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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落雪悠莲     娇妃纪事txt下载     娇妃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九)掉色荷包

    封桉被蓝汐和影一带着去校场找虎豹了,杜婉三人便聊了一下午的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明王妃在说,杜婉和杨意柳听,在说到燕月楼的趣事时明王妃突然想起了她遇到的一个人,便一脸神秘看向杜婉问道:“婉儿,你知道我今天认识了什么人吗?”

    杜婉便疑惑了,什么人?燕月楼里能有什么人?不等她发问,明王妃便藏不住的一股脑给吐出了口,“是归去山庄的陌离神医,陌离神医啊!那可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没想到居然让我给碰上了,就在燕月楼里,哈哈,想想就兴奋的不行。”

    杜婉便一愣,那个陌离居然还没有离开,而且他竟是归去山庄的人,那么他或许知道那个归月公子在哪里?心中顿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

    ……

    九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凉了,而今天却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秋风徐徐的一天。

    这样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杜婉自然不想再蜗居在宫里了,于是便缠着宸帝让他带她出宫去。

    今年的北方旱灾闹蝗虫,庄家几乎是颗粒无收,宸帝根本就没时间陪杜婉出宫,便允了她带着林邢出去,但必须要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然他就将她困在宫中,再没有下一次,

    杜婉立刻三指发誓,连连的保证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宸帝才狠狠地吻了她一番后放她离开,杜婉擦着嘴揉了揉发红的脸蛋,娇瞪了宸帝一眼,便欢快的跑出了御书房。

    脱了僵的野马也是不足以形容了。

    京都不愧是皇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沸沸扬扬,杜婉左手握着冰糖葫芦,右手拿着糯米糕,后面跟着的侍卫们怀中还抱着一大堆的吃食,也就只有吃货能干出这样的事。

    周遭走过的行人不时的就会好奇的看向她,然后纷纷摇了头,这是谁家的小姐,大街上竟就这般吃喝的不顾形象,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管路上行人如何想,杜婉却是玩的开心,以往每次都有宸帝跟着,这也管,那也管,真是憋死她了,如今她就是出了笼的鸟儿,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玩了一个早上,终于在蓝汐和粉菱的规劝下去了燕月楼用午膳,毕竟吃再多的小吃也是不顶饭的。

    杜婉一走进燕月楼就先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向着大厅靠窗边的一个位置走去。

    蓝汐和粉菱刚要开口劝她去五楼,她一个平淡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她们两人便不敢开口了。

    后面跟着的林邢几人已经不知道在心中抚了多少次的额,这位小姑奶奶简直就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啊!折腾死他们了,要是再来这么几次,估计他们的腿就要断了,几人看了看怀中的吃食,苦逼的跟上了。

    杜婉刚走到桌边就突然拍了下手,然后扭头看向了四楼的兰雅阁,看着窗前站着的儒雅书生,眼珠就是悄然一转,然后转身向楼梯走去,上了四楼。

    “陌离,好久不见啊!”摇着手边走边打招呼,嘴角弯弯的咧着,好似她与陌离有多熟似的。

    燕月楼的客人就纷纷整齐划一的摇了头,看向杜婉的眼中闪现了怜悯,又是一个找死的啊!谁不知道陌离神医虽然儒雅亲和,但最是讨厌这般追着他的女子们,不出半盏茶,这个女子怕是就倒霉了。

    见杜婉走进兰雅阁还拍了下陌离的肩膀,却是完好无损,众人顿时就好奇的瞪大了眼,这个女子是谁啊!居然碰了陌离神医却没有一点的事。

    众人还想要再看,兰雅阁的门窗却关上了。

    杜婉取下了面纱,看着陌离就要再次打招呼,蓝汐却拉了她的衣袖,她便扭头看过去,就见桌边还坐着一人,一身淡蓝长衫,乌发上别着一根玉簪,腰间挂着一个已经有些掉色的荷包,清秀的脸庞变得成熟了些。

    杜婉就悄然的咽了咽口水,心虚了一瞬,林峰,他怎么会在这儿,说来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了,好像是从她出事后便再没见过他,

    不过倒是知道他现在是御林军副统领,虽然没有禁卫军副统领那般可以近距离的接触贼宸帝,但也不错了,毕竟御林军是保卫皇城的,也是贼宸帝的心腹嘛。

    杜婉其实有些尴尬,说到底林峰变成这样是她的责任,以前没见面也就没什么感觉,可如今见了面,她是不是该给人家道个歉。

    正在杜婉踌躇着要不要道歉时,林峰放下酒杯起了身,缓步走到了杜婉面前,蓝汐就紧张的握紧了手,这几年公子一直阻止二公子见到主子,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隐晦的看了一眼陌离,陌离却是对她浅浅一笑,就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让蓝汐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感觉陌离好像变了,不止陌离,公子也变了,四年前公子居然让她为主子命是从,虽然她早已经打心里为主子命是从了,

    听到这个命令时她欣喜若狂,终于可以不用再做违心伤害主子的事了,可今日陌离的表现,他难道是知道主子会来?所以带了二公子,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便担忧的看了眼杜婉。

    蓝汐的异常杜婉并没有发现,因为此刻的她正直直的盯着林峰腰间的那个掉色荷包,像是失了神。

    “燕去,荷包还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来抢啊!”

    这两个声音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来回交替,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浑身冰凉的看着一个小男孩,小女孩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波动,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好像早就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过,只是被她忘了。

    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陌离就心头一颤,快速挡在了林峰的前面,他的胸前骤然出现了一道五指抓痕,不过一瞬血液便渗透了他的丝白衣衫。

    杜婉眼眸就是一缩,回过了神,看着手上的血迹,她猛然抱住头就蹲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蓝汐和粉菱连忙抱住了她,轻拍了她的后背,“主子,你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

    林邢听到里面的不对劲,立刻破门而入,就见杜婉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两个贴身婢女在安慰她,而林峰扶着陌离神医坐在桌边,检查着他的伤势。

    林邢快步挡在了杜婉前面,冷漠的看着陌离和林峰,冷声道:“林峰,怎么回事?”

    “没事,林统领,你出去。”杜婉将右手藏在袖中,站了起来,面上平静的没有一点波动,心中却是滚滚的波涛海浪,她居然会武功,还这么厉害,她到底是谁?

    林邢扭头看向了她,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他竟恍惚间觉得看到了宸帝,要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点头退出去,关好了门。

    皇上吩咐过,只要昭皇贵妃完好无损,其他的,他唯命是从,昭皇贵妃就是皇上。

(九十)唬人本事

    “粉菱,你也有一年未见恒娘了,今天给你放假,去陪陪你娘吧!”杜婉转眼看向粉菱,扯出了一个嘴角,却是有些牵强。

    粉菱就咬了唇,主子这是要故意支开她?现在她这般的情况,她怎么能离开,真不想听主子的话,可她却不能不听,

    娘亲从小就告诉她,主子是她们的唯一,是她们的信仰,是她们誓死要保护的小姐,所以对于主子的命令,她必须听。

    “好,那奴婢去看看娘亲,正好奴婢也想她了。”挠了头嘿嘿一笑,故作不知的离开了。

    粉菱一离开,杜婉便推开了蓝汐,拿出手帕擦拭掉指尖的血迹,坐到了陌离和林峰的对面,漠然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蓝汐,你又是谁?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扭头看向蓝汐,见她震惊的样子,勾唇一笑,“或者说的更清楚些,你和林峰是什么关系?”

    蓝汐深吸了一口气跪了下去,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从主子失忆后她们选择隐瞒时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陌离捂着胸口看了一眼蓝汐,又看向了林峰,原来燕去叫他来这儿是这个目的,他想让洁儿想起一切,不过就算他不这么做,洁儿也会想起一切的,银针封脉已经失效了。

    见蓝汐定定的跪着不说一句话,也不辩解,杜婉的心瞬间就凉了,在她察觉到蓝汐时常偷偷出去见林峰,她不但不戳穿她,还替她隐瞒掩藏,

    毕竟谁没有一个暗恋,可当她脑海中出现零零碎碎的画面声音时,她怀疑了,今天这么一诈,居然是真的。

    静静的看了一刻,收回了目光,她既然不想解释,那便算了,反正这些年她也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很忠心。

    突然,她痛苦的扭曲了脸,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手按上了太阳穴,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漠然,揉着眉心看向陌离和林峰,朝着林峰就伸出了手,“林峰,不,燕去,把荷包还给我。”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燕去顿时握紧了手,紧紧的看着杜婉,不错过她一丝的异样。

    “荷包还给我,别让我再说一遍。”杜婉骤然冰冷了声音。

    燕去的心就跳跃了,取下腰间的荷包紧紧的握在手心,洁儿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那她为什么还这般对他,她当真爱上宸帝了吗?

    “你既然已经想起一切了,那为什么还这般冷漠的对我,你不爱我了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宸帝了?”

    他的这话一出,杜婉心中就直直的震撼了,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她凭着零碎的残梦故作头痛,居然诈出了这么劲爆的一个消息,

    什么叫她不爱他了,难道这个燕去是她没有失忆前,不对,是原主的爱人,不对,如果她早已穿越了过来,那便是她的爱人,可是这可能吗?

    这个燕去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温文尔雅、翩翩如玉的,这种清秀的小鲜肉她只会欣赏,至于贼宸帝那样冰块的,是个例外,是他自己死缠烂打硬要撞上来的,

    其实贼宸帝也挺温柔的,若是他收了那一身的冷漠气势,再换一身的月白衣衫,手握一把折扇,必定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咳咳,有些想远了,贼宸帝对她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她居然在这般的氛围下还能想到他,她也真是够厉害的啊!

    无论心中是如何,杜婉的面上是仍是一片平静漠然,轻抿了一口茶水低垂了眼睑,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遮住了里面的异常。

    “以前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在我身陷教坊时,是皇上救了我,那时的你在哪里?我当时是失去了记忆,可你没有,所以你已经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了,再者,爱,我会爱你?”

    杜婉的这五个字中带着浓浓的可笑嘲讽,仿佛是对燕去的质问感到不可思议,

    嗤笑一声快速出手,从他手中夺过了荷包,摸着荷包,心中就是一缩,虽然她只是摸到了一个轮廓,可那个东西她摸了多少遍了,不会错的。

    激动的浑身都在轻微的抖动了,却又立刻强压了下来,将荷包小心的收到了怀中,不再管因为她的话而失魂落魄的燕去,看向陌离就直接开了口:“陌离,公子在哪?”

    看着这样的她,陌离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果然想起来了,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应该是好的吧!“洁儿,你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那你也该知道,燕归的行踪我们无人可知。”

    洁儿?陌离居然叫她洁儿,杜婉猛然就握紧了袖中的手,她的这个名字她除了告诉过贼宸帝,再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她果然是穿越到了那个她梦中的小婴儿身上吗?那么她会是高沫心吗?她梦中的那个小婴儿是高沫心吗?

    还有燕归,她脑海中的公子是叫燕归,归月公子。

    燕归、燕去、陌离、蓝汐,他们是什么关系?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和贼宸帝与高源又是什么关系?

    荷包里的东西是她前世从不离身的宝,可如今却在燕去身上,而且看他刚才的模样,很是珍惜,这只能说明她一定去过归去山庄,而且和这燕去的关系非常要好,纵使不是恋人的关系,也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看来蓝汐还得带回去。

    “公子回来了通知我。”扔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见蓝汐还定定的跪着,就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还不跟上。”

    蓝汐立刻便一喜,赶忙起身跟了上去,主子这是不怪她?

    一出了兰雅阁,杜婉就苦了脸,揉了肚子,午膳都没吃,真是不划算,本来还想着让陌离替她看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顺带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那归月公子,

    没想到病没看成,归月公子也没见到,倒是让她知道了这么多震撼非常的事,她心中所有的猜想基本上算是可以肯定了,只要从蓝汐的口中知道她的过往。

    不过她这抽丝剥茧的唬人本事倒是见长了不少啊!这就是那所谓的阅历丰富吗?

