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交易合作
杜婉随着宸帝出来后眼睛便直直的盯着他都不带眨的,走到了紫宸殿都还是这般,宸帝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挑起了杜婉的下颚,“小东西,要问什么就问吧!”
杜婉挣脱宸帝的禁锢立刻便嘿嘿的问道:“阿钰,早在你代父述发罪己诏的那时你是不是就已经算好了今天的这一切。”
问着,还微眯起了眼睛,一副我什么都已经猜到了的表情,那小眼神瞄的那是一个嘚瑟,像是告诉宸帝她很聪明吧!快点夸她吧!
宸帝好笑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点头承认,他确实早就算好了一切,他的后宫只有坏东西一人,且这几年她都没有为他诞下一个皇儿,
所有人一定会盯着他的后宫,想方设法的将与他们有关的女人塞进他的后宫,这迟早会变成一个坏东西或许会离开他的隐患,他怎么可能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婉儿,与其每日每时被那些人盯着我的后宫,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好。”宸帝淡淡一笑。
杜婉却是立刻收了表情,浑身一抖,太阴险了,实在是太阴险了,不过这招够漂亮,打的那些人措手不及,但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是世间最邪恶最不知足的东西。
“阿钰,人的欲望是无尽的,贪心更是不足的,你这些虽然吓住了他们,但不防五年、十年,甚至是更久。”
杜婉很是理智的分析,宸帝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揉了揉她的额头,宠溺道:“小东西,这些我又岂会想不到,自然是有应对之策,不过暂时保密。”
那时我们早已不在俗世了,就由阿瑾去烦吧!
杜婉顿时便娇瞪了一眼宸帝,每次都这样,保密,保密,什么都保密,身份保密,与黛丽思之间的交易合作保密,现在又是保密,
这样搞的她真的好烧脑啊!她也不想烧脑的,可是她会不自觉的去想和贼宸帝有关的所有,“阿钰,你这样,真的好吗?”
苦着一张脸就哀怨的看着宸帝,宸帝俯身在她眉间蜻蜓点水一下,缓缓的说了句好,杜婉顿时就气恼的推开他跑进了内殿。
看着她这般的跑进去,宸帝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消失了,负手而背,淡漠的吐出了一个‘说’字。
白风现身,单膝跪地,“主子,木传回消息,他已经处理了那个擅自用运法术之人。”
话落之后沉吟了一瞬,又道:“穆家兄弟已在燕月楼住了四天了,还是没有找过圣姑一次。”
“告诉木,再有一次,一人之过,全族牵连,至于穆家兄弟,盯紧了。”宸帝转动了扳指,走到御案边拿起一本奏章翻看,忽然又说了一句:“防着穆家的术法。”
白风顿时就懊恼的握了下手,他怎么将穆家术法给忘了,真是该死,立刻应了一声,闪身离开。
“皇上,楼兰公主求见。”赵德胜走进来躬身说道。
“让她进来吧!”宸帝扔下了奏章,看了一眼内殿,勾起嘴角,好你个坏东西,居然敢偷听,只是我若不想让你知道,你岂能知道。
宸帝是隔绝了声音,可他不知道杜婉能看懂唇语,此刻的杜婉看着他,心中满是疑惑,还带着一丝说不明的被算计感,
木,是林木吗?那擅自用运法术之人又是谁?穆家兄弟又是谁?那红衣男子好像就姓穆,是他们俩兄弟吗?
他们的术法,不是法术吗?贼宸帝怎么又说成了术法,还是说两者不是一种,还有圣姑,
这些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贼宸帝到底是什么人?听他们两个这简短的对话,怎么总感觉很奇异。
杜婉突然就想到了被宸帝没收的‘彼岸龙凤’。
她的那块玉佩也是奇异的很,是不是和它有关,可是也不对啊!她从小就一直佩戴着,也没出任何问题啊!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呢!
杜婉陷入了沉思。
“黛丽思参见天启宸帝,宸帝圣安。”黛丽思的声音打断了杜婉的沉思,她甩开脑中又一团的乱麻,看向外殿竖起了耳朵。
“公主可是有事?”宸帝示意黛丽思请坐。
黛丽思道了一句谢,坐到了小喜子搬得椅子上,“宸帝,在杜婉找我之后,我其实是准备和你停止交易的。”
黛丽思没有什么废话的直接进入了正题。
宸帝放下手中的狼毫随意的后靠在龙椅背上,不甚在意的问道:“哦!那公主现在打算如何?”
宸帝问的随意,黛丽思却听的微微蹙了下眉头,她怎么感觉宸帝好像知道了一切,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若真如此,那他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这样的人她不能得罪。
“尊贵的天启宸帝,我们的交易可以继续,我也可以将另一半的映潭林让出来,但是我希望是高源来驻守。”黛丽思微微的低俯了头,表现出了恭敬。
宸帝手指微动,拨着扳指一圈圈的转动,拿阿源试探他,倒是有魄力。
没做丝毫的考虑,直接道:“公主能改变心意最好,但让阿源驻守,怕是不行,他是我天启的梁柱,
况且我们的交易只是毗邻无涯岭末端山脉的那一半映潭林,至于另外一半映潭林,对于朕,可有可无。”
“为什么?”黛丽思问的有些激动,一个将军而已,难道比国土地域还重要?同样是映潭林,为什么另一半就可有可无?
宸帝明白黛丽思问的是什么,他淡漠的前倾了下身子,“公主,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朕记得让林木与你谈交易时就已经让他告诉你了,
如今朕再说一遍,公主是个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公主该知道,
至于阿源,我们的交易里说的清楚明白,你能不能得到他,得看你的本事,朕不会去左右他,公主慢走,不送。”
话落,宸帝便起身就要向内殿走去,黛丽思急忙道:“宸帝如此说,就不怕我反悔。”
宸帝顿下了脚步,视线看向着内殿的珠帘,幽深的黑眸中是浓烈的爱恋深情。
“朕在泰和殿上的那番话是对朕的妻子说的,至于公主会不会改变心意,朕不会去预料,那是对朕妻子的侮辱。”
躲在珠帘后的杜婉立刻便甜甜的勾起了嘴角,不过一瞬又生气的嘟着嘴跺了跺脚,别以为说这些肉麻的话她就会心软,居然敢那么逗她,哼!
“公主的心意如何,朕不在乎,因为映潭林只会是朕的,之所以让林木与你谈那笔交易,只是因为你是阿源的救命恩人,
不然,朕不会去浪费那些时间,楼兰之地,弹丸小国,朕想要,随时都是囊中物。”
宸帝说完便阔步离开,他这一番无所谓的话却是让黛丽思浑身一颤,丝丝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人,没有预料便能看透一切,那若是预料了,又会怎么样,她真不该试探。
黛丽思有些失神的离开了紫宸殿。
(一百五十二)术法咒术
宸帝走进内殿,就见床上圆滚滚的缩着一团,顿时宠溺的勾起了嘴角,这个小东西,装模作样倒是用的越发的顺溜了。
掀开金丝蚕被就捏了下杜婉的脸蛋,杜婉立刻揉了上去,虽然一点都不痛,“哼!保密,每次都保密,我现在很生气,不要和我说话。”
杜婉将宸帝拉下的被子蒙上去,宸帝顿时无奈了,这女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尤其是被得罪的小女人,
这是和他闹上脾气了,他不就是说了一个‘好’字,真是个坏东西,就知道逼他就范。
宸帝再次掀开了被子,杜婉又要蒙住,却是被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固定到头顶,装作不明所以的问道:“小东西,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闹脾气了。”
杜婉被宸帝固定的无法动弹,她立刻就噘起了嘴,“痛。”
宸帝就好笑又无奈了,“娇气,我怎么舍得弄疼我的小东西。”
“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杜婉一说完就懊恼了脸,她这是脑子抽风了吗,这不是将自己也带进去了。
宸帝便笑了起来,“呵呵,对,我全家都是…”
“不许说。”杜婉挣脱宸帝的禁锢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还捏了两把他的脸,“让你保密,让你保密。”
宸帝无奈的拉下了杜婉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玩笑的话语也变得正经了,“婉儿,等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
杜婉眼珠立刻一转,仰起头就咧开了嘴角,声音中满是娇气,“那里?那里是哪里?阿钰,好阿钰,你就先告诉我一点呗,就一小点。”
说着还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宸帝对她这狗腿的模样直接是无语了,这心情,也太瞬息万变了,看来不告诉她一点真是不行了,“好,真拿你没办法。”
宠溺的点了点杜婉的额头,杜婉立刻就嘿嘿嘿的笑了,宸帝抱着她坐起来,伸出左手微微一动,一条血红的火龙便在他的手中出现,凌空腾飞,火龙周身晶莹剔透,似那极品的血玉,美丽极了,
杜婉顿时就张大了嘴巴,那呆萌的模样让宸帝嘴角的笑意不断放大,“那里是一个神奇的大陆,那里的人寿命往往比普通人要长,婉儿现在看到的这个便是那里的术法,就像…”
杜婉立刻打断了宸帝的话,激动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是灵力,对不对。”
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玄幻大陆,那是不是就是网络上所说的那种平行世界。
“小东西,灵力是什么?”宸帝疑惑的问着,又道:“我刚才用的术法叫咒术,就像域外的魔术,只不过咒术需要咒语,而魔术需要道具。”
“咒术?不是灵力吗?可是明明与网…”杜婉立刻停住了嘴,将后面的话压了下去,差点就说漏嘴了,明明和网络玄幻里描写的差不多啊!怎么就不是灵力呢!
“往什么?”宸帝看向着杜婉,黑眸中除了柔情外,还带了一丝探究,坏东西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是她那个地方的吗?所以她才会及时的压住了,那她口中的灵力难道就是她所来那个地方一种类似于咒术的术法。
宸帝的探究视线杜婉自然感觉到了,刚才是她的失误,贼宸帝怕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现代,离她有多遥远了,这么多年都不能回去,怕是没希望了,那又何必告诉他,给他徒增了烦恼与担忧,时刻担心害怕她会随时消失。
“阿钰,你不是问灵力是什么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在看话本时里面有提到的,跟你刚才幻化火龙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话本子里说,只见那神人广袖一挥,一道玄光凌空掠过,一把泛着盈盈波光的长剑便袭向贼人,这是不是和你刚才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杜婉立刻就转移了话题,虽然她不觉得她的话会打消宸帝的怀疑,眨着眼睛甜甜的看着宸帝,手臂还一边比划着,美眸中是明亮的璀璨,小小的酒窝让她憨厚的可爱。
宸帝的眼神就一晃,心中的狂躁又躁动了一分,不过一瞬又恢复了自然。
坏东西对他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既然她不愿说,那他便不问了,反正‘彼岸龙凤’在他身边,她没有回去的可能,只会永远待在他身边,这样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小东西看那些话本子也不全然是打发时间,如此一来,小东西去了那个大陆也容易接受,不至于被吓着。”
宸帝说的温柔,杜婉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颤意,怎么回事?好像又是那种感觉,便轻蹙了下眉头。
……
燕月楼兰雅阁中。
穆凌云坐在桌边吃着糕点品着花茶,享受的微微眯起眼,真是难以想象,他寻找了一月多的极品好茶居然是用最普通的花瓣烹泡的,
花瓣本就自带香味,经过烹、煮、泡等多个方法,将它们的香味融入水中,自是清香淡雅,回味无穷。
“大哥,这都十天半个月了,我们还不打算去找圣姑吗?再有十多天,期限可就到了,我们必须回去了,不然地狱使者到来,禁忌的惩罚我们可受不住。”
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了穆凌寒,见他单腿屈膝斜卧在软榻上闭目浅息,瞧着他那随意舒服的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就是一阵的咬牙,
因为糕点带来的美好感也瞬间就消失了,走过去一把拉起了穆凌寒,“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穆凌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急迫,他们去找圣姑直接带着圣女回去不就好了嘛,干嘛要一直在这天启耗着,
这天启他都已经玩了个遍了,除了这个燕月楼的美食和那新奇的教坊,也没其他的看头。
穆凌寒在穆凌云不停地嚷嚷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眸中清亮的没有一丝睡意,看着穆凌云,无奈的扶了扶额,“小云,你真是…”
穆凌寒都不知道要说穆凌云什么了,他们穆家的术法是什么,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不过是来了一个俗世,居然就忘了他们穆家的术法,真是玩忽所以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喝玩乐,术法都学哪儿去了,猪肚子里啊!”
