谋,这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比武肯定会就此终结,姑姑的想要趁机光大唐门的梦想也就化为了泡影!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姑姑一手把我拉扯成人,我又怎能忍心让姑姑的一番苦心就此破灭了呢?”
听完唐芷兰的话,安继业深知唐芷兰的苦衷,说道:“唐姑娘有此苦衷,安某也能体谅。既然如此,咱们再想他法便是。”
唐芷兰却笑道:“傻子!我说什么你都信啊?我虽为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懂得什么叫大局为重。契丹人煞费苦心的经营了这场阴谋,定然是想要对咱们华夏大地图谋不轨,我又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让这已经纷乱不堪的华夏大地再乱上加乱呢?实不相瞒,我自幼生长于唐门,从小便耳濡目睹了姑姑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去光大唐门而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姑姑想要壮大唐门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却是我不能接受的。别看平日里我在人前摆出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但是在我的内心所渴望的却是那种宁静的毫无纷争的生活,对于这种争权夺势的生活和什么武林纷争早已感到厌烦!
“呼!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心中果然舒服了许多。安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姑姑那边我自有办法应付,咱们就按照我说的那样做吧!”
安继业道:“唐姑娘不是说暗器已经全部打完了吗?又该怎样出手呢?”
唐芷兰笑道:“我们唐门最擅长的便是暗器功夫,一花一叶皆可为暗器,即便是暗器打完了又有何难呢?适才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说完只见唐芷兰依旧片刻不停地朝着安继业发起攻击,不经意间衣袖轻扬突然以极快的手法朝着正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唐芷兰和安继业比武的那个神秘人无声无息的射出了一枚黝黑的钢针!
尽管二人说了这么多话,但是手上却没有片刻的停留。一旁观战的众人只道二人此刻正在全力相搏,又怎么会想到两人之间已经如此仓促之间竟然用腹语加传音入密的方式悄悄地定下了如此对策?更不会料到唐芷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朝着那个本是局外人的神秘人射出了一枚暗器!更何况唐芷兰发射暗器的手法如此高明,就连全力提防的安继业至始至终都无法看到唐芷兰是如何出手的,其他人又怎能看的清呢?
果然,唐芷兰猝不及防的放出暗器,就连武功高强的韩知古都没有发现。待到韩知古有所察觉时,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枚黝黑的钢针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而至,一瞬间便刺穿了那个神秘人头上围着的黑布,之后以极为巧妙地力道把黑布一掀而起!
尽管韩知古始终不离那个神秘人的左右,但是唐芷兰的暗器功夫如此高深,又是猝然偷袭,饶是韩知古武艺高强竟然压根来不及去阻止。所幸唐芷兰只是为了揭穿神这个秘人的身份,而不是为了取他性命,否则此刻这个神秘人的头上只怕已经多了一个细小的血窟窿,被这枚钢针穿脑而亡了!
眼见着神秘人头上的黑布被唐芷兰的暗器突然打飞,韩知古心下大惊,虎吼一声挡在了那个神秘人的身前,圆睁怒目瞪视着唐芷兰防着她再对这个神秘人发起突袭!
而此时,场内数千名武林英雄却是一片鸦雀无声,目光全都落在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