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野望
没多久,风呈惜便呱呱落地。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父傻母微的族中后辈。
可是风呈惜六个月就能开口说话,周岁未满行止如意。
这让风呈惜的祖父起了关注之心,早早用风氏秘法相测,并非痴傻。
而后定魂盘测定资质,竟是天才之流,比起主脉族长后辈之中最为闪耀那几位也不遑多让。
但是风呈惜的出身却是个大问题。
但是这孩子天赋实在惊人,让风氏族长也是有了耳闻。
毕竟是自家血脉,族长与风呈惜祖父私下商议之后,便让风呈惜挂于其大伯名下,认祖归宗上得族谱。
但是风呈惜大伯有其亲子,天赋虽然不如风呈惜,但也是不俗。
风呈惜自小便在这种矛盾和亲疏尴尬之中长大,亲夫亲母与他相见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自有了风呈惜这个意外之喜后,风呈惜的亲生父母便成为了风氏生育工具。
族中希望他们能为风氏再产出风呈惜这般的天才来,哪怕之后挂在其他族人名下,毕竟是风氏血脉和未来,依着风呈惜的例子安排便是。
可惜的是,风呈惜的亲生父母之后又产下三个孩儿,两个残缺直接被早早处理,一个天赋平庸,连族谱都不能上,勉强姓风而已。
所以风呈惜也被认为是意外,不过身份尴尬之下,风呈惜的天赋智商再高,也没办法得到足够的家族资源。
在他十六岁那一年,风呈惜主动请缨,前去投奔当时多的小势力姜子良。
一开始赵飞廉并没什么名气,所有人都以为那股子小势力的头领乃是姜子良。
风呈惜也这么认为的,但是他进行了一场豪赌。
如若不然,他心中那些愿望何时才能成真?
风呈惜对于风氏宗族对他前半生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因为他也反抗不了,但并不是说风呈惜就喜欢这样的生活安排。
虽然他被发现天赋的时候已然很小,可是那么小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记忆能力。
在他的记忆力,有两个烙印至深的人影。
一个是会哄他睡觉,喂他吃东西也会陪着他开心,当然不开心的时候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起来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
这个女人的长相并不突出,但是在风呈惜的记忆中却格外的温柔和亲近,甚至每次一想起,或是每次在他梦中一出现,就好像在脸庞上带着一圈温暖的光,让风呈惜无论是梦里还是醒来,都格外地安心。
另一个则是有些不同,像长辈,又不像长辈,那时他的亲生父亲。
对于这个亲身父亲,风呈惜在逐渐长大中才明白,为何这个生父会被剥夺他父亲的名义,而他必须喊另外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父亲。
因为他的生父脑子有些问题。好像无论是吃饭睡觉亦或是其他生活举动,他这么大的一个人甚至都比不上幼小的自己。动作迟钝了一些倒是并不太明显,但是明显喜欢玩闹又干净纯粹亦或者说是幼稚的眼睛让风呈惜对他的感觉很奇怪。
他喜欢这个亲生父亲,因为能够一起玩一起闹,即便做了些小坏事,只要是和这个亲生父亲一起的,那么那个虽然记忆中很温柔,可是瞪起眼睛依然然风呈惜游戏局促的母亲便不会太计较。
最多会瞪那个总是带着笑,总是眯着眼看他,总是试图牵着他的手一起玩闹的大个子,而他自然就可以逃过一劫。
也许风氏宗族的族长和那些家老们认为他在一周岁多就被过继到本应该是他大伯的那个男人名下,他不会有太多的记忆,毕竟绝大多数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几乎还没什么意识,但恰恰,风呈惜十个例外。
他非但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似乎有着天生的直觉般,在表面上极为顺从族中对他的决定。
这也就是风呈惜为何出身尴尬却能被风氏宗族的主脉认可的原因。
血脉上虽然有些关系,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只有足够的行为和态度才能让风氏那些权柄在手的人认可他。
在风呈惜长大的过程中,一开始他很难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像和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无论是所谓后来被安排的父亲和母亲,还是身边的下人,哪怕老师和同龄同辈的亲族,看他的眼神和对他的态度都是那种隐隐的疏离却又掩饰得极好。
但风呈惜就是能感觉得很清晰。
这也是他的天赋之一,对于别人的态度或是情绪,他有着本能的敏锐感应。
当然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让其他人知道。
唯一知道他这个秘密的,就是他那个整天把快乐笑容挂在脸上的亲生父亲。
当然,他自来到赵飞廉这边之后,那个让他敬佩又有些恐慌的姜子良大人,似乎也隐隐地感觉到了他这个特殊的本能。
也就是姜子良的提议,赵飞廉这个君主在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外交的主要人选在使用,尽管他的修炼天赋在整个赵国臣子中都也能排的上号。
在这次出使秦国之前,风呈惜就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大赵国君赵飞廉的异常。
虽然之前丞相萧追月有些反常地一直停留在皇宫已经由大赵朝廷为他解释得极为清晰。
不过风呈惜可不会相信什么赵国军事以及内政需要有着明确的方向变化,萧追月作为大赵丞相必须暂留宫内辅助君王处理紧急政务这种通报。
风呈惜明确地从大赵君主以及丞相萧追月的身上感受到了最初的焦躁急迫与不安,之后又变成了放松与期待。
在风呈惜被赵飞廉召见派给他出使秦国这一次任务的时候,风呈惜几乎可以确定,赵国君主赵飞廉的身上一定出现了大的问题,不过肯定也有了解决的法子。
因为他从赵飞廉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看淡一切却又无可奈何要做点什么的心态。
往往这种心态的人,都是命不久矣。
但风呈惜并不慌乱,反而有些兴奋,他投奔赵飞廉开始,就一直勤勤恳恳矜矜业业,直到赵国立国之后,鸿胪寺被任命为主管礼仪与外交的衙门,他风呈惜也不过就是鸿胪寺里头的两个少卿之一。
对于一个心中有着明确目标的风氏族人来说,尽管大赵鸿胪寺的少卿已经是四品高官,可是无论从权力还是地位来看,风呈惜都觉得远远不够。
只有赵国的大鸿胪,才能让风氏这么个古老庞大的家族对他的愿望妥协吧,还仅仅是也许。
因为风氏宗族的族谱,可不是那么好修改的,哪怕是族长也不能一言而决,要实现风呈惜心里那个愿望,必须要有足够的地位和权力来让整个风氏宗族那些权柄在手的大人物都低头。
赵国现在虽然已经展现出武洲霸主之一的姿态,但是风氏宗族的根基终究是在秦国,更何况他风呈惜在赵国也不过就是个四品。
风呈惜很急切,却又很耐心。
但这一次出使秦国的任务,让风呈惜看到了足够大的机会!
风氏宗族之中,修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风氏永远不缺顶级天才,那些活了不知多久的风氏顶级天才们,让武洲霸主之一的秦国对待风氏都要小心谨慎。
所以,风呈惜尽管修炼天赋也是极高,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靠着修为很快地实现他心中那个愿望。
等到他修为足够的时候,只是普通人的亲生父母想必早已故去,他们没有那么长的寿数来等待风呈惜强大到那一步了。
所以风呈惜必须尽快地爬到足够高的位置。
赵国这个与秦争霸武洲的大国也确实提供了秦国给不了的东西,在秦国,哪怕是大鸿胪想必都很难让风氏低头,但是赵国可不同。
无论是秦皇嬴开还是风氏宗族,都必须考虑一个拥有着姜子良这种有着高绝修为,同时也拥有着让秦国都无可奈何军事能力顶梁柱的大赵!
大赵的大鸿胪,和秦国的大鸿胪,在风氏眼里可是绝对不一样的。
嬴开和风氏族长看秦国大鸿胪也许并不用太放在心上,可是赵国的大鸿胪可是有着负责国礼与外交主导权的!
那时候,秦国迟迟攻打不下襄阳,两国之间只能控制住规模来进行军事安排。
外交就变成了主要手段。
若是他能坐上大鸿胪这个赵国九卿之一的位置,风氏宗族哪怕不想低头,秦皇嬴开都必须要考虑赵国的态度!
这便是政治!
满洲那个不是汉族统治的大洲有一句名言:战争和政治,让女人走开!
虽然有诸多偏颇,可是也有着一定的道理。
无论是战争还是政治,都有着同样的特点,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两败俱伤甚至与敌皆亡。
而国家可不是如老百姓或是江湖客那样可以任性妄为,老百姓或是江湖客任性妄为,大不了吧自己赔进去之后,把一家老小或是身处的那个势力也赔进去。
但国家若是这么干了,死的人就太多了。
哪怕你愿意这么干,你的敌人都未必愿意,但是往往女性大多感性,一旦情绪到了那个点,抱着对手一起死对她们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所以,政治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动的!
风呈惜可以为大赵卖命,甚至可以为大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带着自己的后辈也一起,但他必须借着大赵的威势,完成心底那个迫切无比的愿望。
第一百九十四章:论国
所以对于出使秦国这一趟,风呈惜做好了各种准备,无论如何,这块骨头他啃定了!天道都留不住,他风呈惜说的!
面对着秦皇嬴开犹如实质的威压,尽管嬴开的语调与表情都不甚严肃,但风呈惜依旧心中防备万分,开国之君,哪有好相与的!
但是在面上,风呈惜依旧是躬身作礼,态度不卑不亢,毕竟使节就是国家的脸面,若是这一点都做的不好,他风呈惜连鸿胪寺少卿这个位置都保不住,一旦礼节出差,赵国内部的弹劾就能把风呈惜压死!
不过秦皇嬴开这个问题当真是不怀好意,任何一个国家,但凡是立国不久没有再传后君,都是很难有着光明正大国祚来源的。
或者说,来源都大同小异。
放在老百姓那里,一定是众望所归,天授其权。
但是实际上,哪个不是拿着军队的刀把子再和别人谈国祚?
但风呈惜若是夸夸其谈讲众望所归,老秦人不吃那一套,即便面上能扯的过去,私底下的嘲笑一定会比风呈惜更快传回赵国!
但若是风呈惜把实话讲出来,这特么就不是外交了,那叫作死!你让那些军队里的大老粗来讲这样的话,也许还能行,大赵鸿胪寺的少卿,讲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堕了大赵的礼仪!
不过风呈惜脸上没有丝毫局促,脑子仅仅一动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陛下可知,秦国国祚何来?”
风呈惜当真胆子大。
秦皇嬴开也这么觉得,别说秦国已然立国,就是当初嬴开只是王侯之位的时候,也很少有人当着他的面用反问来应对他的问题。
更别提立国之后,嬴开威势重了不知道多少去,秦朝之中多少重臣在嬴开面前几乎是战战兢兢的!
不过也许是应为风呈惜的姓氏,嬴开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中年模样的臣子。
那正是风氏宗族里在秦朝廷上的代言人,自然也是官职最显赫的一位—风道明。
风道明乃是风氏族长的嫡子,说起来也是风呈惜的长辈,风氏宗族几乎是可以确定会传到此人手中。
作为秦国的支柱之一的风氏宗族,风道明在秦国朝廷上的官职乃是柱国、黔公、少府。
柱国乃是武职,风氏宗族也是有着兵家秘传的,虽然比不得嬴氏那赫赫战功,但在秦国也是顶尖一列,更别提风氏在秦国六军中还有着不少子弟担任行军司马,这可几乎就是大半个军师的职位了。
风道明这个柱国,也是实至名归,打出来的!不过在嬴开立国之后,他风道明这个柱国,倒绝大部分时候也就是个闲职,吃份俸禄银子罢了,不过他也不太需要,风氏宗族,不缺钱。但是这个地位就体现出来了。
黔公乃是勋爵,公爵之位不仅仅是给他风道明这个人,也是给风氏宗族的交代!
至于少府,这才是秦皇嬴开对风氏宗族的奖赏。
少府乃是秦国掌管水路税务的官职,虽然秦国旱路居多,但是水路上的税务也当真不少,毕竟秦国也是有着靠海之处,远洋船只贸易也是为秦国提供了一部分底气,并且这部分底气越来越大。
作为掌管水路税务的少卿,风道明在秦国朝中的地位,也是实打实的重臣!
按理说有外邦使节前来秦国,本应该在朝会上接见。
但嬴开偏偏就没有,打心底里来看,嬴开有些佩服赵飞廉,却也很眼红他,虽然嬴开绝对不会承认就是了。
嬴开此人,当得起雄才大略这四个字的评价,但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他借由发家德尔秦地,还是之后拉上战车的风姚姒三打家族,都是建立在他是故周秦王这个名头上的。
虽然故周到最后,对于王爵不再有过多优待,他这个秦王非但要为封地给周朝每年交上一大批岁贡,抵御外族还得不到周朝的认可,甚至还得给周朝皇帝身边的那些太监和近臣大笔贿赂才能保证周朝能将秦地稀缺的金属与修炼物资卖给他,虽然都超过实价了,但是若是没有他们操作,嬴开再花上一倍的钱都买不来。
这就是为什么嬴开在造反的时候那么果断那么迅速的原因。
周朝的糜烂,持续地太久了。但是嬴开作为周朝的臣子,是不可能带头造反的。
他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内尽力经营,等他做好准备,周朝也差不多内忧外患,民不聊生了。
老百姓是个最简单也最容易满足的阶层。
只要能吃饱饭,没几个人愿意去造反。
毕竟造反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要丢掉性命的。
但周朝就是这么厉害,嘻嘻哈哈将自家的天下就弄个破破烂烂。
等到老百姓忍不了的时候,烽烟一起,嬴开顺势也就反了。
不过人家的造反可比那些老百姓出身的家伙们专业多了。
姓陈和吴的那两位第一个造反,也闹出了浩大声势,再厉害再声名显赫也不过就是留下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老百姓听了觉得很对,甚至不少青年孩子都热血沸腾的,想想,是啊,那些龙椅上的大宅门里头的真的就是命该如此吗?为什么我不能趁着机会也成为那一批人呢??
实际上,根本就是姓吴的在骗人!
皇帝和贵族除了开天辟地那一批,其他基本上都是有着天然优势的。
要么别人有个好祖宗,直接打好了根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和老百姓处于同一层次。
再次,人家也是脑子要比一般人好使,情商要比绝大多数人强个十倍百倍吧,这样才能让别人很好的利用自家祖宗留下来的基业维持住这么大的场面。
实在不行,人家也要败家败得足够慢,这也算是本是,老百姓有的一家三口你都料理不来,那家族稍大一些还不是要了你半条命?
至于开国太祖那一类,就更为恐怖,基本就是要祖宗基业、自己的能力和气运三者缺一不可。
嬴开就是。
他秦王的爵位乃是世袭罔替,祖宗上是西周的赫赫武勋,曾被西周太祖封为一字并肩王。
后来家族里头看着不对,主动要求降爵而袭,这才有了封邑秦地改号秦王的嬴开,这才保住了嬴姓这一支。
秦地被嬴氏也已经经营了两代人,到嬴开这一辈,秦王的帽子已经足够嬴开扯起大旗。
毕竟祖上与周太祖乃是一字并肩王,说起来也是出身高贵,再加上秦王这个西周顶尖贵族的名头,要做到天授其权和天经地义,嬴开在起跑线上就已经领先了太多。
嬴氏两代人的大力经营,又给嬴开留下了极为丰厚的家底。
风姚姒毕竟乃是上古流传而来的顶尖宗族,若不是当真实力过人,让他们心生忌惮,你以为这些个古老家族想不到弄个傀儡然后在幕后操控政权这一套?!
对于大家族来说,这几乎都算是基础学业了!
姓吴的喊了这么一句,自己还不是稀里哗啦也完蛋了?
了不起让民间也知道了一些装狐狸到破庙在夜里装神弄鬼喊上两句,什么弄条破布写两个字装鱼肚子里这些拙劣手段。
但这些手段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他造反乃是天意!他做皇帝都是天意!
平民老百姓造反就是这么难。
若是姓吴的也是个王爵,你试试?加上他那些个手段,成功的把握至少在上升四成!
这还是谨慎地说!
毕竟姓吴的最后兵败身死。
但是对于嬴开来说,他对此了解太多,姓吴的起头之后,最后还是嬴开吃了最肥的肉。
所以对于赵飞廉,嬴开甚至有些难以理解。
一个街头混混,怎么来的勇气造反?
居然这狗曰的还找了个几乎压了三辈人的天才辅佐!最后还就是让他成了!还和他大秦争霸武洲!
要知道!他嬴开可是故周一字并肩王的后代!借着王爵和两代人的积累,还不得不借助风姚姒三个顶尖古老家族的力量才定鼎天下!
