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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落雪悠莲     娇妃纪事txt下载     娇妃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二十六)灭情绝爱

    自杜婉被宸帝带回忘川宫后,陌离和恒娘便被他留在了幽冥城,所以白洋派去找他的人很快就将他们带来了,刚赶到彼岸殿,便听到了一声‘心儿’,

    带着绝望、窒痛、害怕、恐慌,所有的心悸全部交织在了一起,让外面的所有人心间一颤,心中同时出现了两个字‘不好’。

    陌离和恒娘立刻跑了进去,林木没有阻拦,他们直接跑进了内殿,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杜婉惨白着脸躺在宸帝怀中,宸帝的周身泛着血红光芒,汇入杜婉的身体里,却是没一点的作用,看到陌离和恒娘,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就将陌离隔空抓了过来。

    “救她。”宸帝的声音寒冽中带着颤抖,陌离二话没问的把上了杜婉的脉搏,现在也由不得他多问。

    恒娘也急急走了过来,然后便是震惊了,“不好,小姐要生了。”

    自从恒娘知道杜婉怀孕之后,就是她一直在照看,因为冥帝动的手脚,她也如陌离一样错估了孩子的月份,

    所以到了这一刻,她还认为孩子只有六个多月,六个多月份的孩子,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没有,所以她才会震惊。

    陌离把完了脉,看向宸帝惊呆了,八个月,怎么可能,前些日子他检查的时候还是六个月,这…

    “救她。”宸帝知道陌离在疑惑什么,可此刻的他根本不可能去解释他心中的疑惑,如今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小东西不会有事,她不能有事。

    ……

    整个忘川宫都处在了一片诡异中,没有一声喊叫,没有一丝低吟。

    宸帝被恒娘轰出了彼岸殿,恒娘一人自然不可能让他出去,是杜婉醒了,如果宸帝不出去,她便不生了,在这样的威胁下,宸帝没有选择。

    站在彼岸殿外,手掌中滴着滴滴血液,后花园的曼珠沙华绽放的更加绚烂魅惑了。

    看着这般的他,陌离摇了一遍又一遍的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理解,不过就是早怀孕了一个多月,为什么杜婉就会被气的动了胎气早产了。

    只有白风和林木知道为什么,前世杜婉便是被宸帝逼迫的生下孩子,用一个孩子囚住了她的心,今生多出的那一个多月,在杜婉的认知中,便是前世的囚困,

    这一生甘愿被困忘川宫,与宸帝那般的相处,便是她不想走前世的路,可到头来却还是走了前世的路,这样的结果她接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心中,这是真正的囚困,用一个孩子束缚了她,他的心束缚不了她,所以便用了他们的孩子,

    不止她是他的提线木偶,便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所利用的,这样一个认知,她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失望。

    “小姐,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蓝汐握紧杜婉的手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说话。

    杜婉只觉得她好累,好累,好想睡下去,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睡,她一旦睡了,她的孩子便活不了了,所以她不能睡。

    “不好,孩子的头朝上了。”恒娘突然高呼一声,蓝汐和绿雅立刻看向了她,脑中同时冒出了两个字‘难产’。

    迷迷糊糊的杜婉也听到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脸上的汗水怎么擦都擦不完,唇瓣青白的没有一点红润,“恒娘,不要告诉他,若是我真的生不下来了,你便剖腹。”

    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恒娘她们却听见了,恒娘直接就摇头了,“不行,不可以,那样你会死的。”

    腹部又是一阵抽痛,让杜婉的意识越发的清醒了一分,死,她就想死了,这样的炽爱,她承受不起了,也许死亡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不行,我要去告诉主子,小姐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绿雅就要跑出去,杜婉便快速的低语了:“你若敢告诉他,我便不生了。”

    绿雅的身子定住了,脚步再也抬不起了,若是杜婉用绿雅的命来威胁,绿雅一定不会听,可她却用了自己和孩子的命,绿雅便不能不听了。

    泪花在眼眶中打圈,指甲嵌入了手心,却是乖乖的转了身。

    蓝汐也是咬着唇,紧紧的握着杜婉的手,给她力量。

    时间一分一分的走,里面的人儿有多么痛苦,外面的人儿便有多么痛苦,还夹杂了担忧、害怕、恐惧,各种情绪交织缠绕。

    开始时是什么姿势,到现在还是什么姿势,忽然,殿内的一声惊呼让他有了反应。

    “生了,生了,太好了,小姐,小姐…”

    宸帝再也顾不得杜婉的威胁,冲了进去。

    亦如前世一般,杜婉生了一个男孩,看着怀中已经被打理干净的婴儿,杜婉浅浅的扯出了一个嘴角,面色苍白的好似随时就要离开。

    宸帝跑到内殿门外不敢进来了,踌躇了,害怕了,他怕他进去看到的会是一具冰凉。

    看着门角的一抹红色,杜婉让蓝汐扶起了她,将孩子抱给了恒娘,“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阿钰单独待会儿。”

    虚弱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吃力,很小声,宸帝却听到了,心中骤然就生出了一股气力,走了进去。

    恒娘三人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宸帝,杜婉的脑中闪现了前世的那一幕,宸帝如她一般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身影便招了手,可是此刻她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了。

    “陛下,您真磨蹭,那时臣妾走的有多快,可见陛下还是没有臣妾在乎您那般在乎臣妾。”

    低低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宸帝却两步走到了床边,扯了一个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朕就是要心儿在乎朕,从来都要。”

    “呵,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杜婉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血痕划出了嘴角。

    宸帝立刻将她揽入了怀中,悲痛了面容,颤抖了声音:“心儿,可不可以不要。”

    这个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可是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陛下,前生臣妾拿了您一命,现在,臣妾还您一命,过往今夕,不过只是爱之一字,

    说来倒是臣妾赚了分毫,至少这一刻陛下陪在臣妾身边,不若前生,陛下走的那么孤独,臣妾走的那么决绝。”

    宸帝紧紧抱着杜婉,眼眶红润了,一滴泪痕滑了出来,却是血泪,“心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你不能丢下我和辰儿,他才刚回来,你要让他再次失去母亲吗?”

    这话冲击的杜婉心门抽痛的厉害,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从来都不是,“陛下,没有臣妾,您照样会把他照顾的很好,臣妾累了,真的累了,好累,好累,您就让臣妾睡吧!”

    心死如灯灭,没有了生的希望,便是活着,也不过一具真正的木偶,杜婉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整个忘川宫的曼珠沙华枯萎了,幽冥城的白色天堂消失了,化作了黑色地狱。

    宸帝抱着杜婉去了忘川河畔,河中央的凉亭不见了,出现了一座冰棺,曼珠沙华绽放到了极致,定格在了冰棺中。

    “小东西,你在这里乖乖的,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的,我舍不得你一人走过冰冷的奈何桥。”

    摸着杜婉的脸庞,宸帝的嘴角咧出一个宠溺的笑。

    忘川宫中的小帝子哭了,哇哇的婴孩啼哭穿透了云霄。

    封家的阔院中,燕去挥动着一条银丝链没有停歇,银丝链划破了衣袍,渗出了血迹。

    漂游的穆凌寒仰头看向了天空,拿过慧持大师的茶葫芦一口灌了下去。

    无情崖下的龙卫营中,高源一遍又一遍的训练着越来越多的龙卫军。

    空旷寂静的皇宫之中,摄政王和新任丞相杜偌焕盯着眼前的棋盘拧着眉头,摄政王妃和丞相夫人杨意柳好笑的看着御花园中捉迷藏的两个小不点。

    时间没有因为杜婉的睡着而停歇,还是亦如亦刻的走着,恍若间竟已走过了五年。

(二百二十七)回归现代

    纯白的高楼大厦,带着消毒液的刺鼻,特级VIP病房中的病床上,杜婉安静的躺着,面容宁静的安详。

    一个男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精干的短发,纯白色的衬衫革履,很是帅气,看着还是这般的杜婉,走到病床边坐了下来。

    “姐姐,都已经三年了,你怎么还不醒啊!你再不醒过来,就要看不见你那宏伟的商业计划在小浩的手中被开发成什么样了。”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伤痛,握住杜婉的手红了眼眶,又开始重复起了每天都要说的话。

    “姐姐,爷爷已经没事了,他还是不愿来见你,还是重复着那句话‘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姐姐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不会走到痛苦绝望的边缘’,

    小浩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样说,可却不能问,在爷爷面前,小浩连姐姐都不太敢提,小浩怕爷爷的心脏病会又犯了,所以姐姐,小浩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

    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染了脸颊,握紧杜婉的手悲痛着脸,忽然,他从裤兜中拿出了‘彼岸龙凤’,

    破碎的‘彼岸龙凤’早已用金片镶嵌黏合了,若不是那明晃晃的金,还以为它从未破碎过。

    “姐姐,这块玉佩爷爷让我给你,小浩已经把它粘合了。”

    将‘彼岸龙凤’放在杜婉的手心,为她捻了捻被角,高浩便起身离开了。

    他刚一走出病房,‘彼岸龙凤’便在杜婉的手心泛出了丝丝红光,一缕一缕的汇入了她的心门。

    一个老头凭空出现了,看着这般的景象,叹了口气,“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忘却了,便不会再痛了。”

    “不会痛吗?忘川河畔的冰棺快要现世了,再一次相遇,你是阻止不了的,如果阻止,便是最初的结局,穆老,若你早知她会因为你而发生车祸,你还会装病阻止吗?”

    随着沉重声音的出现,封老出现在了高老面前,看着病床上的杜婉轻摇了摇头,无法算出的未来竟是这般,帝君是否早已预料,所以才会在她选择身死时那般安静的接受。

    “我总是想着,我们穆家历代守护着曼珠沙华之灵,我便有责任护着这丫头周全,若不是她怕打雷,我是不愿将这‘彼岸龙凤’给她的,她便不会回去了。”便不会经历那般的沉痛了。

    高老转身走到了落地窗前,视线看向了那遥远的未知海域,忘川河畔。

    封老又是一摇头,“你这老东西,违心的话竟说的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心中怕是早已庆幸将‘彼岸龙凤’给了她,不然那场车祸便是要了她的命。”

    高老低低一笑,是啊!他庆幸,为了阻止他们的相遇,他装作心脏病发,却是改变不了,天法自然,不是他们人力可以改变的,改变了,不过是让他的孙女重新走了一遍曾走过的绝望。

    “我说你们两个老家伙,有这个时间闲聊,倒不如陪老衲去转转这个新奇的世界,说来也真是奇怪,老衲在天启国是何等的受人敬重,到了这里,居然被说成了骗子。”

    慧持大师的声音出现了,带着一分的不甚理解,他怎么说也是得道高僧,来了这里化个缘,居然被骂骗子,还说要把他送去那什么局里去,这里的人真是奇怪啊奇怪。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慧持大师出现了,拿着他的那酒葫芦就是仰头一口。

    “慧持你行了,整日里就知道神神叨叨的,我们在这里也不能多待,该回去了。”封老无语了,这老和尚倒是留恋了这里的繁华,灯火阑珊,他们却是留不得。

    “老衲堂堂一道高僧,神叨二字简直是对老衲的侮辱。”慧持大师的脸便黑了一下。

    高老就笑了,面上的沉郁也淡化了一分,转身看向杜婉,看着血红不断地汇入她的心门,慈爱了。

    “走吧!我孙女要醒过来了,我们不能再停留了,该回去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宿命。”

    封老和慧持大师也没了玩笑,看向杜婉对视了一眼,确实该回去了,若是帝君醒来,知道他们出现在了这里,怕是就没命了,哪怕他们是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也不会例外。

    三人怎么出现的,便怎么消失了,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彼岸龙凤’的光芒暗淡了下来,消失不见了,杜婉的眼角溢出了泪痕,缓缓的睁开了,看着纯白色的病房,揉了揉眉心,她这是怎么了?

    脑中忽然闪现了车祸的场景,便低低一笑,看来她还活着,坐起身按通了床边的一个按钮。

    不过片刻,一个女看护便走了进来,见她醒来,便是一惊,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一边走过来激动的道:“高总您终于醒来,真是谢天谢地,奇迹发生了。”

    杜婉就皱了下眉头,终于?听她话中的意思是她睡了很久,“我睡了多久?”

    边问便走下了病床,身子僵硬的差点跌倒在地,女看护急忙扶住了她,扶着坐到沙发上,才道:“高总您已经睡了整整三年了。”

    杜婉就惊了,整整三年,那岂不是植物人,看来她能醒过来还真是个奇迹。

    房门被推开了,高浩带着一拨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着醒过来的杜婉,激动的阔步走了过去。

    “姐。”声音中带上了点点的哭丧,杜婉就缓缓一笑,摸了摸高浩的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哭鼻子,也不怕被笑话。”

    “再大的人,也是姐姐的弟弟。”高浩的脸微微一红,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姐姐刚醒来,让医生再检查一下。”

    杜婉点了点头,确实,这一睡便是三年,还真的好好检查检查。

    医生整体检查了一遍,确定杜婉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病症,便离开了。

    高浩让人收拾了杜婉的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离开医院,杜婉就张开了双臂,新鲜的空气真好啊!