穆凌云先是一愣,然后就尴尬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居然忘了他们穆家的术法‘花枝’,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非得揍死他。
“这个…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又道:“大哥既然种下了花枝,那为什么还不行动。”
穆凌寒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了,眉目也轻轻的蹙了起来,
可纵使是这样的表情,也是应了那句诗: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当真是秀色可餐,美人就是美人,做什么表情都是美的,昳丽的惑人。
(一百五十三)南下浙南
摇了摇头,沉声道:“圣姑太过于警惕了,我怕种下花枝会被她发现,便只能在她体内留下了花种,
这些日子花种一直很安静,她根本没有找到圣女,时间已经要到了,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明天一早我们直接进宫见宸帝。”
说着,穆凌寒捋了捋垂落至前的墨发,眼眸深处是满满的睿智高深,在这俗世之中,只有龙气可以掩盖圣女的气息,让他们穆家无法感知到,
圣女一定是在皇宫里,而且离宸帝很近,宸后,那个传奇的女人,会是她吗?
穆凌云点了点头,又走到桌边坐下开起吃货本性,事情既然决定了,那他便继续他的美食。
翌日一大早,穆家两兄弟便隐身潜进了皇宫,只可惜可他们已经去迟了。
早在白风经过宸帝的提醒后便时刻防备紧盯着他们兄弟,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早已传入他耳中,宸帝自然就知道了,
他当机立断决定直接离开,反正这些日子他已经处理好了他不在天启日子里的所有大事,小事自有明王高源等人解决。
于是宸帝直接给赵德胜扔了一道册封明王为摄政王的圣旨,便带着杜婉和白风、陌离、蓝汐和粉菱四人,离开了皇宫。
宸帝还给明王和高源留了一封书信,上面对明王说他要带着杜婉去民间暗访,体察民情,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朝堂就交给他了,
可别辱了摄政王的名头,丢了封家的脸,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就将消息传给映潭林映潭湖的驻军首领,
而对高源的叮嘱则是整个中原的安危和映潭林周边的防护,高源是宸帝最信任的人,他自然会交给他,至于宸帝对黛丽思说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宸帝那样一个精算到极致的人,岂会放走高源这样一个虎狼之将,又怎会允许高源入赘楼兰。
宸帝一行人离开皇宫去了一趟归去山庄,将该交代的都给燕去交代好后便直接南下了。
蓝汐和绿雅、粉菱也就知道了宸帝就是归月公子,当时的表情只能用无与伦比的美丽来形容了。
……
离了皇宫的杜婉就像是脱了笼的鸟儿,脸上每天都带着甜甜的笑容,虽然不是她所向往的闯荡江湖、自由自在,但去另一个新奇的大陆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杜婉知道宸帝并不是如给明王和高源信上所说那般是离宫私访体察民情,而是他们要去另一个大陆,所以才会将蓝汐留在了归去山庄。
只是杜婉怎么也没想到陌离居然是另一个大陆的人,她身边多年的恒娘和粉菱也是另一个大陆的人,
粉菱是恒娘在俗世生的孩子,所以只知道有另一个大陆,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却不知,
于是杜婉就把注意打在了陌离的身上,只可惜宸帝总是在她身边,她不能开口,因为那是他的保密,真是太讨厌了。
虽然不能知道另一个大陆是一个什么样的大陆,这让杜婉有些郁闷,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美好的心情。
杜婉和宸帝、陌离还有粉菱每走到一处地方都要停留上几天,只因杜婉吃货的本性,四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月后来到了浙南。
浙南是南方的一大州城,文化地域和民族风俗与历史上的江南十分的相似,若不是地名不一样,杜婉还真以为她是来了江南,
她在现代时便生活在南方,如今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家,十分的亲切。
浙南的集市繁华的与京城有的一拼,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杜婉趴在马车窗边好奇的看着外面,手里还拿着浙南的特色小吃煎饼烫条,嘴巴不停的动着,含糊的感慨道:
“以前都是在嫂嫂的口中知道她的家乡有多美,如今见到了,才知道有多美,当真有一种烟花三月那个下扬州的感觉啊!”
“夫人,我们这是到了浙南,不是扬州,扬州离这儿还很远的,而且扬州三月也不会放烟花的。”坐在马车外的粉菱很不识趣的打断了杜婉的感慨。
从他们离京后宸帝便让粉菱对杜婉改了称呼。
陌离看了粉菱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认真的充当马夫驾着马车,他这个小堂妹真是傻的可以,那不过是一句诗而已,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是扬州而不是浙南,为什么是三月的烟花而不是初月的烟花。
杜婉放下窗帘拍掉手上的煎饼残渣,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漱了漱口,然后便掀开车帘拉开车门使劲的捏了一把粉菱的脸蛋,那动作是一个熟练自然。
“粉菱,你家主子会不知道这是浙南,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说着还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粉菱立刻摸着脸蛋看了杜婉,那哀怨的小眼神让杜婉都感觉有负罪感了,她默默的拉上车门放下了车帘。
“唉!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怎么就受不了她那小眼神…”杜婉摸了心口唉声叹气的就唱了起来,那歌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魔音。
外面的陌离和粉菱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抬手堵住耳朵,而宸帝却是直接就扶额了,他放下茶杯将杜婉拉入怀中,打断了她的歌声。
“小东西,你算算这一路上你有多少次这样了,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你真的没有唱歌的天赋,你就不要再伤害我们的耳朵了,它们已经很可怜了。”
杜婉立刻就嘿嘿嘿的笑了,如今的贼宸帝真是越来越活泼了,比起他以前的冰块样,还是现在可爱,“阿钰,我这不是为了给咱们找点娱乐嘛,不然坐在马车里多无聊啊!”
宸帝就无奈的点了杜婉的额头,借口到是找的好,不过那些古怪的歌词想来该是她那个地方的,“婉儿的歌词倒是挺新奇的。”
杜婉立刻便心虚了,可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一分来,她挑了挑眉,满脸的傲娇,“那当然了,我可是杜婉。”
宸帝就摸了摸杜婉的头,淡笑着不再言语了,可就是这样的他却让杜婉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是知道她的来历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杜婉觉得不可能,但是又立刻否定了,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是她这些年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这让杜婉心中隐瞒自己来历的想法就那么直直的裂了一条缝,她要不要告诉贼宸帝她真实的来历呢!
杜婉苦恼的将头埋在了宸帝怀中。
马车突然就静逸了,杜婉趴在宸帝怀中渐渐的睡着了,这让等着她或许会告诉他什么的宸帝再一次无奈了。
陌离驾着马车离开了闹市,在一座清雅别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院落门前有一个老者,恭敬的站着,一身灰白衣袍,须发白眉,很是慈祥。
宸帝抱着杜婉下了马车,眼神示意老者别出声,然后便缓步平稳的走进了院落正屋,粉菱跟着走了进去,陌离将马车扔给门口的老者,转身离开。
(一百五十四)继续南下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悄然的洒在余空,一天的时间就要这么转逝而过了。
宸帝见杜婉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她,独自去用了晚膳,刚用到一半,陌离回来了,宸帝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向了陌离,“如何了?”
见宸帝这么直白的问,陌离便知他是不避讳外面守门的那个老者了,于是灌了一口茶,便道:
“白风已经到映潭湖了,他按照你的吩咐用林木派来的人替换了驻军,冥宸大陆通往俗世的裂缝封印也已经加固了。”
说完后便端着饭碗开吃,他这老妈子的生涯已经是逃不掉了,所以还是填饱肚子吧!
宸帝微点了下头,起身离开,对于这样的他陌离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头也不抬的大口吃饭。
宸帝走出饭厅,见老者还低着头恭敬的守在门边,他的周身骤然就冷了几分,却是什么也没说的向正屋走去,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老者抬起了头,看着正屋关上的门,喃喃自语了:
“彼岸花开,地狱归来,黄泉忘川,幽冥归位,曼珠沙华,血色盛开,又一个三十年了,从您生了情的那天开始,您便没有选择了,您的回归是必然的,一切终于可以回到原点了。”
“你错了,我既生了情,又岂会回到原点。”宸帝的声音幽然冷漠的飘进了老者耳中,老者顿时就轻皱了眉头。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情无爱,无欲无念,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这是必然。”
老者这次的话语没有收到任何的答复,他默默的收回目光瞥了眼陌离,转身离开。
老者消失后,陌离才拍了拍心口松了一口气,“偷听居然被发现了。”
说着又皱了下眉头,狠狠的抖了抖身子,“不过真是想不到,看着这么慈祥的一个老者,居然是那些恐怖的索命修罗。”
……
杜婉睡醒时天已经黑透了,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饿醒的,听着她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宸帝好笑的端着八宝银耳粥走过来掀开帷幔。
杜婉立刻就坐起来拌了拌嘴,然后张大了嘴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宸帝手中的碗。
“贪吃的小东西。”宸帝坐到床边将银耳粥喂到杜婉嘴边,杜婉立刻便吃了下去,满意的微眯起了眼睛,然后又张开了嘴。
一碗银耳粥下肚,杜婉却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的饱意,于是立刻道:“阿钰,我还要吃。”
宸帝将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摸了摸杜婉的肚子,柔声道:“不许了,你白天就吃了不少,又没有消食便直接睡着了,晚上吃太多了,对胃不好。”
杜婉也知道宸帝是为她好,便只能忍了口腹之蜜,被这样一个爱人管着真是一种负担,却也是甜蜜的负担,“好吧!那就不吃了,把肚子留给明天的浙南美食。”
宸帝就知道杜婉会这样说,让一个吃货愿意放弃美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更美味的美食诱惑了她。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杜婉便拉着宸帝去逛浙南,逛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浙南的美食街、糕点铺,
只要是有吃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她的身影,他们就这样在浙南逗留了大概只短短的七八天时间,然后便离开继续南下了。
从浙南出发南下走水路,可以减少多一半的时间,而且龙船平稳,没有马车的颠簸。
如今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冷了,若是河道被冻,他们就只能走官道了,马车虽然有防震装置,但还是颠簸的。
从京城出发便是一直坐马车,杜婉虽不说,但宸帝知道她坐的不舒服,到了浙南便是第一个码头港口了,他自然再舍不得杜婉坐马车。
……
杜婉站在码头,看着港口停留的龙船,兴奋的蹦蹦直跳,这龙船简直就是豪华游轮啊!整整三层之高,而且整体都是用最好最坚硬的木材打造,怕是在河道中就是碰到暗礁,也不会翻船,皇家就是霸气。
宸帝与浙南州府亲信官员说完话走过来,就见杜婉这般的看着龙船,眼睛直直的一眨都不眨,他顿时无奈的摇了头,不过是一搜最普通最小的船,有必要这么兴奋。
若是杜婉听到宸帝的心里话,一定会大吼,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豪华的游船在现代可是只有那些顶尖的商人才会私有的,像她那样的中上家族企业也就只有稍微小一点的。
“小东西,走吧!”宸帝握住杜婉的手拉着她上了龙船,便装的龙卫便解了船锁链绳,龙船向着扬州的方向缓缓驶去。
杜婉和宸帝向船舱而去,边走,杜婉边问道:“阿钰,你这样让那些人知道你的去处,真的好吗?”
