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体修
毕竟要长筋骨，光光粮食可是远远不够的，各种荤腥那是少不了的。
而穷苦人家，粮食都不够吃，荤腥若是能在过年的时候见到一次，家境都算是不错了。
而炼体法门，又逐渐被放弃，被轻视而落寞下来。
哪怕是出名的佛门，那些炼体的和尚，大多也是地位很低的。
平时脏活累活都是他们来，要有什么危险也是他们顶在前头，这里头，就足以说明炼体的地位！
他们自己尚且都不重视，哪里还会好好地去打造一个完整的体系。
无论是如何的修行，首选是从选材开始的。
没有那个天赋，就叫做事倍功半，有天赋的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一来一去，可是八倍的区别，而实际上，远不止这么点。
小齐的天赋，就在于此。
他的能吃只是其中的一种提现而已。
钱阳正式看他瘦小，腕骨却特别明显，看着要比这个尺寸的孩子大了一倍多，吃得多还有力气，再加上钱阳在传承宝镜里，着实看过很多炼体的功法。
要知道，上古大宗，可不是如今，那时候炼体的法门还是很兴盛的！
那个大宗派里没有炼体的修炼士，估计就是个笑话了。
正因为钱阳看的多，所以里头对于修炼士天赋的判断，也是心中有数。
这么一猜测，才有了后来的揉搓，那正是在摸骨。
这种摸骨可不是街头巷陌那些算命先生的伎俩，而是实实在在感受骨骼的密实程度、关节以及筋肉的强韧紧实。
反正依据钱阳的查探下来，这小齐可是真真正正的炼体天才！
要知道，这孩子可是经过了苦难的流民，营养吃食跟不上那是一定的，他还这么小，这先天是得多厚！
而且，想必老蹩脚在里头的功劳也绝对不小。
这么一个小家伙，一顿吃起来，最少也是三个成年壮汉的饭量，老蹩脚还是能够尽量满足才能保证小齐能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天道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当公平的，小齐的天赋都在于这一身筋骨上，又因为成长过程中营养确实跟不上导致了如今筋脉的不够强大。
因为筋骨好，就代表着筋缠绕在骨头上比较多，用来运行元力的就少，而且筋骨占了这么大比重，其他自然是跟不上了。
这才导致小齐所谓的修行天赋不好，定魂盘只能铺亮一次，却又那么快的缘故。
因为他的天赋，可不是在筋脉上！
在钱阳的查探中发现，小齐的先天，绝对是汉族人里头最顶尖的那一批了！
和其他修行功法不一样的就是，不同人种，对应能够修行的炼体法门差距极大！
钱阳所看的，就至少又七八种人种的修行法门。
而小齐，不用说，那自然是汉族。
汉族人种，本就不以肉身闻名，甚至在所有人种里，都是排在末尾的。
但是小齐的天赋，却让钱阳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当初在津海拦黄树马车那个壮汉！
那个壮汉，本就不是汉人，而是来自其他洲的人种。
他们这种人种，本来就是在蛮荒之中与天地较力的，身板自然是无出其右！
而那个巨汉，也是这个人种之中的佼佼者。
能让钱阳把小齐联想到巨汉，就代表着，小齐很有可能可以成长到那个地步，当然，是指肉身上！
要知道，那个巨汉的力量，万斤宛如等闲！
而小齐只是个汉族流民孩子而已。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对于那个巨汉，钱阳很能感受到他对自己那种亲近和好感，大约要是钱阳要他去做些事情，哪怕是很危险的，也是不难。
但那巨汉显然是也有着自己的使命的，若是在使命当头的时候，钱阳觉的自己大概率是要被摆到一边去的。
所以，这个小齐，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希望。
正好钱阳还记得好几部炼体的法门，虽然不曾完全记得，只要再入一次传承宝镜就是了，那几部法门的模样，他可都是记得八九不离十。
也就是他成长起来之后，对于那些上古的功法有些不适宜，毕竟他所修行的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妖族血脉，用起原始的那些简单法门，还算是可以，若是太高深的人族法门，大多都是自称体系，要是元力和体系上不兼容，人族修炼士都是使不来的，更别说妖族血脉了。
这也就是为何钱阳有着这种大杀器不用，反而自己靠着外力去搜集一些攻伐之术，选基础又简单得去修行。
也就是他狗屎运足够好，发现了逍遥游，逍遥游乃是道家最接近本质的功法，自然之中自然是能够接受钱阳的特异，这才没出岔子。
而传承宝镜，一直就这样被钱阳闲置起来。
不过这面镜子也有着莫大的秘密，其中有两个区块还没能够对钱阳开放，也不知是彻底失去了这个功能，还是时机未到。
但是要回去在本就对他放开的功法区块寻找几部他早就浏览过的功法，那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其实对于老蹩脚，钱阳也早有了打算，要是小齐二话不说不管老蹩脚就直接跟他走，那在钱阳的心里，小齐可用的程度就会大大降低。
很多人都喜欢用一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去解释自己的忘恩负义。
不管是看起来再如何有道理，也是掩盖不住这些人违背恩义，只顾利益的薄情寡义！
但凡一个人能对曾经的恩情薄情寡性，那又如何能保证钱阳在培养他之后，他不会用同样的逻辑和方式来对待自己呢？
刀子没有划在自己身上，自然是不能感触到那种疼痛。
可是钱阳，见得类似事情可不少了。
所以，事先的试探和准备，自然是要有的，要是没有，才对不起他所定下的目标和那么多人对他的期望。
也还在，小齐做了钱阳所想看到的选择。
这也就是说，对于小齐而言，老蹩脚也是制约他的方式。
当然，小齐这个年纪和见识，要是能想到这么多才是有鬼了，哪里至于要在流民里混得这么惨？！
所以，这都源自于情感的选择。
很好，这才是真正的聪明。
而钱阳自然也是不会把里头的弯弯绕说出来，姬度不需要，他这种出身，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当下心里就有些思量了，而后面只要能细想，想必明白过来不难。
而小齐和老蹩脚，最好还是不知道。
知道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还是那句话，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
不过现在，显然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不过钱阳已经在心里开始给小齐规划炼体的一切了。
炼体有三大核心，第一个自然是天赋和功法，第二个则是资源和补充，最后一个，也是炼体功法没落的最大缘由，就是苦难。
这种苦难纯粹是指肉体上的。
炼体，只有在耗尽了自身气力之后才会有所增长，也只有足够的苦难，才会像打铁一样，一点点把肉身里头的杂质派出去，之后更加紧实坚韧强悍地变成另外一种层次。
而这种苦难，贯彻了整个炼体修炼士的生涯，非但持续，而且是循序渐进，越来越强，乃是正儿八经的自找苦吃！
而这种苦难的数量和程度都不是轻易能掌握的。
对于炼体而言，苦难最好的程度，永远在于当时肉身极限那个门槛。
若是过了，那就很容易给肉身带来不可逆的损伤，若是不够，那成长起来自然就没有那么快。
但是每个人在这个程度，都是不一样的，若是没有特别的心血和经验，这哪里是好掌握的。
但是对于小齐而言，这目前为止还不重要。
他的当务之急，反而是先补上之前的亏空，那些天生的苦难和饥饿带来的不足。
这些都是要加倍去补都未必足够的。
甚至要花十倍的代价去补，补到他实在吃不住的时候，上功法，锤炼，再补，在锤炼！
办法很是简单粗暴，甚至钱阳也很有自信，因为当初他从海族那边得来好一批材料，都是有这种作用的！
毕竟，妖族嘛，对于肉身的看重，天下独此一家。
既然有了这些材料，对于小齐来说可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开始的进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相比于其他人，这批材料的极大宽裕也能大大缩短这段时间。
再一个就是试探的过程。
毕竟钱阳真就不算体修，他的发展算是比较平均，身体的强横程度，要是和普通的体修比起来也能胜上一筹，但若是和那种天生的体修还能有个好功法资源还能跟得上的主儿一比，那就实在是相形见绌。
钱阳的肉身，大多还是来自于血脉和，再一个就是在顿悟和境界突破的时候带来的补益。
对于专门的体修，他也就建立在功法的认知上。
小齐要在摸索之中前行，那就代表着钱阳只能慢慢试探出他的极限。
而这个过程，其实需要的材料和时间会更大。
然而这对于小齐本身，实在是刚刚好，一时半会儿他也跟不上高强度。
而这个时间，也足够钱阳看出小齐真正地心性来。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老话诚不我欺。
永远不要因为一时的观感去定义乃至笃信一个人，否则，容易吃大亏。
第四百二十七章：小人物的智慧
饭后，姬度本想领着钱阳他们游览一番，虽说此地偏僻没什么名胜古迹，但自然风光和地域特色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不过钱阳倒是推脱了，因为有些事，在城里反而不好操作。
竟是与姬度道别之后，带着老蹩脚和小齐回了他们那个茅屋。
小茅屋里连个床都没有，只有两个草堆上铺着铺盖，一张简陋的木桌而已，那木桌满是毛刺，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不擅此道的人勉强为之。
眼看钱阳要找小齐有所交代，傅沉极有眼色地把老蹩脚带了出去。
其实老蹩脚有些担心，不过既然小齐自己拿了主意，还有情有义，老蹩脚也不想再拖他的后腿。
傅沉一招呼，他略略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出去了。
不过出去之前给了小齐一个眼色，他还是有些防备。
在老蹩脚的人生中，自然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丑恶，什么古怪喜好的贵族，听得耳朵上都要起老茧了。
其实不光是武洲，几乎所有有人族的地方都这样。
小老百姓最喜欢说的就是家长里短，可是寻常人家哪有那么多的家长里短？
这家聊完了聊下一家，但周围可以说的人数那是有限的，等到实在说无可说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要把目标投向其他人。
这时候，名声越响亮，那被他们瞄准的几率就越高。
无论是官面上的贵勋官员，还是富豪江湖高手，只要被老百姓瞄上了，那多多少少给你整出点不可告人的阴私来。
这种事，几乎是无师自通，有些来源于听闻，有些干脆就是胡编乱造。
要知道，那些个被他们口口传出奇特阴私的人，哪个是小老百姓可以轻易得罪的？
不过这事就这么古怪，也就是他们身上，才有那么多人愿意听愿意传，甚至在最后闹得一地人尽皆知。
实际上有没有，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而且要是真的有，那些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哪里就愿意轻易被人知道，大多只是风闻言语而已。
但是就是有人愿意信，这也没办法，导致很多人下意识以为，身份贵重点的，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癖好。
老蹩脚也是关心过甚，对这方面防备。
其实，这种防备有什么用？
若是钱阳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凭他和小齐两个人，连水花都翻不出一个！
但是小齐收到这个眼色之后，依旧轻轻点头示意，有些时候，长辈的过度关系是会忽略一些基本常识，导致一些看起来很愚蠢的行为，但是这些行为本身并没错，特别是对于小齐这样的人来说，只要安抚住长辈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别说傅沉了，钱阳都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就是不会说开而已。
最初的那些相濡以沫，无论智慧如何身份如何，都是值得欣赏的。
虽然这样也许会显不出自己的聪明，不过这也无关紧要，有些聪明，还是藏着点比较好。
等老蹩脚出去了之后，反倒是小齐先开口，略带着歉意和不好意思，小齐给钱阳解释：“老叔他，有些紧张，公子切莫见怪，若是时间久了，老叔肯定比谁都心思向着公子。”
这句话一出来，当真就很见这孩子的聪慧来。
他能解释，自然就是看出了老蹩脚手段着实瞒不过前头这位，把别人想的聪明点才是好事，毕竟这种身份地位要高出一大截的人物，又有几个是蠢货？
别人的一切总不能是因为犯蠢才得来的吧？！
再一个，这孩子道歉归道歉，他看清楚了老蹩脚唯一的优势。
那就是忠心，对于上位者来说，没什么能比忠心更重要的。
甚至他可以接受你无能、你愚蠢，但若是你不忠心，人家凭什么要给你机会，又凭什么包容你？
钱阳毫不在意，反倒说起了其他：“小齐，看你的模样，也是个有脑子有主意的，你和你老叔之间，怕是大多时候你在做主，只是你让他感觉他在拿主意吧？”
看着小齐默不作声，钱阳笑了：“这个事本就是你们两的事情，我说这一声，无非是告诉你，这事情我不管，你们两个的情谊，其实在我看来都落在你身上，因为重要的是你。”
看着小齐略有不解的模样，钱阳点点头：“你肯定是不明白的，这世上修行又不是一种路子可以走，那定魂盘测得本就是最大流的路子，即便不怎么样，又能说明什么？当初我也是测过的，还不如你呢。”
小齐这才表露了些这个年纪应当有的心思，明明心里同意的要死，可是还是强忍着，甚至有些惊讶。
不过一想，这事情，面前这位公子也没必要骗自己，自己又有什么本事需要这等人来哄骗？
随即也是有些激动，虽然老蹩脚一直在他耳边说什么他天姿卓绝，是什么大宗师的材料，起初的时候他也想过，甚至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后来测了之后，特别是第二次后，他也转过来，怀疑老蹩脚只是脑子不大灵光，自己还是那个普通人而已。
直到第三次，彻底让他熄了心思，但之后峰回路转，他也略有些猜测，不过自己都不敢信。
此时钱阳这番话说出来，他终于觉的自己那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说，其实他真的是有天赋的，只是那个什么定魂盘测不出来而已！
激动地有些难以自已。
钱阳有些好笑，不过确实眼色认真地告诉他：“不过这个话肯定是要跟你说开的，你的天赋在一门比较冷门的路子上，要修行这个路子，非常苦，而且是不断地吃苦，越来越苦，哪怕你有了成就，也是如此，除非你真的能站到很顶尖的高度去。”
看着小齐若有所思的模样，钱阳接了一句：“耗费也很大，也就是说，非常贵，贵到不能用金银来衡量的地步。”
看着陷入思索又有些费力的小齐，钱阳接着给他冲击：“你跟着我，肯定是危险的，很有可能一个不好小命就没了，那些原因里，有些是你连挣扎都没办法做到的。”
这番话彻底让小齐愣住了，那种茫然和畏缩终究是出现在了这个孩子的脸上。
钱阳也不催他，只是告诉他：“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明天早上。”
这句话刚说完，小齐反倒是惊醒过来，一脸坚毅地回答：“公子，我想问两个问题，可以吗？”
钱阳平静点头：“你问。”
“你说这个危险，老叔也是吗？”
钱阳终于是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两个甚至没有任何血缘亲眷关系的人，居然感情到了这一步，这孩子不去想苦难、耗费和自己的危险，居然最在乎的是老蹩脚是不是同样危险！
不过钱阳还是回答他：“你老叔天赋平平，若是以后安排一个寻常的活计，离我们远些，那是没什么危险的。”
小齐立马说道：“那我有决定了，就跟着公子了。”
一番话，虽然小齐还小，看上去十岁都不知道有没有，但是气势坚定，斩钉截铁。
钱阳点点头，提醒他：“你就没别的要问了？”
倒是小齐自己给了解释：“本来有两个问题，不过公子一下子都答了。刚才若是说老叔也有危险，我想问问能不能留他一条命给个温饱稳定就行的。”
“公子您之前故意那么说，想必也是考验我。我在颠沛流离中长大，街头看得多的就是商人，那些小商贩为了把自己家的东西推销出去，没有一个不是尽力在夸奖自己的货物的，哪里有人会先自揭其短？公子既然留我说这些，那小齐肯定是有您用得上的地方，既然如此，第二个耗费可以忽略过去了，只要小齐能把一切回报给您，想必公子一定会满意的，吃苦和危险，对于收获而言，想必也是值得的。”