    回到别墅里,看着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庭院,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高浩,“小浩,爷爷呢?”

    佣人将杜婉的东西搬下了车,放好后便离开了,整个别墅就只有他们姐弟两人。

    高浩走到电视柜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杜婉,“姐姐,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他国外的两个友人来找他了,他跟着出国去了。”

    杜婉便皱了眉头,国外的友人?爷爷因为心脏病的缘故,大多时间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医院,什么时候在国外有了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她昏睡的这三年结交的。

    摇了摇头不再深想,打开了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就疑惑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爷爷这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该回到他该回的地方了?什么叫让她不要恨他?难道她出车祸不是意外?可是怎么可能?爷爷绝不会伤害她的,绝不会。

    “小浩,爷爷可还有交代什么?”叠了信封放进了抽屉里,杜婉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爷爷留下这般的话,连她一面都不见的就离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还和她有关。

(二百二十八)魂归忘川

    日光高照,浮云万里,一架飞机快速的划过高空冲入了云端,留下一道白色的尾痕。

    杜婉躺在真皮座椅上,脑中全是高浩说的话,

    ‘爷爷让我告诉姐姐,姐姐看了信封必然会心生疑惑,姐姐的疑惑有一个地方可以解答,就是那个商业计划的核心,未知海域的冰棺’。

    “未知海域的冰棺,爷爷到底什么意思?”揉了揉眉心沉思了容颜,脑中划过了冰棺中的男女,眸中便闪过了一丝混乱的恍惚。

    飞机飞行了五天五夜抵达了考古团队驻扎的临时居住地,一座座的活动板房搭建在忘川河畔边缘的海岸上,大型的吊车机械停放的密密麻麻,蔚蓝色的海域广袤的一眼望不到边,海风吹过带来了海水的滋润。

    杜婉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电控室,高浩也跟着过去,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就是一阵的惊讶,便要起身,被杜婉轻挥手的阻拦住,“不用管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走到电脑前拉过一把折叠椅便坐到了一边,看着已经快要出海的冰棺,手指轻轻的敲打了桌面。

    一旦这座冰棺成功现世,各行各界的关注必然是只曾不减,网络的传播可不容小觑,“小浩,你在这儿盯着,我去休息一会。”

    手按上脖颈就扭了扭,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刚醒过来竟还有点不适应,要不是爷爷的那份信和小浩说的话,她一定会休息够了再来这里,不至于这么匆忙。

    “姐姐,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就好。”高浩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我送姐姐之类的话,因为他了解他的姐姐,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更讨厌别人左右她的思想,便是亲弟弟也不行。

    杜婉起身走了出去,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域,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嘴角,这个地方倒是不错,有机会了可以建一座海上别居,闲时给自己放放假也是好的。

    问了工人高浩的休息室,杜婉便直接走了过去,一如既往的纯白色简易,身体一接触到床榻便睡了过去,脑中又一次出现了冰棺,冰棺中的那对男女。

    ……

    忘川宫中

    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的从心悦宫的方向跑来,一身的绛红色小蟒袍,肉嘟嘟的脸蛋带着绯红,撒开脚丫子,后面的蓝汐都有些追不上,“小帝子,你慢点,别摔了。”

    急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封辰脚步不停的便道:“蓝姨,你快点,在不快点,就见不到父帝了。”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就那么刺痛了杜婉的心,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她抚上了心门,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忘川宫早已不是原来的纯白了,幽暗的黑,不过五年时间,不止幽冥城陷入了黑暗,忘川宫亦陷入了黑暗,所有的彼岸花消失了,来到这里好似来到了地狱。

    杜婉不自觉的跟着封辰的身影来到了彼岸殿,心口再一次窒痛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这里好熟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封辰跑到彼岸殿门前停下了脚步,看向守门的白风小声问道:“白叔叔,辰儿可以进去吗?”

    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好似怕惊了里面的人。

    白风轻轻点了点头,“小帝子,主子在里面作画,你小声点。”

    “哦哦。”封辰立刻点了头,白风便推开了殿门,封辰走了进去,杜婉也不自觉的跟了进去,走进去才察觉到这里的人好像看不到她,她便抬手一看,她居然是透明的,整个人就惊悚了。

    宸帝站在御案前,手中提着一只毛笔画着画,神情很是认真,眸中的爱恋是那么的明显。

    封辰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看着上面的画像,咧了一个嘴角。

    御案上铺满了杜婉的画像,从小到大,喜怒哀乐,绘画的是栩栩如生,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生动。

    宸帝现在画的这一张是杜婉在教坊中跳舞的那一刻,原来在那时他的坏东西心中就已经有他了。

    “辰儿,幽冥之事,可能管好?”放下毛笔,宸帝抱起了封辰,封辰咬了下唇,却是使劲的点了头,“能。”

    杜婉被他们父子二人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便走上了前,看着御案上的画作,看着眼前的二人,再次按住了心口,为什么这里好难受,“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宸帝揉了揉封辰的小脑袋将他放下,走到内殿拿了一副画作出来,“拖了五年了,是时候完成了。”

    袖手一挥,四周的墙壁骤亮了,一幕幕血红的图案映入了杜婉的眼中,刺红了她的眸。

    宸帝拿着画作走到一处墙壁前,展开后一家三口出现了,宁静的杏花树下,杏花飘落,怀抱婴儿的女子笑的甜甜,看向身旁男子的眸中是柔情蜜意,男子环着她的腰身,宠溺的看着她与怀中的婴儿。

    看着这样的一幕,杜婉再次按住了心口,泪水不自觉的溢出了眼角,画中的女子那么的陌生,为何她会觉的是她,

    那样一张讨人的娇容,与她这艳丽绝色的容颜完全不一样,可为何她会觉得是她,目光看向了宸帝,脑中就闪现了冰棺中的那两抹红色身影,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破裂,却是出不来。

    宸帝将画作悬挂在了墙壁上,随着手指的不断转动,画作融入了墙壁中,变成了雕刻的壁画。

    封辰跟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眼中没有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而是一抹疼惜,对宸帝的疼惜,忽然,他开口了:

    “父帝,五年时间了,已经够了,辰儿可以担起忘川帝君的身份,父帝去找娘亲吧!忘川河畔太冰冷了,娘亲一人在那里一睡便是五年,辰儿心疼。”

    宸帝的手就微微一颤,血红的眸中闪现了五年来被掩藏的蚀痛,蹲下身子握住了封辰的肩膀。

    “辰儿,你娘亲说过,父帝可以将你照顾的很好,可是父帝不能再让你娘亲等下去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忘川帝君。”

    “嗯,辰儿一定可以,父帝安心去找娘亲吧!”封辰使劲的点了头,杜婉却是生出了一种没由来的抗拒。

    听他们两人的话中意,画中的女子怕是早已死了,这小家伙在支持他父亲去找他娘亲,那不是让这男子去死,一想到宸帝可能要死,心中便不停的叫嚣了,感觉都有些窒息了。

    宸帝松开封辰站起了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彼岸殿,杜婉去拉他,手臂却是穿过了他的身体,便快步追了上去,“喂,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别冲动啊!”

    话一说完,便紧皱了眉头,她高洁是什么人,和自己无关的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却善良心泛滥了,

    而且一想道到这男子会死,她竟然无端的难受,呼吸都有些困难,真是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脚步不停的追在宸帝身后,来到了忘川河畔,看着眼前的景象,再次惊悚了。

    周围的河畔是黑红一片,不远处有一棵烧焦的巨树垛,河岸的中心悬浮着一座冰棺。

    这不是她开发冰棺的地方吗?这不是那座冰棺吗?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被冰棺里的那对新人给魇住了?

    杜婉的身体安静的躺在冰棺中,安详的宁静,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她的身体发生什么变化,亦如五年前那般。

    宸帝走到冰棺前,看着五年未见的面容,宠溺一笑,“小东西,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了,这一次,绝不食言。”

    杜婉没由来的就心悸了,整个人跌坐在了河畔边。

(二百二十九)梦与现实

    宸帝抱起杜婉的身体,躺进了冰棺中,冰棺便冒起了寒气,不过片刻,他的眉眼便染上了雪霜。

    看着这一幕,杜婉的脑中闪现了一幕幕的画面,所有的记忆回归了,宸帝两次的身死就那么直直的冲进了她的脑海,痛的她都无法呼吸了,“阿…钰…,不…要…”

    这声‘不要’是那般的撕心裂肺,她错了,她错了,只要他活着,她什么也不求了,什么也不怨了,她不要他再为她身死了,她不要。

    站起身就要冲向冰棺,却是被莫名出现的那股力量阻止了,怎么也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棺沉入忘川河中。

    杜婉不停地敲打着那股阻止她的力量,却是没一点的用,绝望的栽倒在了忘川河畔。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我就应该与阿钰再见的,爷爷,您阻止了洁儿,却未曾料到洁儿竟又走了一遍当初的路,呵呵…”

    低低的就笑了起来,原以为最温暖的光束,竟是阻止她与爱人想见的源头,爷爷啊爷爷,那您为什么要让小浩告诉我,是您后悔了吗?

    不行,她要出去,她要出去,她的贼宸帝就快要出现了,她不能待在这里,她不能待在这里,就要起身,却是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醒醒。”高浩摇着杜婉的身子满是焦急,难道姐姐睡过去又不醒了,立刻拿出了手机就要拨通电话,手臂被白皙的玉手抓住,杜婉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疑惑了面容,“小浩,你怎么了?什么时间了?”

    起身下了床榻揉了揉眉心,奇怪,她怎么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甩了甩头看向高浩。

    “姐姐,你没事吧?”高浩看着杜婉就左右转了一圈,都要把她给转蒙了,她能有什么事?就点了高浩的额头,“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小子是抽了什么风了。”

    “姐,刚才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又…”

    杜婉就一愣,然后好笑的勾了嘴角,这个小浩,是被她车祸昏睡给吓着了,“小浩,你是不是忘了姐姐有一个毛病。”

    毛病?高浩便想起来了,然后挠了挠头,“是哦,我都忘了姐姐要是疲劳到放松了,便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然是叫不醒的。”

    “行了,现在几点了?”杜婉转了转脖颈走出了门,看着晴朗光照的天空,微微一蹙眉,这是已经第二天了。

    “姐,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昨日姐姐刚下飞机,我便想着让姐姐多睡会,晚上就没叫你。”

    高浩跟着走了出去,又道:“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姐姐爱吃的,我还让人特意空运了北京烤鸭,姐姐应该很怀念吧!”

    “北京烤鸭。”杜婉喃喃一句,没由来的心间一抽,为何她听到这个名字会感觉心中空了一下,真是奇怪,撇开心中的疑惑和高浩去了饭厅。

    时间晃过便是半年,冰棺终于要出了水面了,杜婉坐在电脑屏幕前静静的看着里面的摄像,冰棺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明目了。

    “没想到这古人居然是一个老者,这一头的银发,那得多大年纪啊!她怀中的女子看着也不大啊!这古代还真是…”

    高浩微微张了嘴巴就摇了头,未说出口的话杜婉却是明白的,一个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糟蹋那些小娃娃,古代那样封建的制度下,女人根本就没一点儿的地位。

    突然,一声高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这古人居然不是老头,这容颜简直…我的天哪…”

    一旁的一个工作人员惊呼不已,杜婉和高浩立刻就看了过去,经过机械的扫描复真,被曼珠沙华阻挡的容颜清晰了。

    看着电脑中那被层层冰霜覆盖的清晰面容,杜婉的呼吸急促了,整个人都处在了呆滞的状态下,眼角划出了泪痕。

    “姐,你怎么了?”她的这般模样吓住了高浩,其他工作人员也看了过来。

    杜婉恍惚的回了神,抬手擦了一下脸,看着手上的泪渍,一愣,她怎么哭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不舒服,你们继续盯着,我出去走走。”

    起身拍了下高浩的肩膀向电控室外走去,高浩便皱了下眉头,姐姐好像不对劲,就要跟出去,却被一个工作人员叫住。

    杜婉走出门,看着被大型机械吊出的冰棺,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去吧!他就在那里,他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快去吧!’

