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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落雪悠莲     娇妃纪事txt下载     娇妃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六十六)再遇穆凌寒

    “嗯,小姐说的对,术法博大精深,涉猎领域之广更是无尽无边,但究其根本,都是以咒语为引,

    天地之中,五行之始,金、木、水、火、土各占一方,五方之出,攻、心、御、控、医各出一道,

    就拿五行五方中的木系控术来说,便是修习木系咒语,就像这样。”

    白风点头肯定了杜婉的话,一边说一边手法结印为她示范,只见他双掌并拢五指不断变化,口中默念道:“天地令,五行始,五方出,花草树木,皆听我令。”

    随着他不断的默念咒语,一丝丝绿色光芒自周身泛出,他手腕转动五指收拢,绿色光芒便被凝聚成一个圆球,里面传来风杂凌乱的声音。

    “小姐你看,这便是最基础的木系控术,默念咒语将术魂中的术力凝聚成实,便可通过它连接花草树木,知道我们想知道的。”

    看着白风露的这一手,杜婉瞬间便与内力联系在了一起。

    “这木系控术不就和内力外放凝聚成实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我们探听消息靠的是自身内力的雄厚,而这个木系控术则是借助了外物。”

    白洋便点了点头,“小姐倒可以这么理解,但术法与内力却是没有可比性的,术法修习之精,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再默念咒语,心中所想,便是实化所出。”

    杜婉立刻就想到了宸帝曾经幻化的那条火龙,他当时确实没有默念什么咒语。

    “原来如此,那术法与法术又有什么区别?”杜婉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却是让白风和白洋心中一惊。

    “小姐听说过法术?”白风故作随意的问道。

    杜婉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心虚的说道:“听阿钰无意间说过一句。”

    白风便了然的明白了,和他心中猜想的一样,于是说道:“法术是术法的最高界,无思无想,无欲无念,已经成了自身的一种本能,不需要再借助咒语实施运用。”

    白风刚说完,白洋便接着道:“当术法达到最高界法术,便可来无影去无踪,任意穿梭各个空间而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比如撕裂空间,但如今的冥宸大陆已经没有人可以修习到那一层境界了。”

    “这样啊!”杜婉面上点了头,心中却是怀疑白洋所说的,白风和白洋都是宸帝的心腹,白风既然知道修习法术之人,林木还处理过一个,那白洋没道理不知道。

    杜婉也没再多问,开始认真的吃饭了,她知道就算她问了,他们也不可能会告诉她实话,如今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必须要早日见到贼宸帝,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丢下她,她都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早晚得翻天。

    ……

    忘川宫位于冥宸大陆的都城‘幽冥城’,其下有无数冕殿、子殿、分殿,分布于各个大小城池,由殿主掌管。

    用过早膳后,杜婉便让白风和白洋带她去映潭城的忘川分殿。

    她既然来了这冥宸大陆,那么这里的术法她自是要学的,不然遇到了敌人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虽然白风和白洋一定会保护好她,可她更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动手。

    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街道,根本就看不见路,只能看见一个个的人头,可见人之多少。

    “映潭湖都已经消失了,这些人为何还盘踞在这映潭城不离开?”杜婉收回视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粉菱也立刻放下车帘看向白风,她也想知道。

    白风一边烹茶一边回答道:“映潭镇也消失了,在映潭湖消失的第二天它便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人为的痕迹,和映潭湖一样,凭空消失,

    冥宸大陆上从未出现过此等怪异之事,想来这些人该是想要探查一番。”

    这话一出,杜婉便又是一阵的心惊,映潭镇居然也和映潭湖一样凭空消失了,这冥宸大陆实在是太诡异了,“没有一丝人为的痕迹?变成了一片空地?”

    白风将热茶递给了杜婉,“小姐,不是空地,而是映潭林,说映潭镇消失,倒不如说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整个映潭镇一天之间化作了映潭林。”

    “白统领,对于这件奇异之事,冥宸大陆上就没什么说法吗?”粉菱立刻插嘴问道,这映潭镇一天之间化作了映潭林,总得有个什么说法吧!

    白风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婉和粉菱便被外面的声音转移了视线,杜婉立刻让白洋将马车停了下来。

    “是圣女族的人,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就是啊!若没有特殊情况,圣女族一般是不会外出的,更何况还是一帮人。”

    “对啊!尤其是圣女失踪后,圣女族更是沉寂了,怎么会突然出来?”

    “对了,前两天不是传闻映潭镇出现了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吗?她会不会是失踪的圣女,而圣女族便是来找她的。”

    “她一定是,我听闻她的裙摆绣着彼岸花,除了圣女族,没有人有资格将彼岸花绣在衣服上。”

    “不对,我听闻那个红衣女子裙摆的彼岸花是红色的。”

    街道上突然没了议论的声音,杜婉便疑惑的轻蹙了眉头,这些人怎么不说了。

    掀开车帘看过去,他们的马车停在一个酒楼的侧面,正迎着一楼的窗户,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杜婉想起粉菱说过的话,红色彼岸花在这冥宸大陆上代表着什么,刚准备问白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的衣服是贼宸帝准备的,那白风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这路上人太多了,都已经中午了还没到忘川分殿,我都饿了,走,先去这酒楼,填饱肚子最重要。”

    话还未落完,杜婉就起身走下了马车,粉菱立刻便跟上了,白风和白洋的额间就是一阵的黑线滑落。

    主母这可真是光明正大的将他们当傻子啊!那么大的议论声他们能听不到吗,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吗。

    杜婉四人刚走进映潭酒楼,便吸引了楼内众人的目光。

    “无霜姑娘。”一个雅舒的声音自二楼传来,杜婉顺着看过去,是他,好像叫帝乾,在映潭酒馆见过的一帮公子小姐中的一个,还是因为穆凌寒才认识的。

    穆家在十大隐族中位居第二,第一是封家,第三便是帝家,此三族又称为大族,接着就是唐、玄、宁三大中族,苏、陌、青、颜四大下族,

    别看十大隐族同为冥宸大陆上除幽冥城外的顶端,却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无霜,今天早上我去找你,你没在,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穆凌寒从一旁的隔间走了出来,他这自来熟的模样都让杜婉觉得她与他有多么交好了,可实际上他们也就见过两面而已。

    杜婉摆手让店小二不用招呼他们,带着粉菱三人走上了二楼,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穆少主这话说的,堂堂十大隐族第二的穆家少主都没离开,我若就此不告而别,那岂不是太狂妄了。”

(一百六十七)人算与天算

    “无霜姑娘还是这般有趣。”对于杜婉的不理会,帝乾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悦,他摇着折扇温雅的勾起着一个浅笑。

    一身的银白墨烟袍,白玉镶银冠束发,腰间一条白玉银边带,扣着一块上好的白玉坠。

    今日的杜婉换了一身烟白衣裙,因为穆凌寒的一身红衣,所以她特意换下了她的红衣。

    她可不想和穆凌寒看上去像一对情侣,结果没想到又与这个帝乾撞成情侣装了,她都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帝少主这话可说错了,我可是一本正经的,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身份我可招惹不起。”

    杜婉淡漠的说着走进了穆凌寒的隔间,一进去就见穆凌云直直的看着他,满脸的哀怨。

    这小子倒是记仇,她没要了他的命已经够好了,随意的坐到了穆凌云对面,自顾自的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嘴中,是燕月楼的桂花糕,

    又示意粉菱给她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居然是茉莉花茶,看来这小子在燕月楼挖了不少的美食菜谱。

    穆凌寒走进来,见杜婉这般自若的如同到了自己的地方,便浅笑的勾起了嘴角,让他的面容越发的昳丽了,一丝宠溺快速的在眸中划过,他的这般模样被没有去自己的隔间而是跟着走进来的帝乾正好看到。

    帝乾摇着折扇坐下绕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穆凌寒,凌寒以前可是从未对任何女子露出这般模样,这个冷无霜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可以,冷漠傲然的有些目中无人,却是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小姐姐,你这样吃我的喝我的,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吗?”穆凌云立刻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不然都没有了。

    杜婉擦了擦手抿了一口茉莉花茶,才抬眼看向穆凌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穆凌云听懂了杜婉话中的意思,便哀怨的看着她乖乖的闭上了嘴,他不就是第一次见面时也这样不问自取了一次嘛,居然这么记仇,他都还没怪她差点杀了他呢!

    “好了,小云。”穆凌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杜婉问道:“无霜,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什么吗?”

    对于穆凌寒的自来熟杜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听的懂他话里的深意,若是白风和白洋没有出现,她或许会按照最初的想法,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做导游了,“不用了,你的好意心领了,我的家人已经找到我了。”

    说着,看了眼守在门外的白风和白洋,穆凌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白洋,他快速的缩了下眼角,与穆凌云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个男子不就是俗世中暗查他们的人,居然出现在了冥宸大陆上,看来他没有猜错,俗世的那个归去山庄就是这里之人所建的,那冷无霜的身份就有待考察了,

    只可惜归去山庄他没有去成,那里的把守太严密了,他根本无处上去归去峰,若是动用术法,倒是简单,却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踪迹被地狱使者知道,所以他便放弃了。

    收回思绪笑着调侃了一句:“原来如此,那便是用不上我了,无霜这踢人的速度倒是不慢。”

    “过奖。”杜婉淡漠一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穆凌寒的话。

    帝乾安静的喝着茶,不时的看一眼穆凌寒和杜婉,他总觉得这两人是话中有话,这个冷无霜究竟是什么人?

    曼珠沙华可是冥宸大陆的禁忌之花,敢在衣裙绣上它,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她有什么身份,

    看来他回去后得好好查查这红色彼岸花代表着什么了?为什么是禁忌之花了。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白风走进来恭敬的说道,要是让主子知道他让小姐和陌生男子一起待这么长时间,他非得被扒一层皮。

    其实杜婉待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刻钟。

    杜婉的心中划过了一丝甜意,虽然她不知道贼宸帝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对她的爱却是随时随刻的围绕在她的身边,他是那个毫无底线的宠她爱她的她的阿钰,不管他要做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自便。”杜婉起身对穆凌寒三人一抱拳,不等他们回话便离开了隔间,在经过另一处隔间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这味道,是曼陀罗华,看来圣女族的人是在这儿了,只是现在不是一个探听的好时机。

    瞥了一眼后面出来的穆凌寒三人,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了映潭酒楼,本是来接近圣女族的,却没想到会碰到十大隐族的人,果然啊!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是对的。

    在杜婉离开后,隔间的圣姑也收回了目光,刚才外面之人身上有曼珠沙华的气味,看来是他们到了,“五妹,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好,大姐。”恒娘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遮住了眼中的丝丝担忧,刚才外面之人是小姐吧!她终究是逃不开吗?纵使她可能不是圣女。

    ……

    杜婉一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的跑动了起来,速度渐渐的加快了,她坐在软榻上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刚才那隔间中有一道熟悉的目光,会是谁?那般熟悉的目光只会是常伴她的人,会是恒娘吗?

    “白风,你可知恒娘如今在哪里?”杜婉随意的问道,她之所以问白风而不是粉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若是他知而不言,那她便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杜婉的话让白风心中一紧,面上却是浅笑道:“小姐,你这话可就为难属下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小姐真是太敏感了,怕是已经怀疑了,主子你自求多福吧!

    这般想着便看了眼粉菱,见她没有一丝慌乱的反应,就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主母是真的已经知道了,那他便不能隐瞒也不敢隐瞒了,“小姐,您这是在逼属下啊!”

    杜婉便笑着勾起了嘴角,袖中的手却是握的很紧很紧了,都有了丝丝的泛白,贼宸帝,你说过不会利用我的,你食言了。

    “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映潭城,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杜婉又随意的问了一句,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浅笑,可就是这样的她让白风心中划过了一丝不安,主子好像终究是引火上身了,“小姐,主子做事有他的道理,你…”

    “我知道,你无需多说,你只需告诉我现在去哪里?”杜婉打断了白风的话,让他尝试的想要为宸帝开罪的念头就只能停住了。

    白风再次叹了口气,但还是不死心的想要为宸帝再努力一下,于是便要开口,却是身子轻微一震,就快速的轻蹙了一下眉头,到嘴的话也变了。

    “小姐该是已经知道了曼陀罗华是圣女族的圣花,那小姐可知曼珠沙华代表着什么?”

