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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炎     靖康雪txt下载     靖康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九十七 天炉盖顶(五)

    拔离速就这样杀入了宋军大阵之中,挥舞着长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把宋军的大阵杀出了一个口子,更多的金兵在剧烈的求生欲之下爆发出必全盛时期更强的战斗力,即使宋军不停的刺出长枪带走金兵的性命,也没有将这股金兵再一次压回原来的战线,岳翻注意了一下,这是秦凤军,张宪带领的军队。

    这家伙,看来最近有些飘忽了,骤然升任一军主将,看来对他的心境是一次极大的考验,其余四军都牢牢地守住了阵线,偏偏是岳飞最信任的把握北方出口的张宪出了问题,还被那员金将给钻了空子。

    “不好!有金将突围!岳帅,末将请命,率军进攻!”吴玠这样说道,被岳翻留在身边一起做总指挥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吴玠骨子里还是一员武将,所以对于战场厮杀也是相当向往,此时看到金军突围而秦凤军没能守住,不得不大为着急。

    岳翻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日子张宪有些膨胀了,觉得自己功高劳苦,有些听不进人言,告诉他不能把盾兵配备的太少,结果呢,其余四军都是两层,就他是一层,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肯定没问题,现在问题出来了,我倒要看他如何收场!”

    吴玠有些愣神儿,看了看岳翻,眨眨眼,这才急道:“岳帅,现在,现在难道不该迅速派兵阻止吗?秦凤军出了大乱子啊!您既然知道,为何……”

    岳翻摆摆手:“有些时候,就该让他们多吃些苦头,至于我为何不说,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准备,倒不如说张宪这样做正合我意,所以我才把他放在最重要的北口上,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这件事情我也预料到了。我自然有准备,晋卿,到现在为止,你就没有发现金兵的战斗力依然强于我军吗?”

    吴玠顿了顿。开口道:“自然是如此,金兵的战斗力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可以和我优势兵力杀得难分难解,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阻止突围,若是全盛状态时,便是我西北大军二十万全军压上。也不一定是他这一支军队的对手,到头来,我们还是不如他们!”

    岳翻指着正在和金兵缠杀的秦凤军,说道:“晋卿,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你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看到,西北军虽然不曾忘记过战斗,但是毕竟对手不同。党项人曾以三万骑兵帮助辽国对抗金贼,结果被金贼一万兵力杀得全军覆没,西兵和党项贼也就在伯仲之间,有这样的差距并不少见,但是,晋卿,从河北到江南,我一路见证了大宋军队从不敢战到敢战的历程啊!

    当初,举世朝南,只有我一支军队一路往北。一路上还有数之不尽的坐拥重兵却不知北上只图自保的混帐,甚至于在那之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但是到了现在。三年时间还不到,晋卿,你发现了吗,大宋不再惧怕战争了,也不再惧怕金贼了,黄河南岸。宗帅带领的七万禁军,比西军远远不如,可他们退缩了吗?”

    吴玠愣住了。

    “晋卿,很多时候,战争的胜负不是在两支军队之间产生的,而是在两个国家之间产生的,大宋,和金贼,在最开始,我们远远不如金贼,一触即溃,不是不能战,而是不敢战,到了如今,你发现了吗?大宋谈论起金贼,可还有丝毫惧意?我没有看到过,我只看到了浓浓的恨意和杀意,我为何要发动西北百姓一起袭杀金贼?国战,本就不仅仅是朝廷之军和金贼之间的战斗,更是大宋百姓和金贼的战斗!

    我们的兵从何而来?我们的粮从何而来?我们的将军从何而来?皆是来自于百姓!百姓敢战,则我大宋用不缺乏可用之兵,百姓能战,我大宋永不会败给任何敌人!大宋偃武修文百余年,前唐留下的杀伐之气荡然无存,我虽然是状元,是读书人,但是,晋卿,我最仰慕的,是当年那些写下边塞诗篇的文人,当年,我们连文人都能跃马上阵杀敌,更不用说武将和军队,可之前呢?

    一败再败,一退再退,没有人去想如何击败金贼,都在挖空心思寻思着如何讨好金人满足金人的胃口,好把他们全部送走,我们关起门来继续过风花雪月的日子!但是,今日的西北大地,你可看到有一个人不敢对金兵挥舞刀枪!”

    岳翻抬起双手,死死看着天空:“金贼有何惧?铁骑有何惧?!百姓不惧,士卒不惧,将军不惧,皇帝不惧,便是金贼强上千百倍,又如何!”

    岳翻转过身,看着吴玠,低吼道:“只有你自己觉得你不如别人,你才真的不如别人,只有你自己认输了,你才真的输了!晋卿,我从来不认为我输了,我只是败了而已,败了,还能从头再来,败不丢人,怕才丢人!晋卿,告诉我!你怕吗?!”

    吴玠毫无犹豫的大吼一声:“唯死而已!”

    岳翻高兴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便是如此!男儿到死心如铁,我便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我不怕,世间万物奈我何!唯死而已!”

    说完,手一指那仍在死战的金兵和秦凤军,大喊道:“他们往日不可一世!兵围东京城,八十万大军不能动他们分毫!辱我百姓,擒我皇族,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是如今,我只拿十五万军队就能叫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还敢在我大宋境内肆意妄为吗?!来都来了,就别走了!我既以天火焚之,更当以天将戮之!晋卿,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吗?!”

    吴玠看着秦凤军的防线被摧毁,大量金兵冲出防线,往北方奔逃,却心思一动,恍然大悟,以不可置信般的眼神看着岳翻:“岳飞!岳大将军!”

    岳翻大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支信号弹,对天一抬,一发红色信号弹就在天空中爆裂开来:“兄长!养精蓄锐多日!杀敌报国,扬名万里,就在今日!一定!一定叫金贼片甲不得还!”

    吴玠只觉得自己的胸膛有一股烈火正在剧烈的燃烧着,他的呼吸都带着火气,浑身不停的颤抖着,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很快,他掉头就冲下了山,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他看到了那面旗帜,那面在西军中代表着绝对权威和胜利的旗帜,的确,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真正的决战。

    面对面击溃了秦凤军,大战三十回合刺伤张宪一臂的拔离速正带着败军急速狂奔,为自己逃出生天感到庆幸,为自己能够带回完颜娄室的身体感到光荣,为未来还有向宋军复仇的机会感到激动:“大帅,你等着,等着我为你复仇!”

    可是忽然之间,从他正前方不远处出现的一片阴影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认识汉字,完颜娄室教的,完颜娄室对他说,要和什么人打仗,就要了解什么人,文字是第一步,所以,他学了汉字和汉语,那个字他认识,宋。

    黑压压的一条线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到最后,拔离速看到了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骑着黑色战马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条黑线一直不曾动过,是他不停的在动,既如此,就只能说,这是宋军蓄谋已久的,宋军事先有准备,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为什么,难道,上天连这样的一点点机会都不留给我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两个国家之间打仗,真的有对和错吗?

    宋军到底吃了什么药,短短的一年多,居然变化如此之大,难道,他们之前都是睡着了等着我们来打的吗?大帅,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拔离速心下一片悲哀,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们,却发现除了少数骑兵还能跟上他,更多失去战马的士兵根本跑不出来,宋军的骑兵已经追上了他们,开始屠杀他们,曾几何时,能这样对待敌军的只有大金军队,可现在,已经反过来了。

    没有时间了,没有机会了,只能拼死一搏了,无论如何,都要杀出去,把完颜娄室的身体带回去,这是他对完颜娄室的承诺!

    “杀!”

    拔离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而让他惊讶的是,对面的宋军没有举起弓弩,甚至没有防御的迹象,这不符合宋军的一贯战术,他们一直都是防守为主,攻击为辅,现在面临自己的绝死攻击,他们居然没有防守?而拔离速的惊讶很快变为了惊恐,因为这支宋军没有防御,而是开始进攻了。

    那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催动了黑色的战马,朝着他杀了过来,他身后,数不尽的宋军骑兵也随着他一起杀了过来。

    宋军的骑兵!骑兵和骑兵的对冲!自从和宋国开战以来,他就没有见到过!

    那员大将到底是谁?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来得太快,来得太过于仓促,甚至当那员大将冲到拔离速的面前,挥舞起自己手里的战刀,朝着自己攻来,甚至于在一道银光之后,拔离速惊恐的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体端坐在马上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那员大将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八 大宋等到了明天

    这一段时日以来,赵桓的心境仿佛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似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大的变动和磨难,使得自有长于深宫性格偏向阴柔的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国破家亡的痛苦,身为囚犯的耻辱,让他仿佛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被岳翻救下之后,他也在最快的时间内作出了改变,从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执政基础的皇帝,快速向赵光义乃至于赵匡胤的地步蜕变着。

    杀大臣,杀武将,杀那些在靖康之难中卑躬屈膝乃至于抛弃帝王背叛大宋的人,赵匡胤定下的国策,比如不杀士大夫,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等等的条纹被他彻底抛弃,一百多年来的故事告诉他,士大夫靠不住,一点气节都没有,反倒是那些武将看起来顺眼一些,一百多年的压制让他们变得极为渴望承认,只要是一点点恩惠就能让他们对自己感激涕零,从而把最重要的兵权把握在手里。

    赵桓不是一个傻子,巨大的变故之下,他仿佛对于一些帝王心术和权术无师自通,虽然之前赵家皇族的老师傅也对他进行了一些帝王教育,但是很明显的,那些都是书面条文,自己经过痛苦的磨练领悟出来的道理才是最真实的手段,那才是最有用的,所以,赵桓也不相信老祖宗的话。

    他给武将松了松捆绑,不再执着于派遣监军和文人主帅,他明白了,他老子所说的就是屁话,文人再怎么折腾也不会造反,武将会,但是这一次,没有武将造反,却是文人背叛和出卖了皇族,让他还如何信任文人?更不能接受文人掌军就算打了败仗也不会影响赵家皇族的地位这种说法。

    废话!打了败仗丧权辱国,对我们没有影响?

    这一次,你说没有影响?

    你把武将当成猪来圈养,那到了需要老虎来保护我们的时候。你放一群猪出来和狼打仗?还嫌被抓的次数不够多是不是?!

    这是赵桓在自己的卧室里对自己的父亲吼出来的话,赵佶被吓得面色惨白,这是靖康之难以来第三次被赵桓吼,赵佶的胆气早就没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第三次被吼了之后,赵佶彻底的仆街了,再也没有来和赵桓商讨什么事情,赵桓也不去找赵佶。只是按照以前的标准供给他吃穿用度等等,但是借着“国家艰难”等一系列正大光明的理由,把赵佶耗费巨大的吃穿用度缩水了不少。

    连带着整个寄生虫一般的皇族都被赵桓压缩了吃穿用度,皇族是怨声载道了,但是大宋却是日益强盛起来,武将们多了一些精气神,士兵们参军也不再会被面上刺字,赵桓取消了这一规定,并且赋予了武将一定的实权,取消了“阵图”这一说。规定同级的武将和文官之间没有尊卑之分,文官不得要求武将行礼等等。

    若是在靖康年之前,这样的做法一定会遭到文人的大力反弹,但是现在,被杀的七七八八的朝官一句话也不敢说,赵桓自己的亲信班子自然也不会阻拦,大宋真的在向好的一面发展,这是毋庸置疑的,眼看着靖康中兴就要来临了,金兵第三次南侵却也来临了。

    大宋开始了紧张的备战。和第一次第二次不同的是,之前的宋军体系已经完全被瓦解了,现在大宋的主要军力就是应天府的禁军和西北的西北兵团,金兵兵分两路来袭。宋军自然也兵分两路去迎敌,西北之敌自然有大宋最强的西北兵团来应付,东路军则由宗泽率领应天府禁军去应对,两路军队都没有安排监军,宗泽虽然是文官进士出身,但是从靖康元年开始。也基本上算作武将,岳飞则是纯正的武将出身,没有监军,这在大宋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一开始,节节败退的消息不断传来,大宋毕竟是大病之后的恢复,虽然大家已经竭尽全力,但是毕竟还是缺少了一些战斗力,实际存在的情况不能忽视,一个女真兵可以对付三个宋兵,一个金兵也一般可以对付一到两个宋兵,这是宗泽统计伤亡结果之后的出的结论,但是随着战争的深入,活下来的宋兵慢慢变成了具有很高生存率的精英士兵,一个精英宋兵可以对付一个金兵乃至于一个女真兵。

    大宋的战斗力在快速的恢复着,只要挺过了这一波进攻,大宋就可以恢复到太祖太宗皇帝时期的军队战斗力,那个时候,太祖和太宗是敢于向辽人铁骑叫板的,虽然之后几次大战都失败了,却并不是因为军队战斗力不足,而是其他的一些原因,所以,大宋的战斗力如果可以恢复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北伐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金人欺我辱我多次,我岂能不反击?

    赵桓期待着这样一天的到来,但是屡屡失败却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他甚至担心,如果这一次西北军和宗泽扛不住,那么他该何去何从?

    所幸,延安大捷的消息给了他很大的激励,他开始相信,大宋不是不如金贼,大宋之兵也不比金贼差到什么地方去,大宋可以大胜仗,大宋之兵可以打败女真贼人,这是一定的,只是之前我们没有努力而已!

    可接下来的发展,又让他开始提心吊胆,延安失守,西北军逐步退却,黄河防线失守,宗泽转移到第二道防线继续死守,西北军损兵超过两万,宗泽损兵超过三万,不得不往后退了。

    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延安大捷带来的欢乐也没有持续多久,大家的脸上又开始阴云密布,皇族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一些大商户和富户也开始准备南迁避难了,大家好不容易树立的信心,眼看着又要被击垮,这让赵桓难以接受。

    “陛下,吃点东西吧,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骨是受不了的。”从小一直伺候赵桓到大的老太监端着饭食,恳求赵桓吃一点东西,的确,赵桓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样是不行的。

    一直在一旁陪赵桓商议一些事情处理一些政务的吴用也随之起身,向赵桓进言:“陛下,吃些东西吧。”

    赵桓愁眉苦脸的看着饭食,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吃下去的兴趣。此时的他,明明一早开始就没有吃饭了,却一点点食欲都提不起来,叹了口气,摇摇头:“前线战况不明。朕如何吃得下东西啊,前些时候那些混帐才消停了一些,现在又蹦出来和朕说想去南方避难,一群混帐东西啊!”

    赵桓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愤怒的感觉,而是深深的疲劳,吴用明白,这就代表着赵桓已经连生气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疲于应付的他,的确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但他还是走上前,一份一份的把食盒里的食物拿了出来。放在了赵桓的面前:“无论怎样,陛下,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陛下,吃一些吧,然后才能有力气去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当年在江南的时候,岳帅就常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连饭都不吃,还能做什么呢?”

    这番话说的赵桓心里一动。岳翻还在西北,有他在,何须太过担心?所有臣子里,赵桓最信任的就是岳翻,也相信岳翻不会让他失望,既然如此。为何吃不下饭?

    赵桓有些好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担心了,自己的臣子在前线浴血奋战宁死不退,而自己却连一碗饭都吃不下,这样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奋战?自己如果倒下来,谁来支持他们?皇族里那些一心想要往后退的混帐们?

    赵桓摇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饭都不吃,还能做什么呢?吴卿,你也吃些东西吧,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啊!这些日子也是苦了你和李卿了,整日里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反倒是我,瞎担心了。”

    吴用摇摇头连说不敢,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西北的局势,东京的局势,都不容乐观,应天府的局势也一直没有稳固过,从应天府源源不断北上出发的军队,很快就会变为冰冷的尸体运回来火葬,士兵生存率太低,严重影响了民众们的信心。

    好消息啊,快些回来啊,若是再不回来,该如何是好啊!

    “万岁……万岁……万岁……”

    吴用皱了皱眉头,为何从宫外传来了这样的喧哗声?而且好像还在说着些什么,万岁?什么万岁?谁万岁?

    赵桓也听到了,皱了皱眉头,对身边老太监说道:“为何外面有这样大的喧哗声?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监连忙出去询问情况,赵桓开口对吴用说道:“今日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喧哗声?”

    吴用摇摇头:“臣也不知道,好像隐约听到了万岁的呼声。”

    赵桓眉头一皱:“万岁?又不是打了大胜仗,喊什么万岁?”

