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01)
***《雪映姑苏》之《孤独的日记》B04:入伙***
大地震后的第二年,入秋后,预计是九月或者十月或者十一月的某一天,下着鹅毛大雪,气温并不很低。我没有任何记录时间的仪表,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午饭后,无错带上大黄狗标致去渔家沟检视鱼篓。我准备到东边积雪下面找点草根回来吃。
距离涵洞较近的那处水沟水面已经结冰,无法下鱼篓。渔家沟水比较深,破冰后可以下鱼篓捕鱼。
无错走后不久,我听见北边不远处有狗叫,那是野狗在叫。听见狗叫声,令我稍稍警觉,顺手抄起外洞墙边一个锤子,绕出狗窝,蹲在路牙旁向北看。
别致在我旁边,竖着耳朵,十分警觉。
大雪中,什么都看不清,隐约听见有人喊,从东向西,声音尖尖,女人的叫声。过了不知多久,在整个过程中,北边的野狗先是叫得厉害,而后趋于平静。
好奇之中,我看着身边的别致,思考着是否带它一起过去,最后决定带上它。
解开狗绳,牵着它沿着公路慢慢往北走,到了北太湖大道最西北位置时,看见地面上杂乱的脚印,向湖边延伸而去。雪中看不清湖边情况,但是那里我经常去,那里没有任何地方可容纳人生存。再细看脚印,很乱,看不出脚尖脚跟的区别,但是显然,是有人从东向西走的或者跑的,而不是反过来。
别致拉着我向西边湖岸方向走,边走边嗅着脚印,一路直达湖边。到了离湖边不远的地方,我看清,在雪地里坐着一个女子,背对着我,左手拄在雪地里,看不见她右手,也看不太清楚她面前有什么,但肯定有什么。
我控制住别致,慢慢向她南侧绕过去。别致也不叫,但发出低低的吼声。
听见有人靠近,那女子转过头。她长长的杂乱无章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显得恐怖瘆人。大约也很久未见同类,她惊呼一声,愣愣地看着我。
她身子本向南侧着,改为向北侧着。
女子一侧身,我看清了她面前的情况,那情景让我大惊失色。那女子西侧靠近湖边,一个胖胖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左胸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正咕咕地向外流。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02)
那男子睁大眼睛,嘴巴抽吸,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他肥胖如猪的体型,让我颇感诧异,胖得太离谱,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积聚一点脂肪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你、他…”,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无从说起。
对视了好久,那女子也缓过神来,冷冷地对我说:“恭喜,你好,活着。恭喜我自己,还能看见一个活的”。她说话的口气如此之冷,比气温还低,让我似乎打了个冷颤。
“他…他…”。我指着她面前死去的男子,想问什么,却不知如何问。
“他?我丈夫,该死,禽兽不如的人,就是该死”,冷冷的,狠狠的,恨恨的口气,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让人头皮发麻。
我略略再走近一些,向那男子瞥去一眼,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救。余光中隐约感觉湖面有些异常。这个地方正是上次无错玩耍遇险的地方,因此,我对这里特别敏感。太湖水以此为界,以南为冰,以北为水,那条冰水边界线向西延伸而去。
这多半是源于鱼场山的位置为温泉之眼的缘故。
我仔细看冰水分界线,在那里,分界线以南的冰面上,一道明显被人或者物品划过的痕迹,朦胧之中向湖里延伸而去。
我举手指着湖面,疑惑地问那女子:“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那女子慢慢站了起来,冲她面前的男子踢了一脚,继续说:“他杀了自己的亲儿子。下一步他就会杀了我,就会杀了他另一个亲儿子”。
那男子慢慢瘫软下去。
女子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坐在雪地中哭起来:“都怪我命不好,怎么碰上了你这个人渣,我命不好”。边哭,边使劲捶着雪地。
那女子不停地说着她命不好,我听着觉得反常。作为心理医生,直觉告诉我她大概率会干什么。一个直呼自己命不好的女子,受到过教育的可能性也不大,多半是个文盲。这样的女子,多半比较愚昧,同时多半也比较善良,愚昧加善良。
我急忙向她冲过去。果然,她说着说着,忽然向湖面冲去。被早有准备的我抱住。
“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她使劲挥舞着双手,欲挣脱我。
她很有力量。不过,这一抱之下,我对我自己的力量感到有点惊讶。若是以前,我肯定抱不住她。以前,我基本不干什么家务活,除了打打羽毛球,没什么力量。自大地震后这一年多来,我为生存而战斗,不知不觉中也锻炼了自己的体质与力量。
我并不说话。我知道,此时她正在歇斯底里中,无论我说什么,她实际上都不会听见。她的脑子为她自己的想法所占据。因此,我就拉着她,任她挣脱。
我两个人就这么耗着,直到双方精疲力竭,一起歪倒在雪地上。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03)
她终于冷静下来,冷冷地问我:“为什么拉我”?
