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二 风暴再次从北方汇聚,虎视眈眈
靖康二年九月十三,岳飞坐镇长安城的时候,再一次得到了来自北方的秘密情报,金兵已然准备就绪,甚至携带了大量的粮草,所图不小,和之前金兵企图速战速决的样子有很大不同,金帅完颜娄室似乎打算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把大宋拖垮,一举拿下关中,断绝大宋最强悍的兵源之地。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岳飞正陪着岳翻一起上街去食用长安城最富盛名的“羊羹”,其实说白了,岳翻也知道这就是羊肉泡馍的前称,另一个时空里岳翻只吃过一次羊肉泡馍,深感美味,这一次正巧岳飞选择了在长安坐镇指挥大军作战,岳翻也随之来到,经过一条大街上时,闻到了一股极为怀念的味道。
岳飞哈哈笑着,说道:“这就是长安最有名的羊羹了,当初为兄初来西北之时,林师兄曾经带着为兄吃过不少次羊羹,但是最美味的还是要算长安城的羊羹,羊肉肉软不糜、滋味甜美,加上这馍饼,一泡之下,可算是人间美味啊!”岳飞说着,掰下一块馍饼,沾了沾大碗中的羊汤,狠狠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咀嚼着。
店家认识岳飞,知道岳飞是大英雄大豪杰,很是崇拜岳飞,便把分量给的足足的,比之平常的碗要大上一大圈,岳飞也是著名的大肚汉,不喝酒以后,食量猛增,一顿饭能吃下三大碗米饭,加上很多的肉食,食粮足足是岳翻的三倍,刚刚团聚的时候吃饭的模样让岳翻感到目瞪口呆,现在吃羊肉泡馍的样子也是豪气冲天。
一口饼一口肉,吃得非常香甜,岳飞不喜欢吃什么山珍海味之类的,就是喜欢吃肉吃饭,这样的耗费也不大,毕竟西北之地有很多军队养殖的牛羊,还有每次打仗回来的战力品牛羊。这些都在岳飞的领导下让军队划出一块地养殖,专门供给军队食用,并不耗费太多的百姓食粮。
岳翻也很怀念这种味道,虽然和之前吃过的不太一样。但是这样的羊羹更加历史悠久,吃起来也更是原滋原味,在没有太多的佐料的辅助之下,这样的味道更加醇厚,更加鲜美。完完全全地把羊肉的鲜美滋味提炼了出来,还没有膻味。
吃着吃着,岳飞填饱了肚里的饥饿,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又要了一碗羊汤,开始边喝边与岳翻谈论一些重要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岳翻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也幸亏岳翻早有预料,才使得岳飞现在还有心思和时间坐在这里吃羊肉泡馍。
“鹏展。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尽早提出,恐怕我们现在就要手忙脚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了,这份情报很及时很珍贵,有了这份情报,就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巴,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干活儿了,说真的,鹏展,这一仗若是打赢了。你居功至伟。”岳飞喝下一口羊汤,慢悠悠把手中的馍往汤里面沾了沾,慢慢地吃着。
岳翻笑了笑:“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陛下的功劳。若不是陛下下旨把曲端免职,押解进京,咱们还没有那么容易的掌握泾原军这样一支劲旅,泾原军的战斗力在目前的西军也就仅次于永兴军了,而且泾原军还没有遭到大的战损,老兵保存得很完整。这次的大战,让吴玠单独率领泾原军执行重要任务应该是可行的。”
岳飞点了点头:“泾原军的确强悍,但是吴玠更加优秀,说实在的,他当初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是不喜欢他的,离开自己的上官来投奔与我,往小了说是理念不合,所以来投奔我,往大了说,就是失节,朝秦暮楚,这样的人,我是不敢大用的,但是他的才华实在是让我难以舍弃,国难当头之际,需要这样的有才华的将军来帮助我们。
只是我依然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吴玠,吴玠的才华可能不仅仅在于一军之将,而是三军主帅啊,这样的将军能在大宋,也算是我们的幸运,所以泾原军交给他,让他去执行这样的任务,我也算是放心的,这样一来,咱们就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消耗金兵的实力了,不过鹏展,你这样的战术和战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来了西北以后,我也读了很多的兵书,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个袭扰之战和游击之战的战法?”
岳翻笑了笑,说道:“不过是旁门左道,没有强大的实力,使用袭扰战和游击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真正的决胜还是要在正面战场上,这些旁门左道只是用以辅助,让敌人精疲力竭,难以承受我们层出不穷的袭击和无日不战的坚定意志,等到他们抵达了我们的预订战场,早已精疲力竭,强弩之末,那个时候,我们大军主力一举而上,与之决战,大破之!我谓之,天炉战法!”
岳飞大感兴趣:“天炉战法?那袭扰之战和游击之战?”
岳翻笑道:“只是天炉战法的一个分支罢了,为了让强悍敌军精疲力竭,疲于应付,从而将战力降至最低,必须要在他们进入我境内之后决战之前不停的袭扰他们,让他们完全无法休息,得不到完整的休息,以至于精力衰竭,战力衰竭,毕竟如果与全盛时期的金军主力碰撞,我军战败的几率是很高的,为了保证最后的大决战我军取胜,那么之前的袭扰就必不可少。”
岳飞点点头:“这倒也是,如果一直得不到休息,定然会筋疲力尽,甚至会使得贼帅孤注一掷,长途奔袭寻找我军主力与之一战……这却怎么办?鹏展?”
岳翻笑了笑:“这便是天炉战法了,在贼军进军的道路上,我军稍作抵抗,边战边退,不与之决战,也不死战,但是每夜必有夜袭,每日必有袭扰,贼军一路来,我军一路打,西北地多山,我军从山中而出,金军若追我军便遁入山中,以山林为掩护,或撤退,或击杀金军,杀伤金军有生力量。
如此一来,在金军碰到我军主力之前,已然深入我国境,距离去途甚远,且筋疲力尽,连抢劫也抢劫不到,那么,就是最后的大决战,富平以北二十里,就是天炉炉底,届时,请兄长亲自率军镇守炉底,莫要使其打穿了我们的炉底,我会带着其他军队把金兵团团包围,天炉盖顶!叫金兵有来无回!”
岳翻一拳捶在桌子上,低声吼道,岳飞则听得满脸通红,激动不已,一口一口接着一口,三两口就把一大碗羊汤和一大块馍吃下肚,大呼过瘾:“有鹏展在一旁为辅助,为兄也就有了底气,当初师尊常常说,为兄善武,鹏展善文,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有鹏展为我谋划,我当稳操胜券矣!”
岳翻笑道:“兄长过誉了,此话的确是可以这样说,但是这终究只是战略,而不是真正的战场,如果战场能朝着这样发展当然是最好,但是战场之道,瞬息万变,随机应变才是正确的道理,所以,我以为,我们还需谨慎谨慎再谨慎,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可靠的人去做,绝对不能交给不可靠的人去做。”
岳飞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是说刘锡?”
岳翻点点头:“刘锡实在是有负其父威名,倒是他的弟弟刘锜有名将之资,刘锡为兄,刘锜为弟,若二人在一军之中,刘锜恐多有不便,我建议将刘锜调入别的军队为将,而刘锡也不方便为一军之帅,可为副将,不能掌握实权,否则,必然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岳飞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鹏展所言很有道理,我观刘锡为人轻浮,不似其弟那般勇猛沉稳,的确不适合做一军之主将,但是目前大军并没有太多的人手,刘锡也算是宿将,多有战功,这才给了他一个位置,现在看来,为兄倒有些用人不明了,鹏展说的是啊,为兄明白了,刘锡的确不能做主将。”
岳翻点点头:“此次大战于我大宋关系甚大,尤其是我西路战场,更是至关重要,金兵主力定然在西路,如果我们不胜,则东路必然压力大增,东路军本就是残兵败将居多,士气不高,纵使有宗帅镇守东京,恐怕情况也不乐观,我们这里如果不能取得大胜,恐怕宗帅真的要死战殉国了。”
岳飞叹息道:“宗帅的确是豪杰之士,老英雄,但我原以为此次挺身而出的应该是林师兄或者鲁将军,结果,却是宗帅这样的古稀老者……”
岳翻摇摇头道:“宗帅是我大宋的脊梁,有宗帅,我们不必太过担心东京,若是不是宗帅,我反而有些担心了,兄长,我估计不到一个月,金兵就要来了,此战不能速战速决,恐怕要打上一年半载的各项物资都准备好了吗?冬衣呢?大军作战,可不能穿着单衣啊!”
岳飞点头笑道:“这一点你放心,西军的仓库里冬衣堆积成山,各种粮食物资正从川蜀之地源源不断的运来,陛下给川蜀下了死命令,若是前线将士冻饿而死一人,就要他们主官的脑袋,他们不敢乱来!”(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三 宋金第三次战争再次打响
靖康二年九月二十三,北方传来情报,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召集群臣诸将在原辽国上京,现在的金国国都开会,不知要商讨什么,但是根据判断,和调兵遣将之类的事情离不开关系,大量军队朝两个方向汇聚,一个是故辽西京大同,一个是燕云十六州里的云州。
大战即将开始了,金军主力纷纷朝着这两个地方汇聚,那么就给了大宋一个清楚明白的讯息,金兵准备第三次开战了,而且还是两路大军,走的还是一样的道路,只是攻击对象发生了改变,从两路夹击开封府到兵分两路,分别攻取关中和开封府。
燕云十六州的燕王张亮最终认清现实,在得到了金军主力汇集云州随时准备南下的消息之后,他率领两万残军和愿意跟他走的十余万百姓,向宗泽发去了信件,表示愿意内附大宋,他削去了自己的燕王称号,接受了宗泽授予的东京留守司副留守的官职,摇身一变,成了大宋官员,十余万燕云人也随即成为了大宋子民,张亮火速离开了燕云,朝开封而去。
张亮留下的殿后不对是他的一个亲兵将领,原先是一个家仆,是他组织起来的,对张亮忠心耿耿,死守燕京城,硬生生拖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等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攻破燕京城,以为可以杀掉张亮的时候,才在原本属于张亮的府邸中发现了那个家仆将领,一脸笑容的点火**,瞬间整个燕王府大火四起,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差点儿被烧死,宗望少了一缕头发,宗翰被烧光了两边眉毛,显得特别可笑。
宗翰和宗望被烧的没脸见人却还没有抓住张亮,极度恼怒之下,下令满城搜寻张亮的踪迹,然后四处杀人放火。完颜吴乞买下达的不许杀人的命令也在宗望和宗翰的恼火下变成一张废纸,当夜,整个燕京城都在金兵的战刀下哭泣,没有跟着张亮离开的人们毁的肠子都青了。但是很快,青色的肠子就流出了他们的腹腔。
金军的确是食言了,但是那又怎样呢?难道吴乞买会为了他们而杀掉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这样的顶级大将?想都别想,三天之后,一场雨洗刷了燕京城的血色。伴随着完颜吴乞买惩戒罪魁祸首安抚人心的决议。
撤销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的职位以及官位,只保留爵位,令其在东路大军中待罪任职,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家产的十分之一拿出来补偿给燕京城被屠杀的人们的亲属——如果他们的亲属还找得到并且有胆量去领补偿的话。
完颜吴乞买不会想到,这是他彻底失去燕云和汉人的一次决定性失误。
宗望和宗翰从燕云脱身,抵达云州,参加了重新组建的第三次西路军,参与第三次伐宋之战,成为正副元帅,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十分惊讶的。因为他们想不到在遭遇了那样的大败和燕云之战未竟全功的前提下,他们还能被再次授予东路军正副统帅的职位,现在宗望和宗翰已经有些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的感觉了,两人有些惺惺相惜。
“你说,陛下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宗翰这样询问宗望,这位难兄难弟。
宗望叹息一声,说道:“你觉得陛下是宽恕了我们,并且不计前嫌的任用我们,但是。陛下这是在警告我们,这次,如果不胜,就不要回去见他了。就可以去死了,我们这次如果再不发死力再不出全力,或者再不死战,那可就真的要死了,不用陛下杀我们,我们可以选择战死在沙场。至少还能算是个战死沙场之人,不会累及子孙后世。”
宗翰咽了一口唾沫,垂头丧气:“真的好想再见一见家人,见一见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宗望咳了几声,苦笑道:“你或许还有,我,一定没有了。”
宗翰看着宗望有些苍白的面色,开口道:“你也别太悲观了,到时候去中原抓一个好一点的医生给你看看,应该没什么大碍,你身体很好,不要担心这些事情,这次进军我来负责多一点事情,你先养养身子。”
宗望苦笑道:“是担心我病死了你一个人就要承担陛下全部的怒火了是吗?”
宗翰点头:“是的,你活着,我还有点希望,哪怕是战败了,我也有希望活下来。”
宗望摇头道:“这不像你,还没打仗,就在想失败了?”
宗翰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我还会打一场败仗。”
宗望皱眉道:“你怀疑岳翻还没死?”
宗翰点头到:“没人有他的消息,我们的细作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但是我们的押送队是被一群宋人给打败的,岳翻也被掠走了,到底岳翻能不能活下来,还真是个问题,他要是死了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要是活着,躲在暗地里,那可就真是太可怕了,他浑身绑着火药冲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是连魂魄都要被吓掉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经死了,那是个不怕死的疯子,但是我怕。”
宗望调笑道:“那我还真的对不起你了,我也有预感,这次,我回不去了,我一定会死的。”
宗翰深深地看了一眼宗望,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宗翰就走出了屋子,去处理军务了,宗望坐在床上,看着桌上的药品和美味佳肴,却提不起一点儿胃口,不想吃药,也不想吃饭,父亲说过,一个人一辈子吃的东西是有限的,当你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就代表着你快要死了,宗望觉得,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感觉的。
死并不可怕,但是带着屈辱和遗憾去死,那就太可怕了。
安安静静的房中,宗望下定了决心。宗翰带着重任开始整顿东路军,准备进军,完颜娄室也拖着病体整顿西路军军务,准备进军,他的病不但美好,反而随着工作量的加大,更加严重了,这六日来,咳血也咳了一两次,而且时常觉得头晕,几乎无法处理公务,若不是坚强的意志支撑,恐怕他是真的支撑不住的。
今日的任务也一样繁重,儿子想要为他分担一些,部将想要为他分担一些,但是他不答应,他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做的事情就会担忧是不是做错了,他不是不知道汉人有一个很聪明的人叫做诸葛亮的,曾经活生生把自己累死,但是娄室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到了大限了,只要把宋军主力击溃消灭,那么自己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对得起先帝了。
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所以,为了这次的战争可以胜利,娄室不惜一切的做着细微的安排,这是金军第一次以攻城略地的持久战为目标的战争,而不是以进攻进攻再进攻为战术战法的纯粹的进攻战争,金军要学习攻城略地,占据宋的领土强大自己,掳掠宋的人口充实自己,改变固有的抢掠观念,确立对宋的统治基础,要把金军打造成一支真正的国家军队,而不是兽军。
这是他可以为皇帝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他要做一次尝试,一次伟大的尝试。
他再一次的忘却自己,忘我的燃烧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生命之光摇摇晃晃,好像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依然在苦苦支撑,汝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停的向皇帝吴乞买讨要身边的名医来为娄室治疗疾病,吴乞买不是一般二般的重视娄室,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治疗他,但是娄室的病就是不见好。
娄室麾下猛将如云,但是偏偏在谋士方面少的可怜,这也是金军最大的短板,吴乞买也很无奈,少数的一些文臣还要帮着他维持国家的运转,那已经很难了,然后人才最多的汉人又是他们的国敌,不能信任,又能把这样重要的工作交给谁呢?吴乞买为此头疼不已,汉人的汉奸也不多,而且还有减少,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没有人才可以用了。
现在只能够寄希望于娄室还有宗望宗翰知耻而后勇,打一场大胜仗,重新确立大金国霸主的地位,为大金国的延续做出贡献,这样,娄室和宗望宗翰就算是死,也不用担心大金的国运了。
这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愿景,美好到无法实现。
吴乞买也不知道,娄室也不知道,宗望和宗翰也不知道,甚至岳飞和岳翻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未来会走向何方,又会在何方的何处终结自己的一生。
靖康二年十月初三,坐镇长安的岳飞得到了北方准确的谍报,金军主力东西两路大军在靖康二年十月初一举行誓师大会,分别以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为主帅,联合攻宋,东路军以完颜宗望为统帅,完颜宗翰辅之,西路军以完颜娄室为主帅,完颜宗磐辅之。
当天,十月初一,寒风瑟瑟之下,两路大军合计三十万再度南下,宋金第三次全面战争再次打响。(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四 狂风暴雨敲打着宗泽脆弱的防线
“给我放箭!绝对不允许金兵渡过黄河!放箭!放!”一名浑身染血的军官怒吼着杀死了一名登上黄河南岸的金兵,然后对着自己身边的下属们大声吼道,拼命拉动手上的弓弦,瞄准了一个拼命划动船桨的金兵,一箭过去,快如闪电,那金兵惨叫一声,坠入滚滚黄河之中。
这是黄河保卫战的第七天。
七天前,靖康二年十月初六,金兵东路军先头部队进入宋境,开始对宋军零零散散的抵抗进行围剿,准备彻底吞并宋河北的领土,不过宋军残余势力和民间势力的抵抗空前激烈,几乎到了寸土不让的地步,使得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兵力受到了不少的损失,其中以五马山寨和河间府的抵抗最为激烈,五马山寨的民间势力和河间府的官方势力给金兵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此次出兵,完颜吴乞买的真正意图和终极目标是吞并关中,击败西军,彻底扫除宋军王牌部队的威胁,并且打开进入川蜀之地的道路,然后才是吞并河北,拿下开封,建立东路军进攻基地的目标。
吴乞买其实对东路军没什么太大的希望,只是要牵制应天府的宋军主力,使之无法北伐和支援西北战况,所以东路军只有八万兵马,六万战兵,而西路军有足足二十二万兵马,十五万战兵!