虽然他在屋里，看不到屋外的老蹩脚，小齐依然是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我对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意了，每天不用再担心饿死、累死或者让人吃掉。不过老叔那么辛辛苦苦，自己都吃不饱，小齐也是要尽力回报他的，关键是，老叔说的，他想看我人前显贵。”
说完，就坚定无比地看着钱阳。
钱阳也不想再啰嗦，这一切已经有了答案。
“你适合的，其实是体修之术，也就是炼体。”
小齐有些惊讶：“那不是那些和尚才会的么？”
这也就是他目前这个层次的反应，一提到炼体或是体修，第一反应就是佛门。
因为佛门的炼体之术实在是太有代表性了。
钱阳接着说：“佛门只是其中的一种，并不说所有体修都是佛门。这个路子，说起来也是极艰难的，一个要先天足，然后要相关的天赋要过，这种天赋是定魂盘测不出来的那一种。”
“要说起苦，就跟你练身板一样，若是不苦，身板能好吗？力气能大么？不过这个路子，要比练身板那种苦，大上千倍万倍乃至更多。”
小齐听完，毫不犹豫地说道：“公子，小齐能吃苦，小齐不怕苦的！”
而钱阳只是告诉他：“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后面你吃不了苦，我会直接把给你的一切都收回来，很有可能要带上你的性命，因为有些东西不能泄露出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汤药
听到这句话，小齐终于是恐惧了起来，甚至有些颤抖，不过还是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回答：“没问题的，公子。”
钱阳终于点头，还是对小齐吩咐了一句：“马上我会给你一些东西，熬成汁连着这些东西一起喝完吃下去，一直到凌晨的时候，我会消失片刻，到时候你别做声，我自然会回来。”
小齐连忙点头应是。
因为钱阳要通过传承宝镜再去确定一下适合小齐的功法，一个，他自己都是记不清了，第二个，他要做两手准备。
传承宝镜自打钱阳到海妖一族去时候，就没什么作用了，一个，是不再很适合钱阳，再一个，钱阳也想留点后手，毕竟这世界上，只有这一个，是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再知道的底牌了。
但是传承宝镜，本来就体积不算小，也就是外表看来着实没什么异常，而钱阳又很注意，所以一直当成一个随身物品准备的。
一个大老爷们，随身带一面古镜，也没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要是不懂的人发现不了，发现了的人，也不大会追根究底。
钱阳一直把那面古镜当初护心镜那么用，就是插在腰里，挡住胸口的那个位置。
但是之前突破魂游的时候，那面古镜终于出现了点变化。
其实就是在前阳突破的时候，与天地法则共鸣，那古镜也开始有些复苏，又在胖大的天地元力中不知主动还是被动地吸进去了好些力量，竟然是能变化大小了。
虽然还是不能被收进储物法宝，但是最小能变成小拇指大小，最大能变成一人多高。
而钱阳，自然就是省了很多的手脚，一直把他变成最小，那个细链子，在古镜把手的圆孔上穿过去挂在了脖子上。
这面镜子，不到子时根本是进不去的，即便有了些改变，里头那两个封锁的区域也是没开，在离开陆妖一族地盘之后，钱阳就验证过了。
所以，钱阳准备先安排小齐进补。
其实钱阳手里绝大多数材料，都来自海妖一族的两个老怪物，他们的境界和眼光，非同一般都是说得低了、轻了，能给钱阳的，哪怕是数量最大那些所谓的基础材料，也着实不可小觑。
而钱阳的难点就是，这些材料，比较霸道，那些对人族而言比较适合进补和基础的，那两个老怪物是看不上眼的，毕竟这种东西，一般对妖族都没什么大作用。
这就好比，酒量浅的喝点米酒就很好，可是对于酒中高手而言，跟水没什么分别。
也就是拿来和人族做做交易而已。
而这些霸道的东西，对于小齐，有些不好使用，还是这个问题，不太好掌握量。
其实也有更朴实的法子，去买，去换，总能弄来，可是如今的钱阳，却不想这么做，因为这和钱阳给小齐预想的路子，不符合。
小齐本身的天赋，绝对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简单来说，到他这个地步，汉族人种里，怕是很难有再比他强多少的存在了。
要不是此前的一些苦难，让他的根基成长有些跟不上，他现在立即上手修行，绝对进境神速。
所以，钱阳想试试，这些妖族里头都合用的材料，能不能把小齐之前的亏空不上来，甚至能把一些暗伤给他修复下。
而这个方子，其实很好找。
因为所有的炼体法门，功法里头必然是自带方子的，因为炼体他就跟这和脱不开关系。
钱阳只需要对应着补材料而已。
钱阳自己也是用其中的方子一直在补充自己，不过他的方子，是那两个老怪物为他量身定制的，不少药物都是替换过的，钱阳考量的，反而是那两个老怪物用来改良之前的原本药方。
毕竟按照微生何（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不？）的尿性，这些都不会瞒着他。
钱阳的问题，大多来自血脉变异那一场。
人族之躯，本就经不住这般霸道的妖丹杀伐，更别提这种强行的融合改造了。
当初胡予也只是想让他看上去像妖族，用他来顶缸而已，手法自然是粗暴又拙劣的。
这里头又不得不说到钱阳本身的特异，他的肉身跟普通人肯定是有区别的，不过之前根本没办法显露出来。
小小渔村里的一个轻微智障的少年，营养都跟不上，长得又瘦，哪里能看出来什么天赋。
但是他能容纳那颗妖丹，已经足够证明了。
因为胡予本身也是个半吊子，他只是想着把钱阳改造成一个可以用来顶缸的妖族，不过他也是把这个事情想的简单了点，甚至安排此事的人也是如此。
毕竟要么有人顶缸，要么是胡予自己顶缸，跟上面人又没什么关系。
而当时出手的人，只是保证钱阳能变成妖族模样，生死他是不管的，顶缸嘛，又不一定要活的。
而钱阳靠自己也是顶了好久，要知道若是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族的体魄，来自北海帝君血脉的妖丹，嗯，怎么着他也是扛不住的，变身妖族可能，但是最多几个时辰也应该妖化后死了。
可是钱阳非但没死，还支撑到啻蠡亲自出手来取回妖丹，顺带把他也带走了。
无论是他靠自己支撑下来还是后来的顺利变化血脉，这肯定也是他的特殊。
他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离奇，根本没办法去参考什么的。
所以钱阳必须要追本溯源，考虑当初微生何给他的方子原始的那一个版本。
毕竟考虑到他是人族出身，哪怕血脉变异之后也是人族血脉为主，这方子本就是微生何从人族那边弄来的。
这个方子，本就是修复人族伤势补充肉身强度的，而且程度颇为不俗，若非如此，微生何也不会看上眼。
按照钱阳的估计，用在小齐身上，怕是还比较合适，甚至有所不足。
但是这个方子，里头有一部分药物，那是人族这边才有的，所以钱阳不得不仿效微生何，做一些替换和变动。
不过好在钱阳也到人族有段时间了，里头有些药物他手里也是有的，所以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比较大。
所以，钱阳先跟着自己的理解，尽量让方子温和，看看小齐的承受和吸收程度再说。
储物法宝里，东西很齐全，有条不紊地取出药物，配伍好然后才煎熬起来，足足两个时辰，加过三回水进去，这才熬煮出半碗汤药，那汤药的味道极其古怪，闻着就很有些恶心，但是小齐从钱阳手里接过后，眉头都不皱一下子就灌了下去，喉咙甚至都没什么阻碍，很是顺畅。
然后他就开始面红耳赤起来，浑身气血激荡，让他感觉到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钱阳指着之前路上收进储物法宝的一块足有八十斤往上的石头，告诉小齐：“把它从地上平举到胸前，做两百次。”
然后小齐一言不发就开始了，钱阳看看天色，虽然已是昏暗，但是距离他能进传承古镜还是有段时间。
所以钱阳出去了一下，告诉在外面的两人，自行去找点吃食。
傅沉很老练，拿着钱让老蹩脚带着去了，钱阳也不解释就在外头等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有钱在哪里这都不是事。
也没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一些腊肉野味菜蔬而已。
老蹩脚的手艺不算好，但是也不能说差，勉强能吃，钱阳也就胡乱吃一口，吃完了，屋里的小齐已是差不多到了极限。
浑身大汗淋漓不说，手脚都开始颤抖，看到钱阳进了屋子，甚至阻止了老蹩脚要给他送饭，小齐只顾着完成钱阳的吩咐。
但是很明显，他已是强弩之末。
钱阳问了一句：“做了几次了？”
小齐颤声回答：“七十三次，中间未停。”
钱阳点头：“继续。”
小齐手脚颤抖，勉力地把石块一点一点地举起来，在小腹的位置就似乎支撑不住了，咬着牙，在支撑。
足有三个呼吸后，他才把那石块举到胸口，钱阳这才告诉他：“休息一下。”
小齐这才瘫软下来。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猛烈呼吸。
不过看样子，只是脱力，前面的药劲还没过去。
“大概一柱香，你就继续，这一次做满一百次才能停。”
这句话对于小齐就有些勉强，因为前一次气力充足的时候，他才能平举七十四次，那已是到了极限，休息一柱香，就要举一百次，常人想想都是不可能，但小齐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
对于这些，他其实也是有准备的。
一个明显身份高贵的人，要拉他一把，还提前告诉他苦难，自然是不会简单。
这还只是刚开始，若是他这些都过不去，那想必也是没什么以后可言了。
小齐只想尽力休息，多恢复一分力气也好。
大概一柱香没到，他就自己站起身来，开始了又一轮的平举石块。
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孩子的承受能力和自制能力就非同一般，这一次他似乎找到了一些规律。
每一次平举都尽量稳定，速度均匀，不过做到三十几次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不过钱阳在一边毫无表示，小齐只顾着能继续坚持，而差一点，那份量不轻的石块就要掉下去。
不过小齐情急之下竟是一个踉跄，稳住之后竟是又把石块平举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入门
这很显然，小齐这孩子已经是撑过了第一次的极限之后，突破了自我，当然，这是肉身上。
要是普通人，自然也是可能的，但是这种突破，很容易就留下暗伤。
不过小齐没多久之前才喝了钱阳给他准备的一碗汤药，这里头的药力正好被他吸收。
突破的过程正是钱阳所要看到的。
小齐大概又做了五十个，又开始艰难起来。
而这一次，很显然不太容易支持。
石块似乎变成了千斤一般重，小齐只能勉强提起来，平举这个动作迟迟出不来。
而钱阳观察了大概有几个呼吸，刚想叫停，毕竟能到这个地步，他也是满意了，一个看着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能做到这一步虽然不是特别惊喜，但也足够有潜力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就是小齐竟然在此时竟是闷哼一声，再次把石块平举了起来。
类似的又是三次平举，而后小齐才渡过这个难关，顺利地平举了一百次。
这一次，他都没等到钱阳出声，石块脱手落下来，差点砸伤他自己的脚，还是钱阳弹出一律元力，把石块打远了一丝，才看到小齐瘫软下来。
钱阳摸不准，还是上去在小齐手腕上一搭，发现小齐虽然脱力了，但是脉搏依旧强劲，是那种气血充盈的感觉，那就对了。
钱阳告诉他：“你先好好休息，若是觉的有睡意，那就别强撑，睡一会也好，晚点我自然会叫醒你。”
不过片刻，小齐已是眯起了眼，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而时间也来到了钱阳可以进传承古镜的时候，陡然间，钱阳身形就不见了。
在古镜里，那以前没开的两个区域，依旧毫无起色，所幸，他也有心理准备，自顾自地去找了基本功法出来，记清楚了，又离开了古镜空间。
出来的时候，看到小齐还在酣睡，可是面色倒是红润得很，而且呼吸有些急促。
钱阳想了想，还是等了一会儿，等到小齐的胸口都开始在呼吸之中明显撑高，钱阳才叫醒了他。
小齐有些睡眼朦胧，但是明显有些精力过剩的模样，不过片刻就清醒过来。
钱阳好笑地递给他一本自己刚才默写下来的功法，叫做九变。
连个后缀都没有。
这也是上古法门的通病，简单，一点都没有什么气势，数字也大多三六八九的，寻常得很。
但是这门功法，实实在在是传承古镜之中炼体功法中的最适合的一部。
因为这个路子讲的就是中正平和，九基本是单数之极，要说变，那自然就是每一步的突破。
数字越大，自然就是越平稳，越有高度。
这对于小齐而言，当然，是优势。
但是其中的苦头，怕是要翻个倍都不止。
所幸，小齐的心性还是过关的。
小齐在接过这本功法之前，紧张地在身上擦了一下手，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小齐打开功法，字认的都是一半一半，连起来看，就跟天书一样。
好在钱阳在边上，一点一点讲给他听。
讲了有个把时辰，小齐这才对前头所谓的三转，有了概念。
钱阳讲完这些就停了，对着小齐说道：“你先尝试下，第一转想必应当是没问题。”
小齐闭目，盘腿而坐，开始了修行，但是他对于天地元力的感应，实在是过不去那个门槛，修行起来都是靠着肉身才有些感应。
这其实也是体修的大问题，体修的根本，也还是天地元力，力量这个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凭空生成。
都是收集天地元力，作用在肉身上。
但是吸收，总归是永远过不去的那个问题。
小齐在这个方面就是个桎梏，他对天地元力的感应度不够。
所以钱阳看着他在强撑，终于也是忍不住了。
体内星辰元力一动，五行元力随即被他勾动。
这也是他最近突破之后才有的能力，要是之前，他勾动五行元力，真的就没那么简单。
星辰元力和五行元力如出一辙，但终究不是一回事，若是在以前，他顶多只能通过星辰元力来勉强引动一些五行元力，这大概就是百分之一的规模。
可是在他突破过魂游境之后，特别是感悟了天地法则之后，他开始有了额外的能力。
那就是土、水两个属性的，元力的动用还是要通过他体内的星辰之力，但是引动起来确是容易得太多了。
他心念一动，水土两个属性的元力就跟不要钱一样出现在小齐的身边，别人不清楚，傅沉却是感觉到了这异常。
这种等量的元力，怕是要引动注意，许是钱阳没注意，于是傅沉迅速布出一层结界，尽力压制这天地元力的波动。
虽然这也是在荒郊野外的，小心一些自然还是好的。
对于炼体的修炼士来说，五行元力或是其他的元力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是体质会产生些微的差异而已。
不过钱阳早就清楚，小齐的体质对于土水还算适合，这就不必顾虑这方面。
在充足的元力面前，小齐的最大桎梏就被轻易打破。
若是靠他自己，肯定还是要吸纳，现在是天地元力在钱阳有意识地引导下，努力地往他身体里灌，也就是钱阳比较小心，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引动的元力并不算特别巨大，但也是足够了。
小齐浑身上下在出现变化，因为炼体，从本质上是要一点点地去旧生新的过程，而修炼则是大大加快这个过程，这种痛苦，虽然是被有意识地控制，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不是轻易可以承受得住的。
大多炼体的修炼士，都是被这种苦痛逼退、逼疯乃至逼死。
而小齐，当真是死死忍耐，两腮的咬肌暴起，咬着牙关在努力承受着这种苦痛。
而随着他慢慢进入功法修行的循环，终于，在苦痛之外产生了新生的舒适。
这和苦痛几乎是同时存在，那种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是对于小齐来说，这只是让他看到了希望，也让他能更好地坚持下去。
小齐的出身，说起来也真没什么稀奇的，小门小户，日子本来也是过得不错，小时候也算是被呵护着长大的，不说其他，衣食无忧，还读了几天书，要不然也不会认识那么多字。
不过是遭灾而已，一整个地方的老百姓都倒了霉。
天灾这东西，其实真的是常见，不下雨或者雨下多了，雪灾虫灾都只是其中一部分，按理说当地的官府是要上报赈灾免税的。
但是上报灾情，早就成了一种政治手段或是腐败手段。
没灾报灾，那是软刀子对抗朝廷，有灾不报，那是为了自家升官发财，或者只是为了保住乌纱帽。
而有灾报灾，算是真切了吧？但是上头拨派的赈灾粮食物资乃至钱财，能有个两成发到老百姓手里，都是谢天谢地了。
鲁国这个情况，也是很特殊的。
本就是前周遗存，也就因为疆域不大，统治者心也不大，这才能稳固统治。