“因为你还有个儿子在等你抚养”。
这是我早已想好的安抚她的理由。刚才她提到,那个被她杀死的男子有两个儿子,因此我判断应该还有一个儿子不在现场。
我是正宗的心理学博士,判断人的心理,抓住问题关键,直接切中要害,对我来说,最简单不过。人在疯狂状态下,意识发生紊乱,考虑问题会不同于平时。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只需要和她提一下关键点,一个本来是她最关心的、但是被她暂时遗忘的关键点,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听了我的话,那女子沉默下来。从她的表情判断,她不会再跳湖了。她似乎在沉思,偶尔歪头看看我,再低头沉思,沉思时双眼会看她自己的右上方。
“你不会是想着把你那个儿子送给我抚养吧?如果你…”。
她打断我的话,问我:“你好像能看透我在想什么?你是干什么的”?
“心理医生…嗯,以前是。现在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对了,别打岔。我是不会给你抚养儿子的,我自己还有个儿子需要我抚养。要是你跳进湖里去,我会把你的儿子也扔下去,你带到阴间去抚养吧”。
我站了起来,控制着别致,向东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看得出来,她,已经中了心理医生的道,那个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心理医生。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你…”,她也站了起来,踉跄地跑到我面前,说话语速很快。
“停。听我说。我现在也很艰难,也有个儿子和我一起。你要是把儿子交给我抚养,我那里吃的不足,喝的不够,缺衣少柴,你儿子恐怕…”。
“那你想怎么样”?她打断我,大声问。
职业敏感告诉我,她肯定未受什么教育,见识有限,但心地善良,心直口快,以前可能是个干体力活的人。
但是,她当有她的特长,和我正好互补。
“一起吧”!我诚恳地邀请她。
“那你不怕我杀了你”?她问我。问完,我俩不约而同地一齐看了一眼那个躺在湖边的男人。
“你不会的。他…”,我努力想着用什么词汇才会既尊重死者,又能照顾她的感情,同时又能表达出我的想法与观点。想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词汇,只好继续说:“他…嗯…在这样的生存条件下还这么胖,说明他被杀,并不冤。何况,湖里面那道长长的印痕,也能说明一切”。
“他…”,听见我这么说,她语调突然升高,显得很激动。
“行了,人都去了,别再发怒了”,我劝解她。
我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明白,此时让她说这些过去的事情,显然不合适。她以后会慢慢跟我说的,现在,让她彻底平复下来、忘掉过去开启新生活,才是重点。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04)
我瞥了一眼远处徘徊的野狗,继续说:“怒伤肝,保重自己要紧。别让他暴露在此了,我们一起,把他推下去吧”。
她不说话,默默地跟着我走到男子尸体旁边,从内侧一起用力,将尸体向湖面翻滚一圈,预计再翻一个个就会掉进水里。
翻动中,从尸体的衣服中掉出几块糖果到雪地上。我比较现实,伸手想捡起来拿走。那女子看见掉出来的糖果,一下子怒气上冲,大骂:“儿子都没有吃,你还私藏,是人不是”?
飞起一脚蹬在尸体的肥臀上。那尸体滑入斜坡,慢慢滑入水中。
听她一骂,看着撒落一地的糖果,我无心再去捡。身后传来标致的叫声,我回头看去,是无错带着标致循着足迹找了来。
我瞥了一眼湖面,不想让他看见那刚刚入水的尸体,便迎面走上去,看着儿子警惕的眼神,对他说:“无错,没什么。发现一个人,一个阿姨…”,我感觉我有点语无伦次。
“啊?啊!…”。无错张望着,看看我又看看那女子。
“你先回去吧。以后那个阿姨…还有她儿子,将和我们一起生活。你有伴了”。
他答应一声,歪头向那女子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我以为那女子的儿子应该不会太小,真的以为无错有伴了。然后发现,我以为的事与现实差得太远。
我转身向湖边走去,对着迎面走来的那女子说:“刚才那是我儿子,叫司马无错,我让他先回去。你看…我们先去我的住处看看去吧,然后再去你那里看看,看看哪里更合适。你的意见如何”?
“就听你的。你们几个人?住在哪”?女子边说边走近我。等她走近了,我仔细看她前胸衣服,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有,有点让我奇怪。
“我们住在马山涵洞里…”。
“啊!?那里?!我知道那里。以前我在那里躲过雨”。她大声说着,语调高音量大,让我有点儿不习惯。
“你儿子多大了”?我们边走边聊。我首先问他。给无错找个玩伴,是我首先关心的。
“八九个月大”。
“这么小”?我有点惊讶。
“你觉得应该多大”?她对我的反应有点惊讶。
她快人快语,一下子噎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问她:“住哪里,你们”?