    吴用摇摇头表示不知,只能等待结果,但是外面的呼声越来越大,似乎有往宫中传来的趋势,连宫里面都有人喊了出来,吴用终于听到了,喊的是“大宋万岁”。

    大宋万岁?

    为何这样喊?

    赵桓也听到了,停下了筷子,一脸惊疑不定的询问向吴用:“吴卿,朕……我,我好像听到了“大宋万岁”?”

    吴用看向赵桓,有些结巴的开口道:“臣,臣好像也听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捷……十万……”

    一声大呼从宫门外很远的地方传来,吴用没听清,赵桓也没听清。

    “…平大捷……十万……”

    吴用还是没听清,赵桓表示自己听到了一个大捷……打胜仗了?赵桓和吴用猛然回过神,立刻往宫门外跑去,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喝之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九 欢呼吧,大宋(一)

    靖康三年二月二十八日,对于南京应天府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对于应天府的百万居民而言,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自从一年多以前大量南京原住民南下逃难和大量东京难民进入应天府开始,应天府原有的和平日常生活就被打乱了,大量人员进驻应天府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巨大的混乱,应天府原住民和东京居民也不可避免的产生过矛盾,这让局面一度无法收拾。

    多亏了现任枢密使吴用和现任户部尚书公孙胜两人的通力协作,加上具有巨大威望的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纲的回归,三个人通力协作,才将局面慢慢的掌控住了,局面这才缓缓的平息,吴用和公孙胜又按照岳翻设想的发展建设蓝图慢慢的建设应天府,把应天府巨大的人口压力转化为了巨大的劳动力,一举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应天府慢慢的被打造为了军事政治经济中心,一年多以来,渐渐喘过气的大宋重新开始发展自身,为了应对危机,钱是必不可少的,皇帝陛下赵桓以身作则,大幅度削减皇室经费用于建设国家和军队,大量招募军事人才和治国人才,临时召开了好几次科举考试,以实际问题招揽人才,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花团锦簇,文章是漂亮得很,但是正如吴用不屑的所说:“看似锦绣文章,实则狗屁不通!”

    赵桓对文人的失望无以复加,对自己的父亲和祖宗的一些成法也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他要改变,他需要可以帮他挽回危局的人才,而不是一群只会躺在娘们儿肚皮上写文章讽刺自己的沽名钓誉之人。

    大量裁撤无能庸官的同时,他也开始注意提拔自己信任的人,培养自己的班底,他最开始的班底是父亲徽宗皇帝留下的无能班底,溜须拍马颠倒黑白是天下一绝,但是论实际能力。估计不论是宋朝历代朝政班底还是之前历朝历代的任何一届朝政班底,都稍微比徽宗末期的大宋朝政班底要强上一些。

    称之为史上最无能最懦弱的朝政班底也不为过。

    毕竟大臣出卖皇族换取平安的事情历史上仅此一次,也不知道这是大宋“民主”的典范,还是大宋对文人过于宽容所造就的一批厚颜无耻之徒所做的厚颜无耻之事。

    这样的班底是无法满足满腹怒火准备复仇的赵桓的。不仅为了自己出口恶气,也为了未来大宋的奋进,赵桓大量裁撤官员,乃至于处死官员,打破了太祖皇帝立下的不杀文官的誓言。其实他早已杀过了,只是杀得没那么多就是了,全是顺应民意的,这一次也不例外,祖宗成法不是不能破的,尤其在这个时候,祖宗成法只能带来灭亡。

    再说了,那是我的祖宗,你们一群姓王的姓张的姓刘的姓李的得瑟什么得瑟!

    赵桓所做的这一切为他带来了回报,他开始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大宋在中兴。在一片废墟上浴火重生,他甚至想过,百年之后,群臣会为他上一个什么样的谥号,大概,是武皇帝吧?

    他的美梦刚刚做完,金兵第三次南侵就来了,宋金第三次战争如火如荼地展开,赵桓一声令下,大宋全面反击。绝对不能再向前两次那样败得如此丢脸!

    这一次,大宋军队没给他丢脸,没让他觉得羞耻,他们奋勇拼杀。寸土必争,涌现出一大批不怕死的英雄级军官和士兵,用自己的命捍卫着国家的尊严,虽然节节败退,但是都是非退不可,黄河两岸再次被鲜血染红。西北大地也处处狼烟,大宋得到了勇气,得到了一些人用命换来的勇气,所以,这一次,大宋寸土不让。

    但是仅仅是如此,达不到赵桓所需要的要求,他需要胜利,需要成功,需要一场大的胜利,然后以这样的功绩,稳定自己的地位,塑造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成为大宋独一无二的中兴之主,带领大宋走向巅峰,走向太祖和太宗皇帝都没有走到的地步,这样,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一败再败虽然壮烈,却无法掩盖失败的事实,皇族中的人对他坚守在应天府不顾大家的安危表示非常不满,坚定的主战派只有寥寥数人,除了赵桓,也就燕王等几人对上一次被掳走的事情感到羞耻,要报复,大多数人,尤其是女眷,都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更何况岳翻都死了,这一次在被抓住,还会有岳翻来救我们吗?

    赵桓对皇族对自己家人感到极为失望,尤其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立为太子的那个孩子如此懦弱的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哭泣,喊着不要留在这里的话,赵桓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了,第二天,赵桓就下达了皇族的禁足令,然后,废掉了太子之位。

    你们根本不配做太祖太宗的子孙,你也不配在我之后成为皇帝。

    可是,可是真的是这样,那又如何呢?没有胜利,自己始终无法堵住他们的嘴,他们的最还是会不停的说,让自己几近崩溃。

    皇帝也需要家人的理解和安慰,尤其是一个受过伤的皇帝,没有家人的抚慰,甚至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他只会觉得疲劳不堪。

    一次又一次败绩传来,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延安大捷让他扬眉吐气了几日,却又传来了延安失守的消息,一切恢复原样,大宋偶尔打了一个胜仗,那是偶尔啊!

    赵桓盼望胜利的捷报盼的望眼欲穿!

    时间走到了靖康三年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中年男人忧心忡忡地坐在一个路边茶摊上,看着道路中间源源不断的被运回应天府接受治疗的前线伤兵,这些日子以来,每一日都有极为大量的伤兵被送回来,这些都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斗力的重伤号,在东京简单处理了一些,现在需要在南京好好休养,宗帅不允许任何一个伤兵被抛弃,他们只要康复归队,都是难得的老兵。

    南京有这个条件,皇帝赵桓甚至允许御医去给伤兵治疗,但是这样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每日看到这些伤兵的百姓们,心里会如何想。

    “又是那么多,前面到底打的是多惨啊!女真人也太凶了些,我昨日看到了好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兵,到底能不能撑住啊!”又是一个中年男人附和着,脸上一片忧虑。

    “谁说不是呢?这仗都打了快半年了,去东京的兵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回来的还都是活着的,死了的,我听说都在应天北面被烧了,火葬了,咱们都看不到,那数量,只能更多啊!”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有些慌张,他听到一些风声,朝廷的兵马数量不足,可能要从应天府的居民里面征召一批人入伍参军了。

    年纪大的自然不担心,但是年纪小一点的,都开始担心了,有不少人正在商量着趁早离开应天府,省得为皇帝陪葬。

    还有一些人则秉持着绝不一样的观点。

    “你们这些人,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为的是谁?没有他们这样的浴血奋战,你们还能在这里喝茶聊天?你们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一个面色刚毅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对着那几个男人怒喝道。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前线将士战死,我们当然伤心,也知道他们为了我们死战,但是,前线一旦失守,咱们也会很糟糕的,应天府不就危险了吗?只是这样想一下,又有何错?”最早开口的那个中年男人这样反击。

    刚毅的男子指着伤兵说道:“此时此刻,你该想的不是这样!你该想如何让金兵绝对到不了应天府!就在东京被宗帅打败!这才是大宋子民该想的事情!”

    年轻一点的男人反唇相讥:“你这样说,会有人听吗?上面那些达官贵人,会理睬你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胡言乱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刚毅男子双眼一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大宋不是一人之大宋,不是一官之大宋,是天下千千万万百姓共同的大宋,每一个人都改为大宋出一点力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是我们有那么多人,未尝就办不到那些事情!你们不去思考如何退敌,却只想着如何活命,殊不知,活命的前提不是逃跑,而是退敌!敌不退,我等永无宁日!

    昔日岳翻岳帅逆流往北,只拿三万勇士力抗十五万金兵,明知必败,他退缩了吗?若是都像你等所想,逃跑就能活命,大宋可还能撑到今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要有何太平盛世,就一定要有强大之国家才行!一人之力虽然微小,但是只要我出力,你出力,大家一起出力,未尝不能胜!你害怕,我害怕,我们都害怕,都不出力,只知逃跑,那大宋才会一败再败,永远胜不了!”

    中年男子抿住嘴唇,憋出一句话:“金人太凶,就算真的一起出力,当真能胜吗?”

    刚毅男子坚定的点头:“必胜!”

    年轻男子不屑道:“你说必胜就必胜?!”

    刚毅男子开口道:“必胜!”

    话音刚落,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未完待续。)

三百 欢呼吧,大宋(二)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一名浑身带血的传令骑兵嘶哑着嗓子,拼尽全力狂吼,仿佛要把自己的命都给吼出来,让自己的声音突破天际一般,真真切切的,他的声音也让很多人听到了,那一刻,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那个八个字一直在脑海中碰撞……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传令骑兵的身影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远去,但是留给大家的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白,一直到好一会儿之后,那坚毅的中年人才恍恍惚惚的向身边人问道:“富平大捷?斩首十万?我们斩了十万金贼?我们赢了?”

    方才那很没有胆气的年轻人傻愣愣的看着同样傻愣愣的坚毅男人,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好像……是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吗?”

    “没赢的话,为什么叫做大捷?”

    “斩首十万?我们砍了十万金兵?”

    “没有十万的话,也不算是真正的大捷吧?”

    “富平?富平在哪儿?”

    “富平在西北,对,西北,没错,这一仗,是西军打的,西军……”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对啊,我们赢了。”

    “对,赢了,赢了……赢了!!!”

    “富平大捷啊!斩首十万啊!”

    “这是真的吧?是不是真的?我没听错吧?!”

    “那是传令兵!你看到没!身上还有血啊!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富平大捷!斩首十万!我们砍了十万金兵啊!我们赢了!大捷!大捷啊!我们赢了啊!”那忧愁的中年人一改忧愁之色,顿时,狂喜占据了他整个面庞……

    “赢了!”

    “赢了!我们赢了!”

    真的赢了,这一次,是真的赢了。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欢呼,开始雀跃,开始追着传令骑兵的方向追过去。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真实的具体的情况,斩首十万的大捷,是足以被载入史册大加赞赏,同时青史留名的一件事。这是所有人的荣耀,是所有为此战奉献力量的荣耀之事,这是大家共同的荣耀。

    他们追着,喊着,跳着。哭着,人潮开始向皇宫的位置涌动,大家迫切希望听到皇帝陛下亲口宣布这个消息,亲口宣布,大宋胜了,被金贼压着打了两年多,甚至被攻破国都,皇族被俘受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之后,大家所迫切希望的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之战!这一战。必须要大胜,大大的大胜,甚至于延安大捷斩首一万都没有那样好的效果,必须要大胜!

    富平大捷!来了!

    欢呼的人群向着皇宫方向涌动,传令的骑兵也飞速驾着马匹向皇宫方向奔去,他作为传大胜捷报的传令兵,有权利直接面对皇帝,把主帅亲手写就的捷报传达给皇帝,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耀。作为一个人斩杀三十二个女真正兵的存在,以三十二颗女真人头颅换取这份功绩,他得到了这份仅此一次仅此一人的荣耀。

    他穿过了皇宫大门,看到了传令兵。皇城士兵们很理智的没有做任何阻拦,他们是改组之后的第一批精锐军队,直接保护皇帝的安全,他们中的军官,都是跟随岳翻北上血战金兵的幸存者,而当他们听到了传令兵大喊着“富平大捷!斩首十万”的时候。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流泪了。

    岳帅,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我们打赢了,你希望看到的,终于到来了……

    但是,为什么,你走得那么早!

    一名岳翻亲兵出身的军官站在皇城城楼上,双手撑着城墙,忍不住的大哭出声,身边的士兵们欢呼雀跃着庆祝胜利,而他却哭倒在城楼上。

    胜了,但是,最大的功臣,却看不到了……

    传令骑兵飞奔着穿越了一道道城门,一道道城门为他顺畅打开,他畅通无阻的直达皇帝所在地,而听到了山呼海啸般欢呼声的赵桓早就带着同样激动的吴用冲了过来,焦急地等待着传令兵的抵达,他们太希望这场胜利的到来,太渴望这场胜利的到来,以至于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所判断出的正确的一切,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要取得这样的胜利,到底需要多少付出和代价。

    他们都知道。

    传令兵看到了赵桓,意识到这位就是皇帝,他翻身下马,冲到赵桓面前,单膝下跪,解开身上的绳索,拿出了一个长木筒,那里面,就是此次战争的捷报,那是岳翻亲手书写的捷报,一份来之不易,甚至是来之太不易的捷报。

    “陛下!富平大捷!我军斩首金贼十万!”

    他双手奉上捷报,赵桓颤抖着手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捷报,看了一眼满脸泪水浑身打摆子的吴用,他也不顾自己越来越模糊的双眼,颤抖着扯开了木筒,掏出了一份发黄甚至带着血迹的纸张,他一点都不觉得这脏,这很可怕,他慢慢地展开了这份捷报,小心翼翼的逐字逐句的读着,生怕自己读错了一个字,理解错了一个意思。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是他的心却放了下来,他看到了熟悉的字体,和熟悉的叙述方式,以及看似平淡,却饱含着胜利喜悦的文章,他确认了,他确信了,他赢了,西军赢了大宋军队赢了,大宋赢了!

    “赢了!”赵桓只说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没了,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吴用连忙扶住赵桓,接过他手上的捷报一字一句的看着,看着,然后,他的泪水更加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虽然在流泪,却在不停的笑着,开怀大笑着,不停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赢了!陛下!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富平大捷!斩首十万啊陛下!斩首十万啊!”吴用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丝毫不顾赵桓皇帝的身份,而赵桓也毫不在意,挣扎着站了起来,不停的抹掉不停涌出的泪水,笑着,喊着:“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吴卿!我们赢了!”

    越来越多的臣子向这里汇聚,他们听到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喝声,他们都觉得奇怪,日理万机的宰相李纲更觉得奇怪,放下毛笔,揉了揉酸痛的手指,深呼吸了一下,缓缓站起身子,向身边值班的大臣疑惑道:“怎么了?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喧哗声?莫不是又打了一个延安大捷?那只是局部战胜,金贼主力未败,怎值得如此欢呼?唉……也罢,也罢,大家伙儿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李纲叹息不已,但身边耳朵灵活的年轻下属却面带惊诧的说道:“不……不……不是的!相公,相公!下官怎么的听着,说的不是延安大捷,是,是富平大捷啊!”

    李纲面色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富平大捷?斩了一万还是两万金兵?那也不是全胜啊!若又是后退,失去了富平换来了几万金兵,确实有些不值得,富平乃是要冲啊!此胜,和战败有何区别呢?岳鹏举还是太年轻了些,比不得金贼的老辣啊!”

    年轻下属摇摇头,急切的喊着:“不!不是这样的!相公!你听,你听啊!富平大捷,斩首十万……十……十万……”下属呆住了,傻傻的看着李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李纲面色一惊,立刻站起身子,连拐杖都没有拿,就冲出了值班房,料峭春寒没有让他觉得寒冷,而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直接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富平大捷!斩首十万!

    下属们纷纷冲出了屋子,听到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听到了他们欢呼的到底是什么,再没有任何疑问,纷纷摸起了眼泪,却露出了笑容,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年轻下属看向了李纲,发现李纲面色如常,却已止不住地流泪了。

    “相公……我们……我们赢了……”他躬身朝着李纲一鞠躬:“相公劳苦功高!”

    这些时日以来,他亲眼目睹了李纲为了国家是如何的废寝忘食,如何的呕心沥血,甚至忘记了家人,忘记了自己,一睁眼就是处理公务,一闭眼就沉沉睡去,没有任何休息的空闲时间,而现在胜利了,作为宰相的李纲,功不可没!

