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娇妃纪事TXT下载娇妃纪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娇妃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落雪悠莲     娇妃纪事txt下载     娇妃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九)外族女子

    “各位公子老爷,各位公子老爷,请安静一下。”姬娘挥退舞台上的舞女大声道。

    教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楼上的客人们纷纷出了包间站在了楼道里,看向舞台,这姬娘一出现,必然是又有什么美人儿来了。

    大厅中的一个男子醉声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姬娘,是不是又有什么美女啊,赶紧让她出来我们瞧瞧呗。”

    教坊中的众人便附和着起哄了:

    就是,让她出来啊…

    让我们瞧瞧呗…

    姬娘你别藏着掖着啊…

    ……

    教坊因为男子的醉话混乱一片,姬娘立刻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各位公子老爷请安静安静,奴家教坊确实来了一位姑娘,三日后将在此自愿买卖初夜,

    各位三日后便可一睹姑娘芳容,在此奴家只透露一点,来的这位姑娘是一位外族女子,异域风情,价高者得。”

    姬娘说完便不管大厅楼上因为她的话而混乱的人群,转身扭着腰身离开。

    “外族女子?有趣,有趣,这尝遍了咋们汉人女子,倒是不曾尝过这异域风情的外族女子,

    若是楼兰女子那就更好了,我可是听说楼兰女子腰软腿细,身子柔软的什么高难度动作都能信手拈来,想想都兴奋的不行。”

    宇轩墨搓着手兴致勃勃的就要准备大干一场,翟骅立刻也搓着手跟风,“轩墨说的对,域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西羌的烤羊楼兰的丝,西羌的汉子楼兰的美,这可是域外的两大特色啊!”

    看着这两人的这般模样,莫昇看向了封澔,“澔哥,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这教坊我们来了多少次了,怎么偏偏今天来了个外族女子,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看你这表情,怎么好像也不知道。”

    封澔皱着眉头合上了一直摇着的折扇,他确实不知道,难道是他被老爹罚跪祠堂的时候来的。

    “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当然知道,我只是疑惑那个姬娘为什么要把时间定在三日后,我以为会是今晚来着,真是白跑了一趟,无趣死了,回去睡觉。”

    撇撇嘴就起身离开,宇轩墨三人便跟了上去,莫昇看着封澔的背影还是若有所思。

    他怎么感觉澔哥不知道呢!今夜真是怪事颇多,肌肤如女子般的男子,突然出现的神秘外族女子,还有这异常的澔哥,怪哉怪哉。

    封澔四人刚出了教坊便被跟着杜婉的那个小斯拦住,他可是亲眼看见是姬娘他们抓走了那位小公子,这姬娘他是不敢得罪的,所以只能蒙骗澔世子了。

    “澔世子,跟您来的那位小弟随着来找他的家人走了,他让小的来知会您一声,说不用等他了。”

    小斯躬身低着头,眼中尽是心虚,封澔因为想着刚才的事,心中正烦躁着,所以没有察觉,随意的摆了摆手阔步上了画舫。

    莫昇却是看了一眼小斯,这个小斯说的虽镇定,但他总觉得那里不对,今晚真是一个怪哉的一晚。

    摇摇头上了画舫,画舫缓缓的驶远了,小斯这才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好险啊。

    杜偌焕和蓝汐等人找了一晚上加一早上,都不见杜婉的踪影,林峰也没有来,他们便按照昨晚说的将事情告诉了林赫,林赫立刻一边吩咐御林军便装暗中寻找,一边传信给了远在情海无涯的封钰。

    ……

    今日的天空有些阴沉,早晨的初风已然变得冷瑟了,宸帝一大早便带着高源来到了无情崖顶,走到崖边捡起几颗石子,以内力劲道随意的打在了悬崖峭壁上。

    中央峭壁上便出现了一个巨石,一个大洞映入了高源的眼,眸中闪现了剧烈的震撼,在悬崖峭壁上打出如此的巨洞,这得耗费多少年。

    宸帝看了一眼他,纵使跃下无情崖飞身上了巨石,直接走了进去,高源立刻收回心神跟了上去,一走进大洞,巨石便自动合上堵住了洞口,无情崖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一丝一毫被开凿过的痕迹。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倾斜通道,直通无情森林最深处,那里便是历代天启皇帝暗卫私军的驻扎基地,到了先皇这一代,被先先皇直接将这里私下传给了封钰,也就成了他如今龙卫军的暗营。

    整个通道内干燥闷热,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中照的恍若白天,走出通道便见眼前一片辽阔。

    宸帝带着高源走上了铸起的广场高台上,高源心中的震撼又上了一层,各种军械设备就这么露天的整整齐齐摆在广场两边,

    一身黑色军装的军人整齐的单膝跪地,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目测有不下十万的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大型的军机重地,

    扭头看向身边的宸帝,眸中闪现了复杂,他怎么会带他来这里?他将如此重要的地方告诉他,他就这么笃定他纵使再恨他们封家,再恨他,也不会出卖他?

    “龙卫参见主子。”响亮宏伟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响彻在无情森林中,带着浓浓的敬畏与崇拜。

    宸帝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高家军留下。”

    龙卫纷纷整齐的各自散开,平坦的广场上便只留了千余人,宸帝指着这些人看向了高源,

    “这便是那些活下来的高家军,他们如今已是龙卫中的一员,我保留了你们高家的称号,还叫高家军。”

    高家军见到高源虽是激动不已,却仍是定定的站在广场上,直直的看着宸帝,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如今虽还叫高家军,可他们已经是主子的属下了,是龙卫,龙卫从来只忠于主子一人,这是进入龙卫的第一准则,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刻都不能忘却。

    见这些曾经的高家军,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对宸帝如此的恭敬从命,高源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们说过誓死忠于高家,誓死为他高家报仇,如今却成了他仇家的属下,多么讽刺啊!

    可是封钰就是有这个本事,他有这个让人不自觉就臣服的魅力能力,只要在他身边,便会不自知的被他吸引,心悦臣服,

    他没资格怪他们的,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们做到。

(六十)得知杜婉失踪(周六加更)

    “见过你们少主吧!”宸帝看着高源看向高家军,淡然的说了一声,高家军立刻单膝跪地,一致的高声喊道:“龙卫见过二公子。”

    一个‘龙卫’和‘二公子’,与‘高家军’和‘少主’,这意义可完全就不一样了,从高家军加入龙卫的那一刻起,高家军便只是宸帝的私军暗卫龙卫了,再也不是高家的高家军了。

    看着广场上跪着的这千余人,高源就厉声的说道:“高家军是开国启皇赐予我高家的家军,我高家历朝历代听命于封家,从无背叛,誓死效忠,高家军亦是,

    可先帝听信奸佞灭我高家满门,君既不仁,臣何以忠,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如今追随的是封家?还是封钰他一人?”

    “属下等誓死追随主子。”高家军齐声道。

    高源握紧的手掌瞬时间就那么松了两分,他该庆幸他们只是臣服了封钰一人而不是封家,这也算是他们没有背弃他们的誓言。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封钰是你们最为崇拜之人,我让你们与他作对本就是为难了你们,如今这样也好,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高家军,只是龙卫,封钰一人的龙卫。”

    高源看向宸帝平静了,彻底的平静了,“早在八年前高家军就已经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自欺欺人了这么久,我也该清醒了,我答应和你联合,我们两人的事之后再清算。”

    话音一落便伸出了手,宸帝就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一把握住了高源的手,阿源,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这一刻的选择。

    见过高家军后宸帝便带着高源参观了龙卫基地龙卫营,其间与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安排,两人在龙卫营中一待便是一天一夜,第二天午时和龙卫军一起用过午饭后才离开。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的魅力,只是高家军再怎么崇拜你,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臣服,你是怎么做到的?”高源看着前面越来越接近的出口,突然问道,他要确定他心中的猜想,否则他不甘心。

    宸帝负手而背缓步走着,一直到了出口都没有回答高源的问题,就在高源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高家军很忠心。”

    说完这句话,宸帝飞身上了无情崖,高源立刻就大喊了,“所以你就用了三年的谋划一举拿下了他们,得到了他们的忠心,子林啊子林,你当真好深的算计。”

    通过他刺杀杜婉之事便猜到所剩无几的高家军被他全部带了回来,所以用春猎作为幌子让他以为皇城空虚,诱他上钩,

    结果他果然上钩了,一边派人刺杀他,一边想要毁了皇城,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他一举拿下了高家军。

    “父亲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最像先祖启皇的,心思诡异,谋算缜密,攻心为上。”喃喃自语的苦笑一声,提气上了无情崖。

    子林是宸帝的表字。

    宸帝刚上无情崖顶,林邢便满脸焦急的快步走了过来,“皇上,您终于上来了,出事了。”

    边说边赶忙将一个红色的小圆筒递给了宸帝,红色代表着紧急,宸帝顿时便轻皱了眉头,打开小圆筒取出了里面的纸条,脸就阴沉了下去,“快马加鞭回京。”

    话音未完便快速跃下了无情崖,上来的高源看着他着急的背影,眼眸微微一暗,发生了什么?竟让他这般失了分寸。

    仰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飞身追了上去,又是一个阴天,看来今日必定会有一场秋雨了,只是不知这秋雨是稀是稠,是绵是烈,不过不管如何,它都不会像夏雨那般的狂暴。

    宸帝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将高源和林邢甩的远远的,一路之上跑死了五匹千里血红宝马才在第二日辰时赶到了丞相府。

    “朕的好杜相,好侍郎,朕把昭妃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给朕照看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杜府一家,宸帝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了下去,茶杯落地发出了哐啷的破碎声。

    “还有你,朕记得朕说过,要是昭妃再出了事,朕为你们试问。”瞥向蓝汐,声音之中满是蚀骨的冷意,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可在场的林赫却知道,皇上越是冷漠平静,越是意味着他的怒火越大,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赫,出动御林军和禁卫军给朕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昭妃给朕找回来,对外声称,中秋其间有余党混入京都。”

    宸帝看向林赫低沉了声音,显然是因杜婉的失踪对他生出了迁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皇城内都能弄丢了皇妃,那是御林军的无能疏忽,他作为御林军统领自是首当其冲,再者今日能丢了皇妃,说不得明日刺客就能混进皇城了。

    整个大厅一片惧静,林赫自知弄丢杜婉他亦有责,如今只希望她没事,找到她,将功赎罪,于是赶忙领命出去传令,刚走到门口却被龙卫副统领影一拦住。

    “找到昭妃了。”影一低声说了一句便快速的走进去,在宸帝耳旁低语了几句,宸帝身上骤然就泛出了浓烈的寒意,“杜相,朕看你是老了,这些日子便在府中好好反省反省吧,杜偌焕,立刻启程给朕滚去浙南。”

    厉声说着又看向蓝汐,“至于你,几次三番连个主子都照看不好,没用的废物要来有何用,重打五十大板,贬去陋巷。”

    宸帝阔步向外走去,走至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林赫冷声道:“给朕滚去守城门,什么时候朕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

    “将林峰抓回来了再滚。”又补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了丞相府,便衣御林军赶忙跟了上去。

    等到高源和林邢赶回京城时,宸帝已经没了去向。

    知道杜婉失踪,高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恨杜家所有的人,包括这个表妹,三年前没有杀了她,如今她突然失踪了,他竟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与林邢分开后便去了他在京城的据点,是一座很普通的四合院,就在贫民区,很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灰白色的木门打开了,他立刻便闪身而进。

    “少主,你没事吧!”高源刚一进去,缪霖众人便凑了过来,高源摇了摇头走进屋中,没有停留的走到桌案前写下了一封信,交给了缪霖,“缪霖,将这封信交给离儿,让她不要动手了,等我消息。”

    缪霖就一愣,不动手了,难道是少主和宸帝达成了什么条件?没有过问的接过了书信,“属下这就去传。”

    话落便出了屋,看来他们当真是错怪了宸帝。

    缪霖出去后高源便后靠了椅背,缓缓的闭上眼睛揉上了眉心,片刻后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向天空。

    小妹,你是不是从小就看清了封钰是毒,让人食之便戒不掉的毒,所有对他你从来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便是我们家被冤覆灭,他那么无情决绝的将你送入教坊,你也那么安然平静的接受了,因为你心中清楚,你对付不了他,那么二哥呢?二哥能对付得了他吗?