他还得了故周都城洛邑的财货资源!
他嬴开在起点上几乎领先了赵飞廉那个家伙大半个武洲的距离!
问题是赵飞廉有姜子良!
真真个气死人!
修炼士姜子良教的,造反是姜子良帮的,打仗是姜子良负责的。
甚至连他现在麾下那几个重臣,哪个不是因为姜子良才干的老老实实!
当初萧追月那家伙都准备投奔自己了,非要月下追韩重言,追上也就算了,心不诚你到也并不一定能把韩重言那个小心眼子劝回去,可是你劝别人就劝别人,你把姜子良抬出来干啥?!
一抬出来,韩重言那家伙就回心转意了。
在嬴开看来,韩重言兵事上的能力乃是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帅才,不过无论是政治智慧还是情商,都太低了点,本来已经计划着他一脱离赵飞廉,自己就去招揽,顺手还能将萧追月揽入麾下,没想到萧追月追上韩重言之后,尽然把姜子良搬了出来。
也许在萧追月心里,能说服自己的也就姜子良这一个理由。
赵飞廉无赖自大不上进,好色懒惰爱吹牛。但对于姜子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仗,也让姜子良成为了唯一能制约他的人。
一个君主,能制约才是萧追月愿意努力的原因。
所以,其实因为姜子良,赵飞廉那个混混才留下了这么多俊才,才能立起好大国祚,才能和他老秦人相抗衡!
第一百九十五章:奏对
但嬴开无论心里怎么腹诽怎么嫉妒,都必须承认一件事。
若是把他放在赵飞廉的位置,他根本不可能容忍姜子良这么久!
对于一个胸怀天下的枭雄而言,他可以与人合作甚至被人利用,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暂时的苟且并不算什么。
但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真的能一直制约他。
就好像嬴开身边的盟友,风姚姒三大家族。
最开始的时候,嬴开几乎是半求半拉地将这三大家族能跟他站在一块,之后在洛邑城前几乎就是要分崩离析的危险境地。
在攻下洛邑之前,三大家族好些个在嬴开看来有些过分的要求嬴开只能老老实实答应。
为什么?嬴开需要三大家族的支持!无论是兵员还是武器,还是修炼士的力量,甚至财货物资!
那时候的而嬴开,仅仅能自保。
他只是给了三大家族一个秦王的帽子,站在明面上得了逐鹿武洲的资格而已。
直到洛邑城破,他嬴开借着程起的先登第一个入了故周都城,将整个故周存留在都城里的财务资源尽收而下。
这才有了与三大家族平起平坐的资格。
仅仅是平起平坐,甚至在立国之后,为了安抚三大家族,嬴开不止妥协了多少回。
可是随着他将权力逐渐收回到自己手里,他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政治手段一丝丝地削弱三大家族对于秦国的影响力。
显然,对于这一点,三大家族也是心中明了,但国祚已定的情况下,作为君主的嬴开这些手段他们并无法直接反抗。
这就是游戏规则,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棋手,都必须正视规则。
所以,嬴开渐渐地就不再受三大家族的制约,反而形成了一种平衡。
至于往后,更是各凭手段了。
但是在赵国,就完全不同,赵飞廉对于姜子良的倚重和信任,是任何一个国君都难以做到的。
赵飞廉正是因为姜子良得以立国,但这并不代表在立国之后依旧如此。
国祚问题是其一,这便是嬴开问这个问题的最大陷阱。
赵国代表的是故周老百姓的呼喊,无论如何,国君赵飞廉都完美地呼应上了老百姓对贵族的期盼。
他们期盼有顶尖贵族乃至皇帝是出身卑微的,他们也期盼有国家是能将老百姓的需求放在前头的。
但是立国之后,君臣名分既定,君主即便是继承而来的平庸之才也应当学会收权和平衡。
在嬴开看来,赵国显然是不平衡的,对于姜子良这个人,赵国就毫无底线地在捧着用!
无论什么提议,只要是姜子良提出,赵飞廉都会当成一种最具实施可能的政务来与其他臣子商讨。
也极大可能在赵国推行。
听说,赵飞廉仅有的几次任性妄为都因为姜子良而扭转。
这对于嬴开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君主哪怕再昏庸,也不能因为同一个臣子不断退避。
君主的威严何在?!
但赵国就这么一步步地成为了足矣与他秦国抗衡的武洲霸主国。
嬴开心里如何平衡!
赵飞廉这个混混除了那些下作手段就只剩吃喝玩乐,最后和他这个雄才大略兢兢业业的雄主是一个结果。
幸好,这一次赵国使节递给他的国书让他看到了赵飞廉胡作非为的苗头。
也不知姜子良是如何允许赵飞廉这么干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赵国使节带着这么一封开玩笑一样的国书站在了他的眼前。
风呈惜可不管嬴开心里那么多的活动,好整以暇地回答着嬴开的陷阱,虽然是反问。
嬴开也不纠结,不过他看向风道明的眼神让这个风家下一代的族长有些不太舒服。
风呈惜他自然是很清楚的,风家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子弟而已。
也就走了运,在那边一路爬了上来,即便如此,没有风氏的支持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走到这一步又如何?
亲生父母一个是傻子混吃等死,一个是名分都没有的风家可有可无之人!
下一代风氏族长,他更是想都不用想,虽然他能代表赵国出使秦国,但自己这个下任风氏族长在场的时候,这家伙怎么一点不见收敛呢?
但是风道明可是正宗贵族,不可能当着秦皇的面乱了礼仪,瞟了一眼风呈惜,只剩下眼观鼻,鼻观心。
秦皇打了个哈哈,然后带着笑又问风呈惜:“赵国皇帝欲要与朕打赌耶?”
这问题风呈惜回答地更是游刃有余:“国事无大小,怎敢以赌相戏,不过我国陛下不想劳民伤财杀戮过甚,这才走了个更符合天意的法子。”
秦皇不置可否,淡淡地问了句几个大臣:“诸卿如何?”
群臣中有人站出来:“陛下,赵国无礼,我大秦兵锋如何乃是武洲共晓,无非是兵事上赵国无以为继,想换个方式从我大秦讨些便宜而已!”
风呈惜先是对着嬴开行礼以示自己冒犯,而后直接对着开口那位一看就为之高不高低不低也就是个马前卒的官员朗声说道:“大秦兵锋自然是天下无双,奈何襄阳否?”
那官员竟是被一句话气的两颊通红又不可应对。
襄阳乃是秦国之痛,为了攻下襄阳,秦国之内几乎是放弃过宗族之见,合力而攻,但是襄阳就是稳稳把在赵国手里,连城市兄弟都上过几回罪己的折子了,但是所有人都直到,没有了程氏兄弟,襄阳更别想。
所谓的兵锋天下无双又如何?
襄阳但在,秦国便无法南下,赵国便有着回复生息,源源不断增强国力的时间和空间。
用兵家的话来说,这叫纵深。
风道明这时候不站出来也不行了,一边是自己宗族所在的秦国,而另一边只是一个没甚名分风家子弟所效力的赵国,孰轻孰重还是必须分的清的。
“大秦从来不会在兵事上退步,不过是礼节而言,赵国皇帝若是有求于大秦,自该先称臣,再提其他。”风道明这一番话说的四平八稳,又把秦国和嬴开捧到了位置,朝堂之上皆是认同。
风呈惜则是轻轻一笑,对于这个下一任风氏族长,他是早有耳闻,不过眼见来说,倒是没几回,人家是主宗嫡出,从小就是在内院接受不一样的教育和生活。
但是他风呈惜即便资质再好再努力,出身就决定了两人不会在同一层次。
不过风呈惜并没有将这位风氏未来族长在大秦的皇帝面前抬得够高。
风呈惜只是很简单也很直白地站了他作为赵国鸿胪寺少卿应该站得立场。
“称臣一事,我赵国的陛下想必是没有秦国陛下来得熟稔,现今两国相持不下,称臣这种要求,还是要将绝对的兵事实力握在手里才能提出来吧?”风呈惜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转头看向风道明。
虽然从辈分上说,风道明应该是风呈惜的叔伯一辈,而且在风氏宗族之内的地位也高出风呈惜太多,但显然,风呈惜此刻并不打算给他面子,仅仅是跟上的几句话,风道明也就发现了这种情况。
“想必这位秦国肱骨并不涉及兵事,若是稍微了解下,就应当知晓无论是我大赵的皇帝陛下还是你大秦的天子,都极为务实,都是靠着一步步的武勋来说话的,当然,外臣虽然也不是兵事官职,但这些极为明显的态度还是了然于心。”
这话非但是不给他这个风氏宗族未来族长的面子了,已经是要把对他的嘲讽完全拉满,若不是不了解,风道明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赵国使节是不是被赵国洗脑策反后的风氏族人。
不过,洗脑策反在普通人身上也许还能够行得通,在修炼士身上不是毫无作用吗?
能够感悟天地之力的修炼士,哪会将希望放在歪门邪道的捷径上?
更何况是出自风家主脉的后辈?这就好像一个国子监的优秀学子在偏僻乡村的私塾里头,看着给儿童启蒙的书籍,还被这种书籍洗去了自己的思维?
风家从上古时期就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智囊之一了,对于帝王术,绝大多数后来的皇帝可都是没有风家传承里来得完善来得精妙的,虽然风呈惜的地位与风道明没办法比,但终究是上了风氏宗族主脉族谱的后辈,帝王术学的也很是高妙的,怎会轻易被洗了脑去?
家族子弟,之所以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因就是,无论是谁都必须将家族利益摆在首位,不论谁做皇帝,家族不能亏!
这才是核心。
风呈惜的出身在风道明看来虽然有些不太干净,但在极小的时候就已经抱养入别支,甚至族谱上也是这样录入,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风道明自己否定了。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后辈在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潜力与作用。
作为一个主脉的后辈,风呈惜虽说待遇不差,但是比起主脉中同辈其他子弟,终究是差了一大截去的,这才有了风氏欲要分摊可能的时候,他主动请缨去了赵飞廉麾下。
须知当时风氏宗族可是明摆着上了嬴开的战车的!嬴开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最有可能定鼎天下的那一位。
事实证明,风氏的眼光并不差,嬴开却是立国登基了,不过赵飞廉那个货色倒是让精通帝王术与投资法的风氏宗族吃了一惊。
第一百六十章:演武之名
赵国立国的过程几乎就是个奇迹。
一个混混带着一个乡下的小门户,扯起大旗,先是打打闹闹地成功拉起所谓的护乡团练,后来渐渐居然有了逐鹿武洲的资本!
若是有做过生意的人想必最为清楚,世界上最难的是就是第一桶金!
一个一穷二白啥都没有的而人,往往因为资质、天赋和起点的关系,至死都是极低的层次里打转,即便能稍微有些出息,大不了能往上爬几个层次就不得了了。
一个底层人士要坐上那张龙椅,在风氏记忆当中,至今为止,貌似是一个都没有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自有人族起始,文化甚至文字都是一种极为稀有的力量。
古时文字的记录要么在石板上,要么龟甲、动物皮毛、甚至树叶上,最后才尽量统一,稍微廉价一些的竹简和名贵的丝绸上。
首先从成本上来说,这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承受的。
再者,拥有这些财富的人也不会轻易教授给其他人,这叫物以稀为贵。
一个人未必要多厉害,只要其他人比他蠢就能让他过得最好。
所以统治阶级无时无刻不在做一件事情:愚其民。
最为原始的手段就是控制基础文化。
文字就是。
之后的诗词歌赋更是要将文字玩到一定层次之后的高雅之选了。
就好似诗坛始祖莫衷一是,但到底只是在两个选择之间最为让人信服。
其中一个便是屈原大夫,他的《离骚》乃是被大多贵族文化士子看成诗歌之源。
但即便是《离骚》,开篇就是: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告诉别人,屈原我的祖宗是皇帝!好几辈都是皇帝!我血脉高贵!
自此可见,出身的重要性。
一个底层爬到顶层,在普遍看来最少也需要九十代人。
但是赵飞廉一个人就完成了。
这是何等的气运,这是何等的惊艳!甚至到现在为止,都几乎无人知晓赵飞廉的第一桶金自何而来。
但是他就是这么成就了武洲霸主之一的基业,到现在为止,风氏不可能再明着投资赵国。
嬴开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都是风氏的第一选择,更何况现在,风氏也不好再有过多动作。
在赵飞廉的那一头,只剩下了风呈惜这一条线。
本来当初就是风呈惜主动请缨先去,而后赵飞廉渐渐壮大,风氏也并不是没派出其他子弟前去,但一则当时风氏与嬴开的合作极为紧密不说,甚至一度风氏看到了自己成为人间至尊的可能,怎么再会过多在赵飞廉身上投资。
所以之后派出的风氏子弟,大多是支脉里没什么天赋,只是有些手段的人。
而这些人在赵飞廉麾下,很快就沉寂了。
现在能派得上用场的,只有风呈惜。
风呈惜只有表露出足够的而姿态才有可能在赵国继续往上爬。
因为宗族关系,风姓无法更改,这个姓氏就带着风氏宗族的烙印,但风氏宗族又是铁杆的秦国贵勋,在风道明看来,这无翼也是风呈惜的最大掣肘之一。
虽然他天资手腕都算的上可以,但就因为出身,赵飞廉难以重用。
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可以扭转这种劣势:就是将赵国利益或者说赵飞廉这个皇帝的利益,摆在风氏宗族之前!哪怕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做表面功夫,再也没有比出使他国面见他国国君的时候更好地机会了吧?
再加上风道明自己是未来风氏族长这个身份,风呈惜的做法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向大赵或是赵飞廉表忠心,刷好感啊!
风道明在心底又是对风呈惜高看了一眼,毕竟能有这种选择的,总还不算是废物,没有让风氏堕了威名。
但风道明必须配合他演完这场戏。
风道明半是假装半是真地气得额头发亮,呼吸急促。
“由臣而主,乃是天定我大秦陛下乃是江山之主,论理论法皆是如此,至于兵事之论,乃是以力行权,我大秦并无不可,但若是不论礼法,岂非禽兽之辈?”
风呈惜之前的嘲讽实在是太过尖锐,尽管风道明已经给他定了基调,但是风呈惜话语中对他不动兵事的嘲讽,几乎要让他跳脚。
风道明身上最为显赫的一个武勋就是柱国,没有赫赫战功的哪里能得如此之位!
虽然他也是借了风氏宗族的便利,但在他看来,他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容轻看!
自诩文武双全的风道明,怎可轻易落实这不晓兵事的名头?况且在风氏看来,文贵武贱乃是天经地义。
风道明就借着礼法的名义来应对,若是风呈惜一个不小心,那全赵就变成了风道明口中的禽兽之辈。
但是风呈惜岂会被这种问题难倒,好整以暇:“贵国陛下问得乃是国祚,这位先生谈的是称臣,既然贵国陛下都已经承认了赵国的存在,那我大赵的君主想必与贵国陛下乃是同阶而论,先生唇枪舌剑欲要定禽兽之名,想必哪怕是秦国天子都不会同意的。”
这简直就是个无解的回答,因为风呈惜实在是太过无赖,也太过机智了。
赵国与秦国争霸乃是既定事实,虽然双方都不愿堕了自家威风,可是也不是掩耳盗铃的傻冒。
再说之前秦皇嬴开问及国祚,就是在默认赵国的层次,那作为赵国国君的赵飞廉至少也是和嬴开一个层面上的,若是真的被风道明冠上禽兽之名,那岂不是嬴开也被动变成了禽兽?
而且是自己的臣子骂了自己的君主禽兽?那还在禽兽君主手下当臣子的风道明又是什么玩意儿?
风道明心里的怒意又真实了几分,甩着袖子冷哼一声,扭过身去不在言语。
秦国推行胡服,这也是方便作战的缘故,秦国铁骑天下无双也是有此而起。
但是秦国贵族之中不少还是笃信文贵武贱,虽然嬴开都常着胡服,但毕竟是天子之尊,接见别国使节自然也是要换上滚龙天子之服,正好,那些个大臣也能光明正大换上宽袖文服,此时袖子一甩多少有些顶级文臣的风姿。
奈何,这场面有些尴尬而已。
好在嬴开接过了话题:“那你国的君主欲要朕答应此事,总不能就这么随意吧?”
风呈惜昂首挺胸,气势如风:“我大赵陛下曾有一句话交代外臣,此时用来回复陛下倒是极为何时。”
嬴开兴致被提了起来,略微往前倾了倾身子:“哦?”
风呈惜与其极为平淡地说出了一句极富赵飞廉个人风格的话:“皇帝嘛,总要有些霸道的时候,不管是有没有道理,连这个权利都没有,那还当什么皇帝?”