但是饶是如此,宗望和宗翰也没有任何的想法,他们仍然忠实的执行他们的任务,很用力的进攻河北之地。把宋本来就残缺不全的抵抗力量打的粉碎,但是也仅仅如此。大规模抵抗在三天之后结束了,可是小规模毫不停息的斗争从没停过。以至于宗望和宗翰决定留下一万兵马在他们的身后保护粮道,自己带着主力直奔黄河而去,不与宋军做纠缠。
这是他们犯下的第一个错误,也是最致命的错误,因为此次战争的重心完全是在西北,所以就算是后勤系统的第一次运作,主要服务对象也是西路军而不是东路军,东路军只是很少数的人去保障他们的后勤,主要的粮食所得还是要从宋人手里抢。完颜娄室的理由是河北之地一团乱,凡是一个大势力手里都有不少的储备粮食,就请两位去抢好了,西路军可是要面对岳翻的兄长岳飞的,还有宋最强的西军。
宗望和宗翰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在他们的统领下害死了娄室最心爱的长子呢?娄室不找他们拼命已经算是好的了,再者说了,那一次大败害的多少女真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家伙儿不找他们麻烦已经算是给完颜阿骨打还有晚宴撒改的面子了。他们还想怎样?给他们送粮食和肉食?
宗望和宗翰只好带着苦逼的八万人南侵,保证后勤的兵马只有两万,而完颜娄室的西路军足有六万人保障后勤,还有大量奴隶运送粮草。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而他们则随时有被身后的宋军残余势力和宋民间势力切断补给线的危险,为了这个。他们不得不迅速完成任务,以期获得完颜吴乞买的重新信任。从而获得他的支持,得到粮食和兵马的支援。
若要做到这些。其实很不容易,但是宗望和宗翰还真的是做到了,之前被宋军和宋民间势力缠住了,宗望和宗翰当机立断,金蝉脱壳,五万主力迅速奔驰南下去对付宋军设在长江两岸的主力阵地。
宗泽早就接到线报,或者说早在金兵南下以前就已经把河北大部分势力都收入麾下,接受他的遥控指挥,但是还没有整合为统一的防线,结果金兵就南下了,仓促之间,河北的防线没有建立起来就被摧毁,民间势力纷纷退入深山老林,宋军势力不是被消灭了就是退入城中坚壁清野,金兵主力没占到什么便宜,也没受到太大的损失,就一路南下。
十月十六日,金兵主力在宗望和宗翰的率领下击破了宗泽仓促间设立在滑州的防线,击败宋兵三千,抵达了黄河北岸,此时黄河未到枯水期,但是也没有盛夏时的壮观景象,水流平稳,立于金军渡河,宗翰本想故伎充实,看着宋军阵营很雄壮,但是没有岳翻统帅的宋军还是一样的一塌糊涂。
河北的宋军还有民军三下五除二就被收拾了,滑州的三千宋兵也被干掉了,宗翰似乎又有一种找到信心的感觉,但是宗望的话让他瞬间冷静。
五马山寨和河间府我们攻了那么久,五马山寨还没有攻破,河间的宋军战斗到底方才被攻破,这就花了我们那么多时间,我们那么快就抵达,完全是后面宋军完全没有抵抗了,如果他们坚决抵抗,我们还能那么快来到这里吗?而且滑州的三千宋兵全是步兵,却没有一个投降,全部战死,剩下的几十个伤兵还跳入黄河自杀!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宋军远远没有屈服!他们没逃,都战斗到底了!
我们只前来的时候,宋军全部都是闻风而逃,而现在呢?宋军根本不逃了,面对面和我们打,没有骑兵也一样冲锋,打败了宁愿跳河都不投降!汉人已经开始变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汉人的战斗力会变得和他们的老祖宗一样强悍!更别说他们的皇帝恨我们入骨!他一定会报仇!我们有多少人口?他们有多少人口?
宗望没看到胜利,他只看到了深深的危机和隐患,宋人开始变得勇敢了,开始变得敢于战斗了,这在之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现在的宋军,似乎对他们个个都有深仇大恨一样,看到了金兵就像看到了杀父仇人,红着眼睛就冲上来,宗望亲眼看到了一个两臂都被砍断的宋兵红着眼睛死死咬着一个金兵的脖子,咬的他血流如注,一直到身子被三杆长枪捅穿了还没松口,硬生生把那个女真战士咬的流血而死……
那个眼神,让宗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到了那痛入骨髓的一咬,想到了那个红着眼睛不惜一切的恐怖的斗士。
勇气是可以传染的。
宗望深深吸了一口气,宋人开始变得恐怖了,几次打击让宋人骨子里的战斗血脉开始复苏,宗望通读汉人的历史,意识到汉人不是不会战斗,否则他们的领土怎么会从黄河流域的一小块扩充到整个漠南漢地?充话费送的?纵观汉人的历史,就是扩张与战斗,侵略与反抗,从来没有停息过。
除了本朝,宋,停止战斗一百多年,那也只是和辽国停止战斗,和大理,和南蛮,和西夏,也没有停止战斗,所以宋的西北兵团依然强悍,南边的镇守军也依然强悍。
不能让他们有复苏的机会!否则,他们面临的就不会是宋,而是秦!汉!唐!
但是宗望想下令进军,却看到了身边战士们深深疲惫的表情,一直都被汉人打击袭击,就是昨天夜里还被偷袭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足以让金兵无法好好的休息,之前的汉人哪有这种胆量?所以宗望和宗翰没有多做防备,谁知道就这样让汉人钻了孔子,杀了很多人,烧了不少东西。
除了西军和岳翻,这是其他宋军第一次主动进攻啊!
宗望无可奈何,下令安营扎寨,等待粮食和肉食运抵的同时,休养体力,后日正式渡河!消灭宋军主力!
宗望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也的确令人监视对岸的宋军大营,宋军大营灯火通明,显然也在防备着宗望,宗望看了一看,就去睡了,他还生着病,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宗翰喝了点酒,绕着军营走了几圈,也就睡了,留下没几个人守夜,他也认为宋军不会夜袭,结果当夜下半夜,他们睡的最熟的时候,宋军五千人悍然袭营,居然是趁夜渡河而来,杀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
金军毫无防备,死伤惨重,宗望和宗翰又差一点被烧光了头发和其他的毛发,又被烧掉了很多粮食,那是所剩不多的军粮,直到天亮之后宋军才快速退去,冲入黄河中早就准备好的船只上,对岸一万多弓弩手拼命放箭掩护宋军偷袭部队撤军,金军无法追击,反而死伤惨重。
天大亮之后,宋军成功撤退,宗望查看伤亡情况,发现被砍死砍伤金兵一万多人,女真正兵三千多人,而宋军的尸体仅有两千多,一怒之下,宗望下令斩了守夜将领,斩了还没死掉守夜士兵三百多人,同时下令,火速开始渡河进攻宋军河南大营。
然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临到渡河的关头,宗望才发现之前准备的渡河工具被宋军付之一炬,遍搜不到渡河船只的金兵扩大搜索范围,好不容易发现了十几条小渔船,却根本达不到渡河的要求,之前渡河的时候只有五只小船,但是对岸没有一个宋军阻拦。
现在有十几条小船,但是对岸站得满满当当的宋军,手持神臂弓和连弩,狠狠地对着金兵渡河的船只射击,幸亏金兵在渡河之前以足够长的铁索拴住了船只,使得船上的金兵即使死完了也能拉回船只,否则,金兵就真的没有船可以渡河了。(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五 宗欣绝对不会退缩
宋军出乎意料的坚强抵抗和直线上升的战斗力给了金兵极大的震撼,也给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巨大的压力,他们一方面面对黄河天堑难以逾越,一方面又时时刻刻承受着后方宋军层出不穷的小部队的袭击,短短的七日,负责保护粮道的金将已经五十多次报告有宋军小股部队偷袭粮道焚烧粮草的事情发生了。
宗望和宗翰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对于此,他们似乎毫无办法。和之前轻而易举就度过了黄河相比,现在的黄河,似乎不可逾越。
一面“宗”字大旗取代了岳翻的大旗成为了他们崭新的噩梦,那个白发苍苍却坚定不移的老将军,每日都会在黄河岸边巡视,甚至亲自参加战斗,激励士兵的士气和意志,不间断的给金兵带来巨大的麻烦,每每让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气的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办法,一直到又一位无耻的肾虚兄的继承者的出现,才让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松了一口气,感慨一声,只有汉人才能对付汉人。
那位汉人中的败类提供给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的是一百多只稍大一些的船只,那是他藏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还是对宋有刻骨的仇恨,他毫不犹豫的向金人交出了这批船只,以至于黄河前线的战况风云突变,宋军的绝对优势被瞬间动摇,十几只小船,说实话,真的很好控制,金军只能干瞪眼,但是一百多只大船……
第六天,也就是金兵得到大船的第二天,第一个女真正兵登上了黄河南岸,格杀了三个前来阻挡的宋兵,被一个宋将斩杀,推入黄河中,死了,随后。接二连三的金兵冲过了宋军的箭雨大阵,很凶悍的登上了黄河南岸,开始和宋军的守河部队展开激战,不断的杀伤战斗力略逊一筹的宋军。但是始终无法在黄河南岸站稳脚跟。
宗泽拉来了赶制的小型投石机,专门对着金兵的渡河船只下黑手,金兵被砸沉了不少船只,淹死不少人,宗望和宗翰只好派人在岸边和宋兵对射。火力掩护船上的士兵,勉勉强强控制住了局势,只是他们的弓弩的射程远远比不上宋兵弓弩的射程,往往还会被宋兵射死不少弓弩手,也算是死伤惨重,但是多亏了这些非女真兵,战斗力强大的女真正兵得以过河,登岸,对守河宋兵造成巨大杀伤。
宗泽已经感觉到了吃力,在黄河岸边的死战明显让手下的士兵损失很大。而这种损失又是兵力缺乏的宗泽所难以承受的,一旦兵力损失超过了两万,那么宗泽将不得不选择退兵,否则之后的东京保卫战也就没有了可靠的兵力支持,钦宗皇帝加班加点的监督训练士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士兵的素质提上来太多,这是不现实的,把没有训练完的士兵拉上战场,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此,宗泽为了激励士兵的士气。提高士兵的战斗力,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皇帝亲自交给宗泽统领的以原岳翻旧部为基础扩军而建成的一千人,是宗泽手中的王牌杀手锏。其中的核心三百人更是岳翻的旧部,乃是杀手锏中的杀手锏,宗泽专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而现在,在高端战力极端缺乏的情况下,宗泽命令自己的儿子宗欣率七百亲卫在前线常驻。自己也常常亲自参加战斗。
这七百士兵的加入犹如给前线打了一针强心剂,战斗力和战斗技巧都不可同日而语的情况下,加上宗欣一上战场就带着七百士兵围歼了三百多个女真兵,使得前线战士们把宗欣和他的七百士兵看作是英雄一样的偶像级人物,一旦没有战事,就开始围着他们学习他们的战斗技巧,听他们跟着大英雄岳翻战斗的点点滴滴。
宗欣无疑是战场上的新星,因为他的父亲宗泽十分受大家的敬爱,所以他自然也得到了大家的尊敬,他很年轻,但是他一样具有勇气,宗泽很喜欢宗欣,因为他觉得宗欣和自己很像,一样的勇猛无畏,意志坚定。
宗泽的意志非常坚定,没有什么巨大的打击,是不能让他的意志被改变的,也没有谁可以改变他的意志,就算是皇帝,如果违反了他心中的信念,他一样照骂不误,而且绝对拒绝领旨,另一个时空里,宗泽屡屡痛骂赵构,言辞之激烈,痛骂次数之多,是中国历史上的独一份,由此可见,宗泽是多么的性烈如火,嫉恶如仇。
也因此,为宗泽埋下了忧愤而死的祸根。
而宗欣,就是在宗泽的影响下,被宗泽的精神所感染,成为他的精神的坚定的追随者,和他的兄长宗颖不一样,宗颖更加理智一些,也更加沉稳一些,和宗泽还有宗欣都不太一样,这也是宗泽不怎么喜欢大儿子的原因之一,虽然宗颖在处理后勤问题上的确是一把好手,在东京之时,深受公孙胜的器重,认为是大才,适合处理内政。
宗欣不喜欢做那些文人的事情,他喜欢练武,喜欢武艺,喜欢兵书,之前这被认为是毫无前途的,但是如今,乱世降临,国家最需要的就是他们这些武人,不是吗?于是宗欣一怒之下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和国家的仇敌奋勇厮杀,决不后退,毫不退缩,这就是宗欣的骨气,继承了宗泽的骨气!
黄河前线,金兵的嘶吼声震天动地,宋兵的喊杀声响彻天地,双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中只有杀戮,只知道杀戮的金兵开始知道退却,只知道逃跑的宋兵开始知道战斗,大家都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谁也注意不到,宗望却注意到,宋兵的剧烈变化,让他感到害怕的变化。
这支宋军寸土不让,每一寸土地都要反复争夺,那个年轻的小将挥舞着一柄长刀,带着那支装备特殊的宋军屡屡把强袭队杀得片甲不留,斩下头颅,还把尸体全部推入黄河,把头颅堆起来,加固之前岳翻留下的京观,大声呵斥嘲笑金兵,炫耀自己的武力,常常把金兵气的失去理智,跳入河中想要杀死那些嘴巴不干不净的宋兵,却大大低估了黄河的力量。
宗望为此感到担忧,感到害怕,感到深深的不安,再这样下去,宋人真的会恢复到唐人的战斗力和勇气,那个时候,哪怕只有两条腿,宋人也会成群结队的杀入草原,用人数堆死女真人,那是最可怕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是如此可怕,以至于宗望想都不敢想。
岳翻,他给宋人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一个死掉的岳翻,果然恐怖,而一个名义上死掉实际上却生死不明的岳翻,更是恐怖中的恐怖,更别说宋还有一个坚强的老人,一个面对狂风暴雨依然挺直身躯寸土不让的坚强老人!