(一百六十八)去往圣女族

    白风只是随意的问一句,并没有等杜婉回答的意思。

    “曼珠沙华是忘川宫的禁忌之花,与曼陀罗华同根同源却又相生相斥,被它选中之人便是圣女族的圣女,而圣女的命运则是一生为忘川宫所奉献,

    主子要想成为真正的封家少主,那么圣女便必须以封家的名义进入忘川宫,这是封家提出来的要求,主子做到了便是封家唯一的少主,小姐你明白吗?”

    白风有些担忧。

    杜婉猛然便抬手按住了心口,好痛,真的好痛,她明白了,如何还能不明白,她的那块玉佩上面不就是曼珠沙华吗?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变过,利用、棋子,多么讽刺的词啊!至始至终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被利用吗?

    “白风,你告诉我这些,就那么肯定我会为了阿钰做了那所谓的圣女,一生被困那所谓的忘川宫。”

    杜婉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若不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白风一定会觉得她是冷无霜而不是杜婉。

    “主子爱小姐,小姐也爱主子,不是吗。”白风淡笑的问了一句,却是暗中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他不能肯定也不敢肯定,他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主子让他说的,如今他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了,居然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引火上身的已经过头了。

    隐晦的便瞥了眼外面。

    ……

    马车跑过山道扬起一片灰尘,毫无一人的空中,宸帝的身影缓缓的出现了,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他摩挲了手中的‘彼岸龙凤’。

    坏东西,此刻的你是不是已经又认为从一开始我便是在利用你了,这一次你会不会相信我,你对我的爱可以经得起考验吗?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这一路上杜婉再没有开口,整个马车沉寂的有着些许的压抑,粉菱看看杜婉又看看白风,

    宸帝真的从一开始便是在利用主子吗?为什么她会有点不相信呢!她都不相信的事主子会相信吗?

    看着杜婉就抿了抿唇,也许主子是相信的吧!她那么爱宸帝,可突然之间却被告知以前的一切都只是宸帝为了现在而做的准备,

    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怕是无法承受吧!可她却就这么平静的承受了,宸帝,公子,你这样伤主子,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粉菱的视线杜婉自然感觉到了,她也知道她担心她,可她现在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如果可以,她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只她一个人,她需要静一静,静一静就好了。

    马车在赶了一月左右的路后到了圣冥城,这里的忘川分殿有直接去往圣女族的传送台。

    圣女族不是一个家族,而是由曼陀罗华挑选出来守护璇玑玉盘的信女,每一个信女从一出生身上便自带着曼陀罗华的味道,在这些女子中会有一个带着曼珠沙华的味道,这唯一的一个便是圣女,

    圣女的使命不是守护璇玑玉盘,而是进入忘川宫侍奉忘川帝君,说的好听点是嫁入忘川宫做帝后,说的不好听便是送人的物品,

    忘川冥帝无欲无念、无心无情,每一个圣女的结局都是孤守忘川宫,照看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一生被困,孤独终老,这是冥宸大陆不可言喻的禁忌。

    马车停在了忘川分殿的殿门前,气势磅礴的暗黑色殿门,殿门上面雕刻着彼岸花,每一朵都是栩栩如生的彷如真的,左右的擎天大柱上是彼岸花的叶子缠绕盘旋,

    明明该是花开叶落,相惜不相见,可这里却是花开叶未落,相惜又相见,

    杜婉仿佛看到了忘川河畔那片血红的花海,红的妖艳,红的魅惑,又仿佛看到了忘川帝君不畏天地、逆天而行的狂傲。

    白风右手按了心口对着殿门虔诚的鞠了一个躬,才道:“小姐,走吧!”

    杜婉收回视线走进了忘川分殿,整个宫殿都是暗黑色的,一走进去就好像来到了地狱黄泉,让人心生颤栗,“这样阴森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

    忘川分殿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带着孩子开启术魂的,越小的孩子心灵越是纯净,也就越容易开启术魂。

    白洋似是对杜婉所说之话不满意,不等白风开口,他便道:“小姐,这只是忘川宫下的一个分殿,这里的人还不算多,越是靠近忘川宫的冕殿,那才叫多,

    在我们冥宸大陆上不能修习术法的人都被视为废物,所以哪怕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会来这里开启术魂,一旦术魂开启了,他们的一生都会为之而改变。”

    白洋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崇敬,看向杜婉的眼中也带了一丝傲气,仿佛在告诉杜婉她是无法理解他们的信仰的。

    杜婉看了眼白洋,勾唇浅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好像自从白风说了那些话后,白洋对她的态度就有了些许的变化。

    白风却是皱了下眉头,看了眼白洋,又没有多说什么,地狱使者高高在上惯了,是该让小姐治一治他们的傲慢了。

    走进主殿来到了传送台前,传送台是一个圆台,上覆血红的曼珠沙华。

    白风带着杜婉走到圆台中央,与白洋一起双手合十手法结印,口中默默有词,

    只见圆盘发出一阵血红色的光芒,光芒将他们四人包裹住,不过一瞬便没了身影。

    等杜婉再睁开眼睛时,他们出现在了圣女族的祭坛上,他们头顶悬浮的便是璇玑玉盘,坐守璇玑玉盘的三大阁老看到他们便快步走了过来。

    “信女参见白狱使,恭迎圣女回归,我等在此守候多时。”三大阁老单膝跪地右手按了心口,脸上带着虔诚与激动,她们终于将圣女找回来了,圣老可以安息了。

    “小姐,属下就将你送到这儿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属下告退。”

    白风留下这句话,便与白洋一起消失在璇玑玉盘中,根本不给杜婉反应的机会。

    “圣女一路走来辛苦了,且先随信女去休息一会吧!”二阁老起身恭敬的道。

    杜婉点了点头,淡漠的说了句好,便和粉菱随着二阁老离开了祭坛。

    如今的她早已没了选择的权利,从一开始便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她又如何去选择。

    随着二阁老来到了历代圣女居住的院落,整个院落清雅脱俗,院中是盛开的曼陀罗华,白色的纯洁神圣,带着淡淡的清香。

    “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曼珠沙华的味道了,如今圣女刚归来,曼珠沙华便盛开了。”二阁老感慨道。

    杜婉却是疑惑的轻蹙了眉头,明明是白色的曼陀罗华,为何这个女子却说成是曼珠沙华,

    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就见院中的曼陀罗华变成了曼珠沙华,

    醒目的红直直的刺向了眼球,让杜婉恍惚间又看到了忘川河畔的那片曼珠沙华丛,

    她和宸帝在那里相见了,只是他又消失不见了,而她却醒了过来。

(一百六十九)忘川之过

    二阁老带着杜婉走进卧房,将粉菱拦在了外面,走到内室门前便恭敬的道:“信女知道如今圣女一定有很多的疑惑,等圣女休息好了,信女一一为圣女解惑。”

    “她娘可是你们圣女族的。”杜婉指着门口的粉菱问了这一句。

    “回圣女,是,恒娘乃圣女族阁老,排行五。”二阁老恭敬的回道,当她从大姐传来的消息中得知她找到了五妹,而且五妹还在俗世与一俗世男子生了一个女儿,

    知道这个消息时她们可是差点被吓死,幸好那个俗世男子早已死了,而且地狱使者也没有追究,

    不然信女丢了清白可是要受天雷地火之刑的,在那样的酷刑下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

    杜婉转身走进了卧室,确定了恒娘的身份,那粉菱便没有危险,她便可以一个人安静一下了,再一次体会了这样的赶路才知道原来心痛根本就没有麻木这一说法。

    杜婉躺在床上将自己的思想放空,什么也不想,只是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一觉,也许醒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梦而已。

    杜婉睡着后,宸帝出现在了床榻边,俯身在她眉间微微一落,便抚上了她的脸庞。

    丝丝的温意让杜婉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快要贴到脸上的熟悉面容,她眨了眨眼睛闭上又睁开,不是幻觉,又用指甲嵌了嵌手心,是痛的,不是梦。

    “小东西,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居然都呆了。”宸帝揉了揉杜婉的脑袋,宠溺的笑道。

    如此的宸帝让杜婉的泪水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心中设想了好多少次见到他之后要怎么惩罚他的幻想瞬间就崩塌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思念与脆弱。

    或许这便是爱吧!没见时可以不想不念,一旦相见了,所有的委屈都会化作蚀骨的炽爱。

    “阿钰,真的是你吗?这一次不是梦吧!”杜婉小心的摸上了宸帝的脸,是温热的,不是梦,但她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捏了捏。

    宸帝抚掉杜婉眼角的丝丝泪痕,将她抱入了怀中,“小东西,现在可感觉还是梦。”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冰寒凛冽却是那么的温暖,真的是贼宸帝,真是的他。

    杜婉顿时就拳打脚踢了,还一边带着哭声的骂道:“阿钰你个死冰块臭冰块烂冰块,你死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好怕。”

    宸帝任由杜婉打他骂她,直到她打够了,骂够了,才摸着她的脸庞柔声细语道:“小东西,对不起,丢下了你。”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那有这么容易。”杜婉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她不要他的对不起,她要的是解释,一个完整的解释。

    宸帝知道杜婉想听的不是对不起,但他还是会说,他说过他不会再利用她,不会算计她,可是他食言了,所以这是他必须要说的,虽然他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没什么用。

    “好,我带婉儿去解开心中的疑惑,给婉儿想要的解释。”宸帝抬手擦掉杜婉眼角又流出来的泪水,抱起她直接消失,等再出现时,他们来到了忘川河畔。

    看着满地的曼珠沙华,杜婉震撼的张大了嘴,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不是她梦中来过的地方吗?难道那次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阿钰,这是…”

    抬头看向宸帝。

    宸帝抱着杜婉走到巨树下将她放到血玉床榻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说了另一句让她心悸的话:

    “阿钰?小东西,你不该这么叫的,你应该叫夫君,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这话一出,杜婉便恍惚了一瞬,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脑中就划过了一道身影,她的眼眸便快速一缩,这是那个弹琴的红衣男子说过的话,立刻便看向了宸帝,眼中带了一丝隐晦的心悸与警惕。

    “阿钰,要我叫你夫君,当然可以啊!但是我要知道你能不能当得起。”杜婉甜甜的笑着,眸低深处却划过了一丝的冷意,从荷包中拿出了白玉珠链,这个耳坠算是他们两之间默契的信物,他会有吗?如是没有,那…

    这个坏东西,连他都敢怀疑,该罚,宸帝就宠溺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将她固定在怀中堵住了她的唇瓣,他这突然的举动杜婉根本来不及防备,眼角便是一缩,

    手腕一动银丝链便直直的袭向宸帝的脖间,宸帝立刻松开她后退到曼珠沙华丛中,丝丝血迹从脖间冒了出来,看向杜婉的眼中带了不可置信,“小东西,你想杀我。”

    杜婉使劲的擦了几下嘴,警惕的看着宸帝,声音冰冷的渗骨,“你不是阿钰。”

    宸帝便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闭了下眼压下了心中泛出的丝丝狂躁,看向杜婉的黑眸中带了她看过了多少次的伤痛。

    “婉儿,这是你第二次伤我,原来你从来都对我下得去手,原来你从未曾真正的爱过我。”

    杜婉顿时就愣了,贼宸帝,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的,

    一步步的摇着头后退到了巨树边,强自冷静的低吼道:“你别再装了,纵使你装的再像,你也不是他。”

    “不是吗?”宸帝自嘲一笑,从怀中拿出了包裹着白玉珠链的手帕,“在这个世间只有一人可以伤我。”

    说完这句话,宸帝的身体裂开化作了血雾,手帕破碎了,白玉珠链就那么露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映红了杜婉的眼,她就那么直直的呆住,突然她似疯了一般的跑了过来。

    “阿钰,阿钰,啊…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杜婉跪在曼珠沙华丛中抓着空中的血雾,却是怎么也抓不住,“你出来,你出来,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你出来啊!”