    这个声音一直充斥在脑海中,杜婉一步一步的向河畔走去,眼神空洞的好似失了心魂,

    忽然,冰棺破裂了,冰屑四溅而飞,所有人都惊了,连连后退,看着继续往前走的杜婉,大喊着:“高总,回来…”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杜婉却听不见丝毫,走到忘川河边,看着悬浮在高空中的两抹红色,疑惑了面容,悲痛了心门,掉落了泪痕。

    “你是谁?你们是谁?”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好似要被撕裂了。

    宸帝浅浅一笑,凌空踏浪而来,走到杜婉身边,看着怀中仍然那般安详睡着的身躯,看向了她,眸中的炽爱是那么的浓烈,“小东西,这一次,我不强迫你了,你可愿跟我回去。”

    杜婉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宸帝便又轻轻一笑,“看来小东西是恨透了我,竟是都不愿想起了。”

    “你别跟我说话。”杜婉只觉脑中有什么在破裂,让她激动又害怕,她想去触摸,却又胆怯的不敢去触摸。

    “小东西,在这冰冷的忘川河底,我便在设想,我的坏东西再见到我时会是什么反应,还是这般的理智,理智的让我都要不知所错了,我到底该怎么做坏东西才会做回那个欢乐的小心儿,做回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的心儿。”

    宸帝抚上了杜婉的脸庞,怀中的身体渐渐的化作了血色,他的身体也开始消散了,从脚下开始化作了血雾,看着杜婉的眸中是痴恋的浓浓不舍。

    “小东西,你既恨我不愿想起我,那么我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失了小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一人独自存活。”

    手心的冰冷让杜婉浑身一颤,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骤然醒过了神,忘却的梦境在脑中映放了,也知道她把多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看着渐渐消散的宸帝,错乱了,惊慌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很紧很紧,“阿钰,我不恨你,我不怨你,我甘心了,你别走,别走…”

    声音中带着颤栗,宸帝便笑了,“小东西,那你愿意跟我走吗?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杜婉连连点了头,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我甘心了,我从来没有恨过怨过,只是不甘而已。

    “小东西,这是你答应的,我等你来找我,不许反悔。”

    声音一落,宸帝整个人便彻底的消散了,只有浓浓的血色,再次映红了杜婉的眼,呆滞了她的神。

(二百三十)只要你活

    “高总,怎么了?”一个工作人员看着定定站在电控室外看向忘川河畔的杜婉,疑惑了,高总没事站在这儿发什么呆,难道是冰棺有什么问题?

    杜婉转动了脖子,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又看向了忘川河,机器还在运转,冰棺没有破裂,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她的幻觉,贼宸帝没有消散的,他还在。

    快步便跑了过去,跑到一半又顿了下来,她胆怯了,不敢过去了,她怕她一过去,那一切的幻觉都会变成真实的。

    看着她这般的反应,那个工作人员直接蒙了。

    突然,忘川河上升起了白雾,视线阻隔的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一只大手自杜婉的腰间穿过将她揽进了怀中,清冷的寒凉,却温暖了她的心门,是贼宸帝,是她的贼宸帝。

    杜婉紧紧环住宸帝的腰身,红了眼眶,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阿钰,是你,是你对吗?”

    明明心中都已经十分肯定了,却还是颤抖的问出了声,她怕,她怕这又是她的幻觉。

    “小东西,你恨我吗?”宸帝开口了,声音很平缓,却是让杜婉颤动了心门,使劲的就摇了头,“不恨,从来都不恨。”

    “那你怨我吗?”宸帝再一次开口了,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波动,杜婉又使劲的摇了头,“不怨,从来都不怨,只是不甘而已。”

    “那你会忘却我吗?”宸帝的声音中终是带上了忐忑,杜婉没有任何犹豫的再次使劲摇了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宸帝便咧开了嘴,面上的寒凉消失的荡然无存了,像个孩子得到了糖果一般欢喜到了极致,“那我们回家可好?”

    杜婉使劲的点了头,仰头看向宸帝,也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嘴角,活着的贼宸帝才是她最想要的,“好,回家。”

    陌生的面孔,在宸帝的眸中却只是他的坏东西,擦掉杜婉眼角的泪痕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转身向忘川河走去。

    杜婉的灵魂脱离了,她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忘川河畔,白雾消散了,冰棺破碎化作了霜雾,里面的一切都随之而散,视线恢复了,走出来的高浩大惊了,快步跑过来抱起了杜婉的身体。

    “小东西,可会后悔?”宸帝扭头看向望着高浩的杜婉,杜婉收回目光看向他,甜甜一笑,摇了头。

    “阿钰,高家被冤叛国满门而灭,那时的我选择了你,如今小浩只是失了姐姐,他早已长大,你说,我会后悔吗?”

    宸帝便笑了,“这样的选择,我等了好久好久,小东西,原来开心到了极致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杜婉也笑了,无法言说,是比抹了蜜都要甜的感觉吗?

    交握的手默契的紧了一分,身影淡化消失在了忘川河上。

    “帝君从来都是帝君啊!心思深沉的根本不是小丫头能对付的,冰棺破裂,血雾再现,小丫头扛不住的妥协了。”

    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慧持大师的声音,灌了一口茶就摇了头。

    封老看了一眼身旁的高老,夺过慧持大师的茶葫芦,也灌了一口,“事情圆满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空间时间发生错乱,可就回不去了。”

    “走吧!”高老看着高浩,片刻后开了口,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这个孙子也长大了,可以支撑起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魄了,公司在他的手中,会发展的更好,小洁也是知道,才会放的那么潇洒,走的那么决然。

    慧持大师和封老便对视一眼,摇摇头跟了上去,是人便有七情六欲的,纵使那高浩不是亲孙子,但总归有感情的啊!

    ……

    忘川宫中。

    封辰静静地站在彼岸殿前,小小的身子笔直的刚强,粉嫩肉嘟的脸蛋上没有一点五岁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而是带着担忧,小小的眉头更是拧的紧紧的,袖中的小手也是握成拳头。

    “白叔叔,你说父帝跟娘亲见面了吗?你说娘亲会原谅父帝吗?你说父帝能不能把娘亲带回来?”

    白风就一愣,小姐不是已经…

    忽然,白风缩了眼角,立刻蹲下了身,“小主子,您是说主子和小姐没事,他们还活着?”

    封辰扭头看了白风,然后咧嘴一笑,双手后负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彼岸殿,好似刚才的担忧都只是错觉。

    白风便乐开了颜,这个小主子与主子是有的一拼,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难测,不过他既这般问,便是主子与小姐没事,没事就好,没事了,他便可以做他自己的事了。

    起身便向心悦宫走去,没想到他堂堂白狱使居然也有栽在女人身上的一天,还是他的下属,白月啊白月,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主子对小姐的做法,我是不敢用的。

    ……

    天蓝晴空,微风拂吹,初春的早间带着丝丝凉弱,却挡不住高家的热闹,奴仆们的脸上都带着洋溢的笑容,人来人往的几乎都将门槛的红漆给踩掉。

    一间充满粉色的闺房中,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窝中,粉嫩光滑的脸蛋被被褥捂得通红一片,床榻边的脚踏上坐着一个小丫鬟,扎着两个小辫子,眯着眼睛一点一点的点着小脑袋,又是一下点头,脑袋便磕在了床沿上。

    “哎哟。”小丫鬟捂着额头揉了揉眼睛,然后便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在地上打起了圈圈,“完了完了完了,徐嬷嬷肯定又要骂死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唔。”床上的人儿轻唔了一声,小丫鬟眼睛立刻一亮,爬上床便摇了这人儿的小身子,“小姐小姐,离儿又打盹了,怎么办?”

    杜婉嘟了嘟嘴巴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肉嘟嘟小脸蛋,昏蒙的脑袋懵了一瞬便直接清醒了,怎么回事?她不是和贼宸帝回来了吗?这是什么情况?这小丫头是谁?

    “小姐醒了,太好了。”离儿兴奋的就摇了杜婉的手臂,然后又瘪了嘴,“小姐小姐,离儿又打盹了。”

    离儿?杜婉一愣,年久的记忆慢慢的复苏重现了,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握住了离儿的小肩膀,心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声音中更是带了一丝颤抖,“离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离儿被她的这般反应吓了一跳,却是立刻回道:“小姐忘了吗?今天是小姐的五岁生辰宴啊!”

    五岁生辰宴?五岁生辰宴?脑子里这五个字就来回转动了,就是这天,所有的改变就是发生在这天。

    杜婉来不及多想的就快速下了床榻,跑到她收纳礼物的柜子旁翻找,在最低层找到了视若珍宝的那五个礼盒,一股脑就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敲敲打打了,一边快速道:“离儿,你去大厅求救,就说我出事了,快去。”

    离儿直接就蒙了,可对杜婉的话却是言听计从的,立刻就下了床榻跑出闺房直奔大厅。

    路上的奴仆也只是多看两眼,然后笑着摇摇头,嘀咕一句‘这个离儿,又开始了,也不怕徐嬷嬷念叨,真是没个记性的。’

(二百三十一)烧毁祸源

    杜婉打开礼盒的底层,看着整整五封的书信,一封还是昨日刚送来的,这便是让她高家满门而灭的祸源。

    重新装起来摆放好,便看向了四周,烛台上的红烛映入了她的眼,想要在爹爹不怀疑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些烫手山芋,只有一个办法,自然的意外。

    起身走到烛台边,看着小小的身子,就无奈了一下,搬过凳子爬上去,小心的拿下外罩。

    一闪一闪的红烛明亮的晃眼,拿下红烛走到柜子旁,将烛蜡滴在了所有的礼物上,然后放好凳子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离儿的速度,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红烛扔了上去,烛蜡快速的融化了。

    又搬了凳子固定上了门栓,自然的意外再加上一点人为的制造,或许会是更好的,

    高家小姐的生辰宴,人来人往,有那些个动了歪心思的一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高将军最宠爱的女儿,唯一的小女儿要是出了点事,高家怕是就混乱了,未来的大将军,华朴,你说是不是啊!

    眼角一眯,杜婉的眸中便闪过了冷冽。

    做完一切后,杜婉才松了身子,爬上床榻便软倒了,才有心思去考虑她居然重回了以前,

    那贼宸帝便还不是那个利用她的贼宸帝,算计她的贼宸帝,只是冰块宸王封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她有时间改变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贼宸帝驯服,彻彻底底,尤其是他心中那些个算计她的弯弯道道。

    忽然,又猛的坐起来掀开了软枕,看着血红的‘彼岸龙凤’握在了小手中,还有你这个祸害的源头,也要处理了,立刻便又下了床榻,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彼岸龙凤’扔进了火焰中。

    离儿跑到大厅就大喊了:“救命啊!救命啊!小姐…小姐出事了。”

    大厅中的众人就惊了,高旭和马歆音直接就快步向杜婉的闺房跑去,连搭理离儿的时间都没有,众人也跟了上去。

    今日可是高家小姐的生辰,在这个敏感的时段里高家小姐居然出了事。

    一个个的心思便婉转了。

    火焰越来越盛了,滚滚的浓烟自门缝飘了出去,杜婉捂着口鼻憋着气计算着时间,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步伐,嘴角便勾起了一个笑。

    爹娘太在乎她了,所以不管离儿说了什么,只要和她有关,他们就一定会来的。

    房门被撞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高旭和马歆音,而是一个墨袍男孩,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冷意,一张有些稚嫩的脸上更是冷冽的寒凉,正是十二岁时的宸王封钰,封钰一进来便看向了床榻。

    火势还未蔓延到床榻边,不过却也快了,他快速跑过去将杜婉抱起便跑出了闺房,根本理都不理火势越发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子林,心儿怎么样?”一个焦急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跑来了两个男孩,一个盔甲披身,一个青竹白衫,正是高家的大公子高洋和高家二公子高源,问话的是高源。

    见二人过来,封钰直接将杜婉塞到了高洋怀中。

    “死不了。”冷声一句便要离开,杜婉终是忍不住的抓住了他的衣袖,刚才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睁开眼,贼宸帝居然说这样的话,虽明知如今的贼宸帝不是未来的他,可心还是好痛。

    紧紧的抓着封钰的衣袖,杜婉继续装作昏迷不醒,就好像掉入海中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个浮木,一旦抓住便不会再放手。

    封钰便皱起了眉头,高源和高洋却是张大了嘴巴,有了一瞬的呆滞,心儿不是最怕阿钰吗?居然抓了他的衣袖。

    “心儿,心儿。”马歆音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杜婉知道她不能再抓住了,这般的情况下她必须控制,来日方长,所以故作不经意的松了手。

    看到封钰,过来的人都一愣,这个时间点宸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他和高家二位公子不是应该在军营操练吗?