还有他的儿子。
这是金兵第七十五次登岸了,宋军的箭雨慢慢的无法对金兵造成决定性的阻击效果,宗欣率领的敢死队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损失越来越大,但是越来越多通过杀戮和教育而变得勇敢的士兵们纷纷加入了敢死队的队伍,和金兵在黄河岸边展开激烈的搏杀,杀掉金兵,砍掉头颅,铸成京观,炫耀武力。
没人害怕金兵了,每一个守河的宋军官兵都不再恐惧金兵了,金兵是他们的仇人,对付仇人,就要用最凶残最野蛮的手段,毫不吝啬自己的残忍本性,战场上,残忍是最正确的品格。
宗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带着敢死队,没日没夜的和金兵乃至于女真正兵厮杀在黄河岸边,成为拱卫黄河最坚固的防线,让宗望和宗翰望着黄河叹息不已,宗泽紧急运用自己之前经营的河北关系网,成功的号召河北豪杰之士群起进攻金兵的粮道,收复被金兵攻取的交通要冲,把金兵的退路截断等等。
宗望和宗翰的处境越来越不利,靖康二年十月二十七,前燕王、现任东京副留守张亮带着自己整顿完毕改组成功的两万燕云军中的八千人加入黄河前线战场,和宗欣并肩作战,得到了这支有丰富对金兵作战经验的军队的协助,黄河防线顿时稳固下来。
宗欣,年仅二十岁的小将,在这个时候,把岳翻当作自己的偶像,战斗在对抗金兵的最前线,他不是没有害怕过,也不是没有恐惧过,更不是没有退缩过,但是有人在比他更年轻的情况下却做出了那样的壮举,不由得激励着他更加奋勇向前,不畏生死,即使身中三箭仍然战斗不止,直到金兵再次被杀光为止。
强烈的疲惫感刺激着宗欣的神经,使得他一回到营地中,就不由得瘫倒在地,不停的**着,身边亲兵连忙冲过去搀扶着宗欣:“少将军,没事吧?”
宗欣**着摇摇头,开口道:“只是太累了而已,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还能接着杀金兵!”
亲兵敬佩道:“少将军真不愧是大帅的儿子!”
宗欣愣了一下,笑道:“我不仅是大帅的儿子,还是岳将军的传人!”(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六 娄室感到了极大的担忧
靖康二年十月初,金兵第三次南侵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大军三十余万分为东西两路,东路军还是在宗望与宗翰的领导下,走老路,自燕云南下,突破河北,进攻黄河防线,继而拿下东京防线,进攻宋国皇帝所在地应天府。
西路军则在完颜娄室的率领下,走大同和太原的路线一路南下,直取关中之地,宋最重要的兵源所在地和最强兵团所在地,这一战,完颜娄室势在必得,而在完颜吴乞买的构想里,东路军无法取得重大突破也所谓,只要拿下东京城,构筑一个女真金兵的桥头堡就好,而西路军才是此次的重点,彻底打掉宋的王牌部队,使之彻底失去在平原和大金国征战的能力。
毕竟宋举国之兵,只有陕西军才有能力和金军正面一战,当然,岳翻的那支来自江南的部队是个例外,万中无一的例外。
因此,经过几乎所有的战略机动部队和战略物资全部都向西路军倾斜,在东路军于黄河北岸被宋东京留守宗泽率领的军队死死阻挡不得寸进的时候,西路军的进展却很顺利,顺利到让完颜娄室有些奇怪,从大同出发一直到太原的路上,一直没有看到有宋军成建制的抵抗,只有少数民间武装以劣势装备偷袭金军,往往都会被杀的片甲不留。
宋的主力呢?
宋的情报能力并不弱,大金如此大张旗鼓地南下,也没有打算可以瞒过宋军,一路南下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彻底拿下太原的时候,完颜娄室相信宋军一定得到情报了,但是为什么,宋军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们的主力部队呢?强大的西北兵团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从太原南下的第一天,娄室就遇到了一支两万多人的宋军的正面挑战,行军速度并不快的娄室也没有欲图速战速决。看着这支军队极为精悍的气势,就知道这是宋军的主力王牌西北兵团的一支,那么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呢?娄室派出爱将率兵一万挑战宋军,宋军立刻迎战。双方从日中战斗到日落,不分胜负,各有死伤,娄室点点头,心中的不安逐渐消退。下令就地扎营,明日再战。
当夜无事,双方都在休息,第二天,双方又是一天的大战,这一天,宋军的劣势逐渐暴露了——他们在体力上不及金军的精锐士兵,战斗到第二天日中的时候,宋军的体力开始不支,宋军吴姓主将亲自上阵稳住阵脚。但是宋军的劣势已经无法掩盖,娄室微微一笑,下令又一支万人队出击,彻底击垮宋军,同时感叹一下,宋军的西北兵果然强悍,只是体力上依然不及大金军队,所以,此战,胜券在握。
西军的抵抗的确很及时。而且很强烈,让两万多金军损失了数千人马,当然西军本身也损失了数千人马,所以在这里。娄室没有任何疑惑的地方,他认为这是西军的实力体现,几千人的损失他还不看在眼里,即使那里有一大半都是女真正兵。
宋军很快支撑不住,开始败退,但是撤退也是井然有序的。还有预备队的接应,神臂弓的掩护和压制,金军的追击行动受阻,娄室看了一眼天色,思考了一下,下令停止追击,让宋军逃走,随后率军休息,明日早间饱食一顿,再行开拔。
第三天,娄室进军顺利,一路上杀退了不少宋军的官方或者民间的阻击军队,往前进了快要一百多里,然后娄室下令停止进军,开始贯彻他新的战略思想,就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来了就不走了,要为彻底攻取关中之地准备足够的基础,所以兵马四散而出攻打宋的反抗力量和反抗的城池,一一拔出这些据点就是十分必要的。
显然,宋军对此很不适应,逃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急匆匆的返回接着找金军厮杀,又被娄室杀退,然后又急着回来被杀败,反复几次之后,娄室的嘴角多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开始相信,自己的战法和战术是正确的,而宋军对此毫无准备,很不适应,因此,宋军必将失败。
然而之后的一切都开始偏离娄室的轨道。
娄室进兵到了延安府外围之夜,突然遭到了宋军的夜袭,范围不大,兵力不多,强度也不大,但是战斗力很强,纵火焚烧了金军一片帐篷,烧死烧伤不少人,但是没有伤到金兵的根本,娄室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吩咐之后的守夜士兵更加注重于守夜,但是没有多长时间,宋军居然二次夜袭,这一次金兵是真的没有任何准备,谁也想不到宋军会二次夜袭,结果这一次,金兵是真的损失惨重,因为宋军的夜袭部队足足有五千人。
三分之一的帐篷被宋军烧毁,一千多人在混乱中被杀,最严重的损失是一个万人队长被杀了,一个很强悍的女真将领,而且很会打仗,被宋军一刀枭首,死的时候据说还没有清醒过来,睡的迷迷糊糊的。
娄室大怒不已,立刻下令斩了守夜将领和一百多个没死掉的守夜士卒,下令今后守夜士卒提升到三千人,上半夜和下半夜轮班,不可有任何推卸,再次发生宋军袭营而没有准备的事情,全部斩首!
娄室的反应很快,超除了岳飞估计的一倍,岳飞估计是两天才会做出守夜改变,结果一天就做出了,但是这却在岳翻的预计之内,于是,计划二启动,吴玠带领的军队后撤一点点,把位置让给了张宪带领的军队,娄室率军进入多山地区之后,吴玠率军分散到了山林里面,张宪接替了夜袭的任务。
白日行军之时,娄室发现自己不断的被袭击,有时候一个时辰内会被宋军从突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袭击一次,一阵箭雨或这一次冲杀之后宋军火速退入丛林之中,使得金军无法追击,或者追击军队一去不复返,娄室不得已下令停止追击,严防死守,大军行进之前,斥候务必四散而出,没有斥候确定的地方,大军不走,如果大军走了却出事,那么定斩斥候不饶。
这样做岳翻也有应对之法,斥候抵达和离开还有大军抵达之间有一段时间的间隙,那段间隙之内,就是宋军埋伏到位的时候,于是,娄室又被偷袭了一个欲仙欲死,军队数量还多,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宋军的偷袭得以大获成功,使得金军在延安府附近被宋军杀伤了数千人,以至于还没有正式和宋军主力交战的前提下,娄室损兵过万。
白天里不断的袭击使得金军的行军速度被大大放缓,吃饭的时候也会提心吊胆无法正常吃饭,因为吃饭的时候正好是宋军袭击的高峰期,以至于娄室不得不让一部分人先吃饭,一部分人防守,然后一部分人再吃饭,轮换着来,这样就大大放缓了娄室的行军速度,娄室也不是没想过反击,但是追击部队不管多少人,都没再回来过,如果以主力清扫山区,又难免不会遭到宋军的袭击。
娄室陷入了困局,而最可怕的还不是白日,那是晚上!每一个晚上,宋军不间断的袭营,唯恐不闹出巨大的动静,每次都携带火药弹,使之爆炸,让金军全体震惊,慌乱不已,无法入睡,甚至死伤惨重,而且宋军夜袭还不是固定时段,有时候一夜来好几次,有时候好几日都不来,但是金军因此耗费了大量的兵力去守夜,甚至准备反击,因此,金军的精力被大大损耗了。
直到娄室亲眼目睹自己的士兵在行军过程中困倦不已甚至当场睡倒在地之时,娄室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犯了大错误,因为士兵晚上被宋军不断的偷袭,自然无法休息,每一次宋军偷袭还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十几万大军都无法入睡,而且一夜好几次,根本没有办法有效的休息,所以宋军的夜袭只要发生,那就是对金军的精力进行极大的打击。
金军在日间的战斗力弱来越弱,很多次娄室都发现精锐军队被宋军偷袭的部队杀了一个对穿还无法稳住阵脚,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直到有次最惊险的时候一个骁勇的宋将率领一大群骑兵直超娄室中军而来,发现无法破敌又如旋风般撤走,整个过程中金军反应极为迟缓,甚至根本无法阻止有效抵抗,战后很多士兵都昏睡过去,娄室才决定,不得不做出改变,同时,他也意识到宋军的险恶用心。
此处地处山地,是荒郊野外,没有宋人居住,所以宋军也不会有什么担忧,但是娄室不一样,大军都驻扎在一起,宋军可以杀来杀去然后撤走,娄室却做不到,娄室也无法报复,派出军队长途奔袭,结果就是一去不复返或者少数人狼狈逃回,哭诉自己被宋军大姑部队偷袭包围的经过。
似乎只要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处处都有宋军的埋伏,娄室为此脑仁儿疼,真的,脑仁儿疼,疼得要命,他完全无法适应宋军如此无耻的战斗方式,以前,宋军只会逃或者是死战到底,但是现在,宋军也玩起了战术战法,还是从未见过不知如何防御的战术战法,和娄室的既定战术似乎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七 天炉之火熊熊燃烧着
在士兵不断的遭受到宋军的偷袭以至于士兵的精力被极大的损耗之后,完颜娄室苦思冥想也没有思考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式,他的战略是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集中主要力量占据宋军城池,控制宋的人口和物资,以保证金军的后方是绝对安稳的,但是现在,宋军的这种战术,似乎是专门朝着他的战法来的。
宋军的战术极为诡异,借助这里多山的地形,宋军分散成很多小部队,隐藏在山林里,专门寻找金军的缝隙就出来偷袭,一旦发现绝不手软,而且绝不恋战,打完就跑,也不在乎一城一池之得失,金军主力刚刚抵达城池下面和宋军战斗不过一日,宋军就会趁夜撤退,金军兴冲冲地冲入城内,却只发现一座空城……
人口呢?物资呢?钱财呢?奴隶呢?
真真正正的空城,什么都没有,金军一点物资没有得到,却凭空消耗了大量物资,似乎从太原南下以来,金军什么都没有得到,却一直在损耗,军粮已经有无法支撑的下去的迹象出现,娄室敏锐的察觉到,但是他却无法从宋军控制的任何一座城池里获得他需要的补给,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国内求援,要求更多粮草和物资。
这太诡异了,他完全没有料到宋军居然做了那么多战争准备,而且是专门针对他的战术战法,完全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白天偷袭,晚上偷袭,金军笨重的大部队不仅没有对宋军造成威胁,他们得意的精锐骑兵反而受限于地形无法发挥出强大的功效,加上宋军使用的火药弹每每造成战马的受惊狂奔,一次偷袭,死在宋军手底下的金兵还不到死在马蹄之下的金兵的三分之一!
娄室恼怒不已,开始下令让战马的耳朵被堵住,以此来减轻宋军火药弹的攻击。但是转瞬之间,宋军又开始使用一种叫做燃烧罐的火器,点着火的奇怪的罐子落到金军面前,一下子火球就爆裂开来。瞬间就把金军给烧的鬼哭狼嚎,而且更诡异的是,这种火用水居然泼不灭!若不是一个汉奸进言这是以油为燃料所以只能以沙土灭火,宋军几乎可以使用燃烧罐把金军击退。
层出不穷的新颖战术和拒绝正面决战的战略让宋军占据了上风,而娄室率领的金军则不断的被打击。被偷袭,被夜袭,以至于后来金军走着走着就有很多昏睡下去再也醒不来的士兵,娄室心急如焚,可越急就越没有办法,只能起到反效果,让金军更加浮躁,一旦找到宋军城池就不要命的攻打,但是只得到一座空城,行军速度被大大减缓。本来预计一个月抵达长安城的行程,两个月了还没有走完三分之二。
娄室觉得如果在这样下去就会被宋军拖死,皇帝给了他两个月的军粮储存,那几乎是整个大金国的国库数量,但是现在这部分粮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城池也攻下了不少,土地也占据了不少,可是人口和物资一点都没得到,得到的全是空城!空城!空城!
该死的宋军!狡猾的岳飞!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干什么!
金军极为不适应这种战法,每天白日应付宋军的偷袭已经很难。晚上还睡不好,连吃饭都吃不好,肚子饿加没精神,使得金军在应对宋军一些千人队的正面攻击的时候显得极为疲软。难以对抗宋军的凌厉攻势,找不到宋军主力决战,小部队甚至不值得去追击,但是就是这样的小小的多次的打击,使得完颜娄室心惊胆战。
战损统计里,他猛然发现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士兵死亡人数已经有两万八千人了,女真正兵死亡达到五千人,战马损失三万多匹,军械物资损耗无计,皇帝完颜吴乞买的询问旨意从一开始的恭敬和表扬到现在的暴躁的斥责,已经让完颜娄室难以招架了,三番五次地催促完颜娄室进军,但是完颜娄室发现,他已经错失了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军的时机了,现在的金军,已经没有锐气了。
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全军大惊,娄室不是没有想过绕道行军,寻找没有山林的大道行军以避开宋军的埋伏圈,可是随着身边的汉人参谋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死,一个接一个的被箭射死,他已经失去了熟悉当地地形的人才,因此,他恍然大悟,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宋军的连环计之内……
故意示弱,引大军向埋伏圈内行动,然后层出不穷永无止境的夜袭偷袭侧击,毫不停息毫不间断,使得金军无法正常休息吃饭,以至于战斗力直线下降,神经衰弱,一有风吹草动就大为紧张,甚至完颜娄室亲手斩掉了两个对着空气挥刀不止大喊着杀宋军的女真兵——他们疯了。
他分出过几支分队分别行军,试图分散宋军注意力,起到掩护主力的作用,但是分队不是被全歼了就是被打回来了,无可奈何之下,娄室只能下令大军聚合在一起,使得宋军不敢贸然以主力决战,同时留下部分军队驻守在城池内,为大军提供帮助,成犄角之势。
渐渐的,娄室还觉得军粮来的很不及时了,运粮军纷纷表示能把粮食送来就不错了,一路上不停的被宋军袭击,大家都死伤惨重,你们有粮食吃就谢天谢地吧!