嬴开听完略略一愣后竟是仰天大笑,笑得极为豪迈,差点让人怀疑他要一口气把自己笑过去。
好不容易笑完,倒是放下了之前的身段,显得平易近人许多:“赵国皇帝这句话倒是有些意思,不过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回去告诉他,朕答应了,不过朕料想他那个水平,也起不了什么好的名字,既然定在泰山,那边叫泰山演武吧,朕还真怕他给弄出个泰山赌局之类的名字来污了天下之耳。”
风呈惜悄然一礼:“外臣定会原话带到,不过此事也非外臣能够答应,还待我国陛下做主。”
嬴开摆摆手:“赵国君主既然要朕答应他一回,他自然也要答应朕一回,他若不应,朕也可以不应他,就这么说了!”
风呈惜没想到,一向很是注重威仪的秦皇嬴开也能像自家君主一样耍无赖!
不过此时他出使秦国最大的两个目的均已达成,区区一个名字,想必赵飞廉陛下也不会过多纠结。
泰山演武,自此就成了兵阵之外,最好获得功勋之处!
盛世允文,乱世唯武。
但是无论那个王朝,都对文官有着严格的要求。
那些能够世袭罔替的贵勋位置,九成九里都是有着武功在身的。
换句话来说,文官只有做到顶尖里头的顶尖还不一定能搏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因为很多文臣能够成就贵勋的原因也是武功。
无论是监军、司马、统帅等等职位,在战争中都是文职去积累军工或者武功的好去处。
成就贵族最好的捷径,同时也是亘古不变的条件:武功。
别看赵飞廉从一无所有到成就武洲霸主国之一的赵国中间大小战役几乎难以数清,但论及武功能够成就世袭罔替爵位的,都没超过二十位!
这还得感谢赵飞廉不是出身大家族,要不然同姓氏里头哪怕是矮个子里拔将军都得拿出几个做代表,享受宗族出了皇帝的福利。
但是作为皇帝来说,功臣自然是要赏赐的,可是天下的财富和权力乃是定数,分给臣子的越多,留在皇帝自己手里的自然就越少。
特别是世袭罔替,爵位和封邑几乎是绑定的,普通家族的人都得为自家后辈做打算,更何况是堂堂皇族!
这就是为什么史书上那么多的开国皇帝立国稳定后,几乎都会将曾经战功最为显赫的那一批帅才杀个干净!
第一就是为了自家皇位的稳定!
帅才都有着很鲜明也很一致的一个特点,恰恰就是这个特点,几乎是皇位最大的威胁之一!
第一百六十一章:战功之论
何为帅才?
能够统帅全军还得有着杰出指挥能力的人!
这不仅仅代表了兵事能力,还代表着超强的个人魅力!
所有的史书都是由成功之人书写的,特别是正史。
为君父稍微夸显一下文治武功乃是常例,甚至若是当朝皇帝脸皮厚一些或是脑子糊涂一些,这稍微两个字都可以去掉。
所以,别看史书里的开国皇帝都是那种战功赫赫,天赋其功的角色,实际上,能不能打仗或者说能不能得民心都不是很重要。
最为关键的反而是人格魅力!
你得手底下笼络足够的人才,这些人才数量和质量足够强得话,皇帝甚至只需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提出要求。
换个说法也行,许愿。
而往往这些个愿望极为同意,就是定鼎天下。
然后臣子们便开始为了主公的愿望而努力。
甚至若是臣子的能力足够,这个主公不想当皇帝都不行!
因为你不想当皇帝,但是你手下的人才想有从龙之功!
他们也想搏个富贵,最后的利益已经足够他们拼了命地将自家主公扶上那把龙椅!
区别只是,臣子数量够不够,能力租不租,主公的个人魅力足不足够,驭人术够不够强。
仅此而已。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谓的军事帅才,几乎就是翻版的皇帝。
而刀兵才是权力的根子。
所谓政权,没有武力的保障不过就是镜花水月,要是试图改朝换代,军队也是必要中的必要。
那时候,皇帝会如何准备?
特别是开国那一批武勋里,帅才就不会只有一个!
因为皇帝在开国之前也需要平衡!
在赵国,赵飞廉哪怕再信任姜子良,也要有个韩重言来牵制。
这无关信任,而是必要。
首先不论姜子良的精力和能力够不够用,实际上到了局面一大的时候肯定是不够用的。
但是将所有军队放在一个人手里的时候,风险是无比巨大的,而且没有人牵制的局面也无法汇聚人心,蛋糕注定要被几个人分完,那些雄心壮志之辈,如何能看得上汤汤水水的残余?
所以开国的帅才一般是两个或是三个,少了政局危险,多了则是皇帝危险。
但是开国之后,一般而言,帅才就成了没什么大用反而成了大隐患的存在。
他们在基层军队里的影响力太大了。
虽说无论是何朝何代,调动军队都需要兵符。
这种兵符一般一分为二,一半在皇帝手里,一半在这些将军手里。
只有在得到皇帝同意的时候,才会将一半的兵符交给将军,合而为一之后的兵符才有资格命令军队。
所以军中也有听令不听宣的说法。
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能够在开国之功中称得上帅才的无一不是早早跟随主君之后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存在。
他们从微末之时就和士卒同吃同住,共进退。
那些老卒几乎就是在他们的影响下一步步成为军队的中层干部。
新兵们是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次次获得胜利。
再新一点的士兵则是在他们的威名中憧憬与敬畏。
这样的人,调动指挥军队哪里需要用到兵符!
无数中高层的军中将领几乎就是他们的弟子,他们的门客,在他们的心里,这些帅才是恩主,是至死不渝的旗帜!
能够调动这些人,已经保证了他们能够跳过兵符动用军队。
再加上他们自身的军事能力,和让军队敬仰信服的赫赫威名,国家里头,曾经让他们做过统帅的部队几乎都能被他们如臂指使!
而皇帝里头真的有几个是能打仗的?
即便你是真的能打仗,军事能力差不多的,但是皇帝真的能像他们一样将精力全部投入军队和战争吗?
皇帝带头冲锋陷阵吗?能真的长期与士兵同吃同住在军营吗?
显然,这不可能。
所以,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也许皇帝和统帅之间还有些难以抉择,但是对于军队里头低中高层的将领来说,统帅其实是要高于皇帝的。
这样一来,国家已经没有什么大规模战争需求的情况下,这些帅才对于皇帝本人的威胁甚至比那些仗着一点点人就能造反的土匪头子还要高的多。
即便退一步来讲,皇帝本人能够确信自己对于这些帅才或是对于军队的掌控能力,也是要夺了他们的兵权,把他们当猪一样养在都城里,时时刻刻活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才能放心。
当皇帝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若是这些帅才还活着,那就不好意思了,绝对杀你没商量。
甚至为了让新君的登基掌权过程顺利一些,皇帝还会选不少老臣去为自己陪葬。
留下几个真正忠心的,有把柄在自己手里,能够被下一任皇帝掌控的臣子作为辅政大臣就行了,其他的么,一股脑子杀掉,顺便把家都抄了,最好能平个三族那就让皇帝放心不过了。
但是这并不是说武功赫赫的人就一定没有好下场。
其中又有个特例。
莽夫和福将的结合体。
这些人看似没什么脑子,一身武力值倒是不小,冲锋陷阵一点问题没有,关键还在大大小小战争中的无数次冲锋陷阵里活到最后。
积攒下赫赫战功的这些莽夫最得皇帝喜爱,也最让皇帝放心。
毕竟,没脑子嘛。没脑子怎么造反?还方便掌控,拿点好处养起来就算了,喜欢钱给钱,喜欢美女给美女,等到用到他们的时候,稍微刺激一下他们就能嗷嗷叫着去替你砍人,这简直就是皇帝梦寐以求的武将臣子啊!
但是至立国之后,战功或者武功的获得就很难了。
因为开国的皇帝大多是建立在上一王朝的稀烂局面下才重新建立起来的。
这些开国皇帝是见过民间疾苦甚至自己也体验过民间疾苦的,对于政局对于百姓他们最是关心不过,所以他们的皇位一般很是稳当。
立国之后,往往都是伴随着重用文臣,安民兴政为目的。
偶尔有几个脑子坏掉或是实在过不下去的人跳起来造反也很难形成局面。
为了在他们身上捞些功劳,哪里需要帅才出手,从助战军队中层将领里随便拉出一个略微出色些的,给个万把万精锐,皇帝睡几个妃子的时间就给你把造反平灭了不说,还顺手拓展一下疆土,抓些杀些异族或是山野不服王化的野人。
因为立国之后,战功就是这么难得。
公爵的基本需求就是破国灭族之功。
就像姜子良,那些个小锅不说,自号陈国的腹地王爵,姜子良好歹给他们留了苗裔,作死的那个异族所谓兀秃国,苗裔有没有都不清楚,毕竟对于外族,没什么太大的怜悯之心,关键这个兀秃国还喜欢吃人,就是字面意思那个吃人。
姜子良顺手就把高过车轮的男男女女全砍了,也许里头会有无辜,但是十个里头砍九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甚至连没车轮高的,也要绑好排着队让他们在尸体面前经过,敢屯咽口水露出食欲的,通通地砍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破国灭族之功,小的数不清,大的就不止这么两个。
甚至就是韩重言,故周皇族不少的旁支就是他的功劳簿。
西周王族姬氏,不知有多少性命是丢在他手里的。
其中称国道孤的不知凡几。
破国灭族,对于这两人来说都是板上钉钉的!
哪怕是萧追月,也是论及军阵战功在前才得以封号国公。
一旦立国,天下大定,那里还有什么破国灭族的功劳。
那些打破头也要去平灭造反的将军们,哪怕平灭完造反之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又破国灭族之功,充其量也就算是平灭反贼,甚至要清点功劳的官员严格一点,就是个剿匪的功劳。
公爵是想都别想了,侯爵那也是做梦,子爵看运气,男爵还不错。
而世袭罔替,至少也是侯爵才能有的特权!
可想而知,皇帝对于能够承袭的贵族多严格。
但是泰山演武就给了武洲天下所有王朝中有野心或者说有着雄心壮志的那些人一个机会。
无论你是没落贵族之后,还是正当显赫的高门大户之后,甚至是平民百姓之后,只要你修为足够,能够代表国家出战泰山演武,能胜一场就是战功积累的开始!
秦赵鲁夜四国都是一样的!
若是在有些阵法合击甚至小规模指挥作战的能力,那在泰山演武中,无疑就是最好积累战功的机会!
甚至你修为不够都没关系,不是有军事场么?
只要你有足够的兵家之能,指挥之才,军阵之力,军事场几乎就是被那些修炼资质不高却有着兵家传承家族后代们看成扬名之场。
甚至有些家族就是因为军事场才得以恢复往日荣光!
只有这样,泰山演武才对得起四国对于他的重视,也只有这样泰山演武才会被那么多人打破头去争抢出战的名额!
而最近那一场能够代表赵国出战之人的名单,在四国中乃是最晚才呈放在天子桌案之上的。
赵国虽然有传乃是嬴氏之后,可惜自赵飞廉开始,就没拿嬴氏当回事,作为他的后代,当代赵国天子赵何自然也不会供着秦国。
所以虽然夜鲁两国都赶在秦国之前确定了出战之人,偏偏赵国就拖到了最后。
赵何看着案头纸上那不长不短的一串名字,若有所思。
毕竟其中好几个,他还是有着不小的打算,不过好坏就难说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幸福
就好比吕家,他们搞了一波在赵何看起来很是不懂的操作,把自家名下的名额给了别人,还是与姜姓有关的!
到最后出战的吕家族人竟是从别家那里弄回来的名额,真是奇怪也哉。
不过想想后宫里头那个皇后位置上的女人,赵何便不再多想。
那个女人得手段在赵何看来还是很可以的,但是无论她手段如何高明,她的野心她的欲望终究是要落在他这个君王身上。
所以,只要赵何拿捏住她的欲求,便能很好地掌控她,进一步掌控吕家。
这从他的父皇赵丹就开始了,甚至连这个方法也是他的父皇赵丹教给他的。
但是无奈那个女人心机和谋划过多,身上总是隐隐约约透露着那种矫揉造作亦或者就是冷淡的感觉。
若是不必要,赵何根本不想到她宫中走动,更别提过夜了。
但是这番总是躲不过这一趟,干脆到时候一起问一句就行了。
对于那个姓钱的小辈,算是赵何的意外之喜,他已经是通过平波司去摸了一下底。
没想到长相还看的过去的一个娃子竟是黄树那家伙的后辈。
就黄树那长相,竟也能有这种正常甚至能算得上中上长相的后辈?
也不知赵何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竟是有些怪异。
随即落日他眼帘的就是一个姓姜的名字,下面跟着的两个名字也都与他有关。
那个姓柳的还好说,柳洲那破地方的皇族,也就是个破落户,现在干脆让女人当家了,赵何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那个姓储的小子,可就让赵何有些头疼了。
无论是权力还是金钱,在壮大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尘世间最为顶尖的两种力量。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金钱就是所在国家通行的钱币又或者金银之类。
甚至对于权力的理解,也仅仅是同乡的乡老,最多也就是个县令之类的。
因为再往上一些的阶层他们没见过。
若是让普通百姓知道,皇帝金冠上的丝线乃是精金制成,而这种精金一两就需要万两黄金来交易,那他们之前对于皇那种不过是锄地用金锄头、不用自己干活、天天吃葱油饼之类的概念估计会稀碎。
但是有没有特别真实的概念去填补这些打破的认知的时候,这种情绪就容易发展成绝望。
这才是财富抑或权势达到顶尖那个阶层的人对普通人最大的威慑力。
他什么都不需要干,只是让你看清楚他真实的生活,就足够将那些出身微末却胸怀大志的人们所谓的伟大志向打击到尘埃里去。
这就是现实的威力。
幸好,许多出身微末的成功者在最初的雄心壮志时,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些。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运,无知能够保持最简单最没有原因的自信与希望,当然,也能让人最执着,或者说最犟。
他们从未见过略高一些的风光,没有听闻过另外一种思维与论调,盲目地坚信着曾经他认为是最好的那个目标或者执念,直到在平庸中死亡,或是在成功中惊醒。
赵飞廉是寥寥可数的后者,而大部分人是前者。
所以赵飞廉对于自己的经历非常庆幸,甚至在夜深人静之时洋洋自得,毕竟,他算得上是自古以来所有帝王中最省心的一个。
他从来不曾纠结自己的路在哪里,从最初的一个游侠(当然,这是赵飞廉自认为,实际上只能说懂得都懂)想过的更好慢慢变成了一个向往锦衣玉食的人,最后居然能拥有天下。
赵飞廉自己总结便是:永不满足。
他只需要提出期望,他可以坚信的是,身边那个师兄总能指出一条最简单最直接的路来带着他走,至于能不能走完,赵飞廉从来不曾担忧。
就好像当初姜子良征战在外,他意图施展一下自己的军事才华,不顾韩重言的劝谏,强攻一个小城,然后被人反包围差点被俘虏的那一次。
即便落入圈套,被层层包围,赵飞廉有的只是对死亡或者被俘虏后丢脸的恐惧。
对未来,赵飞廉足够满足,因为他根本不去想。
直到他坐上了这张龙椅,甚至成为皇帝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依旧很是不适应,因为他再也不能拖着姜子良胡说八道,喝醉了之后撒娇耍赖要这要那,听着姜子良安慰自己,然后闷头大睡。
赵飞廉贪财好色,可是所谓的财和色在他看来不过是需要的时候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罢了。
就好像出去显摆,总不能每天十二个时辰一直显摆吧?
而女人,在年轻的时候也许这方面的欲望还强烈一些,能够持续一下,但是随着见过的世面越来越广,对于美色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最后落到了偶尔才会有明显的冲动的状态。
所以,赵飞廉喜欢的终究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前他根本不懂,只知道有钱好,有权好,想干啥就干啥。
可是当了皇帝之后发现,他成了这个天下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之一,却有着更多想做的事情再也不能做了。
甚至比起当初做个游侠的时候还有些不如。
游侠不用早起,不用上朝,不用注重威严礼仪,不用操心社稷民生,更不用批奏折。
游侠可以调戏自己看上的女子,可以快意恩仇,可以想喝醉就喝醉,想拉谁喝就拉谁喝。
现在他每到临晨总会被弄醒,提醒他要梳洗准备上朝,光光梳洗和换上一身冕服就要一个多时辰,其中规矩礼仪无数,简直头疼,他感觉自己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
晚上想睡哪个妃子,居然还要报备!