    心中不管如何想,众人却是立刻附身行了礼,“微臣、臣妇参见宸王殿下。”

    封钰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看向高旭道:“偌大的将军府,居然有人能钻进高家小姐的闺房纵火。”

    “是啊父亲,若不是今日是心儿的生辰,我与大哥和殿下早回来了一步,看到这边冒烟,殿下察觉到不对劲,心儿怕是就…”

    高源停下话没有再说下去,众人却都明白他话中是何意,高家小姐怕就被活活烧死了。

    马歆音立刻走到高洋身边,见杜婉没事,高悬的心松了下来,“徐嬷嬷,将小姐抱下去。”

    高旭也松了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浑厚的声音就插了进去:“查,给老夫好好的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老夫外孙女的生辰宴上行此歹事。”

    来人一身深紫色圆领长袍,整个人因为听到消息而满目怒意,胡须更是一颤一颤,走到封钰身前便微微一弯腰,“老臣参见殿下。”

    封钰单手一托扶住了来人,“太傅请起。”

    来人正是杜婉的外祖父,丞相马仲,兼宸王太傅之职,宸王对他是恭敬有加,他一发话,刑部与大理寺自是立刻动身调查了。

    闺房的火已经浇灭了,里面的东西烧的乌黑一片,浓烟还在冒着,院中的众人走到了前院的凉亭等候结果,马歆音便带着一众妇人离开了,如今这般情况下,她们女人也不能再逗留。

    使了丫鬟带领各家夫人去偏厅稍作休息,自己与马歆蕊便立刻去看杜婉。

    ……

    杜婉被徐嬷嬷抱到别的房间后便不装了,那火她算的很准,自是不可能让自己出事,就是吸了一点浓烟,现在嗓子有些不舒服,再没其他。

    “徐嬷嬷,心儿想喝水。”杜婉弱弱的开了口,徐嬷嬷便赶忙让丫鬟去倒水,将杜婉放到床榻上,细语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徐嬷嬷好吗?”

    丫鬟端来了水,杜婉喝了以后嗓子终于舒服了,眸中闪现了恐惧与害怕,便哭了起来,“嬷嬷,好大的火,心儿怕,呜呜呜呜…”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经历了那般的情况下要是不哭就不正常了,所以她必须要哭,还是那种害怕恐惧的哭。

    马歆音和马歆蕊一进来便听到了杜婉的哭声,快步就绕过屏风走了进去,马歆音将杜婉抱入怀中轻拍了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心儿不哭,娘亲在。”

    杜婉轻轻抽泣着,目光却是悄然的看向了马歆蕊,见她眼中也是担忧不已,心中便笑了。

    娘亲其实是真心疼爱她的,不只是因为她与表妹相似的原因,其实她与表妹根本不像的,她活泼好动,表妹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与她正好相反,一动一静,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心儿没事了,姨母和娘亲都在这儿的,没事了,没事了。”马歆蕊坐到床边摸上杜婉的头,柔声细语,杜婉便拉住了她的衣袖,娘亲,这一世,茵茵一定不会让爹爹死,一定不会让您万念俱灰走到出家的那一步。

(二百三十二)横出祸端

    刑部与大理寺联合查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一点的线索,大火这一烧,根本就不可能留下线索。

    就在众人窃语之时,一批御林军冲进了高将军府,领头的是一个威猛的汉子,盔甲披身,头戴冠翎。

    看着这阵势,院中的众人一惊,高家小姐出事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而且还惊动了皇上?只是带头的为何不是御林军统领,而是华副将军。

    华朴看到封钰,眉头微微一紧,宸王殿下怎么会在?快步走过来就单膝跪地,后面的御林军也赶忙跪地。

    “末将华朴参见殿下。”

    “御林军参见殿下。”

    封钰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些人,浑身散发了浓烈的冷意,“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私闯将军府。”

    华朴刚要开口,高旭的副将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一脸的自责,“末将参见宸王殿下,将军,这华副将军着实欺人,二话不说就带着御林军闯了进来,末将未曾拦住,请将军责罚。”

    高旭便沉了脸,那种上过战场的杀伐之怒微微冒了出来,“华副将军好大的官威啊!本将军的府邸也这般闯入。”

    “殿下,末将收到消息,将军府私通外域西羌,通敌叛国,末将奉皇命彻查将军府。”

    华朴没有理会高旭,而是直接对着封钰抱拳,宸王的眼中,那可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像通敌叛国这样的事,他只会狠戾果决,没有一丝情面可言。

    众人这一次可不如刚才那般轻微的惊了,而是不可置信,纷纷看向了高旭,高家通敌叛国?

    “混账。”马仲直接就拍了石桌,“高家追随启皇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马功劳,忠心耿耿,是谁传的消息,老夫倒要去殿前理论一番,皇上怎可偏信奸佞,枉顾忠良。”

    话落,马仲怒气冲天的就要离开去皇宫理论,高旭赶忙拉住了他,“岳父息怒,我高家历朝历代忠心耿耿,岂会怕了那些奸佞小人的构陷,况且宸王殿下在此,量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动什么手脚。”

    众人心思便又婉转了,这高家小姐刚一出事便来了一个通敌叛国,怎么着都感觉是有点关联,华朴奉旨前来,就好像是专门踩着点来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搜查将军府,那被烧毁的那间闺房可就是一个大隐患了,证据已经被烧毁了,这可是完全说的过去的,便是今日将军府无事,可在皇上的心中却是扎下了一根刺。

    “高家通敌叛国?”封钰的周身越发的冷冽了,一身的寒意更是让再场的众人纷纷打了个冷战,便是厮杀战场都不曾眨一下眼睛的高旭也是轻微一抖。

    “很好,既然搜,那便搜个彻底,正好高家莫名出了火灾,一并带上,若是今天你们搜不出个本王满意的结果来…”

    封钰停下了寒凉的话语,众人又是颤栗连连了,宸王殿下与高家公子小姐可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他这般的话语便是相信高家的,今日这华朴怕是搜不了这将军府了。

    华朴的面色便是一变,看向封钰低了头,今日的宸王殿下怎么回事?他不是最看中皇家荣耀的,高家通敌叛国之言,便是没有实证,可他也不该这般相信而没有一丝怀疑,还是说他知道了些什么。

    这般想着,华朴的额间竟是冒起了丝丝的冷汗,声音中便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殿下,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如今看来该是有人故意陷害高将军府,末将这便去禀报皇上,定还高家一个清白。”

    御林军也是低着头不敢看封钰,额间的冷汗是直直而冒。

    “娘亲,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要烧死心儿的。”杜婉带着恐惧的稚嫩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了,短短的白嫩手臂直指了华朴身后之人。

    众人便看了过去,马歆音和马歆蕊带着杜婉走了过来,杜婉趴在马歆音的怀中看着华朴身后之人,脸上是满满的恐惧与害怕。

    高旭微皱了眉头,快步走过去从马歆音怀中接过了杜婉,“夫人,你们怎么出来了?还带着心儿。”

    杜婉的视线越过高旭看向了封钰,见他定定的坐在石凳上,冷漠的面无表情,就轻咬了唇瓣,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见他,什么来日方长,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夫君,心儿说她看到了那个纵火之人,妾身便带了她出来,今日是心儿的生辰宴,这人都在这儿,妾身便想着让心儿认认,倒是没想到我们一出来心儿就认出来了。”

    马歆音看向华朴身后之人,柔美的面容在这一刻凌厉了一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华朴身后之人,那是华朴的副将,难道是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

    高旭抱着杜婉走到凉亭,马歆音和马歆蕊也跟着过来,对着马仲屈膝一附,“父亲。”

    马仲点了下头,摸了摸胡须看向高旭怀中的杜婉,阴沉的脸色在这一瞬有了一丝微微的好转。

    杜婉却是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封钰,忽然伸出了手,瘪着嘴抽泣了,“阿钰哥哥,心儿怕怕,心儿要阿钰哥哥抱。”

    泪珠吧啦吧啦的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眼眶哭的红红的,粉嫩的脸蛋也是通红一片,好不可怜。

    “这…”高旭为难的看向了封钰,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心儿以前可是最怕殿下的,难道是因为殿下救了她的缘故,“心儿乖,殿下之尊不可冒犯的。”

    杜婉不哭了,却还是瘪着嘴,心中难受的让她都想要窒息了,被所爱之人忘记竟是这般的窒痛,那贼宸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根本做不到。

    “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就挖了你的眼。”封钰寒冽的声音在耳边刺骨的响起,杜婉便咬了唇瓣,将脸埋在了高旭的怀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次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哭,小小的身子在高旭的怀中抖动不停。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却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封钰身上,看来宸王殿下还是那个宸王殿下,便是与这高家小姐青梅竹马,却还是极其的讨厌她,那今日救高家小姐怕也是看在高家二公子的面上了。

    封钰微皱了眉头,起身走到高旭身前,扯了杜婉的小辫子,众人便纷纷提起了一口气,高源紧张的握紧了手,就要上前,却是被高洋拉了胳膊。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了心中的委屈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不能走进的爱人,委屈的都有些压不住,只有紧紧的嵌住手心才可以控制着不被封钰察觉出一丝异样。

    “是他放的火?”封钰指向了华朴身后的副将,杜婉就点了头,既然来了她高家,那便别想全然而退,在贼宸帝的眼皮子底下利用他的信念来算计他,以贼宸帝的心性,必然是会想到的,她便正好用上了。

    “好,很好,杀。”凛冽杀伐的声音刚一出,林木的身影便一晃而过,华朴身后的副将就身首异处了,这般果决的封钰吓的众人快速弯了膝盖,整个凉亭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高旭快速堵住了杜婉的眼睛,高洋和高源也跑到他身前为杜婉挡住了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幕。

(二百三十三)苗头未起

    封钰走下台阶来到了华朴面前,整个人冰冷的让他都不敢抬头。

    “今日之事,你奉父皇之命,本王不动你,可过了今日,高家被构陷之事,本王被算计之事…”

    阔步离开了将军府,未完的话却是如同一击铁锤砸到了华朴心上,腿脚发软的就颤栗了。

    看着消失的漠然身影,杜婉又咬了下唇瓣,该死的贼宸帝,明明爱她爱的都能囚困了她,为什么现在的他就这么讨厌她呢,真是让人不恼都不行。

    高旭将杜婉送到马仲怀中,一步一步走到华朴面前,“今日我高家的羞辱,我女儿差点的…,华朴,我高旭必让你付出代价。”

    对于高旭的话,华朴倒是没什么可忌惮的,高家枝繁叶茂,又与当朝丞相是姻亲之家,当今皇上本就忌惮不已,将高家视为眼中钉,时刻都想着铲除,在高家与他华家,皇上必然是会选他华家,

    他现在担心的是宸王殿下,宸王殿下今日太反常了,不但早到了高家,而且对于高家可能的通敌叛国是根本的不信,这与他往日的性格有些偏离。

    站起身看着高旭,阴沉了脸,手掌捏的青筋蔓延,“高旭,你这女儿不过一五岁小儿,何能识的纵火之人,怕是有人故意从中诱导吧!为的就是激起宸王殿下与本将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一招移花接木。”

    话语一落,华朴便看了一眼马歆音和马歆蕊,然后不管他的话会对在场之人造成什么样的猜想,带着御林军阔步离开了将军府。

    众人确实又心思婉转了,一个个的带着各自的家眷赶忙告辞离开。

    今日本是来庆贺高家小姐生辰的,倒是没想到会遇上一场好戏,同为天启将军,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们还是躲远些的好,免得到时被波及。

    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就只留下高家的一些忠诚之将和马仲与马歆蕊,这时杜婉才惊觉了一件事,杜鸿鸣没在,前世他可是从一开始就在的,而且在暗中推波助澜找到了那五封书信,将高家推向了灭亡的深渊,

    同时她也惊颤了一件事,前世封钰可是在他们高家被冠上叛国之罪后才出现的,难道是她的重回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还是说她烧毁祸源造成了历史轨迹的改变?

    杜婉只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她也有一瞬想过封钰和她一样是重回了,可是随即就否定了,她的贼宸帝绝对不会说出挖她眼睛这样的话。

    见杜婉呆滞的样子,马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心儿不怕,有外公在,没人能伤了我的宝贝外孙女。”

    杜婉收回了心思使劲的点了头,强忍着泪水,弱弱的道:“有外公和爹爹,还有哥哥们,心儿不怕。”

    声音虽弱,却是带着一丝英气,高旭便大笑了一声,“不愧是我高家的女儿,没辱没了高家的气魄。”

    马仲便也笑了,“嗯,我马仲的外孙女岂能弱了。”

    高家有些低压的气氛因为这两人的话,而缓解了。

    ……

    封钰离开高家便直奔皇宫而去,一路之上骏马飞驰,行人纷纷惊慌匆忙的让路两旁。

    打马直接奔进了皇宫,皇宫之内不得御马乘轿的说辞对于他来说也就只是说辞而已。

    走到御书房一脚便踹开了殿门,门外的奴才们吓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宸王殿下何时这般震怒过,简直吓死人了,太可怕了。

    正趴在一个妃子身上的封固听到踹门声,面色便阴沉了,头也不回的就开斥道:“哪儿来的狗东…”

    “舒服吗?”寒凉无波的声音直接让封固的怒斥卡在了嗓子眼,脸上闪现了一抹被儿子抓包的慌乱,快速一把将那妃子从龙椅上推了下去。

    那妃子揽了衣服慌乱的跪地,声音中带着错乱与深深的恐惧,“嫔…嫔妾参…参见殿下。”

    封钰看都没看她的冷声一句:“林木。”

    只见黑影一闪,那妃子便不见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看着这幕,封固咽了咽口水,手掌紧紧的握住,眼中却带着故作的镇定,脸上也堆起了一个自认为慈祥的笑,“原来是宸儿来了,可是出了何事?竟叫宸儿这般的震怒。”

    封钰随脚就勾了一把椅子后靠随意而坐,看着上面的男人,忽然一笑,“父皇,今日华朴带着御林军去高家,说是他收到消息,高家通敌叛国,父皇下的旨意,可有此事?”