“沿着湖边这条路向东尽头,斜塘那里”。她边回答边向东指着。
那里我去过几次,但没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也许,她是后来才去的那里。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05)
我们一起回到马山涵洞。她参观了我们的住所,又看了我们的禽园后,做了一番评论,虽然直白,但是中肯:“比我那里好,冬天温暖,夏天会热。夏天热是指以前的时节,现在夏天也冷了,可能没有热的问题了,但是太黑。那些母鸡看起来都有点老,下不了多少蛋。栅栏围的位置再靠北会更好,往北那里地势高一些,地面有坡度,不会积水”。
她在前带路,我带上标致一起,沿北太湖大道一直向东走,走到龙潭港后过一垮塌的桥,她说这是龙潭桥,再向东南拐去不远,就是她的住所,一个以前平时用于临时喝茶喝酒打牌用的小木屋。
这种小木屋在苏州很是流行。有的人家开农家乐,会在院子里加工几个木屋,供来的客人在内用餐。即使不开农家乐的当地人,也经常在自家院子里放一个这样的木屋,要么作为临时贮藏室,要么自家人喝喝茶、打打麻将。有果园的果农,则直接放在果园里,可供来采摘的客人休息。
来的路上听她讲,这里以前是个农场,农场内有很多这样的木屋,农场内出产、售卖各种时令蔬菜、水果。她自小便在农场内生活,在这里长大,后来又在农场里打工赚钱。
透过雪幕,我看见南侧、东侧不远各有一个同样的木屋。所有的木屋呈八角形,相隔距离大约三米左右。木屋门在南侧,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屋墙壁上挂的五颜六色的棉被、褥子,应当是保暖用的。
木屋的东南西北各有一扇窗户。除了南侧的外,其余三面的都被棉被堵上。窗户上的玻璃都完好。室内,仅仅靠门位置有一小块空地可供人站立。再往里,不知用什么垫高,大约到我膝盖位置高度,三四十公分左右,上面铺着杂七杂八的,多是被褥类。我翻了一下上面的被褥,发现底下是凉席,凉席底下是干草编织的草席。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草席,猜测是那女子自己编的。
“你这里保暖效果如何”?我很关心这个。明显感觉到,似乎比洞里凉一些。
“冷。只有一层木板,很薄”。女子说道。
屋内很乱,不像是一女子的居所。不过,更适合这女子的脾性。我猜。
在靠南位置,躺着一个婴儿。见有人进来,开始哭闹。那女子立即变得温柔起来,即使如此,对我来说,她哄孩子的声音还是大了点儿:“宝宝饿了?马上马上,忍着点儿啊”。
“你叫…怎么称呼你”?忽然发现,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她没马上回答我,抱着孩子,上下把我打量一番,才说:“你应该比我大,叫我大丫吧。以前他们都叫我大丫,我今年二十七岁。你多大了?感觉你应该比我大不少”。
我二十七岁时还没结婚,她都两个孩子了。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6)
“的确比你大很多,我四十岁…”。
“那我叫你姐,你叫我大丫,正好”。她打断我的话。
“好,就这样称呼。外边那几个木屋”,我用手指了指,继续问:“都能用么”?
“一共十个,原来有十二个,地震中有两个坏了,其余的倒没怎么坏。不过原来就不怎么好…那时就用来吃吃饭打打麻将用,也不需要那么好。玻璃都没坏,没开裂、不漏雨的就四个…五个…四个,是四个。其余的要么墙壁木板变形,有裂缝,要么屋顶漏雨”。她说话声量高,倒是伶牙俐齿,看起来也很干练。
“保暖…都不保暖”?
“都不好。我这个是最好的,冬天也很冷。你看现在这就不如你那里暖和。所有的这些木屋都是一样的。以前,有好几次,我和那死男人提到过,转移到你们那里去,那人懒得要命…唉…对了,要是他同意,也许,我们老早就见面了,是吧…”。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我心里暗自嘀咕:“幸好你那男人懒得搬家,否则,我也会被那男人害了也说不准”。她可以下手杀人,我可没那勇气。
“做饭?那你们在哪儿做饭”?我问。
“东边那个,东边最近的那个。我在里边搭了个小灶,找了个炒锅,废墟中找到的,当时找到好几个…”。
等她讲完,我说:“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喂孩子…”。
她又打断我的话,说道:“姐,别,先和我一起聊聊天吧。那死男人活着的时候,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和我做,从不陪我聊天。太自私”,说道这里,她声调提高了八度,使劲一挥手,也不顾**已从孩子嘴里滑出,激动地说:“男人,我跟你讲,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又开始滔滔不绝、涂抹子乱飞的讲起来,讲世上的男人多么坏、多么色、多么自私。我装作仔细听的样子,一声不吭,心中盘算着她娘俩过去后的事情,想着如何安排住处。
同时,也有些许担心,担心和她相处不好。
有此担心后,出于心理医生的职业习惯,我开始分析她的性格特点,分析我能否和她这种人处到一起去。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会处得很愉快。虽然开始会有一些别扭,但是,面前这个女子,心直口快,心地善良,无恶意,只是见识少了些,一些生活习惯有些不太好。
她应当属于不记仇的那一类人。
虽然她在这里大骂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但是,职业习惯和经验告诉我,只要现在有个男人来关怀她一下,她会立即忘掉她骂的。
如果她能听得进我的规劝,只要在生活习惯上稍作注意,就会相处得很好。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7)
“姐,你怎么不说话?就我一个人再说”?她忽然问我。
“嗯…我平时话就不多。我想说的是,居所应当尽可能整齐、整洁。你这里太乱,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家的住所。是不是你老公有点儿…从不帮你收拾收拾,你又忙得收拾不过来…”,我想尽量说得委婉一些,怕一开始就和她闹僵。
“这…他从不帮我倒是真的。不过,也不怪他,我从小就如此,不会收拾。你让我出大力,行。你让我坐在那慢慢叠袜子、衣服,从小就不喜欢...。这样,以后都听你的,你说如何就如何,到时候分工,我洗衣服,你叠衣服…”。她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声音还是那么高,生怕我听不见。
这回,我不再溜号,认真听她啰嗦,等她说完,不等她再说“姐,你怎么不说话”,便说:“这样吧,今天我们先把一些必要的被子衣服拿过去…对了,有没有虱子、跳蚤”?