    这般想着,心中竟然美滋滋了,直接上了五楼,什么都没有美食重要,不管她是杜婉也好,是那高沫心也罢,她只是她,二十一世纪来的她。

    杜婉离开了,陌离才安慰的拍了燕去的肩膀,“看到了吧!无论她是否恢复记忆,她都不会爱你。”

    燕去便看了他一眼,然后苦涩的摇了头,“我只是不甘心,以前在我们所有人中,她对我是不同的,我们一起习武,一起学习,我们青梅竹马,我以为我们是心心相恋的,原来只是我一人的自以为是。”

    陌离就扶了额,再次叹了口气,不甘心,所以便想要让洁儿恢复记忆,便用她最宝贝的东西来刺激她,可纵使她恢复了记忆,他们之间也根本不会有可能。

    “燕去,放手吧!你们两个之间是不会有可能,洁儿只是将你当成她的哥哥而已。”

    因为你是山庄里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没有一点的利用,只是单纯的对她好。

(九十一)不会放手

    “陌离,你没事吧!”燕去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和他谈这个,他是不会放手的,洁儿已经想起了所有,她不会再爱宸帝了,一定不会的,所以他会有机会的。

    陌离就摇了头,心中直接无力了,真是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就不应该答应燕归看着这小子。

    燕去以为陌离摇头是告诉他,他没事了,便点了头直接离开了,陌离的医术他是完全相信的,那点皮外伤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陌离顿时就是一阵的咬牙切齿,这小子,他替他挡下了洁儿的那一击,他居然就一句没事吧!便拍拍屁股走了?

    心中就气恼了,忽然,猛的想起了什么,便立刻出了兰雅阁上了六楼,没过多久一封暗信便从燕月楼的特殊渠道传了出去。

    看着陌离的身影消失在六楼的房门外,燕去从楼道拐角处走了出来,视线直直的看向五楼的菊雅轩,眸中闪现着浓烈的悲痛,目光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见她那么珍惜那个荷包,便抢了过来,还故意让她来追,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对他露出冰冷嗜血,

    那一年他九岁,她八岁,是她来到归去山庄的第三年,她追了好久,最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保管好,要是没了,你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身影虽然害怕,可更多的是欢喜,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荷包收入怀中,他自觉的将荷包当成了他们的定情物。

    在山庄里,她对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对大哥是服从,对陌离是无视,对蓝汐和绿雅是漠视,她只会对他露出丁点的笑容,虽然很浅很浅,但是只有他一人。

    她从来到山庄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那般的冷漠,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直到他追着那帮黑衣人三年,他才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大哥带回来的孤女居然是高家的小姐,难怪她会那么恨杜家,难怪她会那么恨宸帝。

    她对他说,想要让杜家满门而灭,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宸帝,而想要一个男人唯命是从,那就只有将他的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为有爱之一字可以做到。

    他被她的话吓得心惊胆战,他不让她选择那条路,因为他害怕她的爱之一字困不住宸帝,反而困住她自己,她在他的劝诫下打消了那个念头,可没想到因为他的自大失误,让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他心疼她,怜惜她,想要带她离开,可她却失忆了,入宫了,还是做了她灭门仇人儿子的妃子,尽管这是她失忆后所为。

    他算计着入宫见到她,他在中秋节夜市上让她故意与他们分开,他知道失了记忆的她是向往自由的,所以他要带她离开,

    他虽然拦住了白衣使给大哥送去的书信,却也被白洋发现了端倪,他不是不想去救她的,而是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法去,他被白洋困在了燕月楼,大哥还是知道了,他将他交给了宸帝。

    ……

    菊雅轩的门被打开了,杜婉用过了午膳便准备回宫,燕去被惊醒了,立刻闪身重新躲在了拐道一侧,从回忆中醒过了神来。

    看着杜婉离开燕月楼,看着她上了马车,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手掌捏的青筋暴起,

    他现在明白了,洁儿心中是清楚的,她知道她是大哥的棋子,所以他对她的好便成了她当时可以抓住的唯一稻草,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容忍他,对他心软,是他自己误解了,

    可是山庄有那么多人,她却选择了他,所以她心中必然是有他的,所以他绝不会放弃。

    眸中闪现了坚定,平静了心绪,便也离开了燕月楼。

    ……

    杜婉回到心悦宫后便从蓝汐那里诈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一切,她果然是高沫心,百年将门高家的小女儿,根本就不是杜婉,她是从小就穿越而来的,不是她以为的那一年。

    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除了二哥高源逃了出去,其他的家人都在十三年前被先皇直接处斩了,原因是高家勾结域外番邦,谋逆叛国,

    她被宸王封钰送进了教坊,做了姬女,通俗的来说就是青楼女子,是归月公子救了她,将她带去了归去山庄。

    这些是燕去在宸帝三年的中秋夜那晚告诉蓝汐的。

    公子教她武功,教她计谋,他让她代替杜婉进入杜家,他帮她报仇,而燕去是她在归去山庄里除了公子以外唯一不同对待的人,他陪了她整整五年,让她不至于变成一个真正的冷血之人。

    挥退了蓝汐就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脑中嗡嗡作响。

    原来她怕打雷不是因为她失忆前那场刺杀是在雷雨夜,而是因为高家满门抄斩的那天是狂风暴雨的一天,

    原来她身子虚弱不是因为早产,而是因为她在刑场跪了七天七夜熬坏了身子,留下了隐疾,

    原来听封澔说起高家,她心里的不舒服不是因为她是现代人,不是因为同性高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一世的高家是她的家族。

    此刻的杜婉混乱的不知所措了,对于蓝汐口中所说的一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她能感觉到都是真的,可她的脑海中除了支离破碎的片段,她什么也想不起。

    对于高家,她现在没有一点的情感,如果让她现在从贼宸帝和高家选择一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贼宸帝,

    可要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呢!当蓝汐所说的这一切她都真切的亲身经历了呢!她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的选择贼宸帝吗?她不知道。

    杜婉迷茫了,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再想那些了,不要再想了,顺其自然吧!

    可她控制不了她自己,蓝汐的话就像影像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猛的就坐起身使劲的揉了头,好好的秀发都被她揉成了鸡窝,随意的揽起额前的发丝,脸上满是烦躁。

    她就不应该出去的,她就不应该想着要恢复记忆的,她就不应该想着要见那归月公子的,这样她就不会如此纠结了,

    便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便是没见那归月公子,她不也过得照样很好啊!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杜婉陷入这各种交织复杂的情绪中的同时,影一带着一份暗报走进了御书房,

    宸帝挥退了禀告杜婉这一天行踪的林邢,接过暗报,看着上面短短的两行内容,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了,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半斜了,已是未时左右了,便点了暗报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影一便也闪身消失离开了。

    御辇经过御花园向着心悦宫而来,秋风吹的落叶哗哗作响,此时的风已经带上了寒凉,吹在脸上尽是冰凉。

    宸帝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微眯着眼睛,面容漠然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不停地转动着扳指,越来越快,看着越来越近的心悦宫,他猛然停下了这个动作。

(九十二)顺其自然

    来到心悦宫,整个宫内都感觉有些寂静的压抑,宸帝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跪着的宫人走进了内殿,刚绕过屏风就见杜婉坐在床榻上发呆,

    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光彩,出宫穿的普通衣裙都没有换下来,头上的发簪配饰随意的扔在地毯上,一头的秀发凌乱的披在后背,像个疯子。

    宸帝的目光就一闪,坐到床沿边理着杜婉的秀发,一边柔声问道:“小东西,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了,告诉朕。”

    杜婉仰头看向了他,眼神有些恍惚,他是谁啊!猛的眨了下眼睛,才看清楚,原来是贼宸帝,他怎么会来?

    转眼便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应该差不多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阿钰,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御书房的。”杜婉疑惑的问道,好像她刚才的纠结迷茫都不曾发生过。

    宸帝抚顺了她的发丝,搬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小东西,告诉朕,你怎么了?”

    他问的不容置疑,这让杜婉没有办法再逃避,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咬了咬唇瓣将头埋在了宸帝怀中。

    “阿钰,我今天一人出去时才感觉到,原来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今天你不在身边,我都心不在焉的,都没有玩尽兴,下次出宫还是你陪着我吧!”闷闷的说完便仰起头深情的看向了宸帝。

    宸帝看着她一瞬,忽然就勾唇一笑,“好,以后我都陪着小东西。”

    话落便吻上了杜婉的唇瓣,小东西既然不愿意告诉他,那他便不问了,知道就好,何必说的那般明白,反正如今的她是爱他的,这样就好,其他的他不在乎。

    时间的交际线悄无声息的接壤了,满天的繁星爬上了夜空,心悦宫中寂静的压抑消散了。

    蓝汐静静地站在殿门外,心中的忐忑不安也悄然的消失了,主子终是变了的,不再是山庄那个漠凉无心的玉面罗刹,这样便好,知道了一切,她便是愧疚,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再担心某一天主子知道了那一切,不要了她。

    此刻的殿内,烛光一闪一闪,映照着床榻上的人儿,看着身边熟睡的宸帝,杜婉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庞,眸中闪现着难言的复杂,

    这个男人那么爱她,可那时他为什么就可以那么残忍的将她送进教坊,还是他有什么苦衷。

    杜婉其实很想告诉宸帝她所知道的一切,可是她不确定,她不确定宸帝知道了她是高沫心后会不会将她再次送入教坊,她还是不相信男人,

    不,确切的来说是她不相信爱情可以战胜皇家的体面尊严,所以她选择了隐瞒,可她却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宸帝筹谋的。

    吻了下宸帝的脸庞,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睡熟了,而宸帝却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的没有一点睡意,显然他是装睡的,

    摸了摸被杜婉吻过的脸庞,将她揽入怀中闭上了眼睛,轻轻勾起的嘴角昭示了他心中的欢喜。

    昨天还是一个大晴天,今天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其中还带着丝丝的飘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雨,天气骤然就寒冷了下来。

    杜婉裹着被子窝在床榻上,一动都懒得动,今天早上贼宸帝说他明天要带她去一个什么地方,说的神神秘秘的,都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可这老天也太不给力了,这么冷的天气,要是明天也是如此,她不想出去啊!

    对于她所知道的一切,杜婉决定还是顺其自然,不管未来如何,现在她是杜婉,也只是杜婉,她爱宸帝,宸帝也爱她,这样就够了。

    ……

    此刻的燕月楼六楼,陌离揉了揉吃饱的肚子不停的在地上打转,不时的看看旁边的书柜,对,他不是在看门,而是看墙面前的书柜,显然这里便是暗门所在,

    正当他等的焦急不已时,书柜向右挪开了,紧接着墙面就发出了机械的声响,没有一丝缝隙的墙面突然分开出现了一扇门,从中走出了一个身影,银白月牙袍,半面遮脸,手握玄银扇,归月公子燕归。

    陌离赶忙迎了过去,“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直接去找你了。”

    燕归瞥了眼他,走到软榻坐下,陌离便跟着坐到对面,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就调笑的又道:“燕归,你怎么现在才来,不会是…”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燕归打断了陌离的话,他的时间不多,没闲工夫听他废话。

    陌离就上下看了一眼,然后便明了的点了头,显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也不再扯闲话,正了脸色说起了找他的正事,“银针封脉失效了,洁儿想起了一切,她…”

    “说重点。”燕归很是不耐烦,这些他不是都传信了,废话真多。

    陌离的面容就是一滞,然后便是一阵的咬牙,他都为他变成老妈子了,他居然还嫌烦。

    可不管心中如何想,他还是快速的说了他在暗信中没有提到的一点,“洁儿要见你。”

    见他?燕归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过一瞬又勾起了唇角,陌离直接便无语的摇了头,不就是洁儿恢复记忆后想见他吗?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陌离,你和燕去,还有蓝汐,你们都被洁儿给耍了,她根本没有恢复记忆,否则便不是让你传话,而是直接去找我了。”

    显然陌离理解错了燕归勾起嘴角的含义。

    陌离便一愣,不过一瞬就明白了,懊恼的拍了下头,对啊!以洁儿以前的行事作风,那绝对是自己去找,什么时候会用到他人,尤其是在她面前如同半个透明的他。

    脸面顿时垮了下来,太失败了,他居然被失忆的洁儿给耍了。

    燕归嘴角的笑意不断地加深,喝了一口茶后拍了拍陌离的肩膀,又从暗门离开。

    陌离哀怨的看着消失的身影,猛的就灌了一杯茶,狡猾的狐狸教出来的徒弟就是狐狸,变了个性子还是改不了她那狐狸的本质,“什么冷无霜,应该是冰狐狸。”

    扭曲着脸就摔门而去,守门的白洋看着他这般模样,好笑的摇摇头,关好了门窗。

    燕归离开燕月楼,在后门处被燕去堵住了,看着身前挡住的他,面具下的眉微微一锁。

    “做了御林军,倒是不一样了,都有胆挡大哥的路了。”声音带上了点点低沉,周身的清雅仿佛也染上了一丝寒霜。

    燕去便低垂了头,手掌捏了又捏,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了他,“大哥,你就不能放过洁儿吗?”