要说起来，什么官场的那些遗弊，统治者的冷心肠，该有的人家一样不少。
小齐的故乡就是的，灾来了，当地的官员先想着瞒报，为什么？到底还是做官的后台不硬气，为了自家的乌纱帽，那还不得先瞒住上头？
可是灾情渐渐变重，瞒不住了，那只能往上报，上头一通操作，赈灾也是有的，不过力度也就那样，因为鲁国不指望从老百姓的粮食上做花头。
人家鲁国厉害的是机关师，是机关兽，只有这些才算是根基，要说老百姓，他们的价值更多的体现在为机关师和机关兽搜集的材料资源上。
粮食？鲁国皇族从来不缺财富，也许敌国可以封锁，但是商队可是封锁不了的。
在鲁国看来，也就赵国那个好大喜功的半吊子二世祖不明白，其他国家对于商行，哪个不是一手拉一手压？
鲁国更是对商行看的重，没有他们，鲁国哪里来这么多财富！
粮食，有了钱自然就有了。
毕竟人家打仗要许多粮食，而鲁国减个半都是少说了。
一个地方的老百姓死活那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毕竟这地方遭了灾，过几年总会好，少了的人也会再多出来，只要不是死命地压榨，对于这种事，鲁国皇族实在是太有经验了。
人家做了个场面功夫，而上头截留了一批，中间层层过手，其实到老百姓手里一成还是有的，可是能坚持到赈灾物资粮食下来，那都不是小齐这种人家可以做到的。
百姓都是念恋故土的，只有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逃荒。
小齐一家四口人，他父母加上小齐和他妹妹，自然就只能往别处逃，指望找条活路。
可是逃荒，这就看天意了，四人能吃的都尝试过了，什么树皮草根的，连虫子都是美食，可是还是撑不下去了。
只能把他妹妹卖了，换了一小袋粮食。
就因为这一小袋粮食，直接引动了其他流民的心思，半夜，他父母惨死，小齐被人追，追他的人眼里满是残忍和渴望。
于是小齐只能跑，直到遇到老蹩脚。
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有些事他不想提但是又忘不掉，无论是报仇还是报恩，甚至是去找回自己的妹妹，都不是他可以轻易去想象的，他只能挣扎着活下去。
第四百三十章：掣肘
有时候，贫穷代表了没有选择。
因为穷不是一种境遇，是一整个环境，而且极为牢固。
穷人连肚子都吃不饱，能吃饱肚子就是天大的事，所以由不得他们选择，只能是他们被选择。
人穷志短，由此而来。
但是在小齐的心里，自然是有很多的愿望。
嗯，到底是父母家教如此，导致这孩子虽然领会了一些残酷，但内心总算还是善良的。
但他很聪明，他知道要不是面前这位公子看上他，他此生最好也就是一介村民而已。
现在这条路，他自己选的，自然要好好走。
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更狠更忠诚。
这个狠，首先就是对自己狠。
人家都把机会送到门口了，还提前告诉他要吃苦，小齐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再苦总不必父母双亡，卖身甚至被人吃来得更苦吧？！
所以他在尽量忍耐，即便这种疼痛对于一个普通人，甚至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是过头了太多。
但是为了自己心底那些日夜难安的盼望，他要忍，只有吞下了这些苦，他才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老叔的余生，一定要过的好！
妹妹，那个小小的依偎着他的身影，甚至有一口馍都给他留一半，一定要找回来！
至于复仇，总也该有人为此负责吧！
想到这些，那些快要让他崩溃的痛楚就不再那么尖锐。
钱阳其实也是有所准备，所有的体修，在面对这一关的筛选，并不是没有捷径可以走。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寻常人的身躯，能够有这等心性和坚韧的，实在是寥寥无几。
但是，总不能体修就这么难吧？！要知道，本来优势就不甚明显，还要这么高的门槛，果然如此的话，体修早该被淘汰了！
所以，其实前人早早地就找到了迂回的办法。
很简单，就是丹药。
用丹药来把痛苦减小，但是这样一来其实也必然带来弊端。
因为这种过程，要么是麻痹，要么是减缓进境，无论如何，对于修炼士来说，都没办法达到最好的效果。
而且一旦知道了有这种方法，甚至是尝试过后，再让他们自己去撑下这种苦痛，又有几人愿意，几人能行？！
所以钱阳一开始根本没告诉小齐，还有这么个法子，只是暗中准备好了，要是他撑不下去，钱阳也不会看着。
而小齐虽然极其艰难，但终究是撑下来了。
浑身开始冒出豆子大小的血珠，和汗混在一起之后，竟是出现了一种褐色，很显然，里头的杂质很多。
而随着这些排出体外的杂质越来越多，小齐也是浑身颤抖起来，不过他面目狰狞，一声都没出。
等到一个多时辰后，小齐总算是做完了这第一环节的修炼，人已经是不成样子了。
浑身的血气、臭味混合在一起，竟是让他看起来从血水里被捞起来的一般。
不过，睁开眼大口喘息的小齐眼中，满是痛快和希望，甚至还开口对钱阳说道：“公子，要麻烦你，能不能弄点冷水，我冲一下，要不然后面老叔看到这般模样，总是不大好。”
钱阳点点头，手一伸，凭空一股子水流出现，从小齐头上浇了下来，这股水流不大，却坚持到把小齐冲了个干净。
在其中，钱阳还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对着有些放不开的小齐说道：“衣服换了吧。”
钱阳其实一直并不是太在乎衣食住行方面，他也是紧迫感十足的人，储物手镯里的衣服也是耐用舒适为主。
虽然如此，拿出来的衣服也不算差，不过对于小齐而言肯定是大了很多。
小齐闻言，跪下磕了个头，衣服脱干净把自己冲洗了一遍，这才在用钱阳准备好的布擦干了身体，换上了新衣服。
果然有些大，袖管和裤腿都卷起一大截之后，看着倒是顺眼了很多。
体修到底也是有着独到之处的，小齐只是刚刚入门，精气神就完全不同了。
钱阳好整以暇的对他说道：“我姓钱，单名一个阳。你既然跟了我，我总要给你个交代就是。此番我们要去夜国，那边有个场面，不过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修行。今天只是第一关，后面并不会变得轻松，所以你不能懈怠，这一路上，你就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了。”
小齐听完点头，恭敬地站在一边。
钱阳补了一句：“明早就出发，所以，尽量珍惜睡眠吧，后面的路上，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天刚亮，一行四人就又上了路。
钱阳对于老蹩脚和小齐的安排很是简单。
小齐的修行就是背着老蹩脚赶路，在钱阳有意识地控制着速度下，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小齐几乎无时无刻不再使尽全力。
老蹩脚虽然也想着反对，可是他的话真的不重要。
小齐背着他，不过半个时辰就开始气喘吁吁，而后面更是不堪，一半是在撑着，一半根本就是模糊着往前捱。
钱阳突然地停住脚步，就在山林之间，开始拿出家伙事，煮药。
而小齐的瘫软，也在预料中，只有老蹩脚心疼不已。
不过此时老蹩脚也是猜到了什么，一边努力给小齐擦着汗，一边嘴里喋喋不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苦好，吃苦好。”
可是眼里的不忍心显而易见。
倒是傅沉看这模样，明白了点。
心中感叹这小子的好运气，虽然苦头吃了，老天爷也算眷顾他的，老蹩脚对他的情谊实在是肉眼可见，还运道好得了这位主子的看重，不得不说也是小齐的造化。
钱阳依旧是熬煮一个多小时，得了半碗汤药，其实，这药量是增加过的，因为昨日之后，小齐的肉身体魄加强了何止一个档次，对应的药量，自然也是要增加的。
煮好之后，也不用钱阳催促，小齐已经是休息得差不多了，自己走过来熟门熟路就把这半碗汤药喝下去了。
钱阳收拾好东西，拔腿就走。
后面自然是赶忙跟上。
要知道，钱阳和傅沉乃是修炼士，而且修为放在江湖上，那都算得上不得了了，即便是控制了速度，这脚程也是非同小可，要不是小齐背着，老蹩脚是万万跟不上的。
钱阳这么安排，实在也是一手秒棋，因为小齐与老蹩脚之间的情谊，他也是初步验证过了。
要是普通的修行，还真就没那么能让小齐有动力。
小齐背着老蹩脚，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背负的是什么样的压力，而老蹩脚假假也是个成年人，要知道即便他瘦弱，可是七八十斤的份量还是有的，背着一个七八十斤的大活人赶路，和背着七八十斤的死物那是不同的，肯定是背着大活人更累。
这也恰好差不多是小齐应该承受的压力。
而赶路，实际上是能锻炼到全身的，用在这个阶段的小齐身上，也是合适无比。
半碗汤药之后，小齐的精力旺盛到需要发泄和吸收药理的地步，赶路于是继续。
周而复始。
一天就这么过去，晚上自然是还要休息得，小齐刚入门，老蹩脚则是普通人，睡眠还是必要的，但是小齐晚上的修炼不可避免地要落在老蹩脚眼里。
钱阳有意如此。
因为他也要让老蹩脚知道，小齐这个选择，一部分也是为了他。
果然，老蹩脚看到小齐痛苦无比又是强忍着修行的模样，几乎要崩溃，眼泪鼻涕齐流，死死地把声音压制在喉咙里，听起来就像是野狗野狼在呜咽。
而小齐修炼过后，钱阳又拿出一套衣服让他替换，脏衣服则是老蹩脚自顾自地拿着，在小齐冲洗身体的小溪里洗干净了。
晚上这两人肯定聊了什么东西，钱阳没去听，但是傅沉还是动用了修为去听清楚了，半晌之后竟是对钱阳汇报：“主人，这两人只要都掌握在手里，那就无忧了。”
这话里竟是有了另一层意思。
无非就是，小齐的心性暂且不考虑的话，要想把他掌握住，那老蹩脚就成了关键的一个点，因为老蹩脚他本身就是个普通人，经受过的苦难还不少，年龄看着也不小了，很容易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要是想稳妥一些的话，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也活得久一些。
老蹩脚自然是没有什么修行天赋的，妥妥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要想让他活的久些，无非是那些增加寿数的宝物。
其实要认真说来吧，这也不是特别难特别珍稀，因为老蹩脚这等人，就没有经受过如何好的药材宝物。
所以，只要是此类，用在他身上，一开始都有着非常明显的作用。
天地之间，这种药材还真就不少，有一些对于修炼士而言，甚至并不如何太贵重，只因为效果不大而已。
就好比延年花，这就是很简单的一种药材，也许培育不太容易，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药材，殷实一些的人家，偶尔买上一根两根也是买得起的，只是这东西吃下去延年益寿有没有？肯定是有的，但是不常吃，效果也就那样，一根增加个几天？
而常吃呢？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不能承受了，非得那种巨富才行。
而且吃的多了，药力不可避免就被免疫一部分，效果会越来越不明显，还容易引发其他增加寿数的药材的效果。
第四百三十一章：妙棋
而这种延年草，却是在那些非修炼士的普通人圈子里极其火爆！
因为这是他们够得着，还真的有效的增寿之物。
要认真说起来，这世间什么最宝贵，无非是生命，而时间也就是寿命，和生命几乎可以划等号。
所以，增寿之物，历来都是最宝贵的。
在修炼大行其道的神衍大陆，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修炼士优先。
因为修炼士代表了力量、地位和权力。
但是总有大部分人是够不到修炼那个档次或者说没办法踏上这条路的。
他们也会想办法去争取，而佼佼者也就是如此而已。
许多增寿的宝物，效果更好、更安全也更珍贵，但是他们享受不起。
所以傅沉就是这个意思，延年草类似的还有两三种，这些东西对于眼下的钱阳来说，当真是算不得什么，但是要放在老蹩脚身上，效果肯定是不错的。
按照傅沉对于老蹩脚的查探，这个脑子浑浑噩噩的老头儿，身上的暗伤积累下来已经是非常严重了，加上年岁不低，寿数最多三两年之间就是尽头。
到时候没了这一个在手，哪怕那时候小齐也没能成什么气候，但是终究不如老蹩脚还在用得舒心放心。
所以，傅沉反倒是先为钱阳考虑上了。
其实这才是傅沉对于钱阳来说最大的价值！
钱阳一路走到如今，要是真切地来看，不说别的，一个魂游境高阶的修炼士，无论在什么势力，都不会被轻视了。
若是算上钱阳本身的特殊，和战力，这就是妥妥的中坚培养的传承人。
若是论起身份，实在也是不容小觑。
虽然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仅从他的修为以及潜力来看，他的身份就不可能低了去。
这是很直接的感官，就好比一个人，有了能力，无论怎么低调，该有的待遇和追求，基本都是要在一个水平线上。
可关键就是，钱阳出身很低，直到现在，他对自己的定位，也还是朝不保夕。
若是严格点来说，这没有错。
当初给展示生活的残酷，本就是生死之间而已。
说起来，他也就是个渔村养子，本身有特殊，加上极为不俗的遭遇，使得他具有了别人不具有的雄厚本钱。
就好比姜灏武，如果他只是姜子良的嫡系血脉，本身也没什么天赋能力，他注定不会有这般好的资源。
更重要的就是地位。
要知道，多宝阁也是整个天下四大商行之一，黄树更是武洲多宝阁做主的那一位，要说起来，这等份量，不可谓不重。
因为里头金山银海的钱财，哪怕是赵何，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赵何就是不怎么看得上，因为对于他而言，商人是什么地位？！
再有钱也是一言而决的事情。
但是姜灏武呢？赵何敢吗？
不说别的，姜灏武要是起了别的心思，整个武洲乃至整个九州之上的国度，都会想办法争抢。
这就是一个添堵卓绝的后辈应有的地位。
因为他一旦成长起来，那就是能决定国家强弱的大杀器！
要知道，很多国度，这种杀器，做梦都在求。
你可以不动用，但是你不能没有，没有，你说话就不硬气，因为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的！
没有实力，连最基本的都谈不了。
而若是有个强者往那里一戳，做事说话都硬气。
其实钱阳也非常接近这种概念了，要是把底牌都拿出来，这家伙甚至要比姜灏武更让人眼馋。
因为，很有可能，他在留星境和化日境之间，不存在什么门槛。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成长起来，成就化日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其他人。
一个姜灏武，让人看到的是大宗师的希望，也就是说，他比起其他人，高更有可能成就大宗师。
而大宗师，只是留星境集大成者，化日，又是另外一个档次。
一个大宗师的苗子，已经是让武洲霸主国之一的赵国，都要尽量满足，那化日境的苗子呢？
当然，钱阳不可能把这些都摊开，在他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危的时候，摊开才是作死呢。
但是，他的战绩，不可谓不显赫。
先不说分金门了，那对于钱阳来说，实在太局限。
在整个赵国而言，当初泰山演武，争夺最激烈的，也就是神藏境。
为了这一项，赵国请动了几个隐世的顶级宗门。
这种动作，代价不可能小的。
而即便如此，钱阳依旧在这十个人选之中，而且，依旧被重视。
他和朱行云，广从杀伤力来说，也是遥遥领先的存在，而钱阳则是正面击败过朱行云的人物！
所以，拿朱行云来做对比，就很有客观性。
朱行云被认为是灵剑宗当仁不让的希望，哪怕是司马秀到来之后，朱行云的地位也一直稳稳地压她一筹。
也就是司马秀得到的明面上的宠爱比较多，朱行云低调又慵懒，这才显得有些透明。
而实际上，宗门残破危机关头，还不是死死带着朱行云，甚至把他当成唯一的香火？
这样的人物，还是放错了地方。
在灵剑宗这等暴发户山门里，也就这个待遇了。
其实应该把他放到蓄剑城去，那才是他应该有的待遇。
一去蓄剑城，朱行云会受到史无前例的重视。
无论是培养的、竞争的乃至敌视的，才真正配得上他的天赋，这才是剑道圣地。
那么这么说，钱阳应当是什么档次？
哪怕有很多秘密不能宣扬，但是至少，也应该和朱行云差不多吧？
可实际上呢？
钱阳对于自己，一直就是低调到极致，很少有人会把他记在心里。
当然，有心人除外，他给人的感觉是，很强，天赋也很高，但是若是说冲击感和记忆深刻的程度，好就是远比不上朱行云他们。
而钱阳的低调，大多来自他对自己的定位。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渔民的儿子，每天就在考虑生存。
可是，他如今有的资本，何止是生存！
要让傅沉这种老油条都能认主的人，岂是小可之辈？！