    “相公劳苦功高!”下属们纷纷发自内心的向李纲鞠躬。

    李纲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抬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头涩的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睛酸酸的,止不住的有泪水往外流,擦不干净,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看到了欢呼雀跃的宫人们,不知是为大宋高兴,还是为他们自己不用颠沛流离感到高兴,他看到了欢呼雀跃的士兵们,不知是为大宋高兴,还是为他们的同僚感到高兴,他也看到了欢呼雀跃流泪不已的文臣们,不知是为大宋高兴,还是为他们今后的发达而高兴。

    摇摇头,李纲觉得自己错了,不是这样的,大家没有为自己而感到高兴,因为这一刻的胜利,是大家一起得到的,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人的,大家都在为自己所付出的而感到高兴,感到激动。

    对的,就是这样,因为老夫也高兴,老夫也激动……

    大宋,胜了……(未完待续。)

三百零一 欢呼吧,大宋(三)

    满脸泪水的赵桓看到了颤颤巍巍向他跑来,却一样满脸泪水的李纲,赵桓做皇帝不久,没有那么浓重的帝王之威,李纲做宰相也不久,也没有那么浓浓的官威,两人或许是大宋朝最没有经验的皇帝和宰相,却在这个时候,撑起了一片天空,赵桓的朝政班底,在清洗一遍之后,百分之八十不是身居高位的人,但是,他们也撑起了一片天空。

    “陛下……我们……大宋……胜了……”李纲的手不停的颤抖,被赵桓紧紧地握住,赵桓看着眼前头发苍白面色通红的老人,心中的感动和激动也是无以复加,两年前,他抛弃了这位在危急关头拯救过大宋一次的老人,接着他遇到了人生中最残酷的折磨,然后,他浴火重生,大宋浴火重生,再接着他召回了这位被他抛弃的老人。

    他以为这位老人会很生气,会拒绝他,会瞧不起被敌人俘虏之后的他,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这位老人的眼里只有对金贼的仇恨和对国家的关注,他甚至没有和赵桓说过他被抛弃之后的痛苦,他只是关切地询问赵桓是否身体有恙,痛恨自己不能在那个时候保护赵桓,但是赵桓知道,那是他自找的,和这位老人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要相信这位老人会威胁他的统治?到底是谁让他这样相信?赵桓不想再去想这些,因为那些人都死了,留下来的人,都是铁心抗金的抵抗派,他的政府是大宋最坚决抵抗外敌的政府,是从毁灭的痛苦中浴火重生的政府,这里所有的人,都和金人有切齿的仇恨。

    他们很年轻,甚至于李纲的年龄也并不大,但是繁重的公务和千头万绪的重建计划让李纲的头发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全部都白了,毫无预兆的白了,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老人”。赵桓忍不住伸出手,放在了李纲的鬓角边,满怀感激地说道:“是啊,胜了。爱卿为国白头,朕,朕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爱卿,此战之胜,不仅有西军死战之功。也有爱卿夙兴夜寐为国操劳之功,爱卿虽未上战场杀敌,但是爱卿之功,朕永远铭记于心。”

    李纲老泪纵横,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寄予无限希望的却又让自己无限失望的皇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压抑的痛苦和委屈,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抒发,他突然觉得心中很轻松,很舒服。

    赵桓是被李纲的坚决推上皇位的。这一点,赵桓记得,李纲是那个时候的岳翻,第一次金兵南下,是李纲一个人面朝北方,坚决的抗击着金兵,但是,但是为什么,自己却会把这样的忠心臣子驱逐呢?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何如此混蛋?祖宗成法。帝王心术,真的配用在这样的臣子身上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赵桓一点都不认为帝王心术适合用在这样的臣子身上,这样的臣子。是多么难得,一个皇帝能拥有一个就是幸运的事情,心里没有自己,只有国家,赵桓不仅有李纲,还有宗泽。甚至是岳翻,他有三个!

    他们不是一般的臣子,帝王心术绝对不能用在他们的身上!

    “老臣……老臣不值得陛下如此夸赞,这……这只是老臣该做的……老臣只是高兴,高兴啊,大宋终于赢了,斩首十万……陛下,此战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啊!”李纲哽咽着如此说道,赵桓使劲儿的点头,不停的点头:“朕知道,朕知道,大宋赢了,大宋赢了……哈哈哈哈,大宋赢了!!!”

    赵桓忍不住大吼,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愤怒和痛苦和委屈全部都吼出来,一扫心中的阴霾,他要用一个崭新的姿态来领导大胜之后的大宋。

    他不再是一个耻辱的皇帝,他是一个雪耻之后堪比越王勾践的皇帝,自己的耻辱,自己洗刷,他不再担心自己会被后人耻笑,会遗臭万年,他可以相信,自己一定是一个优秀的皇帝,一个知耻而后勇,创下不世出的业绩的皇帝!

    这一次的大胜,是那样的珍贵,那样的及时,那样的振奋人心。

    深宫之中的赵佶听到了这欢呼之声,不由得奇怪道:“西军又打了胜仗吗?还是宗泽?一两万人值得如此欢呼?到底是什么事情?”

    宫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满脸泪水道:“太上皇!咱们胜了!咱们胜了!咱们胜了啊!”

    赵佶放下手中正在作画的笔,惊讶道:“什么胜了?一场小胜而已。”

    宫人大喊道:“不是小胜!不是小胜!是大胜啊太上皇!富平大捷,斩首十万!斩首十万啊太上皇!斩首十万啊!”

    赵佶一愣,手中的笔应声落下,毁掉了即将完成的山水写意图,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周围欢庆不已的宫人和宫娥,面带苦涩的笑了出来,整个人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头朝后仰着,喃喃自语道:“大宋赢了,桓儿也赢了,大宋是他的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这好歹也是胜利啊……”

    赵佶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兴奋,也有安心,更有不甘心和郁闷,赵桓一扫耻辱,成了勾践式知耻而后勇的帝王,必然被史书大书特书,而他呢?

    将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就此再也没有任何声息,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或者说,他的内心深处,甚至不太希望赵桓可以打胜仗。

    至少有人帮他分担耻辱,而不用弄得他一个人承担千古笑柄。

    我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带着妃子和孩子们一脸激动开心的冲过来向自己报喜,向自己恭贺庆祝胜利,赵佶却觉得这种话和他们的笑脸在此时是如此的刺眼刺耳,仿佛是在责骂他一样,他心中涌现出浓重的不甘心,但是却在一瞬间之后,看到了住所周围持刀的精锐士兵之后,他心中的不甘心消失得无踪无影。

    哈哈哈哈哈哈……

    赵佶流下了泪水,和大家一样,笑着,哭着,欢庆着胜利,欢庆着他们的好日子即将回来,欢庆着他们的幸福生活有望归来,欢庆着属于赵家皇室风花雪月的传奇还能继续下去,只是,这笑容,这泪水,怎么看,都显得特别的苦涩。

    到底是欢庆,还是哀悼,对于赵佶来说,都不再有任何人会去在意了,从今天开始,大宋只有一个皇帝,只有一个主人,只有一种声音,赵佶,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太上皇,再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罢了,罢了……

    妻子儿女们的欢声笑语中,赵佶的时代缓缓落幕,而属于赵桓的明天,正在展开。

    欢呼的人群还在增加,欢声笑语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大宋的陪都应天府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中,大家都在欢庆胜利,而赵桓已经恢复了一个帝王的姿态和身份,作为一个人的欢呼和庆祝结束了,作为一个皇帝的威严自然会回到他的身上,他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皇帝,更不会忘记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对于他来说,欢庆已经结束,恢复了理智的他,要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他带着属于他的核心班底,进入了深宫之内,商量一些重要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诸卿,此番西北大胜,对于大宋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西北战局接近定局,但是要说此战我们胜了,还是有些不太妥当,毕竟东京宗爱卿那里还在血战之中,我们必须要确保宗爱卿可以打胜,那么此战才算是真正的胜利,此时百姓们可以欢庆,而我们不可以,诸卿,你们明白吗?”赵桓坐在上首,颇具威严的说道,此时此刻的他,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无论是李纲还是公孙胜还是吴用还是阮小五或者是张叔夜林冲和鲁达,都感觉到了赵桓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大宋的皇帝,终于不再是阴柔类型的皇帝,而变得……似乎……有些铁血的味道了。

    大宋的皇帝长于深宫,基本上都是偏柔和型的,以至于处事犹豫不决,赵桓初登帝位更是如此,几乎是哭着被逼着做了皇帝,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取得完全的胜利了。

    只有完全的胜利,才能确保他一雪前耻,如果西边胜了东边却败了,并不能算是绝对的胜利,赵桓也绝不接受。

    “吴卿,阮卿,应天府之兵,还有多少可以增援宗爱卿?”赵桓如此问道。

    作为枢密使,大宋军事首脑的吴用对此非常清楚,而作为枢密副使的阮小五自然也不傻,都知道皇帝想要做什么,对视一眼,吴用开口道:“可用之兵大约五万余,算上皇城守备军,大约在七万之数,臣建议皇城守备军不要动,只动用五万改组完成的军队即可。”

    阮小五点头:“末将附议。”

    赵桓深思了一下,以坚决的语气开口道:“皇城守备军只留三千,改组军队全面出击,以六万七千之兵增援宗爱卿,林卿,令你为主将,率此六万七千兵马,增援宗卿,誓要击破金贼,扬我国威!”(未完待续。)

三百零二 欢呼吧,大宋(四)

    “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帅守住大寨!失了大寨,统制官以下全体军官!悉数处斩!”宗泽红着眼睛下达了自己上任以来最残酷的一道命令,接到这个命令,统制官刘洪再也没有一丝侥幸心理,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战死沙场也是个壮士!不要丢了祖宗的脸面!宗帅!照看好末将的家人!”

    望着刘洪远去的身影,宗泽的视线有些模糊,这个年轻将官是自己非常欣赏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但是心思非常缜密,武力也很强,更关键的是,识字,读过兵书,据说是小时候拜过名师学习,本不想参军,觉得很耻辱,但是之前皇帝赵桓取消了歧视军人的一系列的政策,加上对金人给大宋带来的耻辱非常痛恨,所以下定决心,一咬牙一瞪眼报名参加了禁军。

    随后成为第一批改组结束的军队中的一员小队长,第三次宋金战争爆发之后,跟随宗泽北上东京城为应天府和皇帝作屏障去了。

    数月的死战鏖战,终于使得他进入了宗泽的眼里,一番交谈之后,宗泽惊喜地发现这是个不错的有培养价值的年轻人,这才将他缓缓的提升职位,一直到了一军统制官的地位,率领一万兵马立下很多功勋,是和宗泽的儿子宗欣齐名的宗泽麾下两员猛将之一,深为金兵所忌惮,值此黄河防线基本告破的情况下,他被宗泽委以重任,死守中心大寨。

    数月以来,抗击金兵,死守大寨,功不可没,后来兵力不济,战力不济,大寨五次被金兵夺走,却又在他的拼死反击下以极大的代价五次夺回,名震金军。第六次,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一万弟兄只剩下八百多人还能站着,剩下的基本上都战死了。对于他而言,这也是极为残酷而无法接受的。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为了经营东京防线,把金兵的兵锋遏制在东京一线以北,宗泽煞费苦心,而此时东京防线还却一点点才能完成。怎能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失去黄河防线?这是宗泽所不能接受的,自然,失去了中心大寨造成防线彻底告破的刘洪也被宗泽以死命令下令夺回大寨,坚守至他下令撤退为止。

    调拨给他的兵马除了自己的八百弟兄之外,只有一千两百人。

    刘洪恳求道:“麾下兵马损失惨重,还请宗帅多调拨一些人马才好。”

    宗泽铁青着脸,斥责道:“昔日岳帅以三万兵对抗金贼十五万,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认输,那还是在野外,是野战!你还有两千人。还有大寨,进攻你的金兵仅仅一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刘洪,你给本帅记住,除非你自己认输了,否则,没人可以打败你!”

    刘洪红着眼睛带着兵马冲了上去,刀枪剑戟的交战之声不绝于耳,日落之时,刘洪派人传来了消息——大寨夺回,击杀金兵二千有余。自己还剩能战之兵马一百七十六人,预计会在明日午时之前全军覆没,还请大帅早做准备。

    宗泽看着那浑身带血的传令兵,心里在不停的滴血。刘洪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年轻人,成长于战场,却有兵法基础,理论结合实际,他的未来绝对比自己要强很多,只要他可以得到足够的成长时间。那么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切实可以触摸到的现实,但是,但是……

    宗泽看向了身后的世界,他深深爱着的土地和人们。

    为了他们,他宁愿放弃这位未来之星,他要做的,是死死守住东京城,不让金兵一兵一卒越过这里去践踏还没有做好准备的他深爱的世界。

    为了这份深深的爱,他宁愿失去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和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后辈的生命。

    宗泽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他不停的在为大宋考虑,为了他深爱的大宋!

    “欣儿,明日刘洪战死之后,就要你去接替他了,你怕吗?”宗泽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如此开口道。

    宗欣摇了摇头,带着一些不解问道:“父亲,孩儿并不怕,孩儿只是不明白,为何父亲不撤下刘洪呢?刘洪是难得的人才,父亲不也这样说过吗?”

    宗泽看着远处,那飘扬着宋军战旗的大寨,语气前所未有的悲伤:“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只有他才能争取时间了,欣儿,为父手里没有人才了,连你都要送上死路,你不要怪罪父亲,欣儿,为父很快就会随你而来的。”

    宗欣猛然一惊,单膝跪下,开口道:“宗帅!宗帅身系大宋半壁江山之安危,末将一人之命不足怜惜,还请宗帅为国家百姓考虑,保全有用之身,切莫轻言战死!”

    宗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伸出颤抖的手,按在了宗欣的脑袋上:“好孩子,好孩子,真不愧是我宗家的儿郎,真不愧是我宗泽的儿子,欣儿,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做好你该做的,为父,为你感到骄傲!”

    宗欣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从宗泽的语气中,宗欣听出了些什么,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甚至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一旦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包括父亲自己的性命!

    可是,为人子女者,怎能如此?

    宗欣把目光投向南方,林冲,鲁达,你二人愧为西军名将,胆小如鼠,让我父亲这一花甲之人承担半壁江山之安危,你等在父亲羽翼之下得以保全,可曾有过一丝丝愧疚之意?陛下如此信任你二人,你二人却如此怯战?担得起西军的名头吗?

    他当然知道宗泽数次向赵桓请求调派林冲鲁达二人中的一人来为自己掠阵,做军中主力使用,但是此二人没有一个抵达的,宗欣很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快要七十岁了,是名副其实的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但是为什么国家的安危还要父亲一力承担?父亲的经历已经快要耗尽了,连身体都快要崩溃了,数次在夜间处理公务的时候昏迷过去,若不是宗欣提早发现,随军军医拼命救治,宗泽早已作古。

    林冲,鲁达,号称西军第一猛将组合,被皇帝陛下信赖,成为禁军正副统帅,执掌兵权,是陛下给武将松绑,提高武将地位的第一批受益者,也是第一批典型,难道说是权力和名位让他们被腐蚀了,失去了曾经的热血和勇气吗?

    父亲拼着性命保护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父亲,你这样拼命,真的值得吗?

    第二天的太阳如约升起,金兵的攻击也展开了,视死如归的宋军一百七十六勇士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凝视着飘扬的战旗,在统帅刘洪的率领下,坚定的驻守在大寨里,以战友的尸体作为障碍,以金兵的尸体作为垫脚石,硬生生搭建起了一座人肉城墙,拼命的和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战斗不止。

    宗欣已经整装待发,做好了准备,准备冲击大寨,在刘洪彻底失败之前,接替他的位置,能救下刘洪最好,如果不能,也要保证自己战死之前,大寨不失。

    大寨一旦失去,黄河防线就彻底崩溃了,五六万人的牺牲所争取来的时间也就毫无意义了,所以,这座大寨坚决不能失去,还没有完成的第二道防线也绝对不能被金兵所破坏,这是宗欣的使命。

    宗泽亲手为宗欣系上了战袍,把自己的战旗交给了宗欣:“要么拿着回来,要么盖着回来,我宗泽的儿子,必须是英雄!”

