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腰杆顿时硬了
在曰本漫画界，起步就能得到鸟岛和彦赏识的人不多，大家只记得一个鸟山明。
九五年《龙珠》完结，时隔八年得到鸟岛大神重新执笔审稿的人仅有江川，所以他很可能将是、或者已经是第二人。
鸟山，鸟岛，这两个名字里都有鸟的人，凭借全球发行量第一的《龙珠》一起封神，未来虽然被《海贼王》超越，可《龙珠》毕竟只连载十一年，而《海贼王》二十四年还未完结。
有时江川会想：“姑且不论我是否开挂，仅凭命运的某种神秘惯性以及对主编大人眼力的信任，我的未来之路也应该一片光明吧？”
所以封神好像是标配，没封上就是无能。
其实江川现在已经有了窜红的契机，只要稍加炒作就能形成公众期待：鸟岛大神又发掘了一位漫画奇才，目前正在亲自指导中，新作即将发布！
不过前提是鸟岛和江川得愿意这么做，至少江川不太喜欢，感觉有些廉价。
然而这是商业套路，他和雅美都明白《JUMP》是有可能这么干的，圈里圈外不少所谓秘闻趣闻就是这么放出来的。
许多事自己不说，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如果再加上挖掘漫画家经历，爆出江川大量不良少年案底，而他写的作品又恰是关于校园乌鸦的，那么《热血高校》的关注度好像也就有了。
不过这类套路都已经发展到不知几代了，已经相当成熟，不太可能在没作品的情况下就开始恶炒，那是早些年比较初级的做法。
雅美猜测如果要炒，大概率会在连载中不留痕迹地流出消息，这样的方式接受度、传播度会高许多。
她还安慰江川：“不要有压力，一旦作品受关注大家就会对作者感兴趣，过去的事也是瞒不住的，最终总得面对。”
而且《JUMP》也不会贸然这么做，肯定会事先和当事人商量妥当，连一步步如何面对媒体都会套好招数，不至于一通乱炒把人给炒糊了。
其实江川还真不在乎炒黑历史，不就六本木之狼浪子回头么，齐秦是来自北方的狼，王杰也是浪子回头，这些花样是十几年前的，好像也有些过时了。
其实他担心的不是炒作，而是《热血高校》连载后的成绩，如果这一届读者就是不吃这套，调查排名太难看的话，鸟岛和《JUMP》恐怕连炒的兴趣都没了，江川没多久就会变成路人甲。
无论如何他都明白这样的起步已经算相当幸运顺遂，如果后续发展拉跨了，再想起来就难了，必须得把握好机会。
所以作品才是王道，在继续写《热血高校》第三话的同时，这几天江川也再接再厉激起全部能量，反复修改两个短篇，然后发给雅美。
鸟岛每次都会在画稿上圈点，从周一开始每天都改一遍，作品在他指导下的确更加丰满立体。
八十年代初大陆一度科幻热，出了不少好作品，当时很流行孙悟空、猪八戒来到现代或者去到未来的题材，大师兄二师兄看什么都新奇，乘飞机坐火车当够了土包子。
鸟山明八四年开始写《龙珠》也是科幻方向，很难说是否借鉴了当时中国的流行，反正他的孙悟空一开始是坐着小飞机飞来飞去的。
孙悟空坐飞机到处飞，就像是普通人坐上了轮椅吧？
那么问题来了，每当战斗开始时，对手是先打他，还是先打他的飞机？
这个设定被鸟岛否决了，正是他的坚持，鸟山明最终放弃了飞机版本，仍然尊重了原著的筋斗云。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某些人的判断力，也许会遗漏秀苗，但绝不会看中杂草。
周四下午四点多，江川在灵感屋认认真真上班，报答藤原先生对漫画事业的支持。
雅美打来电话很兴奋地通知他：“连载会议开完了，《热血高校》这周开始连载，另外鸟岛主编说两个短篇也差不多了，可以抓紧投稿，不能错过了这届。”
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吧，只是都已是意料中的事，连载上周六就确切答应了，今天只是走个程序，而短篇已经修改了四遍，早晚也能过鸟岛这关。
不过江川看着窗外的阳光还是长长松了口气，对雅美说：“看来我们应该找时间庆祝一下了。”
早几天雅美就提议了，今天确定连载了，明天稿费就会到账十二万，他的腰杆也顿时硬了。
雅美立马附和：“方便的话就下周一吧，下午您要来面谈文案分镜，下班后我们去喝一杯，顺便预祝雪野桑手冢赏马到成功。”
手冢赏还有一个月开奖，江川的两部作品经过鸟岛主编的热心辅导，上周六雅美就憧憬过：“手冢赏入选作品已经跳空三年了，我感觉雪野酱今年很可能拿下。”
江川当然想拿下，当时听雅美这么说一度还以为手冢赏背后有猫腻，鸟岛主编可以操控。
然而雅美说那是不可能的，集英社在这一点上非常慎重，有可能爆出丑闻的事是绝对不会碰的，为了避嫌编辑们从来不参与手冢赏评审，因此评委才全是在《JUMP》上连载作品的漫画家。
至于漫画家们是否真的会尽心尽力挑选其他漫画家出头，那就见仁见智了。
江川不太信任同行互评，评奖这种事要么有个权威的官方，要么就资本操控与商业利益挂钩，同行评同行基本属于扯淡。
一二等奖常年累月空缺，无论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都是不给新人机会，不过倒是帮集英社省奖金了。
不过江川还是要参加，他与鸟岛主编的小算盘一致，都是为了版权，能顺便拿奖当然好，胜固欣然败亦喜。
江川签合约时就提供了银行卡号，作品一旦进入连载，《JUMP》会在期刊付印之前就将稿费转到账。
所以明天周五江川就能拿到十二万円了。
这个算不上第一桶金，十二万的一桶金恐怕是镀金的，但却是他十九岁人生中赚到的最大一单笔钱。
接下去只要稳定保质交稿，未来至少十星期他都能按时拿到这笔钱，经济上暂时缓了口气。
他琢磨着给姐姐买个礼物，这么多年他没有为姐姐做过什么。
另外江川又想起那包新宿地铁站的寄存物，有了点钱好奇心就又起来了，毕竟有些古怪，很想弄清楚。
想来想去还是下周算了，这周的十二万恐怕做不了那么多事。
第三十二章 鸟岛大神的重手
《热血高校》进入连载，这个星期日就会上刊印刷，但杂志要等到再下一周的周一才会上架销售，《周刊少年JUMP》都是提前一周印刷准备好，并不追求时效性。
通常《JUMP》也要求各连载作品至少得存稿三话，江川这周六交了第三话，算是勉强做到了。
两个短篇投稿之前，江川都复印备份了，因为原稿无论获奖与否都是不退的。
然后按要求在作品的最后一页背面写上了邮政编码、住址、姓名、年龄、职业、电话号码，以及个人简历。
投稿参加个比赛居然要简历，难道能否获奖与个人经历和表现也有关系吗？
幸好雪野江川当年听了姐姐的话，没有加入任何暴力团，如果与雅库扎扯上关系，别说开拓事业，连进有些温泉洗个澡都不被欢迎。
周六去书店上班前，江川将投稿和《热血高校》第三话成稿都给雅美送了过去。
手冢赏收稿地址就在集英社大楼内，雅美说她将亲自递交，免得中间环节丢稿。
见江川还要马不停蹄去书店打工，雅美有些不忍：“雪野酱得注意休息，或许该考虑重新规划时间了吧。”
接下去江川每周有稿酬，收入已不算低，其实没必要太拚了，花费二十多天的下午去赚那十几万，看上去有点不合算了，应该把精力更多放在创作上，不要过度消耗身体。
涉及赚钱是很私人的事，雅美说得很含蓄，不好唐突劝他放弃其他工作。
江川接受好意，但暂时还不打算辞工，两个短篇忙完了，在没有其他计划之前，每周完成一话《热血高校》其实挺轻松，在书店工作也并不太累，而且还能看很多书。
这对他很重要，之前的知识储备是立足华夏大地的，其中有不少已水土不服，现在大量阅读艺术类书籍尤其是漫画作品，有利于后续创作。
日漫作品极多，能够流行的只占很小部分，绝大多数发表没多久就沉寂了，实际上其中不乏思想深刻品质优良之作。
创作热血少年漫不需要思想深刻，但江川时不时也能从别人的这类作品里激发灵感，算是触类旁通，手冢治虫说他每年要看三百部电影，道理是一样的，都是为自己的创作寻找源泉。
再说看书还能拿工资，这种好事哪去找，艺术类书籍很贵，许多一本上万甚至数万，也真心不想买。
人生、事业的冲刺是波浪式的，现在《热血高校》进入连载，两个短篇也投稿了，一浪过后得观察段时间，看看浪得如何，再决定下一波怎么浪，工作、创作、看书，对他而言也算是休整。
所以接下来的一周轻松愉快，拿到第一笔稿酬后，江川用一半的钱给姐姐买了个新手机。
曰本在手机方面的科技树点歪了，包括软银在内的运营商又以畸形手段控制市场，以至于产品和其他地区不兼容，不过外观倒是挺漂亮。
姐姐的手机已经用了三年多，早就过时了，江川去秋叶原挑了个新款的卡西欧给她。
手机挺小巧，银色翻盖的，自带两百万像素摄像头。
手机上加装摄像头增加拍照功能是卡西欧发明的，已经升级几代了，目前两百万像素是世界最高水准。
所以没有比卡西欧更好的选择，苹果四还要过几年才出来，而三星的不能买，韩国货大大的不行。
姐姐非常喜欢这个小手雷似的卡西欧，作为回馈，她拍了张弟弟的照片设为屏保。
“这样每次拿起手机，就能看到弟弟了。”
她说得很自然，江川却觉得有点肉麻。
“为什么要拿我作屏保，被人看到会笑话。”
“为什么笑话，或许会羡慕呢。”
江川对拍出来的效果倒是满意，这几天忙得清瘦了些，脸部线条更加紧实，目前相机拍照色彩还原还不够，就像加了滤镜，看上去反而挺有胶片感。
周一与雅美的庆祝也比较简单，她提议去了集英社附近的一家居酒屋，坐在一起聊聊天，并没有喝酒。
江川每天晚上都要工作，喝了酒状态不佳，雅美对饮酒也不感兴趣。
这是一家以刺身、炸肉为主的店，消费中档，光顾的基本是周围公司的白领，喝高兴了闹哄哄挺吵，时不时有人像野兽似的爆笑。
江川与雅美坐在一角，话题基本围绕着工作，讨论《热血高校》后续的文案，尤其是商量如何在未来几话剧情中掀起一个高潮，得保证在近十期的读者调查中赢得一些口碑。
一周只能发表一话漫画，内容很有限，新作得积累读者，通常都比较慢热，所以在二十部连载中，新上架作品的好感度能争取到十名左右就不错了，许多是从垫底慢慢爬起来的。
不过如果掌握一定规律，创作以及获取人气都可能事半功倍。
《海贼王》第一话，主人公路飞就说：“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火影忍者》的第一话，主人公漩涡鸣人说：“我要成为火影。”
《热血高校》也是如此，坊屋春道第一话就挑明了要制霸铃兰。
所以后续所有情节都将朝向这个终极目标展开，为读者创造清晰的阅读期待。
江川对创作路径有清晰认识，《热血高校》这类王道少年漫在曰漫产业中始终占据统治地位，读者以学生为主，得写目标明确矛盾突出的简单故事，越写越复杂是肯定不行的，一个个冲突必须得简单明了。
所以《热血高校》从第二画起就设定了短期目标，坊屋春道得出手战胜一个对手小试牛刀，未来几画都将写这个。
江川谈了不少创作心得，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未来随着故事推进，对手将越来越强大，坊屋春道也随之强大，人物和战斗逐步上升螺旋升级，这部作品的故事骨架基本就这样了。”
今天面谈的第四话坊屋春道已经开打，雅美很赞同这个方向：“这样写故事门槛低，即使小学高年级学生也能理解，坊屋春道的成长才能给大家带来强大的陪伴感和代入感，我们应该一直往这方面努力。”
两人聊得很投机，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一星期很快过去，深秋周日的傍晚，天还没黑，路灯却亮了起来，如同碎金洒满街道。
江川在灵感屋还没下班，准备周一上架销售的最新一期《少年周刊JUMP》送来了。
藤原先生一见配送车就对江川喊：“雪野君，您的《热血高校》到货了！”
江川正在给客人上咖啡，从窗户看出去，门口停着一辆印满漫画人物的箱型车，车身上印刷着大大的变体JUMP。
他的心跳呼吸都快了起来，不过手还是很稳的，不至于把咖啡抖客人一脑袋。
这时与他一起一楼当班的大学生北条聪走过身边，也兴奋地喊了声：“你的书终于送来了！”
这几天经过藤原先生宣传，店里所有员工都知道江川的作品《热血高校》即将在《JUMP》上连载。
“雪野桑，我去帮忙搬进来，已经忍不住想拜读您的作品了。”
灵感屋《周刊少年JUMP》首日备货是五百本，而后每天根据需要配送。
江川也跟着北条聪出去帮忙卸货，十几摞密封包装的杂志很快全都拎了进来，堆在收银台边上。
按规定杂志外包是不能提前打开的，得今天打烊后才能理货上架，明天一早开始销售。
然而东京不少卖家并不太遵守这个，经常拿到杂志就开卖，于是许多读者能先睹十几小时为快。
北条聪二话不说开了一包，包括藤原先生在内店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哇哦！”