军粮缺乏的情况下,娄室还得不到宋军的补给,只能下令军队在山林中打野味食用充饥,自己也以身作则进山打猎,以此激励士气,坚定大家继续下去的信念,其实娄室不是没想过撤军,而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了,要是此时撤军,宋军突然以大军主力追击,那么军队只会崩溃的更快,更别说完颜吴乞买已经给娄室下达了死命令。
万般无奈之下,娄室的选择其实非常明确,因为他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哪怕是带着大家一起朝死路上走,也要走下去,到时候只要自己战死,就算是战败了,那么家人的性命也能得到保全,如果撤退了,哪怕为大金保存了这难得的主力,也会死得很惨。
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娄室找不到任何办法。
他开始觉悟,他开始顿悟,他开始思考,究竟是宋军中的哪一位高人设下了这样的局,让他连还手的办法都想不到,等到发现了连环计的时候,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了,到底是谁,宋军中真的有这样的高人吗?
当然完颜娄室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宋军主力的人数本就多与金军!
这两个月以来,在岳翻的谋划下,西北六军轮番上阵,侧击偷袭夜袭突然袭击等等,烧粮食烧军械烧马匹烧帐篷,没和金人交过手的军队也纷纷拉上前线和金人过过招,熟悉一下金人的战斗力和战法,同时积累经验,把战场当成练兵之地好好儿的练兵,以备之后的决战。
决战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前方的侧击战术和游击战术为宋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虽然一座城池接着一座城池失守,但是这都是宋军主动放弃的,更别说战争之前大军就已经疏散了所有的居民,留下一座座空城给了金军,金军白白耗费兵力和军械物资,只得到一座空城,会对他们本就不多的物资储备造成毁灭性打击。
战争的天平正在慢慢的朝着宋军一方倾斜。
东路战场,宗泽率领大军依然死死的钉在黄河南岸,虽然已经有一片南岸阵地被金军强攻攻取,但是依然掌握着主动的宋军随时都有威胁金军把金军赶下黄河的的能力,那片南岸阵地很重要,失去了它,就意味着黄河防线的告破,所以在黄河保卫战第二十七天第一次被攻破的时候,宗欣亲自率军和金军进行了惨烈的拉锯战,以巨大伤亡面对面把金军赶下了黄河,收复了阵地,保护了黄河防线的完整。
之后的大战中,阵地五次易手,完全成了黄河战场的绞肉机,双方在此损失的兵马加在一起超过八千,宋军的阵亡人数已经慢慢上升到了宗泽无法接受的地步,所以在第六次阵地失守之后,宋军没有选择再次反击,而是退居第二道防线,和金军继续进行拉锯战,所以在靖康二年十一月底,天气彻底寒冷之际,黄河防线告破,第二天,黄河结冻。
黄河防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是宗泽的抵抗没有停止,宗欣的反击没有停止,张亮的怒吼没有停止,大宋的脊梁还没有被打断。
在这段时期内,宋军的的确确击杀了超过两万人的金军,而自己的损失则在三万人左右,因为张亮的两万燕云军的加入,使得目前宗泽的兵力还不是捉襟见肘,而且皇帝赵桓也紧急调派了完成整编的一万军队北上支援,使得宗泽还有底气在黄河边上与金军进行拉锯战,争取足够的时间。
靖康二年的年底,战火熊熊燃烧在黄河两岸,宗泽以自己的性命为担保,坚守着大宋的屏障,而在他的西面,另一场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那里,天炉之火熊熊燃烧着。(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八 似乎,完颜娄室陷入了无法挽回的局面之中
从靖康二年的十一月初开始,完颜娄室就越来越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不仅仅是精神上,身体上更是难以支撑了,宋国今年似乎特别冷,让完颜娄室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完颜娄室自己也预料到自己的大限将至,但是至少还能争取几个月的时间,把胜局奠定,然后自己才可以放心的闭上眼睛,目前的这个局面,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的闭上眼睛,一旦他闭上了眼睛,那么这支军队能否回到大金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五次咳血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完颜娄室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可能比之前预料的要更加糟糕,宋国的医生无疑比大金国的更加优秀,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军战斗两个多月,俘虏过不少没有离开城池的宋人,但是就是没有医生!
完颜娄室身边的医生还是辽国人,标准的契丹人,但是医术的确不错,有时候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能解决,完颜娄室也相信他,把他带在身边,但是这一次,完颜娄室也知道自己撑不过去了。
剧烈的咳嗽之后,完颜娄室看了一下染血的白布,按耐住心中的不安,仍然拖着病躯召开了军事会议,分配下去接下来的任务,不过完颜娄室的身体情况的确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于不少将军都看出了完颜娄室的身体的确有问题,所以,会议结束之后,娄室最心爱的战将拔离速被留下来,娄室决定教导一些事情给拔离速知道,以备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拔离速早就看出了娄室的身体的确出了大问题,只是一直忍着没说,现在娄室单独把他留下来,他的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从太祖起兵以来就一直跟着完颜娄室南征北战。立下很多功劳,也得到了完颜娄室足够的重视和很多次提拔,现在完颜娄室是主帅,他就是副帅。所以,他很感激把自己从一个奴隶带到今天这样地位的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的身体不好,他很担心,但是娄室自己不说,明白他的脾气的拔离速自然也知道这是娄室自己的意思。他不会违背娄室的意思,哪怕娄室让他去死,也一样,但是事关娄室自己的身体,他还是决定要说一下,不然他会不安心。
“大帅,您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现在天气那么冷,您还是少做些事情,多养养身体。我会每日出去为您打猎肉食,为您准备好酒,让您养身体的,您可要养好身体,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怎么办?”拔离速担忧的说道。
娄室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将,也是现在自己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开口道:“拔离速,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拔离速露出了缅怀的神情,开口道:“三十二年了。”
娄室点点头。叹息道:“三十二年了,我们这些人又有几个三十二年呢?活了那么久,我也看开了很多事情,看着你从一个小奴隶变成现在这样。我真的觉得很高兴,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虽然失去了活女,但是我还培养出了你,这样,我便不至于失去了儿子。还失去了传人,我可以说,你学到了我七分本领,这些都是我可以教给你的,但是还有三分,是我无法教授给你的,那是需要你自己去领悟的。
我觉得我已经活不了太久了,我很担心我会等不到这场仗我们打赢我就要死了,所以……”娄室的话没说完,拔离速就大声喊道:“不会的!大帅不会死的!大帅一定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大帅被伤害到任何地方的!”
完颜娄室深深叹息了一下,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不由得觉得伤感不已,伸出手,拍了拍拔离速的肩膀,开口道:“拔离速,生还是死,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上天觉得一个人该死了,就会把他带走,一个人如果不该死,上天也不会把他带走,我杀了太多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我都杀过,神明一定是觉得我的罪孽深重,所以才要带走我,但是我不后悔,我建立的功业,足以让我被所有女真勇士所记住。
所以我绝对不会后悔,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我认为我做的没有错,不管我杀了什么人,我都是为了我们女真人的未来,为了我们女真人的辉煌而做的,我无怨无悔,就是现在立刻就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后悔,我只是担心,我担心我死了之后,你们会无法应付宋人的阴谋诡计,从而战败,现在天气那么冷,一旦我们的后勤补给线被宋人偷袭切断,你们都会饿死冻死在这里的。”
娄室紧紧握住了拔离速的手,开口道:“拔离速,你要记住,如果我死了,你要立刻带着所有人立刻北撤,不要再往南走,我不能下令北撤,因为我必须要死在这里,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回去,带着女真勇士们活着回去,如果粮食不够,衣物不够,至少要让女真勇士们吃饱穿暖,他们才是我们的根本。
我知道你有一支契丹亲卫军,你很信赖他们,他们也很忠诚,但是他们始终还是异族人,对待军队里的契丹人,他们还是会手软,能相信的,只有我们女真本族人,我们从先帝起兵一直到现在,靠的不是契丹人渤海人或者汉人,靠的是我们自己,也只有我们自己是可以相信的,你一定要记住!
还有,宋人这一次如此诡计多端,一定是有人为他们出谋划策,这个人藏在暗地里让我们捉摸不到,让我们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所以现在我们非常危险,他们之所以还没有下令总工,我怀疑是他们还在顾忌我的存在,如果我一死,他们失去了忌惮的对象,很有可能会立刻出手对我们不利,所以,拔离速,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我死之后,立刻撤军,不要有任何迟疑,否则,你就是罪人,回去之后,如果陛下责罚你,你就把今天我说的话告诉陛下,陛下就不会责罚你,至于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这支军队对我们很重要,尤其是五万的女真勇士,那是我族不可缺少的力量,只要他们活着,我们一切都可以重来,他们要是不在了,我们才会很糟糕。
拔离速,我该说的都说了,之后该怎么做,那就是你该去思考的,我指导了你三十二年,我也对你很了解,你一定可以做到这些,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娄室的手紧紧握着拔离速的手,拔离速的眼眶迅速红了,流出了泪水,然后抱住了娄室,大声哭泣着,娄室慢慢闭上眼睛,心中的不安和忧伤越来越浓重。
虽然现在明明是隆冬,明明非常寒冷,但是娄室很莫名其妙的只感觉到燥热,因为战火仍然在熊熊燃烧着,仍然让娄室觉得燥热,这股燥热不仅仅是战火造成的,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火焰也在燃烧着,娄室感觉到了,却分析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火。
他当然分析不出来,他身处于其中,正在被这股炽热的火焰所灼烧着。
这是天炉之火!
宋军的偷袭侧击丝毫不曾停止,金军这团庞然大物不仅强大,而且缓慢笨重,宋军虽然一小队一小队的如同蚂蚁一样弱小,但是蚂蚁的数量太多,也会把金军这团庞然大物咬的遍体鳞伤,等到伤口到了一定的地步,再强大的野兽也会被咬死,死的不能再死了。
金军所面临的局面已经是这样了,宋军不停息的攻击虽然每一次力度都不大,但是奈何数量太多,金军疲于奔命,虽然渐渐习惯于宋军的偷袭,并且自己做出改变,甚至宋军偷袭所带来的效果越来越低,但是,他们正在逐渐的被引入天炉中温度最高的地方。
娄室还是按照自己的既定路线去走,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不由得放慢了行军速度,一方面担心自己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身体更快速的崩溃,一方面也担心着自己走得太快以至于军队在自己死后难以回军,会被敌军死死控制住,以至于冻饿而死,所以,他行军缓慢,只为了可以在自己死后保全大金国的元气。
但是,一切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宋军袭击的力度突然加强了,倒不是说次数增加,而是说力度增强,原先道路两旁的突然袭击都是小股部队,但是现在突然变成了一大堆宋兵突然杀出,喊杀声四起,完全像是埋伏一样,但是习惯了宋军侧击的金兵似乎并不惊慌,懒洋洋的防守,结果被突然杀出的骑兵杀了一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不仅仅被突破了外围防线,还被连着突破了好几次,而且就在他们以为宋军要撤退的时候,不仅没退,还来了更多的宋军!
等到完颜娄室意识到这不是往常的袭击而是正式的战争的时候,已经晚了。
靖康二年十一月二十七,隆冬严寒之际,宋西北兵团之秦凤军在猛将张宪的率领下于延安府南十里之地大破金兵三万,使得金兵阵型崩溃,若不是娄室死命抵抗,恐怕全军都有动摇之危险,这是宋金第三次战争中宋打赢的第一场胜仗。(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九 所以,完颜娄室要做最后一搏
“鹏展,张宪在延安府大破金贼,我们可以启动下一步计划了!”岳飞激动的声音老远的就传到了岳翻的耳中,岳翻微微笑了笑,依然看着自己手里的战报,这场会战是自己策划的,那么自己所需要关注的就不仅仅是一场胜利,而是整个战局的布置,打仗是一件和设计原子弹一样精密的事情,一个环节出了哪怕一点点偏差,都会造成最后结果千万倍的偏离。
岳翻要在西北把完颜娄室留下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式的会战,岳翻站在历史的角度上,解读了完颜娄室的生平,敏锐的得到了完颜娄室命不久矣的这个消息,于是,岳翻设计了一个局,让完颜娄室不得不跳,而且跳了就出不来的局,顺便,还会有更多的金人为了完颜娄室而殉葬。
只要把完颜娄室这支主力军吃掉,哪怕西军为此损失惨重也在所不惜,大宋有足够的人,只要有时间,还能再拉起一支西军,但是女真人就不一样了,失去了西路军的五万多女真正兵,女真族的储备力量会彻底跌落谷底,加上宗泽在东部战场上的坚持,女真人绝对会立刻撤退,而且十年之内都没有力量再行南侵!这就是人口的优势所在!
所以,哪怕是五个换一个,岳翻都要把女真正兵给全部吃掉,让女真人断子绝孙,甚至灭了种!完颜娄室的确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对手,从东北打到西北,横越千里之地,纵横上下无敌手,抛开民族和敌友之分,他的确是一个著名的战将,名将之花,但是,岳翻和他是绝对的敌人,不死不休!
这一次。我真的要让女真人把血流干,为此不惜把自己的血也流干。
岳飞兴冲冲地走进来,拿着战报,对岳翻大声道:“张宪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在延安府把金兵狠狠的揍了一顿,破敌三万,要不是完颜娄室把精锐骑兵调出来,他甚至可以直取完颜娄室的中军!金兵战斗力急剧下降,从这几次的战损来看。我们的损失甚至少于金兵的损失,鹏展,这一战,我们能赢!”
岳飞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拳头紧紧地捏着,岳翻站起身子,温声说道:“兄长,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金兵的确被我们打败了一次,但是那只是三万前军。他们还有十数万的中军和后军我们没有打败,他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这么多金军,我们把全部军队都拉上去,也不一定吃的掉的。
况且完颜娄室是女真第一名将,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但是这恰恰就是最不能疏忽的时候,一旦疏忽了,完颜娄室拼死一搏。咱们就有被他翻盘的可能,兄长,我的天炉盖顶还没有到时候,万一被他打穿了炉底。那可就糟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懈怠,女真人依然强大,我们依然处于劣势。”
岳飞的激动慢慢平复,恢复了正常状态。点头道:“你说的是,为兄有些太过激动了,但是,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实在是太棒了!自金兵南下以来,前所未有之胜仗,鹏展,你之前那一仗虽然更加壮烈,但是毕竟不是胜仗……”岳飞看了看岳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岳翻笑了笑,点点头:“的确不是胜仗,那只是拼死一搏罢了。”
岳飞抿了抿嘴,说道:“这一战,却是确确实实的胜仗,大涨我大宋威风,这一战的盛况若是传到大宋各地,定能激励士气,诸军定能振奋精神,勇抗敌军,毕竟,此时此刻,大宋太需要一场大的胜利了。”
岳翻点点头,坐下身子,说道:“那我来为此战写一份奏折,交给陛下阅览,宣扬我大军威风,陛下一定龙颜大悦。”
岳飞笑着点点头:“拜托鹏展了。”
岳翻提起笔,思量了一下,便提笔开始写奏折:“臣岳翻于西北之地遥恭我皇龙体安康……靖康二年十一月二十七,西北都统制岳飞令西北熙河帅张宪于延安府大破金贼前军三万,数度冲击中军,震慑贼酋完颜娄室,斩首金贼万余,大获全胜,环庆帅吴玠屡次抵抗金贼部队进攻,为张宪所部大破金贼立下汗马功劳,累计击杀金贼近五千,功高劳苦……此战,我西军将士用命,丝毫不惧金贼,是以有此大胜……
是以我军未必不如金军,我将未必不如金将,愿陛下激励将士,振奋精神,金贼国小人少,军队短缺,只需我军坚持抗战,杀伤金贼有生力量,胜利定然属于我大宋,绝非金贼……”
一份奏折写完,岳飞拿起看了看,不停点头:“三元状元郎写出的奏折就是不一般,鹏展,你不仅是个合格的军师,更是一个文人,只是,你却办到了所有武将都办不到的事情,真是羞煞我等啊!”