虽说里头有些独特机遇，但是实力才是最靠谱的因素。
但是钱阳的认知，越来越匹配不上应该有的身份地位。
这种行为，并不是说非常不妥当，但是无形之中就让钱阳所受到的重视和尊重，到不了一个层面。
而这，也包括了眼光和决定。
傅沉可是见过世面的，别看灵剑宗是个暴发户，但是在俗世的基业也是史无前例的庞大。
俗世奇葩多，乱七八糟的人情关系，小心思，那是常事。
傅沉能把这个处理清楚，就是对中下层的一种绝对掌控力。
这种东西，只能归结于天赋加上经验。
恰恰好，弥补了钱阳的短板。
要是钱阳自己来想，那肯定是想办法给老蹩脚也砸进修行之路，毕竟自己的才是最靠谱的，要延年益寿？不断提升境界就是了呀。
可是，傅沉给了他另外一种，更符合贵族上位者的思维，就是砸钱。
光光的资源和钱财，是远比自己的心力乃至时间要容易的多。
为什么一定要他修炼，活得久也可以靠砸钱嘛。
反正钱阳也不是没有。
因为钱阳在一路上，既然决定收下傅沉，那自然是要透露一些打算的。
其实黄树一早就考量好了，夜国拿出来的一个伯爵位置，黄树就是准备给钱阳的。
但是，关键就在一点，总楼那边的态度。
黄树如今的境遇，若是细究起来，肯定是有过失的，毕竟多宝阁在武洲的占有程度和话语权，经此一次，肯定是要跌落许多。
尽管黄树这一番遭遇，多宝阁总楼也是喜闻乐见，毕竟黄树乃是心向大赵这是武洲皆知，双方的合作也一直很好。
可是总楼自然也是顾虑，就怕形成尾大不掉。
但是总楼可不会承认，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从黄树手上分权呢。
内斗吗，别管人族妖族，都是一个鸟样。
所幸，黄树在后台上，还是非常硬气的。
多宝阁的后台，那自然是海妖一族，只是藏的比较深而已，黄树一时半会儿的，还是不用考虑被分权乃至被打压。
可是，他也急需证明自己。
换了个路子，只要他能做到超越之前，他的能力自然就毋庸置疑，地位比起之前还会更高！
说不得，副阁主，就有他一席之地。
但是这很难，不说别的，夜国那地方，地利就是守成之地。
所以黄树现在的情况，很微妙，虽然夜国答应了很多条件，可是绝大多数条件他还是要考虑到总楼那边才能做决定。
就好比贵勋的爵位，他硬要给谁行吗？行！
但是承受的压力就不好说了。
钱阳不准备给黄树再加压，所以也是讨论出个办法。
那就是暂时悬置。
能得到的资源便利才是一切。
黄树首先要做的，还是怎么把多宝阁在武洲的场面找回来。
这不是指报复，反而是说的实实在在的利益。
所以，这个伯爵的爵位，虽然黄树有心给钱阳，也要钱阳自己争取。
而钱阳还没过去，事情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只是预备着，组建自己的班底而已。
傅沉对他而言，实在是极秒的存在。
去了那边，俗世里头的弯弯绕绕，实在不是钱阳可以确定的，毕竟，他才多少见识，智慧和经验不能等同，更何况，他也没这个天赋。
第四百三十二章：感知
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不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一个人。
钱阳已经受了太多眷顾，要是这个他还很有天赋，那才让人要怀疑呢。
即便他有天赋，他也没时间。
所以，傅沉来帮他打理这一摊子才是非常好。
一个省时省力，第二个，身份地位也是有了。
钱阳对于傅沉的这些考量，也是全盘接受了。
毕竟要让老蹩脚修行有点境界，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天赋，还这么大年纪，身体上全是暗伤，那已经不是事倍功半了，有百分之一的效果都是偷笑了。
还不如砸钱，他又不是砸不起！
作为多宝阁黄大管事的侄儿，他有着不小的特权呢。
钱阳的肯定，也是让傅沉更加归心。
而四人走走停停，就这么用了一个多月，才接近了夜国的边境。
鲁国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度，因为无论是从别国进入，还是从它到别国，都会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因为夜国的小商队实在是多，当地的豪强也很明显，很繁杂。
走在路上，看百姓就知道民风剽悍，人人随身都是有兵刃的，而且大多不像是良善模样，这种地方，太良善就是要让人吃掉的！
时不时就有那些江湖气息特别重的人物，把目光投在这一行四人身上，因为这四人的气质，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傅沉一副以钱阳为尊的管家模样，小齐背着老蹩脚跟下人没什么分别，一时半会儿，倒也没人招惹。
可是随着四人一步步深入夜国，这才看到了些这个国度的面貌。
民风剽悍好像只是最基础的，这里的物资是真的丰富。
夜国三面环山，一面靠海，靠海的那一面还天然地凹陷，进而修建成了港口。
夜国多金又是销金窟，正是为此。
哪怕走在乡间，没多久都可以遇到集市，两旁满满登登的老百姓，虽然看着个个不是易与之辈，但也都是老老实实摆着摊贩卖自己的东西。
山珍海味那都是最基础的，各种药材、皮革、乃至特色珍宝，实在是繁花得让人吃惊。
要知道，任何一个国度，并不是说不愿意让自己的子民过的好，而是这事情的本质就是剥削而已。
上层不啃勒下面的，他们哪来的好日子？
要想下面的人日子过得好，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国富，真的富起来了，好比上头的人都有千万两黄金了，给下头的人留个个十两八两的，也无所谓了。
再一个就是物资真的多，很简单，就好比一个国家动不动产的粮食吃不完，你说这国家老百姓还能饿肚子吗？
而夜国，两者皆占。
国富嘛，自然是不用说了，黑榜在手，人家的贵族但凡有点想法的，都是要在黑榜里争高下分胜负的，要说剥削，有肯定是有的。
毕竟地位在这里，但是就没有传统贵族的那种局限，除了剥削好像就没别的法子了。
从这一点来看，整个夜国的贵族，基本都是商人属性。
买卖人命不算买卖吗？读书人偷书那还得算是偷啊！
所以，对于老百姓手里那三瓜两枣的，反而不那么看重。
一笔委托，足够整个封地一年以上的税收，那都是等闲了。
所以，整个夜国，江湖气极重，商人气息也极重。
底层满是江湖气，对于封地上的豪强，那就是所有老百姓的大哥，而贵族，就跟招牌一样，你供着，就没事，否则，动起来就不止是生死了。
那些江湖豪强反而更像是剥削者，要不是搜刮好处，他们还就真没好饭吃。
不过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老百姓可是在贵勋的名下，不过是趁着贵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活罢了。
要是聪明点，能入贵勋的眼，那日子过得更舒坦。
当地的百姓，一言不合那就拔刀相向的彪悍，乃是和山林野兽大海争食吃养出来的，但是遇到这些主儿，还是很老实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虽然热闹的很，但是也看不到什么兵丁杂役的在管理，反倒是时不时能在一些地方看到几个汉子席地而坐，要么吃吃喝喝，要么还在开赌。
周围的人对此视若无睹，但若是有人闹麻烦，这些汉子就有事情干了。
傅沉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也是有些蒙圈。
这夜国这么豪橫的吗？这才是一个乡下的集市，看着都要比什么赵国的一些边关集市都热火了。
这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此地这些产出都要严重溢出了！而且老百姓数量多，日子过得也不错！
傅沉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利益所在，这里头可是金山银海啊！
夜国的皇族，一直不怎么被其他正经出身的贵族看得起，哪怕是赵国，赵家出身是混混，赵何还不是对夜家弃若敝屣？
因为夜家根本不大像是统治者，反而就跟江湖大哥一样。
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喝酒吃肉，有人挑面子，那就往死里捶，什么事都大不过面子去。
而对于百姓的什么教化啊，什么法度啊，看得反而轻一些。
在夜国的地盘上，推推搡搡打个架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哪怕动了刀子，只要没出人命，了不起就是过来问问，看热闹的肯定一群一群的。
见多了嘛。
而钱阳这群人里，钱阳虽然有些惊讶，但好歹也是心性在，自然美什么表示，反而饶有兴致地闲逛起来。
傅沉跟在身后，心里盘算的是怎么给主上赚更多的钱财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毕竟没有爵位，要说统治，很难的。
反倒是小齐和老蹩脚，正儿八经的土老冒，左看右看稀奇得很。
小齐倒还好一些，大多是新奇，老蹩脚比较惨，要不是在小齐背上，说不得就要“重操旧业”。
很多东西在他心里那是绝不可错过的。
不过不一会儿，老蹩脚的注意力就从那些在他看来价值不菲的货物转到了吃食上。
夜国民间，尤盛酒肉。
什么坛子肉、把子肉、扣肉，这种大块的，带油水的，味道重的，随处可见。
下水废片也不少见，不过不论是高低，都卖酒。
夜国本身也不怎么产粮食，这是地域决定的，不过人家根本不愁，没有可以买嘛。
天然的港口就在腹地，要知道，你没把夜国全打下来，就威胁不到港口，人家走海路接受贩卖而来的粮食，都形成了固定的规模了。
武洲不卖还有别的洲，有些洲可是指着卖粮食过活呢，夜国这样的人傻钱多的大主顾可不多见，谁还舍得少这么个主顾啊。
但是买来的粮食，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用来酿酒的。
夜国嗜酒成风。
江湖气嘛，没有酒怎么行，随便出来一个老头子，腰间有刀，长的带不动了，短的匕首肯定少不了，然后就是一葫芦酒，没这个，他都出不了门。
一个偏远集市，卖酒的都是隔百步必有一处，早上喝早酒都是习惯了。
条件好写的就着肉食吃一口喝一点，条件差一点的，拿点废片也喝一点。
不过钱阳的目光倒是注意到了一个比较不起眼的人。
街边，一个须发杂乱的老头。
身上的衣服油腻腻的，满是澡污，应当是一件道袍，穿得跟屠夫叫花子的合体一样的。
要说叫花子，没这么多油腻，要说屠夫吧，这么破，还没血腥，简直是很怪。
但偏偏，这么个人，找个角落仰面躺起，翘着腿一抖一抖的，头下面枕着一块石头，石头边上还放着一把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短小木剑。
偏偏，没人对此感到惊异。
但是钱阳感觉到了，若是只用感知，甚至没办法发现这么个人的存在，很容易就在人堆里忽略，而睁开眼，他又实实在在地在那里。
钱阳这个习惯，也是不久前才有。
正因为天地法则的感悟，钱阳对自己的感知还是有了新的认识，因为别的会骗人，感知不会，任何存在，都是有着独特的反应的，除非是天地之间的自然之物。
可人，绝对不属于这个行列。
随时保持感知其实是个非常累的行为，但是钱阳就是培养出了这个习惯。
因为，一则可以随时随地掌握周边的情况，提前发觉一些异状，二则，对于他自身的感悟和进境，是有着不小的增益。
而钱阳的命魂特异，让他的感知能力和持续力异常强悍，加上天地法则的感悟，能够在他感知中，像这个老头一样，浑然融入天地的，他一个都没见过。
哪怕是那时候他刚突破，那个陆妖一族的老怪陆机，在他的感知里，也是有着反应的。
不过借着地势之利加上阵法，一个不小心容易忽略过去而已，但若是有心，钱阳还是能发现。
可是这个老头，钱阳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无形无迹，浑然如真。
钱阳自然是要确认的，闭上眼睁开眼努力了几次，心中确定，这老头肯定有什么古怪。
但是钱阳此行，本就是来找黄树的，不欲多招惹。
可那老头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太大的防备之心，钱阳犹豫之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老头身边有个硕大的葫芦，比正常的葫芦大了足足三四倍那种，皮色都发红发亮了，不知多少个年头才能把玩成这样。
第四百三十三章：抱月楼
这么大个器物，可不是盘完的选择。
一般人，根本玩不过来，而且看着更像是实用或是摆设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多生一缕疑惑。
而钱阳走到那老头面前的时候，那老头哼着的小曲这才停下来。
其实也就是钱阳不懂，否则一定能听出来，这老头哼唱的就是烟花之地最为风行的《十八摸》。
这种曲调，断断是上不了台面的，可是在私底下，无论是官贵还是平民，都是喜爱的。
这老头光天化日地恒昌，着实是有些厉害。
而老头本来眯着眼，像是早有所料一般，睁开眼迷糊地看了一下钱阳：“小子，来啦，要请老头子喝酒吗？”
明明是问句，说得那般理所当然又笃定。
后面的傅沉已经是满脸鄙夷。
这世上，这种骗局屡见不鲜。
整个江湖最下层，最流行最受欢迎的就是此类的段子，动不动就是一个绝顶高手游戏人间，看到某些人，兴致一起，戏弄两句，得了些许照顾，立马倾囊相授，造就一番伟业。
但事实却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游戏人间的绝顶高手。
高手之上，永无尽头，谁又知道那破碎虚空之后又是什么？
而破碎虚空了，还会在人间吗？
还留在人间的绝顶高手不要抓紧时间吗？
但凡有所了解，这都是固定的。
你要是高手，你破破烂烂游戏人间啊？就跟一个皇帝，要装叫花子微服私访吗？小说才敢这么玩！
所以，傅沉认定，这老头绝对是个积年的老骗子。
但是钱阳就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前辈，请。”
老头一瞬间来了精神：“我跟你说，小子，你的机缘来了，把老头子安排好了，老头子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好嘛，傅沉一听，骗子无疑了。
还是那种最没技术含量的骗子，不过看钱阳毫无表示，傅沉也不好干涉，毕竟身份在这里，了不起后面提醒一下就是了。
老头子身手敏捷地爬起来，这也就是相对普通人而言，这个年纪能有这种灵活度，也算不错了，但是对于修炼士来说，简直，嗯，没法看，浑身尘土都荡起来了。
就连背着老蹩脚的小齐都往后退了几步，老蹩脚也闹着要自己下来走，可是钱阳定死了，他也没办法。
那老头一溜烟地走在前头，不管不顾地，也不避着人就开始大声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要是在鲁国，水秀苑那是不得不去的，要是往夜国王城走，那依红楼也不错，可是这穷乡僻壤的，都是一些窑子什么的，看你也不像个穷鬼，实在不行上抱月楼吧，有吃有喝的，也能听曲儿，到时候姑娘让外头带进去也行。”
“抱月楼？抱月楼怎么开到这边来了？”钱阳对这个倒是有些意外。
抱月楼一直算是赵国的特色，鲜少有分楼，也就是因为黄树曾经有想法把它买下来，不过后来听说谈的差不多遇到了赵何那一档子事情，就没谈成。
夜国，抱月楼可是从来没开进来过，难不成？
果然，那老头说起这个头头是道：“你不知道吗？多宝阁把抱月楼拿下来了，现在人家换了东家了，而多宝阁不是在赵国摔了跟头么，现在在夜国当大爷来了，那个大掌柜，不知道姓什么，就是跟大老鼠一只的那个，还没多久呢，就把抱月楼开满了整个夜国，别说这里了，你去王城看看，那里的抱月楼才叫一个厉害！”
自顾自地还说起：“抱月楼的现在都差不多的，吃喝都是一脉相承，要说特别出色那是没有的，但是菜色当真不错，环境也好，关键是档次，老头子就得意那里，这穷乡僻壤的，比它再好也没有了，现在来看，多宝阁还是厉害，这抱月楼现在就是个金娃娃。”
钱阳不再出声，跟着这老头就走。
老头在前头带路，熟门熟路地拐到一条大路上，走得兴致勃勃，嘴里不听念叨着哪些姑娘的名字，时不时还有重复的，不过言语之间都是些身段啊颜色什么的，倒是着实让人有些尴尬。
钱阳哪里经历过这一遭，颇有些吃不消，不过心力念叨着这老头的不寻常，好歹绷住了。
老头在前面走，一看就是一条往附近城里去的路，边走又开始哼了起来。
脚程着实也不慢，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在眼前了。
这也是夜国一个边城，叫做于陵。
入城也收钱，这时候这老头就不冲在前面了，乐呵呵地等着钱阳，钱阳看着这老头，也不多话，入城要交十文一个人，银子自然是通行无碍。
这么一座小城，按道理，能够经营个纯朴安乐也就算是当地官员能力不错了，可是钱阳一行人进入之后发现，竟是出奇的繁忙。
里头不少店铺在修整，明明已经打开门做生意，但是因为很多店铺有些老旧，竟是一边买卖一边修整甚至重建，而且是规模较大的那种，一看就是有组织有规划的。