    宗欣单膝下跪接过战旗:“父亲,恕儿不孝,不能为父亲养老送终!”

    宗泽一挥手:“你若战死沙场,为父当含笑九泉!”

    宗欣身体一颤,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转过身子,宗欣骑上了战马,带着很少的兵马,冲向了正在做最后抵抗的大寨。

    最喜欢的儿子,最合格的继承人,就要失去了,宗泽并没有觉得多么悲伤,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被夺走了一块,很难受很难受,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重新抬起头,紧紧握住了手中剑,对身旁的张亮说道:“张兄弟,真是对不起了,没给你荣华富贵,却要你一起陪着老夫战死,真是对不起了。”

    张亮笑着摇摇头:“能和宗帅这样的盖世英豪一起战死,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虽不是宋人,但也是汉人,身体里流着炎黄二帝的血,能为华夏而死,在下死得其所,何其快哉!”

    宗泽笑了,紧紧握住了张亮的手:“昔日岳帅死战东京城,为大宋守住了一片希望,如今,该到老夫了。”

    话音刚落,宗泽就听闻背后一片嘈杂声,甚至感觉到了大地在不断地颤动,宗泽回头,远远的,看见了天边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快速奔驰而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大群骑兵奔驰而来,一面鲜艳的战旗当先飞扬,宗泽认得那个字,非常熟悉的那个字。

    到底还是来了……

    宗泽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而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未完待续。)

三百零三 欢呼吧,大宋(五)

    说实话,当宗泽听到了那石破天惊的消息的时候,其实是不相信的。

    “平之,老夫知道大宋非常需要一场胜利,也需要鼓舞人心,也知道目前而言老夫负责的防线并不是非常牢靠,但是,平之你也并不需要如此说法来刺激老夫吧?老夫已经一把年纪了,眼看着就要入土了,哪里还有这种心思?平之,莫要再如此了,你既然来了,便助老夫一臂之力,守住这里吧!我军坚壁清野,金贼得不到粮秣补给,定然难以长久,这才是最大的胜算。”中心大寨里,宗泽扶着死里逃生的刘洪和宗欣,一脸的感慨和无奈。

    林冲更是无奈,但是面对这位倔强的老人,他始终心怀歉疚,因为他一时之间的动摇,使得这位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承担起了帝国的东方防线,而如今这位老人枯黄的面容和消瘦的脸旁无一不让林冲羞愧难当,连林冲自己都刚刚注意到,来之不易的名位和权力,差一点腐蚀了他的敢战之心,看着如此多的文官武将向自己行礼,表示顺从,那样大的房屋,那样大的权力,他甚至一度迷失。

    宗泽的做法,一拳敲碎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宗泽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还是品德,都远在林冲之上,林冲自己也明白,所以赵桓询问谁可以北上抵抗金军的时候,林冲本该站出来,却在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下一秒,宗泽挺身而出,以老迈之躯扛起了帝国东部战线,成为东部的擎天之柱。

    但是他这次既然来了,就自然是已经醒悟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岳飞在西北的大胜狠狠的刺激了他,岳飞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西北骁将,之前的岁月里,都是岳飞跟在他的身后学习。岳飞的用兵之术和战场经验多是来自于他的传承,甚至可以说他是岳飞的战场老师也不为过,但是学生取得了巨大胜利,留名青史。老师却沉迷在荣华富贵之中!

    梦见了老师周侗对自己失望的眼神,林冲夜半惊醒,抹了一把虚汗,下床站起身子,看向了自己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穿过的曾经的战甲。以及一个多月没有拔出的战剑,他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林冲,你还是那个林冲吗?

    犯错不可怕,只要能改正,就还是能弥补,而知错就改这种美好的品德,只有少数人具备,更多的人明知道这是错的,却没有那样的意志力可以坚持改正,林冲最不缺的就是意志力。甚至可以说,除了岁月的流逝带来的感悟,在其他的精神方面,林冲并不弱于宗泽,更不用说用兵之术和自身的战斗力,十个宗泽也不是一个林冲的对手。

    他训练出来的应天骑兵脱胎于自愿跟随林冲离开西军共赴国难的八百个兄弟,他们在应天府广泛募集身材高大身体强壮的勇士,集合全国可以用的马匹打造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铁骑,重振大宋最强武将林冲的威名。

    林家军复苏之后的第一战,就是此战。林冲以一往无前之势,参悟了人生之道的大彻大悟,一举击溃了宗望和宗翰的疲兵,顺势反攻。一举击破了金兵刚刚建立起来的防线,逼得金兵大量逃过黄河冰冻层狼狈败逃,一举收复了金兵花了几个月攻下的大部分黄河防线的连珠寨,一举把战局稳定住。

    连着好多个一举之后,林冲才停下来,吩咐士兵大量击凿黄河冰封层。即使不能击穿使河水恢复流动,也要把冰面上凿的坑坑洼洼,使得金兵铁骑一样无法顺利渡过河面,这就让宗泽有些羞愧了,几个月了,宗泽一直都没有想到如此克制金兵铁骑的方式,即使这个方式如此简单,悲壮的心理充斥了宗泽的心,虽然赋予了他勇气和决心,也在无形之中封印住了他的头脑,使得本来可以轻松一些的战争,变得如此危急。

    到底不是职业武将,半路出家的老家伙,是跟不上时代的,宗泽微微有些叹息,看着意气风发的林冲,总觉得这一次自己死不掉,就不会再有危险了,到时候做回自己的文官,或许也不错……不,到时候了,就该告老还乡了,以此度过余生。

    直到林冲把皇帝的圣旨拿出来给宗泽看,宗泽才真的相信西北军的确大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仗,岳翻的兄长岳飞率领西北兵团把金军西路军彻底歼灭,富平之战斩首超过十万,漫山遍野为之变赤,到处都是金兵的无头尸体,据说西北军还在追击,整个西北的老少爷们儿都拿着官军发给的武器和官军一起追击金军败兵去了,这一只金兵很有可能就此全军覆没,一个都回不去,这是开天辟地的一场大胜利。

    愣了好一会儿,宗泽才意识到二十多岁的年轻的岳飞已经在帝国西部战场上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金军第三次南侵之战实际上已经破产,因为他也很清楚金兵第三次南侵的主要目的是关中,是西北军乃至于蜀中,十五万人的总兵力放在了西北,只有寥寥六七万人在东部战线,很明显,金军决定先解决西北的大威胁,然后再夹击东部。

    然而西北战局已经确定,大宋取得了辉煌的大胜利,作为两大统帅之一的宗泽,拥有整个应天府具备的大宋三分之二的物资和人力,却还没有击败寥寥六七万金兵,其中也只有两万多的女真正兵,而西北军已经在决战中一战击杀金兵十万有余,女真正兵四万有余!那可是金国的家底子啊!

    大宋……胜了……

    宗泽喃喃自语道……

    下一秒中,宗泽苍白的面容突然变得通红,浑身颤抖着,须发皆长,显得极为愤怒!

    “黄口小儿尚能取得大胜!我宗泽岂能不胜!岂能拖后腿?!平之!还凿什么冰!都被人家骑到脑袋上了!随我杀过黄河啊!”宗泽一把丢下圣旨,集结兵马去了,留下林冲一脸无奈的笑容,伏下身子捡起圣旨,苦笑道:“还说自己看得很通透了,根本就是个不愿服输的老顽固罢了……不过,也多亏了老顽固啊……”

    林冲抬头望向了蔚蓝的天空,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鹏举,想要超过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能做到的,我林冲一样可以做到……鹏展,你在天上,为我们做个评断吧,和师尊一起,看着我们……”

    半个时辰以后,东京留守司全员出动,集合超过十万兵力,以林冲和宗欣率领三千铁骑为前军,一鼓作气向黄河对岸败逃休整的金军残军发动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次全面反击,金兵猝不及防,兵败如山倒,新军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老兵带着不愿服输的怒气,一鼓作气将金兵的大营摧毁,林冲锐不可挡,一路斩杀十三员金军骁将,完颜宗望看着所向无敌的林冲,大惊道:“是林冲!是林冲!”

    西北大将,曾经在第一次宋金战争初期面对面战败过宗望和宗翰的林冲,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他的战斗力仿佛更强了,连带着被压着打了数月的东京留守军也奋起余勇,拼命作战,终于以人数优势和林冲宗欣等人的勇猛击溃了金军。

    宗翰不愿承认失败,红着眼睛向林冲发起了对冲,正面挑战林冲,被林冲一枪刺中大腿,跌下战马,眼看着要被杀掉,宗望冲来,接过了林冲的杀招,和林冲捉对儿厮杀,大战二十多会合,宗望气力不及,被林冲一枪打在胸口,一口逆血喷出,宗望远远飞去,重重跌倒在地,不知生死。

    宗翰目眦尽裂,要和林冲拼命,林冲也怒吼着要杀了宗翰和宗望,却被宗望与宗翰的亲兵死命拦住,大战良久,方才杀光这些拦路兵马,但是看不到宗望和宗翰的身影,想来是被救走了,本想着击杀宗望或者宗翰来获得能和岳飞比肩的功绩,顺便帮皇帝出一口被宗望宗翰俘虏的恶气,更是为岳翻报仇雪恨,现在没能办到,大怒之下的林冲便对战场上的金兵发泄怒火,金兵们倒了血霉了。

    靖康三年三月初四,第三次东京保卫战以宋军全胜而告终,至此,第三次宋金战争也以宋军的大获全胜而结束,金兵遭遇起兵反辽以来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败绩。

    金军西路军统帅完颜娄室和副帅完颜拔离速双双身死,完颜娄室气病而死,完颜拔离速被西军之帅岳飞亲手斩杀,顺便得到了两人的尸体,鞭尸各三百,枭首,身体剁成肉酱,以告慰西军战死的同僚和前辈们。

    俘虏的女真正兵全部被活埋,其余各族仆从兵除汉人以外皆被斩首,汉人金兵主动投降者免死免罪,负隅顽抗之人悉数斩杀,所有金兵头颅正在被运往北部边疆,打算铸成京观,向金兵和草原各族炫耀武力,震慑宵小,宣布汉人的武力值重回巅峰。

    岳飞还在率军北上追击,欲图收复一次大战以来失去的国土,甚至打算北上进击原先的辽国土地,收复他可以收复的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夺回长城。

    西北的追击战和扫尾之战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东部战线上,金军东路军七万战兵损失超过五万,三万运输兵和后勤队伍全军覆没,占比例超过运输队伍百分之八十的燕云汉人全部脱离金军,加入宋军张亮阵营,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被宋军大将林冲重伤,败逃的路上不治身亡,算是间接被林冲所杀,副帅完颜宗翰还处在逃命期间,东路军残军不断北逃,东京留守司留守宗泽率军北上追击,甚至打算一举收复燕云,扩大战果。

    靖康三年,注定是大宋建国以来最为荣耀之一年。

    到现在为止,历史也真正的可以松一口气,顺便恭祝一声,欢呼吧,大宋!(未完待续。)

三百零四 女真,这才刚刚开始

    “爹爹!又砍死一个!女真正兵!砍下脑袋拿到官军那里能换十斤上好羊肉啊!”延安府郊外,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单手扛着一具女真人尸体兴冲冲的向同行的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报喜,老者看起来年纪大了,但是身体似乎很好,健壮的体格就算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也能看得出来,手上提着一把大剑,一看便是有本事的人。

    岳翻命令西军武库向西北百姓开放,任何愿意去斩杀金贼的百姓都可以登记姓名籍贯住处之后领取一件自己喜欢的兵器和一套战甲,不过战争结束之后需要归还给西军就是了,当然了,损坏免不得要赔偿,但如果是因为和金贼战斗导致损坏就不用赔偿,拿着金贼的脑袋可以向官府换取钱粮,女真正兵的脑袋可以换五千钱或者是三十斤上好羊肉。

    据说官军一边在和女真人打仗,一边河湟地的蛮族也来趁火打劫,结果给戍边的西军砍死一万多人,夺了几万头牛羊,现在牛羊多的不仅用不掉,还吃不掉,于是便有了如此重赏,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前的哀兵之战,现在是贪兵之战。

    但是不管是贪还是哀,都能战,官军打了大胜仗,把大宋的精气神打出来了,女真人被打的狼狈败逃,两个主帅都死了,被岳大将军剥皮抽筋剁成肉酱告慰西军前辈在天之灵,西北百姓再也不惧女真人,见着就杀见着就砍,加上官军的奖励措施和全民皆兵之战术,使得金兵残军北归的路途如同地狱一般。

    老者姓许名阳,乃是使大剑的好手,年轻时参过军,后来和党项人打仗时一条腿瘸了,便退役了,不过虽然腿瘸了,但是家传的剑术却一直没落下。用军中爱惜自己的长官给的钱娶了一房媳妇,借着军中同僚的力置办了一些田地,生了三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也还算小康。本想着就此一生,但是两次宋金战争打下来,老人家的心不平静了。

    若是河北军败了也就算了,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是该败的,但是西北军怎么能败?老人家一生的荣耀和骄傲都在西北军身上。听闻无敌的西北军大将林冲鲁达接连战败,种师道身死,种师中和姚古战死,种家军姚家军不复存在,林家军瓦解,老人家的心都在滴血,作为种家军老兵,曾经跟着种师道血战西北的许阳坐不住了。

    第三次宋金战争开始,老人家带着三个儿子,拿起了大剑。不顾老妻苦苦哀求,一定要上战场为种老帅报仇雪恨不可,刚出家门,就听说了西北军新任总帅岳飞将军下令开放武库,号召西北老少爷们儿一起上阵杀女真人,杀了有赏,战死了西军帮你养家人,总而言之,有卵蛋的就上!

    老爷子热血沸腾,几十年没动过武。现在决定重操旧业,带着儿子就上了战场,在延安府杀了十几个女真兵和三十多个渤海人,按理来说能的一大笔钱或者是奖赏。结果老爷子大手一挥——老自杀女真人是为了给种老帅报仇雪恨,你们这帮小子要是敢去拿钱,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从小被老爷子练到大的三个小子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的杀人,接着延安府被攻破,官军后退。老少爷们儿战死了不少,也就往回退了,但是老爷子不答应,老子一辈子就没后退过,腿是瘸了,但是手还没断!还能拿的动剑!

    死也不退!

    三个儿子一看没办法,打晕老爷子带着老爷子上了山躲了起来,老爷子醒了要和三个小子拼命,却险之又险的遇上了金兵大军,躲过了之后老爷子闭口不言,带着三个小子躲在山里等时机,按照老爷子的话来说——种家军从里不是莽夫,我们是狐狸,是狼,从来不干没脑子的事儿,等这一段时间过去,老头子相信岳大帅一定能收拾掉这帮混蛋!

    他没相信错人。

    岳飞在富平大破金兵十二万的消息传来,老爷子高兴的仰天长啸,然后泪流满面,直喊着种老帅的血海深仇被报,耻辱被洗刷,但是,但是这还不够,金贼南下以来,杀了我们多少人,仅仅是这十几万人就能弥补的吗?

    老爷子不走了,等着官军一路杀过去,就跟着官军一起杀了过去,一名西军将领在路上遇见了老爷子,看着老爷子手持大剑很有意思,便问了几句,得知老爷子是西军老前辈,要为种老帅报仇雪恨,肃然起敬,又看老爷子腿脚不便,把自己坐下战马赠与老爷子,老爷子得了战马,一跃而上,虎虎生威,完全不似六十岁的老人,看得一众西兵佩服不已,连声赞叹英雄宝刀未老。

    骑着这匹战马,老爷子跟着西军大部队砍杀了不少金兵,更往北的时候,将领告诉老爷子不要再北上了,岳帅打算集结重兵在这里进攻被金人控制的燕云十六州的几州之地,夺回长城,场面太大,所有北上追击的百姓都会被军队阻止继续北上,在南边一点的地方剿杀金兵残兵就可以了。

    老爷子深深看向失落百年的国土,曾几何时,那也是他的梦想,他紧紧握住了将军的手,颤声道:“吴将军,老头子可把光耀西军的使命托付给你们了!”

    将军面容严肃:“必不叫前辈失望!”