北条聪带头一声惊呼。
鸟岛和彦主编下手挺重，这期《周刊少年JUMP》给了新人江川一个封推，而不是通常的扉页。
封面上三个少年，一脸惊喜的海贼王路飞和火影忍者漩涡鸣人，一左一右仿佛要跃出画面。
而中间站着的，是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的坊屋春道。
第三十三章 去芜存菁的真金
江川虽然看着封面有些激动，但也纳闷北条聪乱喊什么，他认得这是坊屋春道？知道这是《热血高校》中的人物？
这张全彩坊屋春道是江川当初企划书上的人物形象设计，雅美说过这期会使用，他一直以为会给个扉页或者中页，没想到会上了封面。
新作封推通常是给名家的待遇，雪野江川印象中上一次给新手还是井上雄彦的《灌篮高手》。
但那只是雪野江川的印象，当时他还是个小学生，或许一直也给其他作品，只是没有奶起来，大家压根也就没印象了。
其实当时的井上雄彦也不是江川这样的新手，他之前刚获得手冢赏冠军，也出了短篇，已经相当被看好。
这封推太猛了，江川惊喜之余也倒抽冷气：“竟然给了坊屋春道C位，这压力好大啊！”
坊屋春道一战未胜何德何能，竟然能与久经阵仗的路飞、漩涡鸣人并列在封面上？
第一话就配封推，真能形成好口碑吗？
新人新作这么狠推，会不会有点拔苗助长？
高兴是应该的，但也是廉价的，乐观之余最好想多点。
乔布斯说消费者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给他们什么是什么。
这话有多少道理真的很难说，毕竟他提供给消费者的是成熟的苹果产品，不过现在只能希望他说得对，最好是普遍真理，同时也相信《JUMP》经营经验丰富。
其实还真没必要大惊小怪，为了吸引读者，《JUMP》的封推常年在海贼王、火影以及后后来的死神中翻来覆去，而且封面人物通常只有一个。
这次虽然上了坊屋春道，但也同时上了另外两个，实际上分散了注意力，毕竟在通常情况下大家只注意自己愿意看到的，自动忽略其余。
所以这期封推的是三个人，坊屋春道只拿到了三分之一而已，远不如当年给樱木花道的大特写。
其实《JUMP》扶持新人和压榨新人同样狠，为的都是集英社持续发展，他们不是神，没能力预知《火影忍者》《死神》和《海贼王》还可以继续连载十几二十年，也不知明年《银魂》就会出现，所以与问卷调查同步进行的，还有时不时力推些新人作测试，也是常规商业操作。
现在坊屋春道被点亮了，如果不耐烧的话，或许《热血高校》很快会被完结，那么鸟岛主编更加看好的《进击的巨人》就会提前上场。
这就是现实的逻辑，没有惊喜，全都是商业算计。
所以江川如果不拿出那两个短篇，也就随大流按部就班打怪升级，现在被人发现有更高的价值了，那么就得提前接受锤炼，去芜存菁成为真金。
这才是真正的集英社宗旨，汇集精英，打造真金白银。
其他人也跟着北条聪惊叹。
“雪野桑好厉害，果然有您的《热血高校》。”
封面上红色描白边的大字写着“雪野江川、热血高校！”
“哇，好厉害，只是路飞和漩涡鸣人中间这个人是谁，之前好像没见过。”
“看上去像是暴走族混混。”
这时北条聪拿起一本：“第一本我买了，说得是哦，中间这个人物是谁呢？”
这些人果然都是瞎起哄，北条聪叫得那么夸张，江川还以为是猜到他上了封推，原来只是瞎叫。
工作时间围在这不太好，江川主动打消大家的好奇心，希望赶紧都散了：“封面中间这个人是《热血高校》中的主角……”
还没等他说完，北条聪又大呼小叫起来：“雪野桑作品首发就上了封面，真的好厉害，等会给我在杂志上签个名吧。”
听北条聪这么说，另外四人也来劲了：“那我也买一本吧，能与雪野桑共事并买下首发作品，感觉很有意义呢。”
“不仅仅有意义，或许以后雪野桑成为了漫画大师，这期刊物将有非常特殊的价值。”
“说得对，我看有希望哦。”
于是所有人都拿了一本。
这时藤原先生发话了：“雪野君把这几本杂志都签上名字吧，算我送给大家的，然后都回去认真工作。”
在曰本接受长辈的礼物似乎天经地义，而且也不能推辞拒绝，大家纷纷笑着感谢。
甚至有人出主意：“或者麻烦雪野桑把这些都签名了吧，这样我们店就是独家销售有首发漫画家签名的《JUMP》了。”
这种事别瞎起哄，江川拒绝了：“这样不太好，并非所有读者都期望杂志被人签了名字。”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江川有点迫不及待赶回家，把杂志拿给姐姐看。
他最喜欢看到姐姐高兴，感觉比自己高兴还有意义。
没过多久雅美打电话来，很兴奋地告诉他坊屋春道上了封面：“真的很意外，之前一点也没得到消息。”
作为责编一点也不知道还好意思说，不过这些是发行部门后续的营销，或许等她的地位进一步提升后，人家会想到提前通个气。
“鸟岛主编真的非常器重雪野酱，接下去得更加努力了。”
另外雅美改了第二天两人面谈的时间，恢复到两点，之前为了照顾江川多休息而推迟了，结果上次主编等不及而电话来催，感觉有些怠慢。
在体察揣摩上意这一点上，中日韩谁是第一还真不好说。
接下来的一小时江川工作格外有活力，如同踩在云端上步履轻快，笑容可掬。
虽然还没猜透鸟岛主编的筹划，但也明白自己得到的关注开始兑现，越来越货真价实，这无疑是非常好的趋势。
接下去该关注的是问卷反馈成绩，通常数据周三会统计出来，为第二天的连载会议提供参考。
届时《热血高校》新作才上架三天，如果平常发布的话，成绩并不具备参考价值，但毕竟上了封面，多少能够看出点风向，这恐怕也是鸟岛的意思之一。
某些情况下，老板比家长、比本人都更希望员工有出息，毕竟创造的价值大部分归他。
临近下班时，北条聪凑了过来，笑嘻嘻道：“第一天见到雪野桑的时候，我还有些纳闷结城真衣的男朋友怎么也到灵感屋工作了，现在真的敬佩，雪野桑真的很厉害。”
这是在说什么，江川一时反应不过来：“结城真衣？”
不过他马上想起新宿地铁站的寄存物，以及那个送礼物的所谓女朋友。
难道那个神秘的、不履行女朋友义务的女朋友叫结城真衣，北条聪认识？
北条聪是大学生，只在周末两天来这打工，江川与他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东京大学的。
一开始他还奇怪，东大在文京区那边，虽然距离新宿不远，但学生打工应该在学校附近才方便。
后来才听他说大部分同学都打工，导致学校附近的工作抢不到，店家要求也严格，干脆就来新宿找了。
北条聪耸耸肩：“很意外吗，毕竟我和结城小姐是一个学校的，只是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而已。”
第三十四章 真的有点好奇
江川迅速厘清了状况，便宜女朋友叫结城真衣，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她不认得北条聪，但北条聪却认得她。
大概五个月前她到灵感屋买礼物送给雪野江川，当天是父亲节，六月的第三个周日，北条聪正好当班，于是现场看到了她神神秘秘玩把戏。
可搞明白状况也没什么用，江川没法和北条聪聊这个，难道问外人自己的女朋友何方人士，东大哪个专业的，长什么样，人品如何？
再说也没这个迫切需要，其实知道了结城真衣的名字以及她在东大读书就够了，想查出来不难。
另外有一点已经更加确定了，雪野江川肯定没有这个女朋友，别说记忆中没有结城真衣这个名字，甚至没有与东京大学相关的有价值记忆。
东京大学是曰本排名第一的大学，对他而言过于遥远陌生，属于另一个平行时空，他甚至没去过那个区域。
北条聪没太注意江川在发愣，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的结城学姐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以那样的方式送您礼物。”
这不是浪漫，有谁会戴着墨镜挑书买书，这是鬼鬼祟祟。
看来结城真衣给人的感觉应该挺严肃，现在却破防成了闷骚人。
既然不能问什么，下班时间也到了，江川闲扯几句就走人了。
藤原先生没有厚此薄彼，也送了江川一本《周刊少年JUMP》：“能把书刊赠送给作者本人，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江川心里的感觉也很奇妙，不过却是关于结城真衣的。
对这件事的好奇心已经是次要的，他现在真诚希望记忆是没问题的，最好这件事是个乌龙。
不然父亲节送礼未免太吓人了，万一真有问题，他可不想当接盘侠。
不过江川明白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逃避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后果，所以直接去了新宿车站内的失物招领处。
上周五他又拿到了十二万稿酬，目前身上已经有十八万，花掉三分之一补了保管费，很快将东西拿到手了。
沉甸甸的一个包裹，摸上去应该是三本书，用彩纸包得很严密，虽然过了几个月也未破损。
江川在回家的地铁上撕开了，果然是三本书。
一本是《曰本全妖怪图鉴》，图文并茂介绍曰本的各种妖怪，看厚度就知道这地方妖怪不少。
一本是《法学实用辞典》，很专业的法律工具书。
还有一本是《大和探源》，一本人类学、历史学、民族学书籍，研究大和族形成历史的。
江川原本以为是艺术类书籍，没想到是三本横跨多个领域的大部头，互相也没什么关联。
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很厚，砖头一样。
尤其是《法学实用辞典》，比砖头还厚，送给雪野江川未免太莫名其妙，感觉这三本书都是结城真衣在灵感屋随手拿的。
三本书的中间夹着一个白色文件袋，封口胶粘了起来。
A4大小的纯白文件袋，前后没有任何字。
江川之前就想到过，这个附带的东西才是关键。
就这样的袋子，藤原先生居然说是大贺卡，这得脑补多少内容。
江川也把袋子封口小心撕开了，里面是一沓纸，看似某种文件的复印件。
看来当初谎称重要文件是结城真衣授意的，里面还真的有文件。
江川没有抽出来，但也看到了第一页的第一行：出生纸。
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这……这特么是小孩子的出生证明！”
“完蛋了，父亲节收到这个，大大的凶兆。”
难道雪野江川真和结城真衣真是恋人？
而且这家伙把女大学生搞得未婚先孕？
看架势孩子半年前就生了，这是通知父亲领人？
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鬼鬼祟祟，应该直接通知才对吧？
几个月没动静，对方恐怕以为赖账了，为什么没再找上来？
这事不太合理，江川心中翻江倒海，繁忙时段地铁里人很多，他没有把文件拿出来看，与三本书一起塞进包里。
“这六万块花得太特么值了，很可能真的喜当爹。”
一路郁闷回到家，姐姐已经做好了饭等着。
把杂志送给她，自然又是高兴自豪了一番，搂着他的脑袋，面颊在头上摩挲。
江川心里哀叹：“我是一个可能当爹的人了，不是布娃娃，就别这么搂着玩弄了好不好？”
饭桌上姐姐不出所料仍不停夸奖，甚至把杂志就放在桌子上，似乎是一道好菜。
江川觉得很对不起姐姐，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就可能当姑姑了。
饭后他立刻回了房间，确认姐姐在厨房忙碌不会贸然进来，才把文件抽出仔细看，立刻就长长松了口气。
出生纸是姐姐的。
他有些恼怒，结城真衣搞什么名堂，为什么神神秘秘送来姐姐的出生证明？
这是个复印件，有姐姐出生时的一些生理指标，以及出生日期、地点和机构名称等等，当然有母亲的名字，不过父亲栏空白。
这些内容很平常，与身份证上没多大区别。
没有江川的出生纸，第二张是户籍登记表，也是姐姐的，信息和出生纸差不多，户籍登记地是山形县。
第三张是雪野江川的户籍登记表，内容和他现在的信息吻合，户籍登记地也是山形县。
不过有个问题，他户籍登记的时间比姐姐迟了三个月。
孪生姐弟，为什么户籍登记时间差三个月？
江川是学导演的，见多识广了解各种故事套路，隐隐嗅出这些资料透出的味道了。
“没毛病，如果一切正常，结城真衣就没必要复印这些资料给我了。”
后面的几张纸，是复印妈妈带着姐弟二人不断搬迁的记录。
曰本的户籍采用本籍地和住民票二元化管理制度，户口只由出生地役所掌握，基本终生不迁移，比如两姐弟出生在山形县，户口就只放在山形县。
而住民票类似身份证可以到处流动，但每次搬家都必须到当地役所登记新的住所，严格而复杂。