(六十一)登台跳舞

    宸帝一离开杜鸿鸣便走进了书房,走到墙画前摸了上去,眸中的哀痛与恨意交织相缠,让他严肃的面容有了些许的扭曲。

    “音儿,茵茵比我预想中还要得皇上的宠爱,她一失踪,皇上便有些慌乱了,虽然他极力的压制着,可是他瞒不过我的。”

    突然低低笑了起来,“音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源活着,知道这样一个消息,你是不是会很开心,我派去追杀他的死士没有一个回来,或许是皇上插手了,所以我不能再有大动作了,

    不过没关系的,三年时间,我能等得了,等那贱人从普济寺回来,我就先将她送去见你,然后再送你的儿子去见你,你说可好。”

    喃喃的话语停下了,手指突然在墙画上一按,墙面被分开了,出现了一个暗门,他推开门踱步走了进去,墙面合上恢复了原样。

    ……

    阴沉的天空终是在隔了一夜后飘起了毛毛细雨,冷风吹拂着纱帘来回不停地飘动,杜婉坐在窗边叹了第一百一十二口气。

    “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竟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一个下午,怎么办?要是贼宸帝没有领会我的暗示,我岂不是就完了,

    初夜,居然是买卖初夜,杜婉啊杜婉,你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超级大的深坑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虽然我不在乎那层膜吧!可贼宸帝一定会在乎的,我要是给他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那就真的可以不用活了,

    唉!作死的节奏啊,杜婉啊…”

    听到外面有动静,杜婉立刻停下了喃呢。

    “姑娘,姬娘让婢子们来给姑娘梳妆。”一个教坊婢女躬身推开了门,低着头走进来,后面的一众婢女捧着木盘跟在她身后。

    杜婉就看了一眼盘中的洗漱用品和胭脂水粉,还有一套深蓝色的楼兰舞服与首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婢女们便跟过去开始为她梳妆。

    等到梳洗打扮后,杜婉才发现这套楼兰舞服像极了波斯舞服,紧身上衣鱼尾下裙,舞服上镶嵌着明亮晃眼的手工亮片碎珠,上衣摆的彩色穗链微微遮挡住了裸露的肚脐,白皙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手臂和脚踝上带着五彩的小铃铛,只要轻轻一摇,便会发出响亮的声音,秀发编成一股股的辫子披在身后,后缀的流链与额间的一颗蓝猫眼石吊坠交相辉映,轻纱蒙面,红唇若隐若现。

    这样的装扮若是放在现代,也没什么,可放在这古代那便是暴露了,还不是一般的暴露,可是杜婉也没办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楼兰舞服会是这般,不过幸好有面纱遮挡,不至于让别人看清她的面容。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楼兰舞服都是这样的,只是姬娘给杜婉选择了一件最为暴露的,而且这套舞服上面还有一件纱衣,不过姬娘吩咐了婢女不准给杜婉而已。

    “姑娘好美,这套舞服将姑娘所有的美全部展现了出来,就好像是为姑娘量身定制的一般。”

    婢女看着这样的杜婉,眼中闪过了惊艳,没想到姑娘穿了这套舞服,不仅不显得俗艳老气,反而是清纯中带着诱惑,飘逸中带着妖媚,果然如同姑娘的名字一般,魅月。

    “姐姐,外面传话,姑娘该登台了。”一个婢女走进来低声道,服侍杜婉的婢女便点了点头,扶着杜婉走出了厢房。

    整个教坊突然黑暗一片,人群立刻慌了,忽然,舞台上闪起了亮光,众人纷纷稳下心神看了过去,顿时便震撼的瞪大了眼。

    只见一条宽大的蓝色绸绫自四楼倾斜而落,一个女子踩在上面缓缓的飘落而下站在了舞台中央。

    仙女,这是仙女吗?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露出了猥琐痴迷的目光,教坊的姑娘们却是嫉妒了面容。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杜婉勾唇一笑舞动了身子,自从穿越后她便再未跳过舞,都有些生疏了,这古代的女子,只有舞姬才会跳舞,像官家的大家闺秀要是跳舞,那就是自甘堕落,丢尽家族的脸面。

    姬娘和那两个大汉看着刚开始就取得这般好的效果,便咧开了嘴,眼前全是大把大把的银票在漂浮。

    “澔哥,这不是你小弟…”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传来了宇轩墨的声音,张大的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翟骅和莫昇更是如此,他们可是阅女无数,不要以为蒙了面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嗯嗯,是澔哥的小弟没错,不过她的眉毛怎么不一样了?”翟骅疑惑的挠了下头,他记得那晚澔哥小弟的眉毛明明是粗的,怎么今晚变成细的了。

    “她果然是女的。”莫昇摸着下巴就是一脸的得意,他就说嘛!那样的肌肤怎么会是男子的,她果然是女子,而且还是楼兰女子。

    “都闭嘴。”封澔皱着眉头看着下面舞台上的杜婉,恼怒的捏着手指叭叭作响,他不但没发现他认的小弟是个假风流,居然还没发现她是个女的,枉他阅女无数,真是丢人。

    起身就走出了包间,或许是认错人了呢!他的小弟怎么会是一个女人?他得仔细看看,说不得真是认错了人。

    宇轩墨三人便起身跟了上去。

    杜婉扭动着身子勾着嘴角,灿烂的美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魅惑了心扉,旋转弯腰之间尽是风情流露,手臂脚踝上的小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悦耳声响。

    她的舞蹈似轻风,似烈焰,勾着众人的心魂随之而动,突然感觉一道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她立刻转动着身子看向了二楼,是封澔,太好了,正当她想要暗示封澔救她时,一道比之强烈了千百倍的视线射向了她的身后。

    杜婉浑身一颤差点就乱了舞步,是贼宸帝,是他来了,一定是他,杜婉立刻就转过了身,看着门前的宸帝,她三日以来担惊受怕的心仿佛找到了着落的地方。

    大厅之中突然冷风瑟瑟了,众人纷纷回过了神,就见教坊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俊美男子,男子一脸冷漠的不知是在看舞台上的楼兰女子,还是在看二楼的澔世子。

    看着杜婉的穿着,宸帝握紧的手上是青筋暴露,他不过是离开了几天,这个坏东西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坏东西抓回去狠狠地打她屁股,让她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可是他不能,他不能毁了坏东西的名声,坏东西出现在这里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不过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的,居然想要逃离他的身边,还敢穿的这么暴露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跳的如此妖娆,笑的那么欢乐,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便是笑,也是伪装的假,伪装的他恨不得撕裂她的那层面具,看看她的里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收回视线不再看杜婉,没有任何反应表情的阔步直接上了二楼,直直向封澔走去,好似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舞台之人是杜婉。

(六十二)内心疯魔(周末加更)

    大厅中的动静引起了楼上贵宾们的反应,有好几人看着走上二楼的宸帝惊恐的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皇上,皇上怎么会来教坊,不会是来暗访的吧!要是让皇上看到他们逛青楼,那可就完了,

    这几人赶忙示意随从悄然无声的关上了包间的窗户。

    而二层上,封澔的视线一直在杜婉的身上游走,大厅那几息的异动他根本就没有关注,此刻他还在心中唾骂着自己丢人,忽然衣袖被拉了一下,他便瞪向了拉他的宇轩墨,可这一瞪却了不得了,

    皇兄,居然是皇兄,完了,这回真完了,老爹这次是下了血本啊!皇兄居然亲自来抓他了,“呵呵,皇…”

    见宸帝低沉的表情,他赶忙就改了口,结结巴巴的道:“堂兄,您…您…您怎么来这教坊了,快,快,进去坐。”

    急忙殷勤的掀开珠帘,宸帝便瞥了他一眼,抬步走了进去,封澔顿时就苦了一张脸,狠狠地瞪了眼宇轩墨三人跟了进去。

    宇轩墨三人便相互对视一眼,

    我们要不要跟进去叩拜?

    皇上明显是私访。

    那算了吧!我们还是好好在外面守着吧!

    三人又看了眼如门神般的两个便衣御林军,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舞台上的杜婉扭着腰身踩着舞步目光一直跟着宸帝,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二楼封澔的包间,她的心口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抽搐了一下,

    原来贼宸帝不是来救她的,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他不知道她在这里,他是来抓封澔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杜婉的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觉得好冷,真的好冷,一圈一圈的转着想要缓解周身的冷意,却是没有一点的用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这么在乎贼宸帝了,他没有认出她,没有猜到她传的讯息,她的心居然这么的难受,

    杜婉,他是帝王,他不会也不可能爱上你的,你怎么就陷进去了,不是知道男人都是薄凉的嘛!更何况是一个做帝王的男人,你怎么就让自己那么不防备的陷进去了,

    况且这是古代,你如今以这般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便是他不知道,可对于他来说你已经是脏了的,别傻了,醒醒吧!

    便是现代的多数男人都忍不了自己的女人这般出现在大众之下,更遑论古代的男人了。

    收回视线看着大厅中眼睛发亮的人群,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宸帝走进包间后便坐到了窗边,看着杜婉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可黑眸中却是深邃的暗沉幽深。

    封澔静静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等着被训,可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宸帝的训斥声,于是悄然的抬起了头,却见他紧紧的盯着杜婉,心中立刻就明白了,然后便懊恼了脸,

    皇兄不是来抓他的,他一定是来查他小弟的身份来的,他真是笨啊!这中秋其间教坊平白的出现一个楼兰女子这本就不正常啊!

    而且还是女扮男装拦住他的,她一定是知道他的身份故意接近他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啊!还有他的姓氏,他真是笨到家了。

    立刻便道:“那个…皇兄,这个楼兰女子臣弟认识,她姓高,很有可能是高家余孽假扮的。”

    宸帝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封澔淡漠的道:“哦!你认识她,那她是怎么出现在这教坊的你也知道了。”

    封澔赶忙点了头,将他是如何被杜婉忽悠着欺骗着把她带到这教坊的所有一切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宸帝顿时就握紧了手,气笑了,原来他的坏东西是被这个臭小子给带来教坊的,难怪教坊的人会抓了她,他们是将他的坏东西当成了心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空气突然有些压抑了,封澔只感觉周身满是寒意,就疑惑的打了个颤,怎么回事?这教坊今晚怎么这么冷,还有皇兄,他怎么感觉他笑的好诡异。

    “小澔,你可知道这几日御林军一直在暗中找谁?”宸帝拿起了酒杯,封澔赶忙给他倒了一杯,一边不确定的小声道:“好像是小皇嫂失踪了。”

    “你也知道是你小皇嫂啊!那你还敢把她带来教坊,让她以这般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宸帝猛然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酒水洒出沾湿了他的手面,桌面也裂了缝隙。

    封澔手中握着的酒壶就那么直直的掉落下去摔了个粉碎,壶中的酒水贱在了他和宸帝的衣摆靴子上。

    他惊恐震撼的张大了嘴,幸好这教坊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然这般的动静外面的人一定就听到了,那他就大发了,

    不过就算外面听不到,他也大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认得小弟,现在舞台上的那个楼兰女子居然是失踪的小皇嫂,这回就是有十个老爹也救不了他了。

    封澔惊恐的猛然跪下去,却不忘避过地上的碎片,惶恐道:“臣弟不知那是小皇嫂,皇兄恕罪。”

    宸帝就冷哼一声:“哼!恕罪,等带回了你小皇嫂,朕再好好的和你说说该怎么恕罪,现在给朕滚到一边面壁思过去。”

    杜婉停下最后的舞步侧坐在了舞台上,看向大厅的众人勾起了一抹妖艳的笑,勾了眼线的眼角微微上挑,美眸之中尽是流光波转,

    忘记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爱上另一个男人,可这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古代,她不能也不敢再大意了,她的喜欢,绝不会再付出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将她的初夜送给一个陌生男子,得了她第一次的男子总归会在她的心中留下几分痕迹吧!她便可以时刻提醒自己,永远不要爱上贼宸帝了。

    “小女子名唤魅月,今夜对于小女子来说是特殊的一夜,在场的各位公子不知哪一位愿意陪小女子度过这特殊的一夜。”

    刻意的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魅惑,他既然从一开始便没有认出她,那便不要认出来好了,

    不过她当真是对自己狠啊!她一定是疯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可是那又如何,她不愿一生都活在痛苦中,更不愿如后宫女人那般失了本心,如果今天过后她还能活着的话。

    宸帝擦了手上的酒渍不再看封澔,刚准备扭头看杜婉,就听见了那句妖艳的话语,快速看下去,然后便铁青了脸色,该死的坏东西,居然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勾引男人。

    宸帝的脸色越来越黑,吓得封澔心头颤抖不已,乖乖的站起来准备去墙角面壁,眼角就瞥见了杜婉的姿势,眼睛就是猛然一缩,快步走到墙角站好,

    小皇嫂的身姿好妖娆妩媚,难怪他感觉这么冷,小皇嫂好厉害啊!居然能把皇兄气成这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皇兄,要是小皇嫂和他都还能活下去,他一定要去好好的请教一番。

    教坊中因为杜婉的一句话而彻底的沸腾了,这个楼兰女子当真是人美,舞美,‘声’更美,

    “魅月姑娘,你总得让我们先看看你的真容吧,我们可是都期待已久了。”那晚醉酒的那个男子立刻淫笑道。

    众人便跟着起哄了:

    就是,我们花钱总要花的值啊…

    对啊,魅月姑娘,你总得让我们先看看吧…

(六十三)归月公子

    杜婉站起了身,隔着面纱挡住小嘴就是娇羞一笑,“各位公子这般直白,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人家总得要保持些许神秘感嘛,公子们都心急什么呀!想要见人家的容颜,去了屋中,自然就会看到了。”

    笑着扭头看向了楼上,大厅中的这些实在是不行,自己的第一次怎么着也要选一个看顺眼的吧!最好是翩翩公子类的。

    杜婉的视线从宸帝身上一刻没停留的滑了过去,宸帝顿时就气的咬牙切齿了,手指被他捏的叭叭作响,

    勾引男子,买卖初夜,好啊!杜婉你真的很好啊!朕的绿帽子是那么好戴的?