    杜婉怒吼着握紧了自己的白玉珠链,丝丝血液自手心滴落滴在了曼珠沙华丛中,也染红了宸帝掉落的白玉珠链,一个身影出现了,他从忘川河畔走了过来。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情无爱,无欲无念,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这是宿命。”

    杜婉抬头看过去,是红衣男子,她立刻站起来就快步跑了过去,脚步凌乱踉跄,跑到男子面前便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臂,周身寒冽的冰冷。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和阿钰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要冒充他将我带到这里?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样一幕?白玉珠链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阿钰他人呢?你把他怎么了?”

    杜婉一口气问了好多个为什么,男子却是淡漠的看着她掰开了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向宸帝散裂的那片花丛走去,声音幽远的传入杜婉耳中,又是刚才的话语: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欲无念,无情无爱,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

(一百七十)惊梦初醒

    “你到底什么意思?”杜婉快步跟了上去,紧紧的皱起着眉头,他为什么一直重复这句话,好像是说,若她对贼宸帝生了情意却爱的不够坚定,那贼宸帝便会因她而死,她为什么会这么理解他的这话。

    男子走到花丛中捡起宸帝的白玉珠链,轻手一拂,上面的血痕便消失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怀中。

    “是我错了,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爱阿宸,你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这样的你没有资格待在阿宸身边。”

    男子转身看向杜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道:“刚才的人是阿宸,不是我,你伤了他,我不会让你们再在一起,他不能为了你再死一次了。”

    话音一落,男子袖手一挥,整个忘川随着他消失了,杜婉出现在了紫宸殿中。

    看着跪在紫檀木棺前的妇人,杜婉震撼的瞪大了眼,这不是她嘛,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吸力将她吸进了妇人的身体中。

    “母后,谢谢您能来送父皇一程,他应该会走的很开心了。”新帝跪在一旁,身披重孝,与宸帝八分相似的脸上带上了丝丝笑容。

    杜婉跪坐着平静的看了眼新帝,然后将破碎的‘彼岸龙凤’摆在了棺木前。

    “我与你父皇一生都在相互算计,相互利用,情根深种却不自知,或许是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直到他因我死了才敢承认了,却已经迟了,

    你父皇毁了我的希望,让我没了对爷爷唯一的念想,所以我永不原谅,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愿意原谅,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杜婉站起身走到棺木前,看着里面安静的如同睡着的宸帝,她笑了,漠然冰冷的脸上鲜活了。

    “皇儿,守好你父皇留下的江山,你父皇累了,母后也累了,母后要去找你父皇了,黄泉路上太过孤独,他一人走着太寂寞了。”

    说完这句话,杜婉走进棺木中躺在了宸帝身边,与他十指相扣,看着手腕上的银丝链,勾起了嘴角,

    这是他给她的,用它结束所有的一切也许是最好的。

    于是手腕一动,银丝链便穿透了她自己的眉心。

    ……

    杜婉心悸的坐起身手摸上眉间,丝丝冷汗从身体冒了出来,见是圣女的房间,她摸了一把虚汗,

    又是那么真实又诡异的梦,而且还梦到贼宸帝死了两次,还全是因为她,好像自此她来了这冥宸大陆便不正常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做这么诡异的梦了,还全和贼宸帝有关。

    突然,杜婉按住心口蹙了下眉,她好像感觉到心口有一丝的抽痛,又好像没有感觉,一定是这些日子心太累了,

    摇了摇头起身让粉菱打来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清醒,然后便在院中转悠了。

    看着满院的曼珠沙华,她的眼神恍惚的空洞,那一切真的是梦吗?扭头看向了粉菱,那或许不是梦呢!“粉菱,你一直都守在门外吗?我睡着时屋中可有什么异常?”

    “奴婢一直守着,屋中没有异常,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粉菱轻蹙起了眉头,难道屋中有异常,不然主子不会这么问的。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在陌生的地方还是警惕些好。”杜婉摇了摇头,又看向院中的曼珠沙华。

    看来真的是梦,或许是因为这满院彼岸花的缘故吧!毕竟它们有致幻的作用。

    “圣女醒了,去用膳吧!待会儿还要去见圣老。”二阁老走进来说道。

    杜婉点了点头,在来圣女族的路上白风就已经将圣女族的一切都说了,虽然她不想听,但他却是自顾自的说,也不管她听不听,

    她自然就知道二阁老口中的圣老为何人,他是圣女族唯一的男性,是璇玑玉盘的守护者,彼岸花的接引人。

    对于圣老,杜婉还是好奇不已的,毕竟在像女儿国一般的圣女族能有一个男人,那感觉就像是唐僧肉一样,也不怕被生吞活剥了。

    所以在用过膳后,杜婉便跟着二阁老去见圣老了。

    圣女族没有黑夜,有的是一成不变的白天,天空蔚蓝,白云飘动,漫山遍野的曼陀罗华,白色的圣洁。

    走在悬空的白色台阶上,看着下面被白雾遮挡的万丈深渊,仿佛觉得自己来到了神界,

    汉白石柱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眼前的白色大殿‘璇玑殿’圣洁的恢弘磅礴。

    “圣老就在里面,圣女请进吧!”二阁老推开巨门便低下了头,她们是没有资格看到圣老尊容的。

    杜婉知道这个,白风说了,在圣女族只有圣女才有资格面见圣老,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整个璇玑殿空旷的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就住着那么一个人,时间久了还不得抑郁死。

    “有人吗?圣老,您在吗?小女子杜婉求见。”杜婉低声喊道,见没人回应,她扫视了一圈,根本就没人,见殿侧有一扇小门,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看看,

    虽然知道在主人不在时这样做是很不礼貌的,但她实在太需要确定一件事了。

    感应了一番,确定真的没人后,便踮着脚轻步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了小门,是一处祠堂。

    杜婉提起裙摆走了进去,整个祠堂相较于外面的明亮多了一丝暗沉,蜡烛一闪一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与圣女族显得格格不入。

    走到供桌前看着上面的牌位,原来是历代圣女族的圣老供牌,看来这里是供奉历代圣老的,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杜婉正要走出去,眼角瞥见了供桌旁边专柜上的一个画轴,她潜意识的觉得那里或许有她要知道的答案,于是走过去打开了画,

    是一个老人,一身白色大袍,上绣曼陀罗华,盘膝而坐在璇玑玉盘前,身前佩戴着‘彼岸龙凤’,苍老的脸上带着虔诚的信仰。

    看着画中的老人,杜婉的身体颤抖连连了,画轴一个没拿稳便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爷爷,果然是您吗?所以说我的到来是您算计的,您的心脏病根本就没有复发,

    您是圣女族的第一任圣老,您从来都知道我是圣女,所以在我一出生便将那块玉佩给了我,是不是?”

    低头看着画轴中慈祥的老者,杜婉不愿意去承认,不想去承认,却是没法不去承认,

    她的爷爷,是她的爷爷,在来了这冥宸大陆,她便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她的爷爷虽有心脏病,可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出事了,

    而且当时她虽出了车祸,却是不至死的,她是怎么来到这古代的,好像是一阵血红光芒,玉佩发出的血红光芒将她拉进了黑暗。

    转眼看向供桌上的牌位,视线直直的找到了第一任璇玑玉盘的守护者,纯白色的字,还散发着丝丝曼陀罗华的淡雅清香,心神便有了一瞬的恍惚。

    忽然,一个声音出现了。

(一百七十一)璇玑殿圣老

    “老朽在此恭候多时了。”苍老浑厚的声音自小门外传来,掉落在地的画轴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杜婉来不及思考的挡住了眼睛。

    白光过后画轴飞了出去,杜婉放下挡住眼睛的手跟着走了出去。

    画轴落在了一个老人手中,老人盘膝悬空而坐,须发白眉,和蔼慈祥,一身和画轴中一样的白色衣袍,看来他就是这一代的圣老了。

    “小女子杜婉见过圣老,未经圣老同意便私自进入,望圣老见谅。”杜婉右手按了心口,微微一拜,心中所有的情绪一夕之间全部收敛了。

    “圣女多虑了,在圣女族中没有圣女不可去的地方。”圣老缓缓的说着走到杜婉面前,重新将画轴打开。

    “想必圣女已经知道画中之人是谁了,他是璇玑玉盘的第一任守护者,彼岸花的第一任接引人,

    彼岸花开,璇玑逆转,空间倒回,本灵归来,忘川河畔,冥宸重现,

    黄泉之路、地狱之门、忘川之宫、彼岸之殿,回归幽冥,千年时间了,终于等到了,老朽使命已了,圣女珍重。”

    圣老刚说完,画轴便燃烧了,他也跟着化作了光点,杜婉根本没有时间去问明白心中所有的疑惑,烦躁的就想要抓狂了。

    怎么总是这样,梦中如此,现在又是如此,她就好像一个玩偶,只能任人摆布。

    “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一个声音从杜婉身后传来,是慧持大师,杜婉立刻转过了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友请节哀。”慧持大师双手合十走了进来,杜婉便对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原来慧持大师也是这冥宸大陆之人,原谅小女子以前眼拙。”

    杜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迁怒,她本就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烦躁不已,现在这慧持大师还叫她节哀,圣老对于她来说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又怎会伤感。

    慧持大师脸上便一衰,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火气这么大,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友好是犀利,老衲汗颜,老衲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冥宸大陆也好,中原天启也罢,不过一处居所而已,小友何必拘泥于…”世俗眼光。

    “废话少说,正事。”杜婉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她现在可没心思听他这废话,这慧持大师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专利。

    慧持大师未出口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摇了摇头缓缓的道:“缘来缘去缘终灭,缘散缘聚缘终归,顺心而为,方得始终,小友,随心而走,由心而定,一切终将明了。”

    “顺心而走…”杜婉默默的重复了慧持大师的话,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冥宸大陆中人说话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就不能简单明了,还得让她自己参透,他这什么意思?‘心’,一切都取决于一个’心’字吗?

    “慧…”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杜婉直接无语了,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为了说这么一句神叨,摇摇头走了出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仰头看向天空,浮云飘动,眼前幻化出了爷爷的模样,他在天空中慈爱的看向着她,眼中是她已经快要记不起的温暖,那般的暖心。

    ‘爷爷,您若能看见,看到洁儿来到这里,您是不是很欣慰?原来爷爷也不是单纯的疼爱你的洁儿吗?原来爷爷给的温暖也是带着目的的温暖吗?”

    突然,杜婉笑开了,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她为何要纠结于那可能的事实呢!不管她出车祸是人为还是天灾,都已经过去了,她所要面对的是现在,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走吧!”看了眼一旁恭敬等候的二阁老,缓步离开了璇玑殿。

    ……

    而慧持大师在消无声息的离开璇玑殿后便来到了祭坛上,走到宸帝身旁嘿嘿一笑,完全没有一个出家之人该有的样子。

    “小友,你交代的老衲已经办好了,那个禁忌的惩罚是不是可以免了。”

    宸帝静静的看着璇玑殿的方向,手掌捏的泛白,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克制着不让自己走到杜婉面前,才可以压下心中的蚀骨思念,坏东西,你那么聪慧,一定可以明白的。

    见宸帝这般模样,慧持大师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轻摇了摇头,时也命也,宿命孽缘,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欲无念,无情无爱,纵使逆天,也很难改变。”

    “废话真多,你可以滚了。”宸帝的声音冰冷的漠然,他的事何时轮到一个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来过问了。

    慧持大师又一次衰了脸,他真是没事找事,这小子如今可是块寒冰,他还是躲远些为好。

    “老衲滚,老衲这就滚,回中原做老衲的大师去。”

    宸帝的目光随着杜婉移动,根本不管慧持大师,慧持大师识相的再没说一句话,离开了圣女族。

    “主子,十大隐族中人已经知道圣女回归了,三天后十大隐族的少主便会来迎接圣女去幽冥城。”林木出现单膝跪地。

    “小东西,等我。”宸帝深深的看了眼杜婉,收回目光与林木从祭坛上消失。

    杜婉走在白色台阶上,突然顿住了脚步,抬眼看向祭坛的方向,她好像听到贼宸帝的声音了,会是他吗?