雪野家经过几次搬迁，资料很丰富。
然后就出现了一份孤儿证明和一份领养证明。
江川还没看证明就已经明白了，雪野江川不是雪野湖生的。
他的手还是抖了起来，虽然穿越而来，这些不完全关他的事，甚至有那么一会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可毕竟两颗灵魂融合了，某种情感还是非常激烈。
领养人是外公雪野康治，雪野江川是外公抱回来寄养在雪野湖这的。
这孩子……我……我不会就是雪野康治的亲儿子吧？
所以虽然号称与雪野美空孪生，其实自己有可能是妈妈的弟弟、姐姐的舅舅？
这特么叫什么事。
这一晚上闹的，没有喜当爹，却仍是烂摊子。
资料就这么多，没有其他的了，除了孤儿证，雪野江川户籍登记之前没有任何个人资料，出生证明、医疗记录一概没有，其实算来历不明。
“我特么到底是谁，真的有点好奇。”
第三十五章 乌鸦帮
资料翻了两遍，江川越想越恼怒。
结城真衣揭露这些对他而言没有意义，现在的生活简单而有趣，虽然辛苦却充满希望，前主的身世根本无所谓了，这是没事找事，徒增当事人烦恼。
既然整件事与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并没有烂七八糟的事需要接盘，江川打算将这些资料全销毁了，再次尘封过去的记忆。
“妈的，浪费了老子六万円。”
说做就做别留后患，他把资料全都撕碎了，然后一点点扔马桶里冲走了。
冲到最后姐姐忍无可忍在门外喊：“你在干什么，冲了七八次马桶了！”
江川被吓了一跳，曰本水费电费都奇贵，这个销毁方式的确有点奢侈。
然而雁过留声，花钱买来的烦恼，说一点影响没有也不现实。
晚上江川得拿出第五话文案和分镜思路，明天下午与雅美面谈，可他忍不住浮想联翩，脑海里流过五花八门各种猜测。
结城真衣送的三本书是否有某种寓意呢？
那娘们是东大高材生，也许送什么类型的书经过周密思考。
《曰本全妖怪图鉴》是不是影射老子出身古怪？
所以《大和探源》，想办法厘清身世？
实在不行《法学实用辞典》，动用法律武器？
“大和探源，难道说本王是被狸猫换太子出宫的？”
“这个好像有点扯淡，就皇室万世一体的矮矬身高，和我一米八多的个子也不太可能有啥关联。”
另一个关键是结城真衣到底什么人，为何挑起这件事？
她当然了解些情况，而且应该利益相关，不然谁吃饱了管一混混的闲事。
可为什么始终不主动出现呢？
不过这些都是随意瞎想，江川没兴趣再给自己找亲人，都有孤儿证的人了，还扯那套有什么意思。
真相有时候没那么重要，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改变现状也是改变与姐姐的关系，会令她非常困扰，那等于背叛。
不过他上网查询了结城真衣，果然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目前东京大学法学部私法科学生，虽然才二年级，已经是东大辩论会的会长，怪不得北条聪认得她。
学法律爱辩论，最好别招惹。
江川也找到了她的照片，是参与社团活动时拍的，很漂亮，长得有些像宫泽理惠，却看不出能言善辩，真是人不可貌相。
另外江川渐渐也不太怀疑自己是雪野康治的儿子了，外公在雪野江川九岁时才去世，已经相当了解他的为人。
外公个性格开朗坦荡，在曰本人中很少见，他没有家室本就放浪不羁，真有私生子也不会太在乎，没道理非把儿子弄成外孙。
谁管他为什么领养个孩子，也许就是爱心吧。
无论如何姐姐在这件事里是最无辜最可怜，还真以为有个孪生弟弟，而且还爱得不得了。
所以这事到此为止，永远也别揭破，没必要。
《热血高校》的故事方向没有大的调整，之前准备的文案稍加调整就可以继续用，虽然胡思乱想影响了效率，但到半夜时分镜思路也基本搞好了。
姐姐还是像往常一样进来道晚安，自从上次闹过别扭以后，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地伸出手臂，不过常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两人还是很自然地搂一下。
江川本以为能戒了这搂搂抱抱的习惯，事实证明很难，十二岁之前养成的习惯差不多就是本能，如果没有很特别原因，基本可以跟随一辈子。
不过今天江川心里却有些异样，原本感受不到的一些东西，现在变得清晰明显起来，甚至留意到了姐姐的体温以及头发的香气。
他暗骂自己龌龊，心理承受力太差了，让几张纸给蛊惑了，对得起清泉般纯洁的姐姐吗？
“姐姐我爱你。”
“我也爱你，早些休息。”
有些东西或许真的永远不会改变。
下午与雅美面谈，一个多小时就将《热血高校》第五话谈妥了。
而后她传达了鸟岛主编的建议：“趁年轻创造力旺盛，如果还有其他构思，可以都写出来，《JUMP》会全力支持雪野酱的创作。”
鸟岛大神够敬业的，充分尽到了主编之责。
江川选择的《巨人的进击》和《食戟之灵》都是巨作，十几年后版税总和也都排在曰本前十，真要都写出来，可以写三十年。
如果继续霸占题材，当然还有，《鬼灭之刃》、《东京喰种》等等还有很多，全抄出来发表了，那就把后续曰本漫画界的半壁江山给占了。
这么干不太好吧，难道要画到七十岁去？
江川没有一口答应，只说会努力，哪天有好故事就写下来。
另外他借鉴别人的成功经验，早早就为《热血高校》设计了logo，是一只黑色的乌鸦，展翅站在“クローズ”上，这是热血高校的片假名。
雅美说这个设计鸟岛主编很满意，已经拿去定制了，作为之后问卷调查的奖品之一。
《JUMP》为了吸引读者参与问卷调查，都会提供些小礼物供选择，实际上礼物被选择的多寡，也是一个风向标。
雅美笑着说：“据说是设计成别针，以后雪野酱应该起到表率，自己也别一个哦。”
这的确是很好的宣传方式，而且很酷，喜欢《热血高校》的孩子们恐怕都会想得到一个。
江川也开玩笑：“看来乌鸦帮要成立了。”
戴同样的徽章就是身份认同，如果《热血高校》热起来，后援会也将随之成立，乌鸦帮似乎是个好名称，符合这类读者的期待。
回家的路上，江川又买了上次的小蛋糕，晚上与姐姐一道分享，上次姐姐很爱吃。
生活似乎越来越美好了，也同样值得期待。
第二天上午睡到十一点就被藤原先生的电话吵醒了，语气抱歉中有些小心翼翼：“雪野君，今天能不能麻烦您早点来上班？”
其实江川也应该起来准备过去了，早也早不了多少。
藤原先生解释道：“实在是没有意料到，昨天《JUMP》上架销售，不知是谁透露了您就在店里工作，于是就有顾客要求签名……”
“所以？”
“所以只好告诉他们您是今天下午当班，现在已经有些顾客在这等了。”
这个江川真有些意外，虽然曰本人收集癖的很多，但他目前只是个首发作者，即便上了封面似乎也形成不了追捧，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世事难预料，一杯奶茶都可能几千人排队等着买，或许这种神奇的事就轮到自己头上了呢？
顾客就是上帝，江川服务于读者义不容辞。
他一边起身一边对藤原先生说：“您不要着急，我马上就过去。”
第三十六章 看到您真高兴
知道有人在书店等待，还慢条斯理未免心理不正常，江川抓紧时间起床洗漱，随便吃了点面包。
然而临出门时他心中一动：“《JUMP》灵感屋周一的备货量只有三百本，按照传播学定律，这样的基数几乎没有效力，到底是什么人在店里等着签名？”
藤原先生说昨天店里员工卖杂志时对顾客卖弄了，当时也的确有顾客表示想得到签名，但有多少人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漫画家第二天拿着杂志返回来签字？
这事不符合常理。
但未必无缘无故。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完全是来自网络盛行时代的习惯，他立刻上网查询了一下。
雅虎输入关键词：热血高校、灵感屋。
没想到真有结果，一下就刷出来几百条网帖，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曰本网络发展早几年，论坛已经相当成熟，炒作带风向自然也应运而生。
在漫迷和中小学生出没的一些论坛上，不断有人爆料本期《JUMP》封推作者在灵感屋上班。
“我听一个朋友说，雪野桑的确在灵感屋，除了周一每天下午都在，一边工作一边画漫画。”
“的确在那，我已经打电话过去问清楚了。”
“雪野江川长得很帅气哦，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楼上听谁说的？”
“不是听人说的，其他帖子里有他的照片，可以自己去找。”
这是早期人肉吧，感觉江川被人肉曝光了。
爆料一个不被关注的普通漫画家在哪上班，原本没什么意义，然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并非如此。
“哇，那真的要去看看。”
还真有人关注江川，而且跟风留言热烈。
有人显然在带节奏，不断地一项项列举一些著名漫画诸如《龙珠》、《乌龙派出所》、《灌篮高手》、《海贼王》等连载首期刊物目前的售价。
貌似有热心爱好者在好心提醒，实际上在有意无意组织漫迷们抢购这一期《热血高校》，最好能得到作者的签名。
每个论坛都有人不断发相关的帖子，并安利《热血高校》真的很好看，首发就能上封面，这样的作品不多，《JUMP》显然非常看重。
从跟帖看，有长篇大论，像是水军，不过也有些看似正常的漫迷，表示《热血高校》真的很好看，后续值得期待。
发帖很有组织，帖子如果沉了，就会另外有人继续发，前仆后继。
《JUMP》发行量巨大，平均每期至少都有三、四百万份，高的时候达到五百多万。
所以每期杂志保有量很大，不过具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期数在收藏市场上还是会受到追捧，尤其是年代早些的保有量已经有限，价格可以被炒得很高。
《JUMP》杂志多年来定价都是两百六十円，一旦炒起来非常凶狠，比如十三年前的四十二号刊，因为是《灌篮高手》首发，也是封推，目前已经溢价近两百倍，一本五万円左右，如果有井上雄彦的签名，价格可以再翻倍，即便如此也不容易买到。
这有点疯狂，但曰本大量漫迷也是收藏迷，就是觉得值。
江川不停地往下翻，还真是万能网络无奇不有，竟然有帖子已经贴出了“乌鸦徽章”的半成品以及成品照片。
黑色的徽章放在昨天的报纸上，发帖人声称照片是朋友在工厂里偷偷拍的，徽章已经在抓紧生产中。
在这帖子的下方，许多人留言想要拥有一枚乌鸦徽章，这个太酷了，戴在校服上别人还以为真有这样一所乌鸦高中。
戴枚徽章就Cosplay了，能不酷吗。
这个徽标昨天江川才知道进入定制，没想到今天就有人贴出来了，速度太快了，恐怕是故意安排流出的。
这种故意流出制造话题的操作十几年后烂大街，但现在还有些新奇感，看来搞得挺成功。
从昨天中午就开始有人发帖，时间长了果然有人声称认识雪野江川，他的历史也被踢爆，而且爆得很详细，昨晚甚至有人贴出了他的毕业班级合照。
“雪野江川在我们这一带很出名，又高又帅气，打群架所向披靡，人称六本木之狼。”
下面跟帖一片惊呼雅蠛蝶，不良帅气的漫画家，坊屋春道是他的化身，这事简直太坏了太酷了。
流氓有文化，在哪都可怕，只有在曰本才能变得可爱。
之前雅美和江川就分析过，JUMP根据商业需要是有可能炒作他的身份的，大概率是在连载中，通过各种渠道慢慢透出消息。
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网络时代传播发展很快，慢慢放消息已经过时了，集英社发行宣传部门显然更新了工作方式，而且未与江川打招呼就已经开始了相关炒作。
漫画家签约时被要求无条件配合宣传，那也就没啥可较真了。
江川当然了解网络炒作的力量，只是没想到这地方提早几年就开始，印象中曰本网络传播方面并不太强。
他赶着出门没时间细看，大致快速浏览了些，心中已基本有数。
总之店里的书迷恐怕相当大部分是从网上得到了消息，冲着首期的收藏价值来的。
这符合常理揣度，《热血高校》才连载了一话，内容量有限，能吸引来大量拥趸才怪了。
江川火速赶往灵感屋，路上给雅美打了电话，将情况说明了。
这当然是好事，漫画家主动促销是双赢，集英社对此并无限制。
不过雅美也提醒：“注意保持安全距离，别答应过分的要求，有的人会得寸进尺。”
《JUMP》经常组织作者搞各种促销，什么状况都遭遇过，上一任主编就是几个月前在《海贼王》宣传现场猝死的。