    “放过?”燕归轻笑了一下,直接绕过他踱步离开了,声音又轻飘飘的传了过来,“让我放过她,那你又可曾放过她?”

    燕去的身子就猛然一震,整个人都颤抖了,是啊!他可曾放过她,她失去记忆可以过的那么幸福,他却做了些什么,明知那些记忆是她心中的哀鸿,他却让她想起了。

    扶了墙面就踉跄了脚步,直接瘫软了下去,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苍凉的感觉。

(九十三)情海炽爱

    这一天杜婉就在床榻上度过了,期间宸帝好几次派人让她去御书房,她都没去,宸帝因此摔了好几份暗报,处理了好几个贪污的地方官员。

    其实那些官员就只是贪了一点小财,只可惜他们倒霉的遇上了郁闷生气的宸帝。

    ……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雨终于在早间十分停下了,空气潮湿,却也清新,一行车马驶出了京都,沿着官道向着无涯岭而去,在官道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车轮印和马蹄印。

    马车经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几个护卫御马跟随在两旁。

    杜婉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冷风呼呼的吹进来,她便拢了拢衣领,将脖子缩进去,面上闪现着浓烈的兴致勃勃。

    他们现在经过的是平原,左右便是庄户农田,如今的时节,农田庄稼早已经收割完了,一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什么看点,可杜婉却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宸帝好笑的将她拉了进来,摸着她的脸蛋便皱了下眉头,这么凉,哈了哈气轻揉着,一边故作了恼怒,“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这般不顾身子,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经风。”

    杜婉拉下了他的手,将自己的双手塞进他的大手里,眸中闪现着明亮的绚丽,甜甜的道:“我高兴嘛,虽然没什么看头,可我完全可以想象到田野成熟时那金灿灿的画面,一定美极了。”

    “你啊!”宸帝无奈了一声,运转内力暖了杜婉的身子,便将她拉入了怀中,他自然知道坏东西向往的自由,可他不会放手给她她自己的自由,他会陪着她,给她他能给的最大自由,也许他是自私的,可他不在乎,他只要她陪着他。

    马车走走停停,于六日后晌午到达了无涯岭,看着眼前广袤高耸的常绿山岭,杜婉疑惑的看向了宸帝。

    这是什么地方?贼宸帝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刚准备问话,就被宸帝揽住腰身抱起,直接飞跃而上,这突然的一下吓的她赶忙就环住了宸帝的脖颈,然后娇瞪了他一眼。

    凛冽的冷风吹过带起阵阵寒意,斗帽都被吹的差点掉下,宸帝浅浅勾唇一笑,连着斗帽一起将杜婉的头按到他的脖间,为她遮挡了寒风。

    他们一上无涯岭,后面的护卫便驾着马车从暗道上去,显然这些护卫都是龙卫成员。

    “情、海、无、涯。”杜婉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横匾上的字,她只觉得这里好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熟悉了。

    见她这般模样,宸帝的眸底就快速一晃,拉着她走了进去,伊山水清,舒逸畅然。

    走在亭台回廊里,杜婉只觉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看着两旁的池水,脑海中就闪过了一个画面。

    一个小胖子挽起袖筒在捉池里的金鱼,一个小女孩调皮的捡起小石子扔到池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小胖子的一身,小女孩便得意忘形的仰起了小下巴。

    轻摇了下头,挥去了脑中这一闪而过的画面,这里她以前一定来过,“阿钰,这里是什么地方?”

    扭头看向宸帝,宸帝淡笑不语的拉着她走进了正屋,午膳早已备好,杜婉一看见吃的,脑中的思绪立刻就被抛开了,直奔饭桌。

    盐水鸡,焖烧茄子,酸辣白笋,爆炒腰花…都是她爱吃的,闷了一口米饭就将嘴巴鼓的圆圆的,甜甜的微眯了眼角。

    宸帝便宠溺的摇了摇头,解了她的披风,和自己的披风一起扔给后面的龙卫,然后坐到她身边,小吃货,一看见吃的什么就都忘记了。

    见杜婉吃的这么香甜,宸帝也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三碗米饭,这让杜婉惊奇的就张大了嘴巴,口中的米粒也探了出来,有点呆萌。

    她可是知道贼宸帝一顿饭不过一碗的量,还没她吃的多,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吃饱了?”宸帝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杜婉立刻摇了头不再看他,低头扒饭,人家都已经第三碗饭了,她还在奋斗第一碗,这效率太不行了。

    二人吃饱后便去了凉亭,杜婉也从宸帝的口中知道了‘情海无涯’是什么地方,她摸着下巴看着竹林,不时的点点头。

    “这个别院真漂亮,假山池水,风景秀丽,尤其是这片竹林,夏天要能在这里遮凉,一定舒服极了,再搭一个吊床,一个秋千,摆上一方石桌棋盘,想想都心动啊!”

    眸中就闪现出了她已经在这里安逸舒服的享受生活了。

    宸帝摆弄着棋盘,看了一眼她,笑着道:“洁儿喜欢,那我们以后每个夏天都来这里,可好?”

    杜婉立刻就嗯嗯着点了头,如此最好不过,她就不用一直待在宫里了,突然,她扭头看向宸帝就噘了嘴巴,“这么好的地方你以前怎么不带我来,不会是这里藏了个什么美娇娘吧!”

    撑着下巴眼中便流光转动了,宸帝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就加深了,扔下手中的白子挑起了她的下巴,“小东西可是醋了,朕甚是欢喜。”

    “咦,真酥麻。”杜婉立刻浑身一抖,拍掉了宸帝的手,惹得宸帝哈哈大笑起来,她顿时便翻了个白眼。

    午间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刚刚好,杜婉和宸帝就在此处对弈了一下午,等到太阳落下了山,才回了正屋。

    ……

    翌日早间,一觉醒来,杜婉便觉得有些懵,因为他们昨晚睡的卧房居然变成了大红色的,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蓝汐和粉菱给拉下了床榻,等到身上穿上了大红鸾凤喜服,才回过神了,刚要问话,就被粉菱打断。

    “主子,别发呆了,赶紧坐,可不能误了时辰。”粉菱的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推了杜婉就坐到梳妆台前,蓝汐便开始为她绾发。

    杜婉每次要开口问,总是被粉菱打断,她便只能愣愣的由着她们折腾她自己,等到脸和头折腾下来,她已经没有精力问了。

    粉菱和蓝汐拿过凤凰缠绕的外服给杜婉穿上。

    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杜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吗?凤冠霞帔,美艳绝伦。

    一身的大红喜服,完全就是皇后成婚的架势,只是比之皇后喜服的繁琐厚重,她身上的更加飘逸,是用‘千丝万缕’织造的,头带的凤冠也不是纯黄金打造,而是用了血红琉璃玉,轻雅又美观。

    杜婉轻轻的勾起嘴角,铜镜中的她便也勾起了嘴角,她摇了摇头,铜镜中的她也跟着摇了摇头,耳畔的琉璃坠链就也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

    “主子好美啊!”粉菱捧着脸蛋就花痴了,蓝汐眼中也是惊艳,如今的主子早已退了一身的稚嫩娇憨,真是越发的风华绝茂了。

    “主上,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吧!”蓝汐边说边扶了杜婉,向外走去,粉菱也扶住了另一边。

    杜婉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是,这么明显的,她要是再猜不到,那就真是白抽时间看了那么几部古装剧了。

(九十四)简单婚礼

    到了门口,候在外面的离落便将鸾凤和鸣的红盖头盖在了杜婉头上,红色一落下,便遮住了她的视线。

    ……

    此刻的大厅,宸帝也是一身大红喜服,金龙盘旋,琉璃玉冠束发,冷硬的面容在这一刻柔和了,嘴中带着深深的弧度,整个人都变得清雅了,显然是心情非常好。

    厅中的人员不多,除了高源和明王夫妇,以及宸帝的心腹这些他亲近之人外,便只有陌离和燕去。

    对于陌离出现在这里,屋中众人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惊讶,显然他们都知道他是宸帝外出暗访时认识的神医。

    宸帝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口,期间会不时的瞥一眼燕去,燕去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因为此刻他的心中一直在回旋着一个问题:洁儿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宸帝?为什么?

    此时的燕去恨不得去质问杜婉,可陌离用银针封了他的穴,他动不得,也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与他人。

    时间缓缓而过,一抹红色终于在宸帝的期盼中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宸帝便快步迎了过去,握住了杜婉的手,他修长宽大的手紧紧的将杜婉的纤纤玉手握在了手心。

    手心暖意温热了杜婉的心,杜婉就那么甜甜的咧开了嘴角,盖头下的面容上闪现了甜蜜,还带了点点娇羞,小小的酒窝就那么直直的探了出来,再不曾消下去一分。

    宸帝拉着杜婉来到正厅中央,高源亲手将红花的一端放在了杜婉手中,看着上方供着被黑布遮住的父母牌位,他努力的压下了眼中的泪花,拍了拍宸帝的肩膀。

    在场众人都已经不约而同的知道了高源的身份,所以默契的都不会去说什么。

    明王看着杜婉,又看向高源,眸中也闪现了泪花,刚开始从宸帝那里知道龙源是高源时,他可是直接就激动的哭了,本来伤感又庆幸的明王妃都被他那一反应搞的啼笑不已。

    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思绪,可或多或少的有些沉闷伤感,因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这场简单的婚礼来之不易。

    唯有杜婉心中是满满的喜悦,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帝王,独揽大权说一不二的中原霸主,可他却在尽他最大的努力给她所有他能给的,她想要的,她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明王作为宸帝的亲弟弟,主婚之事自是由他担任,看着自己的皇兄能得到幸福,他的心情甚好,尤其是他的皇嫂还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儿,皇兄以后会更幸福的,于是笑着就高呼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杜婉嫁给宸帝了,燕去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心中的气血不停地就翻腾了,就要强行冲破穴道,陌离又出手了,两根银针又一次定住了他。

    “燕去,不要怪我,这是你义兄的意思,你和洁儿永远都没有可能,死心吧!”陌离小声的说道,他也不想这样的,可长痛不如短痛,

    燕去太过于执拗了,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如今让他亲眼看着洁儿在恢复记忆的情况下还心甘情愿的嫁给宸帝,他该会死心了吧!

    当明王的一声送入洞房落下,燕去痛苦的闭上了眼,她没有反抗,她是心甘情愿的,家仇和宸帝之间,她选择了宸帝,便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了:“没有可能,是啊!没有可能了,我确实该死心了。”

    燕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便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高源为何要亲手将红花的一端放入杜婉的手中,这是家人的祝福。

    高源是以龙源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上的,这一点燕去自是知道,可他也知道高源并不知道杜婉是他的亲妹妹,这就导致了他的错误认知,也就轻易的放弃了他执着的爱。

    若他知道高源已经在宸帝那里知道了杜婉的身份,那么他便不会认为杜婉是在仇恨和宸帝之间选择了宸帝,而是只会觉得杜婉一定是从高源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宸帝,那么他就不会轻易的放弃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如今在他的认知中,杜婉能在恢复记忆的情况下还选择嫁给宸帝,这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很爱宸帝,她的爱已经超越了她对仇恨的执着,

    他没有了一点的机会,他与杜婉一起五年,他自认为了解杜婉,若是他再执着下去,他与杜婉也许会连兄妹朋友都做不了了。

    ……

    杜婉被送入了喜房,宸帝便被明王众人硬拉着去敬酒了,陌离便也放开了燕去。

    喜房中。

    明王妃陪着杜婉说话,正当她说到兴奋处时,突然昏倒了过去,门被推开了,燕去走了进来。

    感觉着渐渐走近的身影,杜婉镇定自若的道:“燕去,你已经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了。”

    燕去便顿下了脚步,洁儿知道是他啊!也是,她从来都是那么的聪颖,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会来。

    燕去很想揭开杜婉的红盖头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对他的无奈还是对他的冷漠,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怕,他怕看到她的冷漠,他不敢。

    “洁儿,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洁儿吗?我认识的你可以为了报仇而没日没夜的练功,明明身体很虚弱,却执拗的不肯去休息,你是吗?”