甚至在哪个妃子宫中过夜的次数多一些还要被人劝告!
他没有丝毫的快意,连带着得到美女的成就感都没那么强烈了,都是光溜溜的一点情趣都不懂,有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种人是连现在的赵飞廉都会羡慕的!
那就是储顾雨这样的人。
出身于权财双俱的世家,权不用太大,能够掌管一方就行,太大了影响自由,太顶尖了影响偷懒。
但是一定要有钱!
那些儒门酸子总喜欢酸溜溜地解释好多事情用四个字:殊途同归。
要是别人出生就在终点呢?
还归个屁啊!你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一辈子都不见得能看到终点的影子,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在终点享福,一直享到死!
而享福的核心就是,要么不用自己担责任,要么干脆没什么责任。
然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有钱!
没有钱拿什么享受,没有钱谈什么自由!
然而储顾雨完美地契合了这些要求。
他出身柳洲望族,家里的长辈帮着站在台前的时候,也算是柳洲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他不需要太过有责任,因为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而且他家很有钱,储氏商行虽然比不得神衍大陆四大商行,但是相差也不会太远。
哪怕储殷那个才绝一洲的家伙陪着不配的人一起去死了,留下的东西依旧让所有觊觎的顶尖家族甚至国家不敢轻易动手。
那个老家伙真是死了都还在算计!
死前他就把那些危险的资产全部折现成方便流通的物资,简单来说,就是储家那个小子手里的财富已经不足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因为在赵飞廉看来,此时把赵国国库和他的私库所有的财富拿出来,估计都比不上姓储那小子手里的一半,说不得他手里的还要更多。
毕竟赵国对于储顾雨的评估,只是建立在一些事实和猜测结合的情况下,储殷那只老狐狸的后手可是出了名的多。
他唯一一次没留后手的就是陪着柳无咎去死,简直脑子被驴踢了!
那种皇帝,要死就随他去死!多的是皇帝希望储殷来给自己效力,就像赵飞廉。
他们甚至不需要储殷贡献自家的财富,仅仅是储殷自己的能力,都足矣让绝大多数君王眼馋了。
柳洲本来对于储殷来说就是桎梏而不是舞台,那地方太小太破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储氏所有的财富都在那个储顾雨小子手里。
对于储顾雨,外界的了解当真是少的很,只知道他是圣言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圣言宗不就是儒门的执牛耳之一么?
不过圣言宗一直讲究立身立功立德,赵飞廉觉得虽然有些敬佩,但是怎么看怎么傻气直冒。
储顾雨那小子不会就是那种梗着脖子要和世界硬来的傻小子吧?
如果是这样,当真可惜了那一大笔的财富,绝大部分都会被浪费!
便宜圣言宗了吧?
但是是不是有机会从这里头给大赵捞些好处呢?
顺便也给自己捞些好处?
毕竟大赵也太穷了,连他想要给自己弄个好一点的宫殿都不敢提起。
国库都可以跑老鼠了,他这个开国皇帝还要修宫殿着实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绝对会有茫茫多的臣子出于各种居心来劝谏他,甚至他都能想象出其中一批人梗着脖子要拿装死在他大殿上来威胁。
不过储家什么时候和姜家搞到一起去了?
这才是最麻烦的,赵何对于姜家的谋划,必须死死盖住,如果不然先倒霉的一定是他这个皇帝而绝对不会是姜子良!
姜子良在赵国的名声可比他这个皇帝好多了!
但是那个叫姜修胜的小子好像和姜家本宅不对付,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姜家设局,不过可以试探下,只要不自己动手就不会留下把柄。
第一百六十三章:离忧
思考既定,赵何略略搓了下手指,从名单里划掉了一个小家族的名字,那个小家族乃是跟着韩家欲图和姜家报团的。
在他看来,无非是小惩大诫,顺便削弱一下韩家的手段,韩家也该习惯了,不是么?
现在的关键是他手里掌握的力量还太过薄弱,甚至一大部分还是掌握在吕氏手里。
虽然说只要皇后还是那个吕姓的女人,他就能使用这一部分力量,但终究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来的让人放心。
这也是无奈之选,谁让他的祖宗开始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呢。
想到这里赵何叹了口气,还是要去应付一下那个女人,后面借助吕家的地方还多的是,特别是这次泰山演武,若是操作得好的话,他手里的力量应该可以迎来一次暴涨。
关键就在于那个姜家的小子,可千万不能让他失望啊。
赵何招来老太监,摆驾去了皇后处。
泰山演武,四国所选队伍已定。
钱阳正在面对着黄树的喋喋不休。
此次泰山演武,不出意外钱阳和其他三位分金门弟子都在入选之列,虽然比起上一届分金门弟子的数量要少了些,但黄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只有一直赢下去才是王道,输了就要做好被丢开的准备。
黄树是不可能陪着钱阳前去参加泰山演武了,毕竟是赵国代表的队伍,必须交由赵国鸿胪寺和平波司负责,不过按照中海海族对于他的重视程度,黄树只能将自己准备好的所有关键细细叮嘱钱阳。
甚至为了他,已经私下沟通过另外三位弟子,软硬兼施也要保住这位小祖宗,但是总门那边两位,能不能听他的,黄树并无太大把握。
而在姜修胜三兄弟的府邸里,三兄弟也在做准备。
他们乃是贵族场,早早地就定下名额了,对于皇帝而言,这只是走个过场的。
相反,他们对于自己的战力还要多加打磨,这是最好的机会。
泰山,在武洲之上的所有山脉里高度上都算不得多靠前。
但偏偏,泰山乃是武洲五岳之首,泰山隔着秦赵,最大的原因是,秦赵都想要它,但就是很难如愿。
不知从何朝何代开始,泰山在老百姓的心中就是直通帝座的象征。
任何一个皇帝在登基之前都会希望自己能在泰山祭天,因为在泰山祭天乃是武洲天下共主的特权。
就好比赵飞廉和嬴开,哪怕是鲁夜两国的天子,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有在泰山念读祭文,点燃祭品的机会呢?
但是泰山所处乃是武洲中部略靠东北,恰恰就是在襄阳再东一点点,襄阳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差不多讲究靠着泰山而建,这才有了无双地利。
泰山之上自然是不能建城的,而周边城池却不能代表泰山的归属,尽管周围城下烽火不绝,但泰山的清净依旧如故。
泰山绝颠有一方台,如斧劈凿刻,但又不好说是哪位大能手段而成,毕竟自泰山有祭天之典而始,已经足足万年。
万年之前,人族刚从茹毛饮血中开化智慧,学会刀耕火种,总不能那时候就有人拥有了这种通天彻地之能吧?
虽然此处确实不像自然而生,但无所探究之下只能被人冠以天赋帝位之地,也是皇帝最好的祭祀天地之所。
可惜,夜鲁偏安一隅,秦赵相持难下,泰山绝颠祭台上的青烟已是太久没有升起过了。
不过作为四国演武或者说四国大赌的场所来看,泰山还就真的适合无比。
泰山半脚有平整之地约方圆三四里,作为大型军事用途那绝然是不够,但若是用作演武中的军事场,简直是完美相配。
半腰之间的无数天然平台,由秦赵两国派出留星境修炼士平整,认为造出十六个擂台来!
又是在山脚另一边的废弃石场中,平整出一块用作修炼士混战的场地。
而绝颠之处的祭台,只有胜者可以登上,取走四国各自场次所压之筹。
这乃是胜者的特权,也是荣光。
秦赵两国的代表队伍从各自国都出发到泰山算得上一路通畅,毕竟也就是经历本国而已。
鲁国略微要远些,需得从本国国都出发,出得国土后,沿着西南秦赵边界而行,大约四百里才是泰山。
而夜国最远,非但要经历本国,还要横穿整个鲁国,再沿着秦赵之边行那四百多里。
幸好,夜鲁两国关系一直不错,夜国代表总是早早启程,而后到鲁国都城与鲁国代表队伍汇合之后,再一同前往泰山。
此番赵国队伍的主将乃是皇宫内的供奉之一的离忧。
姓离名忧,看似颇有些气质的名字其实只是出自乡野夫子之手。
离忧乃是弃婴,被乡下一个屡试不中的单身夫子捡了回去,这夫子端得是读死书读到脑子都不太好使了,明明家里时不时都要断粮,偏偏还抱着儒家四书五经在那里摇头晃脑。
儒家并不是单纯地教人经义,孔圣之所以能成就圣人之位也并不是因为单纯他的学识,而始因为他的态度。
有官不做他选择做老师,当然,不是学堂也不是国子监,只是单纯地教化弟子。
并不执着效忠于某个国家,而始将仁善之念广布天下。
立身是他日三省己身,律己以严,律人以宽,进止有度,劝人以真善。
立言貌似他自己没有什么执着,但是他在教化弟子的平淡生活中的言传身教让弟子记录下来之后成了儒家的第一经典《论语》。
凡能称圣者无不以己圣名为经著书,偏偏孔圣的书不叫《孔子》,反而叫《论语》。
因为在孔子看来,他的话也仅仅是语言,并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这本书恰恰是孔圣的弟子以及再传弟子记录孔圣的言行,对于这些人,孔圣的言行自然是圣人之道,但若是他们抬及高处,自然是违背了孔圣之愿,是故,书名《论语》。
立身立言都有了,孔圣再用一生的时光去践行立功。
此为大功德。
所以成圣之路,没有任何一条是光光书本里就能走完的,但偏偏总有那么多人,在各种各样原因的影响下,愿意相信这样的“捷径”,最后碌碌无为又死不悔改。
离忧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经常被饿得哇哇直哭,若不是同乡的几个婶子时不时用自家米汤接济,还轮流淘摸来各种奶水,说不得离忧就是要早夭。
离忧五六岁的时候已经学会用碎米煮稀粥,顺便从隔壁大娘家的咸菜缸里捡咸菜叶子回来当菜。
夫子经常慷慨激昂或是莫名悲愤,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的自信与勇气,经常觉得自己胸中万千丘壑,奈何无人识得,偏偏有一群蠢才蛀虫来窃居高位。
嗯,离忧不曾信过。因为早早地王大娘就告诉他,夫子脑子有问题。
但是离忧的名字是夫子认真取字,因为夫子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多烦忧,也希望这个弃婴也如此。
就好似受到了夫子愿望一样,离忧虽然过得并不如何,却总是开心地笑着,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三月份稚嫩的桃花,让人怜爱。
这也是为什么离忧总也饿不死,还能让那个夫子时不时喝上一小口兑了酒的水。
嗯,别人都是喝酒,大不了兑些水,但是离忧能够弄来的就是水,可能是涮过酒瓶的水吧,稍微有些酒的滋味就足够夫子咂摸许久,然后便酒兴一起,臧否古今。
直到离忧七岁,夫子病故。
按照道理,家里穷的连个席子都是破的,唯一能值点钱的也许就是夫子手抄的那些书籍,可是离忧想用那些书籍给夫子做陪葬。
因为夫子没有任何其他可以支撑自己的可,否则为何在离忧刚刚有些成长之时就高高兴兴地撒手人寰?
离忧还想给他弄一副棺材,毕竟裹着草席下葬的话,来世投不了什么好人家。
嗯,这也是王大娘无意当中说起,但是夫子去世的时候,离忧就是记得很清楚。
没办法,总不能老是糟蹋乡里的大娘们。
离忧独自走去了最近的小镇,然后给自己稀稀拉拉的黄毛头上插了根草标。
除了自己,他也别无长物。
幸好,他长的足够讨喜,愿意买下他的人还是很多。
心善的想买回去给自己孩子做个书童长随什么的,甚至当自己儿子养也不错,毕竟这孩子看起来真的太过于贴心又讨喜。
也有想占便宜有歪心思的,在小镇上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坏人总能得到优势。
离忧并不是很在乎那些人的想法,他只是想要一副棺材,能装的下骨瘦如柴的夫子,能顺利给他下葬,最好能弄快碑,至于写什么不重要,有这些个已经是足够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杆枪,白蜡杆子雪亮枪头,就这么干净利落地倒插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吓跑了周边一群人,因为那枪的周围居然还冒着火。
离忧不怕,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掷出这杆枪的那个人,努力分辨着性别,最后干脆放弃,直接问道:“大爷,可是能给一副好棺材?还得有个石碑。”
在离忧看来,能有这么漂亮的一杆枪肯定是有钱人,棺材能好些就好些,至于碑么,本来还想糊弄也没事,现在要个石碑也不过分。
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很有特色的脸,冷冰冰地告诉他:“能,但是你要用一生来换。”
第一百六十四章:主将
离忧带着笑答应得斩钉截铁:“好的,大爷!”
于是在周围一圈人极为可惜的眼神中,一个样貌极为英武却又很难辨别男女的家伙给离忧吧头上的草标拔去,然后一大一小离开了镇子。
世上最难看清的是人心,而江湖则满是人心,离忧只是遇到了一部分的人心,好在没有让周围满是善意的人对这个江湖彻底失望。
将离忧带走的人其实是个男儿之身。
神衍大陆无论哪个角落,哪怕是蛮洲那个最是荒凉原始的地方,男女调和阴阳交泰乃是天道之理。
自古以来,这类人好像只存在于传说的贵族圈子里,贵族中若是出了此等人,虽然被看待的眼光依旧不善,但若是权力足够,甚至能够以此为风雅之事。
曾有楚国襄成君册封受爵后,华服站在河边,遇到楚国大夫庄辛,庄辛见他之后满心欢喜欲上前握他手,襄成君认为此乃越礼之举,忿而不顾。
于是庄辛来了一波骚操作,他给襄成君讲了一个故事。
楚王之弟鄂君子皙坐船出游,由于面容姣好,有船夫爱慕至深,于是给他唱了一首诗,便是《越人歌》。
越人歌婉转动听,颇有真意,于是鄂君子皙便与船夫同被而眠。
庄辛洗完手讲完故事,襄成君还就真的将手给他握了。
若庄辛不是大夫阶层,想必襄成君是绝然不会有后续动作。
而若是鄂君子皙不是贵族,也不会有那动人至深的越人歌。
甚至到后来,许多男女之间常用越人歌来表白心迹,却忘却了当初的故事和由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当然,这个带走幼时离忧的人并不是看上了离忧。
此人也算得上出身不凡,却早早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处,若是他隐忍掩藏下来,也就没了后面的故事,但他坚持自己的心意,离家而独行。
甚至抛却了家族的姓氏与名字,自号襄离。
与离忧只差一字。
独行久了总是会被孤独所折磨,但他却又没有找到伴侣,在看到离忧的时候,半是善心,半是所求,才买下了离忧。
而买下离忧的价格,比他想象中贵一些,一副棺材差点就掏干了他的钱袋,而后的石碑乃是他用长枪在山石中刻画而出,按着离忧的要求,并没有刻字,将夫子安葬于乡中一条小溪不远处。
反正夫子爱喝酒,以后到了地下估计难以喝到了,溪水干净的很,比起掺了酒的水,也许还更好些。
离忧自此多了一个师傅。
一个连家族功法都没学全的散修师傅。
这个师傅几乎教会了离忧一切,修炼、生命和坚持。
他时常感慨,按照离忧的天赋,若是有个好一些的出身,此时应当也是扬名已久,奈何他完整的功法都传不下。
离忧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笑得无所谓,或者说没心没肺。
在离忧看来,什么修炼什么功法不过是世人怕死而已,但若是过得不开心,哪怕活一万年也是满心不顺。
但若是活得开心,听着老天爷的安排也不错。
离忧一直觉得自己很快乐,一开始有夫子,有王大娘有好多大姨,之后他还有师傅。
至于修炼不修炼,那还不是师傅说了算。
所以每当他师傅如此感叹的时候,他都会找来干净的米,煮一锅稀粥。
因为他师傅钟爱稀粥。
稀粥热热的时候,最为养人,总能让冰冷的人和心都感受到热度。
直到有一天,他的师傅觉得世间再无牵挂,便自己放弃了活下去,一夜命归。
离忧再无眷恋,独身闯荡江湖。
他看过花团锦簇的望族,他帮过私奔的小情侣,他甚至在江湖的仇杀中进去劝过架。
尽管鲜有成功,但离忧一直很满足。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刚被自己的膨胀害得要逃命的赵飞廉。
对于逃跑,他见得也实在不少。
江湖中人,打不过要跑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无论是哪种逃跑,离忧从未见过有人逃命之时依旧不忘一边吹牛逼一边真心大笑的。
嗯,赵飞廉当时还真就是。
毕竟他觉得逃命不丢人,韩重言逃过命,还钻过混混的裤裆,要不是有些好心的老婆婆,韩重言能饿死。
萧追月也逃过命,大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和倾轧让萧追月曾经一度差点丢掉萧这个姓氏,要不是他亲妹妹买了自己的首饰,萧追月估计也能饿死。
除了姜子良,他手下最厉害的两个角色都逃过命,那他逃命有什么问题?