才过了十二点江川就赶到了，灵感屋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
怪不得藤原先生会打电话催促，完全不是他想象的只有十几在二十个人在等，店里已经聚集了近百人，闹哄哄人满为患。
男女都有，以年轻男孩为主，虽然是上课时间，也有穿制服的学生夹杂其间，恐怕是逃课的。
每个人都拿着《周刊少年JUMP》，有的甚至拿了好几本，脸上的表情像过节。
江川一进店大家就欢呼起来，似乎都与他很熟似的，气氛十分热烈。
“终于来了！”
“雪野桑！”
“雪野殿下！”
最近粉圈开始滥用殿下这个称呼，比三浦的大人还牛逼。
当导演的得善于场面调度，江川从来不怯在人前发言：“没想到新作发布就有这么多人喜爱，真的很意外，非常感谢大家前来。”
有人在后面叫：“雪野桑的《热血高校》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欢。”
大家纷纷附和：“真的很好看，我们很期待，拜托您继续努力。”
“我是第一次参加签售，能见到雪野殿下非常荣幸。”
江川真有些感动了，这里的大多数人都非常年轻，不到二十的样子，并不是投资客。
《JUMP》每周都有首发作品，上封面也不仅有《热血高校》，他们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带节奏恐怕都未必有效，愿意花时间参与的本身就是欣赏与肯定。
灵感屋搞过不少次签售，但签售杂志恐怕是第一次，已经为江川准备好了桌子。
漫迷们让开一条路，江川一路走一路随机与人击掌。
“谢谢，非常感谢。”
而后漫迷们迅速排队，签售开始了。
藤原先生很有经验，已经在桌子上另外放了一大摞《周刊少年JUMP》，后来果然有人临时多买了让江川签字。
现场差不多百人，快的话不用一小时就能完成。
签字过程中不断有人和他说感谢的话，有的人也要求在签名之外写点别的，诸如“开心地笑”“永远不要停下”等等。
看漫画的似乎都是好孩子，江川本以为《热血高校》是负负相吸的作品，更能吸引坏孩子，结果来的一个比一个懂礼貌。
“雪野桑，您的后援会何时成立呢，我想加入。”
“雪野桑，您真的……有人说您是六本木……算了，谢谢您的签名。”
“雪野桑，您是什么星座，喜欢什么颜色？”
“雪野桑，等您出单行本时，一定要签售哦，我还要再来。”
然而事情没他想的简单，感觉不停地签字，总也签不完。
身边那一摞杂志没了，藤原又搬来一大摞，低声告诉江川：“不断有人进来买，店里没了，等会会送来。”
江川觉得自己都忙了两三小时了，队伍似乎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多人。
不过构成的人员倒是变了，穿学生制服的人越来越多。
“雪野桑，看到您本人真高兴，比照片上还有型，我们学校不少同学还在路上。”
月初第一天，竟然忘了拜票，大家若有推荐票、月票，麻烦支持一下炒热人气，谢谢。
第三十七章 谁家孩子这么懂事
江川有时候真有点弄不清这些人是为了漫画来的，还是冲着漫画家来的。
他已经埋头签了四个多小时字，至少签了五百多人，店里的人换了几波，签得学校都下课了，凑热闹的学生越来越多。
怎么就能来这么多人呢，都说曰本人好发动，果然如此。
而学生又是其中最好发动的群体，很容易形成羊群效应，一个人要来拿签名，其他人不来好像吃亏似的，于是往往一来一群。
江川太累了，手都签酸了，微笑也僵了。
不过大家好像更喜欢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符合某种预期。
更令江川意外的是女学生来了不少，原本不太应该。
《周刊少年JUMP》女性读者比较少，主要受众是男学生，集英社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很早就另外出了少女漫画刊《RIBON》，著名的《樱桃小丸子》就是在这上面连载。
《热血高校》何德何能，居然能吸引来好几伙少女？
江川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些女孩子对漫画本身不感兴趣，买本杂志基本是做样子，感兴趣的与他近距离接触。
羊群效应不分公母，江川很高兴自己的色相居然能卖钱，这些女学生多半是在网上看了他的照片和故事，又见男同学们来追捧，于是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羊群效应之外这是从众效应，别人追捧的肯定有一定道理，那我也追，不然就落伍了。
许多男生签字时都会问一个问题：“雪野桑，乌鸦徽章如何才能得到？”
这个江川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成立了后援会，那么肯定可以在里面派发。
所以他统一回答：“麻烦等待后援会安排吧，很快就会有的。”
曰本娱乐产业极其发达，一个人只要有人追捧，就不会让他孤独地站在舞台上。
在今天的灵感屋里，江川和这些漫迷谁更夺人眼球，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看来后援会真得马上着手成立了。
有别于中国粉丝自发组织后援会，曰本的后援会都是由官方成立，有严格的规定和标准。
粉丝入会有门槛，都得绑定一张银行卡，按年或者按月缴纳会费，而且是像收电话费那样自动扣款，到了时间后援会“唰”的就把钱扣走了。
这个操作真的很有勇气，其他国家一般学不了。
既然交了钱，入会后粉丝自然可以得到相应的福利，比如优先安排签售会，可以得到以偶像名义寄出的会报、邮件、明信片、生日祝福等，当然也能拿到类似乌鸦徽章的纪念物，反正能见到点回头钱。
江川没有隶属哪个画室或者事务所，不知集英社是否提供粉丝后援会的相关管理，原本还没发展到这程度，也没问过雅美。
不过热门漫画的促销活动都是集英社负责办理，与后援会肯定得通力合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接了这个工作，让漫画家们无后顾之忧地只管创作，江川猜测他们有这个业务。
既然如此应该尽快成立后援，三浦的后援会都成立了。
队伍要拉起来，不然人心很快就散了。
情况的确如此，女学生们问徽章的少，问得最多的一句是：“雪野桑，您的后援会即将成立了吧，我很期待呢。”
甚至有女学生干脆问：“雪野桑，能提供银行户头吗，我想表达诚挚的支持。”
谁家孩子这么懂事，这个可以有，不过雪野还是推说等后援会成立再提供银行户头。
曰本粉丝表示支持的方式非常直接，除了缴纳会费外，往往还直接打钱，通常偶像的都会在后援会里公布银行户头，挂在官网和宣传海报上。
直接要钱看起来像要饭，其实却是曰本传统，并无不妥或者冒犯。
金钱是感情最好的载体，没钱谈个屁感情。
不过这个操作到大陆就不太好使，江川记得有个曰本偶像到大陆演出，在宣传海报上公布了银行户头，结果引发轩然大波，被指责吃相难看。
签字时一言不发能提高效率，但和读者交流一两句无疑更加吸粉，之前江川的话题还比较广泛，后来学生多了，也不用瞎扯了。
“制服很漂亮，青山高中的？”
制服上明明就有校名，但念叨一遍还是很有效果，对方往往高兴地回一句：“是的是的。”
“制服很漂亮，六本木庆光高中的？”
“是的是的，听学长说，您以前打过……来过我们学校！”
“哦……似乎是去过的……”
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未必需要动脑。
江川算了一下，被发动的学校超过二十所，从小学到高中都有。
这样一来签字速度就有点赶不上漫迷的聚集速度了，店里人越来越多，超过了一楼的负荷。
两排队伍里未成年人居多，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引导到有成人书刊的二楼，于是就自发排到了店门外。
江川一眼望去粗略估计，恐怕有两百人了，店外沿着街道排开。
藤原先生开始着急：“太糟糕了，完全出乎预料，今天的签售没有报备。”
这次的签售并非事先安排好的，甚至不算官方的签售，应该是店家的促销活动才对，藤原临时起意，也没料到规模这么大，的确没有向警方报备。
在店里也就算了，弄到店外是违法的。
更大的问题很快就来了，店里是按照日常销售情况备货的，昨天傍晚只送来五百本，很快就卖完了。
下午许多漫迷自带杂志来的，到了傍晚以学生为主，都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手头并没有杂志。
一旦断货现场就有些乱了，藤原先生和江川谁也没料到后续不断有人来，补货申请提得太迟，而送《JUMP》的车一直没到，据说塞在路上了，至少还得半小时才能到达。
今天的整个情况都出乎意料，甚至集英社水军搞动员时也没料到能有如此效果，以至于后续工作全没跟上。
学生们开始鼓噪，队伍里有杂志的也不排队了，到前面插队签字，甚至店外的都挤了进来。
居然如此公然违法插队，不满的斥责和辩解声浪顿时大了起来，场面似乎要失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吵吵嚷嚷容易出问题，一旦有人动手那就是热血灵感屋了。
“所有人冷静！”办法总比问题多，江川站起来维持秩序，同时喊了声：“周围书店应该还有货……”
新宿歌舞伎町附近有不少书店，仅卖成人书刊的就有几十家。
这一嗓子很有效果，学生们反应过来，一声呐喊真的是呼啸而出，冲到其他书店买杂志去了。
一两百人从灵感屋冲出去，一时满街都是学生，场面真的挺可观。
江川贡献很大，一个店的促销活动，被他搞成了一条街的。
然后成功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当两个警察一溜小跑进了店，留守占位的学生们都欢呼起来。
“警察？！”
江川睁大了眼睛，都有点懵了：“警察来了，这帮小兔崽子高兴什么？”
第三十八章 人设压力
灵感屋的队伍排到门外，属于占道经营，而室内大量人员聚集，也未在警方报备。
警察很生气，学生们不怕事大却很高兴，当然越热闹越好。
不过倒不用江川面对警察上演勇者斗恶龙，藤原先生顶上去了。
他是店主，警察原本找的就是他。
藤原先生一直辩解，灵感屋并没有搞签售会，没有做过任何公示、宣传，顾客完全是自发来的，那个正在签字的也不是外人，而是店里的店员，正好连载了作品，签名是满足顾客要求。
“我们只是尽到经营者的本份而已。”
他没有撒谎狡辩，事实的确如此。
然而警察却更生气了：“你当我们是傻瓜吗？这就是大量人员集会，必须是要经过备案许可！”
藤原仍据理力争：“我这里的《周刊少年JUMP》突然热销，难道也得备案吗？”
这话也完全说得通，顾客们入店抢购《JUMP》，难道不允许吗？
这时学生们更兴奋了，手机不停拍照，有的甚至不管不顾站在警察身边强行合影。
“请大家保持距离，不要妨碍公务！”
听得出警察更恼火了。
江川明白这时最好把事情都停下来，先与警察沟通，不要继续签字。
然而一本本杂志递过来，他没法拒绝，而最早冲出去的学生这时也返回了，把杂志兴奋地分给占位的同学，见前面有断档就挤上前先签名。
这是公然违反《曰本国轻犯罪法》不排队，两个警察开始执法了，指着江川：“立即停止，在调查清楚事实之前，一切活动终止！”
江川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大家马上排队，不要惹麻烦。”
学生们倒是听话，很快重新排好了队伍。
然而警察已经不吃这套，签《周刊少年JUMP》也是签售，立刻对现场同学喊话：“这场签售活动聚集大量人员，未经警方报备许可，不可继续！”
学生们也不吃这套：“刚才那位先生已经解释清楚了，这不是签售，我们买的是杂志不是单行本，拜托你们先搞清楚状况！”
从道理上说，《周刊少年JUMP》并非江川的作品，这个签名活动的确与一般的签售不一样，他并不能因此而获得经济利益，属于友情服务。
然而警察不咬文嚼字，反正书店未办理手续，这是有安全隐患的，这么多人依据法规甚至还得先取得消防许可。
两个警察立刻像指挥交通似的作出疏散动作，指示学生马上离开。
然而仗着法不责众，没有学生理睬，反而催促江川继续签名。
这是公然违背警方指示，江川却只能坐下来继续签，态度还得从容不迫。
没办法，他现在有人设压力，同学们很大程度也是奔着人设来的，六本木之狼怎么能向警察屈服，何况还是不顾同学们利益的无理屈服。
警察指着江川：“立刻停止，等候调查！”
他当作没听见，迅速分析了局势。