而这些店铺，无一例外，招牌上或是门口灯笼上有个不小的印记：宝。
钱阳实在是太熟悉了，多宝阁的标志而已。
在这么一个小城里，多宝阁就能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实在是让他对黄树的能力有了新的理解。
不过他依旧很谨慎，准备查探一番再说。
不多时，抱月楼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这座楼，外面看来倒是没翻新的，因为它本身就很新，但是一看就知道，牌匾换过了。
门口四五个小伙计在忙碌，看着就不是本地的小伙子们，应当是接受过新的培训，个个热络里带着豪气，机灵得很在招呼拉客人。
哪怕老蹩脚一身破烂，脏兮兮地走过，依旧有一个小伙计迎上去，因为他目的实在太明确了，小伙计上来就是略略弯腰，热情地招呼：“客人是吃饭吧？打尖的话本店十日内都已经满了，不过隔一条街新开了一家客栈，也是小号的产业，装修上成，最近新开业还有优惠，看客人可有需要？”
那老头头一仰：“吃饭吃饭，你们家房间就那么紧张啊，我记得你们不是总空着一间吗？”
那小伙计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客人哪里说的话哟，那一间本是预备房，最近也是有贵客住下了，幸好您来的巧，这边上下都还有几张位置，您看给安排在二楼可满意？”
老头连头也不回：“二楼有什么意思，你们三楼的雅间呢？”
小伙计终于有些吃不准了：“您老豪气，雅间倒是还有一间，不过是雅二号，倒是要您老多点两个菜，否则小的也不好交代。”
老头满意地挥挥手，天经地义一般：“这不是事儿，你跟后面那位说，老头子就是个蹭饭的，只管吃，可不管会账。”
那小伙计连忙说道：“看您说的，小的给您引路。”
小伙计说话就带着一行人绕过了下面一层的台子，顺着楼就要上去，嘴里吆喝：“贵客！楼上雅二准备着。”
一直把一行人送到三楼雅二门口，钱阳大概看清了这里头的门道。
这抱月楼明显是重新装修过，大气和档次肯定是有的，别的将就也就相当少了，主要就是这个，一楼就是普客，吃吃饭什么的都是一张张桌子，那个台子估计是用来表演的，二楼则是清净些，窗户不少，景致也好一些，也宽敞，都是有帘子隔着，想必收费也更贵些。
至于三楼则是一间间的单独带门的房间，自然就是所谓的雅间了。
其实，这也是一脉相承下来的生意经而已，要在一定的档次里，这都不是秘密，难就难在几个点。
一个就是这么拥有产业，这玩意可不是你说有钱就够的，你有钱你开个小馆子小摊子甚至杂货铺，都不会有什么难的，难就难在做饮食或是男女那块的，一个容易招揽豪客贵客，二个实在是捞金的不二行当。
一般人，你握不住。
所以，一定在背后有支撑认可的。
这个比有钱还难，毕竟，权很大程度上是要比钱厉害。
再就是有钱，还得有人。
这玩意，小说话本里多的是哪种好什么狗眼看人低的，实际上到这个层面，哪里还会有。
装修加上摆设人工什么的，就足足地保证了，这地方一般人不会选，要选，肯定也不仅仅因为菜色。
有特色的，走高端路子有几个菜也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水准以上，为什么在鲁国的时候姬度要带着吃小馆子？
小馆子味道可并不是不行，只是人家也就那两三样，甚至只有一样。
但是论及品种和服务，别问，问就是身份地位的天然差距。
这就相当于一个问题，就是贵的东西一定好吗？
其实不一定，但是绝大可能是这样。
因为这世上没人是傻子，贵的东西若是不好，不值当，早就让人毁了买卖，还做个屁。
那些老说什么物美价廉的，倒是以次充好甚至骗子居多。
物美了，还怎么价廉？
做生意都是图赚钱，要是真物美价廉，这买卖多半也开不长，总有人来想办法给你黄了它。
而贵的东西，多半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要是说起来，这必须得往最上面的一层去看。
这抱月楼，这么一说，是既不稀奇，却又够稀罕。
第四百三十四章：雅一
钱阳很清楚，这绝对就是黄树的手笔。
因为他多次对自己提起过做生意的这本经。
就是要先占有一块高市场，然后层层铺下来，一点一点把钱收拢起来。
但是钱阳也不急着联系，他身上可是有着信物的，只要一拿出来，多宝阁在武洲的产业，主要还是黄树做主，那就可以横着走。
只是他不曾用过而已。
不过这肯定不是眼下的事儿。
小伙计送进门，里头的摆设安置自然也是极为不错，老头当仁不让地上首坐了，早有两位紫色尚且不错的婢女来上茶。
老头有些熟门熟路，对那门外的小伙计一挥手：“进来吧，报菜。”
一边转头看着钱阳：“你这小子，捂着钱袋子不肯松肯定不行啊，钱要舍得花，不花出去你怎么知道钱有多好。赶紧的，准备打赏。”
钱阳有些好笑，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拿出一张金叶子在手里，直接就摆在了桌子上。
那小伙计看到这个，心中大定，准就没错儿了。
嘴一张，一大段的菜名接连不断地报了出来。
张口之间，连换气都是极快，偏生还没有多大气口，一连串足足一盏茶，连个隔顿都没有。
报完了，那边老头努努嘴，就让这小伙计自己去拿那金叶子，小伙计还是看了看钱阳，钱阳拿起来就放在了他手里，他喜得赶紧道谢。
这种小伙计，基本都是找饭吃的出身不大好的人家。
一般来说，东家都只是给吃给喝包住宿，干满三年五载才会想其他的，要是没人拉一手自己也没什么长进，这辈子也基本就这样了。
所以，他们的收入，基本全看打赏。
这个自然不是全归他们，边上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贵客的打赏，大多店里都要收走一些，不过也有差不多一半能落到他们手上。
不过，这打赏出手也有高下，像他们这样的小伙计，能有个几两银子银镜事极为豪爽的出手了。
这一片金叶子，抵到他几年的收入了。
毕竟，那些婢女更容易得到打赏，他们大多都是个辛苦钱。
道完谢，就询问要不要推荐，倒是那老头儿直接一句话：“按你们店里那个最好的标准，上一桌。”
看样子，这小伙计的报菜名，倒更像是一种节目消遣。
而老头，似乎是带着钱样开眼界，不过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倒也不好猜测。
小伙子正要下去，老头儿又叫住他：“去外面，唱曲儿找一个来，必须是姑娘，服侍人的找几个，一人一个吧，我要两个。”
小伙子就明白了，不过眼神里也带了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这老头说的，也就是多宝阁把产业铺到这边之后，才算有的。
因为抱月楼自身就是个酒楼，为了档次和身价，抱月楼并不提供女色服务。
但是抱月楼并不禁止客人自带，就好比有些身份尊贵的客人自己就带着侍妾之类的，这肯定是阻挡不了。
而后干脆就兴起了另外一种做法。
抱月楼里不安置这些人，唱曲儿的，至于那老头说服侍人的，基本就是青楼的姐儿，不过说的好听点罢了。
这些人都在抱月楼有个生活的念头，毕竟档次越高的客人对他们而言收入也就越高。
所以，只要是在抱月楼报备过后，要是有需求，抱月楼可以给客人联系。
毕竟，总有好那一口的，不过抱月楼本身不拿这里头的抽成，纯粹是一锅饭大家吃而已。
小伙计听到这老头这么熟门熟路，又是要唱的又是要姐儿，自然而然，就觉得这老头像是那种蹭吃蹭喝还蹭那啥的骗子，不过人家也不好说，进门是客而已。
所以，那小伙计看了眼钱阳，估计是想认清楚这只大肥羊，然后就下去了。
不过小伙计刚走到门口，那边就传来一句话：“你站住，这个雅间要吃喝就行，那些污七麻糟的，就别带进来，要不然就让他们出去，他们一桌的消费，晚些加倍补给他们。”
听声音，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的。
屋里老头嘿嘿一乐：“外头那女娃子，你这话可就不公道，人家买卖，有买自然有卖，你这挡人财路，想要干什么？”
那边的声音直接理都不理，对着那小伙计就说道：“把你们掌柜的叫上来。”
小伙计兴许是认识这个女人，对着门里伸手作揖，转身苦着脸就去找掌柜的。
这也很好理解，他带上来的客人，赏钱虽然拿了，但是人家客人被这么一弄，要是不吃饭就走了，这赏钱要是拿回去也是说的通。
这世上，不怕你没有，就怕你没有的时候突然来了，又给你拿走。
不一会儿，掌柜的快走上来，也不过去，直接到了钱阳这边，陪着笑脸行礼道歉：“对不住了，各位客人，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小人脸面不值什么，但是还望看在多宝阁的面子上，客人若是要继续吃饭，这一顿都算在小人头上，晚些出去还另有歉意缝上，若是不愿，小人做东，在外头楼子里专门为客人开上一场，消费依旧都算小人的。”
这话里的意思，钱阳也有些稀罕。
多宝阁的规矩就是，客人就是客人，从来不分高低，哪怕不消费，进了门，一视同仁。
出了名的公平又硬气，眼下这种情况倒是极为少见。
难不成到了夜国之后，这个规矩也能破了？
这不大可能吧，要是黄树连自己根子都撅了，那还谈什么发展和以后。
招牌这个东西，讲的就是这些。
那老头也不说话，看着钱阳嘿嘿直笑。
钱阳倒是好说话：“按着你说的，还在这里吃，人就不用找了。”
掌柜的告了个罪，下去安排了，而那老头咂摸着嘴：“你不懂啊，年轻的姑娘好啊，这一次到底还是缺了什么。”
钱阳也不接话，等到菜一流水地上来，这才告了个罪，自己出门来寻那掌柜。
看到掌柜，钱阳递给他一个牌牌，正是那黄树给他的信物，掌柜见了正要行礼，钱阳让他找个僻静点的地方问话。
这才知道，那女声乃是隔壁雅一座的下人，也就是那个预备房间住的主儿，是夜国皇族那边的人，不过听说名头不正，只是管着一摊而已。
至于具体，这个掌柜的也不知道了。
这边还没问完，那边之前那个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掌柜，劳烦，我家主人有事请教。”
两人本是掌柜带着在柜台后头一个小间里说话，钱阳就让掌柜出去了，而他也跟着出来。
就看到一个衣着不凡的使女在等，看到钱阳还有些惊讶，不过也就是眼神而已。
但是三人一路上三楼，看到那钱阳到隔壁雅二去了，那使女眼神里有些不屑。
钱阳进了雅间，看到那老头已是吃得不亦乐乎，倒是其他人没动，显然是在等他，不过那老头吃得兴起，手就在桌上的盘子里抓着一只鸡起来啃，这会儿正是满嘴油酱。
钱阳也不嫌弃，坐下来就动了筷子，傅沉他们这才也开始吃动起来。
不过没多久，那是那个女声在门外响起：“那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可否过去一叙。”
说话间好像不是询问，反而像是通知。
钱阳也没料到，不过一想也就站了起来，傅沉赶忙站起来，小齐他们似乎也要站起来跟着，钱阳摆摆手，让他们坐着，自己就出去了。
门口还是那个人，看起来倒是精明干练的样子，不过就是有些挑剔的眼神，让钱阳有些不明所以。
跟着她抬腿就到了隔壁雅间。
雅间里掌柜的还在，不过躬着身站在里头，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上大气华丽并存的穿搭，一看就不是殷富人家可以有的。
有钱人家，大多比较注意追求，怎么显得富贵怎么来，可是有些东西，光有钱那是绝对不够的。
那女子的穿着便是。身上那一套锦缎，放在哪里没足够身份的人身上都是逾制的。
因为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妖兽身上的材料，普通人连动用都难，必须是修炼士，而做出来的衣服，没别的特别的作用，要的就是冬暖夏凉，去尘显贵。
这几乎就是在用高级法宝杀普通的一只鸡的感觉。
但这就是地位的作用，哪怕，这女子兴许身上没修为，哪怕这女子也需要保护能力，但是人家花这么大代价，首先看重的，却是这一般人想不到的事情。
就好比给你一大块金子，问你你要怎么用，一般人都想着藏起来或是做个首饰什么的，有些地位高的，直接就做金沙，洒在茶盘上觉的好看。
大概就那个意思，不是一定身份的，断不会做如此的事情。
而衣服上的图案更是有些下人，因为那是凤凰。
要知道，一直以来凤凰作为远古传说最大的神兽，也一直被视作祥瑞。
任何一个国度，若非皇族后族或是这两个出处赏赐下来，要私自制作并使用，哪怕仅仅是图案，都是逾制，要是严格起来，少一点也是个抄家流放的罪名。
可是这女子大摇大摆地就穿在身上，想必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缘故。
再就是她的长相。
实在也是很有特色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问答
这女子大眼弯眉，鼻梁直挺，嘴巴薄又嘴角上弯，整个五官单看无一不是精致又好看，但就这个人，搭在一起，配上她的气质，端的是有股子英气和大度。
钱阳拱手为礼，正要开口，那女子先出了声：“这位公子，前头是我这边失礼了，这里有些事物要处理，若是声音繁杂了，倒是极为不便，而我这人呢，又不方便大庭广众地出现，不然，给公子添了麻烦倒是真的，所以委屈公子前来，小女子先给你赔礼了。”
说着话，就站了起来，屈身一礼落落大方。
而一边的掌柜递给了钱阳一个眼色，钱阳心中有些猜测，不过也没迟疑，笑着回答道：“无妨，不过是路边偶遇一位前辈，许是爱好特殊，这才有这一出，不值当如此郑重。”
那女子也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深意，貌若平常地问起：“公子想必是和多宝阁有故旧吧？”
钱阳倒也坦荡：“是有些关系，不知姑娘是何意？”
那女子歪了歪头，看着钱阳这模样，仿佛有些吃不准：“在下子兰，目前算是这边多宝阁的供奉吧，公子若是有事，短时间内可来此寻我，就当结个善缘。”
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清楚。
到了一定层面之后，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世人常言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其实，无论是共患难还是同富贵，都不易。
患难自然是不用说的，谁也不想在泥沼里挣扎。
而富贵，大多难以细说。
无论是富还是贵，绝大多数在气势的过程中能够完全坦荡，因为这里头实在是有太多说不清的关系，有些东西说清了，未必是好事。
所以，那些一见如故，大多只能建立在没有利益纠葛的层面上，一旦有了，多数是没办法有个好的终场。
这女子的意思，本就是隐晦透露一些东西，又提及了某些可能，但绝不会再说下去，没有一定的了解和担保，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大气了。
而钱阳也不纠结，毕竟有些事，要是简单点，直接去找黄树，总也能知道，不过现在还是要先那个老头安排好。
那个老头给他带来的感觉，让钱阳隐约之间有种预感，否则他不可能傻愣愣地往这种看似骗术的坑里跳。
钱阳自然是报上名字后，就离开了。
这女子报出的姓氏有些古怪，子这个姓氏，实在是极为稀有，里头还有着不小的说法。
不过钱阳肯定不会因此就遮掩，报上名字也是以示诚意，毕竟他现在也不再是个无名小卒，若是真的和武洲多宝阁有深层往来，要查到他，那简直是太简单了。
回到这边雅间，那正在胡吃海塞的老头看他回来，嘴里鼓鼓囊囊的，偏生说话还大家都听清了：“小子，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个招女孩子喜欢的，怎么就这么有运道？”
一边故作神秘地说起：“隔壁那女子，说起来那也是出身极为尊贵了，也是上周那边的血脉，夜国这边走了点运道，她就是结合了上周和夜家血脉的种，不过她不好光明正大姓夜，这才以子为姓。不过这丫头可不简单，现在夜国多宝阁的安置和扩张，都是通过他和夜国皇族展开的，她出现在这里，怕是统筹和查账，要知道，多宝阁从来不把这个权利交给别人，她还是第一个能参与到这里头的外人。”
接着对钱阳挤眉弄眼：“那丫头长得带劲吧？不过可不大好招惹，里头的麻烦太多了。”
听着这老头对那子兰的出身讲的头头是道，钱阳心中的猜测越发有些清晰起来。
许是说到了兴致，那老头一手拿着啃到一半的骨头，另外一只手在自己衣服上胡乱抹了一下，眼看手上都看不得了，就这么拎起他那个打呼噜，一指头弹开了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呼出一口酒气，舒坦地说道：“你这小子也不用猜了，老头子的来历，若是你日后真的能走到那一步，自然就清楚了，不过现在嘛，还太早了点。老头子一直想问你个事。”
钱阳示意他问，见此，那老头也毫不在意：“你这心里，到底是觉得人族好呢，还是妖族好？”
钱阳心里登时就提了起来。
这种问题，差点就是在赤裸裸地揭开他的秘密了。
心里认为？难不成是他知道了自己血脉上的秘密？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老头给他的感觉就是随时随地和这天地融在一起，抓不住丝毫的线索，而且，钱阳是真的不想对他出手，心中的直觉似乎告诉他，这极为不妥。