“没有。你看着乱,是真的。但是我爱干净,经常洗”。她边说,边开始收拾,从旁边一堆衣服里找出一个厚被子,给婴儿包上。
“先拿必要的东西过去,剩下的我们一点一点拿就行了。另外,可能有的东西还必须放在这里,涵洞那边没这么多木屋作贮藏室”,我说。
“都听你的。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受过教育的,说话斯文,举止叫什么什么文雅,不像我,说话大嗓门,以前别人就说我说话声音大,不过改不了…”。她又开始啰嗦起来。
我边听她啰嗦,边收拾东西。
***
马山涵洞的内洞和外洞之间,原来挂着一个被子,用于保温防风,外洞口则一直敞开着。大丫来了以后,觉得保温效果还不够好。在她建议下,我俩花了几天的功夫,沿着北太湖大道两侧,收割路边长的芦苇,然后她教会我编草绳。最后,我负责给她编草绳,她负责编织,很快,编织出两个宽约一米半、长约三米的芦苇编织片,挂在外洞门口处,进一步保温防风,效果不错。
后来,在我建议下,我们将她那里的一个小一点儿的八角木屋挪了过来。这段路并不远,路面有积雪,雪地上拉木屋,并不十分费劲。但是路面并不总是那么平坦,沟沟坎坎的地方,费了我们很多力气。每天拉一点儿距离,累了就停,尽量避免体力超支,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将木屋挪了过来。
挪过来后,将其放在洞口外南北路的路西,将一些洞内的杂物挪进木屋中,这样,洞内空间大了一点儿。
大丫来的次年的春天,气温上升后,她在外洞里弄了个小号的保暖鸡窝,是用砖头搭起来的,垫上干草等,然后挑了一些鸡蛋,选了个老母鸡,放了进来。
虽然有些异味,但是她做了我一直想做却又无从下手的工作。很快,十几只小鸡来到我们这个世界。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8)
有了这些小鸡,就要单独再给它们弄个鸡窝。一直放在外洞里,不仅味道大,还会招虫子。大丫琢磨了好久,有一天,对我说:“我那边的那个农场往北不远,有个小渔村,紧挨着湖边,我记得那个村头有棵大芦竹,我们去把他弄回来”。
我问她芦竹长什么样子,她取笑一会后,开始给我描述芦竹的样子。她讲得很快,讲得不是很清楚,终于最后弄明白,芦竹,就像是长在陆地上的大号版芦苇。
当天,让无错照顾她儿子,我们俩去了她说的地方,砍了许多芦竹回来。然后打捆,捆好后斜靠在洞口对面石壁的西南侧。在芦竹和石壁之间形成三角形空间,在里边搭了个鸡窝,养小鸡用。
看着她熟练地捆着芦竹,我问她:“大丫,你以前干什么的。就在农场作服务员打工”?