正确的做法当然是服从警方指挥，至少把签字先停了，取得谅解再继续，否则今天的活动就得到此为止。
然而同学们只要拿不到签字空手而归，无论事实如何都可能归罪于江川软弱，届时他可就不是六本木之狼，而是六本木之狗了。
“从狼变成狗，这人设就特么彻底崩塌了。”
第一次登场就崩人设，这就是所谓黑天鹅事件，漫迷间会迅速传播，《热血高校》也会跟着崩。
集英社的宣发营销人员想得过于简单了，江川不在乎炒黑历史，但不等于喜欢，竟然真炒了，这也是恰烂钱。
如果硬把签字坚持下去，他和藤原很可能被警察带走，那也就尽心尽力了，江湖名声有可能大振，而后果只是罚款，罚的还是店主藤原。
这特么谁怕谁？
所以目前状况下头可断人设不能崩，签字必须坚持到底，大不了再多一个案底记录，搭上藤原也没办法，是他求着搞这套的。
不过后续得和集英社交涉，未来还是玩阳间的东西，别偷懒。
然而没等他打完腹黑的小算盘，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学生堆里不知是谁在抱怨：“弱智警察完全搞不清状况，八嘎！”
弱智、八嘎都是侮辱性词汇，这是公然辱警。
有个警察果然怒吼起来：“是谁，刚才是谁，立即站出来！”
店内安静了不少，学生们虽然年轻也知道骂警察惹麻烦，嗡嗡地交头接耳，目光都避开警察。
被警察如此威慑，这种事江川非常有经验，立感大事不妙。
同学都是靠不住的，警察一凶起来总有脓包胆怯，用表情和眼神就能把伙伴出卖了。
然后那个嘴贱的就会被揪出来，警察当场杀一儆百严厉训斥，然后带走处理，那么现场这些人很可能意兴阑珊也作鸟兽散了。
对于经验丰富的警察而言，这是找到突破口将现场控制了，而对江川而言就是白忙了半天，造势很可能失败。
今天的灵感屋是他的主场，怎么能叫两个警察给踢了。
闯荡六本木多年的经验，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人是绝对不能被带走的，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智慧和力量了。
“我说……”
江川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
店里顿时更安静了，鸦雀无声。
仿佛一股气场在作用，他与两个警察之间的学生“唰”地闪到两边，让出了一条通道。
江川放下笔，在众人注目下缓缓站了起来。
两个警察也慢慢转身，六目相对。
江川没有继续说下去，三人就这么盯着，此处无声胜有声。
作为导演得懂得张弛之道，杀气就是这么营造出来的。
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肾上腺激素飙升。
今天的签售太过瘾了，这是要警匪大战吗？
江川仍冷着脸不说话。
这样的对峙场景里，先出声就是沉不住气，必须得等警察接茬。
“你想说什么？”
警察显然不是戏精，不懂那套，先开口询问了。
江川从桌子后走出来，距离警察有六米，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七步。
边走边说：“我说……不要为难他们。”
同学们都抽了口凉气。
雪野桑不愧是六本木之狼，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了！
一个警察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走到警察面前，江川摆手示意两人靠近。
然后同学们就见他也皱起眉头，嘴角冷笑着对警察低声说了句什么。
雪野桑果然是狠人！
两个警察面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看着江川似乎很吃惊。
“你……”
这是要出大事！
空气一时凝结，大家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最终一个警察眯起眼睛，盯着江川道：“你跟我们走吧。”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江川“哼”的一声冷笑。
然后把手又揣进口袋里，昂首挺胸歪着头，二话不说跟两个警察走了。
“天哪，雪野桑……雪野桑为了我们，竟然牺牲了自己……”
第三十九章 开门红很重要
走到店门口，江川特地回首对大家道：“非常抱歉，没法继续签字了，诸位回家时注意安全。”
这可不是演戏，是认真提醒同学们赶紧回家，他担心这些小家伙没搞懂状况，继续在店内逗留等待。
学生们异常感动，如雷的掌声欢送他登上警车，被警察抓走了。
“竟然真把雪野君带走了，”藤原先生站在门口懵了：“果真没我什么事吗？”
他是店主，原本是该有事的，警察没道理只带走个雇员。
警车开出几条街，在一个咖啡店门口停了。
江川进店买了三杯咖啡，送了警察两杯，笑着与他们挥手道别，然后喝着咖啡进地铁回家了。
警察很热情，本来想送他回家的，可现在是交通高峰期容易堵，警车押送不如地铁来得舒服。
这半天累够呛，如果没有两个警察搭救，他非得签字到半夜不可。
刚才在店里他对两个警察说：“二位和学生较劲解决不了问题，我和你们走，他们自然也就散了。”
这个建议很合理，警察当然明白擒贼先擒王，没人签字也就没有签售会，难得他如此主动配合。
两位警察也够机智，为了表示感谢，江川请他们喝了咖啡。
一走了之好像有点对不起辛苦排队的同学们，但刚才有人辱警，这个其实挺严重，被抓去留下案底更糟糕，两害相权取其轻。
两位警察难得肯原谅那个学生，也值得两杯咖啡。
到家还不到六点，姐姐对他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挺意外，赶紧去做饭。
而江川进房间上网，果然在各个论坛已经有同学上传了刚才的事件，还配上了他被警察带走的照片。
同学们尽情表达了对雪野桑的崇敬之情，纷纷表示活久见。
只能说他们活得还不够久，太容易被感动。
“没想到真有人舍己为人，而且是为了陌生人，雪野桑是真正的武士。”
“这需要勇气，有的人天生拥有过人的勇气。”
“反正我今天是彻底拜服雪野桑了，你们不觉得他是有领袖气质的人吗？”
“我当时激动得腿都在颤抖。”
“太夸张了吧，难道不是吓得腿发抖吗？”
“我怀疑辱警的就是你，害得雪野桑被抓，我们的签名也没得到。”
“雪野桑会没事的，被带走应该只是训诫罚款，然后就会放出来，我们明天下午再去。”
“是的，明天下午再去，雪野桑周一之外的下午都在那。”
下面一堆跟帖，都表示将继续支持雪野桑。
江川看得眼睛都圆了，明天下午还来？
有些事可一不可再，适可而止才有意义，而且他也明白了，没有官方或者后援会组织的活动一旦失误他就得负全责，其实得不偿失。
江川赶紧注册了个号，跟着留言劝阻：“今天已经惹事了，或许不该再去给雪野桑添麻烦吧？”
有人立刻怼他：“怎么能说添麻烦呢，这是对雪野桑的声援！”
“没错，我们已经向店主建议这几天最好都向警方报备，我们后援会将始终支持雪野桑。”
胡说八道，哪来的后援会，后援会还没成立呢。
江川立刻给雅美打了电话，将下午的情况都说了。
雅美也挺意外会有那么多人到场，中午接到电话时和江川一样以为只有十几二十个人而已，很容易就能打发。
她马上表示了歉意：“是我考虑不周，对情况估计不足，这样缺乏组织的活动很容易失控，实在非常抱歉。”
的确差点失控，两人都是新手，缺乏相关经验，发展之初只顾着迎合漫迷，在对事态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贸然决定了配合签售。
她不忘夸奖江川两句：“幸好雪野酱机智，巧妙地脱身了。”
然而是否巧妙真的难说，今天也是运气好，两位警察比较配合。
随后江川很严肃地反馈了炒人设的问题：“宣发营销部门是打算杀鸡取卵吗，今天我在那些中学生面前不得不表演如何像一匹狼，这很尴尬，难道以后我都得这样表演？”
炒人设是最轻松的营销方式之一，但也很有风险，人设塌事业塌，这种事江川见多了，还是大意了，一开始就该拒绝这种事。
某种程度上说，人设的塑造就是为崩塌埋伏笔，然而还是大批的人前仆后继。
江川事业刚起步，各方面都很脆弱，今天的人设操弄就很危险，最后算是勉强收场。
总之他不满营销部门把他简单地策划为回头浪子，未来的道路很长，这会成为负担。
然而新人的发展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地试错，抱怨也未必有用，还是得自己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
比如成立后援会，如果有后援会的话，今天这种事也不会发生。
“看来雪野酱的个人魅力以及作品很合学生们的口味，后援会的确该马上成立，明天我就报告上去，快的话相关信息将附带在《热血高校》第三话之后，方面大家加入。”
至于如何成立后援会并运营，雅美说完全不用操心，有专业的团队做这个工作，只要粉丝够多就可以自负盈亏，甚至大量盈余。
自负盈亏大量盈余那都是后援会的事，总之有人打理就好，拥趸难得，不能长期处于无组织状态。
“这些都是热情而孤独的灵魂，得为他们找个安放的家。”
至于后援会叫什么名称，或许不久的将来《进击的巨人》就会上马，为了风格能够协调，江川建议叫“乌鸦兵团”，和训练兵团、调查兵团比较协调。
乌鸦帮太黑暗了，听着像极道帮会。
乌鸦兵团听起来有些中二，可他的支持者不正是一群中二学生么，现在是未来也是。
雅美没意见，她说经过了今天的事，有了这些中二少年的支持，未来《热血高校》的调查问卷数据可能会比较好看。
漫迷是个圈子，一部作品是否成功就看能不能带动这个圈子，《热血高校》开局似乎不错。
店里的学生应该都散了，江川拖到饭后才给藤原先生打了电话，报告自己平安无事已经到家了。
藤原一再抱歉，强调没想到今天的活动会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今天的情况谁也没料到，没道理责怪他乱出主意，藤原也说了江川走后的状况，漫迷们要求他报备，声称明天继续来支持雪野桑，而且告诉他可能有更多人前来。
最后他叹口气对江川说：“今天店里的生意完全被影响了，只卖了杂志，其他收入几乎为零，长此以往会垮掉的。”
这可以想象，整个下午店里人满为患，其他顾客望而却步哪来的生意。
所以藤原先生再次道歉后，告诉江川以后不要再去上班了，灵感屋折腾不起。
为了弥补损失，尤其是因为配合签售而被拘捕，他会额外多付给五万円。
江川能说什么，他没法保证漫迷们只是三分钟热度，过两天就没事了，于是就失业了。
如此也好，目前他经济上已经没之前那么囧困，腾出下午的时间可以多收集素材，精益求精地做好漫画。
明天下午这周的问卷调查结果就会出来，作品的质量和商业操作都很重要，该做的都做了，希望有个好名次，开门红在哪都很重要。
第四十章 乌鸦兵团在行动
每一期《周刊少年JUMP》里都会附上一张精美的读者意见调查表，并设立了几种小奖品可供选择，吸引读者向编辑部反馈阅读意见。
问卷调查非常细致，确保连载作品的方方面面都能顾及，通盘了解市场意见。
别看集英社对漫画家斤斤计较，稿酬两三年才涨一丁点，弄个手冢赏十年八年没人中头奖，但在市场调研方面很舍得投入，每个月花在小奖品和邮寄费用上的是一笔巨款。
调查项目很多，五花八门，但必定会罗列本期刊登的二十部作品，然后请读者从中选出喜爱的前三名，并尽量为其余十七部排名次。
另外还有一些简短的问答，比如你最喜欢的本期主人公是哪一位，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对他的哪句话印象深刻。
漫画作品当然得评价画功，要求读者写下最喜欢哪部作品的哪几页，为什么。
还有些商业拓展相关的问题，比如期待什么样的周边，这期想得到哪种礼物。
如果办见面会的话，最希望见到哪位漫画家。
漫迷们想拿到集英社的礼物也不容易，得手写不少内容。
连载作品的故事情节优劣也在调查之列，可以写出喜欢哪几部作品的最新剧情。
不过《热血高校》这样的新作通常在最初的几次调查中比较吃亏，剧情没展开就没什么可说。
坊屋春道人设比较吸睛，目前江川只希望这个角色能在受欢迎男主项目上排名靠前，但也得实际点，暂时别指望能和路飞、漩涡鸣人这样的霸榜人物竞争。
另外就是画功，这一点他比较自信，第一话也特别精致，希望有个好名次。
最有希望名列前茅的应该是“乌鸦徽章”的期待度，毕竟这个小礼物新登场，而《海贼王》《火影忍者》的相关周边已经分派好几年了。