岳翻接过奏折,看了看,抬起头,看着岳飞:“那就在这一战,把武将的尊严夺回来。”
岳飞的眼中冒出了火,握紧了拳头,喘着粗气,开口道:“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这份属于武将的尊严,已经失落了太久太久了,如果不出意外,还会继续失落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挽回呢?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我呸!
男儿热血不在战场上挥洒,难道要在女人的肚皮上吗?!
时间进入到了靖康二年的最后一个月,西北大地上飘起了干燥的雪花,气候的寒冷带来的不仅仅是刺骨的寒风,还有冰冷的雪花,而这些雪花对于金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因为三天前,金兵断了一次粮,而且打猎又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得到,冬天,很多动物都开始冬眠,找也找不到。
完颜娄室着急的又咳了一次血,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大怒之下下令斩了军中伙夫——士兵们都在挨饿受冻,我这里为什么会有精美菜肴?你说!倒霉的伙夫本想讨好娄室,但是结果是悲惨的,他成了完颜娄室发泄怒火的方式,同时也表示了军中主帅绝对不会单独享受而弃士兵于不顾的理念。
如此,一次即将发生的兵变被消灭在了萌芽状态,但是这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完颜娄室面临的局面越来越险峻,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不得已多次依靠拔离速来解决这些问题,拔离速在飞快的成长,积累威望,娄室在飞快的衰弱,即将告别这个人世间。
靖康三年的春节,宋军因为连着打了好几次胜仗,所以士气高昂,军民皆兴奋不已,在西军大本营的内地,从北方迁徙而来的人们也载歌载舞的欢庆西军的胜利,为军士们的勇武而欢呼,而庆祝,东方的应天府,皇帝赵桓也为自己这一年来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进行了总结,奖励了有功之臣,贬斥了无能之辈,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庆祝着辉煌的胜利,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祝福了。
大宋,新年好。
靖康二年是巨变之年,是大宋从萎靡不振走向辉煌重生的一年,这一年的年初,大宋跌落到了历史最低谷,皇帝被耻辱的俘虏了,汉人的尊严被女真人狠狠踩在脚下,而之后,却发生了巨大转折,大宋开始恢复了建国之初的蓬勃武力,开始拿着刀子,恶狠狠的看向北方,发誓要夺回自己的尊严。
这一年,大宋经历了最惨痛的失败,也获得了最辉煌的胜利,走过了最耻辱的道路,也跨越了浴火重生的痛苦,大宋在重生,在恢复自己的实力,东路防线虽然岌岌可危,但是依然咬牙坚持,杀敌甚众,西路防线不仅抵挡住了金军的进攻,还让金军陷入了劣势,这对于大宋来说,是自澶渊大战之后就不曾有过的。
而对于完颜娄室来说,这却是他人生中最痛苦最低落最忧伤的几个月,而更要命的是,这却发生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所渴望的,是自己的生命最后可以在家里度过,可以享受家的温暖和亲情,但是,他的最后生命,却是在异域他乡,在冰天雪地之中,凄惨的度过,还要为此承担无限的耻辱。
到底,是谁错了?亦或者,最开始,就是错的?
娄室向上苍发出了疑问,得到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暴风雪,于是娄室坚定了信念,他站了起来,穿好了衣服,拿起了刀剑,他开始变得神采奕奕,开始变得精力充沛,仿佛变回了那个曾经无敌于天下的大金第一名将!
完颜娄室要用自己的方式,轰轰烈烈的结束这一切,包括所有的曾经,以及自己的生命,他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就剩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点点时间,他要把握住,他要把生命最后的火焰点亮,驱散这绝望的严寒!他要做最后的拼搏!堵上自己的性命!和尊严!
靖康三年正月初六,大宋军民还没有从胜利和新年的喜悦中走出来的时候,前线就传来了金军强攻延安府,吴玠和张宪败退,延安府失守的消息,顿时,西北大地重归于平静,但是失败带来的不是惊慌失措,而是滔天怒火。(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 决战的号角已经吹响
对于完颜娄室来说,或许趁着宋人过年来偷袭宋人,并且打败了宋人还抢到了很多东西这件事情,是他注定会后悔到永远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他真正的触怒了所有的宋人,尤其是西北军,西北军在长期对金保持胜利的基础上,心态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岳翻不喜欢西北军变成骄兵,所以常常斥责那些骄傲的将军和士兵,但是无法抑制的,宋军的勇气滋生了骄傲,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种类似于自信的骄傲,产生于宋军心里本就是岳翻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真的产生了,岳翻自然也非常高兴,但是如何控制一个度,那就是一门科学了,只是岳翻还来不及思考如何控制,宋军的怒火就让他不得已的正视如今宋军战斗力急剧提高的事实。
论单兵战斗力,几个月以来不停的和金军战斗的环庆军与熙河军已经是不弱于金军了,岳飞手下最精锐的永兴军的战斗力还在金兵的综合战斗力之上,这是西军最强的三支军队,三只扛巴子的军队,其余三支军队则派出了各自的主力轮番上阵战斗锻炼战斗力,其余的力量主要放置在防备西夏党项人的偷袭上。
无可奈何的事实摆在眼前,党项人从来不讲信义,大宋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党项人的停战盟约,所以,他们无论何时都要保证有三万人以上的机动兵力可以随时保证对党项作战,用岳飞的话就是:“相信党项贼的停战,就好比是相信母猪能上树!”
由此可以见识党项人的信誉程度。
不过岳翻还是推断出了党项人不会做自取灭亡的事情,他们虽然无耻,但是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宋的存在牵制了金国的主要力量,如果大宋没了,党项人绝对无法存在下去,这一点,岳翻相信给自己亲笔回信的党项皇帝是明白的。所以他们不会做蠢事,甚至可能在宋军打败金军乃至于反击的途中出兵捡便宜,只是在情况未明之前,党项人不会轻易的偏向哪一边。
岳翻相信此时此刻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的特使也在西夏宣扬自己的主张。号召西夏人出兵主战,战胜宋国之后平分宋土之类的,但是党项皇帝只会虚与委蛇,他肯定知道唇亡齿寒是什么意思,所以。岳翻并不担心,西军的主要力量还是要用来对付金兵,打败了金兵,一切都是可以得到的。
但是如今的金军仍然是庞然大物,岳翻有时候非常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才能,不能学习穿越者前辈们大发虎威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他只是一个比普通人多了些勇气和记忆力的普通的人才而已,他不具备更多更强的才华,强到足以帮助他战胜金军。
他没有办法制造出火炮,在他掌握了火药的前提之下。他只能制造出火药弹,这种拥有巨大声响而没有足够杀伤力的次品火药武器,这却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可以引领时代潮流的,至少岳翻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自己只能挥舞着手里的钢刀,以这个时代最坚强的信念和勇气,坚守自己心中的净土。
我只有手中钢刀,我没有火炮火枪。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我只能拼命,我不了解科学的发展规律。我也没有逆天的金手指,我更没有什么系统可以帮助我,我只有我,一个人,一个正常人,一个具有勇气的正常人。在这个时代里,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还有那些相信我,于我一直并肩而行的人们。
他们不比我们差,在他们的时代,他们一样是最优秀的,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拼搏,才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我相信他们。
所以,岳翻选择以手中钢刀,以铁和血,在冰冷的时代里,绽放出炽热的光辉!
“兄长,我们必须要报复!狠狠的报复!即日起,大军尽出,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以千人队为基础单位,一旦见到金军,立刻厮杀,但不得恋战,一旦有被金军合围的可能,立刻撤走,绝不死战,恢复之前的战术,但是无时无刻无地不与金兵战斗,我要让金兵每前进一步都要流血!流干他的血!”岳翻握紧拳头,一拳捶在了地图金军的方位上。
岳飞铁青着脸,看着张宪和吴玠上报的伤亡损失和请罪书,默默撕碎了它,开口道:“即日起,除军队以外,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与金兵厮杀之职责,愿与金兵厮杀者,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官民,皆发给兵器,许其上战场杀敌,斩首一金兵赏钱一千,斩首一女真兵赏钱三千,提头来长安领赏!”
“诺!”
回应的,是西北大地的血性男儿们,曾经一统天下的秦兵,曾经威震寰宇的唐军!
大决战仍然没有开始,但是全面战争已然开始,大宋的全民皆兵之战,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严寒的岁月里,曾经温顺的老少爷们儿擦亮了眼睛,丢下了锄头,换上了严实的衣服,成群结队地来到就近的城池领取兵器,浩浩荡荡的开赴北边,已经失守的延安府,那里是现在的金兵大本营。
宋军仍然没有以主力军团和金兵军团展开决战,但是完颜娄室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无日不战,自攻取延安府之后,每一日,金军都会遭到宋军的打击,有时候是准备已久的专业的偷袭,有时候,是**裸的正面进攻,没有打旗号,没有穿军装,手持制式兵器,眼里闪耀着野性的光辉,挥舞着钢刀,一刀一刀,带走无数金兵的性命。
完颜娄室开始慌了,他意识到,延安府已经不是可以停留的地方了,宋军似乎发动了更多的人来攻击自己,而为了休养军队的同时享受来之不及的粮草和食物,完颜娄室把军队散开在了延安府的每一个角落,并未聚集在一起,于是,以千人战斗队为起点,越来越多的战斗队覆没的消息传来。
损失渐渐累积到了完颜娄室无法接受的地步,明明才十几天,明明都是宋国的老百姓,几乎看不到军队的影子,为什么,这些当初南下的时候温顺如绵羊的宋民,却突然间变成了食人的猛兽?
这些懦弱而愚昧的宋民,为何会突然之间变成勇猛的战士?他们没有训练,却战斗力强大,没有配合,却有敏锐的直觉,没有精良的兵器,却有足够的人手,专门找到选择小规模的落单的金兵队伍,四五个人虐杀一个金兵,非常轻松,而当大部队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就逃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金兵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完颜娄室肯定知道不仅是自己,军队也撑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被我们拖死,耗尽粮草,然后饥寒交迫的全部饿死在大宋境内,所以他们在我们发动如此狂风暴雨的打击之下,定然会铤而走险,强攻我军主要城池,甚至不惜一切损失,所以,我军必须要做好正面决战的准备,把金兵引至富平以北我们选好的战场上,准备最后的决战,而且在那之前,必须要给金兵以最大的杀伤和消耗!这就是此战的目的!”
军事会议上,岳翻侃侃而谈。
“金兵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几个月以来,我们虽然失去了很多城池和土地,还有民众,但是金兵同样损失惨重,他们试图攻取我们的城池作为他们的领土,今后就可以不用走那么远的路来攻击我们,但是,我们偏偏不让他们得逞,不断的攻击他们,使得他们的精力消耗殆尽。”吴玠做了一个总结。
“金兵战斗力已经降到了一个很低的地步,之前我和金兵战斗总是险死还生,伤亡惨重,但是之前一个月,我打了胜仗,不怕诸位笑话,我手下的兵都是新兵,几个月以来几乎换了一茬儿,现在的还是新兵,但是老兵越来越多,死的越来越少,金兵死的越来越多了。”因战功被提拔的李彦仙如是说道。
“所以,我以为,似乎已经到了可以决战的地步了”吴璘表达自己的意见。
“末将请战,率军以主力作战!”刘锜表示了自己的战斗意愿,兄长被岳飞调职成为大军后勤管理人之后,刘锜的能力似乎一夜之间爆发了。
西北军几乎所有的强将都表示了自己强大的战斗意愿,岳翻也不会接着阻挡,而且,这个时代大宋最强的没有之一的武将岳飞就在眼前,这位大神还没有带着百战精锐永兴军出战,西军的底牌还远远没有用完。
所以,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无论是完颜娄室的生命倒计时,还是金兵的彻底失败,都才刚刚开始,然而,却是不可逆转的。
完颜娄室注定将在耻辱和失败中走完自己的一生,打完最后一场让他郁闷不已的战斗。
“现在!我命令!全军立刻做好最后决战的准备!永兴、环庆、熙河、秦凤、泾原五军收缩兵力,以主力开赴富平,做好准备,鄜延军全军开赴西北边境,接替其余诸军承担西北国防,一旦有党项人入寇,立刻击杀,若是失败,绝不轻饶!”岳翻接过了岳飞递过来的帅令,开始下达指令,第三次宋金战争的决战,即将展开!(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一 大宋不仅有吴玠,还有吴璘!
西北最强的五军已经接到了指令,快速聚合,岳飞决定集手上所有的力量于一身,彻底解决金军的问题,为此,集合步军十二万,骑军四万,几乎是大宋最强力量的总数,也是骑兵数量的总和,可见岳飞所下决心之大。
面对背水一战的金军,负责诱敌的吴璘故意打了败仗,引得金军一路偏师追击,又打了败仗,引来更多金军,完颜娄室也注意到了这支宋军,他开始思考,这支宋军是什么来头,怎么越追越多,联系到这些时日的处境,他恍然大悟,不顾病弱之体猛然站起,大喊道:“我知道了!这里就是宋军的弱点!”
他连忙展开地图,一点一点的看着,一点一点的查询着,顺着这点蛛丝马迹,终于将目标确定在了宋军掌握的一个重要据点上——富平!
“宋军主力一定在富平只有这里,才能让他们做到这一点,而我们那支追击军队一不小心正好追着宋军到了要道上,其余宋军都是有计划的逃遁,而这支宋军却被我们打败,慌不择路,逃到了他们运兵之道上,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宋军出现,而且袭击我们的宋军变得越来越少!就是这里!富平!”完颜娄室大喜过望。
金军诸将顿时被激起了求胜的**,这些日子被宋军死死压制住,被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宋军杀得非常惨,根本就不是战争,这分明是自己被宋军压着打,而且想还手都找不到人可以还手,现在终于找到了宋军的蛛丝马迹,于是,整个金军都被动员起来,准备三天的粮食,口号是——打到富平,吃宋人的粮!
至此,金军终于确定了目标。而岳翻的准备也已经完成,可以在富平以北和金军来一场旷世决战!