“是的,正式工作就是服务员。不过,我爸爸是杀猪的,我妈开了个小卖店,‘飘飘小卖部’,卖点小吃小喝日常用的杂货。平时我去农场上班,就是收拾卫生、洗洗盘子,照顾一下农场的菜地。旺季,一般是开春和秋季,客人多,忙的时候也会帮着上菜。不上班的时候就帮我爸妈干活。对了,我会杀猪”,她自豪地说着,说到后来,停下手中的活计,右手手掌斜劈,做了个杀猪的动作。
“现在杀猪还用人工?用刀”?我问。
“不用,不过,我会杀”。
“你男人…就是丈夫,是干什么的”?我小心地问。
“他?不知道”。他回答我,豪不思考。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挺简单”,她边说边干活,偶尔会停下来,我间或插一句。
“姐,帮我压着。那个地震后,我就在那个木屋里住下了,就我一个人。我爸妈都不见了。那时候什么都缺,我每天都在垃圾堆里找吃的、找喝的、找用的,太累了。大约过了两三个月吧,总算生活有点头绪了,那时…我记得先下雨,后下雪,然后再下雨,每天干的事太多了,当时…有时会想,有个帮手就好了。对了…”,她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洞口,继续说:“你看,洞口这个芦苇编织片,要是一个人搭上去,肯定很费劲,是吧,但是两个人就轻松容易多了”。
“有一天,一个男人,又高又瘦又英俊的男子,带了个小孩,经过那里。当时正下着雨。我就收留了他们,当然,也就同居了。结婚?对,就算是结婚吧,反正也没证人。然后,生了这个孩子。开始,他还好,忙里忙外,很勤快。但是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懒,贪吃,不干活,一天到晚说着什么没希望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去年,天已经开始冷了,我们食物…对,就是那次我们相遇前不久的事,那几天,我们连续几天没什么收获,只有一些储存的食物,而且也不多了。他开始绝望,天天喊着大宝干吃不干活,太浪费…对,那个是他带来的孩子,不是我生的,是儿子,那时也就四五岁,正是能吃又淘气的时候。他就特别烦那个儿子,老是骂他。后来,食物更加短缺,他就和我商量把大宝扔了,说什么丢车保帅。气得我和他打了一架。他?哼…他打不过我”。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09)
“后来我发现他偷偷地藏小吃和零食,那是我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糖果…对,我家开的小卖店里的。小卖店地震中倒了,不过,那就是一个小卖部,其实就是一个小木屋,所以里边的东西都保存了下来。要是在大楼里,那肯定完蛋了。看见他藏零食不给大宝吃,看着他一天天发胖,我觉得他彻底没救了”。
“那天…对,就那天,我在东面那个小木屋准备吃的。忽然听见大宝大声喊妈妈的叫声…对,大宝喊我妈妈。我冲出去看,看见他抱着大宝向这边狂奔。我知道要出事,放下东西就追。追了几步后想起来小宝在屋里,门没关,于是我又回去弄小宝,然后又出来追他。否则,他还能跑这么远,我早追上他了,哼”!
“后边的,你都知道了”。她顿了顿,左手握成拳头,使劲锤了一下自己大腿,恨恨地说道。
“要是…要是你提前追上了,你会怎么办?我指你追上他时,他还没将大宝扔进湖里”?我犹疑地问她。怕难为她,也怕激怒她。当然,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对我来说,是个心理测试题。
她不假思索,直接回答:“留下大宝,直接把他扔湖里去。他是个人渣,活着只会害人”。她说得干脆利落,她的回答让我变得更加踏实。
我心里暗自琢磨,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可以放心地将无错交给她。
“其实,是你救了我们”。她忽然停下来手中的活计,转头看着我,说。
我知道这一情况,但从未跟她说,想给她留一点儿尊严,没想到她会自己说出来。当时,大丫母子搬过来的时候,衣服被子等杂物很多,也有一些零食,但是没有任何主食。
他们的确陷入困境。
只是,她大约不知道,我们当时也陷入了某种困境。短期内,我们的主粮没问题,我们有充足的鱼类供应,也有鸡鸭。但是,我们的食用盐储量已经不多,为了节省食盐消耗,每天吃饭时都尽量减少食盐使用。大丫的加入,虽未带给我们任何主粮,却带来了大量食盐,还有大量的调味料。那些调味料,对我们的最大好处,就是它高的含盐量。
另外,我一直想孵小鸡,但是不会。她来后,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她还认识各种蔬菜、野菜,即使冬天,她也会轻松地在雪下找到可食用菜根。比起我,她找的速度快,量大,品种多。
“小宝名字叫什么”?我问她。她继续用那些芦竹打捆,那是多出来的,不知道她打捆干什么用。
“我就叫他小宝,没起名字。他爹懒到连名字都不愿意起。对了,姐,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嗯…叫雪声吧”。我想了想,说。
“大雪的雪?好,我生他时好像真的在下大雪。哪个声,生命还是声音…声音?好,那就声音的声。雪的声音”。
孤独的日记 B04: 入伙 (10)
“姓什么”?我一直没问,总以为她会说,也不觉得这个问题需要我来问。不过,还是问了,因为她一直没说。
“姓”?听我问,她愣了一下,想了片刻,说道:“妈的,那男人姓什么,我都不知道。唉…”。她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又使劲摔了一下手中的芦竹,大声骂道。
“啊”?我真不太相信还有这种事。孩子都生了,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都不问男的姓什么。
我简直要笑出声,强自忍住。
“那…随你姓如何?你姓什么”?一直叫她大丫,一直没问过她姓什么。似乎,也没有必要知道她姓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孩子的话。大约同一个原因吧,她也从没问过我姓什么叫什么。
在这里,一个人“唉”一声,最多有两个人回应。
“我姓鱼,就是那个吃的鱼的鱼。我叫鱼跃,跳跃的跃,还有个小名,叫飘飘,实际上,周围的人知道我正式名字的人很少,都以为我叫飘飘。有点不太好听,是吧?你儿子姓什么”。她反问。
“姓司马,他…”。我回答,随之立即被她打断。
她特别喜欢打断别人说话:“啊,姓司马,叫无错。好名字好名字。姐,要不我儿子也随你家姓,姓司马,同意不”?