周边小物发行久了不仅仅在曰本不再新奇，连华夏大陆乡镇里的地摊上，都能买到海贼草帽、火影套装。
江川记得自己还在上幼儿园时，虽然孩子们最流行的是奥特曼，但家里也有漩涡鸣人的头带和忍者镖。
相比较之下乌鸦徽章又新又酷，至少从网上的留言看，漫迷们相当喜欢。
九点多时，江川正在画分镜稿，姐姐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地进来了。
“今天你又被警察带走了？”
美空已经两年没问过这句话了，没想到在如今一切向好蒸蒸日上的大好形势下，弟弟居然返潮了。
江川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别看灵感屋里乱哄哄，漫迷论坛里热闹翻天，其实今天的事并不大，只是在漫圈内发酵，没想到出圈被姐姐知道了。
“是莉香告诉我的，她说雅虎上有新闻，为得到漫画家雪野江川的签名，新宿一家书店被漫迷挤爆，期间有人辱警，结果你逞英雄主动承担责任跟警察走了。”
莉香是姐姐高中的同学，难得的好闺蜜，不过与雪野江川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
她的小报告把前因后果总结得很全面，都不用辩解了。
其实新闻的前半段还是不错的，然而姐姐很不喜欢江川逞英雄跟警察走，她的记忆中太多类似的桥段。
江川倒是没想到消息已经上了雅虎，这个曰本最大门户网站汇集了绝大多数话题。
网络时代就这样，话题性很重要，漫迷以中学生为主，在网络上尤其活跃，比较容易占据话题。
江川还是解释了：“只是工作没有安排稳妥，出了点小问题，和以前的性质不一样。”
美空摇摇头：“在我看来一样，同样是不守规则挑战警察权威。”
这话当然有道理，江川心里也有数，对姐姐依然是少辩解多承诺：“以后不会了，我会留意的。”
姐姐也不过多指责，另外告诉江川：“刚才妈妈打电话来，说是下个周末就回来。”
妈妈目前派驻BJ，上次回来还是差不多一年前，与两姐弟过了新年。
曰本的新年就是元旦，原来也是过春节的，明治维新脱亚入欧改为元旦新年。
去年的经历并不愉快，妈妈虽然声称回来和姐弟一起过节，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敷衍的感觉十分明显。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彼此能够保留些美好的回忆。
现在距离过新年还有一个多月，不明白回来做什么，妈妈没说，姐姐也没问。
妈妈这几年与姐弟俩的关系持续冷淡下来，完全不像幼时那么亲密，不过这是个渐进的过程，没有标志性的事件，以至于雪野江川的记忆有些模糊，分不清是哪一天或者哪一段时间后，突然发觉大家相处时的感觉有了改变。
而亲情一旦跌落，很容易就变得令人失望地惨淡。
不过两姐弟的感情却因此更加紧密，如同遭遇意外的寒流而抱团取暖。
“妈妈得知你漫画得到《JUMP》连载，还是挺高兴的。”
姐姐的话听起来就像臆测，没有多大把握。
自从知道自己是领养儿后，江川对于许多问题的看法又改变了，似乎更不应该有非分的不满抱怨。
他呵呵笑起来：“妈妈一定还为我感到自豪吧。”
姐姐也笑起来，而后搂着他拍了拍后背。
对妈妈的冷淡有了新理解，江川开始为姐姐抱不平，毕竟她是亲生的，妈妈不应该对她也同样冷漠。
江川搂得更紧了些。
“姐姐。”
“嗯？”
“找个时间我们一起逛街吧，买些衣服，就在外面吃饭。”
“好的。”
不知不觉两人明显比平时抱得久了些，似乎也都没意识到有何不妥。
姐姐离开后江川上雅虎搜寻了，在社会、文化板块的确有几条关于灵感屋签售的消息，但都不算热门，莉香能发现也是不容易。
第二天下午问卷调查结果统计出来了，并没奇迹发生，《热血高校》成绩不太理想，排在倒数第四，和他同时进入连载的另一部作品倒数第一。
江川有些失望，雅美却说很正常，而且算不错的成绩了。
首发毕竟周一才上市，而只有当天就寄出的调查表，周三才可能收到并进入统计，那么这只是《热血高校》一天的人气成绩，而别人的都是连续七天的。
营销部门在漫迷圈的炒作星期一才开始，不大可能立竿见影，真正客观真实的成绩应该在下周三，如今只能算陪跑一小段。
“我听市场调研部门的人说，雪野酱之所以能超越两部老作品，是因为上午有两个学生送来了三百多份调查报告，三百多份报告都给《热血高校》打了高分。”
雅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自豪：“真是些热情而认真的家伙，看来雪野酱的乌鸦兵团已经行动起来了。”
第四十一章 布加迪女孩
江川在灵感屋的英勇表现真的感动了不少漫迷，他们了解《JUMP》的评价机制，立刻组织起来，提供了三百多份调查表，非常尽心尽力，算是投桃报李。
三百多份表格对于热销作品而言无足轻重，却能很大提升末端作品的排名。
之前江川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后援会将继续支持雪野桑，还以为有人信口开河，然而热血少年们真的组织起来了，起到了临时后援作用。
邮寄已经来不及，便专人送到集英社。
可以想象一旦官方后援会成立，这些人很可能加入，成为“乌鸦兵团”的铁杆班底。
周四雅美就传给江川一些表格，填写成立后援会的各种资料，诸如后援会名称、口号、宗旨等等。
江川马上填好交了上去。
上面听了雅美汇报，同意先协助成立后援会，但并不是集英社经营，而是托管给专门的服务公司。
后援会未来能不能运营下去还得看江川自己的号召力，毕竟是自负盈亏，托管公司按比例抽佣会员费，收入太少就搞不下去了。
雅美说虽然后援会信息下周随着第三话发布，不过托管公司会尽快办理相关社团报备，然后在各大漫迷论坛社区开始招募会员。
托管公司对着一套驾轻就熟，只不过把日常做的事换个名字而已，动作还是很快的，周六的时候江川已经在漫迷论坛看到了他的官方后援会成立信息。
同样是周六送第五话画稿时，雅美告诉他手冢赏二零零三下半年期已经截止收稿，即将进入了评审。
时间过得真快，江川掐指一算，两个短篇投稿快半个月了。
这届的评委主席是鸟山明，评委包括海贼王尾田荣一郎、火影忍者岸本齐史等七个集英社漫画家，曰本漫画家半壁江山到齐了。
一个星期后的十一月二十七日，也就是感恩节那天评选成绩会出来，然后十二月七日颁奖。
鸟山明接班去世的手冢治虫，已经当了好几年评委主席，负责这工作实至名归。
至于评委，尾田荣一郎和岸本齐史等漫画家目前都和江川一起在连载打榜，是否公平看结果，评上了就是公平，没获奖就是不公平，不接受反驳。
其实手冢赏定位是新人奖，而对于新人最大的诱惑是获奖能与集英社签约，像江川这样的连载作者仍然参赛的比较少，所以公平性问题也是他自找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处在顶端的漫画家们未必有兴趣针对性地打压同侪的某个人，大家不是一个量级犯不上做什么，反正手冢赏的奖项常年累月都是空缺。
雅美说：“鸟岛主编不止一次提起《进击的巨人》，还是相当看好的，相信漫画家们的眼光不会差别太大。”
其实《食戟之灵》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进击的巨人》，而且带点黄的作品通常比带红的更好卖，鸟岛主编在这方面显然更慎重，毕竟《JUMP》的底线是决不能露点，而前者虽然还只是短篇，但已经十分骚气。
无论如何江川还是期望下周开奖能有好运气，两部作品能够围猎成功，“入选”、“准入选”空缺也就算了，至少也应该拿下个“优秀”。
周六交稿后难得可以无事休息一天，姐姐美空和江川一起去集英社交的稿，不过她没有进去，就在大楼外等候，然后两人去了银座。
姐弟俩相当兴奋，记忆中上一次一同出来逛街还是妈妈带着，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过。
雪野江川第一次去银座时还是孩子，因为和东京火车站紧挨着，于是就一直顽固地叫银座为东京站，对他而言这就是个有火车的地方。
周五又拿了稿酬，手头积蓄有几十万胆气自然不一样，他坚持给姐姐买了不少新衣服。
毕竟妈妈下周要回来了，他的下意识里还是有穿得漂亮些取悦的意思。
江川态度还是积极的，既然与妈妈的关系能够莫名其妙冷淡，也许努力一把，哪天就又莫名其妙缓和甚至升温了。
毕竟是一家人，和和睦睦更舒服。
姐姐今天特别高兴，挽着江川的胳膊一直在说笑，明明与莉香等闺蜜经常逛银座，还是一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
她试了不少衣服给江川看，很大方地展示，与平时很不一样，挺有表演天赋的样子。
江川没有姐姐如此娇艳的记忆，偶尔甚至有些性感，这令他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
于是他一下午都在自我批判，然而当姐姐很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微凉而柔软的感觉立刻就将所有的反省击溃。
“这样的情感应该很正常吧，毕竟知道了没有血缘关系，而我也不是雪野江川，我特么是江川。”
所以到后来也就心安理得了。
连着逛了几家商场，当他们沿着街寻找吃饭的地方时，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停在身前不远处。
姐姐轻声惊呼：“好漂亮的车！”
布加迪威龙的确很好看，造型独特，世界顶级超跑车中的典范，普通款也要三亿多円，折合人民币两千多万，超级的奢侈品。
布加迪是法国老牌子，前几年被德国大众收购，这款布加迪威龙是全新设计，面世才一年多，全球保有量非常少。
两人驻足观望，江川也笑着说：“真的好漂亮。”
这时车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裙的女孩下了车。
只是偶然一瞥，就与江川四目相对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结城真衣？
江川上网找过结城真衣的资料，看过照片，虽然她今天穿着更加成熟些，但无疑是结城真衣，能长出宫泽理惠那样婴儿肉的女孩可不多。
不得不说她比照片上更漂亮，但看上去也多了些锐气。
东京大学法律专业的女学生，周末开着数亿豪车出来逛街，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结城真衣以女朋友的名义给江川送过奇怪的礼物，当然认识他，这时恐怕也很惊讶，于是两人目光僵持了有几秒钟。
虽然碰面了，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不要惊扰了姐姐。
江川缓过了神，握住姐姐的手，准备立刻离开。
然而接下去结城真衣的操作也挺迷惑，她迅速钻回布加迪威龙，一脚油门走了。
车呼啸着从二人面前驶过。
美空有些狐疑，看着远去的车，又看看江川：“那个女孩是谁，你们好像认识？”
第四十二章 那你就慢慢等吧
江川想说不认识结城真衣，事实也的确如此，可刚才的奇怪情形后这么说未免过于勉强，干脆把问题都推了：“有个东大的学生和我一起在灵感屋上班，这是他的女朋友，店里见过。”
他说的是北条聪，别人这么说话是撒谎，专业人士则属于编剧，编剧就得合情合理，绝不能硬编。
美空不太相信：“这样的女孩找的男朋友，竟然需要在书店打零工赚钱？”
开布加迪的女孩爱上卖书端咖啡的男孩，不是挺浪漫的吗？
然而曰本的浪漫年代似乎从来就没有到来过，开数亿豪车的富家女爱上穷逼这种故事听起来就有点过分，但也并非不可能，胆子大的日剧也演过类似的。
江川一副不太看好这份感情的模样：“富家女与平民男的理想主义爱情，纯爱。”
姐姐瞟着他，问得很认真：“既然你们认识，为什么不打招呼？”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没说过话。”
“可我感觉她看到你有些吃惊，所以才立马开走了。”
“我也很纳闷，”江川四处看了看：“她不会是和其他男人在这约会吧？”
这么说好像合情合理，那就算有答案了，于是两姐弟高高兴兴吃饭去了。
江川原本已经决定再也不想关于领养的事，今日一见结城真衣，之前的一些疑问又开始在心头浮现。
结城真衣鬼鬼祟祟的作派真的烦人，委托书店在新宿地铁站寄存送书的行径很古怪，太戏剧化，江川总觉得她应该有别的目的。