他再膨胀也不至于认为自己打仗能比韩重言厉害,当初不过是吹牛逼看不起对面那个捡大粪将军,所以韩重言的建议他才没听,没想到他还真就被一个捡大粪出身的将军打得丢盔弃甲。
至于笑,那正巧,是败军之中有人上赶着要安慰大败逃亡的赵飞廉,赵飞廉满不在意地继续吹牛皮,这一次不是为自己吹牛皮的,毕竟前面给自己吹得牛皮刚被打得稀烂。
他只是告诉那些要安慰他的人,姜子良还没出手怕什么,他只要能和姜子良合军,对面那个捡大粪的还不就是手拿把掐挨收拾?
总不至于有人会相信姜子良也弄不过那个捡大粪的吧?
他只是没想到哦,后来那个捡大粪的就真成了他的能臣战将之一,还是最忠心的之一。
不过就因为他没心没肺半是安抚人心的吹牛皮,还真就吸引了离忧。
本来离忧只是准备远远地看着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继续逃命,没想到,这人吃的东西实在是太香了。
赵飞廉从来不会太过于亏待自己,除了修炼之外,只有食色二字,色么,逃命呢,哪里能想到这些,即便想到也是没有那个条件,也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只剩下吃了。
一边逃命还能一边打猎,当然路过村庄乡野什么的偷鸡摸狗也是难免,大不了留下点财物。
但赵飞廉坚持,那就是偷鸡摸狗,留下的财物那时他施舍穷人。
在他看来,偷鸡摸狗乃是游侠儿的基本技能,哪里能丢这手艺?
这些动物在他手里总能翻着花儿弄出吃食。
虽然大部分都给部下分了,但赵飞廉总会偷偷摸摸给自己留点。
离忧就是因为吃食才忍不住搭话的,而且他就是有这样的天赋。
在他愿意的时候,打交道的对象很少能对他怀有敌意,甚至很难拒绝他,更别提赵飞廉这个政治花蝴蝶了。
看到干净清澈的离忧想尝尝自己的手艺,赵飞廉虽然奇怪于这人的想法,但还是很自豪。
嗯,然后他们这一小股残军就被堵住了。
甚至赵飞廉都觉得逃出生天的机会微乎其微,于是干脆能快乐一时就一时,吃吃喝喝准备受死。
没想到仅仅混了两天饭的离忧非但没丢下他逃走,还给他了一个惊喜。
离忧独自前去敌军谈判,对面还真就同意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谈的,反正在那边混了两顿饭回来告诉赵飞廉,只要他能过去给人认错赔罪,别人就放他一马。
赵飞廉信了。
当然这些肯定不能写进史书,到最后能知道这些事的仅仅几人而已,为君父避讳之后,就成了秘闻。
但是这个操作,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还真就没办法实现。
但是,无论是赵飞廉,还是大粪将军亦或是离忧,都算不得什么正常人。
于是赵飞廉仅仅带着离忧和两个贴身侍卫,去了大粪将军的军营。
跟别人诚恳认错,还和别人喝了个酣畅淋漓。
离忧不喝酒,离忧看着他们喝,然后老老实实混饭,一边混饭还一遍心想,这军营里的东西没有赵飞廉弄得好吃。
吃喝一顿,大粪将军还真就放过了赵飞廉,赵飞廉带着离忧等到了接应的姜子良。
因为人家放过他了,自然不能叫救援。
然后赵飞廉义正辞严要求姜子良帮他报仇。
姜子良如他所愿,非但帮他报仇,还把大粪将军围起来准备活捉。
然后赵飞廉又是当着大粪将军的面告诉他,既然你放过我一次,那我也愿意放过你一次,给了大粪将军一大包金银珠宝让他快跑。
没想到,大粪将军降了。
然后这三个人就成了赵国最出名的吃喝三人组。
嗯,大粪将军也是个饭桶,后来吃过一次赵飞廉的手艺之后经常去赵飞廉那里混饭,而离忧已经是赵飞廉的贴身侍卫头领了。
毕竟按照离忧的修为,姜子良都觉得赵飞廉走了狗屎运才捡了这么个人才。
此后离忧不止劝退了多少针对赵飞廉的刺杀。
嗯,不是用武力,就是用嘴巴劝,说着说着别人就干脆放弃刺杀,要么跟着赵飞廉干了,要么直接就被放跑。
直到赵国立国之后,离忧成了赵国皇族的供奉,第一批第一位。
他不再缺修炼功法,也不再缺美味佳肴。
但是他依旧喜欢和赵飞廉和大粪将军一起吃饭,哦,此时的大粪将军也已经成了赵国的右武卫大将军,也就是高雄信。
自从赵飞廉出了问题之后,离忧也是想尽了办法为赵飞廉续命,不过他的办法在赵飞廉身上不管用,倒是让他和姜子良活了两千载。
自姜子良不能亲自参与泰山演武,离忧变成了赵国泰山演武的主将,直到如今。
第一百六十五章:苗头
别国主将乃是用来征战杀伐的,只有赵国的主将只管带队,也能在擂台之下观战。
但他就是不亲自上场。
几任赵国皇帝也不勉强他,对于赵国皇族来讲,赵何个离忧打工风乃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他好像无欲无求,若不是赵飞廉临死时将后代的生死托付给他,说不得离忧早就离开赵国了。
而离忧带队做主将也是有个好处,赵国代表队伍从来不曾有哪一场是全军覆没的。
对于泰山演武这种名为交流实为赌博的活动,另外三国哪怕是强如大秦,都曾有过小场次全军覆没的经历,唯独赵国不曾有过。
每次战局已定,但仍有杀意按耐不下局面的时候,一般都会任由擂台之上的代表们自由解决。
但赵国有离忧,他总是喜欢坐在高处看着各大擂台,然后不停地吃着东西,换着花样吃。
每当赵国有杀局出现,若是赵国之人危,离忧总能代表认输,然后对手总能接受,帮着忙地安抚住自家的修炼士。
若是赵国之人对他国起了斩尽杀绝的心思,离忧也总是笑呵呵地让别人认输,关键就是,每次斗殴被答应。
这乃是泰山演武中最为奇葩的一道风景。
说是演武,实际还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一般来说哪里有人愿意认输哪里有人愿意接受认输?
可在离忧这里,一切都显得自然无比。
偏生赵国对离忧这些选择并无不可,甚至民间和朝堂有所指责,也是每一任赵国皇帝帮他背书,抗下责任。
离忧是四国之间公开的秘密,多届下来,只有国君和参加过泰山演武的人直到赵国这么一个主将,其他人哪怕是赵国官员,没有参加过泰山演武,也难以知道离忧之名。
离忧其实很少去管赵国出战队伍里的事,反正只要安安稳稳把这么一直小部队带到泰山就完事。
兵部自然有将军们同龄,贵族场的代表也不会再这件事上搞什么幺蛾子。
毕竟对于贵族来说,利益至上,泰山演武一则承担了国家之望,二则也是为自己家族捞油水好处绝好的时机,哪里能因为平时的一些仇怨就行破坏之事?
最容易出问题的还是混战场次的修炼士,虽然来自宗门居多,但江湖间的恩怨情仇才是最复杂不过的。
而且宗门对于弟子的管理又不见得如何严厉,国家之望对于宗门弟子来说也没有那么重的份量。
更何况江湖儿女中的天才,哪里有没脾气的,一个不好就是火星入干柴。
但是在离忧看来不过也就是稍微注意点,若是有些不对劲,把那些小孩子喊过来一起吃一顿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事了。
嗯,即便他干这些事熟门熟路,比起其他三国的主将来说也是轻松如意了不知道多少,但离忧依旧觉得累。
若不是他答应过赵飞廉,那里用的到这么劳碌命。
世界上最开心的事就是有吃有喝能睡觉,最好还能有个让人感觉温暖的而人常在一起吃喝。
不过自赵飞廉身故之后,大粪将军也只是陪伴了他千年而已,虽然也是号称三朝老臣,但终究在赵何即位没多久之后撒手人寰。
好在他倒是看的开,说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把高家也推到他的手里。
高雄信是个好人啊,就是有点吃的太多,每次一起吃东西,就属他吃的最快最多,简直是饭桶,还是大号的!
但若是能让他活着,离忧还是愿意多分一点给他吃,毕竟吃食总可以寻摸,但是故人并不是。
这一次的泰山演武,离忧从队伍里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现象。
贵族圈子其实是相对自由些的,除了不能超出额定的随从以及规模之外,无论是衣食住行相比于其他人,还是要好得多。
不过这次贵族圈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他是主将,贵族的带队是姜家那个璀璨夺目的明珠-姜灏武。
但是偏偏在贵族队伍里还有个姓姜的,姜修胜。
对于这两个后辈小子,离忧自然是清楚他们的出身。
对于姜子良,离忧是敬佩的,他被绑在赵国战车上,甚至有很多私人的需求。
但是姜子良,在离忧的认知里,并不是很在乎这些权力名望之类的,好像仅仅为了赵飞廉,就顺手把自家后辈也与赵国绑在了一起。
离忧自己可以为赵国效力,甚至在赵飞廉托孤的时候尽管不想答应,但终究还是点了头。
他已经要被自己的诺言捆绑一生了,所以他并不准备留下子嗣,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血脉再延续下去。
世间的美好固然事让人留恋,但无奈也是同样残酷,怪不得佛门那些秃驴总喜欢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这句话挂在嘴边。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为自己徒增烦恼。
但是对于姜灏武这个后辈,他自然是清楚无比。
其实姜灏武并不像一手把他在身边带大的姜子良,当然是从性格和喜好上。
姜子良年轻时清淡儒雅,和风静气,做起事来沉稳平和,哪怕是在战争中,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老了之后,对于朝堂和权力并没有丝毫留恋,毕竟他身上的光环和爵位官职要么来自于百姓,要么来自于赵飞廉。
其实他本来对此也没什么欲求。
变成了一个几乎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老怪,反而放开了性子,嬉笑怒骂,甚至还带着孩童的调皮。
偏偏又是可以为了后辈子弟一人拔剑威服中海的主儿。
反而姜氏子孙中,目前为止最出息的姜灏武,一点儿不像姜子良那么出尘异类。
反而更像是传统世家的顶尖天才公子,资质自然是不用说,举世无双也许有些过,但是同辈之人能够望其项背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但是他的骄傲他的矜持,他对胜利的向往,对修炼之路的执着,跟那些大家族的传人一个模子。
姜灏武虽然只是在泰山演武中作为赵国贵族出战了两届,无一败绩。
此次作为他第三次参加泰山演武,已经是有了带队的头衔。
整个赵国的同辈子弟都在姜灏武的赫赫威名之下保持敬服。
但是这次队伍里多了个同为姜姓的小子。
对于姜修胜,离忧也是有些了解。
对于此子身世也算不得什么秘闻,听说早早地就被送到柳洲去了。
回来武洲听说老国公那边并没有表态,不过也没能进的姜家本宅。
有些稀罕的就是这小子貌似在柳洲那边还很是纠结了些人脉。
此次能代表赵国出战的贵族中,竟然有另外两人几乎和他形影不离,从三人相处时的态度来看,这可不是主家与家臣的模样,倒像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兄弟。
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书生小子,绝对是个满肚子坏主意,处处能把人算计死的儒家门下。
虽然儒家门下总是喜欢大义凛然,但实际上能出名的哪个是省油的灯?
萧追月那个老匹夫不就是儒家的么!呸!要不是她,老子早就自在逍遥去了,哪里需要一直累死累活的!离忧对此颇有怨忿。
连带着风度举止与萧追月极像的储顾雨也被误伤。
对于柳广辰,离忧隔着八百里路就能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子皇家的酸臭味!
也不知道是哪边的皇族流落出来,和另外两个小子臭味相投了。
不过想到柳洲之前那场大闹腾,离忧心里就有了点数,柳氏名存实亡,估计那小子就是柳家残余的血脉吧。
能和这两个坏种混的那么好,这个姜家的小胖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怪不得一来,整个贵族代表队伍里就味道不对!
姜灏武靠着超绝的实力,在赵国出战队伍里,除了有限的几位之外,其他都是服气的。
姜修胜偏不。
从一进队伍开始,他就盯上了这位血脉极为亲近的堂兄。
虽然无论从修为还是家族或是个人影响力来说,他都远远比不上姜灏武,可是小胖子在态度上是绝对不会认怂的。
他从踏出柳洲回到赵国开始,就注定了去争取自己想要的那些东西,无论是为了他死去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更加为了他自己。
姜灏武的光芒就好像皓月当空,小胖子光光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幸好他身边还有两个人,储顾雨风度翩翩,为人处世也是老道有礼,尽管两个姜氏子弟之间颇有些苗头,但储顾雨在一路上可是将赵国队伍里不少人对姜修胜的感官拉到不错的地步。
赵国队伍里其他人对于姜灏武自然是熟悉无比,少年成名,为赵国更是履历功劳,战绩也是骇人得很。
反而是姜修胜,回到赵国没多久,即便有些风声穿出来说他是姜子良的血脉后人,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终究是陌生得很。
再一个,小胖子固执地要将自己与姜灏武的立场表露得明明白白,作为他的各个,储顾雨只能尽力回环此事。
在他的努力之下,赵国队伍中的其他人认为不过是姜家族里两个后辈之间的争强好胜,这在任何一个大家族里都是常见之事。反而对姜修胜多了几分认可,毕竟敢和姜灏武这等天才摆明车马要做过一场的同辈,无论是勇气还是心智,都不会太差。
再有一个柳广辰帮着敲敲边鼓,小胖子已经是被赵国队伍顺利接收成自家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站队
不过尽管赵国队伍里大部分人都认可姜修胜算是自己人,在看到小胖子是要和姜灏武放对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小胖子没什么获胜的机会。
所以,一开始在兄弟三人边上还是很少有人靠近。
直到吕奉雷开始和这三人搭话。
对于吕奉雷能参加此次泰山演武,姜修胜兄弟三人也是有些惊讶。
毕竟名额还是很少的,诺大一个赵国,那么多贵族中仅仅也只能出战二十八人,其中三人还是留星境的高手,自然不可能是后辈子弟可以染指的。
这样一来,那神藏境的二十个名额简直是抢手到打破头的地步!
吕奉雷之前好不容易才从家族里给自己搞到了一个名额,不过之前为了交好这三兄弟,已经是拿了出来。
按道理说,吕奉雷是没办法再参加这一届的泰山演武了,不过临到队伍要出发之前,吕奉雷才最后一个进了队伍。
想必,为了这个名额,吕奉雷肯定付出不少。
吕奉雷也没有交代他自己这个名额的来源,不过赵国贵族之间的秘密简直是个漏风的箅子。
姜修胜三兄弟没多久后就从别处知道了吕奉雷的名额乃是从韩家弄来的。
按理来说,赵国几大世家中,姜家是最无可置疑的第一位,无论是姜子良的声望还是地位,若不是有个皇帝要分清君臣,皇家都是比不得姜家的声势的。
自从皇位传到了赵何手里之后,皇家和姜家的关系就隐隐有了些不和的苗头,吕家成了皇家的铁杆,而萧家则是中立,韩家隐隐有些偏向姜家。
从韩家第一代家主韩重言开始,能让韩家服气的就好像只有一个姜子良。
当初赵飞廉作死,韩重言是劝了又劝,赵飞廉没听他的,虽然姜子良帮赵飞廉擦了屁股,但是韩重言不可避免也是被赵飞廉拖了后腿。
所以,对于赵飞廉这个开国皇帝,韩重言也只是表面上的尊敬和礼仪,说及内心,韩重言能服气的也就姜子良。
韩重言在修炼上的天赋也就中上之姿,不过若是论及兵家手段,韩重言自认为是没什么对手的。
整个武洲中,哪怕是嬴开,哪怕是程氏兄弟,韩重言也认为自己高过他们一线,若不是赵国兵源的问题,他甚至能将那几个吊起来锤。
只有姜子良,即便韩重言再自信也不得不承认,姜子良在军事上的能力让人觉得恐怖。
若是双方在军事上放对,统帅之兵在万数以下,韩重言在姜子良手里绝对活不过两天。
若是双方统帅之兵在万数以上十万以下,韩重言自问若是运气好沾些便宜能勉强保证自己守个天险不败。
若是双方统帅之兵在十万以上,这正是韩重言统帅能力最为强悍之处的时候,韩重言也自认为只是和姜子良胜负对半,甚至还要弱上一丝。
但是姜子良绝对不会给韩重言第三种情况的机会,韩重言很确定。
因为姜子良虽然智计百出,但实际上是个用兵极为沉稳的人,大多以正相持,以奇破之。
在动手之前,他必然会对对手有尽可能详细的分析。
若是韩重言与姜子良为敌,姜子良绝不可能看着他拥有十万以上的军队还继续和他正面相抗的!