    起身出了包间,看都没看杜婉一眼的离开了教坊。

    宸帝的离开让杜婉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破灭了,原来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当真没有认出自己,她的试探就是一场笑话。

    大厅楼层上纷纷激动的竞拍着杜婉的初夜,她好像一个货物一般的等待着她的买主将她买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来在这古代她离了贼宸帝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什么?

    杜婉只觉得她的头好痛,真的好痛,像是要炸裂了一般,脑中闪现了一幕幕的残片,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笑的那般的开心,那个婴儿是谁?他们是谁?他们究竟是谁?

    呆呆的站在舞台上,紧紧的皱起眉头,一幕幕的残片就要像电影一样串联起来在她的脑中放映,一个声音的出现打碎了它。

    “诸位,不好意思,魅月姑娘的初夜已被我家公子定下了。”一个清雅的声音自高空响起,紧接着一个翩翩如玉的白衣男子从教坊最高层飞身下来。

    他一身纯白衣衫,除了脸上的半面银色面具和手握的一把画了血月的白色折扇外,再无饰物。

    白衣男子走到杜婉身边将一件轻纱薄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手臂,然后对着她温和一笑。

    “你是何人?你们公子说定下就定下了,那有这么好的事。”那晚醉酒的男子立刻恼怒道。

    教坊中的众人也跟着怒骂,男子浅浅一笑,摇着折扇温雅的说了一句:“在下区区不才,教坊坊主白风。”

    众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白风?他是教坊坊主白风,那他口中的公子不就是归去山庄的大公子,江湖榜上令人威风丧胆却又崇拜敬畏的第一美男归月公子,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容颜。

    ‘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绝艳身姿魅心扉,一见归月祸终身,’

    这四句话便是江湖上人对归月公子的形容。

    归月公子,十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不过一小小人儿,就以一人之力单挑各大门派创立归去山庄,

    五年时间归去山庄的产业便遍布了中原乃至域外,皇城脚下九年前开起的燕月楼和教坊这等奢华的酒楼青楼便是归去山庄旗下产业之一,

    归月公子的声名不只是在江湖上响彻,就是在朝堂上也是响亮如斯,宸帝见了他都要让三分,毕竟他可是掌管着整个天启的经济命脉。

    “你…你少吓唬人。”醉酒男子颤颤巍巍的抖了身子,却硬撑着。

    “没有,他没有说谎,白衣银面,血月折扇,这是归月公子座下白衣使的标志,血月折扇每沾一次人血,就会在月中开出一朵传说中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又叫死亡之花,不会错的。”

    一个富商惊恐的大声连连,他走南闯北多少年,曾有幸见过一次白衣使杀人,不会错的。

    其中的一些侠客也立刻跟着肯定白风的身份,醉酒的那个男子顿时就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其他人也纷纷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归月公子看上的女人,他们谁敢抢,除非是不想活了。

    杜婉见眼前这个叫白风的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所有人惊恐如斯,再听着这些人的话,看着那个不停磕头的男子,她对他们口中的归月公子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让这教坊中的所有人这般,这些人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富商巨霸、侠客英豪,怎么会这般的惧怕他呢?

    “魅月姑娘,随在下走吧!”见众人不再说话,白风合上折扇温和的看向杜婉,杜婉便浅浅一附身,点着头跟上了他的脚步,向八楼上去,

    如今她是身不由己,不跟上怕是不行,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况且看这些人的反应,想来那个归月公子该是不差的,若真躲不掉了,也不算是亏了自己。

    刚走上二楼,便感觉一道浓烈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杜婉就扭头看了过去,原来是封澔,他怎么没有离开,

    他那是个什么眼神!震撼、怨恨、伤怀,自己不就是骗了他嘛,有必要这样,收回目光走上了三楼。

    见她就这么淡然自若的走上去,封澔握紧着手指趴趴作响,她是皇兄的女人,她怎么能背叛他?枉他还觉得她多么厉害呢!呸,真是脏了他的心,她是皇兄的女人,怎么可以背叛他?不行,他绝不允许。

    立刻就要追上去阻止,手臂却被宸帝留下来看着他的御林军抓住,面无表情的低声道:“澔世子,此事皇上自有定夺,您别多此一举,反倒添了乱。”

    封澔心神一动,便明白了,对啊!他皇兄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看来这是皇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小皇嫂。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本世子添乱,松手。”狠狠地瞪了眼放开他手臂的御林军。

    “一个一个的都是木头,不通情趣,无趣死了,回家睡觉。”又瞪了眼御林军,阔步离开了教坊。

    宇轩墨三人便赶忙跟了上去。

    白风带着杜婉来到八楼,敲响了紧闭的房门,“公子,人带到了。”

    “进来吧!”归月公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丝丝温雅,似轻轻的柳风缓缓的飘过。

    白风推开门带着杜婉走进去,躬身低着头退到一边。

    杜婉悄悄的抬眼看向了前面,轻纱帷幔,这个屋子里居然全是白色的帷幔纱帘,上面却绣着血红的曼珠沙华,绽放盛开到了极致,红白相交,很是刺激人的眼球。

    这让杜婉想起了她前世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中央也是一朵曼珠沙华,只是没有绽放,蜷缩在一起。

    收回心绪看向纱帘后,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应该就是那个归月公子了。

    归月公子摇着玄银扇看着杜婉,嘴角轻轻上扬勾起着一个弧度,在这般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思观察他,还敢盯着纱帘发呆,失去了记忆,真的是不一样了,

    那个冰冷孤傲寒若无霜的玉面罗刹冷无霜,已经不需要出现了,这样的她才是最好的,不需要再改变成那个寒若冰魄的冷无霜了。

(六十四)一生亏欠

    “白风,教坊关门,那三个人,处理了。”归月公子的声音又响起了,白风躬身应着低头退了出去。

    杜婉看了一眼出去的白风,心中有些忐忑,处理?是要杀了那个姬娘和那两个大汉吗?她好像疯魔的过头了,这教坊恐怕是个贼窝,什么啊!哪有青楼不是贼窝的。

    人终于清醒了,也就开始打退堂鼓了,她现在该怎么办?或者说她现在要做什么才能保住她自己?真是自己作死的节奏,杜婉恨不得捶死她自己。

    就在杜婉踌躇无措的时候,归月公子又开口了,“你不是买卖初夜吗?为何不脱,难道在等本公子自己动手。”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听在杜婉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羞辱,杜婉顿时就气笑了,

    本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竟是这般货色,虽说她杜婉信奉女子能屈能伸,可也不是什么人她都屈服的,虽然她不屈服的结果可能是死亡,或者是被折磨后再死亡,“归月公子是吧!从始至终你可有听到我说过‘买卖初夜’这四个字。”

    杜婉看着归月公子将买卖初夜这四个字咬的很重,不管此刻的她心中是如何的紧张害怕,可她的脸上是一片的淡漠,毕竟输人不输势。

    归月公子明白她什么意思,轻笑了一声,“没有。”

    杜婉就悄悄的松了口气,他回答了,至少可以说明他目前还没有想要杀了她或者是先折磨然后再杀了她的想法,于是又道:“好,那这件事就过了,我现在说说我的事,你即是这教坊主人,那我倒要问问,

    世人都说教坊虽是青楼,却从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更不会逼迫姑娘们去接客,

    那么你们这教坊绑架我,逼我上台是什么道理,还是说这教坊就如同归月公子一般,如此善变。”

    话音刚完屋中便响起了拍掌声,归月公子拍着手起身撩过纱帘走到了杜婉身前,“姑娘这倒打一耙,当真用的好。”

    杜婉这才看清了归月公子,看着他的装扮,她皱起了眉头,脑中快速的闪现出了曾出现过的那个身影,银白衣衫,玄银折扇,只一瞬便消失了,“你是谁?我好像见过你?究竟在哪儿?嗯…”

    喃昵的揉了揉眉心,眉头紧紧的蹙起,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这种感觉好熟悉,到底在哪儿还感觉到过?头好痛,他们是谁?

    归月公子心头猛然一惊,将再要逗杜婉的话咽了下去,手指快速一动,点了她的睡穴,

    杜婉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归月公子抱住她担忧的看着,闪身走进暗门离开了教坊。

    ……

    燕月楼后院。

    “陌离,洁儿怎么样?”归月公子看着杜婉眼睛不移的问道,声音温雅淡然中带着一丝担忧。

    叫做陌离的男子收了银针洗了手,才道:“她的身子如何你该是知道的,那些年来我好不容易为她调养好,不过才三年就又糟蹋成这样了,明明身子虚弱却还穿的那般…”

    见归月公子看过来,陌离将后面的话压了下去,“如今伤风发热再加上她三年前受伤,脑中滞留的血块消散引发了她的旧疾,看来过不了多久她的记忆就会恢复了,都不用我动手了。”

    话落便走到桌边开始写药方,他身着一身翠竹青衫,头戴一方青巾,白净的脸庞有着些许天生的婴儿肥,不胖不瘦刚刚好,文质彬彬,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无公害的小弟弟。

    他是归去山庄中除了主人外唯一穿了其他颜色衣服的人,由此可见他在庄中的地位并不一般。

    归月公子坐到床边握住了杜婉的手,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了,“陌离,洁儿现在不能恢复记忆。”

    他的话让陌离震撼的停下了手,扭头看过来,声音骤然放大,“你说什么?”

    归月公子没有看他,自顾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陌离就扔下手中的毛笔快步走过来,“半年前你还让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恢复记忆,如今你却告诉我不能,为什么?”

    陌离有些激进的质问,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燕归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他还真把他当成他的那些属下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归月公子摸了摸杜婉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陌离就惊了,难道燕归他…

    “陌离,她是我一生唯一的挚爱,也是我一生唯一的亏欠,曾经我觉得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我的宏图霸业的,可直到…”

    归月公子突然停了下来,眼中满是陌离看不懂的神采,他握紧杜婉的手又道:“若我登上巅峰是以她从此不再是她为代价,那我宁可就守着现在。”

    至少现在的她是有喜怒哀乐的她,是真实的她,她不会那么的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冲动就冲动,想高兴就高兴,怎样舒服开心怎样来,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除了对待‘爱’这个字上,她理智的可怕,纵使失了记忆还是如此,不过没关系,他会捂热她这颗冰冷的心的。

    陌离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开口,燕归怎么会爱上洁儿呢?这么多年他居然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心思,

    玉面罗刹,冷傲冰霜,这个洁儿几乎是没有心的,她有的只是仇恨,想要让一个无心无情之人爱上一个人,何其之难。

    “陌离,我要你封了洁儿的记忆。”归月公子看着杜婉犹豫了一瞬,还是下定了决心,她现在不能想起一切,不能。

    陌离定定的看着他半响,还是开口了,“燕归,你可想清楚了,你最擅执棋,你该知道执棋之人手中的每一颗棋子都是有它自己独特的作用,

    她是你棋盘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你若就此取掉,那你所用的时间必将长出原来制定的一倍,甚至是两倍三倍。”

    归月公子燕归摸着杜婉的脸庞不假思索的道:“我很清楚,可我更清楚,若我真的按照我以前的计划做了,她不会怨我,不会恨我,可更不会爱我,

    她的心本就是薄凉的,我不能再给她铸造一道冰墙了,那样只会将我自己封到外面。”

    说着苦笑了一声,陌离便不再劝了,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么他说再多也是枉然,“燕归,这既是你的选择,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陌离从燕归手中取过杜婉的纤手把上了她的脉搏,“洁儿脑中的血块已经在慢慢消散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起一切,想要封闭她的记忆,就趁现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不过这种银针封脉坚持不了多久。”

    燕归便微皱了眉头,看向陌离问道:“多长时间?”