    一听是这事,封固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刚才之事被这个儿子知道了,才那般震怒的踹门而入,原来是这事,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于女人,极度到了厌恶的地步。

    “原来是这事,这却是为父下的旨意,高家受着我封家历朝历代以来的器重,竟是不知足的想要联合外域那帮蛮夷造反,实乃可恨。”

    说起这个,封固就是震怒难平,脸上本就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泛着红,此刻更是通红的都有些发紫了,

    一身的明黄龙袍,怒目而斥的样子让他这略显俊逸的脸庞都有了些许的扭曲。

    “说来也巧,在华朴闯入高家之前,高家的小姐差点被活活给烧死,父皇,你说这是不是更巧合,那高旭为了毁掉与外域蛮夷联合的消息,竟不惜搭上自己最疼宠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封钰的声音一如刚才那般,却无端的让封固心头一颤,瞳孔就放大了一瞬,高家小姐差点被烧死?封固绝不会相信高旭会做出封钰所说这般的事。

    对于高家溺爱那唯一的小女儿,不只是天启,便是外域都有所耳闻,说高旭会为了那小女儿叛国,十人里面至少有八人是相信的,

    可若说高旭为了叛国而搭上小女儿的命,众人只会一句:那宠女无度的高将军会做那样的事,你算了吧!哪儿听来的这谣言。

    “父皇可还觉得高家有通敌叛国之嫌。”封钰又开口了,封固的面容便有了一瞬的僵滞。

    封钰起身向外而去,走至门口忽然停下脚步,“父皇,您的皇位之所以做的如此舒服安逸,只是儿臣懒的要,若是再有下次,父皇是知道的,在儿臣的心中,皇家尊威荣耀胜于一切。”

    这句话,带着两层意思,封固都听明白了,听信谗言不问是非,御书房中调情欢愉,想到这里,他浑身就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封固只是平庸却不昏庸,对于封钰之话他是绝对听的进去的,但就是不长记性而已。

    封钰没等封固的回答,阔步离开了,他一离开,整个御书房都轻松了,跪在外面的奴才们纷纷默契的擦了一把额间还在冒出的虚汗。

    太监总管连忙起身跑进了御书房,他就说高家此行不会轻松的,果然啊!还有那妃嫔,怕是没命活了,在这皇宫之中敢那样大着胆子勾引皇上的,便要做好被宸王殿下知道后的准备。

(二百三十四)只存一人

    封钰刚离开南门,一个身着盔甲的少年便走了过来,单膝跪地之后在他身旁低语了一番。

    封钰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高家小姐是受人唆使?为的就是挑起本王与华朴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是,殿下,华朴确实是这样说的。”林赫立刻便应道。

    封钰就勾唇轻笑一声,“一个,两个,很好,真的很好。”

    平静的话,却是让林赫浑身一颤,低垂了头。

    “御林军统领之职,本王觉得,你很好。”放下这句话,封钰打马而去,林赫立刻便单膝跪地一应,“属下明白。”

    起身看着远去消失的身影,林赫阔步向御林军驻地而去。

    ……

    发生在高家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如同星星之火燎原一般弥漫了京都,向着其他各州各府而去,不过短短两月时间便已是众人皆知,却是版本各一。

    传的最多的是高家小姐深陷火海,被宸王殿下所救,而对于高家莫须有的通敌叛国,只是出现了一个传闻的苗头便悄然无息的消散了。

    豫州杜家老宅,一间弥漫着浓浓药味的闺房中,一个娇小的女孩苍白着面容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死去的感觉。

    忽然,空中轻微波动了一下,出现了两个身影,一小一大,一红一白,红衣男孩的面容被半面的曼珠沙华面具遮挡,薄唇微微抿着。

    “小主子,杜家小姐的身死,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白风开口了,一如既往的白狱使装扮,面具虽遮挡了面容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是可以感觉到他对杜家小姐存留了一丝的不忍。

    封辰就看了一眼他,小小的身子带着浓浓的寒凉,简直比小时候的宸帝还冷冽的可怕。

    “白叔叔,我的父帝和娘亲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的意外再出现,

    在这俗世之中,杜婉只能有一个,杜家小姐也只能有一个,在杜鸿鸣心中的茵茵更只能有一个,就是娘亲,谁都不能代替。”

    封辰说的这些白风心中都明白,可他更明白若是小姐在,她绝不会允许这杜家小姐身死的,“小主子,若是小姐在,她是不会想要这杜家小姐身死的。”

    “我知道,可她是逆命之人,若不是慧持掺和,她该是胎死腹中的,她活了下来,便注定是要被折磨而死,如今空间时间交错,给她一个痛快,总比如前世那般而死来的好些。”

    封辰就是眼角一眯,这般不甚之意的话听的白风却是一阵的心惊,小姐带着记忆回归,那前世所发生之事,小姐便是再不会让发生的,这杜家小姐又怎会被那般折磨而死呢?

    封辰好似知道白风在想什么,又漠凉的开口了:“前世杜鸿鸣便是打算用她来代替娘亲拿下父帝的心的,只是父帝替换了娘亲与她,所以,她的命运便是教坊,

    而这一世,父帝是左右不了娘亲了,那么杜鸿鸣用的便是她了,可父帝的为人,白叔叔可比我清楚多了,她的下场或许比教坊还要惨烈。”

    白风明白了,便不再阻止了,默默的后退了一步,确实,与其被多少男人折磨而死,倒不如现在这般安逸的身死,至少是干净的。

    封辰一步步走到了床榻边,看着床榻上娇小瘦弱的人儿,再次抿了唇,小小的手掌捏的很紧很紧。

    表姨,别怪我,在杜鸿鸣的心中只能有一个女儿,他所疼爱的也只能是娘亲,所以,你必须死,也只能死。

    ……

    浓黑阴沉的天空响起了一声巨雷,暴雨哗啦啦的击打了瓦片,杜婉猛然坐起了身子,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抬手擦了一把虚汗,走下了床榻。

    见离儿如小猪一般趴在小榻上睡的香甜,就勾了嘴角,脑中忽然冒出了一首歌,不想长大,长大世界就没童话,我宁愿永远都笨又傻。

    高家覆灭改变的原来不止她一人,如今这单纯傻兮的离儿,竟是未来那沉着心稳的离落,难怪那时她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丞相爹爹安排监视她的人。

    摇摇头走到了窗边,搬来凳子爬上去推开了窗门,庭院中已经积满了雨水,便是到了如今,她还是看不出时辰,只看得天空一片暗沉,也不知是几时了?不过想来应该还没到五点,不然仆从们已经开始打扫院子了。

    双手撑着脸颊,静静地看着这不断打落的瓢泼大雨,不时的带动着几声雷鸣,杜婉小小的身子还是会轻微的颤抖一下,心中却是早已不害怕了,突然,她叹了一口气微嘟了嘴。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已经变的不像他,

    可我想长大啊!长大了的我才不会失去他,长大了的他才是那个爱我的贼宸帝。”

    两个月的时间,贼宸帝再没有来过将军府,从来都是哥哥们去找他,她想跟着去,可是无奈这小豆芽的身子,刚又经历了一场他们眼中的生死大难,哥哥们便是死活都不肯带着她,她也是无奈啊!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不能与人诉说,

    而丞相爹爹那日没有出现,也是因为表妹病重,他带着表哥去了豫州,所以才没有出现在她的生辰宴上。

    看来还真是她的重回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这样也好,丞相爹爹没有参与进来,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她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婉转前世他身死的结局了。

    杜婉的思绪正陷入深处时,不远处的假山池旁忽然响动了一声,杜婉立刻警惕了,有人。

    快速便越出了窗户,别看她如今身子小,前世公子的贼宸帝交的外功可是一点都没忘,快速便奔向了那边,刚一过去,就见一黑色身影越出了高墙。

    虽然很快,可杜婉对那个身影是熟悉到了骨子里,激动的便跳脚了,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便是雨水打了周身滑落了脸庞,却也遮不住她弯弯的月牙,月牙中的亮彩,嘴角的小小酒窝就那么明显的冒了出来。

    贼宸帝不是讨厌她的,哈哈,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在贼宸帝的心中有她的存在,只是他害怕她会扰乱了他的心神,所以才会故作的这么疏离她,讨厌她,一定是这样的。

    “呵呵呵呵…”这般想着,杜婉便傻兮兮的又笑了,不顾暴雨的一步步折了回去。

    贼宸帝居然躲着偷偷来看她,她不能去看他,那便只能他来看她了,虽然这样做真的很蠢,可是她想他,很想很想,所以便蠢一回吧!况且又不是没蠢过。

    淋雨的结果很明显,那就是发烧感冒,御医太医一拨一拨的走进高家,把脉开药把脉开药,可杜婉就是不见好,整天昏昏沉沉的,口中总是念叨着阿钰两个字,吓到御医太医们就是心颤连连。

    莫非这高家小姐是被烧糊涂了,居然敢直呼宸王殿下名讳,还叫的那般亲切。

(二百三十五)记忆画面

    “二哥哥,姐姐怎么还不醒啊。”一个软绵绵的童音在杜婉的床边响起,小小的身子使劲的攀爬着想要上去,却是不得其终。

    高源便弯腰抱着他上了床榻,揉了揉他的额头,轻声道:“小弟,你乖乖和姐姐待着,二哥去找你子林哥哥。”

    高跃便嗯嗯的点了头,还伸出短短的小指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高源吩咐丫鬟仆人照顾好三公子和小姐,悄然的出了房门,却是碰到了高洋。

    “二弟,你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找宸王殿下去。”高洋将高源拦在了将军府的后门处,整个人古板的像个老古董,一点没有十五岁少年该有的好动。

    高源就轻咳一声理了一下袖摆,浅浅的温雅一笑,十岁的他脸蛋上还带着些许的肉嘟嘟,却是以显润朗。

    “大哥,父亲和娘亲去普济寺请慧持大师去了,便是让心儿见一见子林也是没事的吧!你舍得看着心儿一直这么下去?”

    高洋的面上便露出了一丝迟疑,随即又摇了头,“不行,父亲交代了,除了军务正事之外,我们不能与宸王殿下有过多的交葛。”

    高源便垮了脸,心中的低落还没低到头时,一个声音让他咧开了嘴。

    “哦!看来本王是洪水猛兽,竟是让高将军这般的避之不及。”漠然的声音在高洋耳边响起,他就立刻单膝跪了地,“殿下息怒,家父并未有此想法,只是不愿再牵连殿下。”

    封钰轻哼一声,走进了后门,在经过高源身侧是忽然勾了下嘴角,高源立刻会意了,连忙道:

    “子林,看在我这哥俩好的面上,你就别怪大哥这一次了,行不,就像大哥说的,我们不能连累了你,虽然我知道我们高家是连累不了你的。”

    封钰顿下了脚步,瞥着高源,冷声一句:“银枪小将那事还没完呢!”