    “圣女,怎么了?”二阁老也看向祭坛的方向,难道是璇玑玉盘出事了。

    “无事,走吧!”杜婉摇摇头走下了台阶,漠然的没有一点面色,从她来到这冥宸大陆,就只有在梦里见到过贼宸帝,若真的是他,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来找她。

    二阁老疑惑的轻皱了下眉头,看着杜婉没再多问。

    这位圣女真是冰冷的可以,除了必要的话,其他的一句也不说,心中有疑惑也不问,这可真是难住她了,圣女是清高没错,可这位圣女清高的是不是过了,都冷漠无感了。

    回了圣女院,杜婉便又躺在床榻上睡着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二阁老,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看着这样的杜婉,粉菱是满脸的心疼,她怎么觉得她家主子又变回了以前的冷无霜。

    粉菱没有跟着杜婉去璇玑殿,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阁老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守在外面,并不知道圣老跟圣女说了些什么,中途好像恍惚了一瞬,但又好像没有恍惚,这位圣女实在是太诡异了。

    粉菱抿了抿唇不再问话,安静的替杜婉守好门。

    ……

    杜婉闭了半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床前没有她想见的身影,自嘲一笑,坐起身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她真是魔障了。

    “阿钰,你到底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哭泣,她真的好累,她已经习惯依赖他了,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独自一人扛起一切的她了,周围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她心累。

(一百七十二)圣姑回来

    “小东西,对不起。”宸帝从空中出现了,爱怜的将杜婉揽入怀中,杜婉浑身顿时一颤,将头埋在了他的身前。

    不管这次是梦,不管这次是贼宸帝还是那个男子,她只想要那个怀抱,温暖的怀抱,“阿钰,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

    “小东西,你没有伤我,从来都没有。”宸帝轻抚着杜婉的背,声音中带着温柔,眼眸深处更是浓烈的疼惜。

    没有吗?她没有伤害贼宸帝吗?没有的,她没有的,那个男子不是贼宸帝的,他不是的,杜婉便浅浅的勾起了嘴角,轻嗯一声渐渐的睡着了。

    宸帝抱着杜婉躺下,爱怜的摸着她的脸庞点上了她的眉间,“小东西,他出现了是不是,他将你带去了那里,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会让你这般的没有安全感。”

    杜婉轻唔一声,往宸帝的怀中钻了钻,将自己完全的缩成一团,宸帝立刻停下了喃喃自语抱紧了她。

    ……

    翌日清晨。

    杜婉只感觉周身好暖,再也没有了冰凉,她不自觉的往热源处靠近了,熟悉的冰寒凛冽进入了鼻息,她顿时就清醒了,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宸帝的脸,与她贴的很近,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是梦吗?又是梦吗?如今的贼宸帝只有在她的梦里才会停留,抬手抚上了宸帝的脸庞,哪怕是梦,只要能见到他就好。

    “阿钰,我竟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已经离不开你了,若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便不要离开了,永远都不要离开。”宸帝睁开眼睛宠溺的看着杜婉。

    杜婉就笑了,笑了很甜,“好,永远不离开。”

    宸帝也笑了,挑起了她的下颚,唇上便袭来了他特有的冰寒,蚀骨的思念与情意再也压不住了。

    杜婉累的在宸帝臂弯里熟睡了,嘴角却是带着甜蜜的笑,宸帝爱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庞,起身穿好衣服为她压好被角,便离开了房间。

    不过片刻,杜婉醒了,摸着身旁的冰凉,苦涩一笑,她真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居然又一次做起了那样的梦,

    正想着要起身,却感觉浑身像是被碾压了一般,这种感觉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又怎会不知是何缘故,

    立刻就掀开了被子,看着身上的点点紫色,再也顾不得疲累的扯了衣裙便快速的跑了出去,不是梦,那一切都不是梦,贼宸帝来了,他真的来了。

    “阿钰。”杜婉拉开门满心欣喜的唤了一声,却是瞬间失落到底,院中是有人,却不是他,他走了,又走了,就像在映潭林的山坡上,走的没有一丝留恋。

    “信女圣姑见过圣女。”圣姑走过来对着杜婉虔诚一拜。

    杜婉不管心中有多么失落,可面上除了刚拉开门那一瞬间有表情外,便只剩下了冰冷,圣姑,早在那时贼宸帝就已经算好一切了吗?

    杜婉想起了她在紫宸殿中看到的白风和宸帝的唇语,此刻的她心乱的不知该如何,纵使白风告诉她宸帝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可她不相信,

    她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宸帝是不会算计她的,因为他舍不得,可结果却让她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杜婉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当她选择相信时总会有一件事、一个人来时刻提醒她,不要放下她的警惕、防备,哪怕是对自己最爱之人。

    “圣姑来的倒是及时,不早不晚,就像是算好的一般。”杜婉转身走进去,声音却轻飘飘的飘了出来。

    知道她来圣女族的就那么几个人,而这个圣姑的气息与她在映潭酒楼中感觉到的圣女族人气息中有一人是一样的,

    那便说明当时圣女族中有一人便是她,按照时间推算,她离开映潭城时这个圣姑便已经知道圣女回归了,那么会是谁告诉她的?

    杜婉不想怀疑宸帝,可这一件件的事却让她不得不去怀疑,握紧着袖中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浅笑,笑容里却带着丝丝寒冽。

    ‘阿钰,若当我心中所有的疑惑解开的那一天,你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从我的心中抹杀,哪怕最终的结局会是如梦中那般两败俱伤,相互折磨’。

    杜婉的话让圣姑一阵心惊,这个圣女当真如白狱使所说敏锐的可怕,她不过只是说了一句最普通的问候而已,她怎么就像是已经知道她是踩着点回来的。

    定了定神,跟着杜婉走了进去,“圣女果然聪慧,信女确实是算好了时间回来的,白狱使让信女带句话给圣女。”

    杜婉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示意圣姑说,圣姑才接着道:“明日十大隐族少主就会抵达圣女族,迎接圣女去幽冥城。”

    明日,明日就可以见到了,杜婉的心便突跳了一下,却是淡漠的轻点了点头,见圣姑还站在一旁,就轻蹙了下眉头,漠然道:“还有事?”

    圣姑犹豫一瞬摇了摇头,俯身一拜离开了房间,她其实想问一下圣女和白狱使是什么关系,地狱使者也就罢了,怎么连他们的头都牵扯进来了,还亲自来迎接,以前的圣女可没有这种待遇。

    “出来吧!”杜婉抬眼看向空中,白洋衰了一下现出了身,他不过就是刚才不小心泄露了一点气息,便被察觉了,小姐真是越来越可怕了,主子你好自为之吧!

    “呵呵,小姐好。”白洋挠着头呵呵笑着走到杜婉身边。

    “小姐?我怎么记得前些日子某人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一声小姐我可担当不起。”

    杜婉淡漠的瞥了眼白洋,其实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因为她觉得那样会很累,

    她喜欢惬意,可谁让白洋是贼宸帝的属下呢,她不能对贼宸帝发火,就只能将气撒在他身上。

    “小姐息怒。”白洋立刻单膝跪地正了脸色,他并没有看低小姐的意思,只是恢复了身份,也就高高在上惯了,对于大陆中人一时还改变不了态度。

    “起来吧!我只是迁怒,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虽说不了解百分,也是了解九十分的。”

    杜婉轻抿了一口茶水,随意的摆了摆手,白衣使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她对他们每一个都有着特殊的感情,就像家人,没有血缘却更似家人的家人。

    白洋自然知道他们在杜婉心中是不同的,就像杜婉在他们心中是不同的一样,她并不只是他们的主母,她是白衣使中的一员,更是他们的小姐,洁儿小姐。

    “小姐,属下觉得您越发的厉害了,只从圣姑的一句话便知道她是刚回来的。”白洋坐到了杜婉对面,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暴露了。

    杜婉倒了一杯茶推给他,随意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日映潭酒楼中的圣女族人是谁。”

    这话一出,白洋顿时就低下了头,拍马屁好像拍到了马头上,他没事扯这话做什么。

(一百七十三)主仆意尽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杜婉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别的。

    白洋立刻便抬起了头,眼中闪现了丝丝亮彩,小姐不追究这件事了,于是笑嘻嘻的道:“小姐,属下就没有离开过。”

    他和头领一起离开只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而不被小姐发现,可惜在最后关头还是被发现了。

    “没有离开过。”杜婉喃喃自语着,握紧了茶杯,又若无其事的松开。

    “白洋,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如你们了,你隐藏了这么久,若不是气息不稳,我怕是还察觉不到。”

    这件小小的事让杜婉再一次认识到了冥宸大陆中人的强大,根本不是俗世中人可以相比的。

    脑中忽然出现了在映潭酒馆中杀的那个中年男人,她能杀死那个男人,是靠的出其不意和坑蒙哄骗,

    若是正面对敌,她绝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而那个男人不过只是这冥宸大陆的一个小喽啰而已。

    这一刻,杜婉心中对宸帝的思念终于被迫切的想要开启术魂和修习术法的心情取代了。

    ……

    清晨十分,杜婉从修习中醒了过来,原来她本身就是一个术魂,难怪白风和白洋不带她去开启术魂。

    “这术法果然精妙,不过一个小周天就感觉周身舒逸畅然,仿佛身体里的杂质都被清空了。”

    杜婉看向白洋,眼中是明亮绚丽,这些日子以来心底的压抑都感觉消散了。

    “那是自然,术法之精妙奥妙绝深,无穷无尽,小姐现在修习的还只是最初级的冥想,等到修习到纳气吐息术力外泄时,感觉会更明显更深刻。”

    白洋的脸上带着浓烈的崇敬,话语里还有丝丝傲气,杜婉就无语了,又来,那个忘川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那个冥帝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白洋,你现在这模样真该让阿钰好好看看,你对他都没这么崇拜过吧!”杜婉不怀好意的轻勾了勾嘴角。

    白洋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讨好的求饶了,“小姐饶命啊!求放过。”

    杜婉便好笑的摇了头,她有多久没有这般调侃过别人了。

    外面响起了的敲门声,杜婉收了脸上的笑意,漠然道:“进来。”

    圣姑走了进来,躬身道:“圣女,十大隐族少主已经到了,请圣女移驾。”

    杜婉平静的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她走出去后,在圣姑进来时便隐藏起来的白洋就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小姐的话中是暗含着深意。

    杜婉出了房间,看见了一个女人,很美的女人,是陌离的姑姑,如今的这番模样与她身边的那个妇人简直是天差地别,谁会想到这样美的一个女人会是那个平淡无奇的妇人。

    “老奴参加小姐。”恒娘走过来俯身跪地,粉菱也跟着跪下。

    杜婉知道一定是粉菱告诉了恒娘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她才会这么坦然的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起来吧!你是陌家的小姐,圣女族的五阁老,这些年一直做我的仆从倒是委屈了,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便带着粉菱回到陌家去吧,这圣女族已经不适合你们了。”

    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况且她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所以她不怨也不怪。

    杜婉就要绕过恒娘和粉菱走出去,粉菱立刻拉住了她的裙摆,声音中带着丝丝哭腔,“小姐,您不要奴婢了吗?”