    “两年。”陌离说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时间,其实只要针法不出一丁点的错,完全可以是三年,甚至是四年的,但还是说成两年吧!至少可以让燕归防患于未然。

(六十五)内力耗尽

    “两年,够了,开始吧!”燕归起身给陌离让开了位置,陌离拿着银针包坐到床边,以一种奇异独特的手法将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银针一根根插入杜婉的头顶。

    杜婉顿时轻唔一声蹙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她的额间便满是汗水了,燕归拿出帕子擦掉她额间的冷汗,扳开她握紧的手紧紧的握住。

    “银针封脉本就难忍,她如今昏睡中倒是好些,你也别太过于担心,暂时封了她的记忆也好,至少让她的心思不用那般沉重了,可以再好好的养养身体了。”

    陌离又将一根银针插进去,杜婉浑身顿时就抖动了起来,一刻左右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看着她慢慢变红的脸蛋,陌离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倒是一举两得,既封了记忆,又驱散了她体内的湿热寒气。”

    笑着将银针一根根轻轻取下,收好后便让开了位置,燕归坐下摸了摸杜婉的额头,果然不烫了,“陌离,你这神医之称倒也担得起。”

    杜婉没事了,燕归心情甚好的开了一个玩笑,陌离就撇了下嘴,“我倒是谢谢你了,话虽不怎么好听,倒也是夸人的,总比一天到晚说我有辱神医之称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别人哪个对我不是恭恭敬敬的,就你对我呼来喝去,我竟还乐在其中。”

    摇了摇头又继续写药方,药方写好后轻轻挥着吹了吹,便出去亲自煎药,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对了,燕去已经交给林赫了,军棍一百杖,罚了守城门。”

    “他也该受点教训了,两次,没有一次能做好。”燕归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陌离便点了头离开,燕去确实是该长长记性了,否则迟早得惹出大祸,居然敢私传密令,

    还敢拦截送给燕归的消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前管不住,现在有了一个身份倒也好,至少可以拴着他一些,也收收他那性子。

    陌离离开后,燕归便静静地看着杜婉,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运转了内力,片刻后,手心有了温度,才收了内力。

    这时,屋门被敲响了,走进了一个女子,白衣蒙面,玲珑有致的身躯,秀发只用一根白飘带系住,手中端着药碗托盘,走了过来。

    燕归理都没理她,直接隔空以内力吸过药碗,扶起杜婉抱在怀中,女子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动作轻柔的给杜婉喂着药,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主子既然这么在乎小姐,既然爱小姐,带小姐走不好吗?为什么要把小姐送给宸帝。”

    燕归的手轻微的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给杜婉喂药,喂完药后轻柔的将她重新扶着睡好,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脸,转身出了屋。

    女子端着托盘跟了出去,来到暗室中便单膝跪地,“白月私自回来,主子责罚。”

    暗室中的摆放很单调,只有几把椅子,一个桌案,燕归坐在桌案后看着白月,双手交握轻轻的敲打着。

    明明很温和,白月却是感觉出了阵阵寒凉围绕着周身,额间便冒出了丝丝冷汗。

    “说吧!出了何事?”在白月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燕归终于开口了,白月便松了一口气,快速道:“主子,杜鸿鸣的书房有暗室,属下本想去探查,可那老狐狸将钥匙藏的好深,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敢妄动。”

    燕归敲打手臂的手指微微一晃,便加快了速度,“此事我知道,你不用再多管,只需盯好他,确保高源的安危,其他的别过问。”

    白月一愣,主子的意思是让她别再管杜鸿鸣是否有别的动作,只要盯着他会不会再派出死士暗杀高源就行,“属下明白。”

    燕归就起身向外走去,白月犹豫再三还是再一次问道:“主子当真要把小姐再次送给宸帝吗?小姐好像对宸帝动了心,主子不后悔吗?”

    燕归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白月,冰冷了声音,“没有下一次,滚回去好好做你的事。”

    转身出了暗室,陌离等在外面,见他出来便走了过来,“燕归,白月也是为了你好。”

    燕归便看向了他,温和的眸子越发的淡凉了,陌离就赶忙停了那话,“算了算了,你既然自己找死,我瞎操个什么心,还是去研究我的疑难杂症去。”

    转身便离开了。

    燕归走进了杜婉的房间,白月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来时隐蔽,去时更是隐蔽。

    ……

    睡梦中的杜婉来到了一个地方,生长了满目曼珠沙华的地方,大片的曼珠沙华映红了她的眼,一个红衣男子安静的站在河中央的亭台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忽然,男子挥动了衣袖,杜婉的身影消失了,再出现时是在法场,一个小小的身影笔直的跪在法场下,瓢泼暴雨哗啦啦的落下,百来个人头就滚落在法场之上,鲜红的血液混合着雨水流在她的膝盖下,浸湿了她的身。

    杜婉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抱住头蹲了下去,她只感觉她的头好痛,痛的都要炸裂了。

    ……

    燕归走到床榻边,见杜婉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满头大汗,怜惜的抚上她的脸庞,抚去额间的汗水,“洁儿,很快就过去了,别抗拒,没事的。”

    声音似柔柔的清风飘进了杜婉的耳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安静了,扭动的身子停下了,不安的面容恢复了平和。

    看着这样的她,燕归将她揽住了怀中,丝丝内力自手心缓缓而出进入了她的后背身体。

    天际的日光跌入了地平线,晚风拂动吹起了阵阵飘摇,燕月楼的后院安静的听不到一声的响动,白风静静地把守在门外,笔直的站立着。

    燕归缓缓的收了手,面容虽被面具遮挡了一半,却还是能看出了他的苍白虚弱,起身为杜婉盖好被子放下帷幔纱帘,捂着胸口走了出去,刚一出去便摇晃了身子,

    白风快速扶住了他,手在不经意间摸上了他的脉搏,然后便震惊了,主子居然耗尽了内力,立刻扶着他去了一旁的房间。

    不过片刻,陌离被白衣使叫了过来,看着床榻上盘腿打坐的燕归,他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开骂了,“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耗尽内力,银针封脉的后遗症不过片刻就过去了,谁让你擅自动手的?”

    虽是气大,却还是快速拿出银针插入了燕归的后背。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天际的日光悄然的探出了头,两个时辰左右陌离才收了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然后黑着脸直接甩袖离开。

    燕归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嘴角。

    “主子,感觉怎么样?”白风担忧的问道,燕归摇了摇头,“无事,陌离的医术还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话落便又闭上眼调息了,白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放缓了呼吸。

    没过一会,陌离端了一碗药进来,脸还是黑沉一片,直接扔给白风就又离开了,显然是燕归的行为惹恼了他。

    用了药后又调息了半天,燕归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身体也不虚弱了,便起身去看了杜婉,白风想要阻止,可知道阻止也是没用,只能默默的跟上。

(六十六)杜婉醒来

    杜婉这一昏睡便是两个月,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心悦宫了。

    “蓝汐,蓝汐,水…”沙哑着声音低低喊道,只感觉喉咙干的发痒。

    粉菱听到声音惊醒了,赶忙从床榻边爬起来倒了杯水喂给杜婉,然后挂起纱帘,“主子终于醒了,你这一昏睡便是整整两个月,真是担心死奴婢了。”

    两个月?杜婉心中便是一惊,她昏睡了两个月,这么长,她记得她最后是去见了一个叫归月公子的人,然后…然后他突然点了一下她的脖子,她便失去了意识。

    “主子刚醒,想来该饿了,奴婢让她们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粉菱扶起杜婉坐好后就要向外走去,杜婉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不急,粉菱,你先告诉我,我是怎么回的皇宫?”

    粉菱就一愣,“主子真是睡糊涂了,当然是皇上带您回来的啊!”

    压了压被角又给杜婉倒了杯水,杜婉接过小口喝着,心中满是疑惑,看来她在外面发生的事粉菱并不知道,那蓝汐该是知道的。

    扫视了一圈内殿,却没有蓝汐的影子,便微皱了眉头,她昏迷不醒,蓝汐不可能不守着她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粉菱,蓝汐呢?怎么不见她。”扭头看向粉菱,粉菱立刻轻咬了下唇瓣,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蓝汐姐姐家里出了事,皇上因着主子的缘故特例赦她出宫了。”

    杜婉一看便知蓝汐真的是出了事,猛的就放下杯子沉了脸色,“粉菱,本宫再问你一遍,蓝汐呢?”

    粉菱立刻就跪了下去,她就知道她瞒不过主子的,“主子,蓝汐姐姐和禁卫军副统领林峰私通,被杖责五十贬去了陋巷。”

    抬头看着杜婉,眼中满是泪光,她悄悄去给蓝汐姐姐送药了,她过得很不好,那些陋巷的奴才都欺负她,什么脏话累活都让她干。

    杜婉猛然就握紧了手指,狗屁的私通,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愚蠢连累了蓝汐,压抑着声音平静了心绪,“起来吧!林峰呢!他怎么样了?”。

    粉菱站起了身,擦了擦眼泪,“他被杖责了一百贬去守城门了。”

    这一刻的杜婉才真正的认清了,认清了她身在古代,皇权至上的古代,谨小慎微都有可能会送命的古代。

    现在的她不是她一个人,她的身上系着无数人的命,她每行差踏错一步,也许她没事,可却有别人替她受罪。

    “粉菱,服侍我更衣。”杜婉平静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榻,粉菱赶忙扶住了她,她想要劝她,可是她知道没用。

    粉菱服侍着杜婉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杜婉便出了内殿。

    冷风瑟瑟的刮着,雪花飘落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院中秃了的桃花树被压的弯下了腰枝,而心悦宫中的地面却打扫的很干净,只有一层薄薄的雪,是刚下的。

    下雪了,这是今年她看到的第一场雪,杜婉伸出了手,任由雪花飘落在她手心慢慢融化,冰凉的感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冰冷的没有一丝热度,她想捂热,却怎么也捂不热。

    “主子,你刚醒来,小心再着凉。”粉菱出来将一件梅花披风披在她肩上,披风的边上用了上好的白貂皮,围在脖颈处软软的,暖暖的。

    “离落,去请太医,粉菱,跟我去陋巷。”杜婉拢了拢披风,走出了心悦宫,白皮小靴踩在雪中,发出了咯吱吱的声响,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粉菱和离落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离开的她们,小桃眼神一闪,悄然的离开了心悦宫。

    离落跟在杜婉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她对一个奴婢也这般在乎吗?蓝汐不过是一个奴婢,奴婢在主子的眼中该是一文不值的才对啊!为什么她也就在乎了。

    仰头看向了天空,眸中闪现了一抹痛色,不过一瞬便收敛了,走到分岔路口就向着太医院掌药司而去。

    杜婉带着粉菱向着陋巷而去,越走通道越窄,两边的墙壁都有些掉漆了。

    她们走到了最深处一个狭小的木门前,隔着半掩的门缝就见蓝汐一人在院中扫着雪,这么冷的冬天,她竟然还穿着秋衣,脸色冻得煞白,哆哆嗦嗦的抖动着身子艰难的扫着院子,

    而其他的太监宫女却围在屋檐下的一个炭火盆边烤着火,盆中烧的是最残次的黑炭,冒着滚滚的黑烟也挡不住他们脸上的嘲讽。

    “蓝汐,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你们那位昭妃娘娘怎么还没来救你啊!”一个宫女看着蓝汐就嘲讽道。

    紧接着一个太监也跟着嘲讽,“就是,昭妃娘娘不是最心善柔弱,怎么还没来救你啊!不会是昭妃娘娘根本就忘了你吧!”

    这个太监将心善柔弱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恨意,那个宫女便又不阴不阳的嘲讽道:“小路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人家蓝汐可是昭妃娘娘从府里带来的,那情意自是不同的。”

    杜婉的手指捏的越来越紧,一脚就踹开了半掩的木门,这些太监宫女看到她纷纷惊恐的连忙跪下,“奴才、奴婢给昭妃娘娘请安!”