    吴玠带着兵马向前方杀了过去,向着岳飞打算第一个拿下的百年失地武州前进。

    许老爷子则留了下来,慢悠悠的往南走,顺便带着三个儿子杀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女真人,别说,还真不少,金军大部队溃败之后被大宋军队杀了很多,但还是有不少四散逃跑,大宋军队没那么多功夫去收拾他们,就拜托给了西北的老少爷们儿,老少爷们儿也很给力,一个比一个能杀,岳飞设在长安的物资堆积处每日都有很多老少爷们儿带着女真人的人头来领赏。

    老爷子一路南下,一路斩杀着女真残兵败将,一手大剑使得出神入化,加上一批战马,让不少金兵死的非常惨,老爷子也被大家伙儿尊称为老英雄,非常敬仰。

    今日,大儿子又砍了一个女真人,兴奋的打算去长安换点肉来吃,老爷子也不阻拦,这一次大家伙儿都知道西军赚了大钱了,要发达了,所以也都不客气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整的西军忙乱不堪,但是大家也知道,西军正准备全力反攻,收复领土,所以也就不给西军添乱,还准备帮着西军运粮。

    “臭小子,少给官军添乱!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惦记着几斤羊肉,好像老子没给你吃过羊肉一样,你那一身膘也不错,自己砍了下酒去吧!”老爷子嘴里没一句好话,但听再熟悉的儿子的耳朵里就是别的意思,嘿嘿笑了几下,大儿子把女真人头绑在腰间,默默跟在老爷子身后不说话了。

    随行的人们都是抱成团儿的,这样也是为了提高生存率和杀敌概率,毕竟金贼都是能征善战的贼人,西北老少爷们儿对上这些亡命之徒还真是不占优势,大家只好用人海战术,带上善于使弓箭的猎户,一团一团的猎杀金兵,把金兵当作猎物来杀,还真的很意外的很好用,金兵残军死伤惨重,几近全军覆没。

    宋军已经封锁了大部分的边境,不让金贼一兵一卒回到金国,并且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燕云十六州光复之役,这一点和东路军的宗泽不谋而合,宗泽联合林冲给皇帝上了一道奏折,请求两件事,一件是请皇帝带皇族回銮东京,重新定都,再行商议其他事情,第二件事就是燕云十六州光复之役,宗泽和林冲制定了一个战略,打算趁这段时间,以熟悉地形和拥有巨大声望的张亮为先锋,收复燕云,张亮则表示愿意代表燕云内附。

    岳翻也代替岳飞写了西路军的北伐奏折,请求以武州为第一个攻取目标,攻下武州,然后再行北上,收复长城,趁着金贼损失惨重自顾不暇之际,夺回长城,以长城为新的国界线,确立大宋的自保能力,再行他举,战略目标就是,五年之内,具备和金兵在草原上交锋的骑兵实力,并且准备五年内灭金!

    奏折送到了赵桓手中,赵桓看得喜不自胜,曾几何时,大宋在金贼的兵锋下瑟瑟发抖,连他这个皇帝都被俘虏了,差点被废,颜面尽失,一点脸面都没有了,但是这才几年?自己最能干的臣子就在奏折里写下了灭金这两个雄壮的大字,壮哉!壮哉!大宋有此壮士,何愁金国不灭!

    赵桓以最快速度批复了乘胜扩大战果的战略计划,允许东路军和西路军同时进行北伐,狠狠的报复金兵,并且以收复长城关上国门为目前最终的战略目标,为下一步北伐争取时间,同时紧锣密鼓的准备向西夏和这次大战期间想趁火打劫的高原部落动手。

    鄜延军大破高原某部落偷袭的战事也传到了赵桓这里,赵桓怒不可遏,同时批准了西军反击并且趁机夺取养马地,积蓄战马备战的战略目标,这一点,他非常迫切。

    没有战马,就没有胜利的基础,这一点,毋庸置疑!

    女真,你们可别以为这一次就是结局了,朕要告诉你们,这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三百零五 这是汉人二百年的梦想(一)

    “好了,好了,过了这里,我们就安全了,再往前就是武州,那里有咱们驻扎的兵马,可以停留下来休息了,至少宋人绝对不可能追击到这里的!我们安全了!”一员金军军官死里逃生,显然非常激动,望着不远处可以看到的国土,非常兴奋,他终于活着回去了,想起了那么多没能活着回家的战友,他不由得感到无比庆幸。

    “至少,咱们活着回去了。”一个女真兵如此说道。

    “是啊,不管怎样,至少咱们是活着的,还没死,这就是最好的了。”另一个女真兵附和道。

    “但是,但是咱们就这样回去,大帅和副帅都死了,咱们会不会被砍头啊?”一个女真兵突然这样问道,然后一群死里逃生的女真兵都感到浑身一阵发凉,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军官,那是他们当中最高军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官而已,但是比他等级高的,都被宋军杀死了或者俘虏后杀死了,他反而成了这三百多人逃难队伍里的最高长官。

    那军官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这个,你们想啊,这一回咱们族人死了多少?好几万吧?咱们一共才多少正兵?现在死了那么多,咱们剩下来的每一个都是宝贝,谁舍得杀我们?对不对?要杀也是杀那些该死的汉人才对!那些燕云的汉人,还有契丹人和渤海人,就是他们最先逃跑的,我们可是一直战斗到最后的,对不对?对不对?”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点头:“对!”

    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清楚,只是谁也不会说是女真兵把其他各族兵顶到前面当炮灰自己先逃命的,没办法,谁让这些宋兵那么生猛,居然引来天火焚烧他们。他们哪里敢和天作对?于是就老老实实的逃跑了,契丹兵渤海兵的战斗力远远不如女真兵,敢战斗的女真兵在主帅和副帅接连战死以后就被宋军合围杀了个七七八八,这些都是逃命的。

    所以说。每一个民族,无论多强大,都有胆小鬼和败类的存在。

    活到最后的,往往就是这些败类,而当这些败类成为主流的时候。一个民族也就走到了尽头。

    只是他们只是觉得很憋屈很费解就是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宋兵就变得那么能打,之前那么废物,前后反差太大,他们都没办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宋兵的刀子就砍了过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死,那些宋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强悍,一挑三都能杀掉金将,这实在是不科学。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们只能选择逃命,大不了隐姓埋名,天下那么大,哪里不能活?再说了,损失那么大,族人严重匮乏,他们这些青壮男子才是族里最珍贵的宝贝,皇帝会舍得杀了他们吗?所以,不用担心的!

    “好了!快了!越过这里,就是武州了。就是咱们出发之前的地方!这里一到,汉人就算来十万人也追不上咱们了!哈哈哈哈!”军官欣喜若狂的奔跑向武州,一个多月的逃命让他极为渴望温暖的水和热热的食物,那是他的追求。他的梦想,而现在,梦想快要实现了,追求也到了尽头。

    于是,一支箭冷不丁的射出,一箭射入那军官的脑袋。军官应声倒下,没了声息,身后的女真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箭雨给覆盖了,再接着,在这群女真兵死不瞑目的情况下,一队宋兵从正前方出现,两侧的树林里也出现了很多宋军,领头一员骑在马上的宋将冷冷的看着死了一地的女真兵,笑道:“三百多个,还都是女真兵,弟兄们!咱们发了!拿去向岳帅请赏!”

    宋兵们欢呼雀跃不已,一个接一个的砍下女真人的脑袋,然后把身子堆在一起付之一炬,扬长而去,向身后已经飘扬着宋字战旗的武州城走去。

    三天之前,宋将吴玠率军五千强攻武州,武州金兵措手不及,被宋兵斩杀殆尽,吴玠成功占领武州——自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人开始,二百余年,武州再一次飘扬起了中原汉人王朝的国旗,之后吴玠马不停蹄的向更北方长城口杀去,一天前,岳飞抵达武州,将武州设为大本营,驻扎在这里,全面指挥长城光复之战。

    站在武州城头,岳飞想起了两年多以前,他第一个杀入了幽州城,当时的荣耀,却在日后给他带来了无法洗刷的耻辱,他失去了幽州,战败了,再接着,就是靖康之耻,而如今,他洗刷了这份耻辱,斩杀了金国大将完颜娄室和完颜拔离速,击杀十万余金兵,趁胜杀向北方,夺下失落二百余年的武州,并且接着进兵,西军全面杀出国境线,向长城沿线发起全面反击。

    这一次的目标,是夺回燕云十六州,拿下长城,重新构筑国防线,在大宋的最北边设立坚固的防线,坚持到大宋组建强大的骑兵,可以出塞作战为止。

    这是二百年未有之盛况,此事若成,定能空前激励大宋军心民心,定能青史留名,一举完成前人未尽之事业,大宋在烈火中崩塌,也要在烈火中重生!

    岳飞壮志激昂,仰天长啸,誓要收复燕云,夺回长城不可。

    “兄长,咱们办到了。”岳飞身边,岳翻静静的站在城头,看着汉人失去了两百多年的国土,轻轻的说道。

    岳飞抹了抹眼睛,笑了笑:“是啊,做到了,咱们做到了,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啊,鹏展,若没有你的谋划,咱们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些的,甚至有可能折戟沉沙,鹏展,你才是真正的功臣,不过,陛下那里,大家都还不知道你还活着,并且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勋吧?”

    岳翻摇摇头,笑道:“这有什么重要的呢?我只是为了杀光女真人,为我的弟兄们复仇罢了,我活着看到了这一天,但是他们却看不到了,我答应过他们,和他们同生共死,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却还活着……”

    岳飞看着岳翻不停的流泪,心中也是一片沉闷,江南南路三万勇士北上抗金,到如今,除了不到一千五百人还在世,留在应天府帮助皇帝北伐之外,其余人都死了。

    “你可知道江南南路和父亲母亲他们现在怎样了?咱们出来那么久了,都没来得及写信回去问问。”岳飞如此说道。

    岳翻说道:“莫要担心,兄长,从太行山下来的时候,我就托人给父亲捎了一封家书回去,告诉父亲我还活着,不要担心,让父亲带着全家人隐居起来,我也吩咐了宋江和方浩,他们会为我办好这件事情的。”

    岳飞问道:“宋江?方浩?”

    岳翻点头道:“兄长大概还不知道,宋江是我在江南做官的时候招募的人才,随我北上抗敌,最后一战前我让他回江南照看父亲母亲了,至于方浩,是我的幕僚,当初我去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结识的朋友,那个时候,他就看准了我,然后退出了考试,我当官之后招募他为我的幕僚,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是最可靠的我没让他北上,他留在吉州,还能稳定住局势。”

    岳飞点点头,叹息道:“那么久了,你也该回去了,这次收复长城之后,你有何打算?是回江南做官,还是……不对,你是状元,还有做官的经验,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劳,陛下肯定会把你留在身边,甚至做宰相也不是不可能,陛下可能会还都开封,那么,到时候我也回去一趟,把家人都接到开封去,好久,我们都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岳翻点点头笑道:“是啊,好久都没有全家团聚吃过饭了,兄长,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金芝有了身孕了,在我离开之前,金芝有了身孕了。”

    岳飞瞪大眼睛:“金芝怀孕了?那,那现在过了那么久了,金芝她……生了?”

    岳翻脸上带着笑容,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金芝肯定知道我还活着,也不会做傻事,父亲母亲还有嫂嫂也会照料好金芝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了,生了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岳飞笑道:“必须要是男子!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像他的父亲一样,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岳翻笑了笑,开口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我们真的夺回燕云十六州再说吧!再者,可不止我们一支兵马北伐燕云,宗帅也在北伐燕云,我可接到了陛下的圣旨,这一次不仅仅是宗帅,林师兄和鲁达那个大家伙都一起上了,他们两个可是大宋第一第二的猛将,有他们两个在,禁军就算是一群羊也能咬死一头虎了。”

    岳飞笑了笑,摇头道:“别的我倒是不反对,但是鹏展,大宋第一第二的猛将?也仅此而已了吧?在我看来,咱们大宋第一名将非你莫属!谁敢说比你强,为兄还真不答应!你不仅是状元,文人第一,也是名将,武人第一!”(未完待续。)

三百零六 这是汉人二百年的梦想(二)

    有宋一代,皇帝多有燕云情结,自太祖北伐北汉壮志未酬身先死,太宗二度北伐燕云失败之后,赵家皇帝一直都有一块心病,那就是燕云,燕云不仅仅是战略位置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人文社会上的意义也是一样的,那是汉地,是汉人的土地,居住着汉人,是被石敬瑭割让的土地。

    夺回燕云,至少可以说,宋统一了汉地,统一了神州大地,虽然国土面积不大,可是那也足以证明大宋是一个大一统王朝,燕云的存在则将这个大一统的最高理念给击垮了,没有收复燕云,大宋就永远不是大一统王朝,无论过了多久也是一样。

    很多皇帝都想收复燕云,每一代赵家皇帝都是如此的思考,就连徽宗皇帝也是一样,并且付诸实施,只是所托非人,自己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军队更是难以支撑门面,三下五除二就被濒临灭绝的辽国干掉了,对于大宋而言,这也是耻辱。

    后来虽说是夺回了燕云,但是那其中的水分有多少大家其实都清楚,也就不好意思再提了,赵桓坐在皇位上听到大臣们为前代皇帝,他的老爹歌功颂德,自己都觉得脸红,这场大胜也不能说和赵佶没有关系,任何果,都能在过去的某个过程中寻找到因,赵佶显然也处于“因”之中,只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反面人物。

    对于此,赵桓不想说太多,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目前召开这次大朝会,召集自己的执政班底开这次会议,不是为了给自己还有死鬼老爹歌功颂德,是要为后面的燕云收复之战还有燕云之战胜利或失败的后果以及此战的胜利封赏做一个准确的评估的。

    这一战,大家伙多或少都有功劳,两年多来夙兴夜寐,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为了凑足军费和工程费用,大家咬紧牙关节衣缩食,过得日子比徽宗皇帝时代的文人们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早先喜欢奢侈排场和精美食物的李纲做了表率。硬生生的更改了自己的习惯,每日三餐,早餐只是很简单的包子馒头和稀粥小菜,寻常人家也吃得起,午餐和晚餐则是每餐两菜一汤。一荤一素一碗汤,一家子人一起吃,有时候工作一忙都顾不上吃饭,随便啃几个馒头对付一下,节约到了极点。

    皇帝赵桓也不含糊,大幅度削减皇室经费,更是拿自己开刀,和李纲一样,一日三餐照着来,一荤一素。很简单的膳食,皇帝和宰相都这样做到了,底下的臣子们无论过去过得苦日子还是奢侈日子,都开始大幅度削减自己的生活需求,不削减也没办法,皇帝不给大家发那么多钱了,也真是没什么钱了,于是包子馒头稀粥咸菜成了皇宫里的主流,大家也都慢慢的习惯了,工作一忙。等到回过神来已是饥肠辘辘,热乎乎的包子馒头和咸菜倒也合乎口味。

    肚子饿,嘴巴里苦,但是心里却是甜的。大宋的浴火重生和蒸蒸日上,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宋的中兴指日可待,那么,大家伙儿都是中兴之臣!

    一个朝代最有名的臣子就是开国之臣和中兴之臣,开国之臣常有。而中兴之臣不常有,某种意义上说,中兴之臣比开国之臣更加有价值才是,大家的确日子过得苦巴巴,可是心里甜啊,宰相和皇帝带头,大家都在过苦日子,这才像是一个卧薪尝胆的样子,有了这样,大宋的中兴,也就指日可待了。

    馒头稀粥小菜,偶尔皇帝还会拿出皇族省下来的部分经费以及自己的后妃们省下的脂粉钱买一些鱼肉来犒劳臣子们,打打牙祭,更是和臣子们一起吃饭,算是笼络人心吧,效果显然是很好的,大家虽然真的觉得很苦,可是真的也觉得这样是值得的。

    第三次宋金战争开始了,大家都开始全力以赴,每日里紧张的工作,为前线出力,文官武将各司其职,日思夜想的都是胜利胜利再胜利,一次接这一次的战败并没有让大家失望灰心,因为皇帝和宰相依然是那样的信心十足,相信大宋军队一定可以打胜仗,相信宗泽老帅和岳飞大将军一定可以打胜仗。

    数月的苦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宋打胜仗了,大宋真的打胜仗了,西军在富平一战歼灭金军十万,斩杀金军主帅和副帅,几乎全歼金军西路军,紧接着,大宋向东京战场增兵七万,数日后,东路大军彻底击败金军东路军,击杀其统帅完颜宗望,副帅完颜宗翰狼狈逃走。

    大宋陷入了欢乐的海洋,皇帝拿出宫里的收藏拍卖所得钱财购买鸡鸭鱼肉,大肆犒劳为此战出工出力的臣子们,召开大宴会,发下赏钱和赏赐的物品,整个应天府就好象过年了一样开心。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的消息更让大宋军民感到激动万分,大宋开始北伐了!开始反击了!一口气反击了!一鼓作气开始反击燕云了!追着金军残军的步伐就杀了过去,一路杀一路留下金军数万具尸体,几乎把金军此次南侵的军队全部歼灭,女真正兵都杀得七七八八,西军在边境筑起了京观,河北军也在边境筑起了京观,向草原民族炫耀武力,宣示汉人重新崛起的时代已经来临!