他韩重言是个兵家奇才,但是姜子良是全才!兵家的机会很多时候是可以靠着政治手段来创造的!
这恰恰就是韩重言的短板,就在立国之初韩重言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亏,要不是之后摆明了诸事不干预的中立立场,怕是韩家传承不了太久。
而这个立场,是姜子良私下教韩重言的。
所以,韩家对于姜家一直是处于比较亲近的态度。
赵何想要将绝大部分权力抓在自己手里,就必然是要和姜家起冲突,因为无论军政,姜家的门下和故旧都是赵国最为强大的一批势力。
而赵何能够依仗的无非是吕家,所以皇家和吕家,隐隐就和姜家站在了对立之处。
所以,吕奉雷把从吕家得来的名额给了姜修胜,这已经是极大的赌博了。
姜修胜虽然没被姜家本家承认,可大多数人还是将他看成姜家的人,如若不然,姜修胜融入赵国就是一件极难之事,更别提代表赵国出战泰山演武了。
但吕奉雷此举终究是被吕家责问的,也不知他是怎么圆回来的。
能从一直倾向姜家的韩家拿到名额,也是让很多赵国家族颇为震惊。
毕竟现在赵国朝堂,皇家和吕家是一条裤子,姜独成一个势力,萧家和双方关系都还不错,但是很明显是中立的,倒是韩家,虽然态度表露是中立,但是还是颇为倾向姜家。
这种情况下,吕奉雷能拿到韩家的名额,这难度就不是一点点大了。
不过他终究是做到了。
队伍中倒是有两个姓韩的,一个正是和姜修胜他们打过交道的韩先,另一个则是韩先的堂兄,韩临。
吕家也只有两个人,但很明显,吕奉雷和他的堂兄吕奉奇很不对付。
若拿姜灏武和姜修胜的关系来比喻的话,那更像是一种摆明车马的挑战,姜灏武姿态颇高,起点也是颇高,对于后来的挑战者姜修胜,姜灏武只是带着一种欣赏甚至有些期待,只不过姜修胜将立场摆的很鲜明而已。
但是吕奉奇和吕奉雷则全然不同,他们更像是大家族里的表面兄弟。
在明面上,两人颇为和睦,甚至有些亲热,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气象。
但是实际上,用吕奉雷私下和姜修胜三兄弟喝酒时候说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吕奉奇恨不得下一瞬间就弄死他,然后把他的尸体盖上棺材埋进土里顺便压上一大块石头才能安心。
可想而知,尽管吕奉雷在吕家同辈继承人里只排第三,但这个第三位给了排第一的吕奉奇多大的威胁。
不过吕奉雷的手段也不差,配合着吕奉奇把表面兄弟的戏演的很好,只是在和姜修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透露了底子。
吕奉雷在进了队伍之后,本来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直到看到姜修胜慢慢融入队伍的时候,才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看到这一幕的吕奉奇,虽然脸上还是笑得很和气,但是那一对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细细的一条缝里,透露出危险的光,尽管没人注意到。
吕奉雷和三兄弟走近了之后,队伍里张家也有一个子弟跟随着参与过他们之间的活动。
幸好,泰山演武当前,矛盾才没有被激化。
不过在队伍里,无论是朝廷还是各大家族,都在试图接触着那些其他势力的修炼士。
特别是修炼士混战场的那十位。
无论他们是来自江湖散修还是宗门,对于他们的身份背景早就被各大势力搜集分析得七七八八了。
说实话,能代表赵国出战泰山演武的修炼士,江湖散修出身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天赋稍高的也很少会成为散修,多久就是宗门和家族要,即便顶尖的宗门和世家要求高,但是那些稍弱的势力可是卯足了劲在收罗各种人才。
而宗门出身的子弟,其实并不反感被朝廷招揽。
因为许多宗门本身也是想借着朝廷的力量让自身发展更加顺利些。
从有王朝开始,宗门和朝廷一直有些争议之处。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顶尖宗门培养出来的弟子哪怕只是平均水平,在江湖中行走的时候对于朝廷的法度与稳定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随着修为和能力的上升,修炼士与普通人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对于王朝来说,他们的根基还是普通人,因为能够修炼到神藏境的,也不过就是千中出一,更何况其中大多数在修炼到神藏境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
而宗门,他们虽然说也是由普通人中挑选资质出众的收录门下,可是当宗门足够强盛的时候,自家宗门里就有着一套足够循环的弟子系统,许多强盛宗门周围的百姓愿意阖家带着土地投献给宗门。
因为宗门有很多种抵消朝廷税赋的方法,而老百姓只能老老实实交粮食或是钱财。
而宗门,从这些投效的土地里得到了养活仆役和基层弟子的粮食。
又获得了大量的普通人根基,更方便他们寻找优秀资质的弟子,也方便安置一些天赋不足够的普通弟子成家立业,为宗门输送下一代的血液。
至于朝廷的赋税,对于很多宗门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能够在江湖站稳脚跟的宗门,无一不是有着自身底蕴在多的。
就好似灵剑宗,他们每年会替赵国训练足足一千名剑士。
这种剑士算不上修炼士,却又要比普通兵卒强悍太多。
灵剑宗正是靠着他们以灵御剑,以剑照人的特殊法门,可以通过自家弟子帮助普通人沟通他们的战剑,然后配合特殊的丹药和方法训练出一批能够以步卒对抗秦国铁骑的剑士部队来!
若不是培养起来实在费时费力,规模又无法再增大,赵国也不至于一直与秦国相持不下。
有着这样的一条路,灵剑宗脸上宗门在内,足足占了方圆百倾的土地,一年也只需要再往赵国朝廷贡献出一批不多的修炼资源,数量和质量只需要达到要求就行。
第一百六十七章:交易
所以说,很多宗门在朝廷看来既是威胁,又是助力。
宗门呢,若是朝廷弱些,他们就可以报团对抗。
若是王朝强盛,他们则是谋求一定程度的合作,保持住自身独立的情况下,尽可能让宗门更上一层。
所以说,面对朝廷的招揽,宗门大多不会有什么反感。
不过朝廷招揽宗门子弟,最有可能的便是用作兵阵之上,虽说朝廷和兵部自己也在不断地培养修炼士,可是修炼士永远是不够用的。
但是大多大宗门的弟子,对于军阵招揽,实在是不会有什么兴趣。
兵家之事,凶险万分,军阵之上一个不小心陷入重围,哪怕是魂游境中低阶的修炼士,也是有着极大可能被拖死的。
甚至若是给足够的空间和准备,留星境的大高手,在各种兵家器械和军阵法门配合之下,也不是没有饮恨的可能。
平日里那些将军,能够用到修炼士配合自己队伍的机会少之又少,毕竟一动用修炼士,对手也不是白痴,你用别人自然也会用,就算别人没有,也会想尽办法把你的修炼士全部耗光,当然这也要看代价能不能承受。
对于这种危险性极强的招揽,大宗门的弟子不会搭理不说,连大部分中小宗门的弟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朝廷自然不会只有这一种充满拉仇恨能力的招揽方式,其中也有很多其他相对危险性小很多的方式。
不过这代价么,自然也要降低。
相对于朝廷的招揽,各大世家就显得有诚意很多。
最为普遍的,就是世家愿意与这些天才弟子结亲!
能够代表一国出战泰山演武的,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毕竟所谓的天才之名已经被用得烂掉了。
在小地方里,能够铺亮一次定魂盘的天资已经被人称为天才。
而在顶尖宗门和世家,铺满两次定魂盘的都不一定能得到足够的资源倾斜,还得看命魂显化和程度!
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天才自然也是有的更天才的。
对于泰山演武来说,并不限定修炼士的年龄。
但是修炼士的年龄与战力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很多修炼士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便再难有寸进,而后气血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命魂也会在时光里逸散。直到他们度完所在境界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寿数之后,死亡之时是功消命丧!
这便是散功,而散功并不是在死亡那一刹那的事情,大部分修炼士感觉自己的修为不进反退的时候,基本就是散功的开始了。
往往能代表一国出战的,修为与战力缺一不可,即便是留星境的大高手,也很少能让开始走下坡路的修炼士出场。
所以,哪怕是夜国队伍中,大多都是那种趁早靠着天赋与勤勉将自身的实力提高到同境界顶尖位置的人,除非那些高手能将自己的战力保存得够好,不然修炼一事,不进则退。
更何况是能代表赵国出战的?
泰山演武,多届下来形势非常明了,秦赵争锋乃是主要情形,鲁国偶尔偷个一次两次的,总也算是输赢不算太大。
只有夜国,仗着自家有钱,输的已经习惯了。
所以,秦赵之间下的注码极大,毕竟很多东西,除了在泰山演武的时候,秦赵可都不会拿出来的。
所以能够代表秦赵二国出战的修炼士,仅仅用天才来衡量是不够的。
顶尖的世家对于这样的人才,自然是极为垂涎,但是这样的天才大多不是由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他们所在的势力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那最简单的招揽方法就是结亲了。
世家在自己家族里找一个血缘相亲有天赋不错的女子,嫁给他们便是了。
这些世家也不要求那些天才能为己所用,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家嫁出去女儿所诞下的子嗣,他们要一半,甚至更多。
修炼一事就是这样,父母的天赋约好,那子女拥有高天赋的可能自然就大,但是唯一的问题是天赋约好修为越高的修炼士,诞下子嗣的可能性就越低。
甚至在整个修炼界就没听说过留星境之上的高手能再诞下子嗣的。
按理来说,很多刚入留星境的大高手,一下子能增长上千年的寿数,无论是身体的机能还是活力,就好似普通人的壮年巅峰,奈何天道总是公平的,给了你翻山覆海的通天能为,就让子嗣问题变成了最大的短板。
当然,很多势力也找出了对应的法子。
几乎绝大多数有些规模的势力,在自家族人或是宗派后辈中,一周岁左右就会用定魂盘测定天赋。
天赋低的自然不用提,天赋高的也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天赋高,却并没有高到能承载整个势力的未来,那这样的后辈子弟的修炼之路就会晚开启一些。
大多只是停留于炼气,势力会故意拖晚他们的筑基之路。
因为在炼气期,他们的身体还处于普通人的范围,大不了就是更为强健一些。
等到他们身体发育到允许的地步,大多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时候,赶紧给他们安排多个配偶。
嗯,当然也是经过筛选的,主要就是看修炼天赋和身体健康程度。
换句话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就是专门配种,他们要负责为势力提供未来的血液。
等这些女子配偶诞下足够数量的后代之后,这些天才后辈才会被安排开启筑基之路。
这种方法虽然会在前期拖延一些时间,但是对于势力的未来,自然是极为划算,大多势力也都是这么干的。
另外一种,便是天赋高到足够承载势力未来首领位置的那些人。
所有的势力绝不会在这些人身上犯傻,在婴幼儿时期就会提供足够的资源,让他们健康成长的同时接受药浴和药膳,一则让他们筋骨更加健壮完整,二则可以让他们对于天地元力更敏锐。
等到八九岁,命宫一旦成型,便开始了炼气,之后的路便是顺其自然了。
绝不会有人故意拖延或是阻碍的。
当然,若是条件允许,这些人也会被安排很多的配偶。
因为在顶尖的势力中,对于基础的看重程度,几乎是一样的。
很多顶尖天赋的后辈弟子都会在修炼之初就被不停嘱咐要打牢根基,尽量夯实基础之后再行破镜。
这样一来,许多天才都会在筑基境停留许久。
虽然筑基境比起炼气境的时候,身躯已然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生育的能力也是降低了一大截,但是比起神藏境甚至更上的境界来说,筑基境的修炼士还是有极大可能留下血脉后代的。
这也是所有势力出身的修炼士本该肩负的责任。
泰山演武中的修炼士混战场,最低也是神藏境。
神藏境的修炼士,生育的能力几乎就是普通人的百分之一了。
能不能诞下后代,大多是看天意。但是若是配偶数量够多,本人也足够勤奋,诞下子嗣的机会还是有的。
但是这样一来,这个人也就废了。
修炼,天赋与勤勉缺一不可。
而这只是保持境界的基础,若是要勇猛精进个,勇气与运道也是不可或缺。
虽说神藏境的而天才诞下子嗣的机会很小,但并不是没有不是么?
所以对于大家族来说,仅仅赔上几个女儿就能有希望给自家宗族之内带来顶尖天才的后代,这笔买卖哪个家族不愿做呢?
而对于这些天才来说,这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世家和他们几乎是各有所需。
能够参加泰山演武修炼士混战的,哪里可能是宗门未来种子的天才?了不起就是精英弟子或是核心弟子里的一批高战力而已。
就好像灵剑宗,你让他们把司马秀派出来参加泰山演武?一旦有个闪失怎么办?即便是能拿到手的好处再多,也绝对不能和宗门的未开相比。
这样的赌博,只要宗门宗主脑子还正常,就绝对不会这么干。
能派出来的,大多是精英弟子里顶尖的一批或是核心弟子里不靠前的一批,即便输了死了伤了,宗门也不会觉得过于心疼,但是一旦赢了,就能给宗门带回来足够多的利益。
而这一批人往往也是经历过十三四岁被当成配种对象的那一段,所以对于世家的想法,他们心里很是清楚。
但是他们对世家也是有所求的,在宗门里,他们待遇自然是最好的一批,但是在待遇最好的一批里,他们绝对是靠后的那个。
很多普通的资源,他们自然不用多加要求,宗门如山似海地供给。
但是一些珍贵到一定程度的天材地宝,那就是他们远远不够的了。
但是世家不同啊,世家相比于宗门,后辈血脉数量可比不得宗门的后辈弟子,特别是作为中坚力量那一批。
但是世家能够收敛的财富与资源比起宗门来可并不会差,特别是那些顶尖的家族,比起顶尖宗门的敛财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的资源,是可以分出一部分来的。
这些宗门出身来参加泰山演武的弟子,用自身血脉换取修炼顶级资源,大多也觉得划算,所以基本就只剩下价码合适不合适了。
无论在四国哪个队伍里,世家子弟与宗门子弟间的联络和讨价还价简直是平常至极。
第一百六十八章:混战场主将
此次代表赵国出战修炼士混战场的十人,分金门占了三个,钱阳、罗克和来自总楼的乔志远。
其实多宝阁总楼那边派出来的弟子战力也并不是很差,奈何比之罗克输了一线,比上钱阳么,不比也就罢了。
小胖子冯笑自然是没被选上,他也没想着被选上,在得知罗克和钱阳被选上的时候,还为两人大肆庆祝了一番。
私下里也没少塞好东西给他们,碍于情面,钱阳收了一些,罗克跟着也收了一些。
对于小胖子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是从天赋还是从努力程度来说,小胖子都很难够到最为顶尖的那一批同辈人。
但是好在,他老子有钱。钞能力也是实力的一种,他只需要能和这一批人搭上关系、产生交集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若说天赋,他在小地方自然也是天才之属,但是到了分金门之后,哪怕只是津海的分楼,他冯笑也勉强只是个中上之姿。
他自己很清楚,若不是靠着他老爹那山呼海啸般的资源钱财供应,他哪里能有机会参加选拔,分金门本部的考验就能轻松把他刷下去。
天赋是基点,冯笑的天赋算不上差,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仅仅靠着他自己的能力,即便能加上他老爹的钞能力,撑到头也就是个魂游境了,若是要再往上,天赋不够这还是其中之一,那枯燥又孤寂的修炼过程,哪里是他愿意忍受的。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任何事情总有着捷径可走,包括修炼,只要能达到境界,有着基础的实力和增加的寿数,冯笑就会很满意。
这代表他享受的时光能拉得更长,仅此而已,但这也是他认为生活最大的意义。
那些顶尖的老怪他肯定是搭不上关系的,毕竟他老爹再有钱不过是个商人,在出身上头,他还真就算不上多高。
但是他可以预先投资啊,在分金门里他抓住一切机会去勾搭那些顶尖的弟子,总不能仅仅是出自虚荣和仰慕吧?!