    一个一个匍匐在雪地里,身子瑟瑟的颤抖着。

    蓝汐看着杜婉,手中的扫帚不自知的便掉在了雪地里,“奴婢给主子请…”

    一个‘安’字还没出口,便被走过来的杜婉拉住了下跪的身子,摸着她手上的厚茧冻疮,面容彻底冰冷了。

    蓝汐就要缩回去,杜婉却是握的紧紧的。

    “老奴不知昭妃娘娘驾临,娘娘恕罪。”陋巷的管事嬷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快速跑过来跪下请罪。

    这大冷的天这位祖宗这么来了?而且还正赶上这些个奴才欺负蓝汐,这回可要倒霉了。

    看着蓝汐手上满满的厚茧和裂开的一道道伤痕,杜婉紧紧的咬了下唇,“粉菱,扶好蓝汐。”

    将蓝汐推到粉菱身边便走到了刚刚说话的小路子和那个宫女面前,直接就一脚将两人踹翻,

    这两人赶忙爬起了身,不停地磕头求饶,管事嬷嬷和其他太监宫女们纷纷压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也知道蓝汐是本宫带进宫的,那你们还敢欺辱她。”挑起那个宫女的下巴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又反手给了小路子一巴掌。

    “你被贬到陋巷是你自己无能,怨恨本宫,小路子,皇宫的生存之道你看来一点都不明白,否则也不会忽略了本宫的手给本宫摆一双筷子。”

    这个小路子就是中秋宴上负责杜婉餐具的奴才,他因为杜婉被贬到了这陋巷,所以将对杜婉的怨恨全部撒到了蓝汐身上。

    “芳管事,这二人冲撞了本宫,该如何?”收回看着这两人的目光看向了管事嬷嬷,管事嬷嬷赶忙惶恐道“回昭妃娘娘,奴才冲撞了主子,该处以杖刑。”

    “好,那就杖责一百,至于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你们的命了。”她杜婉的人,除了她,谁都不能欺辱,否则便是要付出代价。

    小路子两人又连连磕着头求饶了,管事嬷嬷赶忙让两个太监堵了他们的嘴将他们拉了下去。

(六十七)任性作为

    杜婉淡漠的转身就要拉着蓝汐离开,蓝汐却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杜婉看向她便蹙起了眉头。

    “主子,奴婢是贱奴,会脏了主子的,奴婢自知有罪,主子回去吧!别为了奴婢,不值得。”

    蓝汐低着头不敢去看杜婉,她是宸帝亲口贬进来的,若是此刻跟了主子出去,必然会连累她的,更何况公子也生气了。

    杜婉再次握紧了手,看着蓝汐片刻,突然就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蓝汐趔趄了一下,急忙站稳了摇晃的身子。

    杜婉就厉声呵斥道:“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本宫是你的主子还是宸帝是你的主子?”

    蓝汐赶忙就要跪下去,杜婉一把拉住了她,“蓝汐,你给本宫记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本宫便当从来都没有你。”

    拉着蓝汐就向外走去,蓝汐的脚步有些跌绊,粉菱赶忙从另一边扶住了她。

    来到心悦宫便见心悦宫的太监宫女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小喜子站在外殿门口,不停地挤眉使眼色,

    杜婉示意粉菱和蓝汐停下,将披风解下递给粉菱,自己一个人走进了殿内。

    何向已经等在里面了,宸帝阴沉着脸色,脚边全是茶具碎片,赵德胜静悄悄的站在一边。

    看到杜婉,何向和赵德胜赶忙行礼,“微臣、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麻烦何院正给我那个婢女看看。”杜婉对着何向说了一句,何向便看了一眼宸帝,见他什么话也没说,他便告退着躬身退出去,赵德胜也很有眼色的跟着退了出去。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宸帝面前,她知道这次她又任性了,也许下面等待她的便是他的怒火和惩罚,可是她不后悔,

    她刚来到这个时代时,她惶恐,她不安,全是蓝汐她们陪着她,而且这次她遭罪,也全是因为她的任性愚蠢,所以她绝不能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撩起裙摆就要跪下去,宸帝快速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气的咬牙切齿,“你看不见这些碎片吗?”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这个坏东西就又折腾自己,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过一个奴婢,她竟这般在乎,她从来都没有这般在乎过他,从来都没有,丝丝狂躁就要冒出头,他赶忙压下。

    杜婉平静的低着头,不去看宸帝,“那件事全是臣妾一人之过,和蓝汐林峰他们没关系,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宸帝顿时就握紧了拉着她手臂的手,她以为他不敢吗?她觉得他舍不得吗?还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杜婉,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还是你笃定了朕不会动你。”挑起杜婉的下颚抚上了她的脸庞,声音之中带着异样的寒冷,

    他确实舍不得,他的坏东西好不容易醒来了,他舍不得伤了她。

    杜婉被迫仰着头,感觉着脸颊传来的温度,眼神轻微一晃,看着宸帝淡然一笑,“臣妾从来不认为自己能让陛下软了心肠,臣妾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你的自知之明从来都是对你而言,帝王在你的心中都是无情的,没有心的,对吗?

    宸帝抚摸着她的脸颊,平静的看着她,杜婉心中突然就没由来的窒息了一下,贼宸帝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他周身满是悲伤,这怎么可能?

    她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她是在忤逆他的旨意,他不是应该将她打入冷宫或者直接杀了以儆效尤,怎么会是这般的反应?

    宸帝突然叹了口气,抱起杜婉就阔步向内殿走去,杜婉直接就懵了,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她都没回过神来。

    看着如此的他,宸帝刮了下她的鼻尖,杜婉回过了神,就要起身,宸帝快速按住她,直接将她压在床榻上,

    杜婉的眼中立刻就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想做什么?又想像上次那样强迫她。

    宸帝一看就知道杜婉又在想些什么,他撑起身体摸了摸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小东西,朕不会强要你的,朕只是不想你那般冷淡的看着朕。”

    杜婉顿时就轻皱了眉头,她好像感觉贼宸帝要是再说下去,她就会再一次迷茫了,她不要听了,她不敢听了,“那你起来,你这样压的我难受。”

    推着宸帝的胸膛挣扎着就要起身,宸帝便握住了她的双手,直接固定在了她的头顶,坏东西要逃避,他不允许,他绝不允许,“小东西,朕根本就没有压到你,你的这个借口太瘪了。”

    “那陛下想做什么?您说您不会强要臣妾,就是要臣妾主动了,那陛下松开臣妾吧!您这样臣妾没法侍寝。”

    杜婉不再挣扎了,平静的看向宸帝,宸帝的眉头又一紧,她想激怒他,若是以前,他也许当真会甩袖离开,可现在,做梦。

    “婉儿,朕曾说过,朕心悦你,这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逗你玩,更不是欺骗你,朕心悦你,从一开始便是真的,只是你从来都不相信,

    朕对你的宠爱对你的放纵,在你的心里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哥哥,这些朕都知道,都明白,

    可朕从来不解释,就让你一直这样认为,因为朕觉得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想明白的,

    但今天朕不敢不解释了,朕怕朕再不解释,你好不容易为朕敞开的一丝心门就又关上了。”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松开了固定着她双手的手,杜婉却是愣愣的看了他,宸帝就勾唇一笑,翻身躺在了她身旁,看着纱顶自顾自的道:“婉儿,朕刚开始确实利用了你,可在三月前你生病的那晚后朕便放弃了再利用你的想法,

    冷落你三个月是因为你当时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朕,朕想知道,若是朕不出现了,你是否会对朕有那么一丝的想念,可是没有,那三个月里你过得舒逸自在,

    将你置身险境,让你成为后宫的标靶,是因为朕要让后宫的女人嫉妒你,对你出手,

    你说你想要一心人,若朕给不了你就不要来招惹你,所以朕要给你一心人,因为朕要招惹你,

    中秋晚上后宫女人联合算计你,朕无动于衷的任由着她们,只是想让你求朕,只是想你的眼中有朕,

    在教坊看着你那般的模样,朕恨不得将你抓回来狠狠地打你屁股,可是不能,天启是礼教规严的王朝,朕不能毁了你的名声,不能将你至于险地。”

    宸帝扭头看向杜婉,看着她平静的面容,苦笑一声,她不会相信的,怕是又会以为是自己的一种手段吧。

    杜婉确实是这样想的,她不相信一个胸有沟壑、胸怀大志、志在天下的帝王会爱上一个女人,为儿女情长所困,

    虽这般想着,可心中却还是震撼非常的,她想了从他们相识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对她好像确实是宠爱无比的,

    可是她能相信他吗?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了,于是盯着纱顶沉默无言,她不知道说什么。

(六十八)为爱而约

    “婉儿,朕知道你不相信帝王会有心,可帝王是人不是神,朕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我们做个约定吧!”宸帝突然又说道。

    约定?什么约定?杜婉盯着纱顶,眸中划过了疑惑,却是没有反应,宸帝的瞳孔便是一缩,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我若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便陪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我没有做到,那我便放你离开,给你自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声音之中带了浓烈的认真,杜婉的心头就直直的颤了,这就是他要说的约定,这个约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她有利的,他难道当真爱上她了?

    看着纱顶沉默了片刻,忽然她扭头看向了宸帝,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影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其他的都可以骗得了人,可唯独眼睛骗不了,至少这一刻他的心中是有她的,“好,我信你这一次,我们击掌为盟,君无戏言。”

    杜婉坐起身伸出了右手,淡漠的美眸在这一刻骤然明亮的耀眼,既然她已经任性了一次,那么她便再赌一次,就一次,赢,得一生所爱,肆意一世,输,收回所爱,永不再爱。

    宸帝的眼眸也是骤然一亮,就那么笑开了颜,坐起身拍向了杜婉的纤纤玉手,十指相扣。

    “婉儿,朕不会输,朕会将你囚在身边,让你心甘情愿的陪朕在这个你心中的牢笼里一生一世。”

    看着杜婉的眼睛说的铿锵有力,胸有成竹,杜婉的心就再一次颤了,原来他知道皇宫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牢笼,关住金丝雀的金丝笼,可她不是金丝雀,忽然甜甜一笑,就一把扑倒了宸帝,“那我们拭目以待,我的陛下。”

    宸帝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透云端上了高空,杜婉也笑着勾起了嘴角。

    ……

    自这天之后,杜婉与宸帝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两人不再像皇上与妃子,反而向恋爱中的男女,

    杜婉会对宸帝撒娇,会打他骂他,会将他赶出房门,宸帝也会恼她怒她将她撵出御书房,从不让女子进入的紫宸殿,杜婉变成了常客。

    年节其间,杜婉为那些被禁足的妃嫔们求了情,那些被禁足的妃嫔们得以开恩取消了禁足。

    杜婉频频进出紫宸殿,让各宫妃嫔嫉恨不已,新的一年里,萧皇后和梦昭仪等各宫妃嫔为此以各种理由找她的麻烦,

    每次都会让宸帝以皇后不识大体给压回去,而那些自己作死的妃嫔们降的降,罚的罚,贬的贬,死的死,梦昭仪赫然在列。

    前朝更是因为此事上奏,声称杜婉乃妖女转世,专为祸害他们天启王朝而来,为此各部大臣跪在御书房整整三天三夜恳求宸帝处死杜婉,宸帝大怒,将上奏言官纷纷贬斥,

    朝堂因此安静了下来,可宸帝独宠杜婉一人,再不去其他妃嫔宫中,宫中有女儿的大臣们就都坐不住了,于是一面在朝堂上悄然的打压杜家一派,一面上奏请求宸帝雨露均沾,

    消停下来的言官又挑弹了起来,甚至已死威胁宸帝,结果宸帝直接找来了几十个年轻男子作为候补,甚至下了口谕,言说:死一个言官,便立刻补上去一个,

    一个言官不相信宸帝敢这么做,那些个毛头小子如何能顶替得了他们,到时天启朝堂怕是就要乱了,于是他便当真以死劝谏,他自然没打算真死,只是故作模样,

    一头撞在了泰和殿殿柱上,碰的头破血流,没想到宸帝第二天便直接罢免了他,让后补男子补了上去,言官们吓得赶忙纷纷闭嘴。

    那些官员见此计不成,又心生一计,以天启不可无储君恳求宸帝延绵皇家子嗣,又以杜婉独宠日久却无子嗣为由,再次恳求宸帝雨露均沾,

    结果宸帝直接扔出了一叠暗信,记载的都是各部大臣在外包养外室,宠妾灭妻,拿着俸禄却花天酒地,欺压黎明百姓等等事件,

    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臣们纷纷认罪求饶,宸帝乘机罢黜了许多朝中重臣,重用科举新人,天启皇朝在宸帝的统治下迎来了第一次重大改革。