大宋集合兵马十六万,这是单纯的战兵,而不是全军总数。算上杂役和运粮民夫,为此战而贡献力量的人足有三十多万,但是岳翻根据另一个时空的经验,选择了只带战兵北上,把民夫和运粮兵全部留在长安附近。如果宋军战胜了,他们立刻北上运粮,为宋军追击敌人做准备,如果宋军战败了,他们也可以立刻离开这里去避难,启动计划二,长安保卫战。
岳翻根本就不想打长安保卫战,如果富平决战战败了,长安就没有镇守下去的必要了,宋军的西北决战战略也就流产了。接下来,历史又要回到原点,吴玠吴瞵大放异彩,却是以宋军彻底失去北方为代价的,这个代价岳翻不愿意承受。
虽然没有金手指,没有火器,没有过人的才智和计谋,但是岳翻知道,自己有勇气,在战场上。有勇气的人不一定可以战胜敌人,但是没有勇气,就一定会失败,大宋除了勇气。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份勇气,正是大宋可以战败金人最大的依仗,有了勇气,大宋百年积淀强大的综合国力才能真正的派上用场。
三十多万认为战争服务,热火朝天的战争准备。无一不在刷新着岳翻的观念,打仗从来都不仅仅是军人的事情,一旦开启战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园,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每个人都该拿出一点点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力量,一粒米粮,一根针线,那都是力量!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于是宋军的人海战术起到了效果,关中的老少爷们儿提着官府给的刀剑,穿着官府给的护甲,外面罩上一层自己的衣物,冲到北边去和金军玩命,一个多月,提着金兵人头或者是女真人人头来到长安领赏的人有很多很多,背着自己同伴尸体来领赏的,更多。
看到官府多给的抚恤费,那些活着的人们纷纷沉默了,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北上杀敌的?仅仅是为了赏金?官军给的赏金并不高,但是我们还是去了,并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或许我们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其他的某样东西,为此,我们不惜性命,不惜时间,不惜金钱。
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拿钱,只是丢下了人头,转身就走,岳翻下令记下名字和籍贯,战后派人把钱送过去,这是我们答应好的,我们不能食言,这一次我们食言,就没有下一次了,虽然保家卫国从来都不仅仅是军人的责任,但是因为军人的失误而导致民众送命,军人责无旁贷,更何况,这是在民众心里重塑军人威望的最好时机。
富平决战的时机已经到了。
岳翻早就跟着李彦仙所部抵达了富平,然后进一步前往前线,查看战场的准备情况,吴玠在这里等候多时,已经安排好了他所认为正确的战法,交给岳翻查阅,岳翻审阅了一下,发现这是非常行之有效的战法,毕竟是西军出身,熟悉山地战,岳翻没有干涉这场战斗,把前敌总指挥的任务交给吴玠,在岳飞没有抵达之前,吴玠可以总领西北五军。
岳飞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任务,这个是岳翻希望岳飞去做的,作为这个时代大宋最强的武将,岳飞做这件事情是最正确也是最合适的,因为这是最危险的任务,也是整个天炉计划的关键点所在。
吴璘故意打了败仗之后,尾随的金军越来越多,吴璘的部将有不少表示担忧的:“将军,尾随的金军越来越多,如果再这样下去,情况会很糟糕的,为什么还不加速撤离呢?我们的任务是偷袭,但是我们已经战败,要是还被那么多金军追着,罪加一等啊!”
吴璘不仅没有着急,反而还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是吗?追的金军有多少?一万还是两万还是三万?越多越好才是,最好完颜娄室自己追过来,告诉大家,再给我放慢一点速度,不要让金军追丢了!”
部将大惊失色:“将军,你这……”
吴璘一瞪眼:“闭嘴!我告诉你,这才是真正的任务!要是让金军追丢了,咱们几个月的心血就白费了!这就是最重要的任务!绝对不要让金兵追丢了,还要很慌乱很慌乱,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金兵都是猪,什么都不会思考吗?!”
部将一脸呆滞,仿佛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吴璘摇摇头,心想果然是岳鹏展定下的计策,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仅是把自己置于死地,连敌人也置于死地,而且之前一套接着一套的连环计让敌人不得不往里面跳,更可怕的是对于敌帅完颜娄室的各种分析体现了他对于人性的揣摩到了什么程度,以人心为基准,设下计谋,让敌人无所遁逃。
他的心也够狠,拿自己的士兵牺牲,换来金兵的追击,甚至有可能的情况下,他会牺牲掉自己这三千多人,包括自己在内,但是吴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自古以来慈不掌兵,对敌人越狠的人,对自己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人家都说当将军是折寿的事情,这也是人们普遍不喜欢军人和将军的理由之一。
其实那些文官又好到哪里去呢?岳鹏展至少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干掉国家的敌人才做出这种事情,目的明确,他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可那些文官呢?只是到争权夺利,把刀子对准自己人,对上外人的时候,就只有卑躬屈膝,甚至还愿意牺牲皇帝,也难怪皇帝对文官死心,转而拉拢武将了。
岳鹏展有得天独厚的出身和优势,不仅是状元郎,士大夫里的极品,也当过文官,政绩斐然,还在皇帝危难的时候毅然提兵北上,举世朝南,我独向北,这样的勇气也让吴璘佩服,之后的血战东京就更加值得佩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硬生生以三万兵马拼掉了十万金兵,夺回了汉人的尊严,这样的战绩,也让所有武将为之折服。
他不仅做到了文官该作而没有做到的事情,也做到了武将该作而没有做到的事情,所以,没有人可以嫉妒岳鹏展,甚至不该嫉妒岳鹏展,你也可以在那个时候以死相拼,为什么没有呢?岳鹏展从南向北奔驰千余里,距离是问题吗?时间是问题吗?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甚至为他而死,吴璘一点点不满都没有,甚至为他曾经写下的四个字热泪盈眶,那是真正的忠臣和汉子才能喊出的口号,并且付诸于实践。
若是岳鹏展能打赢这场仗,把十几万金兵全部吃掉,废掉金军的主力,那么,他一个人和这三千军队的死算什么?最后决战的时候,大家一样要死,如果以我的死换取大家的胜利,那么,何乐而不为?
兄长,我跟随在你身后太久,被你的光芒遮掩了太久,世人似乎只知道吴玠,而不知道有我吴璘,其实,我又何尝比你要差呢?兄长,不要怪我埋怨你,我本不想这样,但是这是一次机遇,让我和你并排站立在这个舞台上,一起为世人所知,一起名垂青史的机遇,兄长,这是你的梦想,也同样是我的梦想,这世上不仅有吴玠,还有吴璘!(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二 赵桓十分期待前线的捷报
穷极大宋最精锐的兵力,穷极大宋最强的战将,这一场富平决战,比之另一个时空中的那一战,准备更加充分,情况更加有利于宋军,如果这还无法战胜金军,岳翻就准备自杀殉国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挽救宋军了。↖頂↖点↖小↖说,
于是,在靖康三年的正月二十三日,岳翻正式下达了总动员令,集结在富平的大军十六万全部按照预先规定的范围聚集到战场上,做好一切的准备,随时准备攻击来犯的金人,一旦开战,就是不死不休,绝对不会放走一个金人,一定要与他血战到底!
正月二十四日,岳翻抵达富平战场,同时得到了来自于吴璘的军报——最多两天,金军就会赶上来,而他也会在那个时候进入预定伏击圈,等待大军的援助,如果大军不至,他将拼死一战,以实现自己的忠诚。
正月二十五日,岳飞托人送信,他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击,西北五军也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开战,岳翻看着手中的军报和地图,以及逐渐接近的金军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很紧张,当然了,更紧张的不是岳翻,而是大宋的皇帝,赵桓,战争一开始,最紧张的就是赵桓,不仅紧张只有七万兵的宗泽和黄河防线,更紧张西北方向的西北兵团能否扛住金兵的进攻,东京方面他至少还有预备兵马,距离也近,实在不行人海战术把它顶回去。也就好了,但是西北方面。他是鞭长莫及,只能依靠岳飞岳翻兄弟了。
但是西北军虽然强大。可是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只是依靠西北军,真的可以把金军主力打败,守住关中吗?如果失去了关中,就等于失去了最重要的兵源产地,也失去了大宋民风最彪悍的地方,那是最珍贵的一块土地,绝对不能有失的,大宋最后一支主战兵团就在那里。如果不行,那么大宋就危险了。
日日想,夜夜想,赵桓吃不好睡不好,愁眉苦脸精神萎靡的样子,被一直侍立在左右的现任枢密使吴用看在眼里,也被现任宰相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纲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自然知道皇帝在如何的忧愁。
过去的一年是大宋最糟糕的一年。也是大宋最美好的一年,经历了惨痛的地域之后,赵桓升级为了真龙天子,成为一个比较合格的君王。有勇气,有胆量,决不后退。钉死在应天府,随时准备北上还都。大宋一应的要务要职全部交到了主战派手里,大量罢免主和派投降派。对金兵第二次南下期间失节的臣子进行压制分化打击,开始严重限制文官力量,提拔自己信任的武将在身边,随时保护自己。
对于宦官也是大力限制,斩杀了几个飞扬跋扈民愤极大且在东京时期助纣为虐的太监,狠狠遏制了太监的实力,再次提出了“内侍不得参政”的要求,对身边内饰也控制的极为严格,都挑选不识字的太监来做身边人,免得他们学会了什么东西或者看出了什么机密,影响自己的权力。
赵桓真的在改变,大力巩固自己的地位,培植自己的亲信掌握朝政,把徽宗朝暮气沉沉行将就木的大宋朝来了一次枯木逢春,作为代价,那就是徽宗皇帝彻底遁入深宫不问世事,做他的道君皇帝去了,当然了,徽宗皇帝不问世事之后,却还是更加担忧自己的安全,上一次的经历让他有了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身边人要害自己。
听闻金兵第三次南下,而应天府没有足够兵力的情况时,大惊失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到赵桓的宫殿里向他说自己要去江南避难的想法,口口声声说到时候皇帝逃了肯定会把自己给丢下来送给金人,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这都不行吗?皇儿啊,你快把爹爹送走吧!
赵桓烦不胜烦,又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感到耻辱和无奈,上一次之所以那样的耻辱,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位神仙父亲昏招迭出?现在举国都在坚定信念要抗击金兵决不后退,太上皇却走了,皇帝的脸面和威信往哪里放?会不会动摇军心民心?应天府好不容易巩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在这里,自己才是大宋的皇帝,那么多精兵强将要是还保护不了自己,那自己这个皇帝也就到头了。
更别说身边还有岳翻留下的真正的精锐皇帝亲卫军,赵桓到底没有答应赵佶的要求,而是拨付了一百名岳翻的亲兵交给赵佶,让他们贴身保护赵佶,说来也怪,赵佶一听这是岳翻留下的兵,立刻就安稳了,带着这一百多人,在严密的保护下再次遁入深宫,从此以后就连吃的喝的都要这些人验毒试毒之后才会吃。
被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赵佶的精神也越来越萎靡,不仅仅是他们,很多赵宋皇室在上一次的惨痛经历之后都有了较为严重的妄想政,不堪回首的过往,使得他们都纷纷要求离开应天府往南边避难,哪怕是收回他们的皇族身份,只要能活着就好,不是皇族,就可以南逃了对不对?反正东京肯定守不住,到时候金兵还是要来,先让我们南逃吧!
赵桓勃然大怒,愤怒的斥责了这些软骨头的混蛋,当即表示朕要和金人决一死战,宗爱卿战死了朕就亲自披挂上阵,誓要和金兵决一死战不可!决不后退!你们这些混蛋,简直给太祖和太宗皇帝丢脸!给真宗皇帝丢脸!他们何曾退缩过!
这一点赵桓说的不太对,除了赵匡胤是真的没有退缩过,赵光义和赵恒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赵光义在幽州城下遁逃过,赵恒要不是被寇准逼迫,自然也不会上战场激励士气,他说的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例子,而且他们都是赵光义的后人,而不是赵匡胤的后人。
但是至少,赵桓被侮辱之后想到的是复仇,而这些人则是被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复仇了,不少自己的妃子和皇女还有兄弟姐妹们都来求情,都在祈求着可以南逃,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赵桓被他们弄得灰头土脸,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加上前线不断传来危机的战报而建不到一丁点胜利的迹象,使得赵桓也开始有些消沉了。
“陛下,您已经一上午没有吃东西了,身子最重要,还是要吃些东西的。”吴用把御厨送来的热了三遍的午饭送到了赵桓的桌子上,温声提醒道。
赵桓看了看精致的食物,长叹息一口气:“前线无胜报,宫里头尽是些想着南逃的软骨头,我如何吃得下去饭,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昨夜,皇后带着太子过来,哭着让我同意他们南下避难,和当初一样,甚至更加不堪!”
李纲正色道:“陛下,这是失德失心,天下是陛下之天下,大宋之天下,陛下自己家人都不守土,怎能让士兵和百姓奋勇守城呢?皇后此言实在是太过了。”
赵桓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几日不断的有人过来,我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真想着把他们全部丢到江南,我这里就清闲多了,李卿,吴卿,你们说呢?”
吴用和李纲对视一眼,都感到了无奈,赵宋皇室里,能够像赵桓这样坚定抗击金兵的抵抗派还真是不多,幸亏赵桓是皇帝,否则,那可如何是好?皇帝都不战斗了要逃跑了,军心民心会瞬间崩溃的,同理,皇族也一样。
吴用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东京远没到失守的地步,宗帅还在浴血奋战,西北战况也还不明朗,此时此刻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若是皇族遁走,让百姓和士兵如何看待?他们如果一乱,整个应天府就瞬间乱了,大家拼死拼活准备了一年多,转眼之间就要付诸东流,不可惜吗?更严重的是宗帅,没有我们的支援,宗帅如何抗敌?
皇族之事我等乃是外臣,不好参与,但是我等也知道,皇族的行动关联极大,若是一个不好,那就是人心惶惶,东京之难近在眼前,陛下不可不察,切莫让南京重蹈东京覆辙啊!”
吴用言辞切切的话让赵桓心里好受了一些,坐直身子,叹道:“还好你们都在我身边,不像之前的那群混帐!我会下令,绝不允许他们一人离开应天府,哪怕金贼兵临城下,也决不允许离开,想要离开可以,吞下毒药,自杀,尸体可以移出应天府去江南埋葬,我倒要看看谁还敢离开这里去逃命!混帐!丢尽了祖宗的脸面!”
李纲也开口道:“臣也不方便参与陛下的家事,但是,该有的惩戒还是要有,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他们怕了金军,只要此战我大宋战胜了,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赵桓点点头,把目光投向远方:“但愿宗卿和岳卿不要让朕失望啊!”
突然间,一声高呼从殿外传来,瞬间让赵桓瞪大了眼睛,眼中神采奕奕!
“报!陛下!岳飞将军从西北送来战报!大捷!延安大捷!斩首一万!”送信使者的脸通红,也不只是激动的,还是被寒冷的风给吹的。(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三 天炉盖顶(一)
延安大捷的战报仿佛一缕和煦且温暖的春风,温暖了赵桓的心田,拿着战报,赵桓热泪盈眶——大宋终于打胜仗了,朕终于打胜仗了!我们终于打胜仗了!谁说大宋打不过金人,谁说朕的军队打不了胜仗!
胜仗打了,该做的都做了,赵桓终于觉得自己收到了回报,收到了一大笔回报,这一年以来的苦没有白受,一年的屈辱没有白忍,大宋军的军队终于给自己挣回了面子,向世人证明,大宋的军队可以打胜仗,大宋的皇帝可以打胜仗,大宋还没有到亡国的时候!
吴用和李纲也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一年多以来的隐忍终于换来了今日的大胜,一年多的屈辱和痛苦以及劳累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成果,大宋在残垣断壁中坚强的站了起来,撑住了,虽然这份胜利来得有些晚了,但是,但是至少还是来了。
吴用哭得稀里哗啦的,让李纲有些疑惑,擦擦眼泪,上前扶起了吴用,笑了笑开口问道:“怎么如此失态呢?这可是在陛下面前啊!”
吴用看着赵桓,躬身一拜:“陛下恕臣失礼之罪,臣,臣只是想起鹏展将军,为了这一天,他,他才是最大的功臣,可是他……却看不到这一切了,臣,臣想去祭奠鹏展将军,告诉他,我们打了胜仗了,大宋打了胜仗了……”吴用越说越伤心,最后哽咽不能言,李纲想起岳翻的那份中兴蓝图,不由得叹息不已,岳鹏展何其大才也,不说中兴,那之后的建设,若有岳鹏展相助主持,大宋会比现在更好吧?