“好,没关系,可以”。我想,这世上总共可能就没几个人会活下来,姓什么叫什么,似乎也无所谓了。
既然想随我家姓氏,就依她。甚至觉得,都可以不叫本名了,就用一号二号三号来代替都可以。以前有十多亿人,用数字代号肯定啰嗦。
“那就叫司马雪声,要比鱼雪声听起来好多了。对了,姐,你就一个孩子”?
大丫想什么问什么,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个问题的下一个问题,必然和我丈夫相关。
在这个时候、这个环境,我反倒喜欢她的这种直接。要是在以前,我很讨厌别人像个警察调查户口似的,问我这个那个。
我转头向北方看了看,湖面上一片水汽向南飘来。
“还有个女儿,和无错一样大,是龙凤胎,叫司马无咎”,我慢慢说道。
“啊,还有个女儿叫司马无咎?那…雪声既然都随你家姓了,名字也按照你家规矩吧,叫…叫…叫无病,无病如何?…对,就叫无病。古代不是有个叫什么霍无病的大将军吗,就无病了。姐,你觉得呢”?
我知道她是指霍去病,也不纠正她。不纠正她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担心我纠正后,她给小宝取名‘去病’,霍去病英年早逝,因此,我忌讳这个名字。
无病这个名字就不错,取其义同时又无历史人物带来的忌讳。
“就叫无病吧,不过,雪声名字也不错,用它做个小名吧”。
“就这样定了”,她倒是很认真,站起来和我对掌,确认此事。
这让我有点意外,感觉她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看来,她也闲得无聊。
孤独的日记 B05: 学习
***《雪映姑苏》之《孤独的日记》B05:学习
生活稍稍稳定下来后,便着手制定学习计划,有空之时教育无错。然而,因为没有纸笔,无任何读物,因此,在计划了几天以后,便不得不终止。
无聊时间总是很多,且不说下雨、下大雪,冬天日短天长,需要做些事情打发。于是,在尝试了各种方法之后,最终选择了学习语言。我教他英语、阿拉伯语,一个用嘴说,一个用耳听。
无任何教材、纸笔。
当大丫母子加入后,很快,她也加入学习行列。
都是无聊逼出来的。
“为什么不教我点别的”?一次,当我教无错阿拉伯语时,他问。
“你想学什么”?我问。
“嗯…关于星星的,或者是关于捕鱼的”。无错边想边回答我。
他没什么语言天赋,不喜欢学习外语。
“那是物理。学习物理需要纸笔。我们没有纸笔,就只能学习语言了”。我回答。
“你这个也需要纸笔”。
“是需要。但是没有,那就勉强凑合吧”。
“那…我也跟着学学,反正即使不学,也在旁边听着呢”。旁边大丫插嘴。
“好。让我想想…那就先让无错教你基本的,到了一定程度后,我一起教你们。他也趁机复习一遍”。我说。
“他教我”?大丫声调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对。他能教你”。我肯定的回答。
大丫不太情愿的接受了。
三四个月以后,我开始教大丫。一次,我教无错阿拉伯语时,大丫在旁边忽然插嘴问:“他水平这么高了!?我一句都听不懂”。
“不是他水平高。他学的是阿拉伯语,最简单的句子,比如‘你吃饭了没有’,‘你工作是什么’,‘你几岁了’,这种类似的”。
“那我怎么还听不懂”?