    话落,便阔步走了进去,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对着高源和高洋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赵德胜跟在封钰身后,看着他有些急促的步伐,心中嘿嘿一笑。

    这些天殿下一直冷着一张脸,周身的寒冽比之以往是更甚,他还以为是因为五月五花朝节快要到来的缘故,

    届时宸王府的门槛怕是又要被围住了,原来竟不是他想的那般,而是担心高家小姐。

    封钰走进了杜婉的闺阁,照看的奴仆自是不敢拦他,他走到床榻边摸了摸高跃的小脑袋。

    “啊,子林哥哥,你快看看姐姐,她怎么啦!”高跃一看到封钰,就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封钰立刻嘘了一声,他便赶忙堵住了小嘴,眼珠转向了杜婉的身上,二哥哥说了,不能吵着姐姐。

    “把小跃抱下去。”封钰低沉着声音,虽是很轻很淡,却还是让看守的丫鬟们微颤了身子,立刻就将高跃抱了下去。

    离儿也颤微的退了下去,却是一步三回头,这个宸王殿下太吓人了,也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被欺负,她想留下,可是她好怕的。

    见她这般磨蹭,一个丫鬟赶忙抱起她出去关上了门,然后便点了她的小脑袋,压低声音道:“离儿你想死啊!宸王殿下面前都敢磨蹭着,他可不是徐嬷嬷。”

    离儿就抖了身子,然后怯怯的连连摇了头。

    封钰坐到床边抚上了杜婉的脸蛋,红彤彤的好似苹果,手掌慢慢的下滑,到了她纤细的脖间。

    只要他这样捏下去,那么这个扰乱他心门的小东西就不存在了,他还是宸王封钰,可是他下不了手,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的稀奇古怪画面,还都是和这小东西有关,难道长大的他真的爱她入骨吗?

    “阿钰,阿钰,不要,不要。”杜婉又喃呢了,宸帝化作血雾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放映着。

    她错了,她错了,只要他能活着,好好的活在她眼前,她不反抗了,她愿意放弃自由陪着他耗在那个金丝笼里,她愿意放弃安逸陪着他去实现他的宏图抱负。

    泪水自眼角滑落,染了封钰的指尖,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滚烫的泪水好似灼烧了他的心门,心尖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火热了,手快速的缩了回来。

    雷鸣暴雨的那晚,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幕画面,同样的雷雨,是在马车中,她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她好像很害怕打雷声,他便控制不住的来了她的闺阁,当回了府中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听说她病了,他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的来了,他欺骗不了自己了,这个小东西已经左右了他的心门,便是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是改变不了了,

    也许在她生辰那日他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抹血红时,就已经改变不了了,她说她累了,好累,便那么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若是生辰那日他没因为这缘故早来一步,她是不是会被烧死。

    一想到杜婉会死,封钰的心门便狠狠地窒息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似心被拧成了一股麻绳,让人难受的都不知所为了。

    “不管那一幕幕画面是什么,我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你这个小东西或许将是我一生为之牵恋的执念,抹之不去,释之不绝。”

    “阿钰,阿钰。”杜婉再次低低的喃呢了,恍惚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身旁的封钰,便自嘲的一笑。

    这是病中的第几次了,她在病中第几次见到虚幻的贼宸帝了,她病了这么多天,他竟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原来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如今的宸王殿下只是那个谋算于心执棋与手的归月公子,她自信的过头了。

    封钰就蹙起了眉头,为何他觉得这个小东西不似一个五岁的人儿,她的身上好似带着一股难以治愈的哀伤。

    心尖再次毫无征兆的窒息了一下,手不自觉的再次抚上了杜婉的脸蛋。

    丝丝的温凉让杜婉瞬间回了心绪,便呆呆的看向了封钰,贼宸帝,是真的,不是她的虚幻,猛的就起身扑到了他怀中,哭泣了。

    “死阿钰,臭阿钰,烂阿钰,你为什么才来看我?你为什么才来看我?你是不讨厌我的,对吗?”

    杜婉的话语沙哑中带着一丝轻易就能察觉的委屈,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了封钰的脖颈间。

    她知道她这般的反应一定会引起贼宸帝的怀疑的,可是她控制不住,所爱之人不爱自己,这样的痛,那时贼宸帝是怎么忍下来的,

    将她算计入宫,那般自若的与她交谈说笑,她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在刺痛着他的心,可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而她却做不到,便只是他没来,她便受不了了,

    那,那时她的那句‘一人心换得执子之手,太贪心了不好’,贼宸帝是怎么忍下的,

    她记忆恢复后的忽然离开,他又是怎么忍下的,还有好多好多,原来如今算来,竟是她伤他胜过了他伤她。

(二百三十六)发现装病

    泪水似雨水一般止都止不住,小小的身子在封钰的怀中抖动不停,封钰便握紧了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一把推开了杜婉。

    脖间的温润竟让封钰有了一瞬退缩的胆怯,这个小东西,若他接受了,也许带给她的只会是痛苦。

    对于被封钰推开,杜婉已经习以为常了,撑起小小的身子重新坐了起来,看着他吸了吸鼻子,“阿钰,你不讨厌我的,对吗?”

    杜婉执着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因为爱她,所以他胆怯,所以他恐慌,所以他疏离,所以他讨厌,这些都只是因为爱。

    脸蛋因为哭泣更加的通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着,轻轻一眨就能掉落,双手抱着膝盖缩着小小身子,好不可怜。

    封钰就寒了声音:“不许哭。”

    他竟看不得这小东西哭泣,更看不得她这般在他面前装可怜。

    杜婉就又吸了吸鼻子,却是默默的掀起被子默默的睡下,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不去再次扑到他的怀中。

    封钰便是一愣,难道被他吓到了,可是不该啊!这小东西自从那场火灾后好像就已经不害怕他了,怎么又会害怕他,不自觉的便说出了口:“本王不喜欢女人。”

    一句简单的话,却是让杜婉咧开了嘴角,不喜欢女人,所以她也包括在内,这样说来他就是不讨厌她了,闷闷的声音便从被褥中传了出来:

    “阿钰,你走吧!我现在心情十分低落,你不让我哭,可我就是想哭,所以你还是不要看到了,不然你又会再一次骂我,我受不住的。”

    封钰的眉头就又皱了,好似自从这小东西的生辰宴过后,他的眉宇就没有舒缓过,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果然是他的心念了。

    什么也没说的起身离开了,这小东西说的对,他见不得她哭,可他却不会哄女人,何况是一个只五岁的小东西,他可学不来阿源。

    感觉到床边的寒凉消失,杜婉掀开了被子,咧着嘴角弯了眼睛,小小的酒窝甜甜的露了出来。

    门外不时探头的高源看见封钰走出来,立刻就迎了过去。

    在封钰面前的高源便没了在自家大哥面前的温雅样,揽着封钰的肩膀就神秘兮兮的道:“我说的没错吧!心儿就是想见你,只要你来了,她一定就会醒了,

    真是想不到啊!子林,你救了我家心儿,竟是救出了一朵桃花来,心儿居然不怕你了,

    不但不如以前那般躲的远远的,居然还往你身边凑,这说不定某天啊你就成我妹夫了,到时我可就得好好过一把大哥的瘾了。”

    高源幻想的很是美好,每次都被子林以年长他两岁给压着,要是将来子林真成了他的妹夫,那他可就是二舅哥了啊!

    高源这般想的美好,却不曾发现封钰的脸是越来越冷,忽然一把抓住高源的衣领就将他扔去了院中,“银枪小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未打完的仗呢!”

    话刚一落,封钰便徒手袭了过去,高源连忙稳住身子,就是大喊一声:“好你个子林,居然敢偷袭我,看招。”

    两人便打在了一起,都没有用内力,也没有用武器,而是徒手以外力过招。

    杜婉听到声响,快速下了床榻,穿好衣服就跑出去站在了门边,看着你一拳我一脚的两人,恍惚了一瞬眼神,这般肆意潇洒的日子又回来了。

    “心儿,心儿,我听说你病…”闺阁院外传来的一个女声戛然而止了,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小胖子走进了院中。

    杜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小女孩一身蓝色襦裙,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圆圆的眼睛,绝对的美人胚子,身旁的小胖子一身深蓝色锦袍,圆乎乎的脸蛋上带着肉嘟嘟,很是可爱。

    小女孩就是李莉,封瑾的表妹,也是她做高沫心时的闺中密友,未来的那个明王妃,而她身旁的那个小胖子就是未来的明王封瑾,现在还只是六皇子。

    看着封钰和高源的架势,李莉快速的躲到了封瑾身后,却是探出了头,微张着嘴巴,眼中露着丝丝的兴奋,八卦的道:

    “阿瑾,你四哥和阿源还没打完啊!我记得两月前他们不就打了一架了吗?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封瑾摇了头,却是摸了下巴,“阿莉,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四哥和阿源之间的关系我是不清楚的。”

    忽然,他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在阿澔那里倒是听来一种说法,四哥不喜欢女子是因为阿源的缘故。”

    李莉就挡了嘴巴,眼珠溜溜的转了一下,“原来你四哥喜欢男…唔!”

    李莉的嘴巴被小胖手堵住了,封瑾伸出另一指小胖手,嘘了一下,“阿莉,你小声点,要是让四哥听到,我们就完了。”

    李莉立刻点了小脑袋瓜,封瑾便松了手。

    杜婉就抿唇笑了,打的正爽的两人却黑着脸停了下来,封钰一个冷冷的眼神便扫了过来,吓的李莉再次快速躲到封瑾身后低垂了头,宸王殿下还是那么冰冷可怕啊!

    “嘿嘿,四哥,阿源。”封瑾挠了挠头,硬着头皮拉了李莉走过来,看到门口的杜婉,眼睛便一亮,快步就拉着李莉跑了过去,四哥冷气太重了,他们还是躲躲吧!

    “心儿,终于见到你了,真不容易啊!你知不知道你一生病我和阿莉就来了,结果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李莉松开封瑾的手就挽住了杜婉的小手臂,嗯嗯的点了头,“对对,我和阿瑾来看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可不能说我们没看你这个朋友。”

    杜婉开口要故作质问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了,真是时间隔得实在太久了,她都几乎要忘了这两个家伙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了,就捏了封瑾的脸蛋,“你个小胖子,居然和莉姐姐一唱一和起来了,果然是夫唱妇随啊!”

    封瑾急忙拉住杜婉的手腕,解救了自己的脸蛋,李莉却是微红了脸,跺了跺脚,“心儿你说什么呢!不知羞。”

    声音中带了一丝羞怒娇气,杜婉就笑了,结果嘴巴还未咧开一半,便僵住了。

    “不是病的很严重吗?本王看你现在倒是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很。”寒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钰狠狠一甩袖,便阔步离开了闺阁。

    居然敢装病来骗他,真是很好啊!胆子大的实在厉害啊!

    封瑾和李莉缓慢的转过了身子,杜婉则僵着脸蛋呆滞了,看到好友激动的过了头,把身体这茬就给忘了,阿钰一定生气了,啊……

    高源看着杜婉也是一阵呆滞,然后就走过来点了她的额头,“心儿,你别告诉我你是装的?”

    杜婉立刻就摇了头,便是装的也不能承认的,“二哥,心儿没有装,心儿只是听到院里有声响,怕你和阿钰哥哥打起来会伤了彼此,才跑出来的。”

(二百三十七)父子相见

    可怜兮兮的说着,杜婉还故作的咳嗽了两声,“二哥,怎么办?阿钰哥哥好像生气了,心儿该怎么办?”

    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现在不能追出去的,不然贼宸帝就会更加的认为她是装的了,

    唉!杜婉啊你这个没脑子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你那敏锐的第六感去哪儿了,好不容易让贼宸帝软了心肠,现在又泡汤了,重回了原地,唉!

    高源眼中的狐疑便消散了,擦掉杜婉的眼泪,把她抱进了房间里,“心儿不哭,子林那边有二哥,放心吧!二哥一定不会让他生你的气。”

    封瑾和李莉便跟了上去。

    “是啊,心儿,你就放心吧!四哥一定不会生你的气的,便是生气,不是还有本皇子嘛。”

    封瑾就拍了拍身子,一脸的什么都有他,李莉便抿唇憋了笑,别是看到宸王殿下生气,软了腿脚就好了。

    “小胖子,这可是你说的,要是阿钰哥哥生我的气了,我就把你推出去,到时你要是胆怯了,本小姐,嘿嘿,你明白的哦!”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的快,也去的快,就好比六月的天。

    封瑾就摸了脸,不就是把他蒸了喂狗嘛,唉!想想他堂堂六皇子,居然被这个小豆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

    封钰离开将军府后越想越生气,他居然被算计了,而且还是被那个从来都害怕他的小东西算计了,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就一定会去看她的。

    烦躁的去了燕月楼换了装束,便从暗道离开了,他现在急需要发泄,不然他会恨不得掐死那小东西。

    驾了血红马便向‘情海无涯’飞奔而去。

    血红马出了京都奔向了无涯岭,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的劲风,银白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化作了小点。

    空中波动了,封辰和白风的身影出现了,看着消失的点,封辰抬起了右手,小手中拿的赫然是被杜婉已经毁掉的‘彼岸龙凤’,

    完好无损的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只是中间的曼珠沙华没有盛开,如同一个花苞蜷缩在一起。

    “娘亲还是太大意了,这‘彼岸龙凤’岂是那俗火可毁的。”

    “小主子,圣女族没有了,地宫也封闭了,这‘彼岸龙凤’便也没了用处,小主子何不毁了它。”

    “父帝凝化出来的,我毁不掉,只能父帝自己动手,他被娘亲给气到了,这时正是一个好机会,我还真想和父帝打上一架。”

    封辰收起了‘彼岸龙凤’,闪身就追了上去,白风便快速跟上了,小主子和主子动手,该是很精彩的,他也想看看这时的主子能在小主子的手下过几招,前世他们这些白衣使可是被主子给虐惨了。

    ……

    血红马在无涯岭脚下停住了,封钰刚准备上去,忽然脚步一顿,一道劲风便直甩而过,“滚出来。”

    劲风所过带起了树草哗落,封辰的身影出现在了五米外,看着浑身散发着寒凉的封钰,扬了扬下巴,装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你就是两年前一人单挑各大门派创立归去山庄的归月公子?”