赵桓一愣,刚想开口说岳翻还活着,便想起了岳翻嘱咐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至少大战结束之前不能让朝廷里的人知道。于是便硬生生忍了下来,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是啊,若是岳卿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高兴吧?吴卿,你也莫要如此悲伤,能有今日,岳卿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这话说的。让赵桓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场胜利不用说,肯定是岳翻策划的大胜,但是自己却在这里说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可真没什么意思,岳卿,等你回来,可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这事情!
有岳翻坐镇西北,他就放心了,但是。兴奋没有持续太久,赵桓转而又对东京方面产生了担忧,宗泽一人独自面对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大强敌,真的可以吗?黄河防线已经千疮百孔,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黄河基本上失守了,大宋没日没夜的和金兵血战不止,黄河上被金兵搭起了浮桥,大宋就和金兵展开了浮桥争夺战,战况异常惨烈。
宗泽践行着自己的诺言。不惜一切代价死守自己的阵地,但是实力终究悬殊较大,宋兵的不少重要阵地失守,更兼冬日黄河下游水流放缓。甚至隐隐有结冰的现象发生,使得金兵得以搭建过河浮桥,宋兵失去了黄河天险的帮助,只能与金兵近身肉搏,以命换命,阻止金兵过浮桥。拼命的点火燃烧,和金兵以死相拼。
杀到现在,大家都杀红了眼睛,又一场大战结束之后,浑身缠满绷带的张亮气喘吁吁地来到同样气喘吁吁的宗泽面前,开口道:“宗帅,不能这样打下去了,黄河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了,春寒料峭,天气愈冷,黄河居然结冻,解冻起码要到三月,在此之前黄河一马平川,金兵铁骑得以进攻,我军营寨失守大半,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争夺下去的必要了,宗小将军已经精疲力竭,无法再战了!”
张亮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宗欣,这孩子真不愧是宗泽的儿子,每每战斗在第一线,和金兵近身肉搏数十次,斩首金兵不下百人,斩首女真正兵不下三十人,是前线所有士兵的仰慕对象,但是数十次肉搏战下来,他自己也受伤很严重,所带部队的人基本上都换了好几茬儿,损失惨重,刚才最后一战打完,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昏了过去,军医诊断一下说,没有大碍,只是太累了。
是啊,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大家就这几万兵马,现在还剩不到几千残军,固守着最重要的中军大寨,这里是整个黄河连珠寨的中心,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外围阵地失守多少都不重要,只要这个阵地还在,那就好了,这个大阵就还没有被攻破,如果这个大阵被攻破了,那么黄河南岸的连珠寨就真的要被攻破了。
宗泽不甘心啊,几个月都坚持下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把金兵给撑死,那就好了,让他到了河南,又不知要蹂躏几多百姓,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黄河天线,金兵铁骑纵横驰骋,就再无阻碍,而自己这边,就会陷入彻底的颓势。
大宋在这个战场上实在是没有多少优势,精兵强将全部都在西北,虽然敌人的金兵强将也都在西北,但是这里,东路,才是事关大宋帝都和皇帝是否安全的重要之地,怎能有失?
唯一的优势,是自己这里不会缺少补给,缺什么,皇帝就给补什么,随要随到,这一点比起金兵要好的太多,所以从被俘获的金兵嘴里得知金兵缺粮,正月里闻到宋兵阵地上有肉的香味的时候曾经军心大动的情况,宗泽才定下了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把金兵粮食耗光,使之不得不退兵的决心。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心并不能改变双方实力的悬殊,金兵虽然只有七万战兵,可是战斗力的相差太大,使得宗泽没有任何办法扭转战局,自己的儿子虽然勇猛,到底太嫩,上一回和一个金将大战十几会合,差点儿没有被干掉,所以宗泽也知道不能过度期待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做到这一点,真的已经够了。
宗泽希望可以得到鲁达或者林冲其中一人来为自己压阵,这样的话,自己就完全有信心守住这里了,这两员绝世猛将,是西军最宝贵的产物,是种姚时代的西军所遗留下来的最珍贵的产物,所以,宗泽非常希望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之前之所以没有请求他们的帮助,是因为宗泽觉得自己会死,但是得到了后方传来的西北军延安大捷的报告之后,宗泽绝不服输的信念被激发了。
西北军已经击败了金人,向所有人证明了金人不是不可战胜的,那么我呢?我这个老头子呢?我也是一方统帅,西北军可以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的!我一定要做到!老宗泽紧紧握住了拳头,苍白的发丝被风吹乱,但是他的目光,从未有过动摇。
他写了一份奏折,向朝廷请调林冲和鲁达之中一人为自己的副帅,随自己征战沙场,大破金贼,为国扬威!
而此时,随着西北军在西北大破金贼斩首一万的消息传开,整个应天府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人们放着鞭炮,欢呼着,呼喊着,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军人们欢呼着,百姓们欢呼着,朝廷的官员们和将军们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多长时间了?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我们等待了多久,付出了多少了?
谁也记不清了,谁也没必要去记,一切的痛苦和委屈都在大胜之后烟消云散了,虽然我们不能保证最后一定胜利,但是至少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们胜利过!那就够了!那就真的够了!
赵桓站在城门头,看着欢欣鼓舞的百姓们载歌载舞庆祝胜利,泪水不由得滑落脸颊:“终于打胜仗了,朕终于打胜仗了!朕就算现在就死了,也有脸面去见太祖太宗皇帝了,朕……朕……诸卿,多谢诸卿鼎力相助!”
赵桓对着身后的臣子们鞠了一躬,引得群臣纷纷还礼:“臣不敢!”
赵桓擦擦脸颊,开口道:“一年以来,诸卿都是废寝忘食,这一礼,你们担当得起,这次大胜,少不了你们的全力相助,虽然我们还没有彻底胜利,但是,但是这毕竟是大宋和金国开战以来的第一场胜利,能有这样的胜利,朕真的觉得非常开心。”
李纲站出来,开口道:“陛下,开心是可以的,但是金兵还没有被彻底赶走,我们还没有彻底胜利,百姓们苦了太久了,可以欢欣鼓舞,而我们,必须要更加警惕接下来的战事,我们没有庆祝的时间,西北军还在血战,宗帅还在血战,我们没有庆祝的理由!”
赵桓面色一肃,点头道:“李卿所言甚是,诸卿,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宋就真的比金国强了,大宋就真的可以打败金国了,金国还在进攻,我们还在抵抗,胜负如何,还未见分晓,诸卿,万万不可懈怠!”
群臣躬身一礼:“臣知晓!”
赵桓点点头,转过身子,目光越过了欢欣鼓舞的人群,投向了北方不远处还在浴血奋战的东京城——宗卿,坚持住啊!(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四 天炉盖顶(二)
赵桓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宗泽手下的军队在战斗力上和西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虽然有岳翻带出来的强悍兵马的辅助和帮助训练,改组之后的训练方式也和岳翻训练吉州军的方式差不多,但是呢,少了一个轮流出去杀敌的环节,吴用实在是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应对这些问题了,他和李纲分工,一人负责军事,一人负责政务,李纲还有公孙胜这个民政高手的帮助,但是吴用只有靠自己。
所以应天府的禁军在战斗力上和吉州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改组时间也不长,战斗力自然不高,但是这些日子血与火的磨练使得这些活下来的宋兵无论是精神还是战斗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赵桓不断的把改组完的新兵送上战场,已经来不及训练了,就让战场和老兵作为最好的训练手段,让这些新兵蛋子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阵亡率也在所不惜!
东京城再一次被鲜血染红。
西路战场上同样鲜血满地,金兵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全速禁军,直朝着宋军大本营富平而来,一路上无论宋军如何侧击偷袭都不管用,金军连睡觉都是抱着武器穿着衣服睡,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睁开眼睛拔出刀就砍宋军似乎完全无法阻止住金兵的前进了,这让完颜娄室十分激动,他激动地大喊:“杀到富平去!杀光宋人!”
他的精神和身体似乎完全恢复了,恢复到了他最强壮的时候,他相信,这也是他最荣耀的时候,亲手击败宋最强的西军,打败西北兵团,占领关中,虎视蜀中,把宋彻底打到南方去,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南朝。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完颜娄室的功绩!
他完全不停息,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很少,不停的设计战术战略,不停的为自己麾下的军队准备合适的战法用来全歼宋西北兵团。更要亲手杀掉岳翻的哥哥岳飞,为自己的大儿子报仇雪恨,也要为之前死难的女真勇士们复仇,宋兵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在这一路上不断的失误。甚至战死了很多人,更多的人都在往富平方向撤退,这足以证明,宋军大本营就在那里!他们所需要寻找的宋军主力,就在那里!
于是乎,完颜娄室绝不停止自己的脚步,任何事情都不管,只是带着最强的军队一路突击,以超越一切的速度,强行军两天两夜。冲到了富平以北不远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了结成军阵的宋军主力部队的一部分,一个打着“吴”字战旗的战将利于军阵之前,看到金军一来,立刻大吼着:“放箭!”
箭雨冲天而起,完颜娄室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宋军还是那么几招,到头来,宋军只是在玩阴谋诡计。失去了地利之后,阴谋诡计失利之后,他们就显出了无能可笑的原形,想要以这种可笑而卑微的措施来对抗自己无敌的军队。那简直是找死,虽然自己的军队在这里有点施展不开,但是,毕竟是铁骑!
完颜娄室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奔驰,箭雨的速度完全赶不上金军突击的速度。第二轮齐射刚刚完成,金军就冲到了宋军阵前,那员宋将看起来还有些本事,立刻按照标准战法让弓箭手退却,刀枪手和盾牌手立刻上前组成标准的军阵,严阵以待,金兵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宋兵的大阵也动了起来。
完颜娄室看着鲜血四溅的战场,不由的点点头,对身边的拔离速说道:“拔离速,你看,这就是宋最强的西兵,虽然一样是宋人,但是这里的宋人很不一样,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宋人比较勇敢,也很善于战斗,他们的战斗力和其他的宋兵的战斗力就完全是两个样子,你可以小看其他的宋兵,但是绝对不能小看西北的宋兵。”
拔离速点点头:“属下明白,这支宋兵的确很勇敢,很少看到敢于步兵对抗女真勇士的宋军了,那个宋将看起来也挺勇敢的,不是一般的宋将那样只会逃跑。”
完颜娄室点头道:“西北的宋人因为长期和党项人打仗,所以战斗力很强,也具有勇气,和其他地方的宋人很不一样,但也仅仅是这样了,也只有这里的宋人敢于战斗,其他地方的宋人都是懦弱之人,所以,只要我们打败了西北兵,占领了这里,让宋人无法在这里招兵买马,那么,我们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懦弱的南人是不能和女真勇士相抗衡的这一点,你要记住。”
拔离速担忧地看了一眼精神亢奋的有些不太对劲的主帅完颜娄室,开口道:“大帅,您的身体?”
完颜娄室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但是,拔离速,你要记住,不管我在与不在,你都要小心一些,我在活着的时候可以尽力为你扫除障碍,但是如果我死了,这支军队就会在你的掌握之中,这一战,我为你打败西北兵的主力,剩下的,就要交给你了,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完颜娄室自己也知道自己处于回光返照的地步,很快就要油尽灯枯了,但是在那之前,他想要最后做些什么,让未来没有遗憾,让自己没有遗憾,不会为自己死了以后的世界而担忧。
大金必须要占据这里,消灭西军,因为可以对抗大金的,只有西军。
随着战况的深入,宋军渐渐开始无法抵抗亢奋的女真铁骑的进攻,这一次进攻,完颜娄室没有吝啬女真骑兵的强大战斗力,派出的都是最精锐的女真铁骑,宋兵大概有五千人,他派出了三千女真铁骑,按照之前的预算,一个女真铁骑可以对付超过二十个宋河北兵,西兵比河北兵要强上不少,那就算是一个对付五个,那也够了。
那员姓吴的宋将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宋军军阵在缓缓后退,边战边退这是宋军撤退的常态,结成严密军阵,无论如何都不会乱掉,战场上,尤其是野战的时候,如果步兵的军阵乱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之前和辽人的战斗经验告诉宋人,军阵绝对不能乱,长期和党项人作战的西北兵团也深深了解这一点。
宋军的撤退井然有序,显然不是败退,而是战略性撤退,这一点完颜娄室看得出来,但越是这样,完颜娄室就是越确认宋军的死门就在这里,这里就是宋军最重要的据点,只要攻破了这里的宋军,宋的抵抗就会失败,富平这个战略要地就算是拿下了,那么到那个时候,宋西军的主要城市长安也就唾手可得了。
这是多么美妙的前景啊!
完颜娄室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是他想活着看到这个场面,然后安然地死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所以他驱动着军队死死缠住宋军,宋军退多少,他就前进多少,女真铁骑们负责主战,那么剩下里慢慢赶上来的仆从兵们的战斗也就要开始了,往宋军两翼抄,给我抄断他们的后路,无论如何,先把这支宋兵给吃掉,然后再去对付其他的宋兵!
宋兵似乎更加慌乱了,左右两翼也被进攻了,阵型开始产生混乱,那么崩溃也就是时间问题了,只不过在此时,完颜娄室绝对不可能看到吴璘嘴角那丝得意的笑容,在部下们慌张的簇拥之下,吴璘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缓缓从胸口掏出了一支岳翻交给他的信号弹,据说是用火药做出来的。
一拉绳索,一阵白烟冒出,吴璘把信号弹对准到天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响,红色烟雾在天空中绽放,这样明显的做法当然会引起完颜娄室的注意了,说老实话,看到那红色烟雾的第一眼起,完颜娄室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总感觉这红色烟雾好像他的催命符一样,一旦出现,他原本激动的心情就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这种感觉,就和他感受到自己的大儿子战死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样,只是更加强烈。
像他这样征战大半辈子,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对于这种感觉是相当灵敏的,往往千里之外都能有所感应,这是一种本能,一种珍贵的本能,没人说的清楚这是什么,但是他就是存在着,所以,完颜娄室也屡次依靠自己的直觉夺过灾难,成就威名。
但是这一次,似乎躲不过去了……
完颜娄室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一团接着一团红色烟雾在空中爆裂开来,整个眼中的画面里忽然从各个角落钻出来了无数宋兵,呼喊着,吼叫着,骑着马的,或者是徒步的步兵,从各个方向冲杀出来,仿佛是神兵天降,或者是地狱鬼兵,带给了金军极大的震撼。
这是一处依靠着大山的正面,一大片空地,足以容纳很多很多人的大空地,本来抵达这里的时候完颜娄室还稍微有些疑惑,只是激动的心使得他毫不犹豫的命令主力部队朝着退却的宋军杀了过去,整支部队完全落入了宋军的包围圈里,被宋军包了饺子……(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五 天炉盖顶(三)
漫天箭雨飞舞的场景,让岳翻非常的震撼,毕竟是十数万军队决战的大场面,那样一片巨大的空地上,十几万人的决战战场,带给人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亲手组织了这一次的战争,亲手缔造了这一次的诱敌计划,慢慢地把金兵引诱到事先准备 好的战场,养精蓄锐的西军精锐主力对战筋疲力尽的金兵,要是还不胜利,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战争,金军是侵略方,却也是被算计的一方,从一开始,岳翻就在不停的算计他们,但是自己也会有极强的实力,否则,最后的决战谈何开展?真正 的实力面前,计谋是苍白无力的,但是如果自己本身就有极强的实力,那么计谋就是锦上添花,很有效果。
特别是在对手的实力还要强上自己的情况下,计谋就显得尤为重要 ,对付这些战斗力极为强悍的金军,先前的计谋就显得尤为重要 ,没有计谋的辅助,估计这一次的战况不会很好,就算是战胜也是惨胜,不会有如今这般的轻松,宋军养精蓄锐已久的西军精锐铁骑如砍瓜切菜一般冲入金军大阵,一个照面就击垮了金军的骑兵,然后迅猛冲杀。
曾几何时,只有草原人能骑着战马在汉人大阵中砍杀,杀得汉人血肉横飞,而这一次,虽然汉人依然没有在骑兵上占据上风,却已经可以击败金军骑兵,杀入金军大阵,使得那么些没有马的金军血肉横飞!