说着,瞥了一眼身后渐渐远离的大小官员,虽然他们是贼宸帝的亲信,但是人心薄凉,今日也许是可将把后背交托的人,明天说不定就会是在你背后捅上一刀的人。
宸帝扶着杜婉走上船阶,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婉儿,天启虽然在我的治理下已经坚如磐石了,但蛀虫却还是有的,而且那些年阿瑾被我保护的有些太好了,这几年我暗中一直在培养他,也是时候该放开了,
他是皇室人,就注定了不能逍遥一生,我离宫的消息迟早会传出去,他该试着独自一人去掌管一个国家,我不可能将他永远纳在羽翼下。”
杜婉认可的点了点头,也对,那小胖子傻乎乎的,她都能玩转在手,更何况是那些个朝臣们。
两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说起了这一路走来的趣事,多数时间都是杜婉兴致勃勃的说,宸帝静静的听。
龙船一走便又是一月多,中途一旦遇到小码头都会停下来,杜婉就拉着宸帝逛一圈美食店,然后便是打包一大包的美食。
这天是一个小雨加雪天,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又添了一丝凉意,龙船终于靠在了扬州码头,缩在船舱的杜婉终于被宸帝给抱了出来。
自此天气变冷后,杜婉除了在龙船停下时为了美食出来,其他时间都是缩在船舱里,她的这具身子虽有陌离每天的调养,却还是畏惧寒冷,根本控制不住,这让杜婉很纳闷。
宸帝将杜婉包的很严实,紫貂皮的斗篷,整张脸都陷在毛绒里,只余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打量着扬州的码头。
这个时节已经是九月底了,路上的行人都少的可怜,码头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少许的一些商贩,便是打工搬运的农民。
宸帝抱着杜婉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离开了码头港口。
扬州是南边的第二大州城,过了扬州之后又是一些郡县村落,然后就到了天启南边的疆城关口。
因为与楼兰相近的缘故,扬州这一带的风俗习惯、服饰装束便也极其的接近楼兰。
(一百五十五)封钰放下
第二天清晨,天空开始泛起白肚,微微亮堂,也就是卯时左右,每日几乎都要睡到辰时然后自然醒的杜婉竟稀奇的醒了过来,
她侧躺着身子,静静的看着身旁的宸帝,他闭着眼安静的睡着,整张脸早已没了她初见时的冷漠,温煦的让她痴痴的看呆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阿钰居然也有如此妖孽的容颜,陌上如玉,公子无双,倒是越发的向着公子的气质而走了,
是因为我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所以你便做回了公子吗?可你是宸帝,是从一开始便冷漠无情的宸帝,是那个霸道的冲进我心房的宸帝,你不需要为我改变的。”
喃喃自语着趴起身子,手掌着脸颊仔细的看着宸帝,美眸中是情意绵绵,一个愿意为了她而改变的男人,当真是爱她入骨啊!
那她还不愿意要他的孩子吗?每次事后他总是会摸着她的小肚子,她知道他想要他们的孩子,她也知道他明白她现在不想要,所以他从来不会说。
眯了下眼睛,甩开了脑中突如其来的思绪,现在的他们不适合要孩子,贼宸帝那么精明,一定也知道的,所以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般想着,就浅浅的笑着勾起了嘴角,纤手轻轻的抚上宸帝的脸庞,手心细腻的温触让她顿时嘟了嘟嘴。
“这皮肤,细腻的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的毛孔,真是让人嫉妒。”说着又将眼睛凑近了宸帝的脸庞,如今的贼宸帝真是越来越有男人魅力了,怎么看都不会视觉疲劳。
“小东西,花痴够了吗?”初醒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的诱惑,杜婉就那么没定力的红了脸,眼中一抹懊恼快速划过,又故作无恙的翻身躺平,“我才没花痴呢,我又不是粉菱。”
怎么还这么没出息,丢人。
宸帝转过身子手撑着头,浅笑的看着杜婉,那炽烈的视线让杜婉故作的矜持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猛然起身就推倒了宸帝,霸气的道:“你是我老公,我欣赏自己老公怎么了。”
杜婉的话让宸帝心间一跳,眼神便有了一瞬的闪烁,老公,又是她那个地方的话吗?
杜婉刚说完也就察觉到了,懊恼的轻咬了下唇瓣,贼宸帝肯定察觉了,看来不能再隐瞒了,只是他会相信异界未来之说吗?他不会将她当成妖怪吧?或者是她得了失心疯,应该不会吧!
杜婉纠结了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宸帝她真正的身份,她相信他。
就在她刚要开口时,宸帝却像是知道了她要说些什么,阻止了她。
“小东西,你的秘密如今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要你爱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宸帝说的很深情,眸中更是闪现着这些年从未消失过的宠溺。
可就是这样的宸帝,却让杜婉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的愧疚感。
“婉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心中徘徊许久的一个问题还是决定问出来。
杜婉轻嗯了一声,宸帝便问道:“婉儿心中爱的是宸帝的我,还是公子的我。”
杜婉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这贼宸帝居然吃自己的醋,她故作思考的久久嗯了一声,然后才道:“我啊!我两个都爱。”
宸帝顿时恼怒的就拉起杜婉弹了下她的额头,“贪心的小东西,必须选一个。”
杜婉揉着额头笑盈盈的看着宸帝,美眸中明亮的绚丽,小小的酒窝便浅浅的露了出来,枕在宸帝的肩膀上笑的很甜。
“阿钰,在归去酒馆中我自言自语的话你一定听到了吧!若我没有失去记忆,我一定不会爱上你的,
因为你是我心中的忌惮,是将我推向深渊的恐惧,可我也不爱公子的你,因为那个你是我心中的启明,是将我拉出深渊的希望,
我爱的是宫门拐角处那个冒充禁卫军副统领调戏我的冰块,我爱的是那个不顾一切闯进我生活、搅乱我心房的冰块,
我爱的是那个一直默默在我身后守护的冰块,我爱的是那个为我而废黜六宫的冰块,冰块,你说我爱的是宸帝的你,还是公子的你。”
仰着头笑盈盈的反问。
宸帝便将杜婉紧紧的抱进了怀中,嘴角的笑意不断地上扬,可见他心中有多么的欢喜。
“婉儿,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你爱我,你爱的不是宸帝,不是公子,而是你的冰块,你的阿钰。”
话落,扶起杜婉捧了她的脸,乌黑的黑眸中丝丝狂躁在不断溢出,那种要将杜婉吞噬的感觉又出现了,可这次杜婉却没有心颤,她只是笑着看着他。
“小东西,你知道我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都快要记不起了,可是没关系,我终究是等到了,我的小东西爱我,这样就够了。”
宸帝的话语中带着杜婉感觉了多少次的伤感,她的心就那么直直的被刺痛了,心中无数次一闪而过的猜想也就那么直直的问了出来。
“阿钰,是不是你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爱上我了,只是我不爱你,所以每一次当我对你表现出冷漠时,你的声音中总是会带上点点压抑的伤感。”
杜婉不得不这么想,她是异世客,所以就算宸帝是重生的也不奇怪,否则有太多太多的事无法解释。
在杜婉的记忆当中,她并没有告诉过宸帝太多的现代事,可在她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归去山庄有太多现代的元素,京城烤鸭,会计账本,折射原理等等,让她没法不大胆猜想。
杜婉也曾想过宸帝和她一样,可她试探的结果告诉她宸帝不是穿越者,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重生,
而在宸帝的上一世里,她便已经存在了,只有这样的可能才能解释他的诡异。
杜婉的问话让宸帝浑身一颤,她便知道她猜对了,爱而不得的滋味她已经从爹爹那儿看到了,在上一世,她和贼宸帝之间怕是也如爹爹和她亲娘那般以悲剧结尾的吧!
“婉儿,我…”宸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坏东西敏锐的可怕,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所以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的,却还是被她从蛛丝马迹中给猜了出来。
再精明的人,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失了往日的睿智,宸帝对杜婉的爱而不得已经成了一种痴念,纵使他再小心也是会露出破绽的,就像他压抑不住的狂躁,爱的越深,便越难控制。
“阿钰,我们是心有灵犀的,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因为我们有的是现在和未来。”
杜婉捧起宸帝的脸在他眉心轻轻一落,温润的触感让宸帝周身所有的狂躁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心中骤然一松,整个人仿佛都不一样了,围绕在他心尖的痴念化作了明晰的爱意。
“好。”宸帝将杜婉揽入怀中,轻声一应,他是可以放下了,今生早已不是前世了。
忽然,黑眸中快速的闪过了一抹血红,眸子便幽深了,若是没有出现的那个他,该有多好。
(一百五十六)南方寒冷
杜婉来了扬州便又开始往美食的地方而去,扬州大街小巷的饭馆庄园、地摊小吃都被她逛了个遍,不过半月时间便被扬州的百姓传的家喻户晓了。
今天是一个大雪天,雪花飘飘铺满了整条大街,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的身影,地摊也是少的可怜,马车碾过道路在雪中留下两行明显的车轮印。
南方的天气相对于北方的干燥来说多了温和,该是温润舒适,可一旦下起雪来,那么天气会骤然变冷,那种刺骨的寒冷便会渗入皮肤,冷的人只打颤。
杜婉窝在宸帝的怀中满心疑惑,她在现代是在南方生活的,对于南方的气候自然是了如指掌,像现在这般的大雪天,在这古代是不应该有的,毕竟古代的环境没有受到污染,南方的气候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落差变化。
“婉儿,婉儿。”宸帝叫了两声,杜婉都没应,见她直直地盯着小几发呆,他捏了下她的脸蛋,杜婉回过神摸了摸脸颊,看向他疑惑的问道:“阿钰,怎么了?”
“小东西,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应。”宸帝也疑惑的问道。
杜婉猛然就坐了起来,她怎么就忘了问贼宸帝呢,南方如此的气候变化,他做为帝王该是最清楚的呀,这般想着,便问了出来:
“阿钰,你说为什么南方的气候有这么大的变化?前两天虽然有点儿冷,但还是很舒适的,怎么这才不过一天时间就变得这么冷了。”
问着,还摸了摸下巴继续思考,宸帝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坏东西的书都看哪儿去了,“小东西,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映潭湖。”
“映潭湖?”杜婉疑问着,瞬间就明白了,映潭湖是映潭林里的一处寒潭,终年冒着寒气,导致它的周遭连年降雪不断,寒冷至极,
说起映潭湖便不得不提映潭林的奇景了,水火相容,春冬相连,一半连年冬季,一半四季如春,靠近无涯岭的映潭林因为映潭湖而四季如冬,而在靠近楼兰的映潭林则是正常的南方气候,四季如春,也是楼兰珍品‘千丝万缕’所产之地。
“我知道了,扬州本就是绕着无涯岭山脉而形成的,而无涯岭的末端连接着一半的映潭林,那么映潭湖的寒气便会飘向扬州这一带的上空,从而形成降雪。”杜婉将寒暖气流的地理学说用最通俗的话说了出来。
宸帝点了点头,“嗯,就是婉儿说的这样,所以说浙南和扬州同为南方,浙南温润舒逸,而扬州更多的是寒冷。”
杜婉明了的也点了点头,大自然的奇景果然是不可预料的,这般想着,她便有些兴奋了,很快就可以见到那映潭林的奇景了,不再是从书上想象,而是看到真实的奇景,想想都开心不已。
杜婉正美滋滋的想着,却是被外面的议论声打断了思绪。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知州府那个二少夫人又流产了。”一个摆地摊的小声道。
“又流产?你这消息准不准确啊!不会又是上次那般的假消息吧?”另一个又问道。
“这次是真的,我有一个老乡,就在知州府做仆役,是他亲手埋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都已经八个多月大了,只可惜没有活下来。”这人小声道,满脸的可惜。
“唉!说来那二少夫人也是可怜,被几个小妾压在头上,还失了几个孩子,这些个大户人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哪像我们尊贵的宸帝,对我们宸后多好。”另一个摆摊的大娘摇着头感慨。
“徐大娘,说起宸后,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知州府的二少夫人不就是宸后的姐姐吗?”