    低声的质问着,看着杜婉的眸中满是伤痛。

    杜婉顿时就握紧了袖中那个掉色的荷包,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镇定的不让燕去发现她一点的破绽,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可她毕竟没有恢复记忆,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被他发现,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而且她是愿意嫁给贼宸帝的,高家与杜家的恩怨仇恨与这是两码事。

    “我的仇人是杜家,由始至终我都是这么告诉你的,我没有变过,只是你已经看不清了。”

    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却是让燕去心头一窒,看不清了?原来是他看不清了?是啊!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宸帝是她的仇人,是他自己因为对她执着的爱而将宸帝加入了她仇人的名单,他该放弃了,他该死心了。

    “洁儿,如果我说,我现在看清了,我们可不可以回到以前。”咬了咬唇,声音中带上了紧张。

    杜婉便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虽然不记得这个燕去了,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真心的好的,他或许只是单纯的依赖她,而他将那份依赖当成了爱。

    故作调侃的就道:“燕去,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恭喜我一番。”

    她的这话一出,燕去骤然就感觉心中一阵的轻松,束缚着他心门的枷锁就那么消失不见,笑着咧开了嘴,“洁儿妹妹,哥哥在此恭喜你们,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抱拳恭喜着,又道:“洁儿,你记住了,归去山庄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若他封钰敢负了你,管他什么中原帝王天启霸君,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九十五)新婚之夜

    杜婉就咬了下唇瓣,心中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一瞬的暖意,猛然的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狠狠的点了头。

    “我知道。”其实有这样一个便宜哥哥和后盾,也是挺不错的。

    “好了,喝酒去了,今晚不醉不归。”燕去笑着摆着手,出去关上了门,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阳光,好像他真的是要决定放弃了。

    燕去一离开,杜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她还真怕会穿帮。

    揭开盖头看着一地昏睡的人,郁闷的就垮下了脸,这个燕去,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把她们弄醒,这不是正大光明的告诉众人,有人闯进喜房了。

    昏睡的明王妃等人慢慢的清醒了过来,看到她们这般状况,就惊了,在明王妃的一再的追问下,杜婉用她们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这么瘪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她自己也睡着了,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明王妃立刻着人检查了一下喜房,又问了守在暗处的暗卫,确定没人来过,才放下了心。

    杜婉就看了一眼暗处,轻皱了一下眉头,燕去这么厉害吗?居然躲过了龙卫?

    见明王妃看过来,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她和燕去二人自是都不知道,燕去能顺利的见到她,是龙卫故意放了他进来的,而他们说的对话也全部进入了两个人的耳中。

    “你的目的达到了,还得了一个意外之喜,你可有什么感想啊!”陌离看向身旁之人,声音婉转戏谑,最后一个啊字更是拉长了鼻音。

    宸帝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杜婉,轻勾着嘴角,“我从来都知道她所认定的仇家是杜家,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陌离的脸被这句话呛的立马就是一僵,他真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怼,便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不知道,看时机吧!”宸帝轻蹙了下眉头,不过一瞬又舒展了,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陌离就撇了嘴,要不是今日不能遮面,他又要被他给蒙过去了,还真是够平静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就作死吧!要是被洁儿自己发现了,看你还如何挽回。”

    话落之后便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表情,拍了下宸帝的肩膀就转身出了暗处。

    宸帝静静的看着杜婉,握紧了后背的手,确实,是该找个机会告诉她了,否则被她自己发现,那这些年来他所有的努力便功亏于溃,石沉大海了。

    ……

    燕去回到正厅后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陌离的身影,正当他准备询问他人时,陌离回来了,他便快步走到了门口,皱眉道:“陌离,你去哪儿了?”

    陌离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调侃一笑,“燕去,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嗯…”

    摸了摸下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长大了。”

    燕去就黑了下脸,什么意思?是说他以前没长大吗?撇了撇嘴便一把揽住了陌离的肩膀,二话不说的将他拉到了酒桌上。

    他打不过他,还怕灌不醉他,“陪我喝酒,不倒下不准停,不然谁就是龟孙子。”

    陌离知道燕去这是恼他阻挠他,但更多的是他现在想让找一个人陪他静静地喝酒,便也二话不说的舍命陪君子了,“好,不醉不归。”

    两人一碰酒杯,便开始喝起,高源等人便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也开始拼起了酒,大有一种要争上一争的心态。

    正厅弥漫了酒香,男人们之间的情意就这么出来了。

    “咦,我皇兄呢?”喝的正起劲时,明王醉醺醺的左右转头寻找了,陌离和高源几乎是同时板正他的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着点了点头,他们虽有醉意,却是清醒的。

    “子林自是入洞房去了,来,我们接着喝,今晚不醉不归。”高源将一杯酒灌给明王,高声道。

    燕去的身子便是一震,苦涩的笑着猛的灌了一杯酒,他虽在心中告诉自己该放弃了,可哪是那么简单的就能做到的,只能一杯一杯的借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看着这样的他,陌离在心中叹了口气,喝吧!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的,“这酒杯太小了,我们上大碗如何。”

    扔了酒杯就看向众人,酒杯掉地发出哐啷的破碎声,众人便点了头,纷纷扔了酒杯,顿时哐啷啷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

    龙卫拿了大碗上来,众人又开始喝起了,地上破碎的酒杯也被打理收拾了,没过多久一个一个的就东倒西歪了,

    不是斜趴着桌上就是倒在地上,要不就直接趴在凳子上,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喝、喝、喝。

    宸帝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这些个醉鬼,吩咐龙卫看好他们,便离开了,来到喜房,明王妃便带着蓝汐几人退了出去。

    杜婉双手交叠静静的坐在喜榻上,交握的手心都冒出了点点细汗,第一次做真正的妻子,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看着这样的她,宸帝嘴角的笑意不断地加深了,这一生他终于给了坏东西一个她想要的婚礼,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只有亲人朋友的祝福。

    前世她为了报仇放弃了很多,他为了宏图也放弃了很多,这一生他都会补回来,

    她想要的一人心,她想要的简单平凡,她想要的尝遍各地美食,她想要的所有,他都会一一为她实现。

    杜婉等了好久都不见宸帝要揭开盖头,却感觉到他看着她的目光又是那么的浓烈,又是那种让她心悸的目光,她顿时就不安的捏了下手,“阿钰,你到底掀不掀啊!你要是不掀,我就自己掀了。”

    羞怒的就要自己掀开盖头,宸帝快步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他知道她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狂躁没有因为得到坏东西而减免分毫,反而又增加了,

    他清楚这或许是他前世带来的,虽然平时他隐藏的很好,可每当想到坏东西不爱他,或者是她爱他时,他便会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想将她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他的这种异样也许会让坏东西不安,害怕,可他不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因为他爱他的坏东西,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躁动的心,掀开了杜婉的盖头,今晚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媚的惑人心扉。

    宸帝痴迷的看着,杜婉的脸顿时就绯红了一片,心中便又唾弃自己了,真是没出息,都五年了还这般的害羞。

    故作镇静的道:“阿钰,你的口水要掉下来了。”

    宸帝无意识的抬手一擦,杜婉便噗通的笑了出来,宸帝的脸上就闪过了一瞬的窘迫,坐到杜婉身边就故作恼怒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坏东西,这么想看我吃瘪。”

    好痛,杜婉立刻揉上了脸蛋,娇瞪了一眼宸帝,还不是他自己,看的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要是再不缓解缓解气氛,她都感觉自己要出不出气了。

(九十七)借你夫君一用

    辰时左右。

    杜婉轻嗯一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便迷迷糊糊的看向宸帝,见他已经醒了,刚准备说话,就感觉浑身跟被车碾了似的,顿时就蹙起了眉头,小脸都要扭曲了。

    宸帝见状,赶忙问道:“洁儿,可是不舒服。”

    就要动手去检查,杜婉急忙拉住了他就瞪了一眼,这一眼在宸帝看来根本就是眉目传情,没有一点的威慑力。

    初经人事的杜婉眉宇间泛着浓浓的娇柔妩媚,眼角还带着未散的红晕,一举一动对宸帝来说都是魅惑,他立刻便有了反应,

    杜婉自然感觉到了,这种事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虽是初次,可这些年来她对他的身体早已了如指掌。

    顿时就紧绷了身子,忍着疲乏推搡了宸帝,娇怒道:“你赶紧起来,出去出去。”

    杜婉的手触碰到宸帝裸露在外的胸膛,让他就是一阵的心猿意马,可他清楚不能再来了,所以赶忙握住了杜婉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脖间,平复心中的滚滚翻腾。

    “小东西,别动。”声音中是满满的沙哑与难耐,杜婉就又绷紧了身子,不敢再动,脑中不自控的闪现了昨晚的疯狂,脸上立刻便绯红了一片。

    怎么还是这般没出息啊!真是妄为现代人了。

    猛的闭了下眼,甩开了脑中的那些旖旎。

    半响后,宸帝平复了翻腾的欲望,抬头看着杜婉,浅笑着勾起了嘴角,声音沙哑中带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洁儿,现在的朕可是经不得一点的撩拨的。”

    杜婉的脸就刷的又绯红了一片,眸中闪现了羞怒,这是怪她撩拨他了,她还没怪他将她折腾成现在这般呢!他倒是先打一耙了。

    就要瞪眼,可看着宸帝绕有深意的样子,她默默的怂了,她现在可也是经不起一点的折腾的,会散架的。

    “陛下,您要不先起来,臣妾都被您压的快散架了。”

    其实宸帝并没有压到杜婉,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宸帝好笑的点了她的鼻尖,起身扶起她,手掌贴了她的后背,被子滑落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上面布满了一颗颗草莓,可见昨晚他们有多么疯狂。

    可此刻的杜婉却顾不上这些,她只感觉浑身一阵阵的暖意,不适的身子立马就舒逸了许多,顺手拉住被子看向宸帝,他居然又用内力给她舒缓身子,这简直不要太好了。

    看着宸帝便笑嘻嘻了,“阿钰,你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沉沦到无法自拔了。

    “就怎么样?”宸帝挑起杜婉的下颚,亲吻了下她的脸庞,杜婉却是眼珠一动,转移了话题:“哎呀,这都几时了,肚子都咕咕叫了,我们赶紧收拾好去吃饭吧!”

    宸帝便是一阵气短,坏东西,就知道勾起他的心魂,故作恼怒的弹了下杜婉的额头,抱着她去沐浴更衣。

    用过午膳后两人便在院中消食,宿醉了一宿的高源等人也醒了过来,一个两个的全都揉着太阳穴,可见贪杯准伤身。

    “我说…哥,嫂子,你们可真够悠闲的。”明王本想叫皇兄,但看到陌离在,便立刻改了口。

    看着正厅中爬起来的众人,宸帝拉着杜婉走了进去,“影一,醒酒汤。”

    影一便让蓝汐等人端了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给这宿醉的几人,明王几人喝了之后才感觉脑袋不怎么昏了。

    便又让影一备了午膳,众人洗漱一番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明王妃也走了进来,看着他们的样子都不忍直视了,见明王被噎着,她赶忙走到他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杜婉就是一阵的好笑,这些个男子平日里那个不是注重形象的,如今竟是这般的豪放不羁,就像是有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果然,这酒就不是好东西。

    宸帝像是知道杜婉心中在想什么,捏了捏她的小手就在她耳畔小声道:“朕没喝。”

    杜婉便斜眼一瞥,同样小声道:“你是怕喝酒误事吧!”