    大宋军队又开始北伐燕云,和上一次莫名其妙的北伐完全不同,这一次,是大胜之师乘胜北伐,仅仅一个月,继宋将吴玠率军强袭武州,把云、应、寰、朔、蔚、新六州和其余十州隔离开来以后,宋西军在岳飞的率领下接连拿下蔚州、新州和朔州三州,夺下西段长城,割裂了金军的长城封锁线。

    唐亡之后,失落二百余年将近三百年的长城上终于再一次飘扬起了汉人的战旗,先登夺下长城口的宋将吴璘仰天长啸,一鼓作气率军驱逐了三万余金兵,夺下长城重要关口,之后宋将张宪和李彦仙率军往西攻打,攻略云、应、寰、朔四州,打算彻底拿下西段长城,首先对草原各族做出防御姿态,并且以金兵头骨铸成京观,震慑草原诸族。

    其余大军在岳飞的率领下,往东打,一路顺着长城往东而攻,向妫州、儒州一线发动进攻,夺下之后的长城段落,以期会合正在猛攻涿州和易州的东路军宗泽林冲所部,会师于幽州城,也就是之前被徽宗皇帝命名为燕山府的所在之地,太宗皇帝饮恨之地,大宋的耻辱之地。

    东路军战斗力不如西军,但是在强烈的精神刺激下,东路军的进展也很快,林冲率军如闪电般击破莫州和瀛州,和攻下易州的宗泽会师于涿州城下,接着两军合力,猛攻涿州,金军兵败如山倒,丝毫没有抵抗之力,燕云之地汉人响应前燕王张亮的号召,奋起而战,驱逐金守军,打开城门欢呼迎接宋的英雄之军。

    此次大胜之后,宋的形象在燕云漢人们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大英雄岳翻以来,宋给了燕云太多的惊喜,而这一次,更是惊喜中的惊喜,石破天惊般大了极其漂亮的翻身一战,击败金军二十余万,一鼓作气北上反攻,打的金军措手不及,刚刚得到还来不及经营的燕云十六州转眼之间就被宋凌厉的攻势攻破,兵败如山倒。

    燕云人终于等到了祖先无论如何也盼不到的这一天,他们纷纷拿起武器,以最真诚的姿态迎接来保护他们的大宋军队。

    这一次的燕云攻略比想象中要简单,岳翻的设想里是还会遇到金军的决死一击和最后的大决战,但是出乎他的预料,燕云漢人们特别能干,之前的攻略结束之后,宋军每到一地,当地的汉人们就打着大宋的旗帜,押出当地金军守军的俘虏,交给宋军长官,根本不用宋军攻城,城池就自己自动归降了,这使得宋军得以保存宝贵的精锐战斗力。

    靖康三年五月二十三日,宋西军先锋刘锜率军一万抵达幽州城下,此时,已经攻破涿州的东路军宗泽林冲所部已然把幽州城攻下了大半,刘锜的加入是锦上添花,一万铁骑更加迅猛的摧毁了金军最后的防线,给大宋带来无尽耻辱的幽州城,这一次,真真正正的插上了宋字旗,真真正正的。

    而此时,岳飞率领的西军主力已经攻破了顺州、檀州,向着长城最重要关口之一的古北口大肆疾进,要一鼓作气夺下这个至关重要的关口,关上长城大门,保护好身后正在快速回复的大宋内地。

    靖康三年六月十七日,盛夏时节,正是金兵战斗力最弱的时候,宋两路大军统帅岳飞和宗泽会师在蓟州城下,集合十万兵力攻打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名城,是日,城内汉人二十余万发生暴动,全力配合城外宋军攻城,岳飞和宗泽亲自上前线指挥,岳飞亲自上第一线参与攻城搏杀,宗泽体力不够,就在后方操作着巨大的床子弩,使劲儿的放冷箭攻击城墙上的金军。

    里应外合之下,金军依然坚持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拂晓,付出一万多精锐战死的代价之后,岳飞第一个率军杀入了蓟州城内,蓟州的光伏已然不可逆转。

    守卫蓟州的金帅完颜宗弼仓皇逃跑,守城金军两万余全军覆没。

    二百年了,燕云十六州,终于光复!(未完待续。)

三百零七 这是汉人二百年的梦想(三)

    燕云光复之战虽然看上去是顺风顺水的乘胜之战,大宋军队一鼓作气把燕云十六州的金人政权摧毁,摧毁了金人的全部军事力量,占据了燕云十六州,但是其中大宋军队的付出也是极为惨重的,涿州一役,林冲付出了八千宋兵阵亡的代价才攻下四千金兵镇守的城池,还不算城内汉人百姓拼死相助付出的一万多条人命。

    幽州一战,大家里应外合,也付出了一万战士的姓名和两万多百姓的性命,最后金兵负隅顽抗,而宋兵体力即将耗尽,猛将鲁达甚至为此身中三箭失去战斗力,若不是最后时刻刘锜率领一万西军铁骑及时赶到摧毁金军的防线,此战极有可能被金军挽救回来,因为那个时候,一万多金军援军正在快速朝幽州移动,林冲的主力精疲力竭,而宗泽只带了先锋军赶来,主力还有一天时间才能赶到。

    刘锜毁掉了金军防线夺下幽州城,又回身把金军援军杀了个人仰马翻,保住了战果,所以宗泽这位好胜心极强的倔强老人才认同了刘锜参与分配此次的战功,否则,按照宗泽的性子怎么会容忍最后时刻插一脚进来的“友军”。

    之后的蓟州攻略战是一场会战模式的大战,是一场比幽州之战规模大十倍不止的会战,宋军集合西北军和河北军锻炼出来的精锐主力超过十五万人和金兵仓促之间集合的军队七万余人展开最后的会战,岳翻亲临第一线出谋划策,代替冲锋陷阵的岳飞指挥作战,因为诸将之中,岳翻的经验最丰富,能力也最强,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这一战大战了整整五天四夜,金军在完颜宗弼的率领下反扑极其猛烈,岳飞的兵锋甚至一度受挫,被剽悍的女真骑兵集合最后的力量挫败。西军骑兵损失惨重,当然,也狠狠的咬了女真骑兵一口,使得女真正兵的数量再度下降。以至于到了完全无法接受的状态,之后的战场上,在没有见到过成建制的女真正兵的身影。

    大批大批的契丹人和渤海人还有奚人被拉上了战场,女真皇帝甚至还拉来了草原骑兵助战,企图再度越过被宋军夺回的长城搅乱宋军的后方。这一次,他失策了,虽然长城年久失修,但是他明显低估了吴玠和李彦仙的防御能力,他们把长城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虽然是他们生命中第一次配合长城作战,可是,却依然感受到了千年前修筑长城的先人们的心血,以及那之后数百年先人们依靠长城作战的壮举。

    先人栽树,后人乘凉。宋兵们依靠长城,死死的挡住了草原骑兵的南下,没让女真皇帝的诡计得逞,东部战线上,岳飞没了女真正兵成群结队的铁骑威胁之后,被历练出来的西军铁骑再无敌手,狠狠的教训了那些契丹人一顿,以至于大量金兵逃亡,不愿继续和宋军作战,加上岳翻主导的宣传攻势。宣传各自民族各自做主,绝对不为女真人卖命的理念,从心理上摧毁金军的构成基础。

    被契丹人统治过的渤海人和奚人对契丹人不爽,甚至怀抱着对女真人的感激。所以帮助女真人作战的信念比较坚定,但是有着亡国之仇并且极其不受信任的契丹人,那就不一样了,现在每一次上战场契丹人都是最大的炮灰,这让契丹人的领袖们十分不爽,私下里一商议。就答应了岳翻派来的特使的要求,反了!阵前倒戈!

    岳飞得知岳翻的反间计成功之后,非常兴奋,握住岳翻的手笑道:“我有翻弟,犹如神助!何愁燕云不得,女真不灭!诸君,随我拿下蓟州,灭亡女真!”

    宋军齐声高喝:“拿下蓟州!灭亡女真!”

    蓟州会战进入第二个阶段,第二天的大战上,契丹军临阵倒戈,相助宋军反杀金军,一举捣毁了金军大阵,岳飞亲自率领宋军诸多猛将杀入金军大阵之中,真刀真枪的和金兵血战了一天一夜,终于摧毁了金军的主力,使得金军彻底崩溃,金帅完颜宗弼带着还没样好的伤仓皇逃入蓟州城,闭城死守,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才两年时间,曾经被女真兵吊打的宋兵居然变得如此强悍。

    “宋兵用了妖术!妖术!”完颜宗弼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被左右亲兵拉入蓟州城,两万残兵死死守着蓟州城,一度给宋兵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很快,岳翻再度联络自己在蓟州城内的暗线,策动了城内汉人的反水,于是,二十万蓟州汉人大暴动,配合宋军里应外合,歼灭了城内所有的金军,以至于完颜宗弼在三五百女真亲兵的保护下狼狈的向东北逃去,岳飞即刻命令林冲率军一万直冲榆关,定要拿下这场长城最东边的重要关口,彻底关上长城大门。

    完颜宗弼的溃败昭示着金军在燕云十六州的彻底失败,丧失几乎全部精锐主力的金国再也没有能力在燕云十六州对大宋造成任何有威胁的打击,燕云十六州之内,汉人彻底没了敌手,等到六月十七日林冲五百里奔袭榆关并且攻克之的消息传来,大家都彻底松了一口气。

    燕云十六州,终于在实质上光复了,所有的长城都被宋军收复,宋军也彻底占据了长城上各大重要关口,西北军和河北军的剩余兵马临时成为了国防戍边军,承担起了国防的重责。

    但是最后一战里,不仅是宋军付出了足足一万多人战死的代价,城内百姓也付出了两万多人死于非命的代价,因为金兵最后疯狂中,对城内百姓进行了残酷的报复,若不是吴璘迅速率军赶到击杀金军残军,百姓们的损失还会更大,这也就造成了燕云十六州范围内对女真人渤海人还有奚人的极端仇恨,汉人和契丹人联合起来,对燕云十六州境内的女真渤海和奚人三族进行了报复。

    这是战争之后许多大事里的一件大事,血腥残酷的民族报复让岳翻深刻的理解了残酷两个字怎么写,也深深的感受到燕云十六州的人们在金人的统治下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大概也就在八月底,报复行动终于结束,此刻,燕云的人口较之靖康元年八月已经减少了三成,女真人渤海人和奚人再也见不到踪迹。

    这是岳飞默许的,也是宗泽默许的,更是赵桓所默许的,积压了太久的仇恨需要宣泄,宣泄完之后才能更好地接受大宋的文明统治。

    燕云十六州光复之战紧随着金军南侵之战,也被算作第三次宋金战争之列,第三次宋金战争到此告一段落,无论是金军还是宋军都无力在短时间内发动下一次战争,第三次宋金战争以宋军的大获全胜而宣告结束,比起之前两次大宋耻辱性的失败,这一次,大宋迎来了极其光辉的胜利。

    初期大宋屡战屡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防区迅速沦陷,战况岌岌可危,即使有类似延安大捷之类的胜利,也没有阻止金兵南下的兵锋,直到数月之后的富平之战,才真正的为大宋奠定了胜局,大宋军队一战歼灭西路金军主力,也就等于歼灭了金军南侵军队的主力,杀死了金帅完颜娄室和完颜拔离速,战果辉煌,之后,金军崩溃。

    帝国西部的战线稳定之后,东部战线也在宗泽和林冲的率领下取得辉煌胜利,杀死了曾经给大宋带来巨大创伤的完颜宗望,而俘获皇族的罪魁祸首之一完颜宗翰侥幸逃脱,至今不知所踪。

    随后,让人热血沸腾的大反击拉开序幕,宋军在大胜之后完全没有休息,及其有默契的一致选择了趁胜北伐燕云,让金军没有**之机,西北军和河北军再次举行了北伐之战,一举杀入燕云,杀得金军人仰马翻毫无抵抗之力,仓促之间金军人心惶惶,投降者大有人在,曾经只会发生在大宋的事情,也发生在了金国。

    因此大大降低了宋军攻略燕云的难度,在这样的大胜之下,宋军彻底攻克燕云夺回长城,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当林冲拿下榆关彻底关上大宋国门的消息传来之后,大家还是狂欢了三天三夜,每个人在那时都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多少年了,在大宋最危险的时候,大家奋进而起,不仅洗雪国耻,甚至还完成了老祖宗未完成的遗愿,太祖太宗皇帝多少年的渴望,在这一刻,迎来了终结。

    光辉的终结。

    紧接着,赵桓宣布迁都,而不是还都,他说,他要把国都迁移到幽州城,进燕山府为北京,定为大宋之都城,宣示大宋皇帝绝不偏安于南方,而要奋起自北方之意愿。

    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北宋才能真正的被称为北宋,岳翻在蓟州城往北看,他知道这个时候,大宋已经彻底逃离了被打入深渊的残酷命运之中,开始创造出新的历史,赵桓也不再是那个及其耻辱倒霉的皇帝,而是一个极为辉煌的皇帝,他的谥号注定是武皇帝。

    汉人二百年的梦想在此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新的未来,在一步步走来。(未完待续。)

三百零八 这是赵桓的荣耀时刻,更是大宋的荣耀时刻

    林冲攻克榆关的消息传来之后,赵桓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内屋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搅他自己,他要一个人好好儿的静一静,好好儿的缓一缓,人世间变得太快太大,让他难以接受这飞速的变化,他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无法适应的话,他无法继续做一个成熟合格的皇帝。

    因为他已然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帝国的皇帝,从大宋击败金国的那一刻开始,大宋浴火重生的市民就达成了,从一个积贫积弱冗官冗兵的衰弱国家,成为了一个奋发向上的大帝国,赵桓完全经历了这风云变幻的数年,以至于他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没想过做皇帝,虽然他被立为太子,但是他从赵佶冷漠的眼神和漠不关心的态度里,就知道这位皇帝父亲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皇帝父亲的女人太多,子女太多,他的感情就不足以分配了,年龄越大,得到的越少,更何况他和他的生母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徽宗的喜爱和重视,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太子之位什么时候被剥夺。

    皇帝就是狗屎!

    年轻的他曾这样认为过。

    然后等到他的父亲在床上拼尽全力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向他托付皇位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老师们很尽职尽责,尽全力教会他什么叫做帝王心术帝王权术,他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道皇宫里的肮脏和阴霾,更知道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大哭失声,要以最懦弱的姿态逼迫自己的父亲和大臣们绝望。

    但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仅仅是想找一个顶包师,而已。

    宋徽宗赵佶的执政板子是中华有史以来最无耻最懦弱最无能的一套执政板子,士大夫气节之低。武将勇气之敌,官员执政能力之底,军队战斗力之低,均创下历史最低记录。所以,他们只想着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而对谁来做这个皇帝毫不在意,赵佶想的是只要自己不是皇帝,就能正大光明的逃跑。官员们想的是只要赵佶做了太上皇逃跑,他们也能以陪护太上皇的名义一起逃跑。

    谁会在意谁来做这个皇帝呢?