这世上如果说总有一批人能达到那顶尖的一小撮位置上的话,这批顶尖弟子的可能要远远高于他自己。
在他们还没能达到那一步的时候预先投资简直是再没有更大收益而选择了。
所以,小胖子冯笑选择了广撒网。
他和分金门津海分楼里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关系不错,不得不说这也是他的天赋。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分势力和站队。
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在多种势力之间左右逢源、八面来风。
但是小胖子做到了,尽管他老爹给他的钱钞支持有着不小的功劳,但占大头的还是他对于人际关系和心里的把握。
他总是让人觉得亲切,然后用各种各样的“支持”让你觉得他亲近,却又不是那种过分的绑定。
总而言之,这简直能媲美当初佩六国相印的那两位。
当然,他也是分轻重缓急的,一般的弟子,和能够参加泰山演武的这几位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小胖子有一点好,就是绝不会前瞻后顾,选定了人之后并不怕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
对于多宝阁代赵国参加泰山演武的三名弟子,冯笑的投资不可谓不重,修炼功法对这三位没什么作用,可是攻伐之术、资源、天材地宝小胖子可没少给。
顺便说一下,修炼士也是人嘛,七情六欲一个都不会少,就好像总门出身的那一位乔师兄,对于女色上头就有着不小的欲求。
虽然平时他掩饰地极好,可是冯笑还是从当初大家去招贤馆陆上经过抱月楼的时候,乔师兄此前一直处于沉思中竟是连连瞟了抱月楼三四眼的举动上抓到了一丝端倪。
伺候小胖子也是试探中,让这位乔师兄认为他乃是同道中人。
男人之间最铁的四种关系:同窗、同袍、同伙和同女票。
简单来说就是一起当过同学,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干过枉法的买卖分过脏,同在一起逛过青楼。
嗯,冯笑和这位乔师兄就属于第四种铁子。
而相对的与罗克和钱阳的关系就没能拉得汝瓷近,不过冯笑反而对于这两人更上心。
因为他知道,那些更能约束自己或者说更专注于修炼的人,才会在日后有更大的成就。
那位乔师兄,表面上伪装得极好,在私底下也玩的极开,这种人只可同富贵,难以共患难。再则,他也很难攀登到极高的境界上了。
对于冯笑而言,这位乔师兄更有可能是他往高处的捷径中提供小小的一段而已,而这位罗师兄看起来靠谱得多,甚至他在钱阳身上竟是完全看不透,但是从他老爹那里他学到的投资关键:越是看不透的越是要下重注,因为这才可能有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丰厚回报。
奈何,这位钱师兄貌似并不是太缺什么,到目前为止,冯笑都没能把握到他的爱好。
不过这并不影响冯笑在钱阳的印象中留下比较深的印记。
不过在赵国队伍中,钱阳的抢手程度就远没那么高了。
灵剑宗那位朱行云,到底还是被拉进了队伍。
按照道理来说,能够在这个年纪拥有剑芒的剑修,已经值得大部分宗门孤注一掷将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当然,谭心也早早地用了极为宝贵的法宝和宗主白千幻沟通过了。
对于朱行云的剑芒,白千幻仅仅是比较上心,听了谭心的分析和汇报之后,白千幻觉得并没有必要让朱行云立马回归宗门保护起来。
他反而觉得让朱行云在外面历练要比回归宗门好得多,尽管谭心也强烈建议过,奈何做主的人还是白千幻,这决定让谭心觉得这个宗主当真是不怎么靠谱。
所以朱行云自然是接到了赵国的征招的,不过他依旧不是混战场的主将。
不过,在这参与混战的十个人里,朱行云收到的招揽是最多的,所开出的价码也是最大的。
毕竟是这么年轻就拥有过剑芒的绝世天才剑客。
虽然有很大可能他已经暂时不在拥有剑芒,可是曾经拥有过剑芒就代表着他拥有成就剑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剑意!
大部分剑客不过就是使剑的好手而已,他们将剑看成一种兵刃,一种手段一种法宝乃是一种技巧。
这一类的剑客是主流,他们自认为是剑的主人,其实他们不过是剑的过客,因为在他们手里,剑乃是死物,他们用剑与用刀用枪没什么区别,只是更适合剑的运用方式,或者说看上了剑的优点,仅此而已。
但是油些人事天生适合剑的,剑在他们的手里更像是拥有生命一样,他们用自己的心和意识在与剑呼应,很多剑派称之为剑心或者剑意。
往往这是绝大多数剑客终其一生都没办法达成的事。
拥有剑意和剑心也只是成就剑圣的起点而已,然后便是对剑的理解和概念。
这世间,剑圣出过好多位,不过当代之中只能有一位剑圣,他随时接受众多意图成圣剑客的挑战,所以,剑圣不是一个境界,也不仅仅是一个称号,而是代表着当代最强剑客的宝座!
剑终究是杀伐之兵,怎可只流落在只言片语之中。
但是无疑,朱行云的剑道天赋几乎是肉眼可见,更何况,从性格和脾气来看,朱行云的未来也最被一种世家豪门看好。
仅仅从吕奉雷的口中,三兄弟已经知道了吕家那位族长授意吕奉奇可以让朱行云在所有吕氏族内的未婚女子中任意挑选,不限数量!不限亲疏!甚至不限婚约,有了婚约的都可以悔婚嘛!
至于资源,那就更不用说了,但是具体的数额,也轮不到吕奉雷知道,毕竟他在吕家的继承权,排在第三。
不知道排在第二的那一位为何没有出现在泰山演武的队伍中国,根据吕奉雷的推测,那肯定是与吕奉奇这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少不了干系。
三兄弟在商议过后也是与朱行云接触一番,虽然没有定下什么协议,但是广从朱行云的态度来说,这位剑道天才肯定也不会接受结亲之类的招揽。
顶级剑客,剑即是所有,他们的一切选择,是为了剑道的精进而已。
再者就是此次修炼士混战的主将,此人名叫魏无梦,竟然与灵剑宗长老魏梦休乃是血脉亲属。
可是光从名字来看,便知道此人与魏梦休的关系绝对不是那么亲近,甚至出身也不是灵剑宗,而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奕剑门。
相传奕剑门本是剑宗圣地蓄剑城内的顶级剑道之一,不过九一剑道的李御虚当初实在是太过闪耀,也太过霸道。
之后弈剑道从蓄剑城内分离而出,自成一派。但是由于奕剑门的修炼功法对于天赋的要求极其古怪也极高,所以一直在江湖没什么名气。
也不知道为何灵剑宗长老的血亲族人会成为弈剑道的亲传弟子,之后竟是在没什么名气的情况下被赵国天子赵何钦点为泰山演武修炼士混战场的主将!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代表着此人绝对拥有着过人之处!否则赵何也不会无端下此决断。
自然,魏无梦也不会少了对他伸出招揽之意的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无奈
魏无梦、朱行云、上官赤和来自分金门的三位弟子之外,便是来自同为武洲十大宗门中的天衍宗的两位弟子:务虚和务能、来自神意门的沈琉璃、来自无极宫的花无我。
天衍宗本来也是神秘至极,相传乃是追究天道之始的上古宗门后裔。
甚至连宗门所在和宗门的消息都不为人所知,每隔百年天衍宗会有寥寥数位行走出现在江湖。
但是历代天衍宗的行走无不是那种同境界几无对手的强悍之辈。
更兼有天衍宗功法离奇,与之对敌总是莫名其妙落在下风,然后便好似被操控一般就落败。
往往输了的人还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一般所谓甘拜下风不过是败者的托词而已,偏偏败在天衍宗行走之手的那些人,总是会成为天衍宗最为忠实的支持者。
这也导致了天衍宗虽然神秘,在江湖的地位倒是最顶尖的那一层。
再加上天机城对天衍宗的排名乃是武洲第二,也是更加让天衍宗多了一份不容小觑的佐证。
此次代表赵国参加泰山演武的务虚和务能,便是此届天衍宗在世间的行走。
本来天衍宗是绝少参与江湖和朝堂之事,历届行走不过是在江湖中积累经验和历练,不知此次又是何缘故才能代表赵国出战泰山演武。
而神意门和无极宫也位列武洲十大宗门,不过相比天衍宗,自然是没有那么神秘,但是以往也从未有弟子参与到泰山演武中来,是那种超然的宗门。
神意门倒还略微好一些,只是精通阵法,擅长防守。
在江湖中的名声很是不错,因为只要出自神意门的弟子,总是秉承公心,扶弱助良。
而无极宫却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宗门。无极宫的弟子出现在江湖仅仅略多于天衍宗,但是战力上头比起天衍宗的行走倒是不遑多让。
相传每一任能够出得宗门踏入江湖的无极宫弟子,都是在无极宫同辈弟子中杀出血路的角色。
相比于其他七位,来自分金门的三位自然是没有那么受人瞩目的。
毕竟分金门也只是多宝阁的下属,而多宝阁,是商行。
简单来说,多宝阁的主要业务那时做生意赚钱,之所以会建立起分金门这个下属门派那时希望在生意上得到足够的物理保护,正所谓怀璧其罪,神衍大陆四大商行可都是在这上头栽过跟头吃过大亏之后才建立起自家修炼门派的。
这这种情况就和那些顶尖的宗门完全不同了,宗门是为了修为,顺便赚点钱,赚钱是为了维持自身的发展,让武力确定地位。
分金门这一类的门派确实很难和这些顶尖宗门相比,毕竟修炼算是多宝阁的副业,用自己的副业去挑战别人的主业,而且是顶尖宗门,殊为不智。
不过在之前,那些顶尖宗门大多不愿意掺合在泰山演武里头,这才让分金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地成为赵国修炼士混战场的主力。
但是也不知是何原因,这一次竟是连带着天衍宗、无极宫和神意门这武洲宗门排名在前十的三个宗门也将弟子派出来参与泰山演武了。
若是按地理位置来看,天衍宗还好些,毕竟宗门所在都是个谜。
无极宫的宗门干脆直接是在夜国,不过无极宫在此之前可是从未参与过泰山演武。
夜国国君豪富那时武洲皆知的事情,为了在泰山演武上保留一些面子争上一口气,当初可是没花老多银子想把无极宫砸进自家队伍,可惜无极宫鸟都没鸟他。
这一回竟也是派了弟子代表赵国参加泰山演武。
无极宫的弟子要么一辈子不踏足江湖,但凡能踏出宫门的弟子都是经历了同辈弟子之间的残酷抉择,所以往往无极宫的弟子都是冷漠和战斗力极高的代表,江湖中敢于招惹的着实不多见。
神意门干脆是连山门都没有的,各代弟子都是由神意门的长辈在行走天下的时候收录门下,仪式也不过是祖师画像一挂,磕头上香听从宗门训诫就完了,比起其他顶尖宗门,排场上就显得很潦草。
徒弟在收进门下以后便跟随师傅行走天下,同时也学习本门功法。直到师傅认为徒弟可以出师,方才可以脱离师傅身边,独自继续行走天下,也获得了收徒的权利。
所以,神意门的弟子,遍布江湖,偏偏没有山门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国家立场,只是按照谁弱帮谁谁有理帮谁来行事。
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有理无理,强弱倒是有,可是往往国家之间的战争最倒霉的就是老百姓,换句话来说老百姓才是最弱的,若是帮了国,则失了民,和神意门的门规冲突。
也不知怎么回事,神意门的弟子也能在赵国队伍里,难不成神意门那些长辈开始修改门规了?
自打队伍里出现了这四位,打他们主意的人就不曾少过。
江湖顶尖宗门,对于朝廷那几户就是天然的对立,所以他们无论是为了自身的独立和传承还是为了江湖的名声,就绝然不会喝朝廷合作。
当然,灵剑宗这样的算是特例。
灵剑宗山门就在赵国境内,更何况白千幻那就不是个要脸也不是个走寻常路子的主。
加上当初白千幻这个宗主之位,还得感谢姜子良呢,所以灵剑宗和赵国朝廷的关系,那时极为特殊的情况。
武洲十大宗门里头,除了灵剑宗,也只有鲁国皇族建立的神机门能明确地与一国建立紧密关系,其他八个宗门都是保持中立和超然。
但是这一回赵国队伍里,修炼士混战场是见到了武洲十大宗门其中四个!一共六名弟子占去了一半还多的名额!
虽然这种情况极其反常,灵剑宗很难打主意,在姜子良和皇族之间都在态度模糊,赵国的世家可不敢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去。
若不是朱行云实在太过妖孽,吕家又代表着那位皇帝陛下,他灵剑宗的弟子是最安逸的。
但是另外三个顶级宗门的弟子可就是难得一见了,本来这三个宗门的弟子在江湖也极为少见,能顶着自家宗门的名头行走江湖的,无不是经过宗门确认不会堕了宗门威名的弟子。
更何况是来参与泰山演武混战场的。
混战场出了名的残酷和死亡率高,若是没有几分本事,赵何那关过不了不好说,他们宗门的名头也站不住啊。
所以,这四位可以说是被队伍中各大家族青眼相待到极致的地步。
不过务虚和务能乃是师兄弟,两个人似乎都是哑巴,连话都说不了。再加上天衍宗宗门所限的借口,两位师兄弟将所有招揽拒之门外。
沈琉璃倒是少见的一位女性弟子,虽然平日里言行举止亲切和善,但是这些态度放在世家身上就完全看不到了。
比起务虚和务能这对师兄弟,沈琉璃面对世家的招揽应对更为简单,人家根本不搭理你,连话都不跟你说,还招揽个屁,盯得紧了直接从腰囊里摸出个小锥子顶你喉咙上,再冷冷地看你一眼,但凡药店面子的家族,肯定也不会继续纠缠,毕竟神意门在民间和江湖上的影响力,可着实不小。
一旦真的把这位小姑奶奶惹毛了,神意门不知道还有多少他的长辈,一身招呼就能让一些大家族陷入百姓口伐笔诛的汪洋大海,这样的人,还是要小心对待。
而那位花无我,差点就把腰间的剑直接拔出来握在手上告诉所有人:“我很难搞,别来烦我。”
虽然也有尝试的,一道从额头一直到小腹的剑痕明确地表明了这位出自无极宫面容俊朗如星天才的态度。
所以到最后,钱阳他们三名出身自多宝阁的弟子反而最吃香。
多宝阁是商行,和气生财嘛,分金门的弟子在出发之前就被嘱咐过,这也是出身分金门弟子参加泰山演武的必要经历了。
面对世家的结交招揽,不必违心答应,但是也别让场面太难看。
罗克稍微惨一些,他极不适应这种场合,到后来只能把自己关在马车和屋子里,号称修炼来躲避众多招揽。
乔志远则有些如鱼得水的意思,在各大世家之间游走应对得很是顺畅,貌似他自己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他是出自多宝阁总楼的弟子,和钱阳以及罗克并无太大交集,所以他的选择态度,基本和钱阳以及罗克无关。
只有钱阳,既不喜欢纷纷扰扰的客套热络,又不能完全推挡所有招揽。
毕竟在出发之前,黄树可是私下拜托过他,罗克的为人处世黄树是再了解不过,能不把一群世家得罪光了就算烧高香,乔志远又是总楼那边的,能够代表他黄树的只能是钱阳,更别说黄树还顶着一个钱阳叔叔的名头。
黄树在武洲的生意,自然是尽可能偏向秦赵,而在这两国里,毫无疑问是站在赵国这边,只不过生意上还是尽量不带个人情感,这才让黄树在武洲的生意风生水起。
但是面对赵国的各大家族,黄树还是不免有些难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也不能让黄树难做不是。
所以钱阳只能尽量沉默,但无法像罗克一样全躲开或是像花无我一样干脆利落地拒绝所有世家。
第一百七十章:赌
在打他主意的人里,顶尖家族倒也只能算得上例行公事。
虽然也显得很是热情,但终究还是看在他在捧剑苑里那几场表露出得实力罢了。
虽然他胜了朱行云,可是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那不过是朱行云剑芒未稳,加上年轻人斗胜才有的结果。
钱阳在赵国各大家族的评估里,算是天才中的中上档次。
这一类的天才往往有着不小的价值和前景,凭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优势,能够在最初就具有强大的战力,但是越往后,这种优势就越不明显。
相对的自然就是朱行云这种顶级天才,境界越高,战力就越变态。
但是在这混战场一行十人中,钱阳的受青睐程度也就比罗克这个垫底的家伙稍微强上一些些。
大家族那时例行公事,小家族提供的他又绝对看不上,所以可怜的钱阳只能一次次地被轰炸,然后尽力忍耐。
好在他也有他的应对方式,在身法和战技上,他还有很多欠缺,耳中听着各式各样的言语,脑子里却都是功法。
时间一长,他身边就显得安静下来。
姜修胜对于钱阳,自然是很看好的,不过之前一大堆家族前去招揽他,姜修胜也是看在眼里,他没急着也混进去。
和那些个家族比,他算个屁啊,姜家弃子?靠着储顾雨他也算有钱,可这事能说吗?