    杜婉独宠日渐越重,各宫妃嫔直接成了摆设,宸帝甚至允她参与朝政批阅奏章,后宫前朝怨声载道。

    宸帝五年初夏。

    其同父异母兄弟联合华朴,乘机勾结域外的西羌等多个小国部落,打着妖女出世祸害天下的旗帜,清君侧,意图谋逆,被宸帝提早发现,将计就计引入皇宫南门一举歼灭,此次谋逆之变被称为南门之变。

    参与南门之变的王爷一应处死,以华家为首的多方官员抄家灭九族,华欣怡私通传信,赐毒酒一杯结束了她近两年的宫涯生活,

    萧太师年迈无法担任太师一职,告老还乡,萧皇后病弱,一应宫权事宜全权交由王贵妃掌管,王家一跃成为朝堂新贵,与杜家分庭抗衡。

    杜家嫡子杜偌焕因南水北调工程初步顺利实施,担任工部尚书,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尚书大人。

    再值得一说的便是一个新人物了,他叫龙源,是宸帝四年科举春考武科金榜武状元,

    科举考试每三年一次大考,一年一次小考,大考在春日,因此又叫春考,参考人员不限身份、不限户籍,而小考在冬日,因此又叫冬考,参考人员仅限官家子弟。

    龙源在平叛南门之变中拿下华朴立下大功,又赶赴边疆以短短半年时间打退西羌等小国部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赶忙送上受降书,俯首称臣,

    他因此成为新任大将军,赐封镇远大将军,也是本朝最年轻的大将军,手握兵权,成为宸帝的左膀右臂之一,亦是京都众女子的心仪佳婿,炙手可热。

    南门之变让天启王朝迎来了宸帝在位期间的第二次改革,一批批新晋的年轻文官武将取代了大半朝堂,整个前朝被宸帝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天启皇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中央权利集中,帝王权力再次达到巅峰,史称二次启皇时代。

    宸帝六年初春。

    朝堂官员纷纷上奏,萧皇后册封国母数年,却未能给皇家诞下子嗣,延绵皇脉,该废其皇后之位,三日后,萧皇后自请废除皇后之位,被赶来的萧太后阻止。

    萧太后在普济寺祈福,吃斋念佛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她一出了寺院,便听说了这三年间杜婉的种种,更是因她的缘故而发生了南门之变,顿时就大怒,

    又听她娘家哥哥在年前自请辞官回乡,现在皇后又被各部大臣以未育皇嗣为由逼迫,请求宸帝废其皇后之位,简直岂有此理,这成何体统,皇后未犯大错,如何能废后。

    萧太后赶忙收拾行装,赶至皇宫阻止萧皇后干蠢事。

(六十九)萧太后(周六加更)

    宸帝转动着茶杯淡漠的看着下方的萧皇后,“皇后,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二十三岁的他经过三年的岁月沉淀变得更加威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显帝王霸气,傲睨万物,不怒自威。

    “臣妾知道,臣妾嫁与皇上整整七年,可臣妾对于皇上来说只是一个摆设,臣妾一人如何能生出皇家血脉,臣妾累了,臣妾自请废除皇后之位,去普济寺清修,望皇上成全。”

    萧皇后平静的看着宸帝深深的叩下了头,父亲罢官,兄长外放,萧家如今门可罗雀,姑母两耳不闻外界事,只她一人苦苦撑着,

    无病却对外宣称病弱,皇上不就是想要慢慢的熬死她,好让她给杜婉腾位置,那她便主动腾出来,全了尊严,

    她要活着,她要活着看着杜婉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她的下场又会是如何?她不相信皇上会真的爱上杜婉,今日她的下场,便是将来杜婉的下场。

    宸帝扔下茶盖,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漠的弧度,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那留她一命又有何妨。

    “皇后倒是比你那个哥哥看的清楚,萧太师该是很欣慰了,皇后萧氏,承母仪天下,却未尽其责,今废其皇…”

    “皇帝不可。”一声威仪的声音从御书房外传进来,打断了宸帝的话。

    身着暗红色金边牡丹宫袍的萧太后被贴身杨嬷嬷搀扶着走进御书房,和蔼可亲的脸上此刻全是威仪怒气。

    “母后怎么来了?竟无一人通报,御林军都死了吗?”宸帝厉声的瞥了眼赵德胜,赶忙走下来扶着萧太后坐到一旁小喜子抬来的太师椅上。

    萧太后看了宸帝一眼,由着他扶着坐下,“皇帝不用怪罪御林军,是哀家不让他们知会的。”

    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怒意,宸帝便拍了她后背,“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朕不怪他们便是,母后消消气,母后舟车劳顿,儿臣先扶您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母后休息好了,儿臣再陪母后说。”

    萧太后便摆了摆手,却是放软了声音:“哀家不累,皇儿,自你登基以来哀家从未过问过什么事,可今日之事,哀家不得不过问,

    皇后虽无所出,可也不曾犯过什么错,如何能轻易的就废后,你宠爱昭贵妃哀家不管,皇儿心性哀家清楚,哀家不过问,但皇后不能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萧太后一下子便拿捏了重点,她这是告诉宸帝,你要是废后,她便拿杜婉下手。

    宸帝静静的看了萧太后片刻,瞥向了一直低着头的萧皇后,他当真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后,他都封闭了一切可能传到普济寺的消息途径,她居然还是钻了空子,当真是好啊!

    转身走上御案坐下,看向萧太后淡漠了面容,“母后,废除皇后是各部大臣联名上奏,朕虽是皇帝,却也不能驳了此事,

    母后这是在为难朕,还是说在母后的心中,侄女要比亲生儿子重要,若母后是这样想的,那朕无话可说。”

    沉吟一瞬,见萧太后对他说的话没有一丝其他反应,宸帝的嘴角便轻轻的勾了起来。

    “母后说皇后未犯错处,母后是否是忘了,无子便是最大的错,足以朕废了她,

    皇后现在自请废后是给自己留足了颜面和尊严,若母后执意坚持,那朕便只能按律处理了。”

    废后之事势在必行,若这次不能废了萧雅姝,那今后无子之事便不能再用了,想要废了她,就得让她犯错,而且是大错,

    那么就只有叛国和谋害皇嗣这两条,可叛国,萧家不敢也没那个能力,那便只能是谋害皇嗣,

    可这一条却是他绝对不能做的,他与坏东西的儿女不可能,其他女人,更不可能,假的也不行,所以这次萧雅姝必须要废,没有回旋的余地。

    “皇帝,你…”萧太后猛的站起了身,气的颤颤巍巍的指向宸帝,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以来孝敬乖顺的儿子居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般的忤逆自己,都是杜婉那个妖女蛊惑了她的乖儿子,她绝不会放过她。

    “赵德胜,太后该是累了,扶她回慈和宫。”宸帝拿起一份奏章随意的说道,对萧太后的称呼也变了。

    “哀家还没老糊涂呢!儿大不由娘了,皇帝,你真的很好,哀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萧太后摇晃了下身子,甩袖推开了快步过来扶她的赵德胜,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翻倒打湿了她的袖口,她狠狠甩了下衣袖,沉着脸离开了御书房。

    萧太后的妥协让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的萧皇后就苦笑了一声,姑母啊姑母,您从来都没有认清过表哥,我亦没有,

    否则就不会在见到您时抱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了,表哥是没有心的,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宏图霸业,可怜虫,都是可怜虫。

    “皇后,三日后便去惠安斋吧!普济寺不适合你。”宸帝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萧皇后便瞪大眼睛看向了他,跌坐在了地上,

    惠安斋,帝王驾崩后妃嫔的牢笼,他当真好狠的心啊!可是她不能死,她要看着杜婉一步一步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甚至比她更惨。

    “臣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皇后跪起身叩了三个响头,跌跌撞撞的出了御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宸帝的眼眸之中全是深邃暗幽,萧雅姝,你该庆幸你父亲没有直接参与,你该庆幸他识时务。

    不过片刻一道废后的圣旨便从御书房传了出去,几息之间就传出了京都,扩散至整个中原乃至域外。

    “影一。”宸帝扔下奏章沉了声音,影一出现在了御书房中,单膝跪地,

    龙纹面具也遮不住他难看的脸色,整个人少了往日的嬉笑,多了几分沉闷。

    “主子,是萧雅楠,他在离开时收买了一个御林军,给了他一封书信,那个御林军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直到一月前太后出来,他才乘机将书信交给了她,属下等失职,请主子惩罚。”

    “自己去领罚。”宸帝淡漠的看向影一,影一应声着消失,他轻抿了一口茶水,起身向外走去,走至门口时突然顿了下来。

    “御林军是该到整肃整肃的时候了,赵德胜,传朕口谕,林赫官复原职,林峰任御林军副统领,协助林赫即可整顿御林军,不得有误。”

    “奴才宗旨。”赵德胜立刻一应声,带着一应奴才们快速向城门而去。

    ……

    而此刻的皇宫校场中正发生着一幕惊险万分的事。

    一只凶猛的大老虎正一步一步的逼近着杜婉,杜婉脸色惨白的一步一步后退着,这只老虎正是虎豹,此事从头说起。

(七十)张嫔算计

    今晨早间宸帝离开后杜婉便觉得十分的无聊,于是想着出去转转,正好这个时节幼芽要发了,御花园想来会有些许看头。

    十六岁的杜婉已经是一个大变样了,小豆芽的身子如今目测有一米六左右,凹凸有致,这全赖她这几年持之以恒的瑜伽,

    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鹅蛋脸也褪了少许的圆润稚嫩,变得精致甜美,白皙嫩滑,这全赖她这三年奢侈的生活,

    一双圆杏眼微微一眨,便带动着弯翘纤长的睫毛晃晃一动,眸中波光流转娇惑勾人,嘴角轻轻的勾起便带了小小的酒窝,为她精美的面容添了几分灵动可爱。

    十六岁,花季少女的时光,正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全部在杜婉的身上得到了诠释。

    今日的杜婉身着明白色梅花襦裙,腰间一条绣花宽带勾勒出她的盈盈细腰,外搭一件乳黄色白毛镶边带帽披风,衬着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娇嫩,

    满头的秀发绾起只配几根梅花形金钗,钗链垂落坠至耳旁,与梅花耳坠交相辉映,像极了踏雪寻梅而来的雪女。

    杜婉刚走到御花园就遇到了林充媛和张嫔,也就是以前的林容华林妙可和张婉华张梦瑶。

    二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而且不仅没被贬反而升了位分,一来是这二人在这三年里一直置身事外,从未参与其他妃嫔针对杜婉的阴谋算计,二来是二人的父亲在南门之乱中立了功。

    “臣妾、嫔妾给昭贵妃娘娘请安。”二人看到杜婉,赶忙从亭中下来俯身屈膝,太监宫女也都赶忙跪下,这昭贵妃当真是越发的姿雅娇丽了,也难怪皇上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一年前杜婉被册封为正一品贵妃,与王贵妃同为一品,只因杜婉拥有封号,所以纵使是王贵妃见了她都要行礼问安,此二人就不用说了。

    杜婉随意摆了手走上台阶坐下,顺手就拿了一块百合酥咬了一口,清香酥淡,这掌膳司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二位倒是悠闲自在的很,这一大早的就在此品茶听曲,如此生活实在是羡煞旁人。”看着下面的乐坊宫人,喝着蓝汐倒的茶,笑看向林充媛二人。

    林充媛便掩了嘴角,浅笑道:“娘娘真是说笑了,娘娘的生活才是悠闲自在呢!臣妾和张妹妹也就是自娱自乐罢了,

    如今这后宫安逸平静的很,没了那些扰人的烦心事儿,臣妾们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娘娘您说呢!”

    杜婉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林妙可倒是个通透的,就是不知她的这通透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真假都与她无关,这都是贼宸帝的事儿。

    “对了娘娘,嫔妾听说校场来了几匹血红马,是西羌进贡的,通体血红,美丽极了。”张嫔抿了一口茶,看向杜婉眼中满是亮光,血红马可是难得一遇的。

    杜婉便一愣,随即浅笑的看向张嫔,“血红马?那可是千里马中的极品,难得一见,本宫怎不知这宫中何时来了这种好东西?张嫔是从何处得知的?”