    赵桓做这个皇帝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过渡性质的替代品,赵佶为了这个替代品和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不惜把权力也交出去一大半。

    但是无论是赵桓还是赵佶都没有想到,一个国家无论衰弱到了什么地步,也还是有英雄挺身而出,或者说只有到了最危难的时候,英雄才会出现,他们是历史给予这个国家最后的机会,是彻底灭亡还是浴火重生。你可以自己选择。

    李纲出现了,张叔夜出现了,李若水出现了,他们以他们自己的生命为燃料,点燃了希望的光芒,哪怕仅仅只是一瞬,也要刺破这片大地上浓重的黑暗,第一次宋金战争虽然以宋的惨败和丧权辱国为结束,但是到底还是保住了宋的政权,在国防基本废掉。官员基本逃掉的前提之下,这已经非常难得。

    然而赵桓的心境发生了第一次变化,大难之后,他对赵佶和他的朝政班底产生了浓重的仇恨心理。也对那些大臣产生了极重的不信任之感,尤其是刚烈如火的李纲,虽然能力强,有气节,但是在赵桓面前,李纲显得太强势。太爱揽权,以至于赵桓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

    你让皇帝没有安全感,皇帝就要让你没有安全。

    于是李纲被驱逐了,李纲没有反意,也不会去做曹操,所以,他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赵桓自我感觉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和父亲斗法,和朝臣斗法,等到好不容易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之后,宋金第二次战争开始了,赵桓一生中黑暗中的黑暗开始了,为此,他几乎失去了一切,包括尊严和地位,他被自己人出卖,被金人废黜,成为有史以来漢家大一统王朝里面第一个被异族俘虏之后废黜的皇帝,耻辱到了极点。

    人们常说,否极泰来,或许这句话在另一个时空里没有适用,或许这句话本身也有局限性,但是,在这个时空里,岳翻的出现,将大宋本来悲惨的命运硬生生的扭转了,三万勇士血战十五万金兵,救出皇室,再造宋室,活民百万,让大宋保存了珍贵的元气,保证了未来的希望。

    然后,赵桓的心境发生了第二次变化,他为自己被俘虏这件事感到耻辱,感到悲哀,感到怒火万丈,不仅仅恨着金人,更在恨着那些毫无气节的卖国之臣。

    杀大臣,杀武将,杀叛徒,杀汉奸,应天府的最初几个月是在刀光剑影里度过的,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赵桓发生了蜕变,越来越不忌惮于使用武力来解决事情,他也逐渐意识到,掌握一支精锐武装,甚至亲自掌握一支精锐武装的重要性,岳翻留给他的一千多人里面,他择其精锐扩编为皇家护卫队,自己亲自掌握,应天最初最困难的岁月里,他就是这样度过的。

    等到好不容易稳定了局面,大宋进入了快速发展恢复期之后,却又在很关键的时刻,迎来了宋金第三次战争——金国皇帝不允许大宋有更多的崛起的时间,他不允许,所以,金国一定要进攻,而赵桓也注定要雪耻,他也注定不会妥协,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奋斗,作为一个皇帝的奋斗。

    而且,他再度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的救命恩人,整个大宋的恩人岳翻还没有死,他抵达了西北,和他的兄长岳飞一起,正在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要和金军的西路军在西北决战,以保卫关中和蜀中,他放出豪言壮语,此次不胜,必死!

    赵桓舍不得他死,真的舍不得,患难之臣最为难得,更别说是只此一个,忠肝义胆感天动地,东京城外血战金兵以致全军覆没之举让全天下铭记了四个大字——国存我死。

    这天下,唯有他一人身体力行的做到了这一点,别的大臣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国而死,主辱臣死,但是,他们谁做到了?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臣子,难道不珍贵吗?这样的臣子,难道不值得保护和信任吗?

    直到今天,在大宋获得了第三次宋金战争的完全胜利的日子里,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然后去祖宗的太庙里还愿。

    太庙在东京。

    靖康三年七月,赵桓宣布迁都北京燕山府,率皇族众人和文武百官及整个应天府的全部物资北迁,以示自己决不后退的决心,更是在途中去往东京故都祭祀祖先,祭祀他们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大宋的先代皇帝们。

    皇帝们的陵墓被金兵毁坏不少,很多地方都被掘开,凄惨的模样让赵桓痛不欲生,跪倒在地大声嚎哭,向先代皇帝们告罪,群臣皆流泪涕下,一起跪下谢罪,之前的溃败使得先祖受辱,这是整个大宋朝廷和皇族的耻辱,必须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金国人才能洗雪耻辱。

    赵佶还是不愿意北上,说自己只要留在应天养老就好,赵桓不答应,最后赵佶苦苦哀求留在东京行不行,就在东京养老好不好?赵桓铁青着脸,说道:“大人,大宋新的东京在蓟州,如果您愿意,儿没有意见。”

    赵佶被吓得魂不附体,蓟州那是刚刚才攻下来城池,安全性怎么能够得到保障?赵桓把新的四京安排了一下,东京变为蓟州,北京是幽州,西京是云州,南京成了真定府。

    朕再也不会朝南,也不会允许皇族子孙朝南,一旦往南走,就再没有了往北看的勇气,朕绝对不允许子孙后代再次走回老路,大宋的皇族必须要在最北方,守卫着整个大宋的土地,南方,那是温暖安逸之地,绝对不是皇家人应该呆在的地方!

    夺下长城之后,大宋就有了养马地,林冲攻略燕云榆关途中得到了大量金人和辽人留下的马场,吴玠他们西进途中也发现了很多马场和适宜养马之地,这下,不用等攻下河湟,大宋已经有了养马之地,可以养马来组建骑兵了,得到燕云之地,就是把汉家故土全部得到了,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少。

    那么,女真人,你们准备好了吗?朕洗雪耻辱的举措,才刚刚开始,你们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以为朕就没有办法越过长城来对付你们了!

    赵桓已经为今后的国策定下了基调,那就是积极进取,绝不偏安,先灭女真,在灭西夏,最后恢复故唐疆土,把大宋之荣耀散播到寰宇之内!

    赵桓意气风发,壮志高昂,与此相比,皇室的态度就截然相反,离开应天府的决定刚刚下达,皇族就闹腾开了,打死都不愿意离开的有很多很多,赵桓直接下令,不愿意走可以,从宗族中除名,子子孙孙皆为庶人,不得姓赵氏,不得参加科举为官,你们自己选择吧!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有种种不开心的地方,但是此刻,的确是大宋最荣耀的时刻,也是赵桓自己最荣耀的时刻。(未完待续。)

三百零九 向天下人宣布,岳翻还活着!

    如果说在这段岁月里,大宋最应该感谢的人,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岳翻了,这一点,全天下所有的宋人都不会觉得有异议,连皇帝赵桓也是如此,北迁的途中,翻看着岳翻写给他的每一份奏折,他总觉得心潮澎湃,时而又觉得感慨不已,他终于发现,大宋如果没有岳翻,将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今日的局面,是岳翻一手促成的,是岳翻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他是真的这样打算的,他之所以没死,是上天垂怜大宋,所以,让岳翻活了下来,还在西北之地立下如此大的功勋,他不仅是文人中的极品三元状元,更是武将之中最具有能力的帅才,这样的人才,能够出现在大宋,该是多么值得欢欣鼓舞的一件事情?

    很小的时候,尽职尽责的老师就对他说过,作为帝王,你不需要会做很多事情,因为自然会有臣子帮你去做,国家之所以举办科举考试,就是为了选拔出这样的人才来为皇帝做事,如果什么事情都让皇帝去做了,那么要大臣是干什么的?开国皇帝具备那样的能力,但是之后的皇帝却并不一定有那样的能力,所以,做皇帝最重要的不是处理国务的能力,而是识人用人的能力。

    若说古代最具有军事能力的皇帝,莫过于项羽,但是项羽失败了,为什么?项羽曾经得到过韩信,但是他不能任用韩信,逼得韩信离开,转投刘邦,最后垓下之战,韩信正面击败了项羽;得到范曾,却又对他多加提防,使得范曾无法发挥自己的全力,郁郁而终;一文一武两大奇才在他手下却不能得到信任,项羽作为人主,即使个人能力再强,也被刘邦所打败。

    英布这样的猛将也被项羽逼反。项伯这样的宗室人物居然和敌人暗通有无项羽却不自知,你想想,项羽作为人主,是多么的失败?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失败。

    所以,赵桓,你要明白,天下之大,不是什么事情你都需要去做的。哪怕你什么都不会做,你只需要具备两种东西,你就是最英明的帝王,一种是识人用人的能力,一种是坚定的意志,识人用人可以帮助你完美的处理国务,而不会造成大的灾难,坚定的意志可以帮助你驾驭群臣,并且在群臣起争执、国家需要重要决策的时候,可以做出最终的正确的判决。

    然而说起来简单。只有两个能力,但是,真正做到的皇帝,少之又少,不仅没有识人用人只能,还没有坚定意志的皇帝占了绝大多数,或者说,这样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之前的赵桓,就属于这类人。他知道这个道理,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很多人都是如此。

    然而经历了靖康之难后,在地狱般的耻辱的洗刷之下,赵桓变了。他开始看清楚身边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也开始具备了旁人所不具备的坚定意志,看人的能力使得他可以区分什么人是他所需要的,什么人是他所不需要的,什么人是需要杀的,什么人是需要贬斥的。

    坚定的意志使得他再也不会被投降派和主和派所左右。复仇的信念,光耀的未来,让他杀掉投降派,贬斥主和派,将坚定的主战派留了下来,组建为大宋有史以来最坚强的一任主战政府。

    这样的政府帮助他高效率的处理国务,高效率的处理军务,使得他可以知道天下发生了什么,使得他可以得到最高效率的建议并且付诸实施,一群最优秀的被战火磨砺出来的人才,让他所进行的中兴大业有了最好的保证。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个同样具备坚定意志和识人用人之能力的岳翻,他的坚定意志,使得他可以在举世朝南的时刻坚定向北,识人用人之能使得他的新政府得以建立,要知道,他的新政府里面的重要核心成员,有三分之一都是岳翻的旧部,他留下来的人才,举荐的人才。

    包括枢密使吴用,户部尚书公孙胜,殿前司都指挥使林冲和副都指挥使鲁达,以及重新合并的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阮小五阮武,话说阮武这个名字还是赵桓给阮小五取的,赵桓觉得这样比较威武,而且阮小五才是岳翻留下的旧部里最得到信任的一个人,不仅直接负责赵桓的安危,还负责大宋水军的统领,一手缔造了大宋新的水军,在黄河之役给了宗泽极大的帮助。

    靠着这批最初的核心团队,赵桓挺过了最初的困难时节,而如今,一切都变得是那么美好,但是最重要的功臣岳翻却还在外面,甚至他还活着的消息,除了西北军,大家都不知道,默默的帮助西北军立下这样大的功勋,赵桓觉得不能继续亏待功臣了,于是,他在北迁途中下达了一道诏书——诏,原龙图阁学士、江南南路安抚使、知吉军州事岳翻,克日启程往北京迎侯圣驾!

    此诏一出,天下震动。

    岳翻……还活着?!

    吴用公孙胜等人纷纷跑来询问此事,惊讶地询问岳翻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桓微笑着出示了那份曾经给吴用看过的奏折,吴用看了一会儿,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赵桓微笑道:“当初你我都太过激动,所以你未能注意到这奏折的字迹正是岳卿的字迹,加亮,岳卿未死,他还活着,他悄悄的抵达了西北,此次大宋之胜,岳卿居功至伟。”

    吴用一下子瘫倒在地,公孙胜捡起奏折,看了一会儿,便满脸泪水了:“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岳公,臣还欠着岳公一条命啊!”

    阮小五也激动的难以抑制,嚎哭不已,群臣皆感叹不已,李纲感叹道:“真是想不到,岳公居然还活着,当日一战,惊天动地,本以为是绝唱,却不曾料到,上天垂怜,岳公还活着,陛下,大宋中兴,必然大成啊!”

    张叔夜流泪道:“当日在江南,岳鹏展与臣辩论之时,臣尚且以为岳鹏展乃是一自私自利之小人,却不曾想到,岳鹏展能为英雄,臣也要尊称一声岳公,岳公之壮举,惊天动地,大宋有此臣子,幸甚!”

    赵桓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笑道:“所以,朕才会执意迁都北京,女真人辱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毁我宗庙,此仇此恨,更不共戴天,仅仅一战,如何能洗刷耻辱?诸位臣工,今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诸位去做,很多功劳等着诸位去领,诸位,慎重!”

    群臣皆拜服:“臣遵命。”

    而在燕山府之内,岳飞早已按照朝廷的指令开始以缴获金人留下财富为基础开始营建大宋宫廷,作为曾经的辽国南京,幽州城有自己的基础,也有一些宫殿,虽然显得残破了一些,但是至少留有地基,岳飞招募了很多流离失所的燕云漢人来做工,顺便给他们一口饭吃,也方便集中他们,方便大宋进行统治的安排,等到大宋完成了各地官员的任命和重建工作之后,再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家乡,这样不会造成任何的暴乱。

    契丹人也被承认为大宋的居民,这些契丹人失去了辽国的庇护之后,自然过得非常惨,所以他们不愿去任何地方,只愿留在燕云十六州,成为大宋子民,为大宋出力,所以,岳飞也在军队里招募了一些契丹兵马,任用契丹的民间领袖做军官,笼络人心,安抚契丹人,毕竟之前大宋给契丹带来了很多的不好的影响。

    岳翻也一同抵达了燕山府,这座大宋已经确认的新首都,说实话,岳翻没想到赵桓这么有种,直接把首都定在了这里,还以为他会重回东京,或者干脆定都应天府,他也明白赵桓为什么这么做,燕云十六州虽说光复,长城也收复,大宋有了屏障,但是说实话,这个屏障还很脆弱,长城年久失修,防御力大大降低,大宋目前的军事实力也不足以对金国和草原诸族以及西夏等国形成绝对的实力压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胜所带来的成果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去巩固,然后才能确立大宋第一强国的地位。

    所以此时定都燕山府是一件冒险的举措,各个关口的防御才刚刚建立,如果此时有一股强大的骑兵力量来袭,很有可能突破长城,那么大宋的首都也会很危险,赵桓这样做,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岳翻也理解,赵桓要让自己长期处于这种威胁之下,使得自己不会懈怠,后世子孙也不会懈怠,他也下了诏书,后世子孙不得以任何理由把首都移往南方,一旦离开燕云界限,就不算是大宋的继承人!

    这个决心,下的很大,岳翻也挺佩服的。

    靖康三年九月初一,赵桓一行人抵达北京燕山府之内,阔别数载,岳翻再度见到了那位曾经落魄无比的现在光辉无比的皇帝,赵桓也见到了曾经扛着大旗义无反顾奔赴死亡的忠心臣子,两人相见,纷纷感到恍如隔世,仿佛昨天还在烽火连天的东京城外,而今日,却已经在燕云十六州之内,迎接大宋的光辉了。

    这一切,都好像是在梦中一般。(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 我想回家

    岳翻身着白衣,很是朴素,让人看不出他是一位连中三元的极品文人,也看不出他是力挽狂澜救国于危难之中的绝世帅才,静静的站在那里,好象是一个普通的和这个世界完全无关的人一样,赵桓从很远的地方就下了马,把马交给了身边的阮小五,然后步行,向岳翻走去。

    场面很平静,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只有西北河北诸将和大军,还有北京城内的汉人契丹人百姓们,过了好一会儿,赵桓走到了岳翻身前,看着一脸温和微笑的岳翻,笑道:“岳卿,你瘦了,也黑了些,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翩翩美男子,更像个文人,这一次,你更像一位优秀的将军了。”

    岳翻也笑着说道:“陛下也变了,臣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是陛下了。”

    赵桓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我也变了,那时的我,在你眼里,定然是非常狼狈凄惨的,现在的我,一定不一样了,对吧?没有任何人在经历那种事情之后,还能够安之若素,女真人带给我和大宋的耻辱,我必将百倍还之,岳卿,助我一臂之力。”

    岳翻微微躬身:“惟不敢辞。”

    赵桓走上前,抓住了岳翻的手:“岳卿,为我介绍一下国家的猛将们吧!这一次,若是没有他们,我可能也没有今日了,你们都是大功臣,大宋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岳翻随着赵桓走向了此次大战立下功勋的诸将,站在最前面的并列两人,岳飞,宗泽,岳翻开口道:“宗帅也就不说了,陛下更熟悉宗帅,咱们大宋,乃至于千古第一老英雄,是臣最尊敬的人。”

    宗泽笑了笑,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风中摇弋:“鹏展过奖了。陛下,此战若无鹏举鹏展两兄弟,老臣怕是要饮恨沙场了。”

    岳翻笑道:“宗帅过谦了,古有老将廉颇。有王翦,有黄忠,他们固然是英豪,但都是对内作战,打来打去。都是自己人,而宗帅不一样,为国而战,杀的都是女真人,所以,臣最尊敬的还是宗帅。”

    宗泽笑得很开心。

    赵桓点头:“宗爱卿的确居功至伟,为国不惜古稀之龄还要上战场杀敌,看向岳飞,笑道:“岳卿,也是岳卿。两位岳卿,每位都是大宋之柱石,鹏举,朕还记得,金人第一次南侵之时,就是你和林卿还有种老帅等人率军驰援,打了不少胜仗,后来,全是朕的错,才白费了你们一番心意。朕对不住你们,对不住种老将军和姚将军他们!”赵桓向岳飞鞠躬谢罪,岳飞连忙还礼,直喊不敢。

    赵桓面带歉意道:“若不是朕误信小人言语。又怎会使得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鹏举,朕对不住你,对不住西军,此番西军为朕立下如此大的功勋,朕绝对不会忘记。不会亏待你们,朕还需要你们继续为朕上战场杀敌,洗雪耻辱啊!”