所以他干脆等到后来钱阳身边都看不到人了,这才悄悄摸摸地上门拜访。
嗯,小胖子代表的是贵族场,在每到泰山之前,队伍每次修整都在驿站,小胖子和钱阳都不住一个院子,那就是身份上面的巨大鸿沟。
所以小胖子悄悄摸摸地上钱阳他们院子里,自然也是被人看在眼里的,再小心也没用。
不过他这一悄悄摸摸,就让别人以为他就没什么信心没什么底气,对于他使绊子的可能也会降低。
毕竟,吕奉雷和他们的关系展露出来之后,吕奉奇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小胖子一个人去敲的钱阳的门,听见敲门声,钱阳已经习惯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年纪也相差不大的小胖子站在他眼前。
大多数小胖子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就是招人喜欢,当然,不是异姓之间那种喜欢。
小胖子往往都和可爱和喜感或是憨厚老实联系在一起,姜修胜就是看上去比较老实还带着一丝丝可爱的那种类型。
而且是看上去年龄相差不大,钱阳瞧着这小胖子就有些亲切。
小胖子拱手抱拳:“钱兄见礼,在下姜修胜,突兀拜访,尚请见谅,有两句话欲与兄台相告,可否入内一叙?”
钱阳略略一想,也不答话,身子一侧就让出了一条路。
姜修胜熟门熟路般自己走了进去。
钱阳顺手把门带上了。
小胖子在钱阳的伸手示意之下落座,看着钱阳有些疑惑又有些习惯的眼神,也是很坦荡。
“在下不过是一落魄之人,幸得两位异姓兄长扶持,算是有些底子,但是所图非小。在捧剑苑远远得见钱兄英姿,甚为钦佩,上门欲与兄台结交一番,不知是否太过唐突。”
钱阳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胖子不是善茬,你要说他直接吧,倒是很直接,一来就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很得志的那种,比起某某世家继承人这种名头,当真是显得寒酸。
但是他也没透露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带着三分客气和贵族之间常见的婉转,有些唐突和失礼地就上了门,茶都没等他上一盏就开门见山。
这一下弄得钱阳有些发愣。
其实这么一段话说出来,不似招揽胜似招揽,因为他这话就是在试探钱阳的意愿,但也足够冒险。
因为不说是先失了礼数,而且是在几乎什么底子都没告诉别人还落了个不太好的印象的时候一步直接地试探钱阳对于他招揽的意愿。
但是小胖子不得不冒险,一则他比起其他世家是在是差了太多,无论是名头上还是能力上。
在顶级世家里,最为吸引人的永远不是单纯地物资和钱财,而是他们的人脉和权力,这两者保证了这些顶级世家随时随地拥有大量钱财物资的能力和真正的高端修炼资源,无论是功法还是珍稀的天材地宝,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即便能拿到手也是保不住的。
而这两者恰恰是姜修胜最缺的,以至于兄弟三人虽然身上大有一批财富,却根本不敢外露,这世上可没有任何一个称得上善良的大势力,而国和朝廷更是如此。
若不是姜修胜姓的还是那个“姜”,若不是储家在武洲也有了些底子,若不是兄弟三人在招贤馆的行为让一群豺狼虎豹一样的世家捉摸不住,怕是早就让人连皮带骨吃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对着他对着那临淄东边最大的一所宅子,欲求如故。少年人的成长,总是被周边最亲近人的态度影响最大。
世界上最有威力的两种感情无非是爱和恨,姜修胜的母亲都做到了极致。
对于自己的丈夫,她爱到了极致也恨到了极致。
若不是他,她母子二人怎会落到柳洲不毛,还处处被人提防排挤?
但若不是爱,怎会念念不忘,告诉姜修胜要取回应该他的一切?
对着这武洲赵国第一世家,姜修胜不过是只小蚂蚁,可是这小蚂蚁从一开始就是朝着吞虎吃象的目的去的!
仅仅是开始的第一步,也是艰难无比,看似顺利地获得吕奉雷的友谊,实际上,若不是吕奉雷在吕家形势也不容乐观甚至到了威胁性命的地步,出自吕家的人哪里会和出自姜家的人联手!也不怕宫里那位直接就给颜色看!
好不容易借着智慧修为和些许的运气,在泰山演武上抠出三个名额,想迈出一步,嘿嘿,这队伍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就是姜家同辈最闪耀那位天才。
即便两人相差了足足几十岁,可是两人确实是同一辈。
若不是天资无双,怎会在九洲论道上将柳洲皇族继承人生生用拳头打爆还毫无罪责?
若不是实力碾压,赵国怎会对他破镜之路这般关注?因为在魂游境,姜灏武就代表着同境界无敌!
但是一旦他破镜入留星,这就不一定了。
留星境多的就是停留时日无比长远的老怪,姜灏武即便天资再是高超,少了足够的修炼时间来沉淀修为,终究是无法像在魂游境一样一手遮天的。
姜灏武停留魂游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大赵需要他停留在魂游境!
即便如此,这位注定是姜修胜最大目标的天才,也足够闪耀当世了,姜修胜在他面前,毫无胜场。
修为、地位、名头、声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混战场的修炼士们,姜家貌似从来都不甚在意,要是姜家也加入招揽他们的行列,想必大部分来自江湖宗门的修炼士还是愿意抓住姜家伸出来的手。
毕竟武洲姜家,比起所谓赵国皇族来,显赫了不是一丁半点!
这是姜子良用几乎一世的战绩和威名打出来的公信力!
更何况,无论是权力还是人脉,姜家都不会输任何一个皇族,这是整个江湖都可以确定的事。
姜子良手下的败将无数,但偏偏奇怪的是大多数败于他手的人对他并无多大恨意,反而有不少与他关系莫逆。
诺大赵国,与皇家过不去的比比皆是,但是要和姜家过不去的,怕不是寥寥可数。
诺大武洲,任何一国对于姜子良乃至姜家都是慢慢诚意的招揽之心,只要姜子良愿意,秦国王爵简直是不需费吹灰之力。
从嬴开一代开始,秦皇对姜子良的诺言一直是江湖尽知:彼若来,赵王之爵必相待!
换句话说,在嬴开眼里,姜子良就等于整个赵国,一统武洲只差一个姜子良。
而后的秦皇,自然也是认这一条承诺的。
至于夜鲁,则是没有这等诺言,他们想招揽姜子良也得要有足够的筹码啊!秦国如此家大业大都没能成功,更别提他们两国了。
但若是哪天姜子良真的失心疯带着整个姜家去投奔国,这两国的君主怕是梦里都会笑醒。
可惜,姜家从来不曾招揽过江湖宗门和它们的弟子。
姜灏武进入队伍之后就一直好似冷眼旁观一样,任由各大家族在混战场的修炼士中间游走,而他只是看着,但姜修胜可以预测,若是这一位一出手,这十位宗门天才大半都是要和姜家合谋。
换句话来说,姜修胜现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努力争取的,都是姜家看不上的。
形势相差,当真是天上地下。
可是对于眼前这位,姜修胜几乎是直觉般的重视,似乎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这个貌不惊人的多宝阁弟子对他有多重要。
于是他冒险、失礼、开门见山。
虽然此时他看上去老持成重甚是稳重,但实际上在心里,他几乎要把忐忑演绎到极致!
只不过没有一个心有猛虎之人能把心事表露在脸上,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这一点早就成了习惯。
钱阳看着姜修胜足足一盏茶没出声,姜修胜也就这么淡然坐着,直到钱阳一笑,去冲了一盏茶给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斗嘴
姜修胜看得钱阳如此动作,心中稍定,毕竟也没拒绝嘛,总算得上也是个好的开头。
不过钱阳一直不出声,姜修胜只能慢慢抖露一点底子。
“钱兄的天资,是姜某所见最为顶尖的一位,不过貌似钱兄一直有意藏拙,但姜某既然人已在此,就不便再打回环之语了。”
若不是钱阳看他的眼神还算是温和有礼,姜修胜怕不是要不抱希望了。
“钱兄,姜某所图一家族之位,对于钱兄近况也是略有了解,想必多宝阁黄大管事之亲也不会少了钱财资源,但是姜某只能说一句肺腑之言。”说到这里,本想顿一顿的姜修胜干脆一气说了下去。
“不管姜某能不能成事,若是钱兄愿意同船而渡,那只要是钱兄要,姜某必定竭尽全力支持钱兄!”
钱阳对这人也起了好奇,听着混的很惨又有着这么大愿景的一个人,实在是有趣得很。
往往这样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没见过世面又看不清自己的孩子,这种人无论长多大都是一副没开化的混账思维模式,觉得这世上就他厉害,全世界都欠他的,谁谁都对他不好。
所以他定下的那个目标在他心里往往是理所应当的,他找上的人也理所应当要臣服他,为他当牛做马加卖命,如果不这么干,那就是不识抬举,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一辈子最大的机遇。
但是也有第二种,从愿景上来说,第一种第二种并没有什么大分别,不过第二种可不会有理所应当的感觉,他们努力寻找任何一切可以让自己成功的力量,他们珍惜并且努力积攒直到能够成功实现自己的目标。
姜修胜自然不是第一种,但是钱阳之前对他并无任何了解,钱阳只是想看看这个看上去挺投缘的小胖子到底有些什么目的,或者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眼见得钱阳没有任何表示,小胖子本来也就没指望能一下子得到一个完美答复,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储物囊来,轻轻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拱拱手:“这只是一点心意,且就当姜某的小小诚意,若是钱兄还能看得上姜某,切莫推辞,咱们来日方长,日后自能晓得姜某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也不等钱阳反应,掸掸衣袖就出了门。
钱阳看着小胖子并不算多高大的背影,嘴角咧出一丝笑意。
自打从柳州被人陷害至此,钱阳从同位人族那一群里,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善意,反而是妖族那边,明明白白的需求,提前的投资和善意,让钱阳觉得更能接受。
现在突然间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实在是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更关键的是,桌子上那一个小小的储物囊,不管里头有些什么,光光从储物囊本身的价值而言,并不会太小,想必里头的东西也要比这个储物囊来得贵重。
轻轻拿起储物囊,一打开里头满满的都是各类元石和各类常见却最为实用的丹药和材料,钱阳的笑意也是大了一分,看来这个小胖子还是没有吹牛。
那便再看看,钱阳的追求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光光是一个柳洲皇族和灵剑宗的那几位,都不会是普通家族能够陪着他对抗的,更何况妖族和人族之间的纠葛,他背负的可不是一般人族能够想象的。
那个小胖子看起来很需要力量和支持,但他钱阳何尝不需要呢?只不过双方都很谨慎,而现在,钱阳更有主动性罢了。
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若是他没有实力,别人如何会花代价招揽,既然如此,他也想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格,能和他站在一起。
来日方长,这句话很讨喜,也很实在。
泰山虽然算不得武洲最高,但是当它就这么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震撼无比,再有此时正当春夏交际,头上那一轮大日将要落山,为泰山披上了一层半金半赤的纱衣,当真是将巍峨和秀美展露到了极致。
“荡胸生层云,阴阳割昏晓。”
远远地看见那高耸入云的泰山绝颠,钱阳的心里莫名地就生出这两句诗。
按照泰山演武的规矩,在四国代表队伍汇齐之前,并不会有人先上山哪怕一步。
这是对互相最大的尊重。
而泰山之下,极易被烽火波及,本来此处的村民乡人早早被秦赵两国迁走,山脚下依据曾经的一个村子,建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军营,每一次泰山演武之前,早有人来打扫修缮妥当,方便四国队伍安置驻扎。
而此时,那军营门前不远处,正有两小队军马对峙。
两队人加起来都没超过百骑,不过此时有两骑一看就是各自的头领,正在用着“亲切”的话语问候对方长辈。
“赢谱,听说你那个姨奶奶给你小子又添了个小叔子,你们赢家是不是就靠着这种功夫来吓唬周围的爷们呢?按我说,也别纠结了,让俺大力来帮把手,别说一个小叔子,三年能给你添四个!啊哈哈哈,弟兄们,你们说时不时啊?”
说话之人身上一身参将的铠甲,连个头盔都没带,一袭披风脏兮兮地耷拉在他后背,倒是将他雄壮无比的身躯展露无疑。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此人身后不远处的骑兵队伍里那一杆姜字大旗将他们的身份表露无疑。
能将自家姓氏做成旗号的,那也只有雨袭军了,雨袭军一直算得上是赵国姜家的一亩三分地,统领也一直是姜家的人为主,要么干脆就是有交好家族的人来镀个金什么的就走,但说话管用的,要么姓姜,要么就是认姜为主的人。
那雄壮赵将的对面不远处乃是玄盔玄甲的整齐骑兵小队,虽然只有二三十骑,但是全都是身背挺立在马背上,肃杀整齐的气势直当有千军万马一般。
为首的那位将领盔甲俱全,连个面目都看不清,秦国的头盔可是一直覆盖到下颚,面罩一拉下,只看得到两只眼睛而已。
面对着对面不远赵将的挑衅,这一看就是程家统帅大风军内的精锐将领先是一声低吼:“风!”
后面二三十骑整齐大呼:“风!大风!”
因为并没有得到冲锋的示意,一遍之后也就停止了。
但这一轮齐呼,瞬间将赵国那边带来的气势一股脑得盖了过去。
相比于盔甲俱齐的大风精锐小队,赵国这边的骑兵看起来就没那么像样,连带着那带头的将领懒洋洋的劲头都被放大了。
大风军领头的将领在齐呼之后闷闷地出声:“牛大力,你这夯货也就是姜家门下的小卒而已,也配对我嬴氏说三道四?我那位姨奶奶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来秦地一试,你这狗屁三两下的家奴把式,怕是连嬴氏最起码的入门都做不来,还是安安分分在赵国当姜家的狗才吧!毕竟你祖上开始,就是姜家的狗,总不能咬了人就觉得自己也是人了。”
这话说的当真有些毒辣,不过看起来对面那位壮硕将领并没有怎么生气。
倒是他身后一群赵国骑兵隐隐有些躁动。
大风军内绝大多数都算得上是姜家门下,虽然说家奴这一称呼有些刺耳,但是他们对姜家的忠心,怕是连家奴都难以追及。
对面那大风军的将领一番话,连带着捎上了一群人。
不过泰山演武之前,可是严禁有军事摩擦的,双方早就知道打不起来,不过无论是嘴巴上还是气势上,谁都不肯认了输就是了。
牛大力用马边在自己眉梢上蹭了一蹭,那里正是有一处长长的刀疤,一看就是利刃所伤,看这刀疤的新旧程度,没有个几年也是下不来的。
“嬴谱,你也配跟你牛爷爷装什么皇家的犊子,你除了那个姓和皇家有些关系,还有啥能和皇家搭界?你还好意思说家奴,你在赢家只怕连家奴都比不上吧?要是不服气,跟俺把盔甲卸了去,下了马牛爷爷和你做过一场,省的你除了嘴皮子,啥都不好使,只怕你裆里那一两肉都快没什么用了吧?”
嬴谱一点也不惯着他:“我嬴谱有什么本事怕是你个蠢货忘了?你狗脸上那道疤没提醒你我大风威名?顶着这么个记号还敢在我前面充大个,要不咱俩卸了盔甲比比马战?”
这位牛大力,正式雨袭军里的参将,自从姜方流卸任雨袭军大统领之后,雨袭军一直驻守襄阳,和秦国大风不知摩擦了多少回,他脸上那道疤就是一次摩擦之中的产物,不过当时牛大力也是砍了大风军足足十几个人头回去。
不过这牛大力也不像他看上去那么鲁莽,若是说起骑战,秦国铁骑在武可是难有对手,即便是他牛大力自负,对上嬴谱也难讨了好去,所以之前牛大力激嬴谱步战不成,反倒是让嬴谱在嘴巴上要和他马战。
虽然说泰山演武之前不允许有军事行动,但是若是不穿盔甲,说破天也就是双方斗殴,搭不上军事的关系,自然也就不算犯规。
但是牛大力可不傻,和嬴谱马战,说不得就要吃亏,所以他干脆不接这个话头。
“嬴谱,你也就别装什么犊子了,步战你不敢也就算了,还跟我们这里摆谱,泰山演武近在眼前,你让你家嬴氏魂游境擦干净脖子吧,大公子只怕连剑都准备许久了,就差你们赢家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