    杜婉淡漠的拉下衣裙走出了院落,声音冰凉无感的传了过去:“你我主仆情意已尽,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她的前路一片漆黑,还不知该如何,何必要带着她去遭那份未知的罪,她是陌家的小小姐,就该去过她小姐的生活。

    粉菱直接便栽倒了,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单薄背影,模糊了面容。

    恒娘抱住了她的身子,“粉菱,小姐是为了我们。”

    “我知道,可是娘亲,小姐好累,她真的好累,我想去陪着她。”粉菱看向了恒娘,哽咽了声音。

    恒娘怜惜的摸了她的头,“粉菱,小姐的决定我们改变不了,要做的只能是听从。”

    这话一出,粉菱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

    杜婉跟着圣姑来到了圣女族的大殿圣女殿,白色的圣洁光明,石雕玉柱,上刻曼陀罗华,缠绕交织,走进殿内就见左右两排各坐着人群,各个俊朗非凡,华贵清雅,姿容雅貌。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眼睑,杜婉的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了最前方的面具男子,一身银白玄衣,手握折扇,只是静静的坐着,却是让她再也移不开眼了。

    ‘阿钰,真的是你,你终于不再隐藏了,终于出现了,如今的我想要见你一面,竟是这么的难’。

    “圣女,圣女。”圣姑小声的唤道。

    杜婉闭了下眼握紧了手掌,才能忍住不去质问宸帝,为什么要丢下她?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让她做这圣女?为什么要她去忘川宫?可她知道现在她不能问,所以只能压制。

    走到上方的圣女座前坐下,一袭白衣,轻纱遮面,上绣曼陀罗华,眉间也描绘着一朵小小的曼陀罗华,清高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历经二十几载,吾圣女族不负帝君之约终将圣女找回,今,由十大隐族少主迎圣女去都城‘幽冥’,有劳了。”圣姑虔诚的躬了躬身,心中却是疑惑不已,为何不见白狱使他们。

    “圣女请。”十大隐族少主起身一致的抬手指向了殿外,杜婉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当真是如提线木偶啊!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在经过宸帝的身旁时,杜婉没有一丝的停顿,因为她怕稍微一停顿她便会忍不住。

    杜婉走出圣女殿后,十大隐族少主便按照各自所站的顺序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前面的杜婉,穆凌寒悄然的看了眼宸帝,刚才那一瞬间无霜的气息不稳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她明明就不是圣女,圣女族却说她是圣女,而她并没有反驳,他所认识的冷无霜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木偶,更不是一只雀鸟,她是鸾凤,翱翔于九天的鸾凤,

    所以只能是她自愿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了圣女,一生被困忘川也不悔。

    穆凌寒再次悄然的看了一眼宸帝,却是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浓黑的深邃幽深,像是可以将人拉进地狱,

    他快速的收回了目光,心砰砰直跳了,好可怕的眼神,这个突然出现取代了封家前少主的男子究竟是谁?

    穆凌寒生平第二次感到了心颤,这样的宸帝让他想起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忘川帝君,一身绛红色衣袍,上绣曼珠沙华,血红的曼珠沙华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

    只是静静的站在忘川宫的顶端,就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狂傲不羁、傲世九天的威压,俯视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

(一百七十四)去往幽冥

    天际飞来了一片血红色,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顶花轿,花轿是用了忘川河畔的红彼岸巨树打造的,

    上刻曼珠沙华,周围红纱轻挡,神秘的妖娆,护轿的是一身红衣,面具遮脸的地狱使者,整整五十人,不多不少。

    看到他们,杜婉再次握紧了手,居然是白衣使,是他们,从映潭林里林木将他们送走后,除了白风和白洋外便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吾等奉帝君之命前来护送圣女前往幽冥城。”五十人整齐划一的右手按了心口。

    看着最前方的白风和白洋,杜婉的手指捏的泛白,尤其是看着白洋的时候,不久前还和她一起,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以这般模样出现了,当真是伪装的好啊!

    白洋默默的转移了目光,他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这不能怪他。

    “请圣女上轿。”白风后退两步让开了位置,杜婉便由圣女族的信女搀扶着走上去,十大隐族少主也各自上了自己的坐骑。

    十大隐族前方开路,花轿居中由四头巨兽拉车,两边是圣女族的信女,最后方是地狱使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圣女族。

    走了十日左右的路程,队伍停在了穆家附属城池的忘川子殿中。

    ……

    杜婉站在窗前静静的看向封家人休息的居所,忽然,殿门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她整个人便被冰寒凛冽包围了。

    “小东西,我想你了。”宸帝在杜婉的耳朵亲昵的低声喃喃。

    “可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杜婉淡漠的无动于衷,声音更是平静的冷漠,宸帝就掐了一下她的脖间,“口是心非的坏东西。”

    丝丝的痛意让杜婉微微的缩了缩纤细的脖颈,轻咬了唇瓣,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滴落了下来,滴在宸帝的手背上,灼烧了他的心。

    宸帝转过杜婉捧了她的脸,眼中满是怜惜,“小东西,别哭,要打要骂都随你,别哭,我舍不得。”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宸帝黑眸中的心疼,杜婉看着他一如既往从来都没有变过的眼神,终是忍不住的抱住了他,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她的贼宸帝这次是真的出现了,她做不到对他视若无睹,她做不到。

    “对不起,小东西,对不起。”宸帝摸着杜婉的头紧紧的抱着她,如果可以,他不会让他的坏东西离开他的身旁一步,可他没有选择,他出现了,他会拆散他和他的坏东西,他绝不允许。

    杜婉一把推开了宸帝,随意的摸了把脸,看着他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的失落,心门抽搐了,却是漠凉了面容。

    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她不要他的对不起,她要的是解释,“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宸帝沉默了,他不能说,这是他与他之间的约定,他若说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坏东西了。

    杜婉顿时就是一阵气大,对着宸帝一阵的拳打脚踢。

    “你个浑蛋,浑蛋,又是沉默,你就只能用沉默来对付我吗?你当我是木偶啊!任你提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过我是飞鸾的,你说过的。”

    杜婉捏紧了宸帝的衣领将额头抵在他的身前,低低压抑的哭泣让宸帝的心揪的阵阵发疼,他将杜婉紧紧的再次抱入了怀中。

    “小东西,不要问了,好不好,你是飞鸾,从来都是,给我时间,我会让你做回飞鸾的,好不好。”

    宸帝的声音中带着求情,这样的他让杜婉便是有再多的疑问不明,也再问不出口了,她是可以逼问,可她开不了口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么站在窗前各自安静了,过了半响,杜婉抬起了头,嘴角勾着丝丝笑意,却是有着些许的苦,眼眸再次平静的淡漠,好像又做回了冷无霜。

    “好,我不问了,你的承诺就像你为我肃清后宫那般,我信,我等,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小东西,别这样看着我。”宸帝抬手挡住了杜婉的眼睛,丝丝狂躁又要冒出头,他赶忙凝神压了下去。

    杜婉轻微一颤,纤长的睫毛扫过手心带了丝丝痒意,宸帝顿时就握紧了另一只手,青筋泛起,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忍住不告诉杜婉。

    “阿钰,说吧!说完你就走吧!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让你带我回去,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

    杜婉低声喃喃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划过宸帝的手心,让他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愧疚与炽爱了。

    把守在屋外的白风五十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柔和了一瞬的目光,若是一直都这样,多好。

    在穆家居所处准备闭目浅息的穆凌寒忽然按住了心口,视线看向了杜婉的殿所,无霜的房间好像有人,是谁?

    不自觉的便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距离杜婉殿所十米的地方,被白风拦住了。

    “穆少主,这里不能靠近,请离开。”白风的周身没有了他的温润,有的是白狱使的漠寒。

    穆凌寒便微蹙了下眉头,无霜的房间有人,这些地狱使者没道理感知不到的,难道是他感知错了。

    “白狱使,我穆家的术法你该是清楚的,圣女的房间有人,若是圣女出了事,你怕是无法向帝君交代。”穆凌寒缓缓的开口了,他的声音将其他少主引了出来。

    白风五十人立刻便微蹙了眉头,悄然的握紧了手,这个穆凌寒当真是好厉害,居然用这样的方法,主子现在可是在小姐的屋中。

    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地狱使者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众人的视线被穆凌寒这边的情况吸引着,没有发现。

    “怎么不见封少主?”帝乾忽然开口了。

    还没等再一人接上他的话,一个冰冽的声音便在忘川子殿的门口响起了:“本少主竟是不知帝少主这般的想念本少主。”

    随之宸帝的身影出现了,慢步走了进来,视线在帝乾身上停留了一瞬,漠然的走进了封家的居所。

    只短短一眼,帝乾便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穆凌寒就再次皱了眉头,不是他,那是谁?

    正在穆凌寒心生疑惑时,杜婉的殿所打开了,消失的那个地狱使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圣女最烦被扰,各位少主都请回吧!没事便不要出来。”无感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是女声。

    白风便走了过去,“白月,圣女可休息了?”

    白月一点头,“回狱使,已经休息了。”

    白风就轻嗯了一声,转眼再次看向穆凌寒,声音再次带上了漠凉,更是多了一丝地狱使者的狂傲,“穆少主现在可放心了。”

    穆凌寒便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回去,虽然一切看似很正常,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见是这般状况,其他隐族少主便也各自回了各自的居所,其中的一道视线隐晦的看了下白风,又看了下白月,然后便悄然的勾了下唇角,正是陌离,陌家少主。

(一百七十五)再吃烤鸭

    翌日清晨,队伍从子殿出发了。

    坐在花轿中,看着手心的‘彼岸龙凤’,杜婉的脑中闪现了宸帝对她说的话。

    ……

    “小东西,忘川宫中有一座忘川帝君令行禁止的禁殿,也是他的寝殿,叫彼岸殿,哪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进去,我要你进入那里。”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庞严肃的说着,同时拿出‘彼岸龙凤’放到她手心。

    “彼岸殿的下面是忘川宫的地宫入口所在,钥匙是我让林木给你的那块玉佩和你的这块玉佩,彼岸花现,幽冥尽出,

    我要你拿到地宫中的一样东西,这个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去忘川宫,等我的消息,若我没有告知,你绝不可以擅自行动,知道吗?”

    宸帝说的十分严肃,杜婉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能让贼宸帝都这般谨慎的一定是不能出一点意外的,“好,我明白了,不会擅自行动的,你走吧!”

    杜婉推开宸帝转过了身,她选择做冷无霜,公子的冷无霜,那么他便是公子,而不是她的阿钰。

    看着这般的杜婉,宸帝紧握着手掌,沉默了片刻,消失离开,当他离开后,杜婉终是弯下了笔直的背,缩在窗角抱住了膝盖埋下了头。

    她只觉得周身好冷,冷的渗人,是不是从她决定恢复记忆那时开始他们就会面临如今这般的局面,是不是从她被带去归去山庄那时,她就已经被决定了这样的命运。

    ……

    收回思绪将‘彼岸龙凤’与林木给她的玉佩串在一起带在了脖间。

    ……

    时间晃过,车队在经过了多个传送台后抵达了都城‘幽冥城’的外围幽冥海。

    幽冥城并没有建造在地面上,而是在幽冥海之上,幽冥海四周是汹涌波涛的瀑布流水,海面上停留着各式各样的船只,却是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船只的前方掌舵之处雕刻着一朵彼岸花。

    “小姐,到了幽冥城外围就不能再坐车轿了,属下已经为小姐准备了船辇。”白风走到花轿旁低声道。

    杜婉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水上之城,心中说不震撼那是骗人的。

    如此磅礴恢宏的一座城池居然就建立在水面之上,而且这里的水居然是逆流而上的,这简直是刷新她的三观,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可这里居然是水往高处流,真是奇观啊!