    “知我者,洁儿也。”宸帝立刻暧昧的蹬鼻子上脸。

    “我说哥、嫂子,你们注意点,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收敛点。

    明王的声音在宸帝越来越平淡的目光中渐渐地没了,低下头乖乖吃饭。

    杜婉便勾了唇角,弯弯的眉眼中更是带了骤亮的光彩,原来不止她一人会认怂啊!

    见高源看过来,她便淡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哥哥,仔细看来,他们长得真有几分相似的,虽然有面具的遮挡,可他看着她的目光好温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他妹妹了?那么他呢?他知道吗?

    扭头看向宸帝,甜甜的笑着。

    看着这样的她,燕去轻轻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阳光,原来洁儿还有这般纯真的笑容,原来宸帝可以让她这般的幸福,这样就够了。

    ……

    用过午膳后几人便纷纷告辞离开,刚出了‘情海无涯’,陌离突然对杜婉说道:“洁儿,我借一下你家夫君。”

    不等杜婉反应,他便拉走了宸帝。

    燕去就皱起了眉头,陌离什么时候和宸帝这么熟了?

    明王夫妇亦是如此的想法,只有高源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看来子林和归去山庄关系匪浅,难怪他可以那么轻易的救下心儿,难怪这些年来那些大臣们上奏多次剿灭归去山庄,他都是留中不发。

    见高源发呆,杜婉便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龙将军,我正好有些事要你帮忙,我们不如去凉亭坐坐。”

    说着一边悄然的对明王妃使了个眼色,明王妃虽不知道杜婉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刻轻点了点头,“王爷,林副统领,既然婉儿找龙将军有事,那我们便先离开吧!”

    明王就看了一眼明王妃,又看了一眼杜婉和高源,眸中微光一闪,难道是心儿恢复记忆了?

    便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就先离开吧!”

    便对杜婉和高源打了个招呼,由龙卫送下了无涯岭。

    明王夫妇下去后,燕去也看了一眼杜婉和高源,笑着对杜婉点了下头,飞身下去。

    虽然只是一个十分平常的打招呼动作,可杜婉就是知道燕去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在告诉她,有他在,归去山庄就是她的后盾。

    便浅浅的勾起了嘴角。

    高源的眸子就快速一闪,心儿和这个林峰是什么情况?

    他显然开始自己脑补了。

    ……

    陌离拉着宸帝上了无情崖,刚走到崖顶就开口了:“燕归,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洁儿?归月公子就是宸帝,宸帝就是归月公子。”

    声音中带了一丝急迫,他这老妈子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看着这两人那恩爱的样子,他怎么就担心起来了,要是被洁儿自己发觉了燕归的身份,他们之间会不会生出什么意外啊!

    宸帝看了眼他,径自走到了无情崖边,看向无涯森林后负了手,陌离便跟了过去。

(九十八)两人谈话

    无涯森林是龙卫的基地,也是归去山庄的基地,这边是‘情海无涯’,那边是‘归去山庄’,一左一右,看似互不相干,实则是相连一体。

    “三日后我会带洁儿回山庄,到时恢复她的记忆。”宸帝忽然开口了,嘴角轻轻的勾起着。

    陌离立刻便稀奇的看向了他,这是已经信心百倍了?不愧是燕归,居然真的拿下了洁儿那个冰霜,那他还瞎操个什么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他才不是那赵德胜。

    “那可太好了,江湖已经平静的太久了,冷无霜是时候出现了。”

    陌离有些莫名的兴奋,宸帝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了他,说出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陌离,我觉得你有必要给自己看看了,病的真是不轻,你觉得我会再让洁儿去?”

    陌离的脸上顿时一僵,他怎么忘了如今的燕归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只为宏图的封钰了。

    “算了,反正这是你的事,朝堂已经被你握在手心了,归去山庄我也替你照看了这么些年了,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我决定了,我要去域外走一遭,好久都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揍死我。”

    说着就苦了一张脸,显然是很怕他口中的那老头。

    宸帝看着他,沉吟了一瞬,拿出了从杜婉那儿得来的玉佩,陌离苦的一张脸都来不及调换,便变成了一种别样的扭曲,还差点从无情崖上掉下去,要不是宸帝拉住他。

    “这…这…这…‘彼岸龙凤’,它怎么会在你身上?不对,你怎么会有它?不对不对,它为什么不排斥你?它…”

    结巴的胡乱问着,突然,猛的断了话语,就抬手堵住了嘴,糟糕,他居然透露了天机,这回完了。

    见他这般的模样,宸帝收了‘彼岸龙凤’,平静的说出了让他更加震撼的话:

    “彼岸龙凤,中央花,中央叶,叶落花开血红现,龙凤逆转交织缠,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相惜不相见,龙凤相缠不相恋,

    彼岸花已经开了,那些人马上就会察觉了,你现在回去,正好。”

    这话一出,陌离瞪大的眼睛就又瞪大了一分,颤颤巍巍的指了宸帝,再次结巴了话语,“你…你…你究竟是谁?你绝不是宸帝,不,或者说你不是封钰,也不是燕归。”

    宸帝便又瞥了一眼他,视线看向了域外的方向,“陌离,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当年我抓你是故意的就行。”

    他说的随意,可陌离却已经心悸的不能再心悸,震撼的不能再震撼了,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你早就知道我的来历?”陌离的声音骤然高昂的有些尖锐。

    宸帝便收回了目光,看向他做了个很是不雅的动作,掏耳朵,“你要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并不介意。”

    陌离赶忙便闭上了嘴,他的身份确实不容为这里的人所知。

    “承受能力真是弱,白跟了我这么多年,把这个交到那里,那些人若是要来,让他们拦住,若是拦不住…”

    宸帝停下了话语没有再说下去,可从他的脸上陌离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些人若是没有被拦下来,那下场绝对不堪设想。

    宸帝随意的扔了一个物什,陌离连忙接住,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是吓了一大跳,这…他…他居然是…

    “你…你…你是…”

    宸帝一个眼神过来,陌离立刻憋住了出口的话。

    “我可不是那等无用之人,拿那人跟我比,他没那个资格。”

    此刻的宸帝身上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狂傲,这与他所表现的冷漠有些背道而驰。

    “陌离,三日后洁儿恢复记忆,你便启程。”

    林木已经去了,陌离不过是他备的以防万一。

    不是那人?那他是谁?陌离压下心中的震撼苦思,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无涯森林,准确的说,是看着无涯岭的末端山脉。

    一炷香左右,宸帝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陌离深思的摸了下巴。

    而这边,杜婉带着高源向凉亭而去,一路上她静静的走着,不时看一眼回廊两旁池水中的鱼儿。

    高源轻瞄着她,脑中胡乱想着,想的最多的就是刚才她和燕去那无声的默契。

    来到凉亭后,杜婉挥退了蓝汐几人,亲自动手烹了一杯茶递给高源,然后笑看着他,也不说话,高源就有些懵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心儿这是做什么?

    抿了抿唇,想要问一问她和燕去是什么关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是他知道杜婉的身份后,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以前每一次总是宸帝在,今天他们单独坐在一起,他却开不了口了。

    高源喝了一口茶,想要让自己镇定些,可杜婉却不让他镇定,不再给他时间,“二哥,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一句二哥,让高源口中的茶就那么喷了出来,他赶忙偏过了头,不至于让茶水溅到杜婉的身上,却有几滴溅在了自己身上,他连忙擦了擦嘴,紧紧的看着杜婉。

    “你说什么?”心儿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高源已经忘记了要问杜婉和燕去的关系了,此刻他脑中盘旋的便只有杜婉说的这句话,心儿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恢复记忆了?

    “二哥,你和封钰,你们所有人,你们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杜婉沉着声音,脸上是我什么都知道,我已经想起了一切的镇定表情,可心中却是惶惶紧张,手心都冒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看着这样的她,高源无声的叹了口气,心儿果然是恢复记忆了,起身就将她揽入了怀中。

    杜婉便颤抖了身子,原来梦中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原来这就是哥哥的怀抱,只可惜她的脑中除了不时出现的残碎记忆,其他的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

    “心儿,二哥和子林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们只是想要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高源摸着杜婉的头满是怜惜,杜婉顿时便紧咬了唇瓣,

    贼宸帝…

    他真的知道她就是心儿,他真的知道,那如今他对她的好只是为了弥补当年他将她送入教坊的事吗?他究竟为什么要将她送入教坊?

    “二哥,你原谅他了吗?可心儿永不原谅,从他将心儿送入教坊的那一刻起。”

    杜婉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冷意,将头埋在高源的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

    她怕会被他察觉到她的异样,这句话只是她想要套出更多的消息而不得不说的话,她不是演员,她的面部表情不可能做到随心而动。

    站在不远处回廊暗处的宸帝握紧了手,蔓延了层层青筋,脸色却是平静的可怕,他刚回来找杜婉,就听到了杜婉说的这句话。

    永不原谅,永不原谅,原来坏东西纵使失去了记忆,也和前世一样,她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她的过去,便永不原谅他,

    那若她想起了一切,是不是他们又会回到前世那般,不,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九十九)心中翻腾

    宸帝转身悄然的离开了,点点血滴顺着指缝滴入了池塘,不过一瞬便消散融入了水中。

    ……

    高源怜惜的摸着杜婉的头为宸帝开脱,他告诉杜婉,宸帝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救她,他又将从宸帝那里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杜婉。

    时间在慢慢的逝去,杜婉却是听的紧蹙了眉头,心中升起了层层的疑惑。

    为什么高源后面说的和蓝汐说的完全不同,蓝汐说她是五岁时被公子带去归去山庄的,可高源为什么说她是被贼宸帝掉包做了杜家小姐杜婉,一直在豫州修养,这是怎么回事?

    紧皱眉头满是思索,突然,她的眼眸一缩,燕去的身上有她的荷包,这说明她是去过归去山庄的,那么便是贼宸帝在说谎了,可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骗高源?

    杜婉只觉脑中是一片浆糊,脑中已知的消息像一团乱麻一样交错的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也理不顺尾,

    她闭了下眼挥掉了脑中的所有,不要想了,相信贼宸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的。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神,浅笑着从高源的怀中出来,只是她的笑容太过于勉强了,“我知道了,二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阿钰和陌离也应该说完话了。”

    话落便起身离开了凉亭,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这是她做给高源看的,听到这么多的消息,她若是还表现的那般镇定,便说不过去了。

    她这般仓皇失措的逃离确实没有让高源升起任何的疑心,他看着杜婉的背影,无声的又叹了口气。

    ……

    宸帝离开了‘情海无涯’又向着无情崖走去,他静静地走着,心中却是翻腾不停,他与陌离的谈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原来这些年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没有用的,他太自信了,他以为他只要让她在恢复记忆之前爱上他,就不会像前世那般了,

    原来没用,无论他做多少,都没有用的,她不恨他,不怨他,却也不会原谅他,她不会原谅他。

    这样的想法一出,宸帝乌黑的凛眸中骤然就绽出了冷冽的光芒,一丝红光再次快速划过。

    陌离还在无情崖顶苦思冥想宸帝到底是什么人,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冷的他浑身就打了个哆嗦,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搓了搓手臂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宸帝走了上来,便疑惑的走了过去,燕归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来了,难道还有什么要交代?

    “燕归,你怎么又来了?”在宸帝的身份下,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还是习惯了叫他燕归。

    宸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情海无涯’,看着杜婉那仓皇跳离凉亭的身影,再次握紧的手。

    习武之人的目力远比普通人的要好的多,所以站在山顶上完全可以看清半山腰的一切。

    丝丝血腥味在宸帝的周身飘散了开来,陌离立刻就紧皱了眉头,这气味他自是无比的熟悉敏感,燕归受伤了,这怎么可能?谁能伤的了他?“燕归,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声音中带上了担忧,能让他这般模样的,除了洁儿,再没有别人,可这才不过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能发生什么?