“该死!这些宋军怎么那么强!这是阴谋!是诡计!该死的汉人!大帅,我们快走!这里是宋人的圈套啊!”拔离速眼睁睁地看着前军骑兵和后军骑兵被宋军一个照面就打垮了。非常震惊,震惊之后就是着急。看着旁边面惨白的主帅完颜娄室,慌忙开口道。
完颜娄室不是没听到拔离速的话。但是就是没有说话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惨况,脑中却不经意的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到屈辱的童年,到奋起的少年,再到波澜壮阔的壮年,一直到现在,从东北打到了西北。从极东之地一路打过来,也不知杀死了多少敌人,打败了多少敌军。
太祖皇帝完颜阿骨打的赞美和看重,自己的辉煌成就,一切的过往,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仿佛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一回神。眼前却是地狱。
对于他而言的地狱,对于所有金兵而言的地狱。
原本是败退方的宋兵,却不知从哪里杀出了那么多人,箭如雨一般朝着金军大阵射击而来。使得金军死伤惨重,没有做好相应准备 的女真正 兵死伤尤为惨重,拔离速看得目眦尽裂。一打马就要率军反击,被完颜娄室死死拉住:“拔离速!不要慌张!不要乱!这个时候!不能乱!”
拔离速大吼道:“可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完颜娄室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的大脑从没有像如今这样清醒过。他的心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冷静过,仿佛他没有遭到任何的劫难一样,他冷静的环视,冷静的思索,然后深吸一口气,对拔离速说道:“很明显,这是汉人卑鄙的诡计,我们中计了,这里是一处山谷一样的地方,只要被封锁住了谷口,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宋军一定会死死霸守住谷口,然后拿精锐兵力来和我们决战,我们损失很大,休息也没有休息好,时间再长一点,我们一定会失败!”
拔离速面惨白,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无论如何都不会认输的男人,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但是完颜娄室下一句话,就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完颜娄室的面突然变得极为坚定:“但是,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认输!曾经有多次,我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况,甚至比这还要危险,但是我坚持住了,我没有认输!所以,我撑住了,我等到了机会,我赢了!
拔离速,你记住,只有你自己认输了,你才真的输了,如果你不认输,你就永远不会输!记住了!拔离速!现在!拔出你的刀!带着你麾下的勇士,和我一起冲锋!卑鄙的汉人绝对不是我们女真勇士的对手!我们一定可以杀出去!赢得胜利!你相信我吗?!”
拔离速不由自主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然后,大吼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输!”
完颜娄室大吼道:“好!举起我的大旗!勇士们!和我杀!!”
完颜娄室举起自己的战刀,催促着自己的战马,勇猛的朝着北边一处谷口杀了过去,在他看来,这就是宋军唯一的弱点,山谷不止有一个谷口,那么无论是哪一个,只要有一个被突po 了,宋军就算是失败了,只要冲出这个死地,那么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宋军就绝对追不上他们!他们就活下来了。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
完颜娄室从没放气 自己的强者之心,所以无论身处何地,他都是强者,他从没认输过,也绝对不会认输!所以,他从来没有输过。
岳翻盯着那面大旗,知道 那面大旗下就是金军此次大战的主帅完颜娄室,金国第一大将,比起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那些宗室大将更加强悍的存在 ,这次的埋伏,之所以花费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 ,就是在忌惮这个在另一个时空里彻底打败了西军的家伙。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猛了,不得不说,天生名将,不必多读兵书,大字不识一个,一样可以打仗,这种事情,要看天赋。
那么自己呢?
完颜娄室,你是天生名将,而我,未必比你弱,你能想到的,我未必想不到!
“咻”的一声,一支绿信号弹在天上爆开,战场上的宋军诸将纷纷看到了这个信号,于是乎,第二个计划开始展开,金军重拾信心,开始突围,宋军开始感受到压力,开始承受困兽之斗的时候,破敌大阵就此展开,所有骑兵全部退后,步兵上前,大阵,展开!
训练 有素的西军迅速行动起来,第一线交战部队以最快速度退出战场,第二线步兵全速推进,把试图突围的金军死死扛了回去,全线收紧包围圈!
一根根长枪和一面面盾牌组成的大阵好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金军碰着就死,要不就是重伤,长枪兵和盾牌兵相互配合,这样的阵法,不知演练过了多少遍了。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
岳翻对身边的吴玠开口道:“晋卿,你可知道 为何我要将此战法命名为天炉战法?”
吴玠摇摇头:“此战法的确精妙,末将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这样的偷袭战术可以让金军损失如此惨重,甚至得不到任何战果,就能消耗掉他们大量体力,岳帅,您看,他们已经筋疲力尽,难以支撑了,这在之前和金兵交手的时候是难以想象的,他们战斗一天一夜都不会停息,体力非常强悍,我们西军最精锐的劲卒也才堪堪如此。”
岳翻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这样考虑 ,但是这个战法有一个很重要 的前提,那就是我们有足够的纵深,我们有足够的兵力,甚至远远超出敌军,而这一次,是真的可以的,但是仅仅是侧击和突袭夜袭,是达不成最终的目标的,我最终的目标,是要吃掉这支金军,让他们一个人都回不去,而如今,还缺了点东西。”
吴玠转过头,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点着火把的宋兵,还有那巨大的投石机,以及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陶瓷罐子,开口道:“将军,这石油,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吗?这只是百姓们用来生火做饭的,和柴火差不多,怎么能用来打仗呢?而且您把这石油都搜集了,百姓们拿什么做饭呢?”
岳翻笑了笑:“晋卿,你不在当地生活,自然不知道 这是什么,但是,你可知道 一种以水无法扑灭的火?”
吴玠一愣,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神火?”
岳翻大笑道:“天炉之战,岂能不用神火?晋卿,睁大眼睛看着,我这天炉战最重要 的一环!天炉盖顶!”岳翻拿出信号弹,对准天上,一团黑烟雾在天上爆裂开来,吴玠还没有反应过来,深厚的投石机和士兵们都开始动了。
“装填!”
“瞄准!”
“点火!”
“放!”
在吴玠的眼中,那个时候的世界,是疯狂而又不可思议的,原本黑乎乎的陶罐,被点燃了封住罐口的白布匹,火焰跃动着,被投石机迅猛投出,冲天而起,然后,顶端的火焰突然变大,黑乎乎的陶罐在他的眼中突然变成了炽热的火球,朝着金军大阵的位置快速飞去,没有丝毫的停滞,整个山谷,山头上无数的士兵们和投石机,对准了那里的金军,无数火球冲天而起,而后又迅猛落下,宛如天降神火!
这是天的神火!
吴玠终于明白为何这几个月里岳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也要把投石机送上山顶或山腰这样的高处,也只有岳翻,这个天炉战法的创造之人,才能想出这样,宛如神迹的战法!
他就是神啊!未完待续。
--╯蓝╯╯
二百九十六 天炉盖顶(四)
宛如神火降世,好似要消灭掉世上所有的罪恶一般!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吴玠这样向他的后人们形容当初惊心动魄的那一战。
靖康三年二月十七日,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黑压压的天空,甚至还有一丝丝沉闷的雷声响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刻,天上降下的火球,真的好像是天降神火一般,让人根本提不起一丝丝对抗的精神,甚至在那个时候,战场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停滞,这在整个中华战争史上都是仅此一次的。
数百个火球冲天而起,而后又准确的朝着金兵大阵的方向冲去,这是岳翻带着人日夜操练之后确定的准确投掷方向,为了把金兵引导这个地方的这个区域之内,大宋付出了不知多少人命,而现在,就是金兵偿还这些人命的时候了。
岳翻知道,这一战,自己赢定了。
这些燃烧罐,不仅有石油,还有百姓们自主捐赠出的羊油,猪油,那是珍贵的食用油,但是为了战争,为了胜利,大家无所畏惧,拼着不吃油所带来的不适感,也要把所有的油献给官军,好让官军打败金人,还他们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
这些愿望,这些心意,随着热烈燃烧着的火球,迅猛的朝着金兵冲了过去,第一个燃烧罐狠狠地砸在一个金兵头上爆裂开来并且瞬间把这个金兵变为一个燃烧的火人,随着一声“啊————”的惨烈嘶嚎,这场饕餮盛宴正式拉开了序幕。
被火焰吞噬的火人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伴随着本能四处奔逃,一个人的奔逃会带来一群人的恐慌,数百个人的奔逃会带来的整支军队的崩溃,随着火球一个一个在金兵大阵中炸裂,大量火花飞溅到大量金兵的身体上,头发上,脸上。手上,腿上,只要碰到就会剧烈的燃烧起来,寒冷而干燥的气候给了这次天降神火以很大的帮助。
“装填!”
“瞄准!”
“点火!”
“放!”
第二轮齐射开始。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天降神火,剧烈的燃烧着,焚烧着所有的金兵,金兵在火海中混乱奔逃。嘶吼叫嚷,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嘶吼出来一样,这样的场面,他们从未见到过,或许,也只有当念周瑜火烧曹操才能与之相比。
十几万人的大战场,外层的宋军以长枪和巨大盾牌构筑了一道钢铁防线,将金兵的活动范围限制住了,金兵也不在意,正准备突围的时候。天降神火,火焰剧烈的燃烧着,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金兵的阵营,大量火人四散奔逃,密密麻麻的排列使得火焰的扩散就好象病毒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被点着的人拼命向别人跑去,没被点着的人拼命的逃跑,金兵本就不稳固的大阵瞬间崩溃,而天降神火却没有停止,十几万宋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一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很快,战争指令下达了,弓弩手蹲在盾牌手和长枪手之后。以弓弩射杀任何试图靠近宋军大阵的金兵,先将局面控制住,等到一片火海之时,宋军大阵缓缓向后退散,但是绝对不能乱,各军主将控制好自己的军队。如有混乱,定斩不饶!
岳翻放出了黄色的信号弹,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金兵的火人看不到方向,只是凭着本能在奔逃,所以也有往宋军的防线冲的,无数弓弩手瞄准射击,迅速的射杀这些金兵,虽然他们死了,但是岳翻觉得,这样或许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被火烧死和被箭射死,要让岳翻选择,岳翻绝对会选择后者而不是前者。
完颜娄室一直都抬着头,从火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脖子就没有动过方向,一直都在看着天上的火球,漫天飞舞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的军队冲过来,黑压压的天空,阵阵闷雷,仿佛真的好像是天降神火一般,可为什么,神火却在燃烧着自己的军队,而不是宋军?自己真的错了?
他那清新无比的大脑陷入了混乱中,平静如止水的心境也被破坏,再也无法复原,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有些目眩,有些难过,有些无奈,有些悲伤,有些不甘,更有些不舍,他看到了拔离速好像在对他吼着些什么,很着急的样子,但是他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看到身边士兵慌乱的四散奔逃,怕火的马儿失控的践踏着自己的士兵,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数十年的战功,在这一刻,终于走向了终结,百战百胜的大金第一名将终于在靖康三年的大宋西北走向了死亡,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将在这个时刻终结,他的荣誉,他的生命,他的牵挂,都会走向终结,他开始觉得疲惫,觉得无力,好像方才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一样,他觉得有些困倦,甚至,有些想要睡觉……
一颗火球朝着他冲了过来,拔离速忠心耿耿的护卫着他,一下把他从马上扑下,他眼睁睁地看着火球砸在了心爱的战马黑龙身上,然后瞬间点燃了它,黑龙发出了他从未听过的痛苦的嘶鸣,变成了一匹火马,如果这是真的火马,那可就真的是神迹了,但是这个时候,留给黑龙和完颜娄室的都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黑龙开始四散奔逃,疯狂的跑了起来,更多的马匹和士兵被它所连累,被点着了,而且这火,无论如何都熄灭不了,不论如何的翻滚,如何以食水去浇,都不会熄灭,仿佛是真的神火,来湮灭所有的罪恶一般,但是完颜娄室不明白,自己真的是罪恶吗?自己明明是大金国的英雄,是来打仗的,战场上,真的有罪恶和正确之分吗?
他不明白,也不会明白,他只是颤抖着举起手,端着缴获宋军的弓弩,瞄准了曾经心爱的伙伴,一扣扳机,黑龙倒下了,再没了一丝生息,被火烧伤过的他很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他宁愿让黑龙死得痛快一些,也不要让它那样的痛苦难耐。
而后,完颜娄室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出,他看到了一片血色的世界,看到了一切的终结和落幕,浑身的力气飞速的消失,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就那样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渐渐的看不清任何的一切,拔离速趴在他的身上拼命的摇晃,拼命的嘶吼,也唤不回他走到尽头的生命。
真正的油尽灯枯了。
“拔离速……带着他们……离开这里……答应我……活着……离开这里……”
拔离速趴在他的身上痛哭失声,却听到了完颜娄室最后的嘱托,当他抬起头,看着完颜娄室的面容之时,只看到了一张非常安宁的睡脸,完颜娄室似乎睡过去了,没有一点点的声息,很安宁,似乎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家里,他睡着了。
拔离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四处看了看,把跌倒在地的帅旗扯了过来,一把拽下来,平铺在地,把完颜娄室的身体放在上面,继而把完颜娄室的身体绑在了自己的背后,死死的缠住,看着混乱的战场和必败无疑的局势,拔离速知道自己这一次会很艰难,但是无论如何,完颜娄室已经死了,他是自己最尊敬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身体带回去,安葬在他的家。
“大帅,我们回家了。”拔离速爬上了马背,轻声对背后的完颜娄室说了一句,然后紧握着手中的长刀,对着混乱的战场一声大吼:“不想死的都给我来!杀出重围!杀出去!杀!!!”
拔离速是一个坚强的汉子,他很坚强,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伤心,什么时候不可以伤心,他把伤心压抑在心底,去做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情,这一点错都没有,但是,岳翻的眼睛一直盯在金军大阵的正中央,那帅旗所在之处,现在看得不清楚,但是那一股逆流而上的战斗之气,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
当初举世朝南的时候,他一路向北,也是这样的感觉。
遇到同类了吗?绝对不认输不慌乱吗?
呵呵,如果你是大宋人那该有多好?可你偏偏是金人,说不定还是个纯正的女真人,那么,我就绝对不能放过你。
除了漫天的箭雨和燃烧罐,岳翻还有一张杀手锏王牌没有拿出,那才是真正的决定战争的一切,不管完颜娄室是生是死,那张王牌一旦出现,整个战局都会瞬间定鼎。
大宋最强的武将,没有之一!岳飞!
混乱中的金兵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随着那一股战斗之气满满的往北突围,混乱的火人们暂且不说,任何一个想着活命的人,都随着那个人一起往北冲,无视漫天箭雨和火球,无视随时随地都会死亡的风险,因为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死就死了,那又如何,至少,我们在为活命拼命!
金兵的战斗力还没有衰竭,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为了活命,他们的潜能被瞬间激发出来,居然瞬间冲到了宋军大阵之前,一马当先的拔离速一把拔出了左臂被射中的箭矢,大吼一声,催动着胯下战马一跃而起,手中长刀猛然挥下,在一个宋兵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刀枭首,冲入了宋军大阵之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