反倒是傅沉如临大敌，隐约之间已经做出了出手的准备。
这就叫做无知者无畏。
这老头，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修炼士的影子，但是偏偏也抓不住任何普通人的感知，按照钱阳远超普通魂游境修炼士的感知，这种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那是什么？那非的是开发出神通而且远不止一门的那种！天地法则的感悟如何深才能做到这一步？
若是钱阳的猜测是真的，那这老头的修为就有些骇人，而且这种做派，跟脚根本没办法查探，要对这种人出手，傅沉怕是一个照面人就没了。
钱阳示意不明所以的小齐他们还有紧张的傅沉放松，自己则是在桌上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回答：“前辈真人不露相，不过晚辈倒也能回答你，这人族和妖族本就是天道所生，若是天道不允，自然也是没有这一切，既然天道允了，那晚辈就觉得，二者可以共存，所谓的资源分配什么，自然是有摩擦，不过也是顺其自然就好。”
那老头嘿嘿一笑：“你小子，倒是选了个不差的回答，但若是让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听去了，你这话指不定就能惹出点麻烦。”
钱阳也是丝毫不怕：“这话，要是晚辈没见识，还真就容易怕了，不过这话要是让人听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晚辈出了这个门，也未必要认，除非前辈拿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时候晚辈哪怕不认也没办法了。不过前辈会这么做吗？”
那老头搓了个牙花子：“嗯，老头子才懒得管这些，你这小子看不清的东西太多，但是另一头说，天下格局大变要应在一些人身上，你小子就是个最有可能的大头，所以老头子关注你一些时候了，不过你这出没也是有些诡异，所以老头子懒得麻烦，直接来问你。”
从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可就多了。
一个，就是这老头子观察钱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灵剑宗被灭门他知不知道？想必也是不知道钱阳在还要以及陆妖一族的事情，那只有往前推，那就是来武洲之后了。
而什么另一头说，另一头又是哪边？听起来像是预测或是预言，但谁又真的有这种能力？
越是修炼士，就越不可能相信这个！
因为所谓的命数，其实还是有些根据，但是其中的变化很有可能极其巨大，更别提在修炼成为主流的如今。
而所谓的天下大势，那就是需要结合深刻的了解才能有所预测，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太多，但是这老头如此笃定，那肯定就是有在这方面很有权威的一些人说出来的，钱阳也相当好奇，应在他身上？又有多大？
而且这老头怕是故意才让他觉察出不凡，引他来才问出这些话！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经过此处？！
毕竟钱阳的经历太过曲折，太过匪夷所思，那自然，所谓的预测就这么古怪这么准吗？
不过那老头可不管钱阳如何想，又是抿了一口酒，把葫芦往身边一放：“小子，你也不用多猜，老头子既然吃了你的饭，就是没带别的意思，也就是提醒你一句，人妖殊途，若是有变，也要看在人族的血脉上，别做的太过，否则到时候场面控制不住，容易出大麻烦。”
钱阳轻轻点头，那老头站起身来，哈哈一笑：“人间五百年，正如沧海一粟，看世事，梦幻似水。”
然后几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飘然而去，甚至连追上去的心思都不曾有。
钱阳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也不敢肯定。
恰好，小齐这边也要劳逸结合，所以钱阳准备在此处过上一夜再说，就按着前头掌柜所说，多宝阁不是还新开了客栈吗，住一宿也就当休息了。
在下头会了账，问过掌柜，一行人就去了那个客栈。
晚上钱阳也不准备修炼了，毕竟他现在修炼起来动静不小，他也懒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引起注意。
不过到半夜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也就是那抱月楼的方向，引动了喊叫和骚乱。
一般来说，晚上不论大城小城，都是有宵禁的，而且巡夜的兵丁和修炼士都不会少，正经人就没有晚上出门的，而能在深更半夜搞出这一出的，显然来者不善。
不过既然是和自己没关系，钱阳也不准备贸然出手，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他要是轻易动作了，哪里知道好坏。
不过他不想动手，终究还是有人寻上门了。
竟是那个白天见过的婢女，神色慌张地用修为赶路，而且目的极为明确，就是冲着钱阳此处而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夜刺
身后看似无人，但是时不时有些波动出现，全都是极为阴毒狠辣的杀招，要不是那婢女身上有两样得用的法宝，早就应该死了。
不过，等到她撑到钱阳这边的时候，已经也是受了伤，好歹不算重，不过她还是在客栈外就直接大声喝道：“钱公子，主人危急，劳烦出手相救！”
钱阳一听就明白，这肯定是那个叫做子兰的人授意，才会有这婢女前来求救，既然别人开了口，而那子兰也是多宝阁这边的关系，那他也是要伸伸手的。
钱阳身形一动，就出现在了那婢女身边，两道极为凌厉的杀招无声无息被他挡下，钱阳没下死守，但是这一动作也是让暗处几个杀手明白了，他们在这个人手上，非但没有了机会，很有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钱阳也是这个意思，救人未必就要杀人，情况不明下，把人保下来就是了。
钱阳在前头，那婢女勉强跟着，还犹自再说：“公子赶紧去救小姐，婢子不重要。”
钱阳也没啰嗦，这两处本就隔得不远，他没必要抢这一点点时间，而钱阳到的时候，抱月楼的四楼已经是看不得了。
窗户一齐破破烂烂的，里头还闪耀着几种光芒，显然就是修炼士在出手。
而钱阳只是一闪身，人已是顺着一扇已经破开的窗户进去了，整个抱月楼的四层，其实也没几间房，毕竟抱月楼也不是主要干这个的，不过此时已经是不好分辨，因为墙壁都被打倒了，连上头的屋檐，看着都快保不住了。
那个叫做子兰的姑娘身边，还有个看着年纪不小的妇人护持，居然是个魂游高阶的修炼士。
要知道魂游高阶高不高低不低，若是放在一个没什么爵位，只有钱财的富商身上，一般的富商还真就招揽不动这样的高手。
而钱阳知道，这叫做子兰的女子血脉身份也是尊贵不凡，但到底她的这些可不能光明正大摆出来的。
然而她还有着这样的一个高手护持，这就代表着她背后还有人或是势力在支持她。
果然，她之前说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这是夜国另外一个势力和黄树合作推出来的人？
有这个实力的，夜国也就那几家，结合她的出身，很明显夜家有份。
那自然，钱阳不会看着她出事了。
不过之前追杀婢女那几位，一看就是专精此道，说不定就是他们内部的纷争。
钱阳没伤人也是这个考虑，先把人保下来，具体的还要再了解。
不过形势已经确实有些不妙。
那魂游境的老妇已是多处伤在身，在钱阳的感知中，光是清晰的，周边最少都有十六个魂游境初阶中阶的刺客在边上伺机出手，反而倒是真正在出手的，却是魂游境高阶的三位。
他们动作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简单，关键是他们的身形隐匿的极好。
要知道，一般而言，刺客就是一击不中，立时远遁。
毕竟刺客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最后一下的出手，能够有效的，也就是那一下两下，要是出手了，一般而言要么是目标死，要么是自己死。
即便不是，目标产生防备之后也在难得手了。
刺客之道，大抵若此。
不过面前的情形，倒是特殊，首先就是，出动了这么多人，一时间几乎是把这抱月楼清场了。
看这抱月楼的四楼打成这个鬼样子，竟是没有其他人的尸体，这只能说明，整个抱月楼，也只有这子兰一行在住。
若非如此，那些一看就是不凡的刺客们是万万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要么应当有别人的尸体，要么干脆就是他们的帮手。
另一个就是这三位魂游境高阶的刺客有些手段，即便是出手了，身形也只是短暂地出现在人眼前，随即就消失，反倒是像突兀出现，一两下杀招之后再度消失。
不过在钱阳的感知下，这些人无所遁形。
大概就是独特的法门，也有着一些法宝配合才能做到这一步，若是命魂力量相差过大，或者干脆是被碾压，这种程度的隐匿之术，也就没有了作用。
但是，能在魂游境高阶专精此道的刺客身上发生这种事，基本都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了。
这种力量，几乎可以当做杀器。
明显是他们自己人内斗，关于这些，刺客那一方不可能没有准备。
要是子兰有这种力量，来的断断不会是这点人手。
哪里有人会故意失败，送这么些人手去死？
一个魂游境高阶的刺客，就拿场上三位来说，若是谋划得当，出动一个，就足以在留星境之下横行刺杀目标。
估计这子兰身边的老妇也是有准备有针对，毕竟是差不多同出一脉嘛，夜国也就这点东西，加上身上很明显有些好东西，这才支撑到现在。
钱阳也不着急，两手平举，空间之中土属性元力登时开始被他操控。
刺客之道，也就那几个走向，几乎没有什么火属性的修炼士。
火属性哪种好爆裂，杀伤力是足够了，但是动不动那就声光引动的，实在是不好用来刺杀。
也就是土水木这三个属性多一点，金属性虽然也有，但是不多，毕竟和火属性类似的道理。
而木属性，最好要选择合适的战场才会发挥最大的威力。
在钱阳的感知之中，在场这近二十个刺客，全是水土属性，这不巧了么，钱阳恰好用来练手。
因为他们几乎都是用本属性的秘法来隐匿身形，钱阳也不想搞得复杂，直接引动大量土属性元力来应对。
这一方天地之间的土属性元力本就是有数的，在钱阳意图引动这么大数量的土属性元力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要出现元力争夺。
那些秘法，那些法宝也都是要借着土属性元力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光靠自身元力或是命魂之力，能支撑多久也是个问题。
不过钱阳不管，和一群这样的刺客争夺土属性元力的控制，对他而言简直是太轻松。
一个是命魂特异，一个是之前天地法则的感悟，实在是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果然，钱阳也是没预料错，这天地之间的土属性元力，在他手里几乎是亲人一样，只是简单的动用简直不要太听话。
可是对于那些刺客来说就有些难受了。
本来用得好好地那些秘法和法宝，突然间没那么听话了。
毕竟到了这个境界，一点不会借动天地之力的，也就傅沉那种样子货，但凡上进一点点地就知道，无论是术法还是法宝，能借用一点天地元力，不仅能省力好多，也能让自身的隐匿性更好，即便比起用自身的元力或是命魂之力万全去操控威力要小上一些，但是最后出手的杀招才值得这么来用。
在钱阳这般强盗逻辑的干涉下，这些刺客也是训练有素，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个就惊慌失措出现破绽，但是不可避免，因为这些干扰，他们只能应变用自己的元力来顶上这些损失，心中的恼怒和场中的变化可想而知。
那老妇一瞬间就觉得轻松了至少一半，本来岌岌可危，甚至她觉得随时随地下一秒就可能身死，现在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一段时间。
而这些变化，所有人都明白出自哪里，也就钱阳身后那个婢女不清楚。
那婢女也就是个神藏境而已，看着像是刚到中阶没有多久，对于钱阳这种手段毫无所知。
她只是看着钱阳平举双手，虽说天地之间的元力变化她有所感知，但是情急之中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正所谓坐井观天言天如井大。
在这婢女的认知中，没有第一时间对那些刺客出手，那就是在消极怠工，或是在左右摇摆。
不过她心中这么想，也是很急，但对于钱阳的选择她实在不好指责，要是别人她小伊早就可以开口往死里压别人了。
她是什么身份？
也就是钱阳不清楚。
这子兰乃是夜国皇室的血脉，也是上周时代姬氏的血脉，不过和姬度比起来，她更靠向夜家这边。
她乃是当初夜国建立之后，收留的上周姬氏其中一位贵女，因为寻求庇护，这才嫁入夜家。
那时候夜家多虎啊，别人要考虑一下上周皇族血脉的影响，唯独他们家不必，人家本就是暗处出身，你要是不满意，正儿八经只有杀戮和鲜血能够平息。
所以，个把个不是太重要的姬氏贵女，倒也没引发什么波澜。
然后，这姬氏贵女留下了一支，也就是子兰这一支，刚开始的时候，那也都是姓夜的。
不过时间久了，夜国的富贵越来越盛，当然，这是对夜家来说，争权夺利那就是意料之中了。
这一支，着实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毕竟要是放在明面上，这引起点麻烦谁都不想。
加上本来这一支也没啥心气。
那姬氏贵女，最后要是不图个活着，也不会有这种选择，毕竟要是说要复国，你也不能找哪个皇室是不？
正所谓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一支也逐渐被打压和边缘化，等到子兰这一支，已经只有她一个后代了，若是没什么意外，这一支血脉，也会在她身上走到尽头。
而且因为倾轧，子兰已经不姓夜，而是以子为姓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保人
换了姓氏，那就代表着，这个人是上不了族谱的。
族内重要的场合，她不能出现，更没什么发言权，要是有什么继承的，更是轮不到她。
可是，这子兰，怕是这一支血脉憋了那么久，才出现的瑰宝。
要说修行天赋，她倒是并非和夜家那般，刺客之道。
反倒是有些像是她祖上那个上周贵女的修行天赋。
要说高吧，肯定是不俗的，定魂盘第二次铺亮，六角，还出现了命魂衍化，也就是不是那么大也不是那么复杂，但是这种天赋，断断是算不上平庸，更算不上低了。
更为关键的是，此女对于事物的处理和掌控有这非同寻常的天赋。
比起夜家那么多人，从夜家开国那一位算起，她怕是其中最有九五之资的那一个。
可是她是女的，而且，血脉上，着实不强势。
所以，她的这种天赋和能力，就被一群人视作威胁，而另一批人，则是意图有限度地使用她。
之前，她本是掌管夜国皇家私库买卖的，嗯，只管经营统筹，其实权利也不是太大。
但是暗榜，有很大一部分的建议也是她这边给出来的。
这也足矣证明子兰的天赋无双之处，不过这也让夜家很多人，把她视作大威胁。
在黄树带着武洲多宝阁的大部分中坚力量来到夜国之后，夜国自然是要好好运用这股势力的。
夜国起于暗榜，兴于暗榜，也受制于暗榜。
到底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要不然也不必叫暗榜，所以有些时候，也被人防备，甚至他们也要有数，踏出去容易被针对。
而黄树加入了，这就是个绝好的突破口。
黄树是商人啊！还是有着四大商行之一多宝阁名头的。
多宝阁的商路和关系，乃至名声，注定了黄树无论是做什么生意，都不会有天然的阻隔。
正是因此，夜家也是希望通过黄树，一点点把暗榜的杀伤力剥离。
也就是收，暗榜只能成为夜家的一个手段，不能成为唯一的指望。
洗白这种观念，很多人在很早就懂了。
而为了跟黄树合作，夜家也是拿出了不少好处，甚至是不少的权力。
作为夜家的代表，子兰就必须交出手中本来的权利，来重新开始经营这边的一摊子。
这对于很多人而言，当真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们没想到，有能力的商人，真就如此恐怖。
黄树到了夜国没多久，就和夜家商谈好了大概方向，也就是说，夜家不会在明面上支持黄树，可是黄树可以通过手段去抢占夜国市场。
本来夜国的市场也就是贵勋与豪强合占，让出来的，自然就是豪强占那一部分。
而且，黄树占的好处，那自然也要分夜家一杯羹的。
这么一看，夜家是一石三鸟。
一个是借住黄树，把豪强手里的财路收回来，再一个就是扩大自身的影响力，第三就是洗白分支的可能。
而拿出来的，自然只有他们和黄树最清楚。
但是仅从明面上看来，夜家付出的就是贵勋的爵位、态度，还有一系列的软性支持。