    “陌离,你不用回去了。”宸帝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一点温度,俊逸刀削的脸庞更是平静的漠然,整个无情崖上仿佛都弥漫了寒冰,还夹杂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悲情。

    他这般的模样这让陌离突如其来的生出了一种错觉,这几年里的他根本就是假的,现在的他才是真的,那个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封钰,只为宏图霸业的封钰。

    陌离想要问为什么?可此刻的他却不敢问,这时的燕归太危险了,他还是别踩他的尾巴了,否则十有八九会殃及他这个池鱼。

    ……

    杜婉离开凉亭便出了‘情海无涯’,却没有看到宸帝,顿时就疑惑的挠了挠头,看向了无情崖。

    那个陌离到底拉了贼宸帝说什么呢!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来?

    提起裙摆便走了上去,林邢带了几人赶忙跟在了后面。

    无情崖的山路陡峭难走,蜿蜒盘旋的蔓延直上,周边全是枯草枝条,路上还铺满了小石子。

    不过四周的常绿树木倒是平添了一分美景,杜婉却没心思欣赏,她走了没一会儿便弯腰撑着双腿喘气了,这路也太难走了,还有她这个破身子,真是弱逼的不行啊!

    看着延长的山路就嘟了嘟嘴,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更别说人影了,贼宸帝和陌离到底在干什么呢!非得去崖顶不可,这不是折腾她嘛!

    呼了一口气重新提了提裙摆,便又开始攀爬了,等上了崖顶,她一定要贼宸帝背着她下来,哼!

    看着艰难而行的杜婉,宸帝脚步刚抬起来,又顿了下来,为什么她可以这般的收放自如,他都看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了。

    陌离见他这般反应,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因为洁儿,也只有她能让燕归失去理智明睿。

    蠕了蠕唇,还是决定试探的开一个口,有洁儿在,他应该没什么危险,陌离这样安慰着自己。

    “燕归,这山路太过于曲折陡峭了,这几年洁儿因为失忆忘记了她会武,也就没有再锻炼过,她的身体怕是受不住这般的攀爬。”

    宸帝的身子便骤然的一僵,懊恼的紧皱了眉头,快速飞身下去,正好见杜婉踩到一颗小石子,趔趄的就要翻倒滚下山坡去,

    心头便是狠狠地一滞,连忙加快速度一把拉住了她扬起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已经冲到跟前的林邢几人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杜婉惊慌的抓着宸帝的衣袖,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滚下去了。

    “你是疯了吗?谁让你上来的。”宸帝厉声呵斥道,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就有可能再次失去坏东西了。

    杜婉愣了,这好像还是贼宸帝第一次这般的失了分寸,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后怕,这一刻,杜婉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我来找夫君啊!我的夫君都被别人拐跑了,我当然要把他给找回来。”

    环住宸帝的腰身就仰头笑嘻嘻的看着他,现在这般情况下还是说点甜言蜜语吧!否则她指不定得遭殃,贼宸帝的怒火有点大,从他这阴沉的脸上她完全可以看出来。

    宸帝心中的所有情绪怒火瞬间便全没了。

    他分不清杜婉如今说的是真,还是假,可他的心还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悸动的直跳了,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必须接受,因为他不能没有她,不能失去她。

    无奈的捏了捏杜婉的脸蛋,抱着她下了山路。

    跟着下来的陌离直接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变脸当真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一副冷漠状,现在就变的这般柔和了。

(一百)无声的吵架

    天空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高源在杜婉上无情崖的时候便离开了。

    宸帝抱着杜婉回了‘情海无涯’,陌离没有跟进来,而是直接从暗道回了归去山庄,既然他说了不用回去,那他就只能又去看着归去山庄了。

    晚膳已经备好了,此刻的‘情海无涯’没有了昨天的欢闹,虽然安静,却多了几分温馨。

    杜婉几次要开口,都被宸帝给堵住了,看着眼前的勺子,她只能默默的张了嘴,一顿饭下来都没有机会开口,这让她觉得宸帝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开口,可是为什么呢?

    不等杜婉想明白,宸帝便拉着她去消食。

    初到十月的晚间,瑟瑟的晚风吹在脸上,带着阵阵的凉意,飘飘小雪落在衣间片刻就会被消逝了,这种感觉虽别有趣味,但也最是磨人,穿多了热,穿少了又冷,

    杜婉拢着衣领已经没有开口的精力了,虽然宸帝将她揽入怀中,又有暖绵的貂皮斗篷,可她还是觉得好冷,不过一刻她便嚷嚷着要回屋。

    如今的这个身子真是扛不住一点的冷意,与她前世的身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过了这么些年,她还是不太习惯。

    宸帝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便也不强求,这些年为了她的身子,他没事便拉着她转悠,其他时节还好,一到冬天她便受不住了,总是窝在被窝里一动都不想动。

    抱着杜婉泡了个热水澡,她才舒服了,窝在被地龙烧的暖烘烘的被窝里微眯起眼睛,

    见宸帝也洗好进来了,立刻就往里挪了挪,虽然床榻很大,完全可以睡四五个人,可她还是习惯了让半个位置给他。

    “阿钰,好冷的,赶紧上了。”杜婉半撑着身子拉起了被角,笑眯眯的看向着宸帝,宸帝摸了摸她的脸,上了床榻。

    杜婉便甜甜一笑,刚张了嘴巴,眼角就瞥见了宸帝左手手心的伤痕,猛然便坐起身拉住了他的左手,根本不给宸帝一点反应的机会,他受伤了,她就说为什么他一直刻意的藏着左手。

    “洁儿,你不冷吗?”宸帝握紧了左手,想要将手从杜婉手心抽出,可她抓的很紧,他又不敢出力。

    杜婉固执的直直盯着宸帝,不说话也不扳他的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宸帝便也看着她。

    时间仿佛禁止了,最后还是宸帝先败下了阵,虽然屋中很暖,可他舍不得她受一点的凉。

    将杜婉揽入怀中展开了左手,四个深深的指甲印就那么印入了她眼中,“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出了点力,你也知道男人力气大,尤其是习武之人,这点伤痕对朕来说不是什么事。”

    杜婉抿了抿唇,虽然只是指甲嵌出的伤口,可沾了水,周围已经微微发红了。

    “你骗人,什么不小心,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从陌离拉着你离开后你就不正常了。”

    杜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不过是几个小小的指甲痕,还是这可恶的贼宸帝自己整出来的,为什么她的心中就这么的不舒服了,是因为他今天的异常吧!

    如今他每次将我改成朕,必定是她惹他生气了,或者就是他必须要知道什么,要不就是单纯的逗她玩,再或者就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些什么,可恶。

    宸帝的心头顿时就是一颤,他很想告诉杜婉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很想问一问今天她为什么说那话,可他不敢,他怕他一旦问出来,他们之间的这种平缓就会被打破,

    也许她就会变成前世的她,他现在不敢也不能确定现在这样的她是不是她的伪装,所以他沉默了。

    杜婉等着宸帝的是解释,可等来的却是他的沉默,她顿时就气恼的一把推开了他,

    翻过身子背对着他躺下,将头埋在了被窝里,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打湿了耳旁的秀发,也打湿了丝绵枕头。

    都说夫妻有个七年之痒,可他们这才成亲第二晚就吵架了,她还想着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她是心儿了,她也知道他知道她是心儿了,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

    两个人一个不敢问,一个已经不愿说了,这误会就这么造成了。

    杜婉闷闷的生着闷气,完全忘了她以前的想法,夫妻男女之间最忌讳的便是自以为是的理解和不解释,隐瞒。

    宸帝看着她,手刚伸出去又顿了下来,他现在哄了她又能说什么,他不敢问啊!

    叹了口气挥袖灭了蜡烛,屋中顿时陷入了黑暗,刚躺到杜婉身边,她便往里挪了挪,显然不愿意他碰她,挨着都不行。

    刚入黑暗,人的眼睛会有短暂的失盲,渐渐地适应了,就看见了,宸帝静静地看着杜婉,只有握紧被中的手,才能忍着不去将她拉入怀中。

    屋中的气氛变得沉闷压抑了,杜婉闷闷的趴在被窝里,渐渐地睡着了,宸帝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摸着她的脸庞心中满是复杂,还带着一丝扭曲的占有,忽然,猛然闭了下眼睛,挥掉了心中的思绪,

    他不能,不能有前世的想法,他已经掌握了先机了,不能再回到前世那般了,囚禁了坏东西,也困住了他自己。

    ……

    古代的环境因为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冬天来的要比现代早的多,也比现代要冷的多,

    官道上已经下了一层薄薄的雪,此刻雪花还在飘着,无涯岭上已经是一片淡淡的雪白,夹杂着树木的翠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奇景。

    冷风瑟瑟刮的人脸生疼,一辆马车沿着无涯岭的官道缓缓的行驶而去,由进到远留下了两行车轮印。

    白风带着白衣使御马跟在两旁,白衣银面,身披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时刻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归月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是响亮,人人惧怕不敢得罪,但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脑门发热不知死活的人,所以白衣使一刻都不会放松。

    马车是用了名贵的小紫檀木,中间镶嵌了层层的玄铁片,可以隔绝里面的声音不为外面所听到。

    车轮上也安装了特殊的防弹装置,可以减缓马车的震荡摇晃,却不能完全减除。

    杜婉不舒服的蠕动了一下身子,怎么感觉有着些许轻微的颠簸呢!她的脑中就快速的划过了两个字:地震,

    猛然便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懵了,四周全是白色的轻纱帷幔,又愣了一瞬,这是什么地方?

    眼角瞥见了帷幔上的花纹,血红的曼珠沙华,便猛的一缩,这是教坊,不对,不是教坊,是马车。

    便左右扭头看了看,身边没有宸帝的身影,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不会是又被抓了吧?

    此刻的杜婉强自着镇定,却忘了有谁能从宸帝的身边带走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龙卫把守在‘情海无涯’的四周。

    “你醒了。”一个温雅清韵的男声打断了杜婉的思绪,却让她的心头狠狠地一颤,这个声音她不会忘记,两年来它在她的梦中次次出现,还有教坊的那一次,归月公子,是他。

(一百零一)看清伪装

    杜婉掀开纱帘看了过去,就见一男子斜窝在一方小榻上,优雅的喝着茶,虽然小榻很小,却遮不住他的风华。

    一身的银白广袖墨莲袍,袖口微落露出了他白皙的半截手臂,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杯。

    玄银扇就放在旁边的小几上,银白色的印花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周身的清雅气质并没有因为他的面容被遮而减少一分,陌上如玉,公子无双,说的就是他。

    宸帝本来打算告诉杜婉他就是归月公子,可他们昨晚无声的吵架让他改变了想法,他如今不能确定杜婉对他的爱到底是真的,还是伪装,

    既然如此,那他便换一个身份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正好杜婉不是装作已经恢复了记忆,时机刚刚好,便有了这一幕。

    “我怎么会在这里?”杜婉镇定的问道,现在她不能慌,也不敢慌,这个归月公子看着温雅如玉,可此刻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他绝对是一个危险体,看来教坊那次他是故意的,他羞辱她说出的那句话让她对他失了判断。

    宸帝放下茶杯走了过来,杜婉顿时握紧了被子里的手,可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她自然猜得到陌离会将她恢复记忆之事告诉宸帝,所以现在她不能慌。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傻洁儿,宸帝是什么人,若不是他自己放手,我要带走你,那可是十分困难的,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宸帝坐到床榻边随意的捻了捻被角,他这自然的动作让杜婉的心神微微一晃,思绪便停顿了几秒,看着他恍惚了一瞬,

    突然,她笑着勾起了嘴角,这个归月公子的意思是说贼宸帝将她送还给了他,怎么可能?真是一个笑话,贼宸帝对她的爱她岂会不清楚。

    “公子,您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您的能力我很清楚,想要无声无息的带走我,简直是易如反掌,阿…”

    快速的换了对宸帝的称呼,“宸帝想要发现,很难,如今怕是已经有一个假的我代替了我在他身边了吧!”