    看着对面也就五岁多的小小男孩,封钰的周身尽是寒冽,眸中却带了一丝欣赏。

    居然还有第二个和他一般的人,这般小的年纪,可周身的那种上位之气却是一点不低,怕不是江湖中人,只是天启何时出现这样一号人,为何他的情报中没有一点的记录。

    眸中便闪过了一瞬的幽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父帝果然是父帝,封辰便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嘴角,血红的半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让他多了一分神秘。

    “归月公子,你说要是我以五岁稚龄打败了你,那归月公子的头衔是不是就是我的了,一定好玩极了!”

    软软的童音中带了浓浓的兴奋,就好似找到了什么有兴致的玩具。

    封钰便也轻勾了一下嘴角,银白面具下的冷冽面容多出了一丝温雅,“哦!那便看你有没那个本事了?”

    封辰便微眯了一下眼角,二话不说的欺身上前动手了,握掌成拳攻过来,仅仅这一招,便让封钰感受到了他体力浑厚的气息,快速后退,脚尖点着枝条越上一棵大树,袖手一动,玄银扇便出现在了手中。

    封辰立刻警惕了,连连后退越上了另一颗大树,玄银扇动血色现,父帝是要动真格了,那他可就不能藏私了,他的一切都是父帝手把手教的,时间一久,父帝一定会察觉,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手腕一动,一把血红的折扇便出现在了小手上。

    封钰就微蹙了一下眉头,这小家伙居然也是折扇,怎么和他这么像,脑中便划过了一道身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封辰袭过来的劲力打散了。

    两人从无涯岭下打到无涯岭上,几百招而过都没分出一个胜负,渐渐的打上了无情崖。

    隐在暗处的林木和白风同时追了上去,林木一看见白风,便直接开打了,居然还有一个后手,而他却没有发现,冰冷的表情有了一瞬的破裂。

    白风也是战意浓浓,他和木还从来没动过手啊!那便借这此机会较量一番也好,忘川宫中的黑白狱使到底哪个更厉害一点呢!

    两人一动手,便吸引了封钰和封辰的视线,各自后退一步分开了。

    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林木和白风,封钰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脑中的那道身影又闪现了,

    一身绛红袍,曼珠沙华的半面具遮住了容颜,那是另一个他。

    黑眸便猛然一缩,看向了封辰。

    这小家伙的这身装扮不就是在他脑海中出现的另一个他的装扮吗?难道这小家伙是另一个他的小时候?那他便来试试。

    “不但自己来了,居然还带了人来,大陆之间的禁忌忘得一干二净了?”

    漠然寒凉的声音让封辰一愣,白风的身子更是一晃,快速与林木分开了,难道主子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小主子就完了。

    立刻看向了封辰。

    封钰一步步的逼近了封辰,封辰便不自控的后退了,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父帝不会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吧?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拆穿他,还和他打,他私自出现在俗世,父帝一定震怒了,“父…父帝,孩儿就是来看看您和娘亲,没别的。”

    封钰的眸低便猛然的一缩,孩儿?难道他是要了那个小东西命的那个孩子,那便也是他的孩子了,难怪会让他有一种他们极其相似的感觉,“来看我和你娘亲,怕不只是这么单纯吧!”

    封辰就垮了脸,唉!想要借助与父帝交手的机会让他毁了‘彼岸龙凤’的打算算是破灭了,

    如今只能交给父帝了,反正父帝也是带着记忆回归的,那便也就没事了,不然他还怕交给父帝,会带起他以往的记忆,那父帝与娘亲之间的未来之事他就不能预测了。

    于是嘿嘿一笑,拿出‘彼岸龙凤’递给了封钰,“父帝,这东西被娘亲扔进了那场火中。”

    封钰心中生出了疑惑,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一分,伸手拿过了封辰手中的‘彼岸龙凤’,刚握到手中,黑眸便闪现了一瞬的红光。

(二百三十八)虎豹出现

    夕阳落下映照了一片金黄,坐在床榻上的杜婉与对面席凳而坐的慧持大师相互看着彼此,最后还是慧持大师先一步败下了阵,“小友,老衲扛不住了,你赢了,说吧!你要问什么?”

    杜婉就切了一声:“慧持,你这定力也太不行了吧!还大师呢!一天到晚就只会神神叨叨。”

    慧持大师便黑了脸,“小友这是对老衲的侮辱,老衲一代高僧,神叨二字怎可用于身。”

    “一代高僧?慧持,你确定你担得起这个称呼,我表妹前世所受之辱,今生之身死,你担全责。”

    杜婉突然就来气了,爹娘将他请来给她看病,他竟告诉她,他知道她是重回之人,而俗世只能有一个杜婉的存在,所以杜家小姐便要走回她该走的路。

    “你和爷爷他们为了能拆散我和阿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让本该早产儿逝的杜家小姐活了下来,用她来代替我,想让阿钰爱上她,只是你们估错了阿钰,他不是你们能掌控的。”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嘲讽,慧持大师黑沉的脸便僵住了,这般说来他还真是一个神叨。

    “小友说的是,老衲三人只是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如何能左右它的主人,所以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如今你们没有阻碍了,

    老衲也将离开俗世,俗世的映潭湖消失,冥宸大陆与这俗世的交隔缝隙也将永久的关闭了,所以小友的心可以彻底的放下了。”

    杜婉便笑了,心中掩藏的那丝担忧彻底的消失了,她重回这里,毁了‘彼岸龙凤’,可心却不定,

    冥宸大陆的存在始终让她没办法真正放心,所以生病让贼宸帝来看她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便是她要见慧持大师,在俗世中能见到的冥宸大陆之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慧持,你曾告诉我‘缘来缘去缘终灭,缘散缘聚缘终归,顺心而为,方得始终,随心而走,由心而定,一切终将明了’,

    这句话我现在才参透了,如今的这般现状便是我随心而走的最后明了,所以,多谢了。”

    其实这慧持大师还是不错的,虽做了阻挠她和贼宸帝的事,但就凭着他这句话的提醒,她便勉强的原谅他,不生气了。

    慧持大师却是微微一愣了面容,随即心中苦笑一声,原来当初帝君让他说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枉他参禅问道,竟是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悟出来,还以为是帝君害怕这丫头对他离心,故作的攻心之计,以此来拴住丫头的心。

    “不过是心中不安,以此来自我救赎罢了,小友伤寒早无大碍,老衲的到来也是多此一举,告辞了。”

    话语刚落,慧持大师便消失了,此间之事帝君必然是不想让这丫头知道的,他还是快点脱身吧!不然以这丫头的敏锐,必然会察觉,到时又是一阵撼天动地的风波。

    慧持大师一离开,杜婉便后仰栽倒在了床榻上,看着纱顶张开了双臂,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纯真笑容。

    “啊!彻底放松的感觉真好啊!接下来我便可以一心一意的倒追贼宸帝,避免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了,真好啊!爹爹,我们马上就要再见面了,这次,茵茵绝不会让你身死的。”

    喃喃着,杜婉的眸中闪现了一抹冰寒冷意,萧老太婆,华朴,你们舒服不了多久了。

    闭上眼睛,杜婉便睡了过去,被子都没盖,她早已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了,所以离儿便不用守夜了,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其他的丫鬟仆从也只是守在外间。

    天空渐渐地暗沉了,月亮爬进了乌云里,又是一个雷雨交加夜,杜婉却睡的很香甜。

    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墙顶划进了内室里,走到床榻边为杜婉盖好被子,便坐到了一旁。

    “娘亲,辰儿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辰儿多想留在娘亲身边,可是不能,忘川帝君,辰儿不会让父帝做。”

    封辰扯起一个嘴角,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软绵绵的虎崽,是虎豹,“小虎儿,娘亲我可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知道吗?”

    虎豹蹭了蹭封辰的手心,便钻进了杜婉的怀中,封辰便又是一笑,没再留恋的淡化消失。

    父帝差不多该来了,要是让他碰到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见了娘亲,一定会吃醋的。

    封辰离开没多久,封钰便来了,同样的翻墙入室走到床榻边,今晚的他换上了绛红袍,眸中闪烁着血红,掀开被子上了床榻就要将杜婉揽入怀中,手指却是摸到了虎豹的身子,便黑了脸,一把提起它就随意的丢了出去。

    虎豹翻腾了两圈滚到了小榻上,看着床榻上的人儿,灵气的吐了下舌头,爬在上面便呼噜了,小爪子还拉扯过了一旁的小毯子蒙在了自己身上。

    封钰就笑了一下,这家伙,在地宫待了那么久,竟是没改了它这性子,转眼看向怀中的杜婉,抚上她的脸庞。

    冥帝的我便是宸帝的我,所以我是冥帝,却也是宸帝,更是你的阿钰。

    低眼看着杜婉,封钰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庞,红眸中带着浓烈的炽爱。

    小东西,我想你,蚀骨焚心,可是我却不能停留,过了今晚的我,便会做回真正的封钰了,你的阿钰,前生两世,我追了你那么长久,今生便换你来追我。

    ……

    翌日清晨,太阳都高高挂了,杜婉还包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脸蛋被捂得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嘟着小嘴不时的吧唧两下,好似做了美梦。

    小榻上的隆起动弹了,想要从小毯子里出来,蒙了半天,都没得法门,便连带着小毯子一起跳下了小榻,向床榻走来,爬上了床榻便钻进了杜婉的怀中,小毯子被摆脱了,挂在了床榻的边缘。

    睡梦中的杜婉做了一个梦,他正在和她的贼宸帝风花雪月,浪漫嬉戏,然后没眼色的虎豹就扑了过来,她顿时就黑了脸面,这么当电灯泡好吗?

    轻唔一声揉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闺阁,叹了口气,梦也只是梦啊!如今的贼宸帝怕是不好追,她是任重而道远啊!

    就要起身,终是察觉到了怀中的一团软绵,立刻掀开了被子,看到小时候的虎豹,大喜了。

    “小虎儿,你怎么在…我明白了,昨晚感觉到的熟悉气息一定是贼宸帝的,他来过,嘿嘿嘿嘿。”

    抱起虎豹,杜婉便傻兮兮的乐呵了,傲娇的贼宸帝,看来是没有生她的气,不行,她要去找他,嘿嘿。

    快速便下了床榻叫来了丫鬟们伺候梳洗,然后带着离儿跑去了正厅。

    “心儿给爹爹娘亲请安,爹爹娘亲早上好。”快速一屈膝,杜婉便跑进了高旭怀中,扬了笑脸。

    见杜婉没事了,夫妻二人终于放下了心,高旭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眸中满是溺爱,“还是活蹦乱跳的心儿讨喜,今日怎么起的如此晚。”

    杜婉嘿嘿一笑,刚要回话,一个软绵的童音传入了耳中,身子就猛然的一震,快速转了过去。

(二百三十九)姐弟相见

    “跃儿给爹爹娘亲请安。”封辰被嬷嬷抱了进来,一看到杜婉,他立刻让嬷嬷放下他,快速跑了过来,扑到了杜婉身上,“姐姐,姐姐终于醒了。”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儿与脑海中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干尸重叠了,杜婉愣愣的看着高跃,泪水滑落了,一把将高跃抱进了怀中,身子有了轻微的颤抖。

    “小弟,你这两月在老家可潇洒了,都不知道来看姐姐,枉的姐姐整日里还惦记着你,哼!”