第二个问话的男子一说出这句话,这些聚在一起的百姓们便纷纷散开走到自己的摊位,停下了这个话题,他们可不敢乱议宸后,那可是要杀头的。
听着外面的这些话,杜婉的面色平静的可怕,“阿钰,我二姐是嫁到扬州的,我怎么忘了。”
宸帝立刻抱紧了杜婉,“小东西,她不是你二姐的。”
“可如今的我是杜婉,我答应过爹爹的,只要我在一天,便会护着杜家一天,杜梦是杜家的女儿。”杜婉看着宸帝,认真的说道。
宸帝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坏东西是放不下的,既然她知道了那个女人的事,那便去看看吧!也不差这会儿,于是柔声细语道:“小东西,走吧!”
陌离立刻打着马调转方向朝扬州知州府邸而去。
杜婉将头埋在宸帝怀中,吸了吸鼻闷闷道:“阿钰,我在爹爹的身上感受过曾经的温暖,是我亲生父母都给不了的。”
那是和爷爷一样的温暖。
“小东西,放不下便不要放下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宸帝轻抚着杜婉的后背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他知道他的坏东西可以自己调节好的,虽然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无用武之地。
马车缓缓的走着,杜婉趴在宸帝怀中渐渐的平静了,勾着嘴角自嘲一笑。
说过要放下,却根本就做不到,这些日子她总是刻意的回避和爹爹有关的一切,就是离开都没有去看过娘亲和哥哥,本以为已经放下了,原来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阿钰,半月前我还劝你放下,可如今我自己都还没有做到,真是太失败了。”
仰起头看着宸帝,苦恼的拧着眉头,嘴巴噘的老高,宸帝便知她已经没事了,于是调笑道:“我的小东西也有做不到的事,真是稀奇。”
杜婉知道宸帝是在哄她开心,于是也笑道:“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宸帝顿时就点了下杜婉的鼻尖,这个坏东西,是说他也放不下,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马车沿着街道停在了红漆大门前,宸帝笑着抱起杜婉走了下去,粉菱放下车帘跳下马车跟上。
红漆大门的上方牌匾上篆刻着两个辉煌磅礴的大字‘薛府’。
两座虎头狮子左右而立,青砖白墙,从外围都可以想象出里面有多么豪华,一个知州府居然堪比京城大户,当真是山高皇帝远啊!
陌离上前敲开了门。
看着眼前华贵非常的四人,薛府小斯赶忙去禀报自家老爷。
薛知州一听小斯的形容,顿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震撼与惊吓不足形容。
“快,快去,将二少夫人收拾好。”薛知州连忙急急道,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
知州夫人满心疑惑的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管她作甚。”不过是个没了靠山的庶女而已。
知州夫人的眼中闪着一丝不屑。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去?”薛知州恼怒的呵斥着,一边快速向大门外跑去,脸上是满满的懊悔。
早就听闻皇上离宫暗访民间,如今怕是在扬州,而且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杜梦的事,
他就不该听从妇人之言啊!那个杜梦再怎么样也是宸后的庶姐,如今只希望她们姐妹真如传言那般不合。
(一百五十七)知州薛府
薛知州跑到大门口,看见宸帝四人就要跪地,宸帝一个眼神过来,他半屈的腿立刻便站直了,可腰却是半躬着。
“公子夫人里面请,这些个奴才不知事,居然让公子夫人久等。”
恭敬的伸出右手恭迎,还不忘为自己的迟来宽罪。
宸帝拉着杜婉走了进去,薛知州赶忙跟上,走到正厅丫鬟们上了茶点,他便立刻遣退了所有人,跪地惶恐道:
“微臣薛之濂叩见吾皇宸后,吾皇宸后万世圣康,微臣未能及时接驾,求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是陪宸后来的,你不必惊慌。”宸帝随意的说着看向杜婉,黑眸中的冷漠瞬间化作了温柔。
杜婉对着他甜甜一笑,然后看向已经站起来的薛知州。
一身锦服华袍,腰坠环佩,玉冠束发,却是圆乎乎的一个胖子,额间冒着丝丝细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跑的。
“本宫与皇上途径扬州,想着二姐便来看看,对了,怎么不见她来迎接本宫。”
杜婉说着环视了一周,又道:“薛知州,本宫二姐不会真被你们薛家苛待了吧!”
这话一出,吓的薛知州立刻又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恭声道:“宸后娘娘,外面那都是传言。”
说着面露悲色,哀痛道:“微臣那二儿媳妇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又加上孩子没活下来,这双重磨难下便病倒了,皇上与娘娘身份尊贵,微臣怕给皇上娘娘过了病气。”
杜婉就故作惊讶的站了起来,高声道:“什么,我二姐病了,还没了孩子,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给薛知州反应的时间就直直的向外走去,薛知州立刻就要阻拦,却被宸帝开口拦住了,“薛爱卿,宸后与她二姐姐妹情深。”
薛知州知道了宸帝的意思,便闭上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嘴,眼看着杜婉就要走出去,赶忙隐晦的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犹豫了一瞬还是不死心的试着阻拦道:“皇上,宸后娘娘身子贵气,这要是过了病气…”
宸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抿了一口茶,便快速的轻蹙了下眉头,是上好的明前龙井,看来是将他的喜好打探的一清二楚,只可惜他如今更喜爱的是茉莉的淡雅轻甜。
“薛爱卿,这扬州被你治理的很好,百姓丰衣足食,阖家安康,朕很欣慰,而且这一带的南水北调也在顺利进行,朕很看好你。”宸帝方下茶杯转动了扳指。
薛知州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宸帝的一句话转移了,他开始谦虚的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
而杜婉在知州管家的带领下向着杜梦居住的院落而去。
亭台楼阁,廊道交错,假山池水,阁楼高台,当真是不一般,这是得搜刮多少的民脂民膏、贪污多少的官银巨款才能建起如此一座庞大的府邸。
杜婉每经过一处,心中对薛知州的不满便会增加一分,本以为所有的地方都是奢华无比,没想到走着走着却是渐渐地偏僻了,没有了前院的奢侈华丽,倒是显得普通平凡了,像一个知州府该有的样子了。
杜婉缓步走着,脑中对薛知州是满满的鄙视,这个薛知州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哪个官员会把自家府邸的前院修建的张扬无比,后院又修建的平凡低调,这不是作死吗?
好东西不知道藏着掖着,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
其实杜婉不知道的是,这是扬州大户的习俗,前院越是奢华,越是意味着这家主人在扬州地位之高、身份之贵,也有寓意财源广进的意思,招财进宝屋,财源滚滚来。
……
杜梦坐在床榻上任由丫鬟们折腾,一番梳妆下来她早已疲累不堪,苍白的脸色被胭脂水粉遮住,一身的丝绸襦裙,
任是谁也不会将现在这个华丽富贵的妇人和不久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态女子联想在一起。
知州夫人看着杜梦被收拾好,便带着丫鬟们甩袖而走,只留下一个丫鬟看顾。
她可没时间在这儿看着这个病秧子扫把星,她好好的孙子就那么没了,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对这个扫把星这么重视了。
知州夫人从回廊的另一边离开,刚好与走来的杜婉错开。
走在去往杜梦房间的回廊里,看着周围的景象,杜婉捏紧了广袖中的纤纤玉手,真是越走越偏僻了,不过这般凄凉的场景倒是似曾相识啊!
不就是她刚入宫那年她心悦宫里的场景嘛,只是那时她的心悦宫是她故意为之,而这里却是真的无人打扫。
“夫人这边请,我们二少夫人就住在这间屋里,二少夫人失了孩子悲痛不已,需要静养,这里看着是偏僻,却是一处安逸之所,最适合二少夫人调养身体。”
带路的知州管家殷勤的赶忙解释着,虽然他没有从杜婉的脸上看出一丝的不满。
能做到管家的人自然不是小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这个管家刚才可是看的清楚,杜婉和宸帝的突然到访让那个知州的脸色都变了,他便知道来的是大人物。
不然他家老爷也不会那般小心翼翼,还暗中给他使眼色,他自然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杜婉一走进屋子,便皱起了眉头,虽然已经用熏香遮掩了,可她因为身子羸弱的缘故也算是久病成医,对于中药的气味还算敏感,
这样一间屋子,四处封闭不说,还药味弥天,这哪是什么静养,根本就是想不知不觉的耗死杜梦。
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就见杜梦坐在床榻上,一身华丽的襦裙,是上好的丝绸,额间系着一条湘色抹额,脸色还算好,旁边一个丫鬟尽心的服侍着。
杜婉浅浅的勾起了嘴角,可眼中的冷意却是越来越甚。
“夫人,这位便是我们二少夫人。”管家殷勤的说道,他的声音将杜梦的视线带了过来,看到是杜婉,杜梦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就对她好的原因了,自嘲一笑。
“你们可以下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们。”杜婉瞥了一眼管家,便看向杜梦身边的丫鬟。
管家点头哈腰的带着屋子里的丫鬟下去,在走出房门时隐晦的警告了杜梦一眼。
杜婉解下貂毛披风扔给粉菱,走到了床榻边,走进了才看的更清楚了,以为胭脂水粉就可以遮住吗?该死的薛家人,该死的薛世谦,“你怎么活成这样了,真是给爹爹丢人。”
杜梦轻嘲一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堂堂宸后娘娘怎么有心来看我这个被遗弃的人,是来嘲笑我的,现在也嘲笑完了,你可以走了。”
“二小姐,你太过分了,我家小姐一听到你出了事,便急忙赶来了,你怎么能这样说。”
杜婉还没开口,粉菱便替她打抱不平了,她实在替主子不值,这样的人就该让她自生自灭,管她干什么。
(一百五十八)杜梦哭泣
见粉菱满脸气愤的样子,杜婉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先出去,粉菱嘟着嘴瞪了眼杜梦,乖乖走出去站在了屏风后。
粉菱的话让杜梦心头一颤,那种还有亲人关怀的感觉让她想要哭泣,但她忍住了,她不相信杜婉会那么好心,她对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杜婉,你别假慈悲了,自此你来了家里,爹爹的眼中便没有我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你我同时生病,他心急担忧的是你,你我同时喜欢一个东西,他从来都是给你的,
你我同时入宫选秀,他为了不让你入宫便想要我代替你,到最后他更是直接遗弃了我,我恨你,可我更恨他。”
杜梦撕心裂肺的怒吼,脸色因为激愤而通红一片,更是喘咳连连。
看着这样的她,杜婉直接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一声响亮的啪在屋中响起,杜梦顿时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瞪大了眼。
“在杜家,我可以恨爹爹,大姐可以恨爹爹,唯独你没有资格,因为你是他唯一没有利用过的女儿。”
杜婉说着,弯腰捏住杜梦的下颚厉声质问:“你扪心自问,爹爹可有亏待过你,你的所需所用那一样是庶女的规格,你嫁到扬州便是嫡妻,当时怕是你公公都要看你三分的脸色吧!
爹爹逝世你不愿去拜祭,因为你当时刚怀了孩子,你怕长途奔波会让你失去好不容易又怀上的孩子,杜梦,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爹爹到死都记挂着你,可你呢!”