因为在黄树抢占市场中，那些被抢了好处的地方豪强，自然是要问到夜家头上的。
当初夜太祖能够建立夜国，他们的功劳也不小。
毕竟是江湖大佬一样的存在和性格，能让那些地方豪强服帖支持的，也就是他了。
虽然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利益，但是个人的性格和脾气也很重要。
而当初夜家，也是答应了他们，只要夜家还在，只要他们支持夜家的统治，他们就富贵不绝。
当然，这也就是一种地下世界认可的誓言，当然也就那位夜太祖能发，敢发。
也确实，这么些年来，都是夜国贵族和地方豪强在瓜分统治夜国。
但是夜家这一代代，能眼睁睁地看着吗？里头别的心思可是一直都有！
只是没有合适的由头和力量来处理而已。
现在，黄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既然这些豪强是打着商人的名头在行事，那就用商人的手段光明正大来收权。
甚至夜家也想好了如何应对那些豪强。
明面上不偏不倚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在和黄树的议定中，这是最重要的一环。
黄树所有的商业计划铺开，全都是走的光明正大的合法路子，店铺、借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出钱来买的。
而其中，到底有多少钱财流经，那是很多顶级贵族都想象不到的！
既然是明面上的手段，夜家没办法干预，毕竟刚才接纳黄树他们，这也是既定事实。
而要是暗处的手段，自然就要黄树自己想办法接下来。
这对于黄树来说，是机会，也是考验。
而夜家那边推出来的人，就是子兰。
她相当于是夜国夜家拿出来的一个隐晦的门面。
告诉别人，夜家有份子在里头，可是却抓不住手脚。
毕竟人家不姓夜，但是那些豪强动手，要不要忌惮她？
所以，那些豪强最简单的，就是用盘外招对付盘外招。
他们不去找夜家做主的，去找那些夜家有一点话语权或是继承可能的，利益相关中，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子兰这边和黄树合作带来的利益，肯定是夜家天子那边拿了去，可是即便是同位皇族，这里头自然也有太多的小心思。
整个夜国，利益动人心啊，这些豪强，以前是得了太祖的誓言，一般而言人家硬气得很，该赚的钱赚了，只要不去触碰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范围，他们心安理得。
但是黄树进来之后，不可避免他们受到很大的冲击，利益损失不可避免，为了不让形势愈发向下，肯定要找法子。
夜家总有人愿意站出来和这边抗衡的，毕竟这么大摊子，你要说如今的夜国天子夜书就能一下子把这夜家所有的权力都抓在手里，鬼都不信。
所以子兰必然会有人向她动手，这就是豪强和夜家另一股子势力结合的必然后果。
豪强割肉，毕竟这肉不割了，早晚也是别人的，割了兴许还能保住自己的一部分基业，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出手一看就不是庸手的刺客前来刺杀子兰。
幸好，子兰身边还有着那个老妇。
这是夜书给她最后的保障。
皇宫是天下最奇怪的地方，没有之一。
无论哪个皇宫，里面一定会有太多太多人在里头生老病死，夜国也不例外。
有些女子进去了，就注定是一辈子，无论是太监宫女，往往在年老力衰之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那个老妇运气好些，她被选进宫去之后，就被挑出来安排给子兰。
当然，在此之前，她肯定是接受了太多的培训。
怎么保护、怎么伺候人、甚至怎么往皇宫那边穿消息。
明知道是夜书往自己身边安插人，子兰也只能认了，因为失去了夜书的保护，她不过就是个夜壶。
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用完嫌她脏随时可以毁了她。
所以，既然要卖命，为什么不卖给最好的那个买家？！
而身边这个人，也从青年变成了老妇。
其实她本也不是这样，但是为了修炼秘术，就成了这样。
夜国擅长刺客知道，举世皆知，而她修行的正是应对此道的秘术，为了速成，自然也是要付出点代价，那就是寿数。
正也是因此，她才能在那么多同行之中佼佼者的刺客里保住子兰和她自己的命这么久。
天下刺客看夜国，夜国刺客又是夜家为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面对着三个不比她修为弱，好在刺客之道上有着不俗领悟的高手，外加那么多境界稍底，但同样手段极为不俗的刺客，她能撑住这么久，几乎都是奇迹。
要知道，刺杀这东西，有时候境界和力量绝对不是决定因素，只要用对了用好了方法，越境杀人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如此，她还是苦苦支撑，终于等来了曙光。
不过她身后的主子，倒是一直面若沉水，连丝毫表情变化都没有，即便死局，即便又来了援手。
而钱阳自然是不会管那么多的，他调动土属性的元力无非是敲山震虎。
告诉那些人，这事儿，今天他们成不了，要是有眼力见，就该撤了。
可是，他到底是经历的不够多，甚至完全对刺杀这回事没有什么了解，大多数时候，刺客和死士都是可以划等号的。
所以钱阳这种手段，只会激起更大的反应而已。
当下，尽管钱阳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但暗中的刺客，魂游境高阶分出了两个，其他刺客分出了一半，目标赫然是他自己。
钱阳又好气又好笑，这是把他当软柿子呢，还是看重他？
要说把他当软柿子吧，目标当前，却把一大部分的力量用来对付自己而不是继续杀人。要说看重他吧，杀个子兰出动这么多人，杀他就准备那么点？
不过他也懒得问，命半一出，登时膨胀变成一个足有五六个人头大小的球。
命半在钱阳境界突破之后，竟也是有了很大的变化，这变化体现在能力上。
本来是火属性，现在竟是水土也能用，也能有效！
钱阳对此的猜测就是，这命半，搞不好是能对应五行，衍化五行的法宝！
第四百三十八章：武器
而且这个猜测极为有根据。
在他感悟完水土法则之后，这命半若是对应土属性，发出来的作用确实不俗。
只看那些刺客就知道了，土善隐，而土也可以克隐。
虽然在钱阳的感知中，那些个刺客也是没办法彻底隐匿，但终究有些关隘那么明显。
于是钱阳第一手，就是要逼他们现身！
而这一手也着实效果很好，在命半的土属性效果下，竟是细沙成雨。
这个沙可是黄色的，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更为关键的是，隐匿之术，大多是根据当下的环境，在身、影、光这些上头做文章。
而钱阳的办法极为粗暴，你想做文章？我连环境都给你改了！
只要他们用的不是作用在空间上的法门或是法宝，这个手段他们就没办法！
因为这些细沙，在遇到他们的时候一定会改变状态，他们的身形就没办法隐匿！
而他们的应对方式也是极为简单，一人停，其他人疾进！
停的正是魂游境高阶那两位其中之一，而其他人，正是完全舍弃了隐匿身形的打算，要正面冲杀他！
在另一个魂游境高阶刺客的带头下，这些刺客竟是用江湖冲杀之术展开了对钱阳的冲击！
千万别小看所谓的江湖冲杀之术，因为江湖，也分好多种。
那种最简单的就是混混不入流，假称自己江湖人，有了点什么事，都是喊一大堆人，站站场子，往往都是打不起来，真要有过不去的事情，也是一人，最多三人，短兵相交，讲的就是快狠准，要么丧命，要么亡命。
而在这上头，就有点刀口舔血的意思了。
江湖人讲势力，没有势力的江湖独行客，要么手段极高，要么死得极早。
而势力之间的冲杀，就不是这个模样了，兵家的影响，在他们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以前都是比谁多，可是兵家大兴之后，连江湖势力都懂什么阵法适合什么情况了。
而且江湖势力嘛，不如两军对垒，讲究的就是第一下对冲时的悍勇和杀伤力，谁第一下得了便宜，往往就是谁得了最后的胜利。
所以，江湖冲杀之术，最是看重第一击。
后来才被夜家试验之后采用在刺客之上。
刺客的合击，在此时也是狰狞毕露。
完全不在乎自己，在乎的就是能对目标产生多大的伤害。
这种几乎漠视自身的杀意，极为纯粹又凌厉，虽然钱阳并不惊惧，但也是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提醒，若是遇到高境界的刺客，还真就要多提几分警惕。
当头一人正是那魂游境高阶的刺客，手中兵刃极为古怪，是一个有着比较大弧度的刀，比寻常的弯刀弧度要大些，又不如那些异族的弯刀。
更是在刀接近最外端，有着一个弯折，像是勾挂又像是伸刺。
关键就是这玩意两面开刃，刀非刀剑非剑的，还在全身涂满了黑色，一丁点反光都不曾有，要不是钱阳眼力好感知强，还真就弄不清。
钱阳根本不想跟他啰唣，抬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正是在他脚步身法的配合之下，要是论及刺杀，逍遥游远比不上对手的那些秘法。
而要论正面交手，逍遥游能甩他们十万八千里！
所以钱阳这一拳，对手躲不开，也不能躲！
这是刺客之间的配合，他之所以放弃了自身的优势，正面来冲杀，正是知道这般的对手，光靠那些境界不够的手下，绝对创造不了机会。
只有他带头，把对手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再为另一个魂游境高阶的刺客制造机会！
他要躲，人家就可以进，按照此人的手段，说不得还能把另外一人逼出来，或者干脆去和那边汇合，汇合起来，再要击破杀人，就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积年于此道的带头几人心中自然是清楚无比，所以，总要做一些牺牲的。
根据默契和早就订好的规矩，他现身冲杀，阻敌也是乱敌，他怎能躲？
更何况，这一拳，看起来扎实得紧，但对手那身法可太怪了，飘忽不定不说，还带着几分游戏之意，端的是潇洒自如。
在他心头，竟是在想这种身法可适合刺杀？
但是那一拳直接当胸就轰来。
他来不及躲避，手中兵刃就要收回来，眼看就来不及，他只能以两个小臂去格挡。
这已是他能做出最好的反应了。
可是，他没想到，尽管自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还是把对手这一拳想的太过简单了。
如同拳击枯木一半，那交叉的双手小臂没能阻挡这一拳片刻，小臂双折，人被击飞！
这已是钱阳留了手，要不然，打爆此人才是最应该的下场！
但是此人嘴中发出夜枭一般的一声呼啸，除了那名依旧隐匿在远处的魂游境高阶，其他刺客不要命一半把兵刃递了过去！
而且极为配合，几乎笼罩了钱阳全身上下所有的要害，随便一击若是落实，钱阳最少也是个重伤的下场。
不过钱阳根本不惧，合身前冲。
命半用土元力竟是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保护，那些兵刃带着各式各样的力量击打其上，无一建功。
反而被钱阳趁着前冲的势头把他们撞了个七零八落！
第一个刺客想的很好，以为自己多少阻挡了一下对方的势头，让对方迟缓那么一刻，就足以手下那一批精锐刺客抓住机会造成杀伤，但是他也没能想到这一幕，不过刺客做到了他们这种地步，神经的坚韧可想而知，尽管如此，那在暗中的另一位魂游境高阶刺客终于动了。
他若不动，那就是眼睁睁看着钱阳要和目标人物汇合，更是浪费了这么多同伴的努力。
先是七根针剑，也就一尺出头，狭长细小如针，两面开刃，依旧是浑身漆黑，无声无息地刺向了钱阳。
速度快到钱阳都差点忽略，这么快的速度，竟是丝毫声响都没发出，光看那毫无光泽的尖端就知道，若是被刺中，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钱阳左脚右脚一错，整个人就跟游鱼一般，在七根针中坚不大的缝隙中滑过。
这可就是钱阳在突破境界之后对逍遥游的领悟了。
力量越强，境界越高，才发现逍遥游的威力可不是凡俗所能预料。
就像眼下，那七根针剑本就是阴毒狠辣，中坚的缝隙，连一个孩童都很难穿过，更何况速度那么快，一个不小心就是要被刺中。
一般而言，要么退，要么挡，这两种应对显然才是对方预料中的，后续的手段一定会衔接而来。
可是钱阳就是不讲道理，硬生生凭借身法安然无恙地穿了过去！
而后突兀地停下身形，因为在他身前足有四根看不见形迹的绳线绷直，若不是他小心谨慎又感知超绝，此时若是碰上去，这么快的速度，被分尸才是正理。
他身形未停，已是有两把匕首泛着蓝绿色光芒预判绞杀向他。
这才是对手的高明之处！
一环接一环，绝不停歇，只在他前头等，绝对不会慢。
那两把匕首，也是有些意外，这种光泽，肯定是极为厉害的毒。
能够在此时露出来，也代表着对手必杀的心思，其中的元力和命魂之力，终于让钱阳都提起了十分的小心。
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势，他要一个大意，哪怕只是破开一个小口子，谁知道这上头是些什么毒？
别管普通人还是修炼士，别管你修为境界，只要不是化日境，总有毒是可以对修炼士造成极大威胁的。
动则要人性命可不是开玩笑，否则那些歪门邪道也不会如此看重用毒。
不过钱阳丝毫没有迟疑，瞬间就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摸出了两只形状有些奇特的，兵刃。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兵刃的东西。
有点像是手套，却又不是，里头只是包裹住了手掌，而外边则是一直延伸到了拳头和靠近手掌的指节部分，也就是说，钱阳捏住拳头的时候，拳头正面那是被包裹住的，而松开拳头，这东西又能护住掌和腕部留下手指依旧是可以灵敏动作。
这几乎和现今所看到的所有兵刃都不同。
以拳掌为主的兵刃不是没有，但几乎都和钱阳这个反过来。
无论是指虎、全套还是掌剑累的，虽然比较冷门，可都是以指和拳为保护对象来发挥最大杀伤力。
钱阳这个，显得着实怪异了点。
这正是钱阳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
他也不会炼制，这东西也就是他自己胡搞瞎搞出来的一个试验品。
要说思路也很简单，就是要保证握拳时的杀伤力，和空手后的灵活度。
与同位人族的修炼士交手，无论是兵刃还是命魂衍化，本身就具备着非同一般的特质，坚固、锐利等等，拿自己的肉身和这些东西硬抗，哪怕是专修肉身的那些，只要不是境界实力碾压，大多不会这么干。
而钱阳至今为止，除了命半，还真没有什么适合对敌的兵刃。
可是他又是习惯了拳掌，对于刀剑之类的，确实是兴趣不大，他也是见过世面的，隐约之中对刀剑之类的兵刃竟是有着一些不屑的情绪。
尽管他也试图让自己去适应刀剑过，可是都不如意，后来他干脆就放弃了，随心而行。
不过，总也不至于傻到用肉身和别人的兵刃硬碰硬。
第四百三十九章：月茶
所以，钱阳最初的想法，完全是跟着自己的习惯来的。
他没有考虑过那些主流兵刃的原理之类的，他只是想自己怎么用的舒服而已。
用拳自然是极好，可是也就拳头那一面，松开后，他又极为看重手指的灵活程度，那保护自然是手指以下，这才有了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说来也是确实简陋，不过是钱阳挑选一些足够坚固的材料拼凑起来，大概有个模样。
而这一次使用，也差不多就是测试吧。
要说对手那两柄匕首，不借助外力的话，钱阳也不是拿它没办法，可是底牌这东西，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动不动就上去用绝对力量轰，早晚被人摸清了底细去针对。
所以，钱阳也在开发自己的战斗能力。
暂且就叫它护掌吧。
护掌在手，钱阳丝毫不惧，一手成拳一手竖掌，一拳一掌，在看似神鬼莫测的攻击路线中，把两柄匕首荡开。
不过这也有些出乎钱阳的意料，有了这拳掌，他出招的分寸可就放开了许多。
毕竟材料首要的特性就是坚固，他不再担心自己的肉掌被对手的兵刃轻易伤害之下，力量自然是可以多用一倍以上。
这种程度的出手，竟是没有把对手的兵刃打飞？
无论是从肉身强度还是元力而言，他都超过了对手太多，不过是修行的路子不熟悉而已。
但他不知道，他的对手心中的惊骇有如何大！
刺客的兵刃，无不是精挑细选又常伴身边细细感受的，就好比一柄匕首，多长多宽，用多大的力刺什么样的东西，能够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这都是日积月累的经验。
只要不是必要的原因，刺客一般都不会主动换自己的兵刃。
而这两把匕首，已经是此人最大的杀招。
这两把匕首本就是法宝，而且是一同打造出来的一套。
材料乃是化龙之前的蛟，最珍贵的那一对獠牙。
虽然说，蛟并不如何稀有，毕竟龙族还不算是特别稀少呢，但是在化龙之前的蛟，可不是好对付的，不论是运气实力还是财力，得到这样的一对獠牙已是极为不易。
关键就在于，这对獠牙，天生适合淬毒。