“你学的是英语”。
“他一下子学英语、阿什么语,能学会吗”?大丫问我。
“我当然可以”。无错抢着回答。
“那你基因好,聪明,我太笨了”。大丫感慨。
“那都是胡扯。我爸爸当初还是种地的呢。小孩子学习语言要比大人快,这是规律”。我对大丫说道。
我父亲的确曾经是种地的。
“原来如此。那何时教雪声”?大丫指了指怀里抱着的儿子,问我。
“呵呵,别着急,等他再大一点儿”。
“好”。她高兴地答应着。
***
“妈,你老教我语言,这个东西,还有用吗”?有一天,无错学得有点烦了,忽然问我。
“嗯…应该有用…”。说实话,他还真问住我了。
“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
“嗯…”,我‘嗯’了半天,只好换角度回答他:“也许,从你的角度,或者说,从语言的角度看,没什么用了,也没有使用的机会了,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还特别有用,学习语言这件事,能防止你得精神病,防止发疯、防止你郁闷…”。
“还有这个功能?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大丫插嘴问,显然,她没理解我的意思。
“因为以前我们都有很多别的事情可做”。
“…好像有点道理”。大丫慢吞吞地说道。
自从这次谈话以后,我给无错加了国语这门课程,先教他《古文观止》,我刚上初中那时候,能背下《古文观止》上的全部文章。
外语和汉语,一直是我的拿手强项。
在学习语言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雪天,雨天。
孤独的日记 B06: 生病
***《雪映姑苏》之《孤独的日记》B06:生病
无论我们多么小心,总有想不到的时候,更多的是不得已,因此,就难以避免生病。随着天气转暖,我们四个人轮流生病。常见的主要是拉肚和感冒。
应付拉肚的办法,是多喝热水,暂时少吃饭。
应付感冒的方法,只有硬挺。
开始是我、大丫、雪声轮流感冒,无错一直挺好,我还说少年火力旺,抗病能力强,刚说完第二天,他就发烧呕吐。
他最后生病的,却是最重的一个。
上次无错生病时,我束手无策,全靠运气,抵抗力强,硬挺的。这次他又发烧感冒,我也没好办法,好在这次有大丫在。她先是在积雪之下东找西找,找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茎。后来又拉我爬上马山山头,在那里又找了一些植物的根茎。我问她都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她小的时候她的妈妈曾经给她用过。
我问她,上次用这些草根治病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说至少是十年以前了。这有点让我心惊肉跳,但是,也比我束手无策干着急似乎好一点,虽然我不确定她的办法是否真的有效,还是听了她的安排。
回去后她找个了不怎么下蛋的母鸡,杀了,先是熬了一大锅鸡汤,然后再用鸡汤熬那些找回来的植物根茎,最后连汤带根,让无错吃下。
三四天后,无错病情好转。
孤独的日记 B07: 芦管
***《雪映姑苏》之《孤独的日记》B07:芦管***
大丫加入后,一直忙这忙那,正经忙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一天,我们可以稍微偷偷闲。我们四个人一起外出,坐在湖边,欣赏着半冰半水的湖面风光,谁也不说话,傻坐了好久。其后大丫截了一截水中的芦管,稍作修改,放在嘴上吹起来。
自从她加入后,从未见她有什么特长,除了蛮力,此外,她善于编织,编织草席也算一种特长的话。
她的语言课学得很慢,要是在平时,我会坚决拒绝教她这个学生。除了“你是谁”、“你叫什么”、“你的职业是什么”这类简单的大约二十多个句子外,稍微复杂一点的句子,例如“因为天冷,所以我要多穿点”类的,学完就忘。
不过,我还是坚持教她,她也坚持跟着我学,学得很认真。
听她吹了一曲芦管,我立即发现,她有音乐天赋。真应了那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她吹的是著名曲子《太湖美》。她随便掐了一截芦管,就能吹出这抑扬顿挫的曲子,只能说她天赋特别好。
等她吹完,我问她:“你会唱歌吗”?
“会。我来唱一个”。不等我说话,她主动唱起来。
她先唱《太湖美》。这首《太湖美》,似乎不适合她的嗓音,虽然没走调,但是总感觉别扭。唱完后,她意犹未尽,也不问我,直接又唱了一首,《多情的土地》。
我也很喜欢这首歌,关牧村的女中音,听起来特别爽心。大丫唱得绝不比关牧村唱得差,甚至于她唱得比关牧村唱的更有关牧村的特色。
她的音调更低,似乎应该属于罕见的女低音。唱的同时,她用脚尖拍着地面,发出规律的合拍节奏。
“你练过”?等她唱完,我问。
“没有。就是没事喜欢模仿那些大明星唱歌”。
“如果在以前,你肯定可以出名,肯定会成为大歌星…”。
她打断我的话,脸上神采飞扬,笑着说:“周围的人都说我的声音像关牧村,呵呵”。
“你唱得比她还要低沉浑厚,就感觉声音是沿着地面传过来似的”。
“你真会形容”。
“有一首歌,我也喜欢,也是低沉浑厚类型的,叫《我们举杯》,会唱不”?我也喜欢唱歌,不过没那个天赋。
“没听说过…”。大丫摇头。
“电影《集结号》,你看过没有”?
“好像…看过,是不是后来男主人不停地在那挖土,找他那些死去的战友的尸体的那个”?