户籍资料夹书里，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原本应该是不想让江川发现她的存在，然而刚才两人凝视了几秒，她应该明白自己身份已经曝光了，江川查到资料是她送的。
现在事情摊开了，不知她会不会再有何行动，江川决定继续不理睬，十九年后找上来的事，十有八九不是好事，以静制动见招拆招吧。
作为影视界学习了六年多的导演系研究生，江川理论上还是很强的，对所有戏剧性冲突了如指掌。
他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卷入什么样的故事，一个孤儿、弃儿或者遗腹子被送养、领养、寄养或者代养的原因越简单越好，一旦复杂了就容易狗血，就越和感情无关，就越像三流垃圾肥皂剧。
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现代，这类故事过时了，基本没有了观众群，江川闭上眼能编好几段，睁开眼就全都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的过时剧情不但要拒绝接演，还要彻底忘掉，今天碰到结城真衣也算倒霉。
他的心还是挺大的，高兴地吃顿饭，就把刚才偶遇的事抛脑后了，饭后又去为姐姐买了两双鞋，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
江川读本科时上编剧课程，教授说影视剧里表现送鞋的情节时一定要小心，因为鞋与邪同音，有些地方忌讳。
送鞋有各奔东西的隐喻，除非剧情就是想表示这个，否则别碰。
曰本也有类似的扯淡说法，无知者无畏，但知道了未免忌讳，所以姐姐对江川特别强调：“买新鞋子就是要走新路，重新开始。”
至于重新开始什么，似乎并没有特指哪件事，但听着挺有道理，未来的每一天的确都是新的。
周一江川去集英社面谈第六话，雅美告诉他“雪野江川后援会”已经接纳了超过六千名会员。
“这是正式接纳会员第一天的成绩，相当惊人。”
她形容为爆炸式增长：“通常新手漫画家缺乏热度，特别难以积累会员，一般都是连载半年以后比较成功才考虑经营后援会，雪野酱的情况相当特别，鸟岛主编得知后都有些吃惊呢。”
而且因为某种特别原因，他的粉丝显得异常忠诚，有股狂热的劲头，看登记资料基本都是学生。
“乌鸦兵团以及乌鸦徽章，似乎对学生们有很强的吸引力，这个周三的调查数据肯定比上周好看得多。”
为了江川能够全力创作，雅美帮忙沟通后援会工作，她知道江川对之前营销部门的六本木之狼人设不太喜欢，尽量避免提及。
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人设起了很大作用，而阴差阳错间，江川在最初的追捧者面前实力验证了义薄云天，某些事想否定都否定不了。
黑历史瞒不住，他的二十几个案底这两天也在各大论坛被挖了出来，如果是一开始就被挖出是减分的，别以为学生们没底线，但灵感屋事件之后再曝光的感觉就不同了，反而加分不少。
另外雅美说下一期《热血高校》有扉页推广，是新连载都有的待遇，不会因为上了封面而削减。
所以江川得在周六之前另外绘制两张全彩群像插图，背景配上简单的情节提示。
画这些江川特别拿手，现在下午也不上班了，快的话两三天就能拿出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星期二的下午，他正在画彩图，突然接到了结城真衣的电话。
没想到这娘们直接联络了，一开口就说：“您真令我刮目相看，本以为你没搞懂状况，原来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她的意思，显然不知道雪野江川根本没去拿资料，还以为看了资料没看懂。
结城真衣毕竟是辩论会会长，没有废话暖场，张嘴直奔主题而来，口气也颇有挑衅意味，有些咄咄逼人。
只是说的这些话有些奇怪，既然她要搞事，应该持续跟进才对吧，竟然不知道雪野江川没拿到资料而几个月不再联络。
而且听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前两天偶遇四目相对，她似乎已经放弃了管闲事。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周六碰到她就是真的倒霉。
江川不太高兴，先打乱了谈话节奏拉开彼此距离，准备几句话打发她别再出现：“你是结城真衣对吧？”
结城真衣识破了招数：“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想和我兜圈子吗？”
既然针锋相对，那干脆再不友善些：“我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感兴趣，你打扰我了，令我很生气。”
结城真衣情绪未受影响，继续说自己的：“怎么能说莫名其妙呢，事关真相都必须严肃对待。”
“我对你说的真相也不感兴趣，目前生活得很好，拜托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
“这话可不对，追逐真相是每个人的权利，也是义务。”
这是上纲上线，好像江川无动于衷不配合就是对不起社会似的。
江川直接怼回去了：“你只是个学生，别夸夸其谈，再重申一遍，我不在乎所谓真相，以后少烦我。”
“哦？听起来现在的生活非常棒，很值得您留恋？”
“当然，目前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江川很警觉：“别打扰我的家人，否则别怪我野蛮。”
结城真衣笑起来：“你的话好奇怪，难道您认为现在的家人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吗？”
江川家里就三个人，她马上明白了：“你不会以为孪生的姐姐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外公抱养来的吧？”
姐姐当然不知道，两人从小相亲相爱如同一体两面，前些天她还在强调二人孪生心灵相通，怎么可能知道弟弟不是亲生的。
现在外公去世了，妈妈与姐姐的关系日渐冷淡，绝不能用这样没意义的所谓真相再打击她。
现在姐姐除了他，等于没有别的亲人了。
这时结城真衣自顾自说：“其实三年前我就打算找你，可那时的你浑浑噩噩根本不中用，现在似乎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后她说：“有些事我们还是面谈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川不想见她，也不想电话里继续磨，干脆抢了主动权：“既然你坚持，我忙完了和你联络，到时候具体定时间地点。”
结城真衣竟然同意了：“那我等你电话。”
好吧，那你就慢慢等吧。
第四十三章 这是个好兆头
结城真衣果然就慢慢等着了，一连几天都没再主动来过电话。
江川原本就没打算约她，当初约定有空就见面，这些天一直很忙，放鸽子完全没毛病。
一星期后结城真衣发了条短信给江川：“好吧，你言而无信，以后不要来求我。”
江川没回，她也没声了。
希望她就此消失吧，其实江川早就看出来了，结城真衣管闲事的心思并没有那么迫切而坚定。
三年前她就动过趟浑水的念头，却觉得雪野江川太混而放弃。
前几个月传递资料后雪野江川没去拿，她也就不管不顾似乎忘了这回事，显然不太上心。
漫不经心又傲慢，现在生气了，可能真的就此放弃。
江川当然猜测过自己与她的关系，按套路极可能比较亲近，但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却又像事不关己凑热闹而已，看着挺倒胃口。
至于自己的出身来历，按套路应该是有些名堂的，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是被那个家庭放弃的。
而这个年代还做这种事的家庭，绝对好不到哪去，应该毫不犹豫地远离。
说到套路，江川当然明白人生是有套路的，无论虚构还是现实皆是如此。
在江川来自的那个时代，中国最流行最热门的故事中，主角们往往出身平凡，开局越惨越好，然后白手起家一路开挂升级，彪悍的人生不需要家族背景支撑。
但曰本故事中的主角一开始貌似出身一般，最终却都往往来自一个强大家族，这是对社会的真实反映，没有强大家族背景，在这地方是做不成大事的。
就像《名侦探柯南》中，灰原哀说的：“政治家的儿子长大依然是政治家，董事长的儿子长大依然是董事长。正是伴随着这种世袭制，人类的错误历史被不断地重演。”
社会是这样，反映在漫画中都是如此。
漩涡鸣人的老爹是响彻忍界的四代火影，老妈是前任九尾人柱力。
路飞的老爹是世界最凶恶罪犯革命军头领，爷爷是传说中的海军英雄。
《死神》黑崎一护的父亲原是护庭十三队中的队长之一，老妈更是纯血的灭却师。
即便《龙珠》中的孙悟空，也是最纯血的超级赛亚人。
连江川准备抄的《进击的巨人》，主角艾伦的爸爸也不是一般人，掌握着世界秘密。
甚至《食戟之灵》这样的题材，男主老爸也不是一般的厨子，是传说中世界最优质厨师。
正是有这样的社会背景，日漫如果不给主角安排一个显赫家世，主角连一路开挂都说不过去。
江川穿越自中国，本能地准备讲好中国故事，六本木草根崛起，凭着创作才华横扫异能界。
然而结城真衣的出现，似乎有往曰本模式靠拢的迹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道连穿越了都得入乡随俗？
在曰本阶层固化严重的社会现实下，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是做不成大事的，或许老天都明白这一点。
不过也别幻想过度，这些未必一定与江川有关，出身挖到最后或许只是个惨淡的真相，他只是个孤儿，依然得一格格画漫画。
十九年过去了，任何形式的良心发现都可能是不真实的，也是不合理的。
周二的下午江川有点不愉快，但很快就被周三的好消息淹没了，雅美打电话报告了调查报告统计结果。
这周坊屋春道受欢迎程度排在第三位，紧接着路飞和漩涡鸣人，成绩惊人。
《热血高校》的故事期待度冲到第二位，只在《海贼王》之下。
不过雅美也说，《海贼王》连载六年了，《热血高校》新鲜出炉，这方面会占了些优势。
表现最好的是周边产品期待度，“乌鸦徽章”不出所料排在了第一，不少漫迷留言，如果有坊屋春道同款的夹克出售，他们很想得到一件。
也有人特地留言，应该将坊屋春道夹克上的“TOKYO”改成“六本木”，与内容更协调。
坊屋春道衣服上的绣字，最初江川设计为“東京”，根据雅美的建议改为“TOKYO”的，现在同学们又建议改为“六本木”。
江川不太接受这个建议，这个故事并非他的自传，不要设置这样的限制自缚手脚。
因为几个项目的评分较高，就像雅美之前预测的，《热血高校》排名大幅提升，现在是第四位，虽然才发表两话，已经进入热门连载行列。
进入热门可不仅意味着作品能够持续连载，相应的推广也会跟上，雅美说下一期会安排中间彩页，江川现在就可以开始设计了。
“不过我们也得清醒，成绩上来得如此之快，不仅仅是作品质量被认可，更多因素是后援会的强大动员和支持。”
截止到周三，江川的后援会人数已经突破万人，虽然与尾田荣一郎那样的大神后援会动辄百万相比小巫见大巫，但起步的成长速度却更快。
雅美这段时间打电话报告的基本都是好消息，声音一如既往地兴奋：“这是个好兆头，明天手冢赏下半年期的评选结果就要揭晓了，或许我们能一路凯歌。”
明天是十一月二十七日，经过一周的评选，手冢赏结果要公布了。
江川人生的大半都在学校中竞赛，一直读到研究生，优胜似乎是他的宿命。
不过虽然对自身的优秀颇为自信，但对拿下手冢赏却没多大信心，制度设计不合理，连基本的利益相关回避都做不到，评审是否公平完全取决与评委的个人觉悟，这太不靠谱。
既然前辈提携非常关键，他更期待另一个，雅美说：“鸟岛主编看了第五话内容后，这个周六想和雪野酱再次面谈。”
雅美说得挺郑重，不像是一般性聊聊的意思，似乎对作品有重大建议的感觉。
《热血高校》只创作到五话，如果对内容有意见通过雅美建议调整就可以，似乎没必要总由主编亲自找作者谈。
现在连载刚开始不久，然而鸟岛主编在雅美面前提起最多的却是《进击的巨人》，兴趣明显超过前者，现在调查的成绩不错，不知道想谈什么。
集英社对看好的作品通常有组合式安排，江川预感可能与这方面有关。
这星期继续推荐中，三个频道同时上，大家也帮忙推荐票、月票推高人气吧，我竭尽全力写好，谢谢大家。