毒这东西分门别类实在是多的很，不过很大一部分都只能短暂有效，能够附着在兵刃上的，已是不多，能够附着在法宝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修炼士本身就是强悍无比，能够对修炼士产生作用的毒，又该如何霸道？
要么法宝本身承受不住，要么，法宝一动起来，毒性又失了效用。
这对獠牙本主那条蛟，本就是毒蛇，所以在修行进化之中，这对牙对于毒性的承受力也是非同小可。
这种情况已经是极为稀有。
也就是夜家有钱又有人，要不然这种好东西，别人哪里肯让出来。
得到之后更是请名家专门打造了这一对匕首，其中的用材更是无比贴合刺客一道，唯独隐蔽性略差，毕竟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而这样的兵刃，能够被他掌握在手里，代表了什么？
他得到这一对匕首的时候，还只是刚入神藏，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在魂游之下没什么杀不了的人。
夜家对他的看重可想而知，他也不负所望，一路握着这对匕首，走到了今天。
对于这柄匕首，他甚至比自己身躯都看重。
毕竟一手一脚未必能杀人，但是让这淬毒的一对法宝匕首捅一下，哪怕只是划破一条口子，能活下来，就算祖宗保佑了。
为了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如何握住这对匕首，自然是重中之重。
在他看来，能够让他放下这对匕首，要么他死，要么就是被收回。
而一个照面而已，这对匕首差点就被打飞！
这种力量，要不是他感应了无数遍之后确定此人只是魂游境高阶，他都要怀疑这是留星境的高手来搅局了。
别怀疑，夜国善刺，自然也是要善于隐匿和查探的。
兵家一句知己知彼，已经是天下传扬，夜家刺探目标实力的秘法，何止数十种。
而他用了自己掌握得最好的几种，全部来了一遍，对手实实在在就是魂游境高阶。
若是他的秘法出错，那对手怕是在留星境都要靠前的哪种好手，又何必用眼下这种法子来吃力不讨好？
无论是神通还是靠着莫大的实力，直接杀人不是眨眼之间？
但若说是魂游境高阶，他可也是这个境界！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以前他一直把这个问题带给别人，现在终于轮到别人把这个问题带回给他。
不过他已经没了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钱阳合身前冲，完全不讲道理，哪怕他靠着秘法尽力在隐藏身形，不可避免地被钱阳刮擦到了。
这也就是之前的一拳一掌带来的威力，若非那两下力量委实大到了这刺客控制不住，哪里还能有这等后果。
只是刮擦，实际上只是那刺客的肩膀被钱阳撞到，而那人已是尽量地避让了，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那种添堵力量巨大的妖兽撞过一样，浑身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几乎要一下散架。
忍无可忍在半空就是一大口血喷了出去，脸色更是变得稽查。
这也就是刺客的特点，攻势强，悍不畏死，甚至可以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但若是遇到硬茬子，他们本身也是吃不住如何的攻击的。
一见如此，剩下依旧在对子兰那边出手的那一位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钱阳出了手。
全都是暗器。
密密麻麻的针、镖、飞刀甚至是铜板，其中不少一看就是淬过毒的，钱阳也不敢硬接，谁知道这上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所以他第一次避过，不过这一避之后，场上已是再无威胁。
因为足足十八人，把最后一点能动的手段全对着子兰而去。
钱阳加上那老妇，抵挡了下来。
没有钱阳，老妇能力不够，没有那老妇，钱阳必然忽略有些诡异的手段。
此后，那十八人，全都变成了尸体。
并非被击杀，而是自尽。
本应该是十九人，只走了一个，正是那双匕的使用之人。
刺客之道，非生即死。
但这种残酷和果断，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钱阳沉默了。
很多人可以不把别人的命当一回事，这不稀奇，整个江湖整个天下，这种人多了去了。
可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少之又少，最典型的便是死士。
这十八人，必是死士。
那子兰倒是镇定，面色如常，先是对着那快撑不住的老妇交代：“胡嬷嬷，先去疗伤，这边不用再计较了。”
看着那老妇欲言又止，她不动声色，那老妇终究是叹了口气，自己下去找了个地方掏出一些丹药吃了下去，盘腿疗伤。
而后子兰更是神色认真地给钱阳行礼，用得依旧是宫廷女子的礼节：“谢过钱公子，此番援手，且容子兰日后有报。”
钱阳沉默了一下，看着这满目疮痍，又看看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子兰，更有十八具尸体在这废墟之中横七竖八，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子兰在一堆破烂中扶起一张没了腿的桌子，找来四个东西架着，正好形成了一张桌子，虽然矮了些，可是搭配两个没了腿，只剩下坐板的凳子，倒是恰恰好。
子兰毫无不适地坐了上去，从储物法宝里掏出一套茶具，更是掏出一个小炉子，点燃一个松果，上头煮起了一壶水。
看样子竟是要泡茶！
伸手一请，竟是示意钱阳对面坐下。
钱阳抬头看了一眼被打出了一个缺口的抱月楼顶，那一角残缺之中恰好看到半轮明月。
钱阳也不言语，走过去坐下，倒也洒脱。
那子兰虽说面无变化，可是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欣赏，举动优雅地开始了分茶冲茶。
一套流程，动作优美又井然有序，更是一番大气昭然若揭。
钱阳望着推到他眼前的一小杯眼色若清褐的茶水，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拿起，轻轻一嗅，香气顿时盈满胸腹，但是别的作用一丝也无。
就是香，非常香。别的如同什么帮助修炼的，最能引人看重的，都没有。
那子兰轻轻一笑：“公子见谅，要说富贵呢，每日里自子兰手中流过的钱财，何止万万，金山银海也未必名不副实，但是自身能用度的，不过是两仆一婢而已。这一盏茶，也是凡中取奇，爱它香而已。”
钱阳点头，喝下茶水。
那子兰添满，而后端正了神色之后说道：“公子若是有疑问，可直接问了，若是不便，子兰不答，但答，便是实情，至少是我这边的实情。”
钱阳便问：“你和多宝阁是什么关系？”
子兰脸上泛起的是果然如此的表情：“公子果然是那人，日后公子富贵可期，这个问题也没甚么好遮掩的，无非是夜家要用令叔作机会，抓回一些利益又打开一些可能，而我，就是他们之间合作的那个点。”
一边露出一个没什么好挑剔的笑容，一边点头：“若是能活得再久些，想必也是要和公子打交道的，到时候公子自然就能知道子兰是什么人。”
这番话，打开天窗都不至于形容了，差一些就是直接要把屋顶掀了。
钱阳也不多话，再次喝完面前的茶水，便准备离开。
第四百四十章：夜国形势
子兰也无挽留，甚至自顾自给钱阳本来面前的那空杯子再一次续满茶水。
等到钱阳没了踪影，这女子这才说道：“茶不喝满三杯，怎么么行？”
而钱阳，则是老老实实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休息。
那边傅沉三人看到他回来，也就放下了心。
之前这么大声势，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钱阳也告诉过他们，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他们不必跟着。
但是能看到钱阳安全回来，他们才算真正放心。
明日过来，抱月楼歇了也，挂的牌子只是歇业五日，而上头被打坏的顶楼已然是把外头的墙和顶修了起来。
钱阳本准备就直接离开，因为听说黄树此时应该还在王城，毕竟夜国各地的商业展开，用不到他一一去跑，也不会让他一一去跑。
所以钱阳想着是要和黄树先汇合。
但是看着这正在修复的抱月楼，还是和边上的傅沉低声说了几句。
傅沉就进楼子里去了，不一会儿，得了什么消息一样，就来钱阳这边回复了一声，再出去了。
钱阳三人就在边上一座茶楼歇了下来，看上面招牌的戳子，也是多宝阁的产业无疑。
不过是随便喝一点等人而已，没多久，那傅沉就回来了。
后面跟着的赫然是三个人，子兰，老妇和那婢女。
钱阳只是想问问那子兰需不需要一同回王城。
那子兰的行事方式，虽然残酷了些，但那种坦荡大气和乐观，也是让钱阳愿意帮扶一手。
毕竟这等人物，身边肯定是不会平静，昨夜那个场面没能把她除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
子兰嘴里的两仆一婢，身边似乎只有其二。
若是再遇上这等情形，段然没有幸理。
所以，钱阳只是派傅沉去问问，没想到，这子兰竟是真的过来了。
她身前的婢女本也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类型，甚至没理也要争几分，不过在钱阳面前，她也不好摆出这种姿态。
毕竟别说她了，连带着她主子的命都是钱阳救下来的，但凡还要点脸面，就摆不出什么高姿态。
其实这里头也有着些原因，子兰在夜国的地位着实有些尴尬，别看她在普通人面前还是有身份的，可是在那些夜家人面前，她实在是被排挤得不行。
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婢女从小到大一直张牙舞爪地护着她，她吃的亏还要更多。
有的时候，想看一个人缺少什么，就看他极力在表现什么就知道了。
看着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在他面前行礼的婢女，钱阳笑笑，这种人若是平常去看，那当然是讨人嫌的，外人就不可能喜欢这一类人。
但若是了解了其中的缘由，这个小婢女，看着还挺顺眼的。
看到钱阳对自己笑，那婢女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也许想到了什么，有快速抬起头瞪了钱阳一眼，不过满面通红的她，此时可是没有丝毫气势可言。
这一幕显然是没有逃过子兰的眼睛，她笑嘻嘻地在后面开着玩笑：“钱公子好兴致啊，难不成对我这贴心之人起了意思？要这样子兰可就难办了，给吧不舍得，不给吧，倒显得子兰有些不知好歹，万一她自己还愿意，搞不好我还落个破人好事的恶名。”
钱阳没来得及说话，倒是那婢女忍不住了。
被子兰一席话说得脸颊和脖子都通红，转身对着子兰轻生埋怨：“小姐尽胡说！”
子兰也不着恼，看来这主仆二人感情确实不错。
子兰也不矫情，落落大方走到钱阳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突然问起：“钱公子就这么相信我？要是一个不对，令叔那边不说，公子自己肯定是要遭点什么迁怒的手段。”
钱阳转头看着她：“你这意思，我不喊你这一遭，他们就不迁怒了？也不是钱某夸口，你这种情况，怕是选择不多吧？想要三心二意貌合神离，至少也要有多点选择。地位高和修为高其实是差不多的，没什么了不起，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不想去种地吧？又不想无端给人卖命，但是人生在世，你就有多少选择了？”
这一句话端的是有点深沉，把子兰说得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才开口：“公子好口舌，倒是没想到公子能看这么清楚，还能讲出来，不过这事情也大差不离。”
钱阳看着她：“说说吧，既然你都到这一步了，有什么想法赶紧说，我这人，不太愿意被人蒙在鼓里当傻子，傻子当多了，人家会认为我真的就是傻子的。”
虽然子兰还不知道钱阳最初的那一段往事，不过看他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她稍微一愣就反应过来。
“公子既然这么坦荡，子兰也没必要继续遮掩。子兰此行，一则保己，二则是想在公子身上下个注，权当合作。”
这句话让钱阳大为诧异：“下注？合作？先不说别的，你这边貌似动不了太多吧？”
听着钱阳貌似在打马虎眼的问话，子兰矜持地轻笑：“公子还是小看子兰了吧？要说天下最值钱的东西，一定是消息和名声。有了消息，那便永远快人一步，有了名声，总可以无中生有甚至绝地翻盘。”
钱阳有些疑惑：“那这么说来，姑娘是准备拿这两样来和我合作？”
子兰突然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公子想必是在经营和争夺方面，没什么深入研究，不过想必这也是工资能够在如此年纪就到这种修为境界的缘故。不过有些话，在这里还是讲不了的，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要援手，那有些话不妨路上讲。”
说话间，门外来了一队马车，足有十几二十辆，看上去也算个小小的商队规模，甚至连货物都是有的。
而子兰巧笑嫣然地站起身来，一伸手：“公子，请。”
钱阳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但是这么贴心又考虑周全的，也是头一回。
不过他此时有些疑问也不好开口，跟着就走，傅沉他们自然是跟在后面。
车队之中有一辆马车，双马而已，车倒是比较华贵，子兰抬腿上了车，那身后的老妇正要上去，子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桂嬷嬷，把钱公子请上来，你帮着去安顿下他的随从，后面的车上就可以，这里有钱公子，正好你也可以恢复休息下。”
看着那桂嬷嬷一脸的平静，钱阳若有所悟，不过还是交代了一下：“傅掌柜，你跟着去吧，不过小齐还是老样子，他不能上车。”
说完，一抬腿就上了马车。
这子兰倒是真心大胆，看着就知道她未曾婚配，居然邀请一个男子和她一辆车同行，这里头的说法可就不少了，不过钱阳也不会想歪，毕竟子兰有什么打算，他总要问清楚的。
傅沉给了钱阳一个促狭的眼神，钱阳都懒得理他，也就是最近这两人的关系定了下来，傅沉终于开始有些自在了。
马车里，跟一个小房间没什么两样，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坐下两个人，竟然还有些宽敞。
子兰已是在准备泡茶，而那边没多久准备好了，车队就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茶喝的都快没了味道，也是离城许久了，子兰这才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
“公子想必也是理解的，有些事还是谨慎些得好，子兰身边，怕也就那个小婢女能随时随地和我一起，无论生死。那个桂嬷嬷，终究是宫里的，既然准备在公子这边下一个大注码，有些事摊开来说比较好。”
钱阳点头：“姑娘，处境已是到了这个地步？”
子兰丝毫不见被戳穿的尴尬，反而郑重其事地点头：“没了内库那边的经营权，子兰现在也不过就是朝不保夕，非要等这边做出场面来，或许还能有些生机，不过也是提线木偶，身不由己而已。”
钱阳突然间，就有些心有戚戚。
子兰接着说道：“说与公子合作，并非是子兰开玩笑。令叔那边，子兰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私下接触，这真的就是取死之道。但是公子这边，确实让子兰看到了机会。”
“夜家其实已经富贵了太久，别管摊子大小，这必然是要出现争权夺利的，如今的夜国天子，能够把暗榜掌握在手里，已经是极限，国内的一些东西，已然是夜家瓜分。除了天子那一脉，有着固定的进贡，其他的还有四支，能够有话语权。”
子兰自顾自地说下去：“一个就是安乐公，他是当今天子的叔叔，亲的，不过当初也是他掌握了一支力量支持今上，才有了今天的夜国天子，而这一支力量，连天子都是指挥不动的，偏偏又极为让人忌惮，不过这一位，除了护犊子，到也没多少野心，这也是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缘故，不过他的下头，可开始有不少人起了别的心思，掌握了夜国盐铁过半的生意。”
“剩下的三个里，有两个是皇子，一个是老四，一个是老八，老四呢，低调，但是整个夜国的农工都在他手里，看起来吃力不讨好，但是不声不响之中，已经是有了人君之望。”
“另一个老八就比他高调的多，夜国官场，怕是有三成以上的官员都倾向他，吏治就握在他手里，而且呼声极高，也就是当今天子春秋鼎盛，所以暂时还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