    杜婉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确实有一个假的她,确切的说是有一个假的宸帝和假的她,是宸帝的心腹假扮的,

    只是那两人一直在皇宫,所以在外人眼中,宸帝和昭皇贵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直在皇宫里。

    宸帝看着杜婉,轻笑了一声,好像没有察觉到她那快速的停顿。

    杜婉便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她反应的快,不然这归月公子怕是就要怀疑她对贼宸帝的感情了,那就麻烦了。

    “我的洁儿果然聪慧,确实有一个假的你代替了你,确切的说是代替了杜婉,所以你不用再回去了。”宸帝笑着摸了摸杜婉的头,杜婉强忍着才没有躲开。

    现在她对这归月公子的了解仅限于蓝汐的口中和那次的接触,所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而上策中的下策便是抓住先机,主动出击,况且她感觉这个归月公子对她不一样,至于为什么?还有待探究。

    便轻蹙了下眉头,冷声道:“你答应过要帮我报仇的,那现在带走我,是为什么?杜家如今爬的够高了,是时候该跌下来了。”

    宸帝的眸底便快速的闪过了一瞬的笑意,坏东西装起来可真是厉害,若不是他知道她没有恢复记忆,怕是也会被骗了。

    “你不是喜欢自由吗?我现在带你离开,你好像不高兴,至于报仇,那个假的杜婉可以帮你完成。”

    故意这么说着,还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突然,他微眯起了眼睛,又说了一句:“洁儿,你不会是对宸帝动了感情了吧!”

    杜婉的心头就骤然的一紧,面上却是笑的冷然,可她的语速还是不自知的快了几分,“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仇人的儿子,虽不是主谋,但也是从犯,我对他动情,笑话。”

    看着宸帝,又道:“你别转移话题,我的仇必须我自己报。”

    听着杜婉这样的话,宸帝差点克制不住的将她揽入怀中,只能紧紧的握住低垂的手。

    人在精神高度警惕的情况下是会变得沉着冷静,但对于心中最在意又怕被敌人知道的一切,会不自知的表现出一分,他深韵此道,岂会察觉不出,

    小东西是怕他会对他动手,果然换个身份便可以看到她不一样的一面,她对他悄然伪装的保护,他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清楚了,小东西是爱他的,他不该怀疑的。

    此刻宸帝心中的喜悦止不住的溢了出来,嘴角终是勾起了,再也克制不住的将杜婉揽入了怀中。

    杜婉顿时就又懵了,突然她使劲的挣扎了,她是伪装成了恢复记忆,可她是有底线的,这个归月公子这般,简直是在给贼宸帝带绿帽子,太过分了。

    见杜婉挣扎的越发厉害,宸帝趴在她的脖颈处低低的笑道:“小东西,原来你这般爱我啊!”

    这是贼宸帝的声音,杜婉呆滞的停下了挣扎,宸帝抬头看了她,笑着取下了面具,刀削的脸庞就那么直直的映入了杜婉眼中。

    杜婉呆呆的看着,突然就扑倒了他,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身子不停地颤抖了,所有的紧张害怕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浓浓的愤怒与委屈,他怎么可以这么耍她,他怎么可以。

    丝丝血腥味进入了口中,她松了口就趴在宸帝身上哭了,不是以前的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无声的哭泣,泪水就那么打在了宸帝的脖间,灼烧了他的心门。

    宸帝顾不得脖间的疼痛,抱起了杜婉,就见她满脸泪水,泪花还在眼眶中打转,一眨眼便能落下来,他顿时慌乱了,赶忙擦掉她的泪水捧着她的脸就焦急的道:

    “小东西,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杜婉一把拍掉了宸帝的手,直接怒吼了:“想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所以你就这么耍我,封钰,这么些年你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爱不爱你。”

    看着宸帝咬紧了唇瓣,眼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来她敞开心扉换来的是他的试探、欺骗、隐瞒、嘲弄、戏耍,呵!杜婉,你究竟在图什么?

    宸帝被杜婉的质问当头一棒,他愣了,这时他才发现他自己做的这些根本就是在试探杜婉的心意,在她的眼中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不相信嘛。

    见宸帝不说话,杜婉愤怒的猛然推开了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快速下了床榻,又是沉默,又是沉默,他所能做的便是用沉默来对她吗?

    掀开车帘推开了一半的车门,就大吼道:“停车,立刻,马上,停车。”

    冷风迎面刮了进来,冷的她浑身直打了个哆嗦。

    白衣使赶忙拉停了马车,却是低着头不敢乱看,两匹马儿扬起了前蹄踢踏着又落了下去,官道上的雪被踢的飘扬了起来。

    跟随的白衣使们也赶忙拉住了缰绳,又是一阵雪花飘舞,他们各自疑惑的看了一眼,又赶忙低下了头。

(一百零二)和好如初

    见马车停下,杜婉就要跳下去,快步过来的宸帝一把拉住了她,一个冷冽漠凉的‘走’字自薄唇而出,

    不知是说给杜婉听的,还是说给白衣使听的,反正杜婉是被拉进了马车,白衣使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挥着马鞭轻打了马儿,马车缓缓的又前行了。

    “放开我,你个混蛋,放开我。”杜婉不停的挣扎,同时狠狠地踩了宸帝一脚,宸帝立刻紧皱了眉头,可抱着她的手臂却是没有放松一分,为了脚尖不再遭罪,他赶忙道:“我听到了你和高源的谈话。”

    杜婉的身子就猛的一僵,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宸帝傻眼了,难怪,难怪他会那般异常,这么狗血的剧情套路居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见她平静了,宸帝便又道:“你说永不原谅,洁儿,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如今的你让我看不清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我想问你,可我不敢,我怕我一旦问出口,我们之间的这种平缓就会被打破,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换来你敞开心门,我怕到头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和你的伪装。”

    转过杜婉的身子摩挲了她的脸庞,眸中是满满的宠溺,却带着杜婉都能看见的害怕,杜婉便心悸了,抽疼的一阵一阵。

    自从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一切后,她虽表现的很好,可贼宸帝是她的枕边人,而且他还那般的精明,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察觉,原来都是她隐瞒惹的祸,若她将一切都告诉他,他也就不会误会了。

    环住宸帝的腰就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那般,算来倒是我的错了。”

    杜婉没给宸帝再开口的机会,低低的将她所隐瞒的一切和她的害怕都告诉了他。

    时间缓缓而过,天空已然暗沉了下来,雪下的越来越大了,马车停在了归去山庄旗下归去酒馆的后院。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可无一人敢去打扰宸帝和杜婉,白风带着白衣使把守在马车周围。

    虽是他们的地盘,但他们的习惯却是不会改变,公子所在之处必定严防死守。

    宸帝抱着杜婉坐在软榻上,静静地听着她说。

    “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就知道了你送入教坊的是我,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再次将我送入教坊,可谁知道你根本就知道我的身份,

    宸帝和归月公子是一个人,那所有的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你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用真正的杜婉换下了我,将我带去了归去山庄,在豫州的我是别人易容的,我说的对不对。”

    杜婉仰头看向着宸帝,只要他点头,那么她心中的乱麻就理清了,所有的交错矛盾之处全部都可以解释了。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点头肯定了她的话语猜想,是时候告诉她一切了,不然越拖,只会越无法收拾。

    “高家被抄的那一天,看着小小的你那般坚强的站在高将军身边,不哭不闹,更没有胆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想你死了,我认识的那小丫头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丫头片子,明明很怕我,却为了可以和她喜欢的虎豹一起玩,硬是克服了内心对我的恐惧和害怕,我觉得很有趣,只是那时的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深情的看着杜婉,停下了话语,直到前世看到你对阿源的笑容,我才明白是因为爱,我爱上了你,爱上了那个可爱灵动的坏丫头。

    杜婉捏了下宸帝的手,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感性起来了。

    宸帝便笑着收紧了一下抱着她盈盈纤腰的手,又道:“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你的心中只有仇恨,所以我答应帮你报仇,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一是为了让你感动我为你做的一切,二是我要用你对付杜家,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元老大臣,巩固皇权。”

    见杜婉静静的听着他说,便吻了下她的眉间,笑道:“那一年的选秀本该是取消的。”

    因为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那场选秀便失去了意义。

    “我心系宏图大志,那些女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摆设,可一想到你失忆了,我便动心了,如果在你失忆期间我让你爱上我了呢!”

    突然再次停下了话语,抱起杜婉就下了马车,“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

    杜婉正听的入迷,没想宸帝居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这突然的转变让她有一瞬的不能接受,但她还是憋住了没问,确实,天已经黑透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吃的太晚了会消化不良的。

    看着飘飘雪花的天空,杜婉转眼看向了四周,院落是四合院的样式,青砖木门,雕花纱窗,院中有个小花圃,居然还包了大棚,里面种着一些不认识的草,对,全是草,没有一朵花。

    其实院中种的全是药材,只是杜婉不认识,所以在她眼中便全是草。

    宸帝抱着杜婉进入了正屋,绕过屏风便是饭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杜婉一看见美食,便将脑海中的一切全部扔到了九霄云外。

    宸帝刚抱着她坐下,杜婉便迫不及待的捧着碗喝了一口鸡汤,然后弯弯了眼角,嗯!在这大冷的天喝一口热汤就是爽啊!

    两人一边用膳,宸帝一边又道:“我决定不取消选秀了,我要让你入宫,我要让你在恢复记忆之前爱上我。

    ……”

    等一顿晚饭下来,杜婉便也彻底的清楚了,和她串联起来的八九不离十,贼宸帝刚开始确实是打算利用她的,可因为燕去的疏忽让她失去了记忆,贼宸帝的计划被打乱了,

    她因为失忆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对他的恐惧害怕,做回了真实的自己,这样的她是贼宸帝最想看到的,所以他放弃了她这颗最重要的棋子,选了另一条路。

    两人用过晚饭后便在屋中消了消食,然后就休息了,误会解开了,他们自然就和好如初了,这一晚宸帝又将杜婉折腾了一晚,用他的话来说,美其名曰是弥补杜婉身心受到的伤害,实则是他饥渴难耐。

    雪花飘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翌日早间停下了,杜婉窝在宸帝的臂弯里哼哼的扭动了两下身子。

    虽然宸帝已经用内力帮她舒缓了不适,可她还是感觉浑身乏力,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得被折腾死。

    脑中便渐渐的生出了一个念头,就浅浅的勾起了嘴角,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宸帝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她,也浅笑着又闭上了眼睛。

    宸帝告诉杜婉的一切半真半假,事实并不是如此。

    前世杜婉失去了记忆,陌离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恢复了她的记忆,然后杜婉顺着宸帝安排的路走了下去,但今生因为宸帝的重生让后面的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

    可在他二十岁以前的一切都是和前世一样的,所以宸帝改变了其中的一部分事实,他不可能会将他二十岁以前所做的事完完本本的告诉杜婉。

    那时的宸帝心中只有宏图霸业,纵使对杜婉有着些许的不同,可完全的被他忽略了,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他的宏图霸业的。

    确切的来说,是那时的宸帝根本就没有开窍,不知情爱为何物,对于女人是厌恶到了极致。

    当宸帝得到了一切时,他才有了心力去想别的,也就发现了他自己心中对杜婉的爱和扭曲的占有,可那时却已经晚了,

    他错过了让杜婉爱上他的最佳时机,到最后只能是囚禁了杜婉,也困住了他自己,他折磨着杜婉,也折磨着他自己,直至死亡,都没有释怀。

(一百零三)魂归前世

    “陛下,其实臣妾一点都不喜欢您唤臣妾心儿。”

    宸帝疑惑的看着大雨中的辇骄,怎么回事?难道他又回到了前世?这里明明是他死后看到的那一幕,

    他的心儿从来都不喜欢他唤她心儿,所以重生后他便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叫过她心儿。

    宸帝缓步走到了辇骄前面。

    “主子,皇上驾崩了,我们回去吧!”蓝汐躬身低语。

    杜婉看着前方的心悦宫,眼眸之中空洞的黯然失色,“蓝汐,如果我告诉你,我心好痛,你会信吗?”