第四十四章 真正的奇迹
江川目前十九岁，穿越之前二十五，如果算人生阅历的话，应该二者相加才合理，毕竟二人的记忆也叠加了，累计四十四年已经过了不惑。
这当然只是个玩笑，两个年轻人的记忆加起来不能等于中年，阅历再多也未必真能不惑，双倍的年轻反而可能助长怀疑一切的阴谋论，所以他忍不住揣度：“鸟岛主编是否已经知道了手冢赏的评选结果？”
这当然是可能，曰本人也是人，并非天生道德洁癖，手冢赏只是企业和个人联合设立的漫画奖，在内部没有非把结果保留到最后一刻才互通有无的理由和价值。
就像校运会的奖牌，拼死拼活跑一千米拿到了，其实只是前一天校务花二十元钱从体育用品店买来的工艺品。
这些奖牌对校务而言没什么价值，但却对获得者未来的人生有帮助，可以光荣地写在履历里。
同样道理，这个奖项只对参赛的新人是有价值的，集英社内部没理由讳莫如深。
后援会托管公司这几天以江川本名在各大漫迷论坛注册了认证号，然后以他的名义宣布消息并与漫迷们亲切互动。
所以他用小号上去的话，可以看到另一个自己与漫迷们谈笑风生，偶尔霸气侧漏。
他甚至与自己搭讪过：“雪野殿下，您所说的铃兰的顶点意味着什么呢，不仅仅是制霸铃兰高中的意思吧？”
没想到雪野殿下真回答了，还挺有水平：“铃兰是一种美丽的花卉，意思是幸福归来，但也是一种有毒的花，从头到尾每一个部位都充满毒素，铃兰的顶点是什么，要看如何选择人生。”
代理公司的这个替身干得不错，这回答可以加鸡腿，不过哪天如果胡说八道得罪了漫迷，照样有可能被当作临时工辞退了顶缸。
所以赏罚是和工作价值挂钩的，江川有理由相信，鸟岛主编的再次召见必定有充分理由。
他甚至大胆地猜测……其实猜测用不着多大勇气，好像谁会为结果负责似的……自己很可能获得了手冢赏好成绩。
获奖，再加上这周调查问卷的成绩不错，他的个人价值进一步提升了，所以鸟岛主编时隔一个月想再见见面。
这个猜测有一定道理，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事情都是沿着价值轨道运行的，一分钱一分货，或许他又争取到了调整价格的机会。
事实也证明这个猜测有一定道理，第二天手冢赏结果公布，江川爆了有史以来最好成绩。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上午九点多他还在睡觉，雅美一如既往兴奋地打来电话，不过调门更高了许多：“太神奇了，雪野酱创造了奇迹！”
她的声音越来越像个夸张的声优，已经和最初的冷感印象很不一样，柔嫩的声线杂糅着隐隐的急促呼吸，以至于江川也兴奋起来：“什么奇迹？！”
这有点明知故问，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基本与手冢赏有关，不过一问一答才更有气氛。
果然雅美喘着气说：“雪野酱的《进击的巨人》获得了‘入选’，《食戟之灵》获得了‘准入选’，打破了手冢赏一个作者同时取得‘入选’和‘准入选’的纪录，现在编辑部里都轰动了！”
轰动了……江川的心脏也轰动了，打鼓似的跳起来。
“这……这成绩太难以置信了，我的两部作品竟然同时获奖了，真的是奇迹！”
“是的是的！”
“可我只是个新人，完全没有想到能得到如此令人自豪的肯定。”
一股热情无处发泄，江川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说的话拐弯抹角都是在夸自己。
这个成绩的确牛逼，想当年井上雄彦只拿了一个“入选”，尾田荣一郎拿了“准入选”，而鸟山明只拿了“优秀”，江川却一举拿下前两个，创造了手冢赏历史。
他真的龙颜大悦，与雅美一唱一和说了许多互相吹捧的话。
既然已经获奖了，有些事自然可以评说一番道理，其实还是应该相信手冢赏评委们的公平性的。
曰本漫画界能发展到独步全球的水平，绝不是依赖一群互相倾轧打压的小肚鸡肠之辈，这是数十年代代之间薪火相传共同努力的结果。
当然，如果没获奖江川是不会这么想的。
另外也不得不承认创作是有规律的，新人的确难以凭一个短篇、借着一个奖项就崛起，鸟山明、井上雄彦以及尾田荣一郎的参赛作品都籍籍无名，没有形成有价值的长篇，手冢赏帮忙集英社发掘的是人而非作品。
而江川恰好是反其道而行的，他拿十几年后版税前十名的优秀作品来投稿，验证了曰本漫画界绝非浪得虚名，成功果然有其必然性，他们用眼光证明了这两部作品成功的必然性。
而评委们的评审结果似乎也激励了鸟岛和彦主编，雅美放下电话没多久，他也打来了电话表示祝贺：“雪野君辛苦了，我代表JUMP编辑部全体同仁对您表示祝贺。”
江川多少有点受宠若惊，下意识便起了床，立正站在床边接的电话：“非常感谢主编的鼓励，嗨，嗨！”
妈的，老子怎么变成这个德性。
通话很短，末了鸟岛主编亲自邀请他周六下午面谈。
如此郑重，看来之前猜测也没错，果然有重要的事。
荣耀围绕，无数的可能性在等待，前路越来越光明。
江川将好消息发信息告诉了姐姐，能早一秒让她高兴也好，不过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姐姐迟迟没有回应。
获奖消息对后援会发展应该是重大利好，他登陆各大漫迷论坛，果然不负所望。
手冢赏在各大漫迷论坛很受关注，开奖信息一经公布就引爆舆论，到处都是对雪野江川的恭贺之声。
后援会忙得不可开交，分身雪野殿下谦逊有理地回应漫迷的祝贺，已经俨然王者气象。
作为导演江川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一天能看着有人尽心尽力地饰演着自己，如同有了另一个孪生。
江川推波助澜带节奏，特地留言问雪野殿下：“您今天包揽奖项，创下手冢赏开办三十二年来的多项纪录，是曰本漫画界新的希望，此时此刻有何感想，对未来有何期望？”
雪野殿下百忙之中回话了，说了句江川才能懂的大实话，却显得意味深长：“我很平静，仿佛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未来对我而言同样是未知的，充满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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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起吃块三明治
家里买的牙膏是那种可吞咽的，两个月来江川别的还能习惯，可边刷牙边吃牙膏实在有点恶心，他都漱口吐了。
姐姐看到了觉得奇怪：“为什么把牙膏吐掉，难道不喜欢这种口味了吗？”
薄荷味的巧克力是可以忍受的，但巧克力味的牙膏实在吃不下去，不过今天心情好，江川把牙膏都吞了。
人是很容易改变的，哪怕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也可能互相产生作用。
许多曰本家庭父亲出门上班时，妻子、孩子都得到门口送行，很温馨的习惯，充满仪式感。
这也的确是个仪式，可以日复一日地让跪在门口的妻子和孩子加深印象：父亲工作很辛苦，养你们不容易，所以在我面前都得谦恭些、尊重些。
然而现实并没有证据证明曰本的父亲更受尊重和爱戴，反而在年纪大了以后被嫌弃的风险更高。
所以享受了别人的谦卑或者敬仰，最好能物有所值持续有所贡献，这差不多就是交换，江川虽然还没给人当爹，但已经享受了远超实际输出的尊敬。
人是很容易改变的，所以当他看着自己在网上被人称呼殿下，分身十分云淡风轻地挥斥方遒，就像看着自己在某个游戏中的角色，如果练得不够强大，那么有一天可能会成为笑话。
放下鸟岛主编的电话后，江川就一直在猜测两天后的见面将谈什么。
鸟岛主编看了五话《热血高校》了，难道打算动漫化？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有先例的。
《名侦探柯南》在漫画连载至第五话时，受欢迎趋势明显，编辑部提出了动画化的意向。
读卖电视台也看到了商机，在漫画连载到第十话时，与编辑部达成了共识，决定做一部改编动画片。
《名侦探柯南》是小学馆的，并非《JUMP》的作品，不过集英社是从小学馆分离出来的，目前也同属于一个集团，决策思路没多大差异。
集英社旗下的热门漫画基本也都动漫化了，这也是行业内的常态。
不过江川对《热血高校》动画化想法比较怀疑，漫画的尺度一向是放得比较宽的，远远宽于电影电视，而且随着时代进步二者差距是拉大的，后者越管越严。
《圣斗士星矢》漫画动不动将人开膛破肚，动漫就收敛了许多，但那毕竟是幻想作品，暴力得天马行空，像《热血高校》这样的校园题材，疯狂打架是忌讳。
《热血高校》电影就被分级为十八禁，好在曰本影院执行这类规定很宽松，完全凭观众自觉，票房倒是不受影响地大卖。
但电视化是两回事，赤裸裸的校园暴力很难登上电视台。
如此一来好像鸟岛要谈的恐怕还是两个短篇，不过一时猜不透他想怎么谈。
虽然《食戟之灵》的商业价值更高，但鸟岛对《进击的巨人》表现出明显的兴趣，难道谈《进击的巨人》长篇连载创作问题？
这个好像也不太现实，漫画家双开在《JUMP》上发表作品似乎还没有成功先例。
江川还在起步阶段，并没有助手团队，独力同时完成两部漫画的创作也不太现实。
姐姐利用课间打回电话，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她的雀跃，江川甚至能够想象出她的每个表情。
对姐姐可以说些比较实际的话，江川告诉她两项奖金加起来有一百五十万円，这差不多是一个普通白领半年的工资。
“有了这笔钱，或许新年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去哪旅行吧，记忆中我们还没出过国。”
姐姐在电话里笑起来：“你说的话好古怪，不是记忆中没有，我们本来就没出过国，不过还是把钱存起来吧，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游山玩水，你现在事业开始起步，或许哪天就需要大笔开支。”
当家令人成熟，姐姐就是如此，平时相当节省，这句话也真的提醒了江川。
如果和鸟岛真的商谈未来创作发展问题，那么忙不过来就得雇用助手，的确得预备些钱。
按照目前行情，一个兼职助理的月薪是十五万円，负责画稿的阴影涂黑工作，和书店雇个店员的费用差不多。
即便鸟岛没有大动作，江川对未来的规划也很丰富，适当的时候可能有别的动作，那么花点钱把时间解放出来是划算的。
手冢赏是曰本文化界、漫画界的大事，获奖信息很快就上了雅虎头版，江川的照片也挂在了上面。
照片是江川之前提供给后援会的，时不时在论坛上发布，满足漫迷的要求，曰本的后援会包揽许多事，媒体需要资料时往往可以找他们解决。
雪野江川很早就热衷于摄影，拍天拍地拍别人也拍自己，有不少质量不错的特写，现在派上了用场，提供了一批给后援会。
后援会拿来搞个人宣传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早几天有人说他是漫画家中第一个先靠脸打开局面的，虽然话有些酸溜溜，但很大程度是事实。
雅虎挂出的是一张黑白照片，是去年自拍的，还是长金发，不过黑白的不太看得出来。
雪野江川很喜欢插口袋，照片里的他双手插口袋，眼神冷漠耍着有点中二的酷。
别看新闻登上了雅虎头版，关注最多的依然是学生，后援会选择照片的眼光挺毒辣，很清楚面对什么样的受众，投其所好让他们感觉殿下果然是自己人。
三浦中午看到了新闻，打电话来大呼小叫：“太让人震惊了，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做到的，居然一举拿下手冢两个奖项，这是要成神了吗？”
江川没有谦虚地阻止三浦的阿谀之词，两人曾经一起混的不良少年圈子虽然还不是极道，但结构非常类似，没有哪一丝尊重是白给的。
天花乱坠说到最后，三浦提出和江川一起参加颁奖礼：“我很想进去和鸟山前辈一起吃块三明治。”
手冢赏的颁奖礼实际上是个自助餐会，这几界都是鸟山明主持，颁奖之余，集英社编辑以及旗下的漫画家们也趁机聚在一起吃顿饭联络感情。
江川作为获奖者可以带亲属观礼，于是很痛快就答应了辛苦拍了半天马屁的三浦。
姐姐肯定也要带去，荣誉不与至亲分享的话，岂不是等于锦衣夜行，那也就没意思了。
另外妈妈过两天就回来了，能不能在家待到十二月七日很难说，只能到时候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