    杜婉与十大隐族少主随着白风等人走上了一座大型船辇,船有五层之高,整体呈暗黑色,又带着丝丝血红,船身被曼珠沙华交织缠绕,神秘又震撼。

    船辇向着幽冥城驶去,杜婉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船速很快,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的眩晕,船辇并不是由舵手所掌的,而是由术法所控。

    海水清澈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游鱼,杜婉突然就想吃鱼了,心里怎么想着,就怎么开口了:“我想吃鱼,蒸、炸、煎、烧、焖、烤、熏、涮…什么样的都想吃。”

    “倒是没发现无霜原来和小云一样是个贪吃的。”穆凌寒走过来双手撑着船头,看向杜婉的眼中带了一丝调侃的笑意,身上便也带上了消失不久的轻浮感。

    杜婉扭头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海面,平静道:“你没有发现的还多的是。”

    “圣女族该是不食荤食的,倒是不知如今的圣女居然喜欢荤食。”宸帝走过来,故意这般说了,这个坏东西,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一个异性相聊甚欢。

    杜婉浑身就轻微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

    “荤也好,素也罢,不过是人各有好,若是喜欢了,便是看着不吃也是欢喜的,可若不喜欢了,就是放到眼前也不过只是一件摆设,封少主以为呢!”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若不喜欢却装作喜欢,那是影响食欲,若喜欢却装作不喜欢,岂不是放过了到嘴的肥肉,不划算。”

    宸帝走到杜婉三步之遥停了下来,随手一挥,中间便出现了一个饭桌,各种做法的鱼一一摆在上面,又一挥,一旁便出现了另一个饭桌,上面只是一些简单的吃食,却是荤素搭配。

    杜婉的目光从摆满鱼的饭桌转移到了那个饭桌上,看着其中的一道菜,恍惚了视线,一句句的话语就在脑中一一而过:

    “夫君,这烤鸭要大口吃才有味带劲,这一小碟还切成片,根本就尝不出烤鸭的精华美味。”

    “婉儿要是吃了这碗米饭,为夫就让掌柜的上一只烤全鸭。”

    ……

    杜婉走过去坐下端起米饭便大口的吃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是强忍着不让流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

    鸭肉入口,还是原来的味道,没有一丝的变化,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穆凌寒看着宸帝,又看向杜婉,这两人的话中好似带着深意,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无霜和这个神秘的封家少主封子林绝对关系匪浅。

    那么在子殿里,无霜房间的那道陌生气息会是他吗?当时离的太远,感知不明,又有地狱使者在旁,他不能动用术法,不然便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的猜测了。

    可是想来也不该,地狱使者无心无情,若是封子林在无霜的房间,地狱使者不可能会纵容。

    这个封子林到底是谁?而且他觉得这些吃食好似在哪儿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若是穆凌云在这儿,一定会认出这些吃食是燕月楼的特色招牌菜,只可惜他没和穆凌寒在一起,而是随着穆家一起,

    所以穆凌寒也就错过了一个可以猜到宸帝和杜婉另一个身份的机会,毕竟在天启谁不知道宸后是一个贪吃的,尤其是对燕月楼的菜肴。

    陆陆续续的,其他八大隐族少主也从各自的船舱走了出来。

    看着宸帝对杜婉的态度,陌离终于肯定的确定了杜婉,早在圣女殿时陌离就已经认出了杜婉,可那时他又不敢确定,

    在忘川子殿中,他再次确认了,可还是不能完全的肯定,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宸帝对杜婉的占用欲绝对是变态到了极致的,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做圣女去忘川宫侍奉忘川冥帝。

    可此刻陌离却不得不确定了,这个圣女就是杜婉,他们归去山庄的洁儿小姐。

    陌离的心情有些难言的复杂,他看着宸帝又看了看杜婉,他能感觉出杜婉在随波逐流任由宸帝做为。

    这个燕归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真的要让洁儿去忘川宫,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以前还可以知道他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了得到洁儿,可如今他已经得到了,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忘川冥帝的狱令,毕竟他是地狱使者。

    陌离有些烦躁,他是恨不得上去质问一下,可是在现在的这般事态下又不能,而且他也没那个胆子。

    那日白风传来消息,映潭林出事了,他便随着燕归连忙赶去,却是在中途失去了意识,当他醒来后便回到了陌家,

    然后便是白风传了他一个消息,差点没吓死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白衣使居然也是那些可怕的地狱使者。

(一百七十六)十大少主

    其他七人也认出了杜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穆凌寒好像只对一个女子别样对待过。

    “原来圣女居然是无霜姑娘,倒是在下眼拙了。”帝乾抱拳温雅一笑,视线快速的扫过了宸帝,便微颤了一下身子,显然是想起了忘川子殿中宸帝的那道视线。

    敛了心神再次看向杜婉,眸光中带了一丝可惜。

    他在映潭酒楼中再次遇到这个冷无霜时便回了一趟家族,一番查找下来,才在他们家族的禁书中知道了曼珠沙华为何会做为忘川宫的禁忌之花,对于每一代圣女为何入忘川宫的宿命也就明白了,

    只是这一代的圣女有些独特,穿了绣着曼珠沙华的衣裙,居然没有被地狱使者所抓,其中缘由怕不是他所能探知的,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为好。

    杜婉抬眼看了过去,这些个少爷小姐倒是舍得出来了,而且好像都已经认出她了,那便没有再装作不认识的必要了,于是放下碗筷看向了陌离,故作了恼怒。

    “阿离,那日你说要来接我,为何我到了映潭酒馆却没有见到你,而是见到了其他八大隐族的少爷小姐,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跟以前一样让人讨厌。”

    这话一出,穆凌寒等人立刻就看向了陌离,他们认识,而且这语气好像还很熟,忽然想起陌离私自去俗世,便了然了,看来陌离还真将圣女给找回来了。

    宸帝却是握紧了手,丝丝冷醋就冒了出来,这个坏东西,居然敢在他面前勾引别人,是在故意气他。

    陌离便这么被宸帝踢出了自己人的范畴。

    陌离握拳至嘴边轻咳了一声,思绪也回归了,走到宸帝旁边坐下,那不易察觉的冷气他早已习以为常了,所以十分自在的拿起碗筷就开吃,这些吃食他也是许久未吃了,都有些怀念了。

    “无霜,我是打算去接你的,可是抽不开身,你得理解我。”

    故作可怜的说着,还不忘给自己倒杯茶,他话中的意思洁儿应该会听出来吧!

    杜婉自然听出来了,在映潭酒馆宸帝没来,又怎么可能会让陌离出现,就冷笑一声:“理解?我不能理解,更不会理解,因为我是很记仇的。”

    “这一点在下倒是十分理解,无霜的记仇可不是一般的。”穆凌寒插嘴了一句,也坐下准备开吃,宸帝却是随手一挥,饭桌吃食便消失不见了,杜婉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筷子上还夹着一片烤鸭肉。

    “本少主只是让你们看看,可并没有让你们吃的意思,你们倒是一个一个都动口了,想吃,自己做去。”

    话落,宸帝漠然的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杜婉心头却是一颤,鸭肉就直直的掉在了船板上。

    这是贼宸帝亲手做的,刚才陌离好像动口了。

    视线便看向了陌离,让他口中的米饭便是咽也不能咽,吐是又不能吐了。

    杜婉收回目光扔下了碗筷,起身理了理衣裙的褶皱,理都不理他人的走进了自己的船舱,船板上的人一个个的就面面相觑了,这都什么情况?

    “陌离,你和圣女居然认识,好似还很熟,真是稀奇啊!”唐家少主唐蕊开口打破了突然的寂静。

    一身的青蓝雪裙,青丝绾发,一枚青玉簪固定,柔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她是十大隐族中的两位女少主之一,另一位叫苏涟月。

    苏涟月挽着唐蕊的手臂符合着她的话嗯嗯的点了点头,一身淡粉纱裙,秀发高高扎成两个马尾辫,彩带飘飞,

    圆乎乎的脸庞嘴角弯弯,看起来憨厚可爱,没有一点的威胁,可她却是这九人当中最狠辣的一个。

    “那个圣女可是清高的很,人家问话她都不搭理,实在太讨厌了,人家一点都不喜欢她,还是蕊姐姐好。”

    说着还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在映潭酒馆中他们好心结交,可这圣女却是清高的理都没理他们。

    “就是啊!这圣女可是清高冷漠的很呢,我们在映潭酒馆时好心结交,她却是不理不睬,也就对凌寒有着三分面色。”

    玄家少主玄少天的眼神是快速一闪,随意的斜靠着船身,一身的金装华服,一把长剑别在腰间,一头乌发用金冠全部束起,刀削高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

    要不是那冷无霜的衣裙上绣着曼珠沙华,而地狱使者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堂堂玄家少主岂会对她加已颜色。

    “少天,你我同感啊!”宁家少主宁连纪似感同身受的就拍了玄少天的肩膀,一身玄白衣衫,上描水墨丹青,墨发玉带。

    玄少天一把拍开了宁连纪的手,还嫌弃的拂了拂,好似宁连纪弄脏了他的衣袍。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宁连纪早已习以为常,他随意的又将手搭在一边的颜家少主颜桦肩膀上,又感慨的道:“还是小桦好啊!”

    “拿开。”颜桦面无表情的面瘫着脸,冷声一句,双臂环扣,手握一把黑色长剑,一身墨黑色衣袍,整个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一旁的青家少主青昇宇立刻便撇过头挡了轻勾的嘴角,一身的深青色劲装,干净利落,只余腰间一块碧玉吊坠。

    “都别打闹了,你们难道就不好奇陌离与圣女的关系?我可是好奇的很啊!”

    圣女当真是他找到的?

    帝乾摇着折扇淡笑的看向陌离,还是亦如那日般身着银白墨烟袍,白玉银冠束发。

    穆凌寒也绕有深意的看向陌离,他也很是好奇,无霜是归去山庄的人,那陌离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归月公子吧!

    他初到俗世时在江湖上听的最多的便是那个归月公子的传闻了,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绝艳身姿魅心扉,一见归月祸终身,陌离可有听过这句话。”

    看着陌离,穆凌寒轻浮一笑,见他隐晦的握紧了手,嘴角的弧度顿时就加深了一分,看来他猜的没错。

    陌离知道穆凌寒误会了,可他却不会去解释。

    陌离之所以握紧手是因为他知道了为什么穆凌寒会误会他是宸帝了,因为他又一次被杜婉给算计了。

    穆凌寒本就知道杜婉是冷无霜,她身上有曼珠沙华的味道,那么关于她的事穆凌寒自然会全部查清楚,知道归去山庄有个大公子归月公子,便是无可厚非的,

    况且穆凌寒在俗世时便一直关注着归去山庄,而且江湖上对归月公子的传闻从未消停,所以他便是知道归月公子这人,更不意外,若非他没能上去归去峰,怕是早就发觉宸帝与归月公子之间的联系了。

    而以杜婉的敏锐,不可能不会察觉到穆凌寒在怀疑她和宸帝的关系匪浅,既然宸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自然就只能借用陌离来转移他的目光了。

(一百七十七)黑色地狱

    “已经快到幽冥城了,进了那里我们可就是敌对对手了,你们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陌离起身淡然一笑,向着自己的船舱走去,身后快速的传来了宁连纪跳脚的声音和身影。

    “陌离,你果然不厚道,十多年不见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想独占优势,没门,今天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我们就将你揍成猪头。”

    其他人也跟上了宁连纪的脚步。

    杜婉站在船窗前轻勾着嘴角,宸帝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轻笑道:“陌离如今怕是郁闷不已了。”

    “没要了他半条命算是好的了,敢做帮凶就要有做好承担的准备,阿钰,你瞒我,我不追究,因为你是我的阿钰,可陌离,哼!”

    杜婉轻哼一声,身上散发了阵阵的冷意,让周围暗中的白风等人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他们好像也是帮凶吧!

    宸帝骤然环紧了杜婉,心跳便加快了一分,一丝狂躁又要冒出头,再次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若是坏东西知道了前世的一切,还如现在这般待他,那该多好,可是他不敢试,更不敢赌,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不敢冒。

    “小东西,你真的就心甘情愿吗?你明知道我…”在算计你。

    杜婉转身堵住了宸帝的唇,不让他说出下面的话。

    若是她没有在那光怪陆离的梦中看到他化作血雾,若是她没有在紫宸殿中看到棺木中安静躺着的他,

    若是她没有在忘川子殿中感受到他的不愿与挣扎,她不会心甘情愿的,可现在,只要他好好的心安的活在她的眼前,就好了。

    “阿钰,现在我不想知道了,我只看结果,若是你给的结果我不满意,我会一脚踢开你。”

    杜婉甜甜的笑道,她的话语轻松的好似开的一个玩笑,可宸帝却知道她没有开玩笑,拉下她的手便笑着勾起了嘴角。

    “好,到时我一定给婉儿一个满意的结果,一个完整的解释。”

    ……

    船辇在幽冥海上航行了半月后抵达了幽冥城,城门上早已有幽冥军等候。

    看着渐渐靠近的船辇,他们放下了悬挂的厚重铁桥,铁桥落下激起了一翻巨浪,海水晃动带起了阵阵涟漪。

    杜婉走出船舱站在了船头,看向幽冥城的城门。

    幽冥城外围高耸的城墙整体以黑色为主,其中又夹杂着血色,上面篆刻着晦涩难懂的血色梵文,

    暗黑色的城门上雕刻着血红色的彼岸花曼珠沙华,悬挂的牌匾上是恢弘磅礴的‘幽冥城’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让杜婉想起了心悦宫,字体虽不一样,一个是随性的狂草,一个是正规的小楷,可下笔的力度却是张弛有度分毫不差,明显是同一种劲道,她的心悦宫是贼宸帝亲自书写的,那么这里…。

    杜婉想到了她做的那两个诡异又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那个红衣男子叫了宸帝阿宸,而且他们两个还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刻,杜婉对心中的猜想多了几分肯定,宸帝和她梦中的那个红衣男子十有八九就是双胎兄弟,而那个红衣男子便是这幽冥城忘川宫的忘川帝君:冥帝。

    只是杜婉的心中又多出了一个别的疑惑,宸帝曾经很肯定的告诉过她,他是正二八百的封家嫡系血脉,

    可这忘川帝君明显与这里的封家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宸帝为什么要那样说,是骗她的?