随意的抚掉眼角的泪痕,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屏风旁,又说了一句话:“杜家傲骨不屈,一个贱男人而已,甩了便是,你是杜婉的姐姐,二嫁也有人排着队娶,别让我觉得小瞧了你。”
话落便走了出去。
杜梦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了,为她的不孝哭,为她的孩子哭,为她的愚蠢哭,哭够了,一切都会结束,新的开始,新的生活。
……
杜婉走出房间便恢复了她的淡然,仿佛刚才那个厉声质问的女子并不是她,走到后院与前院相连的拱门前看到了白风,顿时蹙起了眉头。
白风一袭纯白衣衫,手握折扇,看到杜婉,立刻便迎过去抱拳弯腰,“属下见过夫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映潭林了吗?可是出了什么事?”杜婉的心中闪过了一瞬的不好。
以贼宸帝的性格,他既然让白风先一步去了映潭林,就不会再将他叫回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白风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知州管家,小声道:“小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
杜婉点了点头,管都没管后面的知州管家,带着粉菱跟着白风离开了知州府。
白风既然这样说,那便说明宸帝已经离开了,宸帝与杜梦相比,自然是他在杜婉心中更重要,
他能撇下杜婉先一步离开,必然是出了大事,杜婉心中清楚,自是二话不问宸帝是否还在知州府。
马车驾出了扬州便快速的向着映潭林的方向奔去,白风才开始向杜婉解释。
“小姐,映潭湖的气温毫无征兆的骤然就下降了,那里本就极寒无比,如今更是冷的渗骨,属下查不出缘由,只能禀告了主子,主子先一步前去查看了,让属下来接小姐。”
白风皱着眉头将映潭林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给杜婉听,杜婉立刻也蹙起了眉头,“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突然降温了?”
白风点了点头,杜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个寒潭再怎么冷也不可能毫无征兆地降温,除非是那寒潭下面有什么东西,
可她对映潭湖只知理论知识,并不曾真正见过,看来还是要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此事急不来,等到了再说吧!”
想起杜梦,又道:“白风,你安排人将我二姐送回京都,那个薛世谦给我阉了,居然敢为了一个小妾害我二姐几次三番的失掉孩子,那我便让他从此再不能人道。”
美眸中露出了冷意,吓的白风骤然就加紧了双腿,他们白衣使中的冷无霜小姐又回来了,于是立刻道:
“小姐,早在你与主子在浙南时主子就已经吩咐了,主子知道你来了扬州必然会去看杜家二小姐,所以吩咐了我们,在您见过她后便送她回京。”
白风的这话一出,杜婉心尖就一颤,嘴角不自知的轻勾了起来,贼宸帝是知道她终究做不到放下,所以才会那么体贴的默默安排好一切。
这一刻的杜婉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宸帝,原来她已经这么爱他了,一刻都不想离开他,于是催促着白洋加快了速度。
如今赶车的马夫是白洋,陌离跟着宸帝走了。
在马车经过一个驿站时,杜婉弃了马车选择了骑马,马车赶路太慢了。
杜婉与粉菱,以及白风、白洋和暗中保护她的其他四十八名白衣使不眠不休地赶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了边关外的无涯岭下。
霜花铺满了整个山岭,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杜婉包裹的很严实,却还是冷的直打哆嗦,她的这具身子好像从来都怕冷,以前只当是因为那七天熬坏了身子,可如今看来并不是那样。
杜婉心中虽疑惑,但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去思考。
整个无涯岭的周围没有一个人,杜婉等人驾着马缓缓前进,走到映潭林外百里地时,马儿便不肯再往前一步了,它们踢踏的蹄子哆哆嗦嗦的就是不肯前进,杜婉等人无奈,只能下马徒步前行。
“小姐,不能再前进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小姐,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白风和粉菱同时开了口。
杜婉哈着气停了下来,就算他们不开口,她也打算停下来了,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再走下去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运转内力稍微暖了暖身子,便问道:“白风,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阿钰。”
如今这鬼天气,他们归去山庄的海东青怕是也受不住。
“有,属下这就联系主人。”白风看了眼后面白洋在内的四十九名白衣使,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让俗世中人看到他们的法术也是不得已的,小姐可比这个重要多了,
这般想着,白风便准备施法,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人,他立刻放下了刚要抬起的手,勾起了嘴角,“小姐,是林木。”
杜婉顺着白风的视线看过去,一身龙纹黑衣面具,果然是消失许久的林木,看来他是早就被贼宸帝派来这映潭林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杜婉想着,眼睛突然一亮,难道这里有通往另一个大陆的裂缝通道?
(一百五十九)去往冥宸
“属下参见夫人。”林木走过来便单膝跪地。
杜婉摆了摆手让他起来,快速道:“林木,快带我去见阿钰。”
“夫人,稍等。”林木说着,走到白衣使前面,拿出暗金色的龙卫令交到最前面的白洋手中,“主子有旨,命尔等速速回归。”
林木刚说完,龙卫令便发出了一阵耀眼的暗金色光芒,紧接着变成了暗红色,龙卫令便化作了彼岸令,
彼岸令中发出了一道道红光,将在场的四十九名白衣使全部包围在其中,光芒渐渐变做了血红,然后又变做了暗红,
等光芒消失不见时,在场的四十九人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对着林木和白风恭敬的右手按了心口,“属下等参见黑狱使、白狱使。”
看着这四十九人,白风震撼的看向了林木,居然是他们,原来他们也和他与林木一样跟着主子来俗世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林木对白风说了一句,看向四十九人又道:“时间已到,你们该去做你们该做的事了。”
四十九人应声着直接淡化消失,而这一切已经让杜婉和粉菱看呆了,相较于粉菱的稍微吃惊,杜婉的表现更加的震撼,
她从龙卫令发出光芒开始便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太神奇了,她居然看到了真实的玄幻法术。
四十九人离开后,林木取下面具看向了杜婉,见她震撼的模样,没什么表情的冷硬脸上多出了一丝柔和。
“夫人,主子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有事先一步离开,让属下来接您。”
林木其实和宸帝很像,都是冰冷的漠然,但又不一样,宸帝的冷是发自内心的冷,而林木的冷则只是表面上的冷,对于宸帝所在乎之人,他同样会在乎,那么身上的冷意自然就消失了。
白风见林木取下面具,他便也取下了面具,他的脸部轮廓柔和,线条柔美,配着这一身纯白衣衫,尽显风度,温雅如玉,与作为公子时的宸帝有着三分相似的气质。
他与林木站在一起,一冷一暖,一暗一阳,就像太极八卦,黑白相交却又各自分明。
此刻的杜婉脑中满是林木所说的话,根本没心思去看她好奇了多少次的白风和林木的模样,不像粉菱,已经花痴的呆了。
“林木,阿钰可有说他为什么离开?”杜婉平静了心神,淡然的问道,他的保密是不是还要下去,是不是他从来都只想将她纳在他的羽翼下,他说过她是飞鸾的,他说过的。
林木知道杜婉问的是什么意思,主子毫无征兆的离开,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吗?
夫人想知道主子有没有交代他要告诉她什么,主子确实交代了,他让她等他,等他来找她,
可他不会告诉她,他知道这样违背主子的旨意是不对的,但是他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爱他们主子。
“夫人,主子当时离开的太匆忙,只交代了属下来接您。”
林木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了杜婉的问话,白风却是立刻皱了下眉,不应该啊!以主子对小姐的在乎,不该什么都不说的,难道是木擅自隐瞒了,眼神就迅速一缩。
杜婉心中快速的划过了一丝的失落,他不说有他不说的道理,可就这样什么都不交代的离开,让她觉得这几年仿佛什么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公子还是公子,宸帝还是宸帝,她还是高沫心。
杜婉的失落只是一瞬的,她的自我调节很好,不过片刻便没事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林木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和‘彼岸龙凤’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块玉佩中央盛开的是白色彼岸花曼陀罗华。
林木将玉佩递给了杜婉,“夫人,您畏寒,将这块玉佩佩戴在身上,便不会寒冷了。”
杜婉接过玉佩轻手摩擦着,视线有了一瞬的恍惚。
“爷爷。”她小声的喃呢了一声,将玉佩带在了脖间,周身的寒冷感觉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浑身暖洋洋的。
见杜婉带好玉佩,林木拿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小圆盘,圆盘上面雕刻着曼珠沙华,红的妖艳,红的魅惑,杜婉的眼神顿时就又恍惚了,好美的地狱之花。
林木二指并拢口中默默有词,只见一阵红光在他们四人脚下泛起,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盛开,将他们纳入了其中。
杜婉被血光刺的快速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边缘,身边除了粉菱外,再没别人,白风和林木消失不见了。
“小姐,白风和林木呢!”粉菱查看了一周,焦急的道,她虽听她娘亲说过这个大陆,可也就是一知半解,这两人要是不见了,她和主子怎么办。
“不知道。”杜婉没有粉菱的惊慌,她解了貂毛披风递给她,然后平静的打量着四周。
房梁屋舍,白杨绿树,山峦丘陵,典型的乡间小镇,可明明是冬季,为何到了这里居然是初春了,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就轻蹙了下眉头。
“小姑娘,你们两个也是来看映潭湖的异样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杜婉面前,一身粗麻布衣大胡子,肩上扛着一把九转连环刀。
“小姑娘,看你这样子是大族人家的小姐吧!那就是和家人走散了。”
杜婉听男子说到映潭湖时,美眸瞬间一亮,难道这里还是俗世,不过一瞬她又否定了,她在地理志上看过,映潭湖周围根本没有村落,就更不用说镇子了,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她想的那样,映潭湖便是连接两个大陆的裂缝通道,只是为何这里没有那里刺骨的寒冷。
压下心中的想法,故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无知的问道:“大叔,您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我跟着哥哥出来却是走散了,不知不觉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说着还苦恼的挠了挠头,似是很懊恼又无助。
看着自家主子演戏,粉菱也立刻表现出和她一样的神情,还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挤出丝丝泪花。
中年男子捋了捋大胡子,满脸的疑问,“小姑娘不知道这是哪里?”
又恍然大悟道:“看来小姑娘是从未出过族门吧!”
杜婉苦恼的点了点头,美眸之中却划过了一丝冷意,“家人说世道险恶,我一个女孩子出门他们不放心,便一直拘着,这次也是求了哥哥才出来的。”
中年男子了然的笑了,又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好奇心太重,你们族人说的对,这世道险恶,那些恶人最爱盯上的就是像你们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这样吧!我也先不去映潭湖了,送你们两个去小镇,看能不能找到你们的族人。”
“那就太谢谢大叔了。”杜婉立刻道,满脸的感激,笑的单纯可爱,可眸中的冷意却是越发的幽深浓烈,粉菱也跟着感谢。
就这样,她们两个便跟着这个中年男子去了镇子,在路上,杜婉从中年男子口中搞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百六十)初遇恶人
她们所来的大陆叫冥宸大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冥宸大陆的边缘地带,映潭镇,
这里以前是广袤的森林,后来因为映潭湖的出现,才渐渐的发展成了映潭镇,而据传言,映潭湖是由一条冰龙融化而形成的,
在千百年前的某一天,不知是何缘故,晴朗的天空之中突然乌云密布,雷鸣滚滚,那震耳发聩的响声不知让多少人心悸,
雷声过后,从天而降了一条冰龙,在这片森林的中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冰龙化作了寒水,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形成了如今的映潭湖。
听着这样的传言,杜婉淡笑不语,世上那有如此之事,不过是如女娲补天的传说而已,
一个寒潭的形成乃是由地壳运动和板块迁移等多个自然现象的不断反复所造成的。
杜婉完全忽略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议,也忽略了她如今身处之地。
“大叔,这里可有酒馆?”杜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她什么都可以忍,唯独饿肚子不行。
跟在后面的粉菱都无语了,她们现在都到了什么境地了,主子居然还想着美食。
中年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这样就最好,“有,就在前面。”
说着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酒馆,杜婉和粉菱便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二层小木楼,门前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杜婉和粉菱跟着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映潭酒馆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什么人都有,富家公子,游商侠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映潭湖的异样,
见杜婉三人走进来,他们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又各自说起了各自的话题,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的反应让杜婉的眼神快速一闪,美眸深处的冷意越发的幽深浓烈了,面上却还是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
杜婉和粉菱随着中年男子来到了二楼的隔间,她们两个刚一走进去,中年男子便立刻关上了门。
“大叔这是何意?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杜婉淡笑的问道。
粉菱的心中立刻产生了一丝警惕与兴奋,主子一般露出这样的笑意,便说明要出事,而最终的结局便是有人要倒霉,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主子。
“小美人,其实老子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般漂亮的美人,摸着去一定很爽,不如先让老子爽了,再将你们送过去。”
中年男子露出了他的本性,既然都已经到他的地盘了,他便没什么顾忌了,这样的小美人他可不会放过。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连环刀便摩擦着手掌露出猥琐的表情,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杜婉和粉菱,粉菱本能的挡在了杜婉面前。
“你…你别过来,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我们家小姐可是陌…”
粉菱本想搬出陌离的名字,却被杜婉阻止了,“粉菱,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家小姐了?”