    岳飞等众将再拜:“臣等遵旨!”

    赵桓环视了周圈,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得感慨万千,于是拉着岳翻的手,说道:“来,鹏展,诸卿,咱们一起入城吧!今后,大宋都城就是这里!再也不会改变!”

    赵桓拉着岳翻的手,一步步走入城池,这一幕,羡煞了不知多少人,就连距离皇帝和岳翻最近的李纲岳飞等人,都对此有些小小的羡慕,他们累死累活那么久,也没有得到皇帝的一次执手,看样子,皇帝还打算执着岳翻的手很久很久,一直到为他营建的宫廷里面为止。

    这样的殊荣,是谁都能拥有的吗?这样的话,史书上肯定会在岳翻的传记里记上一笔——靖康三年冬,上执岳翻手入北京。

    皇帝打头,拉着岳翻,走入了刚刚脱离战火的燕山府北京城,北京城的汉人和契丹人百姓们在道路两边安静地看着大宋的皇帝,看着这位曾经耻辱无比现在又荣耀无限的皇帝,这一幕,被很多人记载了心里,燕云的人们都见到了皇帝长得什么模样,这位一边走一边笑一边和身旁的岳翻说话的皇帝,似乎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入目。

    这大概是历史上最安静的一次皇帝入城仪式,当然了,这里的安静是指表面上的安静,大多数人的安静和内心的激动,赵宋皇族的大部分人可不会这样想,赵佶坐在一顶轿子里,看着巍峨而高大的幽州城,不由得十分忐忑不安,怀中的妻子瑟瑟发抖,疼爱的小女儿也是瑟瑟发抖,纷纷觉得他们来到了一个非常不安全的地方。

    “官家,桓儿他,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待在应天?他都是皇帝了,没人威胁他了,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走我们?”皇太后显然难以释怀。

    赵佶看着外面的一幕幕,放下了帘子,把头缩回了轿子里,叹息道:“这天下已经不是我的天下了,是赵桓的天下了,咱们都是臣子,都要听他的,难不成不愿意去,就要被削去宗室籍贯,变成庶人吗?”

    皇太后显然不相信:“桓儿可是咱们的亲生儿子,怎么会这样做?”

    赵佶面露嘲讽之色,想起了一次次被赵桓痛骂的场景,不由得苦笑道:“桓儿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桓儿了,他现在是一个武皇帝了,打败女真人,夺回燕云十六州,都是在他的手下完成的,大家都会把功劳归于他的身上,他是武皇帝,他说了算,我呢?我也是他的臣子了,臣子啊……”

    皇太后连连摇头:“官家,我不信,再去和桓儿说一次吧,说一次吧,桓儿到底还是我们的儿子啊,他,他不会这样做的!”

    赵佶看了一眼怀中满脸惶恐被吓破了胆子的妻子,满心的悲苦:“他不是我们的儿子了,他是皇帝,他连文官都能杀,武将都能掌握实权,祖宗成法被他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变了,文官没权了,武将掌权了,你说,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醒醒吧……”

    赵构的轿子里也是一样,病怏怏的赵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着轿子顶,无可奈何的不断叹息,不断的后悔,如果自己也可以尽一点力,也不至于到如今面临这样的局面,想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全天下的指望,而如今呢?唉……

    赵宋皇室的态度也算是两极分化的严重了,少部分为被金人俘虏一事感到耻辱,觉得必须雪耻,这样才能挽回自己的尊严,告慰祖宗,但是大部分,尤其是老幼妇孺居多的皇室,对于皇帝赵桓执意要求北迁燕山府为首都的决定感到难以理解,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人大有人在,这才逼得赵桓使出了逐出宗室的绝招。

    但是赵桓的政府是坚定的抗金政府,所以,这一届政府和军队立下了巨大的功勋,如今,赵桓带着他们,步入了幽州城,这座漢家失落二百余年的城池。

    城内的宫殿有些破旧,岳飞带着几十万人赶工也没有赶出多少,到底还是没能在赵桓抵达之前完工,说起来赵桓的要求也不高,也不允许以前东京的那种事情发生,就像是太祖皇帝时期一样,不用多大,能住下皇族和朝臣就可以了,幽州好歹过去是辽国的南京,有皇帝的宫殿,虽然战火之下被破坏了不少,不过还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只是时间过去的并不久,城内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味,赵桓唏嘘不已。

    “战火之残酷,可见一斑,鹏展,将来开战,莫要让贼军再次越入长城之内才好,我们好不容易夺回了长城,怎能让贼军再次越过长城威胁我们呢?”赵桓如此感叹道。

    岳翻回应道:“陛下,臣之前也说过,只要取得养马地,再有五年时间,我大宋就可以组建起一支强大的骑兵,只要有骑兵,那么无论是什么敌人,我们都可以不用惧怕,本次夺回燕云十六州,我军已经得到数十万匹战马,足以组建一支强大骑兵,虽说进攻略有不足,但是防御绰绰有余。

    况且此番得燕云之地,不仅得到汉家口众八十余万户,更重要的是,还有十三万户契丹口众,陛下,契丹人善战,强于中原,我等应该学习金贼,招募各族兵马进入军队中,扩充军队实力,增加军队数量,勤加练兵,修缮长城,派兵出塞袭击贼军,使贼军无法安然休养生息,这样,则可为我大宋争取足够的时间。”

    赵桓点头笑道:“鹏展所言极是,我得鹏展,有如武帝得卫青啊!”

    慢慢的,赵桓走入了为他准备的皇宫之中,虽然还有很多人正在工作,但是赵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工作的人们看到了赵桓身着皇帝服饰前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行礼,赵桓也只是安抚他们,让他们继续做活,漫步在这里,赵桓什么也没说,岳翻什么也没说。

    直到走到了最先完工的皇宫正殿前,赵桓看着正殿,对岳翻低声说道:“鹏举,我打算封你为参知政事,李相年迈,待李相退休之后,你就是大宋的宰相,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可以做到,我全部答应你。”

    岳翻看着那座宫殿,回答道:“陛下,臣,想回家。”(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一 看起来,岳翻的确适合做宰相

    听到岳翻的要求,赵桓有些错愕,回过神来,赵桓惊讶地询问道:“鹏展只是想回家而已吗?”

    岳翻点点头,说道:“陛下,臣已有二年之久没有回家了,父母是否安好臣不得而知,妻子是否安好臣不得而知,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臣都是极为不称职的,连家都顾不上的人,何德何能居于宰相之位?臣以为臣配不上这样的职位。”

    赵桓转过身,看着岳翻,非常严肃的说道:“鹏展,你若是也配不上这个职位的话,那么我以为,全天下也没有人配得上这样的职位了,我知道,自古忠孝两难全,你选择了忠,而把孝放在第二位,这样可能会惹人非议,但是,鹏展,国存我死四个字,足以让你没有任何反对的成为宰相,全大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敢于使用这四个字,它属于你,也永远属于你。”

    岳翻低下头,露出自嘲的笑容:“臣死了吗?”

    赵桓没说话。

    “臣答应过弟兄们,陪着他们一起战斗到死,他们战死了,而臣还活着,臣答应过他们,和他们同生共死,但臣却还活着,陛下,臣没有信守诺言,也没有办法信守诺言了,陛下,这样的人,配不上那四个字,也配不上宰相的职位。”岳翻摇摇头,如此说道。

    这是重视他心里的一根刺,他觉得对不住那些兄弟们。

    赵桓抿抿嘴唇,说道:“大业才刚刚开始,鹏展,我不能没有你,大宋也不能没有你,你身后的将军们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你的价值,鹏展,你万万不能自暴自弃,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一直战到最后,是上天垂怜,让你活下来,继续为大宋建功立业。鹏展,上天既然让你活下来,就一定有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岳翻把目光移开,什么也没说。

    赵桓紧紧握住了岳翻的手,说道:“我会封你为参知政事。龙图阁大学士,太子少师,卫国公,这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给你探亲之假,但是,无论如何,鹏展,答应我。答应赵桓,你一定,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担任这个职位!”

    岳翻看着赵桓,从他的眼睛里,岳翻看不出任何的虚情假意,作为皇帝,或许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但是此时此刻,岳翻看不到演技。只看到了真心实意。

    能让皇帝发自内心的表达,作为一个臣子,或许,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这样的我,真的可以享受权力和名位,以及荣华富贵吗?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真的可以原谅我吗?

    岳翻不知道。

    皇帝抵达了皇宫,召开了大宋复兴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就在刚刚坐落完成的太极殿之内。皇帝赵桓召开了大朝会,让此刻北京城内的所有臣子全部都来参加,一系列的国家大事都要在此次的大朝会上作出决议,并且立刻付诸实施,国家机器不能有一天停止运转,一旦停止整个天下都会难以适从。

    李纲作为宰相,第一个发言,一条一条的把大宋目前迫切需要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这是他一路上夙兴夜寐完成的工作,作为宰相,李纲尽职尽责到了极限,为此不惜自己的身体。

    “陛下初抵北京,而北京初为大宋之都城,当先最重要之事,莫过于朝廷部门所在地之划分与确认,如此,各部门同僚方能即刻开始办公,处理国务,此乃当务之急……”李纲手持厚厚的奏折,慢慢地朗读着,赵桓和文武百官一起听着。

    北京城刚刚脱离战火,重建没有两个月,能够营建好太极殿这座正殿和皇帝与家属的住处已经是极限,预定的皇宫范围内还有大量建筑没能建成,所以臣子们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办公,李纲提议用现有的人工和材料先赶建一批木屋当作紧急用房,臣工就在里面临时办公,然后施工队伍加急赶建朝官所需要的部门,其余的都先放一放。

    公孙胜提出异议,他认为朝官可以暂且在简陋的地方办公,能遮风挡雨就好,咱们在应天府也习惯了,这些外物并不重要,而城内数十万汉人百姓和契丹人百姓居无定所,被战火残破的幽州城显然无法提供这些人居住所需要的环境,所以以安抚人心为第一要务,首先需要营建的还是百姓的住所,这样能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人心,确立大宋在燕云百姓心中的地位。

    毕竟陛下既然在燕云之地建立都城,而燕云之地离开中原统治已有二百年之久,无论是人文、习俗还是想法都“异于中原”,大宋想要把这里打造为政治军事经济中心,似乎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们当然要优先考虑燕云人,这样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这里,牢牢守住。

    张叔夜表示赞同公孙胜的意见,表示咱们自己苦就苦一点儿,反正也不是苦了一两天了,但是燕云百姓苦于女真人残暴统治久矣,这个时候,要确立大宋的地位,改善大宋的形象,就要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和统治,让他们“心念宋恩”,从而“从宋之治”,甚至“踊跃参军”,“以补中原兵力之不足”,并且“安于农事”,以最快的速度把燕云打造为北伐基地和大宋的重要地区。

    江北大地已然残破,需要休养生息,江南大地为大宋在江北立足付出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更需要休养生息,不能过度透支江南的财力和人力,至于关中和蜀中也是一样,为了支援西军打国战,几乎透支了全部的能力,咱们不能再奢求从关中和蜀中得到什么,我们需要让他们休养生息,“使民休息,以保全民力,徐图后举”。

    李纲则提出如果没有大宋大后方的支持,早已残破不堪甚于河北之地的燕云之地如何发展?靠着这些受到严重创伤的燕云百姓?

    成为大宋高官兵部尚书的张亮也对此表示支持,表示燕云之地已经残破不堪,百姓疲劳已极,为了对抗女真人,先前把燕云豪门的实力也消耗干净了,燕云实在是没有任何力量自我发展,没有后方的支持,燕云无法发展。

    赵桓对此感到为难,既不想伤了燕云百姓的心,使之无法安居乐业,对大宋的大业造成影响,也不想让已经付出太多的中原百姓付出更多,使得他们也活不下去,他要做英明的皇帝来洗刷耻辱,绝对不能留下“不爱惜民力”的坏名声。

    第一个重要议题,朝臣们就结成两派相互争论,吵个不停,谁也说服不了谁,赵桓顿时感到头大不已,然后赵桓看到了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岳翻,便高声问道:“岳卿,你有何看法?”

    岳翻听到赵桓喊他,抬起头,看见赵桓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也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殿中群臣,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陛下,其实我们只需要换一个角度去考虑,就可以了,李相公,敢问目前当务之急是什么?是巩固燕云,还是让中原休养生息?”

    李纲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草原诸族虎视眈眈,金贼还有一战之力,大宋尚未在燕云站稳脚跟,而陛下却在燕云建立都城,的确,巩固燕云是第一位的。”

    岳翻又看向了其余臣子:“诸位,可赞同李相公的看法?”

    臣子们嗡嗡嗡的商议了一会儿,纷纷表示赞同李纲的看法,当务之急是巩固燕云,让燕云稳固起来,大宋必须守住也不能失去刚刚到手的燕云。

    于是岳翻开口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需要争议的呢?诸位只需要考虑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发挥出最大的用处,把燕云经营好,那就可以了,北方边疆巩固了,后面的中原和江南自然就可以发展好,也比较安全,如果北方边疆不稳固,防务不齐全,一旦被突破中原大好河山又将惨遭屠戮,辛辛苦苦之功,岂不白费?”

    此话一出,臣子们纷纷陷入思考,而后点头称赞者占了绝大多数,李纲也连连点头,赞叹道:“岳公之言,振聋发聩,的确,我等疏忽了。”

    岳翻笑道:“相公不必自责,看待事情只需要从最关键之处着手,自然可以得到正确的选择,现在最该做的事情,也就不言而喻,确定之后,再去考虑怎么做,如何做,那就可以了,之后,就是大家集思广益,出谋划策了,诸位,还请诸位多多进言,无论是什么计策,只要切实可行,就可以被采纳。”

    赵桓坐在上首,看着轻而易举就把群臣的争论变为有效率的思考,化解了可能发生的口角之争,不由得感叹到让岳翻做宰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有如此能力把争吵的群臣带回正轨,得到大家的认同,保证朝廷的和谐,这样的臣子,才是最适合做宰相的。

    不一时,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把很多要做的事情和做的方法列举出来,岳翻又请三缄其口的武将们开怀畅言,文臣谈政务,武将谈军务,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什么武将不能再朝堂上说话之类的也不能有,都是臣子,都有进言之权利。

    赵桓微笑点头,于是以岳飞和宗泽为首,武将们提出的巩固边防的策略也逐渐成形,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赵桓很明显的感觉到,今日的朝会,异常的顺利,异常的有效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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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介绍: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生的英雄,谁也不是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做英雄的。
时势造英雄,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这个“造”字,未尝没有逼迫的含义在里面。
至少岳翻从没想过要做一个英雄。
时也?命也?
英雄?枭雄?
在大时代里,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这是一个只知逃避活命的升斗小民到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的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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