    张嫔的眼神立刻便一闪,不过一瞬又恢复了自然,笑着道:“嫔妾是从王贵妃娘娘那儿知道的,昨日里嫔妾巧遇到王贵妃娘娘,她无意间说出口的。”

    杜婉将视线转向了花圃,花儿已经露芽了,想来今年夏天的御花园又是一番彩奇斗艳。

    “从王贵妃那儿知道的,倒也不稀奇,毕竟王贵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像这些番邦外域进贡之物,都是由他监看着登记造册,

    不过这个血红马倒是勾起了本宫的兴趣,二位不妨随本宫去瞧瞧这极品的千里马。”

    杜婉起身擦了擦手,淡笑的看向林充媛和张嫔,两人笑着点了头,蓝汐便扶着杜婉先一步向皇宫校场而去。

    林充媛看了一眼张嫔,相笑着跟上,张嫔就握紧了手帕,手心全是冷汗。

    杜婉三人刚走到校场门口便被一个校场侍卫拦住了,侍卫对着她们行了一个礼后,就满脸严肃的说道:“三位主子,校场太过危险,不是主子们该来的地方,主子们请回吧!”

    杜婉看了眼校场侍卫,转眼看向校场里面,远远的就看见校场的围栏里确实有血红马,通透血红,只余眉心一点白,当真是美极了。

    “小侍卫,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这么拦住了?”收回视线浅笑的看向校场侍卫,不过才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便已做了侍卫,明明甚是可爱,非得板着个脸装深沉。

    校场侍卫严肃的摇了摇头,他是新来的,只知道眼前这三位是皇上的妃子,却不知道是哪三位?但不管是谁?校场之地没有皇上的旨意,是绝不让进的。

    杜婉向前走了两步,仍是浅浅笑着,“那小侍卫可有听说过昭贵妃?”

    校场侍卫立刻点了头,他当然知道了,谁会不知道昭贵妃,那可是宠冠后宫的女子,三年来盛宠不衰,比之王贵妃那是更胜一层,不过这位主子为何要提昭贵妃?

    便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杜婉,立刻就单膝跪地了,听闻昭贵妃素来不喜华丽铺张,总是素雅淡丽,“卑职不知是昭贵妃娘娘驾临,娘娘恕罪。”

    杜婉眼睛就一亮,聪睿,果然能入皇宫的一个两个都是猴精,“那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杜婉笑着抬步走进校场,林充媛和张嫔便淡笑的看了一眼校场侍卫,跟着走进去。

    校场侍卫统领一看见走进来的杜婉等人,赶忙从马厩跑过来,就要行礼请安,杜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请安,顺着人行路道向马厩走去。

    校场侍卫统领立刻对着那个守门侍卫示意了一下,然后快步跟在杜婉后面几米处,守门侍卫就让校场的小太监去通知宸帝。

    虽然皇上说了,皇宫之中,昭贵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无需阻拦,可是这校场还有那位小祖宗在,要是伤了昭贵妃,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杜婉边走边打量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校场,好大啊!周围全是铁栏,想来是为了防止马儿发疯伤了人。

    沿着铁栏边的路道走到了关着血红马的马厩围栏边上,近距离的看,这马果然漂亮,一身的毛发顺滑油亮,摸起来一定很绵很舒服,不过还是算了,这马一看就是还没有驯服过的。

    突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她怎么会知道这血红马是没有驯服的,看着血红马,脑中就快速的闪过了一瞬肆意策马的奔腾画面,却是没有抓住,便疑惑的摇了摇头,难道是伤了脑子的又一个后遗症,

    唉!这具破身体,早产虚弱气血不足也就罢了,撞坏了脑袋怕打雷,这更就罢了,现在又是什么?难道是原主的记忆?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毕竟以前就出现过,只是这三年再未出现,看来是她脑中的血块要化开了,那么原主的记忆她是不是就要记起来了。

(七十一)凶残虎豹(周末加更)

    看着盯着血红马发呆的杜婉,林充媛就轻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杜婉眼神一晃回过了神,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马儿太美了,本宫都瞧的都有些晃眼了。”

    “娘娘说的是,这血红马当真是美极了,要是骑上跑那么一圈,一定很是快意。”张嫔笑着走到杜婉身旁,她刚一走近,原本安静吃草的血红马突然狂躁起来,踢踏着蹄子使劲的挣扎着就要挣脱绳索。

    “娘娘快躲开,这些血红马没有驯服。”校场侍卫统领大喊一声就快步跑过来,不远处的校场侍卫们也一个个快步跑过来,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靠近杜婉的一匹血红马挣脱了绳索冲开马厩的门,直直的向着杜婉三人而来,张嫔和林充媛顿时就吓的惨白了面容,

    杜婉条件反射的拉着蓝汐猛然一退,便到了三米外,而同时血红马扬起的蹄子也直直的踢在了张嫔的胸口处,

    只听砰的一声,校场上扬起了一层灰尘,张嫔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口心头血就吐了出来,

    林充媛和一众宫女太监们吓的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跑过来的校场侍卫统领见杜婉没事,赶忙拉开了林充媛。

    杜婉松开蓝汐的手臂,心悸的咽了咽口水,幸好她躲得快,不然现在躺在那儿的便是她了。

    校场上顿时就混乱一片了,侍卫们控马的控马,帮忙的帮忙。

    校场侍卫统领扔下林充媛就跑到杜婉身边,心中是浓浓的震惊,

    昭贵妃娘娘居然会轻功,而且看她刚才的速度,内力绝对不低于他,不过她好像自己没有察觉,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有内力。

    单膝跪地低了头,掩饰了脸上的疑惑与震撼,告罪道:“娘娘没事吧?让娘娘受了惊是臣等的失职。”

    “本宫没事,你起来吧!去看看张嫔如何了?”说着就向张嫔那边走去,张嫔的胸口满是血渍,淡淡的血腥味在校场徐徐的蔓延开。

    躁动的血红马已经被校场侍卫们控制了,可它还是十分不安的踢踏着蹄子,突然它浑身一抖,更加的不安了起来,侍卫们赶忙拉紧了缰绳。

    血红马挣扎的更加严重了,侍卫们眼神就是一缩,赶忙拉紧缰绳将它重新关到马厩里,然后纷纷看向校场的另一边。

    呼…呼…呼…,一声声浓重的喘气声从校场另一边传来。

    “不好,是虎豹,快,快,全部撤出校场,连旭,快去请皇上。”校场侍卫统领大喊着护了杜婉,快步向校场外而去,叫做连旭的守门侍卫赶忙跑去请宸帝。

    杜婉等人刚到校场门口便被一跃而来的虎豹堵住,

    虎豹全身金黄,一道道黑色的斑纹穿插其中,眉间是一个黑色的‘王’字,威风凛凛的站在校场门前,像极了一个叱咤疆场的大将军。

    吐着血红的大舌头,舔了舔它那锋利尖锐的牙齿,前爪不停地刨着地面很是烦躁不安,圆滚滚的大虎眼里满是红光,一看就是发狂的征兆。

    “是血腥味,快,放下张嫔,所以人轻步退开。”杜婉镇定的压低声音厉声道,校场侍卫统领便看了眼她,示意侍卫们放下张嫔,慢慢的向着校场里退开。

    杜婉刚退到张嫔身旁就被她拉住了脚踝,心头便是一颤,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她,

    却见她满是恨意的看着她,心中就冷笑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张嫔的眼睛就猛然瞪大了,她都知道,那她为什么还要来冒险?

    “娘娘,快退开。”校场侍卫统领紧紧的盯着一步步逼近的虎豹,低声焦急道。

    杜婉的脸上都是扭曲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也想退开,可是这个张嫔将她的脚踝抓的很紧,她明显是要拉她着陪葬的,“你们两个后退。”

    杜婉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低的几乎都要听不见,蓝汐立刻就拉紧了她的手臂,连连摇了头,她不走,她要陪着主子。

    校场侍卫统领也是摇头,昭贵妃娘娘若是出事,他也不可能活着,倒不如护着娘娘,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蓝汐,要我说第二遍吗?”杜婉的声音骤然就冰冷了下来,蓝汐便咬了咬唇,松开了她拉着校场侍卫统领后退了下去。

    “你做什么?”校场侍卫统领立刻瞪向蓝汐,就要挣脱她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挣不脱,眼角就一缩,这个宫女也有武功。

    “我家主子不会有事,我们在只会拖累了她。”蓝汐小声说了一句,松开校场侍卫统领的胳膊看向杜婉,

    主子失了记忆,根本就忘了她会武功的事,刚才那也是她本能的反应,现在只希望还是那般吧!不然她纵使冒着被主子怀疑甚至是不要的风险,她也会出手。

    见虎豹越来越靠近,杜婉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张嫔故作了自若,“张嫔,你想拉本宫一起,可你曾想过,若本宫出了事,皇上会放过你?你的家人也会为你所连累,

    也许你心中还抱有一丝自欺欺人的希望,皇上不会再为了本宫而大动干戈,那南门之变你忘了吗?

    况且你这样做值得吗?你这样做只会是便宜了那背后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一兵一卒,便解决了本宫,也解决了对她有威胁的你。”

    张嫔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纠结,不过一瞬便变为了坚定,嘶声大吼道:“你的花言巧语只会欺骗迷惑了皇上,我才不会上当。”

    她的声音刺激了虎豹,虎豹猛然一跃便扑向杜婉,杜婉立刻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挡住了头,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正当她疑惑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啊’,

    虎豹一口便咬断了张嫔拉着杜婉脚踝的那只手,张嫔疼的满地打滚了,满头大汗,脸色一片惨白。

    本来要动手的蓝汐见虎豹没有伤害杜婉,便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退回了迈出去的脚,指尖的一抹银光快速的消失。

    虎豹嚼着张嫔的手臂缓缓的靠近了她,它踩在地上的每一个血脚印却像是踩在了杜婉的心上,

    眼看着它的血盆大口就要向着张嫔的脖颈而去,杜婉头脑发热的便大喊了一句:“小虎儿不要。”

    虎豹停下了庞大的身子,扭头看向了她,看着它那血红的大虎眼,杜婉傻了,她怎么会喊出这样脑残的话,这张嫔可是要她的命,她居然救了她,她是脑子抽了吗?

    退到校场深处的所以人更是直接惊呆了,尤其是校场的侍卫们和蓝汐,校场侍卫们惊的是杜婉居然认识虎豹,而且听她那话,她和虎豹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蓝汐却是惊于杜婉的反应,主子记得宸帝的宠物?还叫的如此亲密,难道是记忆快要恢复了?

(七十二)憨厚卖萌

    虎豹转过庞大的身躯晃着长长的尾巴向杜婉走来,一双大虎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腰间,大舌头一吐一吐的,滴滴血痕滴落在地面上。

    蓝汐一惊,快步就跑了过来,虎豹被惊了,立刻龇牙咧嘴的对着她就吼叫了。

    “蓝汐,回去。”杜婉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

    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目光,蓝汐握紧拳头后退了回去。

    虎豹龇牙咧嘴的看着蓝汐,却没有追上去,看向杜婉又吐了吐舌头,然后裂开了它的那张大嘴,牙缝里的血肉是那么的明显,

    杜婉顿时就白了脸色,心砰砰砰的直跳,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的后退,虎豹一步一步的逼近。

    校场侍卫们担忧的看着杜婉,脸上却带了几分疑惑,今日的虎豹好像有些不正常,它居然没有直接扑上去。

    杜婉退到铁栏处便无处可退了,她试着向左挪了一步,虎豹便跟着她挪了一步,她又试着向右挪了一步,虎豹又跟着她挪了一步,心中顿时就苦逼一片了,这只老虎到底想干嘛?它这是要在心灵上击垮她吗?

    虎豹眨了眨大虎眼,盯着杜婉就甩了甩大脑袋,白色尖利的胡须跟着晃了晃,舔了舔锋利的牙齿张大了嘴巴,杜婉顿时紧张的握紧了手。

    虎豹见杜婉没反应,又低吼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张大了嘴巴,杜婉便后退着踮起脚尖,背部紧紧的贴着铁栏,

    这只老虎到底要做什么啊?要咬你就痛快点啊!这么折磨她是几个意思啊!

    见杜婉还是没反应,虎豹开始不停的刨前爪了,鼻中发出呼呼的喘息,突然它将大脑袋伸向了杜婉的腰间,杜婉立刻就抬起双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面容都扭曲了。

    虎豹将杜婉腰间的绣包给扯了下来,里面的牛肉干全部掉在了地上,它低吼着看向杜婉,又张大嘴巴。

    没有感觉到疼痛,杜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见散落了一地的牛肉干,就是一愣,这只老虎什么意思?这是要让她喂它吃牛肉干?