杜婉将粉菱拉到了身后,粉菱蠕了蠕嘴小声道:“小姐,这个大陆的人可是会咒术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搬出陌离的原因,她娘亲曾经说过,她的家族虽比不得大族,但在其他家族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我知道啊!所以…”杜婉盯着越来越近的中年男子,笑着停下了未说完的话。
贼宸帝是没有告诉过她冥宸大陆的事,但是却告诉过她冥宸大陆的人会术法,
而咒术的使用,必须是先念咒语,然后才能使用咒术,这便有一个过程,所以她必须要先发制人,抓住这个空隙。
这般想着,杜婉便动手了,银丝链如蛟蛇一般快速的袭向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猛然大惊,快速后退,可他的速度哪有银丝链快,银丝链缠住了他的脖子,丝丝血痕勒了出来。
中年男子口中默默有词的运用术法想要挣脱,却是被越勒越紧,他便不再尝试了,心中却没有一点自己的命在别人手中的担忧感,还有心情臆旖杜婉。
“小美人,你这什么宝贝,这么有韧性,我都已经防着你们使用术法了,却没想到你没用术法,而是来了这么一招,不过够狠,够辣,老子喜欢,不如你就跟了老…”
“你给老子吃了什么?”中年男子脸上的荡笑变成了阴狠,脖间也因为发怒又冒出了血痕,原是杜婉趁着他说话期间将一枚药丸以劲道扔到了他嘴中。
“大叔,你最好不要妄动,不然你一定会死的很惨,陌家,你可曾听说过。”
像中年男子这样的人,杜婉可是见多了,她淡然的走到他面前,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狂傲嚣张,
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傲慢的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可眼神却是冰冷中带着幽深,邪魅中带着诡异。
中年男子的心神快速一晃,便瞪大了眼睛,脸上的阴狠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惧怕,医族陌家,这女子给他吃的是陌家的药。
“你是医族陌家人,不可能,陌家根本没有你这般年纪大小的小姐,少诓骗老子。”
中年男子不确定的吼道,声音中却带着丝丝颤抖,陌家的药除了陌家人再没有人能解的了。
杜婉浅浅的勾起了嘴角,眼神中的幽深与邪魅渐渐的加深了一分,医族陌家,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白风口中的那个圣姑了,她会是什么族的呢!
“谁告诉你本小姐是陌家人了,大叔,你既然知道陌家,那想来也是知道圣姑的了。”
杜婉的话让中年男子瞬时就放下了心中准备偷袭她的想法,仔细的看向了她的穿着。
一身丝白纱裙,袖口和裙摆用银白丝线勾勒着花纹,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显现了出来,是曼陀罗华,圣女族的白色彼岸花。
“曼陀罗华,圣女族,你是圣女族的人。”中年男子的声音高亢的有些尖锐。
杜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袖口裙摆的花纹若隐若现,她立刻扬起了自己的广袖,银线勾勒的曼陀罗华越发的明显了。
杜婉的心头就那么颤栗了,她一直不明白大冬天的为什么贼宸帝却给她准备一身白色纱裙,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会分开?
她自小所佩戴的玉佩上面的图案便是红色的彼岸花,爷爷说红色的彼岸花代表着吉祥,可贼宸帝却认为是邪意,
联想起她所知道了,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和圣女族有关系,而贼宸帝知道,所以才会没收了她的玉佩,至于其中缘由,现在还不得而知。
疑惑的就轻蹙了眉头。
看着她这番模样,中年男子的心神又是一晃,不过一瞬也皱起了眉头,他怎么感觉这个女子好像不知道曼陀罗华所代表的身份,忽然,他的眼角猛然一缩。
不对,圣女族的人一般是不会外出,就算外出,也是不露面容轻纱遮面的,可这个女子却是毫无遮挡,
可恶,她是在他这里套消息,而他却因为她说了一个陌家便自乱阵脚上当了,“你个小呸子,敢诓老子。”
(一百六十一)忽悠大法
中年男子怒了,不顾脖间的银丝链就要动手,可杜婉却是时刻防备着他,又岂会让他有反扑的机会,
手腕一动,银丝链便直直的从中年男子的后脑勺射出了眉心,留下了一点红。
挥手甩掉银丝链上的血迹,默然的看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中年男子,“反应太迟钝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将这个人给杀了呀,我们应该再多问点的。”粉菱嘟着嘴说道。
杜婉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化尸粉撒在中年男子身上,只见中年男子的身上冒出了一股股的白烟,然后化作了一滩血水,她拿了手帕擦了手,才回答粉菱的问题。
“这个人应该只是一个贩卖女子的小人物,知道的东西不多,刚才的那些估计是他所能知道的所有了,而且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了,必须要离开。”
粉菱虽疑惑杜婉为何这么肯定这个中年男子就只知道这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像这些贩卖女子的必然不是一个人,一定还有同伙,她和主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确实不能久待。
杜婉让粉菱在门边守着,她走进里间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人后便将身上的丝白纱裙里子翻了过来,
是红色的一面,料子是‘千丝万缕’,袖口和裙摆用银线勾勒的曼陀罗华变成了曼珠沙华,在阳光的照射下红的妖艳魅惑。
杜婉在外的衣裙荷包都是两面的,里面永远是红色的一面,这是为了方便她身份的转换,粉菱几人也是如此。
杜婉换好衣服后又将荷包翻了过来,将盘起的头发直接散落披在背后,一颗血滴玉坠吊在眉间,又改了眉形,将眼角微微上提了一下,
带上面纱后,整个人便变成了冷无霜,只一双眼睛和眉毛就给人一种冷艳冰霜的感觉。
“小姐,我们就这样出去行吗?”粉菱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问道,她还是有些担心,她们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
“放心吧!没事的,外面的那些人怕是对这个小镇上的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
杜婉随意的说着,她刚才查看了,这里间有一条暗道,所以不会有人觉得她们两个是跟着那个男人进来的那两个女子,只会将她们当成那个男人的同伙,
况且就算被外面的那些人察觉了,医族陌家和圣女族在这冥宸大陆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她的这一身衣服也该是可以忽悠一下。
见杜婉这般自信,粉菱便不再开口问了,主子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她瞎担忧什么。
“粉菱,你知道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在看到我衣裙上的花纹后会那般惊恐的喊出圣女族?”
杜婉随意的问了一句,也许恒娘会告诉粉菱什么也说不一定?
从杜婉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后,也就想起了恒娘的不简单,也就知道了她对陌离姑姑的熟悉并不是因为她可能是归去山庄的人,而是她就是恒娘,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恒娘。
恒娘一直关注着‘彼岸龙凤’,这个在杜婉小时候恒娘刻意接近她时她就有所察觉了,又因为知道了还有另一个大陆的存在,她便想要确定一下,恒娘会不会是圣女族的人,她的这话也算是一种对粉菱的试探。
粉菱停下换衣的动作不确定的点了点头,没有思考杜婉为何会这般问她的便开了口:
“小姐,奴婢好像曾听娘亲说过,刚才小姐身上的花纹叫曼陀罗华,又叫白色彼岸花,是圣女族的圣花,还有一种红色彼岸花,叫曼珠沙华,就是现在小姐身上的这种。”
杜婉明白的点了点头,看来彼岸花在圣女族是一种圣神的象征,如此来看,那个中年男人会有那般反应,也就不怪了,而恒娘十有八九就是圣女族的人。
粉菱说着,皱起眉头使劲的回想了一下,又道:“小姐,奴婢记得娘亲好像特别提醒过,红色彼岸花代表着什么,是…”
懊恼的轻捶了下头,“奴婢实在想不起来了。”
杜婉就捏了捏粉菱的脸,笑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总会知道的。”
粉菱立刻嘿嘿一笑,也对,主子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她便继续换衣了,
突然又停顿了一下,悄然看了眼杜婉,见她如往日一般没有一丝的异样,心头一松,又若无其事的换衣。
以主子的聪慧敏锐,一定是知道了娘亲的来历,这样也好,她便不用再小心翼翼时刻内心不安了。
待粉菱换好衣服后,便与杜婉大摇大摆的出了隔间,下了二层坐到邻窗的一个空桌上。
杜婉和粉菱刚出隔间时便被映潭酒馆中的几波人盯住了,他们将视线隐晦的移向她们两个,
看见杜婉裙摆的曼珠沙华,各个面色不一,却是都瞪大着眼睛,心中猜测不停,其他客人也是如此。
二层一个隔间中。
穆凌云看着杜婉,激动的就要下去,却是被穆凌寒拉住。
“大哥,是她,是她。”穆凌云激动的低喊,虽然他已经知道了配桂花糕的茶是花茶,可这个小姐姐居然不讲信用,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如今的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
“小云,坐下。”穆凌寒板着脸厉声呵斥了一句,穆凌云赶忙乖乖的坐下了,大哥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省省心,这般冲动不计后果,这个冷无霜是我们在俗世遇到的,可如今却出现在了冥宸大陆,你可有想过其中缘由,
而且她是从那个隔间出来的,若不是进去的那个白衣女子,便是这映潭酒馆的幕后之人,
还有她衣裙上绣的彼岸花,那是曼珠沙华,在我们冥宸大陆谁有那个胆子敢把它绣在衣服上。”
穆凌寒的脸上带着沉思,能在映潭湖周边建起映潭镇并开起映潭酒馆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几大家族都查不到的幕后之人可想而知有多厉害,贸然出手绝不是上策,
如若冷无霜当真是这映潭酒馆的幕后之人或者与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那他们倒是有了方向可寻,
曼珠沙华,忘川宫的禁忌之花,神秘的地狱接引,地狱使者。
映潭湖出现的异样吸引的大族之人不少,穆凌寒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所以都默契的决定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此刻已经是晚间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一天没吃东西,那绝对是不能忍的。
杜婉无视着那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叫来了店小二上了一桌子的美食便开动,什么都没有她吃饭重要。
粉菱也淡定的开吃了,吃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了杜婉给那个中年男子吃的药丸,便小声问道:“小姐,奴婢记得您并没有陌离的药丸啊!”
杜婉停下吃饭的动作勾唇一笑,面纱下落遮挡了她的嘴角,却是让她的笑容里多了一种模糊的神秘感,“粉菱,我喜欢糖果。”
(一百六十二)再遇旧识
粉菱立刻便明白了,白色面纱下的嘴巴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看来那中年男子是被她家主子给忽悠了。
见粉菱明白,杜婉便准备又开动,可那几道不同方向的目光实在是扰人,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她猛然将碗筷扔到桌子上,周身的冷意浓烈的渗人。
“本小姐脸上有花吗?竟让隔间的众位这般舍不得移开视线,还是觉得本小姐的装扮有什么独特之处,竟如此眷恋的不舍。”
杜婉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却是无端的让映潭酒馆的众人心头一颤。
穆凌寒拍着手从隔间走出来,斜靠在栏杆上,嘴角勾着一个妖艳的笑容。
“在下还在想着无霜姑娘能忽视我等众人的目光到何时,如今看来无霜姑娘的定力倒是一如既往。”
穆凌寒的声音让杜婉快速的轻蹙了下眉头,这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她的脑中立刻就闪现出了在归去酒馆发生的事,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妖艳的红衣男子,好像叫穆凌寒,这是在挤兑她啊!