    杜婉随即就否定了,因为宸帝不会骗她,他只会选择隐瞒。

    撇开心间的疑惑感慨道:“这幽冥城远处望去时还不曾有太大的震撼,靠近了才真是震撼连连,

    血黑色的城池,真是应了它这城名,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敬畏,甘愿臣服在它的脚下。”

    “是啊!虽说我们十大隐族在冥宸大陆上地位崇高,可在忘川帝君面前却也会不自觉的臣服,不敢造次。”

    穆凌寒看着幽冥城,眸中带着虔诚的敬畏,周身那种随性轻浮的洒脱是消失殆尽的一分不留。

    杜婉瞥了眼他,又收回了目光,这个穆凌寒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生出了警惕忌惮之心,如今反倒是感觉不到他的危险了。

    宸帝看向穆凌寒,微眯了下眼,丝丝醋意又冒了出来,心中还生出了一瞬的后悔。

    当初用他去探查坏东西是不是圣女真是一个失误,如今倒是给自己弄出了一个情敌,自作自受啊!

    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常,杜婉悄然的瞥了一眼宸帝,嘴角就轻轻的勾了起来。

    贼宸帝又吃醋了,很好,就要这样的效果,她虽心甘情愿的任他作为,可若是不让他心里不舒服些,那便是她心里不舒服了。

    “圣女,请。”白风压着嘴角单手指向幽冥城门,微微低了低头,主子要自作自受还拉着他们一起,他们迟早也得遭殃,如今还是听话些的好。

    杜婉轻瞥了一眼白风,走下了船辇,对于白衣使,她倒是不会怪罪,因为她也曾做过白衣使,自然能明白他们,

    在归去山庄时她对贼宸帝只认两个字‘服从’,白风他们对于他自然也是服从。

    乘着幽冥城的辇车来到幽冥城内,车辇由四只高大熊壮的异兽所拉,四周是血黑色轻纱遮挡,完全不会阻挡视线。

    隔着轻纱看向外面,城内没有一丝的喧哗声,行人纷纷站在两旁恭敬的低着头,一排排的幽冥军把守在两侧。

    杜婉将视线移向了幽冥城内的建筑。

    幽冥城不止外面是暗黑色的,里面都是以黑色为主,血红交缠,嫩绿相衬,彼岸花的花叶在这里又出现共存了,

    而且这里的房屋建筑也不是古代的亭台楼阁,而是城堡,一座座独立的黑色城堡,看着就觉得阴森的渗人。

    “这样的地方确实该是冥宸大陆上的禁忌,来到这里仿佛是来到了地狱。”

    杜婉喃喃自语的抖了抖身子,心中突如其来的就生出了一丝的退缩感,让她在这里呆上还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恐怕做不到吧!

    宸帝像是知道了杜婉心中所想,骑着异兽来到车辇侧旁,漠然的开口了:“圣女可是觉得这幽冥城诡异非常,这只是去往忘川宫的第一道考验:外城黄泉路,

    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那想要见到忘川帝君,想要修习更加高深的术法,甚至是传说中的法术,只是痴心妄想。”

    宸帝的话让杜婉心头一颤,立刻就警惕了,看着幽冥城,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这里不对劲,她刚才好像不自知的竟然产生了胆怯之心,而且这个名字起的,黄泉路?难道这还真是地狱不成。

    “幽冥城的外城散发着曼珠沙华的气味,很轻,一般人察觉不到。”

    穆凌寒上前为杜婉解了惑,穆家天生便对花味有着独特的感知,尤其是彼岸花的气味,所以会不自觉的对圣女产生亲切感。

    “原来如此,看来这幽冥城还真不容放松片刻的,不然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婉明白的轻点了点头,曼珠沙华的气味,那便不意外了。

(一百七十八)再次算计

    “无霜姑娘所言极是。”帝乾驭着坐骑驶到了车辇的另一边。

    “在下第一次来幽冥城时就着了道,要不是凌寒拉了在下一把,在下如今怕早已是幽冥海中的一抹沧粒了。”

    说起以往的经历时,帝乾还是心有余悸,那次他便是陷入了梦幻之中,被穆凌寒拉醒时他已经走到了幽冥海的边缘,差点就掉了下去。

    幽冥海海水逆行而上,幽冥海兽四下游窜,一旦掉进去便是尸骨无存,根本没有再生还的机会,所谓患难见真情,所以他与穆凌寒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是生死好友。

    这话一出,杜婉对穆凌寒便产生了一丝好奇,她一个擅长摄魂控心之人都差点着了道,

    可听帝乾这话中的意思,穆凌寒那时并没有事,难道他还能对花味自带抵抗,这般想着,便就问出了口:“那当时穆凌寒呢!他难道对曼珠沙华的气味能产生抵抗。”

    而且如今这幽冥城中她也没见到有哪个人被曼珠沙华的气味所影响了,除了她自己。

    帝乾有些惊讶,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瞬的疑惑,圣女不知道穆家对曼珠沙华的气味天生就亲近?这可是整个冥宸大陆都知道的事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杜婉疑惑看了帝乾,她不过只是好奇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吃惊,还是她的问话有什么问题。

    有帝乾这样表情的不止他一人,后面跟着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有陌离和白风等人露出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个帝乾没事说那干什么,现在只能祈求了,他们将目光隐晦的瞥向了宸帝。

    从穆凌寒插话时宸帝便先一步走到了前面,他清楚杜婉是要让他吃醋,可他现在不会随了她的愿,

    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的杀了出现在杜婉身边的所有异性,所以便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又多出了一个帝乾,而且还说了那样的话。

    宸帝知道若是被杜婉再问下去,怕是就瞒不住了,于是不等帝乾开口,直接道:

    “穆家对花味天生敏感,尤其是彼岸花的气味,无论圣女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会找到,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所以每一代圣女都逃不掉,只能认命的入忘川宫,你也一样。”

    宸帝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让杜婉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那只是徒劳无功,她逃不了既定的宿命。

    从圣女族出发结伴而行的这些日子,其他人对宸帝这种冷漠到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样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便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只有杜婉和穆凌寒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深意,而陌离和白风等人却是早就已经知道的。

    穆凌寒是察觉出了那个给他传递消息告诉他圣女在俗世之人的神秘人极有可能便是宸帝的人,而杜婉却是听出了穆凌寒是因为她去的俗世,是为了将她抓来送入忘川宫。

    圣女的宿命,孤守忘川河畔,终其一生都不得离开,那个冥帝真是个变态,让一帮女子去做曼珠沙华的仆人,真是可笑至极,呵!

    杜婉在心中嘲讽一笑,她心甘情愿为贼宸帝进入忘川宫,可不代表她就真的要去做那什么园丁,她可没那个兴趣爱好。

    “穆凌寒,我倒是小瞧了你啊!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一用处,那多少代圣女怕是会恨死你吧!还会愿意以穆家名义进入忘川宫?”

    随意的调笑了一句,眼眸深处却是出现了化不开的浓浓寒冰,宸帝便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嘴角,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若是杜婉再细想一下,便会发现宸帝既然知道穆家的特殊,那自然就知道穆凌寒那时的目的,所以在那时起,宸帝就已经开始谋划现在了。

    只是如今的杜婉太相信宸帝了,可这就是宸帝想要的效果,他算准了杜婉相信他而不会深想。

    而穆凌寒心中也清楚宸帝是故意那么说的,可他却没法反驳,他当时确实是为了找到圣女以他们穆家的名义送入忘川宫,这是事实。

    看向杜婉就轻挑了眉头,身上那股子轻浮又回来了,“无霜,当时你我并不相识,对于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已经认识了,而且我敢肯定你不是圣女,所以我是绝不会让你嫁入忘川宫的,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

    后面的这些话穆凌寒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场合不对,时机更不对,他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出来。

    可宸帝却像是察觉出了穆凌寒的心思,黑眸之中顿时便幽深了一片,丝丝血红就要泛出来,立刻轻闭了下眼,随即又睁开,恢复了冷漠。

    杜婉看了眼穆凌寒,看向宸帝的背影,微咬了下唇,不再说话了,她好像做的有些过了,贼宸帝生气了。

    整个队伍忽然就安静了,只有车辇异兽走过发出的声音,车辇平稳快速的穿过黄泉路,所过之处行人敬畏,在抵达悬天光门时停了下来。

    悬天光门泛着白色的圣洁光芒,与这暗黑色的外城黑白相交,又像是被一刀隔断,仿佛两个极端。

    最前方的白风下了异兽走过来单手按上心口,“圣女,过了这道光门便是幽冥城中城了,这里任何飞禽走兽都不得踏入,请圣女下车。”

    规矩真多,杜婉嘟了下嘴,搭着一个信女的手走下了车辇,其他人也各自从自己的坐骑上下来,对于白风的话没有任何的异议,自然是都知道幽冥城的这个规矩。

    杜婉仰头看过去,悬天光门的左右大柱上雕刻的不是地狱犬,也不是曼珠沙华,而是一条龙,准确的来说是一条冰龙,盘旋而上,直飞冲天,仿佛想要一跃入苍穹。

    “奇怪,既然这条路叫黄泉路,那为何这玉柱上面雕刻的不是地狱犬,也不是曼珠沙华,而是一条冰龙。”杜婉疑惑的问道。

    “这是吾等忘川宫的守护异兽之一幽冥冰龙,它镇守着黄泉路,这也是飞禽走兽不得入幽冥中城的原因,因为它们过不去。”

    白风解释道,看向幽冥冰龙的眼中是虔诚一片,其他人也是如此。

    杜婉便明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幽冥城当真诡异,动植物居然凌驾于人类之上了,不会那个什么忘川帝君就是它们幻化的吧!

    是一个妖怪,而且还是曼珠沙华花精,毕竟在那个诡异又光怪陆离的两个梦里面,他都是一身红,连眼珠都是红的。

    不怀好意的臆想着,又道:“那另一头异兽又是什么?还有这中城又叫什么?”

    “不可议说。”白风摇了摇头,接着道:“这悬天光门叫地狱门,过了地狱门便是中城了。”

    话落便对白洋点了下头,白洋就从怀中拿出了彼岸令,口中默默有词,只见彼岸令发出一道血红射向了光门,光门消散,白色的世界直直的映入了杜婉的眼中。

(一百七十九)白色天堂

    整个中城都是一片白色,无论是城堡还是路上的行人。

    城堡是白色的,行人的衣着装扮也是白色的,就像外城,全部是黑色,城堡是暗黑色的,行人的衣着装扮也是暗黑色的,当真是应了句地狱天堂。

    走进中城后便有幽冥军在此等候,整个中城中除了杜婉等人便只有幽冥军没有穿白色的衣袍,他们还是如在幽冥城门见到的那些幽冥军一样,

    一身的暗红色将袍,翎冠束发,腰间别着长剑,手握剑柄整齐划一的站在街道两旁。

    杜婉等人跟随着白风徒步而行,白洋则带着其他四十八人直接消失,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自然是回去复命,况且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等着被小姐迁怒。

    幽冥中城的行人不如外城那般安静了,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好奇的看向杜婉,其中还有一些是曾在映潭酒馆和映潭酒楼出现过的。

    “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的无聊死了。”穆凌云从一边酒楼的窗台直接跳了下来,快步跑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杜婉,嘴角立刻便裂开了,“小姐姐,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圣女。”

    穆凌云早已将圣女的宿命扔到了脑后,只是为再一次见到杜婉而开心,可在杜婉眼中就不一样了,她扭头看了过去。

    这小子居然这么的幸灾乐祸,她一生被困他就这么开心,记仇的真是可以啊!