“对。那里的主题曲就是《我们举杯》。虽然是老电影,可是我看了很多遍。我记得唱这首歌的时候,正是野外篝火通明之时”。
“这首歌,我也喜欢,也会唱。只是一直不知道歌名。而且,我只会唱电影里出现的那一段”。大丫说着,唱了起来。果然,她只会唱电影里的那一段,多一句都不会。
自那以后,空闲时间里,大丫多了一件事情可做——教无错吹芦管、唱歌。随即我发现,似乎无错也颇具有音乐天赋。
大丫教会无错《多情的土地》,《我们举杯》片段,《把酒倒满》,《月光下的凤尾竹》,《军港之夜》、《鸿雁》,《阿哥阿妹》。
这是大丫会唱的全部歌曲。其中,《阿哥阿妹》这首,她是降八度唱的,或许是两个八度。我依稀记得原唱音调很高。
有几次,我试图在废墟里找一些音乐方面的资料,但是费了我好多功夫,一无所获。
孤独的日记 B08: 考试 (1)
***《雪映姑苏》之《孤独的日记》B08:考试***
大风。
大风天无法外出,同雨天一样。而雪天,只要雪不是很大,就可以外出。
大丫抱着雪声,边哄他边教无错唱歌。
无错边学歌边杀鱼。
我拿起笔,本想写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写什么。最近一直忙,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写的,因此,我又放下笔,觉得可以节省一下我的笔与纸。
从火中取出一条烤好的鱼。烤鱼穿在一根细细的竹签上,大丫用刀削的。在使用之前,先用水泡上一段时间,这样的竹篾耐烤。不过等鱼快烤熟时,竹签也烧得差不多了。
我撕了撕鱼,想看是否熟透,大丫旁边提醒我还没熟透,并递给我一根竹签。
我插上竹签,放入火中继续烤。
两只狗,标致和别致,趴在旁边,馋得不停地吧嗒嘴,偶尔叫一声,大约是在说:“快给我”。
“你的戒指,是你婆婆给你买的”?大丫问,指着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是。我先生给我买的”。
“听说有的地方,都是婆婆给买”。
“其实都是先生买的,婆婆给的,也是先生买的”。
“啊…那也…”,大丫说。
大丫继续说了什么,我并未听进去。我不由自主地翻过左手,仔细看我手上的这个结婚戒指。
先生是鸡头位置的人。我和他是读硕士期间认识的,虽然不在一个学院,但是都喜欢打羽毛球,慢慢地也就认识了。他对我的喜欢,很快就被我识别了出来。
他总是无厘头的约我打球。
他这个人,看着还不错,有点愣头青,傻乎乎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
那一年快到暑假时,他忽然对我说:“暑假到我家去玩玩,怎么样”?
“你家在哪”?我明知故问。
“在鸡头,鸡冠更准确”。
“离我家太远了,不想去”。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既然不知道,先拒绝了再说。
“嗯…是挺远的…,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他犹豫了一会,拿起球拍,示意我继续打球。
后来我的闺蜜和我说,他那是想和我处朋友。我笑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闺蜜则问我是否相中,我说不知道。
大约,闺蜜以为“不知道”就代表了至少不是“不行”。闺蜜背着我跑去和先生说了什么,一周后,他又来邀请我暑假去他家。
孤独的日记 B08: 考试 (01)
***《雪映姑苏》之《孤独的日记》B08:考试***
大风。
大风天无法外出,同雨天一样。而雪天,只要雪不是很大,就可以外出。
大丫抱着雪声,边哄他边教无错唱歌。
无错边学歌边杀鱼。
我拿起笔,本想写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写什么。最近一直忙,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写的,因此,我又放下笔,觉得可以节省一下我的笔与纸。
从火中取出一条烤好的鱼。烤鱼穿在一根细细的竹签上,大丫用刀削的。在使用之前,先用水泡上一段时间,这样的竹篾耐烤。不过等鱼快烤熟时,竹签也烧得差不多了。
我撕了撕鱼,想看是否熟透,大丫旁边提醒我还没熟透,并递给我一根竹签。
我插上竹签,放入火中继续烤。
两只狗,标致和别致,趴在旁边,馋得不停地吧嗒嘴,偶尔叫一声,大约是在说:“快给我”。
“你的戒指,是你婆婆给你买的”?大丫问,指着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是。我先生给我买的”。
“听说有的地方,都是婆婆给买”。
“其实都是先生买的,婆婆给的,也是先生买的”。
“啊…那也…”,大丫说。
大丫继续说了什么,我并未听进去。我不由自主地翻过左手,仔细看我手上的这个结婚戒指。
先生是鸡头位置的人。我和他是读硕士期间认识的,虽然不在一个学院,但是都喜欢打羽毛球,慢慢地也就认识了。他对我的喜欢,很快就被我识别了出来。
他总是无厘头的约我打球。
他这个人,看着还不错,有点愣头青,傻乎乎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
那一年快到暑假时,他忽然对我说:“暑假到我家去玩玩,怎么样”?
“你家在哪”?我明知故问。
“在鸡头,鸡冠更准确”。
“离我家太远了,不想去”。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既然不知道,先拒绝了再说。
“嗯…是挺远的…,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他犹豫了一会,拿起球拍,示意我继续打球。
后来我的闺蜜和我说,他那是想和我处朋友。我笑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闺蜜则问我是否相中,我说不知道。
大约,闺蜜以为“不知道”就代表了至少不是“不行”。闺蜜背着我跑去和先生说了什么,一周后,他又来邀请我暑假去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