    便小心翼翼的斜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牛肉干,试探的丢掉虎豹的嘴中,虎豹立刻眯了下大虎眼,讨好的扯了下杜婉的裙摆又张开嘴。

    杜婉又喂了一块,虎豹嚼着呼了下嘴巴,绕过地上的牛肉干卧倒在地,抬起前爪将牛肉干拨到杜婉脚边,然后看着她又张大嘴巴。

    原来是个吃货啊!这就好办了,杜婉的胆子顿时便大了,将牛肉干全部捡起来放到帕子上席地而坐,喂给了虎豹,又试着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虎豹立刻蹭了蹭杜婉的手心。

    好有灵性的老虎啊!杜婉瞬时就喜欢上了虎豹,见牛肉干要完了,她摸着虎豹的脑袋看向蓝汐,就见他们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悚。

    “蓝汐,把你身上的牛肉干给我扔过来。”杜婉大声道。

    蓝汐赶忙取下腰间的荷包,扔给了她。

    感觉到异样虎豹立刻低吼一声,杜婉连忙摸着它的脑袋安抚,虎豹摇摇头安静了下来。

    宸帝和明王夫妇刚赶到校场,就看到了这一幕,宸帝眼神便快速一闪,而明王夫妇却是瞪大了眼,心儿,他们两人立刻对视一眼连忙看向了宸帝。

    宸帝却是淡然的走进校场,理都没理他们,见杜婉席地而坐,眉头便蹙了起来,这个坏东西,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吗。

    “叩见皇上。”宸帝一走进来,校场的众人立刻便跪地请安,林充媛可怜兮兮的看向宸帝,想要得到他的一丝怜惜,只可惜宸帝的目光从一进入校场便落在了杜婉身上,她自嘲的摇着头苦笑了一声,她在期望什么,低下头不再看宸帝。

    杜婉扭头看向校场门口的方向,站起了身,虎豹也察觉了宸帝的气息,也立刻扭头看向了校场门口,一看到宸帝它便快速起了身,撒开了腿子向着他跑去,

    刚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咬住杜婉的裙摆就拉着她走,杜婉一个没站稳便要栽倒,宸帝快速过来扶住了她。

    “虎豹,你又调皮了。”笑着摸了摸虎豹的脑袋,解下杜婉脏了的披风将自己的给她披上。

    虎豹立刻兴奋的围着宸帝和杜婉摇着脑袋转起了圈。

    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又皱了眉头,“怎么这么凉,是被虎豹吓到了。”

    杜婉就翻了个白眼,拉下了宸帝的手自己摸了摸,确实好凉,她能不被吓到才怪,问的这是什么话。

    “陛下觉得呢!你的这只小虎儿可是吓得臣妾三魂丢了七魄,不过它真的好可爱啊!它也喜欢吃牛肉干呢!”

    说起虎豹,杜婉就兴奋了,突然感觉到了两道诡异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舒服,好像被什么给盯上了,

    她立刻就看向了宸帝身后,原来是宠妻狂魔明王和他的王妃,不过他们怎么这么看着她,

    看了一眼宸帝,然后尴尬的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怎么忘了这是古代,这般搂搂抱抱,在他们眼中必然是不成体统的。

    见他们还是那般看着她,杜婉就微皱了一下眉头,她都已经离开贼宸帝的怀抱了,这两人怎么还这么看着她啊!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宸帝立刻隐晦的瞪了眼明王夫妇,明王妃就走过来挽住了杜婉的手臂,浅笑道:“小皇嫂,我可是想见你很久了,可是皇兄怕我带坏了你,总是拦着,每次我都是远远的看着,今日总算是让我给靠近了。”

    杜婉心中就是一阵汗颜,小皇嫂,这个称为可真是…她有那么老吗?而且这个明王妃好像比她大了至少有两岁有余吧!

    不过这个明王妃以前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个端庄典雅的,倒是没想到是个大大咧咧的,还是个自来熟。

    杜婉看了一眼宸帝,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笑道:“王妃真会讨人,若是王妃不嫌弃,就直接叫我婉儿吧!小皇嫂小皇嫂的,我听着别扭。”

    说着还夸张的抖了一下身子,明王妃的眼神就是一晃,眸中划过了一丝怀念,明王亦是如此,

    好像,真的好像心儿,她真的不是心儿吗?明王看向宸帝陷入了深思,他总觉得这杜婉就是心儿,可皇兄为什么不承认呢?

    “小…婉儿,我也叫你婉儿吧!你怎么会来这校场的,是来找小虎儿玩的吗?”明王蹲下身子摸着虎豹,笑看向杜婉,还没摸两下虎豹便挣脱了他,跑到宸帝脚边摇了尾巴。

    明王就无趣的撇了撇嘴,站起来拍了拍手,杜婉瞬时便恍惚了一下,不自知的喃喃低语了:“我怎么感觉这一幕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

    闭了下眼睛就摇了摇头。

    宸帝拍了拍虎豹让它回去,虎豹便一步三回头的拖着庞大的虎身依依不舍的向校场另一边而去。

    “初春还有些冷,小心着凉。”揽了杜婉的肩膀就将她打横抱起,阔步离开,临走之时冷冷的看了一眼明王,明王顿时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心中却是笑开了,拉着明王妃笑着跟了上去,渐渐的,他们拉开了距离。

(七十三)杜婉身份

    “王爷,她真的…”明王妃激动的握住明王的手,压低着声音,明王点了点头,看向前面宸帝的背影,眼中多出了一丝自豪与心疼。

    “当年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皇兄为什么要那么无情决绝,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折磨心…”

    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称呼,“那么折磨婉儿,让她受那般的屈辱,原来他是为了救下她,

    我们都误会他了,可他却从来不解释,皇兄承受的太多了,他将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我是不是真的不能再散漫下去了,是不是该帮帮皇兄了。”

    明王妃就握紧了明王的手,低低的叹了口气,“王爷,皇兄不希望你参与到那些党政中,那些事太肮脏了,他已经深陷泥潭了,他不想你也陷下去,

    他只希望我们在他的羽翼下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否则就不会顶着那么多打压王爷的流言,也执意不让王爷参政。”

    明王便看了她一眼,“阿莉,你说的这么我都明白,只是皇兄太累了,不过现在好了,有婉儿那个开心果在,皇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明王妃笑着微点了头,是啊!有心儿那个开心果在,不止皇兄会越来越好,他们都会越来越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些年他们每一个人都太压抑着自己了,如今终于可以放开了。

    走到御花园的分叉路口,遇到了抱着一个三岁小男孩的封澔。

    杜婉一看到封澔就赶忙将头埋在了宸帝的怀中,她现在可不敢见他,她把人家害得被他老爹暴揍了一顿,关了整整半年,贼宸帝又将人家丢到军营里整整两年,她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躲着些的为好。

    封澔看了一眼杜婉,放下小男孩一起给宸帝请安行礼,起身后小男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向宸帝怀中的杜婉,绵绵的童音在御花园中响起,“皇伯伯,您怀里的小婶婶怎么了?”

    小男孩叫封桉,因他是宸帝最疼宠的弟弟明王的长子,所以在他一出生时便被赦封了世子,

    世子一般都是十六束发之后由自己父亲上书请封的,由此可见明王在宸帝心中的地位,他虽是一闲散王爷,却无一人敢得罪他。

    今日的封桉一身镶蓝色小锦袍,肉嘟嘟的小脸白皙光滑,此刻却被初春的冷风吹的有些微红。

    宸帝低头看了眼恨不得钻进他身体的杜婉,好笑的微一摇头,看向封桉放软了声音,“你小婶婶做错了事,觉得没脸见人了,所以桉儿要记得,不可以做错事。”

    封桉立刻便使劲的点了头,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皇伯伯,桉儿知道了。”

    话落又看了一眼杜婉,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就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婶婶还没他懂事居然做错了事的羞羞样子,“小婶婶羞羞。”

    封澔顿时便悄然的对着封桉竖起了大拇指,小桉真是好样的,这个小皇嫂可是害死他了,他那一身白皙的皮肤都晒黑了,京城第一纨绔美男的称号更是被人给截胡了,唉!

    看着杜婉就苦逼的摇了头。

    宸帝便瞥了一眼他,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抱着杜婉离开,封澔浑身就是一颤,又一个宠妻狂魔啊!唉!他的小心脏受不住啊!

    “六哥六嫂,你们的儿子还给你们了,我先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你们快点。”封澔将封桉推给了走过来的明王夫妇,转身便吊儿郎当的向着慈和宫走去,

    封桉赶忙站稳身子,扭头对着他的背影噘了噘嘴,然后又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对明王夫妇见礼,“孩儿给父王母妃请安。”

    明王妃就蹲下身笑着点了他的额头,明王也是好笑的摇了头,这小子。

    ……

    初春的风仍然冷的缠绕,虽然太阳已经悬挂与空中,可杜婉的身子却还是一片凉意,

    宸帝一进心悦宫便将她放到床榻上盖紧了被子,搓了她冰凉的手指,见她还低着头,就好笑的点了她的额间,“封澔没跟来,看把你吓得。”

    杜婉顿时松了口气,抬起了头,故作无事的疑惑道:“陛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进了宫,还都这般诡异不正常。”

    看向宸帝就挠了挠头,努力的回想她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宸帝的黑眸就是快速一暗,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笑意,坐到床边将杜婉揽入了怀中,柔声道:“母后从普济寺回来了,他们都是去请安的,半道遇到了朕,校场侍卫说你出事了,便跟着一起来了。”

    宸帝不愿多说萧太后的事,便转移了话题,“说来小东西今日怎么想起去校场了,以往每次我要带你去,你都是推搡着不去的。”

    杜婉心头就一虚,蠕了蠕唇低垂了头,见她这般模样,宸帝挑起了她的下颚,脸上扬起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意,杜婉浑身就是一颤,拉下他的手讨好的摇了摇。

    “嘿嘿,陛下,我就是听说校场有西羌进贡的血红马,所以一时心痒难耐的便去看了,可谁知道那马儿会突然发狂,而且校场还蹦出一只大老虎来,臣妾的小心肝到现在还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呢!”

    捂了心口就可怜兮兮的看着宸帝,真的是这样的,确实是这样的,她可不知道那个张嫔身上有致使血红马发狂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

    宸帝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加深了,摸上杜婉的脸颊柔声细语的将话题扯到了别处,“婉儿,这都三年了,我们是不是该把房给圆了,朝堂上催促朕延续皇嗣血脉的呼声可是越来越高了,朕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杜婉立刻又低了头,遮住了脸,又来,每次她一说谎贼宸帝就用这招,可是真的不行啊!她才十六岁,身子虽然长开了,但这里毕竟是古代啊!那生孩子可是要走一遭鬼门关的,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见她又是这样的反应,宸帝的眼眸便暗了,见杜婉抬头,立刻便收敛了,笑看着她。

    杜婉就衰了脸色,挽住宸帝的手臂讨好道:“好了好了,陛下,臣妾说,全说。”

    杜婉便将今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宸帝,宸帝的周身立刻泛起了一阵阵的冷意,心中闪过了后怕。

    若是坏东西没有躲开,若是虎豹没有识出她的气味,他想都不敢想,握住杜婉的肩膀就怒斥道:“你是蠢吗?明知是陷阱,还要跳。”

    杜婉没有因为宸帝的怒斥而变了脸色,仍然笑的甜甜的,贼宸帝真的很爱她啊!

    “因为臣妾知道陛下一定会来救臣妾的,陛下将小桃和小林子安排在臣妾的身边,不就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知道臣妾的一切。”

    宸帝心间便一跳,眼眸也快速的缩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了无恙,但杜婉还是看到了。

    “若是以前,臣妾一定会以为这是陛下的监视,可是现在不会啊!臣妾知道陛下是想要保护臣妾的,只是臣妾没想到陛下会来的那么的迟,差点就遭殃了。”

    说着便嘟起了嘴巴,脸上是一副算错了的苦逼表情。

    宸帝的心头却是颤动了,坏东西相信他,这样的念头一出,丝丝的狂躁便又一次悄然的冒出了头,却被他又一次强自的压了下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872/ 第一时间欣赏娇妃纪事最新章节! 作者:落雪悠莲所写的《娇妃纪事》为转载作品,娇妃纪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娇妃纪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娇妃纪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娇妃纪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娇妃纪事介绍:
曾用名《娇妃记:帝王囚爱》
她是一个标准的吃货,有吃有喝、舒适安逸就好,不想耗费太多的脑细胞,只是周围不断地出现的人和事让她不得不动脑,都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
他是一个冷漠的帝王,性子冷淡诡异,心思缜密莫测,就这样的他却将他所有的温柔只给了她。
喜欢的亲亲都可以进来哦!552310399娇妃纪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妃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妃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