“你是何人?本姑娘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无霜姑娘,想要和本姑娘搭讪,下次最好换个好一点的方法。”
淡漠的说完,便低头继续吃饭,完全装作不认识穆凌寒的样子,她的这种反应让穆凌寒一愣,在他记忆中的冷无霜可是一个不屑于多说一句废话的人,难道她真的不是。
随即又快速的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可能,这个女子身上的曼珠沙华气味就是冷无霜身上的气味,绝不会错的,“看来无霜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杜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这个穆凌寒为何这般肯定她就是冷无霜,他不过只是和她接触过一次而已,况且今日她换了眉形眼形,若不是熟悉之人,只会觉得她们两个只是身形相似而已,不会是同一个人。
心思转动之间便微眯了眯眼,勾起了嘴角,既然已经被他肯定了,那便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与聪明之人打交道,还是用聪明的方法为好,
于是扭头又看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穆凌寒,又故作思考了半刻,才恍然大悟的紧皱了眉头,“原来是你。”
杜婉的面容虽然被红纱遮住了,可眼睛以上的部位却是完全可以看见的,她不悦的表情是一览无余,似是被别人知道她的另一个名字和身份让她很不开心,
而她的反应让穆凌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看来这冷无霜不是映潭酒馆的幕后之人,而是走进去的那个白衣女子,
不然也不会在认出他时这般的不悦了,是怕他会说出她是俗世中人吧!至于她为何会来到冥宸大陆上,还有待探究,
只可惜他来的迟了一步,没有看到她的面容。
笑着从二层走了下来,“无霜姑娘,在下说过我们会再见的,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穆凌寒坐到杜婉对面,熟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像他与杜婉有多熟悉似的。
穆凌云也跟着走下来,却是拉着一张脸,好像杜婉欠了他多少钱似的,跟着坐下,看向杜婉的眼神中带着丝丝他都没有察觉的哀怨。
“确实,本姑娘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想要拿她俗世的身份威胁她,那她便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们俗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出现冥宸大陆的人,想来两个大陆之间该是有什么限制的。
杜婉随意的拨了下茶盖,这个动作让她瞬间就恍惚了一下,贼宸帝的动作她已经不自知的习惯了,可他却那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为什么从来都将她排除在外。
“无霜姑娘说的是,你我能在这里再次相逢,那便是缘分,无霜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倒是可以尽一尽地主之宜。”
穆凌寒对着杜婉举了举茶杯,她应该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吧!毕竟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杜婉确实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她需要一个冥宸大陆的人做导游,不管他打的是什么目的,
而相较于其他的陌生人,她更愿意和有过一面之交的穆凌寒打交道,虽然他们之间只是默契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好啊!却之不恭。”杜婉也举了举茶杯,淡漠一笑。
穆家俩兄弟的出动本就让其他家族的人有些坐不住了,此刻见穆凌寒与杜婉相聊胜欢,他们一个个的纷纷出了隔间。
此刻的天空已经黑透了,在其他家族接近杜婉的同时,映潭湖边也发生着惊人的一幕。
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映潭湖方圆百里全部包围在内,宸帝盘膝悬坐与映潭湖上空正中间,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色光芒,
随着时间的快速消逝,血色光芒渐渐变得浓深了,当光芒变为血黑色时,一条冰龙从映潭湖底冲出,绕着他的身体不断的旋转而上,最后自眉心没入他的身体。
冰龙刚进入宸帝的身体,他周身的温度便急剧的下降,寒冰布满了全身,整个人都被包裹住了,
随着丝丝的血红寒气从体内泛出,他睁开了眼睛,一抹血色快速划过,消失不见,幽深的黑眸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整个人如同一块寒冰。
“属下等恭迎主子回归。”以林木和白风在内的五十一人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按在心口处,虔诚的低着头。
宸帝缓缓地降落了下来,一丝血色又从黑眸中快速划过,负手而立转身看向了远处的映潭酒馆,
黑眸中的冰冷瞬间便化作了温暖,里面是蚀骨的炽爱思念,‘坏东西,此时的你可有想我,我好想你,可我不能来找你’。
“木、风留下。”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在五十一人的耳边响起,不过一瞬,除了林木和白风,其他的四十九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何?”宸帝目光不转的问道。
白风立刻便回道:“主母果然如主子所说对那人用了摄心术,她已经知道了您想让她知道的事。”
能计划出主母每一步的所思所想,提前交代了他让他找来那样一个只知皮毛的小人物,主子的心思真是越发深沉的缜密诡异了,可这样算计主母,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白风的心中满是担忧。
“封家那边呢!”宸帝又问向林木。
林木正身回道:“回主子,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一点的差错。”
宸帝轻嗯了一声,不再问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映潭酒馆。
白风看了他几眼,又看向林木,见他一本正经的站在宸帝身后做好他暗卫的职责,他纠结犹豫了半响,还是问出了心底的担忧。
“主子,若是让主母知道您又算计她,前世的结局主子能保证不会再发生吗?”
白风知道他僭越了,也知道他这样问的结果也许会惹的宸帝大怒,会让他受到处罚,但他却不得不问,因为他知道杜婉对宸帝的重要。
(一百六十三)映潭湖干枯
宸帝骤然握紧了后背的手,周身漠然的寒冷,他不想的,可他没想到坏东西和他一样,
‘御河熙岸’的刺杀不只是单纯的让她失去了记忆,而是让前世的她也重回了,他更没想到出现的那个他居然要阻止他和坏东西在一起。
“风,婉儿是前世的婉儿,璇玑玉盘将她也带了回来。”
宸帝的这话一出,白风和林木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相看了一瞬。
今生的杜婉是前世那个无心无情只知仇恨的高沫心,这怎么可能,若真是那般,那这些年来她岂不都是伪装的,
况且她是在宸帝元年失去记忆的,而他们主子却是在宸帝三年重回的,那时前世的她可是还活的好好的,所以不应该啊!
宸帝像是知道这两人心中在想些什么,淡漠的说道:“璇玑玉盘出现了时间和空间的交错裂缝,将婉儿送到了元年时间,也导致她失去了前世和今生的记忆。”
宸帝虽然这样说着,可心中却是不认同的,他更倾向于是杜婉体内的璇玑枷印封印了她前世今生的记忆,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
璇玑枷印因为‘彼岸龙凤’已经被解封了一小部分,杜婉便想起了今生那十年的记忆,一旦璇玑枷印被彻底的解封,那杜婉很有可能会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
宸帝再次的回归前世,知道了‘彼岸龙凤’对杜婉的意义,这让他没有自信觉得杜婉还会如今生这般再一次原谅他,会像如今这般的待他,虽然这一世的‘彼岸龙凤’是完好无损的。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他出现了,早就出现了,还算计了我提前回归。”
所以他没有选择。
宸帝看着映潭酒馆,黑眸中闪过了浓烈的坚定,白风和林木却是又一次震惊了,难怪主子…
两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安静了。
……
天空已经发亮了,第二天的早晨马上就要到来了,在宸帝看着映潭酒馆的同时,杜婉也看着他的方向。
“没想到这个隔间居然迎面对着映潭湖的方向。”杜婉站在隔间的窗边静静的看向映潭湖的方向,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着那里,只是觉得只有看着那里,她才可以让自己坚强。
‘阿钰,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消失了,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已经离不开你的时候,
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已经彻彻底底全心全意爱上你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决定将我的脆弱展现给你的时候,
你快点出现好不好,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强多久’。
“小姐,休息一会吧!都站了一晚上了,这酒馆的背后之人想来是还不知道那男子已经死了,不然早就派人来查探了。”
粉菱的脸上满是担忧,她觉得杜婉这般平静并不是因为担心她们所做之事被酒馆主人察觉,而是在思念宸帝,
这些年来杜婉与宸帝就没怎么分离过,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宸帝的存在,如今宸帝却这么毫无征兆的离开,她虽然从没表现出什么,但她心里怕是很难受吧!
这般想着,粉菱走到杜婉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小姐,去休息一会吧!”
杜婉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蚀骨的思念与丝丝不知名的失落,“天已经亮了,我们去映潭湖吧!说不定能在那里遇到白风和林木。”
粉菱知道一但杜婉决定了什么,她是劝不住的,她虽然担心她的身子会受不住,却不再开口劝说了。
就在杜婉决定用过早膳便去映潭湖时,一个从映潭湖传来的消息让她慌了神,映潭湖消失不见了,仅仅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映潭酒馆顿时就沸腾了,一声声的不可能在空中响起。
杜婉直接跑出去快速向映潭湖的方向而去,如果映潭湖真的是连接两个大陆的通道,那映潭湖消失了,她是不是就回不去了,如果贼宸帝根本就没有来冥宸大陆,那她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刻的杜婉失了往日的理智心神,只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她的这个样子让后面紧跟的穆凌寒微微蹙起了眉头,为什么看到她的焦急害怕,他会不舒服呢!就好像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烙上了烙印。
裙摆被树枝划的带起了线丝,杜婉却没一点的察觉,她只想快点到映潭湖,她不相信一夜之间映潭湖便干枯消失了,
穿过映潭林,看着眼前百丈的深坑,杜婉就那么呆滞了,真的干枯消失了吗?不,不会的,也许这里并不是映潭湖。
杜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被身旁的穆凌寒打破了最后的希望。
“映潭湖真的干枯消失了。”穆凌寒瞪大着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撼。
看着干枯的映潭湖,杜婉平静了,泪水却是不自觉的滑落下来,在面纱上留下了丝丝痕迹。
“真的消失了,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喃喃自语的突然就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说的就消失,是耍我啊!”
别人不懂杜婉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只当她是疯魔了,一个寒潭还会说话,
只有粉菱知道,她是在发泄,是在恼怒,宸帝的不辞而别终是让她包裹起来的脆弱爆发了。
杜婉吼完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冷漠,转身就要离开,却猛然看向映潭林上面的山坡,运起轻功快速的飞了上去。
没有人,是她的错觉,贼宸帝若是真的在,是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大陆的。
飞身而下,直接离开了映潭湖,她的脆弱只有贼宸帝可以看到,别人都不会有那个机会。
粉菱没有跟上去,她知道此刻的杜婉不需要她跟着,就像在归去山庄里一样,她只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待上一天就好。
杜婉一离开山坡,宸帝三人便凭空出现了,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身影,宸帝握紧了后背的手,青筋暴起,可见他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去将杜婉拉入怀中,不让她再离开一步。
“主子,你这又是何苦。”明明那么爱昭主子,为什么就不愿见她,白风想不明白。
“该是白洋出现的时候了,你也去,婉儿少一根汗毛,唯你是问。”漠然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了白风耳中,宸帝看了一眼他,转身离开。
身影再出现时,是在杜婉的身后,却是始终与她保持着百米的距离,既不会让她察觉,又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守护她,杜婉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阿钰,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真的好让人咬牙切齿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告而别,是和我有关吧!因为只有我可以让你做出计划以外的谋算。”杜婉静静的走着,一边自言自语。
宸帝便笑着勾起了嘴角,坏东西的敏锐感原来比他知道的还要可怕,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他是不是该改变了,不然他也许会如前世那般再一次的囚禁了坏东西。
(一百六十四)神秘地方
杜婉安静的走着没有一点的方向,只是走到哪儿是哪儿,突然,前方的一抹金黄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快步走过去拨开了草丛,是虎豹,它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刚才她没有感觉错,贼宸帝就在山坡上。
“小虎儿。”杜婉激动的叫着就要抱住虎豹,却是被它躲开了,虎豹快速的向前方奔去,杜婉立刻追了上去。
“小虎儿你别跑,是我。”杜婉边追边喊着,追着虎豹渐渐的离开了映潭林,来到映潭林外的一处斜坡前,虎豹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杜婉讨好的吐了吐大舌头,杜婉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气,
真是累死她了,这小虎儿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她那么喊着的时候它居然不停,她不喊了,它倒是停下来了,现在想讨好她,没那么容易。
杜婉起身走了过去,她本来就一晚上没睡,又加上映潭湖突然的消失让她心绪不定,一个没踩稳便直直的从斜坡上滚了下去,她以为她一定会摔得手断腿折,却是没一点的感觉,身下软绵绵的,好舒服。
杜婉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坐了起来,然后被周围的景象惊的直直的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红,红的妖艳,红的魅惑,
她的身下是一张五米左右的圆形血玉床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红毯,摆置在一棵苍天巨树下,
巨树呈血红色,周围全是盛开的曼珠沙华,一株株的将床榻连同她全部包围起来,红的惑人心扉,却是让她无端的心颤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从斜坡上滚下来怎么就到这样一个地方了,难道她是触碰了什么空间交错裂缝。
这般想着,忽然,杜婉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她好像在什么时候来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就在杜婉想的入神的时候,脖颈上带着的玉佩发出了一抹血光,快速的融进了她的心口处,便觉心口猛的一阵抽搐。
杜婉立刻抬手按上去,好痛,怎么回事?