    蓝汐顿时震撼的抬头看向了杜婉,杜婉就自嘲一笑,“你也感到惊讶,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对付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攻心,可到头来我却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枉费了公子那么多年的教导。”

    原来他的坏东西是爱他的,他的坏东西前世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这样的一个念头一出,宸帝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激动的心神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他颤抖着手抚上杜婉的脸庞,想要擦掉她不断掉落的泪,可他的手却是穿过了杜婉的身体,

    他顿时就震撼的看向他自己,他居然是透明的,难道他离魂了,正当宸帝思索时,他的身体渐渐淡化消失了,当再次出现时,他来到了心悦宫。

    此时的杜婉已经是太后了,一身的深红色镶金牡丹便服,随意的斜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他的儿子新帝坐在她的下手,穿着一身的重孝。

    “母后,这是父皇留给你的,儿臣不要。”新帝将手中的红木盒放到杜婉眼前的楠木桌上,杜婉看着红木盒,扔下了手中的桂花糕,看向新帝平静的问道:“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新帝立刻跪了下来,与宸帝八分相似的脸上满是严肃,“儿臣知道,是父皇的遗诏,父皇将所有的龙卫都给了您。”

    沉吟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遗诏下面还有一层,里面是归去山庄的所有。”

    父皇的嘱托他会遵从的。

    杜婉顿时震撼的坐起了身,看向了新帝,看着他静静的跪在下面,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归…去…山…庄…”

    她的声音中是意味不明的嘲笑,不知是在嘲笑她自己的愚蠢,还是在嘲笑宸帝的深机。

    看着这样的她,宸帝尝试着再一次抚上她的脸庞,可还是失败了,他终究是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便懊恼的捏紧了手。

    “小东西,本以为我死后告诉你我是归月公子,你只会一笑而过,没想到你会是这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难怪…难怪我去山庄告诉他,我大仇已报,我要离开皇宫,他却不同意,

    难怪我被你父皇囚禁在宫中,他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原来他和你父皇是同一个人,呵呵呵呵呵…”

    杜婉低低的笑着,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红木盒,新帝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杜婉瞥了一眼新帝,停下了笑声,脸上的自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看着新帝平静了面容。

    “皇帝,公子不仅是公子,还是师傅,是我的启明,是他教会了我该怎么活下去,他是利用了我,可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也在利用他,

    公子从来都不会伤害我,所以在我心中,他们是两个人,公子只是公子,那个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公子,公子不是你父皇,那个给了我一生痛的男人。”

    再次瞥了眼红木盒,起身走向了一间屋子,走至门口,又平静的说道:“这是你父皇留的,不是公子,所以我不会要。”

    话落便抬步走进去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宸帝和新帝的目光。

    看着被关上的门,宸帝握紧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他走过去直接穿门而入,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杜婉,再次抚上了她的脸庞,虽然他什么都摸不到。

    “坏东西,你能原谅做为公子的我,却为何不能原谅做为宸帝的我,就因为公子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我不信。”

    宸帝知道杜婉听不到,可还是问了出来。

    而外面的新帝看着红木盒,也握紧了手,他的脸上满是隐忍,忍了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走过来推开了屋门。

    “母后,你根本就没资格得到父皇的爱,父皇是怎么病逝的,我知道,可我不会恨你,因为这是父皇的选择,他说,他若活着,您一生都不会开心,既然他的死亡是您所希望的,那他便如你所愿,

    父皇那般精明之人岂会察觉不到您在他每日的茶水中下了毒,可他还是喝了,他事事想你念你,他后宫那么多女人,为何就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因为他爱你,可您的心却从来都是冷的。”

    见杜婉静静的跪坐在佛像前,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一点别的反应,新帝阔步就走了过去,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他骤然的提高了声音,

    “您就这么残忍吗?您就不肯去看父皇一眼吗?他都已经如你所愿得死了。”

    见杜婉终究没有一丝波动的闭着眼睛念经,新帝无力的跪了下来,“母后,孩儿求您了,您就去看父皇一眼吧!你既然能原谅做为公子的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做为宸帝的他?我不信是那样的理由,我看的出来你是爱父皇的。”

    新帝的声音沙哑的苦涩,宸帝便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杜婉,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他想知道的。

    杜婉终于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眼眸深处却掩藏着一丝痛苦,“我是爱上他了,可我不会原谅他,高家满门抄斩,二哥跳入无情崖,我都可以原谅他,因为这是他所不能控制的,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公子的身份来接近我,是他给了我希望,却又毁了我的‘希望’,

    是做为你父皇的他毁了我的‘希望’,而不是做为公子的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杜婉看向新帝,从袖筒中拿出了一个手帕,里面包裹的是‘彼岸龙凤’,只是它已经破碎成了好几块。

    新帝看着它,疑惑的蹙起了眉头,“母后这么多年不原谅父皇,不是因为高家,而是因为这个?这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

    新帝只觉得可笑,一枚玉佩居然比高家还重要,重要到她不能原谅。

    杜婉也不管新帝是以何种的心态说出的这句话,她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的‘希望’,可就是你敬爱的父皇毁了它,让我连对爷爷的最后一个念想都没了,所以我不会原谅他,永不原谅。”

    泪水终是落了下来,新帝可笑的脸色就在她的话语下直直的那么僵了,曾祖父?难道还有什么事是父皇没有告诉他的?

    宸帝隔空摸着杜婉脸庞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原来坏东西是因为他毁了‘彼岸龙凤’才不原谅他的,不是他以为的仇恨,可是她的爷爷是谁?

    正当宸帝陷入深思时,杜婉的泪水滴落在了‘彼岸龙凤’中央的曼珠沙华上,一个血红色的漩涡便将宸帝吸了进去,宸帝再次消失了。

(一百零四)宸帝醒来

    归去山庄。

    杜婉握着宸帝的手焦急的看向陌离,“怎么样了?”

    陌离收了银针疑惑的摇了摇头,“燕归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目前我还查不出他如今是什么情况,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的。”

    话落便紧皱着眉头走到一旁又开始翻阅医药典籍。

    杜婉紧紧的握着宸帝的手,满脸的担忧,“陌离,无论如何,在除夕之前必须让阿钰醒过来,我怕到时龙卫会穿帮,虽然阿钰已经掌控了朝堂,可那些元老功勋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若是被他们察觉,怕是少不得一番的麻烦。”

    杜婉已经知道了她与归去山庄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陌离,她自然是信任的。

    陌离点头应道:“我尽量。”

    杜婉便又皱了眉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不止她心里担忧着急,陌离也是如此,她不能再给他太大的压力了。

    摸上宸帝的脸庞,便喃喃细语道:“阿钰,我这么护着你的江山天下,你是不是该感激我,是不是该谢谢我,

    阿钰,你都已经睡了两个月了,是不是该醒过来了,你偷拿了我的玉佩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能这么睡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的玉佩是落在‘情海无涯了’,没想到却是被你偷了。”

    拿出‘彼岸龙凤’摩挲着,看着宸帝,泪水就那么滑落了,滴在曼珠沙华上,瞬间便被吸收了。

    而此刻的宸帝在一个满是黑暗的地方,他能听到杜婉和陌离的谈话,他知道他们的担忧,

    他听得到杜婉声音中的害怕,但他就是找不到出路,正当他焦急不已时,一阵吸力又将他吸进了血红色漩涡。

    “阿钰,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不要你了,我就要离开回去了。”

    杜婉趴在宸帝的胸前,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脸庞,‘彼岸龙凤’就贴在宸帝的心口,一丝丝的血红悄然的进入了他的心门,宸帝的眼皮便微微一动,“小东西想去哪儿?”

    声音虽然很小,可杜婉和陌离却都听到了,杜婉猛的就起身看向了宸帝,陌离也快步走了过来。

    宸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杜婉泪眼婆娑的紧紧盯着他,便笑着揉了揉她的脸,擦掉她的泪水,“洁儿,扶我起来。”

    杜婉和陌离赶忙扶起宸帝,将靠枕垫在他身后。

    见他们担忧的样子,宸帝拉着杜婉坐到了他身旁。“我没事。”

    摸了摸杜婉手中的‘彼岸龙凤’,不给二人问话的机会,直接道:“陌离,你先出去,我有话对洁儿说。”

    看见宸帝的这个动作,陌离恍然大悟了,难怪他找不出他昏睡不醒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它,如此,他便是没事了。

    “好,那我先去备膳。”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杜婉就要叫住他,却是被宸帝阻止了。

    见陌离关上门,宸帝强忍着想将杜婉揽入怀中的冲动,搬正她的脸认真的看了她。

    “洁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块玉佩吗?”你的爷爷又是谁?高老将军早已逝世了,那时你都还没有出生的。

    杜婉看着宸帝,低头看了眼他们交握手中的‘彼岸龙凤’,蠕了蠕唇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这是她爷爷给她的,她从小就带在身上,她以为她穿越了便失去它了,可没想到它会在燕去身上。

    见杜婉沉默,宸帝又道:“我昏睡不醒就是因为它,我被关在了一个黑暗的地方怎么都出不来,我能听到外界的一切,却是没办法醒来。”

    宸帝隐瞒了他魂归前世的事,那是他不能也不敢让杜婉知道的。

    “什么?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杜婉震撼的直接就瞪大了双眼,声音都有些尖锐,立刻拿起‘彼岸龙凤’便左右翻看了。

    贼宸帝是因为这块玉佩才昏迷不醒的,那十有八九她出了车祸后离奇穿越到这天启国,也是因为这块玉佩。

    杜婉看着‘彼岸龙凤’,中央的曼珠沙华里好像有血液在流动,她仿佛看到了地狱黄泉边的大片血红,大片的曼珠沙华绽放到了极致,

    还有忘川河中央的一个红衣男子,静静地背对着她安静的坐在河亭中,手指轻动,好似在弹琴。

    这一幕好熟悉,她好像在什么时候还见到过,忽然,所有的曼珠沙华消散了,点点血光飘向了高空,一轮血月悬挂了,这也太惊悚了。

    杜婉眨了眨眼猛的回了神,再去看时,‘彼岸龙凤’却是已经没有一丝的异常了,仿佛刚才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觉。

    见杜婉这般状态,宸帝赶忙夺过了她手中的‘彼岸龙凤’,该死的,那些人又动了它,她们一定是察觉到‘彼岸龙凤’再次波动了。

    “怎么了?”杜婉疑惑的看向宸帝,为什么贼宸帝会这么紧张,就好像她会随时消失一样,还有,她刚才是怎么了?

    宸帝握紧着‘彼岸龙凤’,手面泛起了丝丝血白,却故作无事的担忧道:“洁儿,这块玉佩太邪门了,你还是少接触为好。”

    “不行。”杜婉话没经过脑子的便说了出来,见宸帝变了脸色,她心头一惊,赶忙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能接触它,它这么邪门,我怕你会再次昏睡,要是你醒不过来了,我怎么办?”

    杜婉的脸上满是担忧害怕,至于心中如何想的,就只有她一人知道了。

    宸帝静静地看着她,看的杜婉都有些心虚了,玉佩是爷爷留个她的唯一念想了,她不可能会再让它离开她,

    而且穿越之事太过于惊悚了,这古代之人又都迷信,把她当成妖怪了怎么办?所以她不能告诉贼宸帝。

    见杜婉的这般反应,宸帝便知道她不愿意告诉他‘彼岸龙凤’为什么会对她那么重要,不过没关系,他已经让林木去查了,他迟早会知道的。

    前世他将坏东西抓回来时便发现了她身上的‘彼岸龙凤’,那时中央的曼珠沙华还没有盛开,只是蜷缩在一起,

    他及时的当着她的面毁了它,阻挠了那些人的察觉,但对于‘彼岸龙凤’为什么会在坏东西身上,他根本就没想过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便没有那个必要了,如今想想真是郁闷,若他前世多少查一查,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

    “洁儿,这块玉佩我再不接触了,你也不许再接触了,我会把它收起来。”

    宸帝将‘彼岸龙凤’踹入怀中,杜婉想要开口,却不敢再开口了,贼宸帝已经怀疑了,她现在不能再要回玉佩,不然他一定会追问到底的,她又不想骗他。

    “好,阿钰,我不碰它了,你也别碰它,我们都不碰。”杜婉这样一说,宸帝便弯起了嘴角,将她拉入了坏中,心中因知道杜婉不原谅他的真正缘由而生出的各种情绪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杜婉便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各种问他哪里不舒服,像一个小管家婆一样,宸帝都耐心的一一回答了。

    确定宸帝真的没事,杜婉才彻底的放下了高悬两月的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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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纪事介绍:
曾用名《娇妃记:帝王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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