    “我不觉得我们有多熟。”冷漠的留下这句话,收回目光脚步不停的绕过了穆凌云,跟上宸帝的步伐。

    穆凌云就是一愣,一丝失落从脸上划出,“大哥…”

    穆凌寒好笑揉了揉穆凌云的头,这个小云,真是不长记性,这时候还这么的开心,在无霜眼中可不就是幸灾乐祸,“小云,无霜是圣女。”

    穆凌寒强调了一声,穆凌云顿时就知道他又犯错了,于是快步跑到杜婉身旁挤开了宸帝,苦着脸道歉:

    “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你太开心了,所以就给忘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杜婉就斜眼一瞥,这些个少爷小姐一个个的可都是天之骄子,能让这小子放下身段,看来他当真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况且她与穆凌云也不过只是过往之交,没什么非得要计较的。

    “你不必与我道歉,我也没生气,圣女的宿命本就如此,这是冥宸大陆习以为常的事,忘记也是正常的。”

    对于这样平常的事,谁会去刻意的在乎。

    杜婉平静的看向着穆凌云,目光却是绕过他看向了宸帝,也就贼宸帝才会去在乎吧!将心爱的女人亲手送入忘川宫,送到别的男子身边,尽管那个男人十有八九是他的兄弟。

    宸帝像是察觉到杜婉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他的目光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眼眸深处却是炽恋的爱意。

    杜婉就浅浅的勾起了嘴角,小小的酒窝便露了出来,只要他好好的活在她眼前,他想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了,这便是爱吗?原来她爱他已经如此之深了啊!

    ……

    杜婉等人走过幽冥中城又到了一个悬天光门前,白风拿出彼岸令打开光门带着他们走进去,一座白玉天桥便映入了杜婉的眼帘。

    天桥下面是万丈深渊,周围长满了白色彼岸花曼陀罗华,整个空间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纯洁神圣。

    “黄泉路,地狱门,天堂桥,一念地狱,一念天堂,这是第二道考验,过了这里便是幽冥内城了。”宸帝淡漠的说着先一步走了过去。

    杜婉的嘴角便又浅浅的上扬了起来,这个贼宸帝真是越来越不避讳了,也不怕穆凌寒他们再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

    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吗?他快要忍不下去了吗?那他会改变他的想法吗?应该不会吧!落子无悔,这是一个执棋人最基本的心性。

    摇摇头撇开心中突然而生的思绪跟着走了过去,当一脚踏上天桥时,周围变了,杜婉又来到了忘川河畔,她站在忘川河畔前定定的看向了忘川亭中的红衣男子。

    冥帝背对着杜婉,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着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如丝丝溪水缓缓流过,洗涤着内心的黑暗。

    杜婉踩在忘川河上凌空走了过去,坐到冥帝身旁将手附上琴弦,跟着他弹奏了起来,音符飘过之处带起了曼珠沙华,整个忘川河畔美的无与伦比。

    突然,杜婉身子一震,眼眸便是猛然的一缩,整个人清醒了过来,看着一步之外的万丈深渊,心悸的狠狠咽了咽口水,好险,差点就掉下去了。

    “怎么这么笨,不是都告诉你这是第二道考验了。”宸帝拉着杜婉的手臂,声音冰冷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这摄魂术太厉害了。”杜婉心虚的缩了缩脖颈,谁能想到这第二道考验和第一道考验都是摄魂控心之术,考验人心,这个冥帝的脑回路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不过狼来了好像是三次才不起作用的吧!

    “不是摄魂术太厉害了,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宸帝冷漠的松开杜婉先一步走了,杜婉顿时一愣,随即快步追上了他,根本顾不得身后的穆凌寒等人会不会听到她的话。

    “阿钰,不是那样的,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贼宸帝是真的生气了,前面无论她怎么闹脾气惹他吃醋,他都不会真的生气,可现在他却真的生气了。

    见宸帝不理她,杜婉拉住了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握的很紧,她便咬了咬唇。

    贼宸帝忍的一定很痛吧!他将她送入忘川宫一定有他的不得已,他那么爱她,他一定比她还痛的,她却还那样的让他不省心。

    “阿钰,对不起,我再也不做了,再也不故意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杜婉可怜兮兮的看着宸帝,宸帝脚步顿时一滞,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刚才他又出现了,已经越来越频繁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转身看着杜婉,轻轻的抚上她的脸庞,一丝无力在眸中划过,“婉儿,我没有对你生气,我只是在气自己,从来没有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有力却无处使。”

    他会拆散我们的,可我对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顺着他的安排走,因为那样我们才有希望。

    这样的宸帝是杜婉从来都不没有见过的,她的心直直的被刺痛了,在她的记忆中,宸帝从来不会这么挫败这么没有自信。

    他是执棋人,纵观天下,一切都了然于心,如今却这般不自信了,那个冥帝竟能让他这么忌惮。

(一百八十)不自信了

    “阿钰,你是我的阿钰,是那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宸帝,是那个谋算与心从无失误的公子,

    以前能有那么好的耐心陪着我耗,现在怎么就没有了,你不会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吧!觉得我会移情别恋。”

    笑眯眯的看着宸帝,故作思考着又道:“嗯…若那个冥帝当真比阿钰还要厉害,说不定我真的会移情别恋哦!”

    说着,还眨了眨眼睛,宸帝顿时就笑了,是啊!他是宸帝,是公子,是坏东西的阿钰,一切他都安排好了,所以不会出错的。

    宸帝的眸中恢复了往日的光芒,看着杜婉情意满满,这样的坏东西他好像好久没有见过了,自此他将她丢下之后她便没有这般的笑容了,她的心沉了好多,“小东西,你…”

    宸帝的话被杜婉的一声啊给打断了,“阿钰,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不等宸帝说话,杜婉又道:“穆凌寒他们是不是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真是失误啊!怎么就把他们的存在给忘了呢!”

    杜婉懊恼的轻蹙了眉头,宸帝最后一丝无力的心绪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好笑的勾起了嘴角,坏东西也有如此失误的时候,是他影响的,真好。

    宸帝淡笑不语的将杜婉的头转向了穆凌寒等人的方向,杜婉就直直的张大了嘴巴。

    穆凌寒九人一个个面色迷茫的定定站在桥头。

    这是都中招了,穆凌寒和穆凌云也中招了,他们不是对彼岸花的气味敏感吗?

    宸帝一看便知杜婉在想什么,拉着她边走边道:“穆家是对彼岸花的气味敏感,可也挡不住他人的刻意为之。”

    “是谁?”杜婉立刻好奇的问道,按照圣女入忘川宫的规矩,进了幽冥内城这些人便都是敌对了,而在他们当中穆凌寒兄弟和帝乾可是大族,若是在这儿能够消耗消耗他们三人,那别族的几率可就多了几分,会是谁呢!

    宸帝看了眼早已到对面的白风,眼眸快速一闪,看向杜婉宠溺道:“小东西,若我说是我,你可信?”

    杜婉顺着宸帝的目光看过去,就了然的勾起了嘴角,看来是白风而不是那些人中的某一个,于是点了点头,“信,只要是阿钰说的我都信。”

    白风是白狱使,是那个忘川冥帝的属下,可他却跟着贼宸帝,而贼宸帝和那个冥帝十有八九是双胎兄弟,那他做的便也就是贼宸帝做的了。

    宸帝知道以杜婉的敏锐早已察觉了什么,他们两个如今只是保持着彼此的默契不曾说破而已。

    宸帝捏了捏杜婉的手和她走到白风前面,白风立刻虔诚一拜,“主子,小姐,属下去前面等。”

    宸帝微微点了点头,白风便向着幽冥内城的光门走去。

    幽冥内城有两道悬天光门,一左一右,他走到右边的光门前笔直的站直身子,背对了宸帝与杜婉。

    进入内城主子与小姐便要分开了,主子一定有话要对小姐说,他还是离远点为好,不然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就遭殃了。

    “小东西,天堂桥已过,我们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等我。”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庞,在她的眉心蜻蜓点水一下,不等杜婉说什么,他转身决然的走回了天堂桥上,手掌捏的泛白,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让自己放开杜婉的手。

    杜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抬手摸了摸眉心,手上的温热还在,眉间的温暖尚存,可人又走了,刚才的那片刻幸福真的好短暂啊!可却让她舍不得的出来了。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浅浅的勾起了唇角,毫不留恋的向着白风走去,此刻的分离只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见,她等他。

    白风打开光门带着杜婉走进去,他们刚一消失,天堂桥上的人便清醒了过来。

    穆凌寒揉了揉眉心,紧紧的蹙起了眉头,刚才他好像被困住了,那个地方一片血雾什么也看不清,他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出现了一个男子,双手负后悬于高空,一袭绛红袍,身姿卓越风华绝代,他虽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他是谁,冥帝。

    ……

    “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否则本帝不介意忘川河畔多些穆家的亡灵阴魂。”

    冥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穆凌寒,漠然冰冷的声音刺的他心神一颤,却没有让他心生胆怯,他对着冥帝单手按了心口微微一拜。

    “帝君,您是忘川帝君,是冥宸大陆上所有术师的敬仰,在下对您亦是如此,可帝君今日说这话是否有些过了,

    帝君从来都是无欲无念,不理这世俗之事,如今却将在下困在了这里,还说出如此之话,这并不像帝君平日的作为。”

    忍着心中冥帝带来的威压,探究的看向着他,又道:“无霜根本就不是圣女,在下都能看出来的事,帝君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有什么别的原因,帝君非无霜不可。”

    穆凌寒说的十分肯定,冥宸便一闪了眸光,这个穆凌寒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桀骜不驯,敢这般直白的对他说出如此之话,就如第一次见他时便敢直视他的眼睛。

    冥帝松开后背的手走到了穆凌寒面前,“从第一次你来到忘川宫,那么多人当中唯你一人敢直视本帝的眼睛,本帝便知你不会平凡,

    由你将真正的圣女找回来,该是最好不过,只可惜你与他相比,终究是不如的,

    圣女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既然你不甘心,那本帝便拭目以待。”

    留下了些话,冥帝消失不见,血雾消散了,穆凌寒从幻境中出来了。

    ……

    “大哥…大哥…”穆凌云使劲的摇了摇穆凌寒的手臂,见他回过神来,焦急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刚才叫了你半天,这天堂桥该是困不住你啊!”

    穆凌云满是疑惑,他刚醒过神的时候他大哥已经醒了,怎么又发呆了。

    穆凌寒闪烁了一下眼神,微微摇了摇头,“无事,这天堂桥太危险了,我们先过去。”

    穆凌寒和穆凌云便快步走过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过去,在经过宸帝身旁时,穆凌寒放慢了脚步。

    这个封子林身上有无霜的味道,而且很浓,看来在他们置身于各自的幻境中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无霜与他当真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那帝君口中的那个他会是他吗?如果是,那当初给他传信说圣女在俗世的人又会是谁?

    疑惑的就轻皱了皱眉头。

    “穆少主好像对本少主很是好奇,从圣女族出发便不时的偷看本少主。”

    宸帝淡漠的看向穆凌寒,他是察觉到他身上坏东西的味道了,这样就好,知道了,他便可以放开手脚了。

    “确实好奇,不仅在下好奇,其他八大隐族少主都很好奇,封家前任少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取代他成为现任少主的,怕是更不简单,封少主以为呢!”

    穆凌寒随意的反问了回去,他对这个封子林真是越发的好奇了,他究竟是谁?若无霜真的是他带回来的,那他当时一定也在俗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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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纪事介绍:
曾用名《娇妃记:帝王囚爱》
她是一个标准的吃货,有吃有喝、舒适安逸就好,不想耗费太多的脑细胞,只是周围不断地出现的人和事让她不得不动脑,都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
他是一个冷漠的帝王,性子冷淡诡异,心思缜密莫测,就这样的他却将他所有的温柔只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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