这样的痛感只一瞬便过去了,杜婉脑中就要出现的回忆也就消失了,她疑惑的揉了揉心口,
不再多想的便要从床榻上下来,却发现她根本无法离开床榻,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又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邪门。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情无爱,无欲无念,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
幽远古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空洞的没有一丝的情感,却是让杜婉的心神微微一晃,眼眸瞬时便失了神色,
忽然,一阵清亮的琴音从不远处缓缓的响起,空谷幽兰,清心明镜,杜婉心头一惊清醒了过来,后背便冒出了一阵冷汗,好厉害的摄魂术,若不会那琴音,她就中招了。
撑着身子再次尝试着站起来,这次却没有束缚了,那股拉着她的力量消失了。
杜婉顺着琴音走了过去,有一条河,河面泛着盈盈绿光,好似冥界的忘川河,河边是整片的曼珠沙华,河的中央有一个亭台,里面就是那个弹琴的人,一身绛红色衣袍,背对着她。
“你是谁?”杜婉走到了河边,看着男子的背影轻蹙了眉头,为何她会觉得这个背影好像贼宸帝,可贼宸帝从来都是不穿红色的,除了他们大婚那次。
正当杜婉疑惑时,一曲十面埋伏在她耳边响起,金戈铁马的战嗷,铁血疆场的杀戮,哀鸿遍野,震撼人心,“小东西,可清醒了,若你还认不出我来,那我就要伤心了。”
只见眼前一晃,男子出现在了杜婉的面前,他将她揽入怀中带到了亭台中,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堵了她的唇,杜婉愣愣的看着,突然就使劲的一把推开了他,还擦了一把嘴。
“你不是阿钰,你究竟是谁?”杜婉警惕的后退了几步,眸中掩藏着丝丝的震惊,
这个男子居然和贼宸帝长得一模一样,一身的红袍不显妖媚阴柔,而是带着狂傲不羁,而且他的眼珠居然是红色的,如同曼珠沙华一样,红的妖艳魅惑,勾人心魂。
男子摸着性感的薄唇淡漠一笑,嘴角的笑意让他身上的狂傲消失了,剩下的是属于宸帝的冰冷,“味道不错,难怪阿宸舍不得回来。”
男子的突然转变没有让杜婉再次恍惚,以为是宸帝,反而让她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阿宸?是贼宸帝吗?那他是谁?贼宸帝的双胎兄弟?“你与阿钰是什么关系?”
“阿钰?小东西,你不该这么叫的,你应该叫夫君,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男子走近杜婉抚上她的脸庞,杜婉想要躲开,却怎么也躲不开,又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你要干什么?”
杜婉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是她自小就对宸帝不时生出的害怕,此刻却在这个男子身上感觉到了,这种害怕的恐惧她有多久没有在感觉过了。
“小东西,你害怕我。”男子捧住杜婉的脸,他的脸贴的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在杜婉的脸上,让她的心神又是一晃。
贼宸帝,不,不是他的,这个男子虽然和贼宸帝有着一样的面容,可他的身上没有贼宸帝对她那种让她心悸的爱意。
“小东西不说话,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男子在杜婉耳边低声问道,杜婉猛然就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眼前之人不是贼宸帝,不是她的阿钰。
“真是可惜,机会已经给了,可小东西不想知道,那便不告诉你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阿宸现在在哪里。”
男子松开对杜婉的禁锢后退了两步,见她睁开眼睛,他周身的冰冷瞬间消失了。
“看来小东西真的很爱阿宸,他若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的,阿宸就在你刚才躺过的那张床榻上。”
男子一说完这句话,消失了,而杜婉又回到了河边,她顾不得这一瞬之事带给她的心悸,快速的向床榻跑去,来到巨树下,就见宸帝安静的躺在血红床榻上。
一身玄衣墨袍,头顶的玉冠掉落在曼珠沙华丛中,一头的墨发随意的散落在床榻上,安静的闭着眼,若不是他微微发红的脸,杜婉一定会觉得他是睡着了。
“阿钰,你醒醒。”杜婉爬到血红床榻上拍着宸帝的脸,满是焦急,贼宸帝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的消失,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刚才的那个男子又是谁?
宸帝轻嗯一声睁开了眼睛,一抹血红快速从眸底划过,快的杜婉都来不及看到。
“小东西。”宸帝沙哑着声音轻唤了一声,不等杜婉说话,便一把将她拉倒了。
整个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盛开到了极致,妖艳的血红,曼珠沙华的枝干上出现了点点的绿,花叶居然相见了,
却是不过一夕时间,花瓣脱落化作了血点,飘向了高空,本就黑暗的高空出现了一轮圆月,慢慢的被曼珠沙华的精华染红,化作了血月。
(一百六十五)一梦千年
“小东西,等我。”耳边响起了一句低低的喃呢,杜婉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惊慌,“阿钰别走。”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奴婢都快被吓死了。”粉菱快速揽开帷幔,见杜婉已经醒过来,她放下了提起的心。
看着周围的摆设,杜婉疑惑的蹙起了眉头,轻纱帷幔,檀木桌椅,雕花门窗,明显是一间卧房,还是一间华贵的卧房,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贼宸帝呢!
“粉菱,阿钰呢,他在哪儿?”杜婉焦急的问道。
粉菱是满脸的疑惑不解,“小姐,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啊!她遇到了虎豹,然后追着它到了映潭林外,却是不慎滚下了斜坡,
然后去了一个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遇到了和贼宸帝长得毫无二致的一个红衣男子,然后她便见到了贼宸帝,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杜婉的眉头紧紧的皱起着。
粉菱见她这般样子,便以为她不记得了,于是道:“小姐,你离开映潭湖后白风和白洋找到了我,我们久等你不来,担心你出事便去找你了,
却见你一个人不停地跑,口中还喊着虎豹的名字,眼见你要跳下斜坡,白风和白洋赶忙拉住了你,然后你就昏迷了。”
粉菱的脸上是满满的担忧,主子到底怎么了?虎豹根本没跟着来的。
“粉菱,你们没有看到虎豹吗?”杜婉心惊了,见粉菱点头,她只觉脑中是混乱的繁杂,
难道她所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是梦,可是为什么那么的身临其境,那么真实,“粉菱,你先出去吧!我需要静一静。”
粉菱抿了抿唇退出去关上了门,主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昏睡不醒?醒来之后却叫着宸帝,她明明知道宸帝不在的啊!
杜婉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里,真的是梦吗?那为什么那么真实,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掀开了衣袖,手臂上白皙的没有一点淡紫痕迹,真的是梦,看来她是太思念贼宸帝了,才会做了一个那么诡异又光怪陆离的梦。
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也遮住了里面的层层思绪,泪水自眼角划出滴在了衣肩上,抬手便随意的抚掉,想到粉菱说的白风和白洋,她下了床榻,走出房门就见他们三人守在外边。
“属下参见夫人。”白风和白洋立刻单膝跪地,杜婉随意的摆了手,“起来吧!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以后还是叫我小姐,这一口一个夫人的,我有那么老吗?”
白风和白洋就一愣,然后便面面相觑了,这是主子交代的,他们能随意改口。
粉菱却是挡住了咧开的嘴,还是她聪明,宸帝在时她就叫夫人,宸帝不在时她便称小姐,嘿嘿。
看着粉菱这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杜婉无语的摇了摇头,看向白风问道:“白风,当初发生了什么?你和林木怎么不见了。”
白风敛了面色,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折扇掩饰了心中的那一点心虚,“小姐,映潭湖出现了差错,导致裂缝多出来了一道,属下和林木被送到了别的地方。”
他和木将主母送到映潭镇边缘便直接消失,如今却要编这样的谎言,以小姐的敏锐,他必须要小心谨慎,
不然现在露了馅,她必定会怀疑到主子身上,那样就麻烦了,索性映潭湖已经消失了,小姐就算以后生了疑也无处查证。
白风的话让杜婉想起了映潭湖的干枯消失,但她已经平静了,没有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慌失措。
白风等人在这里,那说明宸帝一定也在这里,杜婉既然确定了这个,自然就放心了,“阿钰呢!你们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小姐,封家出了点事,需要主子去处理,他让属下来接你。”白洋立刻回道。
封家,难道冥宸大陆上也有一个封家?那贼宸帝说他是封家真正的嫡系血脉,说的是这个大陆的封家,而不是天启的封家?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个大陆的基本情况,现在的我就是满头雾水,根本就听不懂你们说的话。”
杜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烦躁,现在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那样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白风和白洋再一次面面相觑了,这可不能怪他们,在没来冥宸大陆之前是不能说的,禁忌的惩罚他们受不住。
白风立刻讨好的笑道:“小姐,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冥宸大陆上有禁忌的束缚,若我们说了,便会有惩罚降下。”
杜婉心头就是一震,难道这便是贼宸帝对她保密的原因。
这一刻,杜婉的心中突然就觉得轻松了,那些压抑了多时的失落骤然就消失不见了,“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白风和白洋便将冥宸大陆的基本情况告诉了杜婉,她也算是对这里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不至于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
冥宸大陆由各城自辖,每个城池都有一个城主府,城主就相当于皇帝,对自己的城池有着绝对的主宰权,
但这只是形式主义,毕竟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强者为尊,所以往往小城池依附与大城池,丝丝环绕,环环相扣,牵一发便有可能动全身,
其中十大隐族独立与各城池之外,有着自族独居的城池,却又各自主宰掌管着属于自己领域的各方城池,维持的表面上的和谐。
而在冥宸大陆上还有一个特例,就是幽冥城的忘川宫,忘川宫是整个冥宸大陆之上的仰望,它主宰着冥宸大陆上所有的术师,对术法有着绝对的掌控,
忘川宫的忘川帝君冥帝,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冥宸大陆的人想要成为一名术师,就必须经过忘川宫开启术魂,得到忘川冥帝的认可,
只有冥帝认可了,他们才能修习术法成为术师,便是十大隐族也不例外,
所以在冥宸大陆上有一个说法,宁可得罪十大隐族,也不能得罪忘川帝君,
否则将终其一生都不得修习术法,若强自修习,没有术魂承载术力,那便会爆体而亡。
但也有一些体质特殊之人,不用开启术魂,因为他们自身便是一个完整的天然术魂,可如果不经过冥帝的认可而修习了术法,那天罚便会降下,无一例外。
“冥帝?原以为这冥宸大陆是各自管辖的主宰制,如今看来还是和天启一样的。”
杜婉放下碗筷感慨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又疑惑的问道:“白风,这术法是不是就是咒术,只有学习了咒语才能运用”。
他们如今在距离映潭镇最近的映潭城城主府中,因为映潭湖的缘故,这里聚集了无数的人,各大酒楼早已是人满为患,所以十大家族的人都住在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