    杜婉故作着生气,抱着高跃的小短臂却是很紧很紧。

    高跃就咧了嘴角,故作大人般的拍了拍杜婉的后背,“姐姐不哭,跃儿那不是不知道姐姐出了事,后来一听姐姐生病了,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连叔姥太爷都顾不得了。”

    杜婉就笑了,随意的摸了两把脸,点了高跃的额头,“才多久没见,哪儿学来的这般子古板,话都说溜了。”

    高跃便嘿嘿了,“姐姐,叔姥太爷就是这样的。”

    看着这样的两姐弟,那夫妻二人笑着摇了头,“好了,便是要姐弟情深,也得吃早饭,两个小懒猪,你们大哥二哥一大早的就去军营了,也不学学。”

    马歆音拉着高旭去了饭厅,杜婉和高跃便咬耳朵的偷笑了一下,然后手拉手的跟上了。

    雨过初晴的天空,阳光暖暖的,空气中的微微潮润混合着清新,院中的积水早已被打扫干净了,但石板路上却还是带着些许的水渍。

    用过早膳后杜婉便借口去接大哥二哥,拉着高跃跑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便改道去了燕月楼。

    “姐姐,我们不是去接大哥和二哥吗?”高跃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见去的方向不是军营的方向,便疑惑了。

    杜婉就嘿嘿一笑,“小弟,你就不馋燕月楼的美食吗,我可是馋的不行了,这一生病口中都淡出鸟了,在不补给补给,估计也没多久味觉了。”

    高跃就长大了嘴巴,难怪姐姐那会儿吃的那么少,还使劲的给他夹,原来是有预谋的,“姐姐,你太不厚道了,跃儿的肚子都鼓鼓了。”

    杜婉便哥两好的拦住了高跃的肩膀,“哎呀,小弟,这肚子饱了还可以再闻闻香味嘛,干嘛这般小气啊!”

    这样捉弄如此鲜活的小弟,她才能驱散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幕,公子的贼宸帝带着小弟的尸体回来,干瘪的她都没有认出那是她的弟弟,直到贼宸帝开口,那一刻就那么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了。

    “小弟,你想去‘情海无涯’吗?”杜婉突然问道。

    高跃就一愣,然后亮了眼睛,连连点了头,“想去,想去。”

    “好,那等二哥回来,我们便求他去找阿钰哥哥,那小弟就可以去了。”杜婉揉了揉高跃的额头,这一刻的她真的做起了一个好姐姐,前世去‘情海无涯’她没带小弟,这一世她便要补上去。

    高跃立刻就点了头,弯弯的眯起了眼角,显然能去‘情海无涯’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杜婉也笑了,前世她因着摆脱了那劳心的公司,便放飞了自我,最爱欺负的便是这个弟弟和小胖子,这一生她再也不欺负捉弄他们了,一定做一个好姐姐、好朋友、好哥们。

    马车停在了燕月楼门口,杜婉和高跃在丫鬟护卫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看着匾额上批的燕月楼三个字,杜婉恍惚的勾起了一个嘴角,她与宸帝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就闪现了脑海,好像就是这里,她放纵了自己的心门,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杜婉,都会驻足一下脚步,如今的她可是天启的名人,大火没烧死,还是宸王殿下亲自从火海中救出来的,而且宸王殿下为了她还大怒杀了华将军的副将,怒发冲冠为红颜。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版本,还有一个版本是说杜婉能让从来视女子为无物的宸王殿下铁树开花,必是天上而来的神女,才会在大火中而不身死,偏巧被宸王殿下撞上而救。

    在天启谁不知道,宸王殿下多一半的时间都在军营里,在那个时间点去将军府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不可能的事儿却那么可能的出现了,不是杜婉的缘故,会是何缘故。

    这一来二去,版本就越来越多了,却也只是私下里言说,谁敢明目张胆的说,要是传入宸王殿下耳中,那小命必将休矣!

    杜婉拉着高跃走了进去,招待她的是掌柜的,却不是白洋,杜婉心中清楚,这一世的历史轨迹发生了些许的改变,俗世中和冥宸大陆有关的人几乎都不见了。

    恒娘和粉菱在前世是他们家的仆从,这一世竟是没有这两号人物,她侧面打听了,将军府从来就没有那两人,她知道后还是挺伤感的,却也没悲伤到什么程度,

    历史轨迹改变了,慧持大师也说她们在陌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总比在她家当仆人来的好,

    况且恒娘和粉菱不在她才放心,要是她们在将军府,她还得想办法把她们赶离,和冥宸大陆有关的人,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愿接触,便是她们在她心中不一样。

    梅雅居中。

    杜婉坐在凳子上翻看着菜谱,摇晃着小短腿,眼睛直直的发亮,追贼宸帝之前得先填饱肚子,有了力气才能百战不屈,百折不挠,奋勇直前。

    “这位小小姐,您点好了没?”掌柜的面带微笑的问道,心中却是哭丧了,这位小祖宗到底点不点啊!这都有一刻钟了吧!

    杜婉扔下菜谱,扭头看向了掌柜的,嘿嘿一笑,“我要点红豆薏米粥,脆皮薄饼,千丝银芽,万花卷,翠竹鲜笋,鹌鹑小蛋,青椒万丝,佛坐莲。”

    一口气说完之后,杜婉喝了一口茶,掌柜的是直接呆滞了脸,这高家小姐是不是点的有些多了,就她这小不点的身子,能装下这么多吃食?

    高跃也是张了嘴巴,小小的白皙脸蛋上露出了呆萌,姐姐便是没多吃,那也是吃了的,现在还点这么多。

    “姐姐,你点这么多能吃的了吗?爹爹可是告诉过我们,不能浪费粮食的。”

    “小弟,安啦安啦。”杜婉就拍了拍高跃的肩头,然后看向掌柜的,睁大圆碌碌的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

    掌柜的摇了头,既然这高家小姐都觉得没事,那他瞎操个什么心,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小姐公子稍等。”

    话落之后,掌柜的退了出去,杜婉眼珠一转就勾了小手指,一旁候着的一个护卫便走了过来,“小姐。”

    “这个时间点二哥他们该是快要回来了,你去楼外等着,看到他们就拦下,说我被欺负了。”

    说着,杜婉还眨了眨眼睛,很是呆萌纯真,护卫的脑子就是一蒙,没反应过来。

    小姐这不是好好的,谁会欺负她,也不怕将军杀上门去。

    心中虽疑惑,却还是走出了门。

(二百四十)我讨厌你

    杜婉也出了梅雅居,两手向后一背搭,便向着隔壁的兰雅阁而去,声音悠悠的传入了准备跟来的高跃耳中,“小弟,看好姐姐的美食。”

    嘿嘿,贼宸帝,我要是去宸王府,见不到你是小,要是连大门都进不去,那可就大了,所以还是你来找我吧!

    而且那么多的菜,我一个也吃不完,还是叫上你吧!重温一下以往的那段时光,也是挺好的。

    走到门口,杜婉都没敲门的就直接推门而进了,看到里面之人,便是微微一愣,然后轻勾起了嘴角。

    随便选了一个倒霉催的,竟是选上了这萧家兄妹,萧雅姝,前世做了贼宸帝的皇后,今生可就是妄想了。

    “本小姐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家公子和小姐啊!”杜婉悠然自得的走到桌边坐下,这般姿态出现在小小五岁的身子上,感觉有些诡异。

    萧雅姝和萧雅楠就相看了一眼。

    “沫心妹妹是有什么事吗?”萧雅姝柔柔的开了口,杜婉脑海中就闪现了那句昭妃妹妹,心中便划过了醋意。

    虽然前世贼宸帝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可这名义上的皇后,她还是越看越碍眼,“萧小姐这话可说错了,我爹爹娘亲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没什么姐姐的。”

    杜婉的这话一出,萧雅楠就拍了一下桌子,沉了面容,这小丫头片子神经病啊!二话不说的闯进来,难不成是来找麻烦的?“高沫心,你是脑子有病啊!”

    杜婉便眨了下眼睛,耳朵一动,听见外面的马蹄声,就咧开了嘴角,能在内城御马奔腾的除了禁卫军和御林军外,便只有宸王殿下了,所以…“本小姐就是专门来找你们麻烦的。”

    话落,杜婉便眯着眼角露出了小小酒窝,很是可爱呆萌,如果可以忽略她眸低深处的那一抹狡黠。

    “你…”萧雅楠被呛得一滞,还真是来找麻烦的,而且单枪匹马的来。

    萧雅姝也是微微一僵了面容,她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与杜婉自是比不得的,更何况是如今只有十岁的她。

    ……

    封钰和高源刚到燕月楼下,就被那个护卫拦住了,那个护卫心虚的看了眼封钰,便看向高源快速的说道:“二公子,有人欺负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一口气说完之后便低垂了眼,让他在宸王殿下面前说谎,真是在考验他的承受力。

    一听杜婉被人欺负,高源立刻便沉了脸,没有多想的便让那个护卫带着他去找杜婉了,封钰却是摸了马背,看向那个护卫的背影,幽深了一下眸子。

    那小东西又要玩什么把戏,真当他对她的忍耐是没有限度吗?还是她觉得他救了她一次便是对她不同的,呵!他不需要那样的弱点。

    便要踏马离开,耳边却传来了高源的一声‘心儿’,声音中带了浓烈的惊慌。

    封钰立刻便闪身进了燕月楼,就见杜婉直直的从四楼栽了下来,心间没由来的窒息了一下,身体不自控的快速掠起,接住杜婉旋转而下,落在了一楼。

    高源刚提起的内息松懈了,看着四楼栏杆处的萧雅楠,阴沉了脸,却是快步走了过来,“心儿,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杜婉揽着封钰的脖颈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中,摇了摇头,那个萧雅楠真是太给力了,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他只是一个靠家的怂货,他就将她扔下了楼,这可是他动的手,她可没做什么手脚。

    “趴够了?趴够了就给本王滚下来。”心中正美滋滋着,就被封钰这句冰冷的话给浇了一个透心凉。

    杜婉轻咬了唇瓣,心间一阵窒息的疼,却是乖乖的离开了封钰的怀抱走到了高源身边。

    “二哥…”低低一声,杜婉委屈的瘪了嘴。

    高源抱起她便拍了她的后背,“心儿没事,有二哥在的。”

    话落,看向了封钰,“子林,你就不能对心儿好一分面色吗,刚才还那般的紧张,真是搞不懂。”

    “表哥…”身后响起了萧雅姝的声音,萧雅姝盈盈走到封钰面前,微微一屈膝,柔柔道:“表哥,刚才的事是哥哥不对,我代哥哥向沫心妹妹道歉。”

    “妹妹,这又不是我们的错,你道歉什么。”萧雅楠也走了过来,看着封钰就道:“表弟,这小丫头片…”

    话语在封钰越来越冷的寒冽眼神中卡住了。

    燕月楼的客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的低着头缓缓的放轻呼吸,只要有宸王殿下在的地方,便是无端的冷寂,空气都感觉压抑的凝滞。

    封钰走到高源身旁,挑起了杜婉的下颚,眸中漠然的寒凉,“小东西,自以为是的愚蠢,觉得本王救了你一次便是本王在乎你?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本王的耐心和底线?”

    杜婉愣了,这般的封钰让她想起了冥帝的他,可是如今的他是贼宸帝,她的那个贼宸帝,那他为什么这般对她?

    是因为萧雅姝吗?对哦!人家可是表兄妹,如今的他自然是向着自家亲戚的,她竟以为他把虎豹放到她怀中,便是放开了他的心门。

    “我只问你,在我和萧雅姝之间,你帮谁?”杜婉忽然开了口,这一刻的她身上闪现了一种决意,挣脱高源站到了地上,小小的身子站在封钰的面前,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出低矮。

    封钰就微握了一下手,为何这般的小东西会让他生出害怕呢!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心慌,只是他不需要什么弱点的,“这需要问吗?”

    “子林哥哥坏蛋。”高跃被丫鬟抱了下来,小手握紧着,脸蛋上因为生气而带了通红。

    杜婉就看向了他,每一次她被贼宸帝伤的疼痛难挨时,总会有一帮子家人朋友给予她心慰。

    收回目光,杜婉看向封钰笑了,笑容里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周身弥漫了哀伤。

    “封钰,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杜婉忽然就大吼了,直接跑出了燕月楼。

    高源就要追上去,手臂却是被封钰拉住,“阿源,你是知道的,本王的耐心没时间用在你妹妹身上。”

    “我知道,以后我不会再让心儿打扰到殿下。”高源扳开封钰的手,吩咐了护卫一句将高跃带回去,便追了出去,却是已经没了杜婉的影子。

    刚准备问,一个护卫出现了,是缪霖,他懊恼着脸急急道:“二公子,末将跟丢了小姐。”

    高源便大惊了,父亲派来保护心儿的护卫居然跟丢了心儿?不过才一瞬时间而已,这怎么可能?“找,心儿应该就在这附近。”

    缪霖立刻应声一句,闪身消失,高源便也和随从们大街小巷的找了。

    半天下来都没有找到杜婉,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就那么一瞬的时间便消失无踪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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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纪事介绍:
曾用名《娇妃记:帝王囚爱》
她是一个标准的吃货,有吃有喝、舒适安逸就好,不想耗费太多的脑细胞,只是周围不断地出现的人和事让她不得不动脑,都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
他是一个冷漠的帝王,性子冷淡诡异,心思缜密莫测,就这样的他却将他所有的温柔只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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