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军事场
牛大力嘴里的大公子,除了那位威压武洲同辈的姜灏武,还能有谁?
对于这一位,嬴谱再嘴巴硬都不的不认,姜灏武手下的赢家人命不知道有多少了。
而姜灏武武洲同辈无敌的名头,一大部分来自泰山演武,毕竟他还未尝败绩。
所以嬴谱冷哼一声:“连演武都不配参与的家奴,只能怪打着主子的名头来威风?这一次的泰山演武,我嬴谱也是要参加军事场的,但是听说你牛大力在啊,要不然你回去求求你家主子,说不得能在泰山演武和我对上,分个胜负呢?”
这一番话直把牛大力说的有些委顿,泰山演武,他自然也是想参与的,这在如今秦赵相持不下的时候,泰山演武已经是最好捞武勋的机会,还能够教训一下目中无人的大风嬴氏血脉,简直不要太让他向往。
可是这一届泰山演武的军事场,他牛大力根本没捞上,诺大一个军阵上的汉子,此时心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到脸上,恨得他差点把后槽牙都咬碎,嬴氏的狗东西简直一点脸都不要了,他嬴谱要是不姓赢哪里能捞着这么个好事!
牛大力干脆连话都不答,一招手就带着人来迎这边赵国的队伍。
这一小队骑兵一跑起来,就不见了丝毫之前的散乱,无论是马队的位置还是整齐的马蹄声都显示出这是一队战力极为可观的精锐。
看见这一幕,本来松松垮垮在队伍最前头的离忧略略一拉缰绳,让只落他半个马身的姜灏武得以和他并列,虽然他和姜家关系极好,但是到了泰山,遇上雨袭军这一群杀才,还是姜灏武这位姜家大少爷最有排面。
果然,那本是嘴巴里连秦国皇族都能说的一点不在乎的牛大力,在二三十步之前勒马,身后骑兵也是整整齐齐立住,不愧算是雨袭军精锐,这等控马之术,整个武洲骑兵里头,也就大风里嬴氏那一群铁骑能轻松做到了。
牛大力丝毫不带拖沓地从马上滑下,单膝跪地声音洪亮:“末将雨袭军参将牛大力,奉统领军令,特来迎大赵使队,愿大赵旗开得胜,武勋永在!”
他身后的骑兵队伍跟着他齐齐下马,站直身躯右手锤肩幸军礼,齐声高呼:“愿大赵旗开得胜,武勋永在!”
离忧安坐马上,身躯挺直了些,砍了姜灏武一言,微笑着不做表示,姜灏武也极为自觉,下马站直伸手虚扶:“牛将军请起。”
那牛大力诺大一个壮汉,带着讨好的笑站起来就是朝着姜灏武开始问好:“大公子许久不见,风姿更盛好些啊。”
姜灏武看着这大老粗文邹邹地招呼,也是有些无奈。
这牛大力从祖上开始,就是姜子良的亲卫出身,而后一头就是扎在了姜家门下,虽然从军算不得姜家家奴,可是比起家奴还要亲近不知道多少。
更何况牛大力的爷爷还曾是姜方流的亲卫队正。
说起来那是根正苗红的姜家铁杆。
这般话语,怕是不知道在军营里找那个司马文官之类的讨教来的,后面肯定是有求与他,大抵也是跟泰山演武有关系,不过泰山演武的军事场早早就被定下,主将肯定是没他的份,姜灏武干脆对着牛大力说道:“牛将军,祖父交代,军事场主将乃是朝廷钦点,可是做不得什么改换的。”
那牛大力表情略微有些垮掉,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大公子,不知老公爷可还安好?”
听得他问及家祖,姜灏武正色回答:“好,老爷子现挺逍遥,身子骨硬朗得很。”
牛大力听得一脸高兴和骄傲,毕竟那位老公爷可是整个赵国从军之人心中的信仰,更何况他牛大力是姜家的铁杆门下。
“大公子,俺也没什么多想,嬴谱那小子都能在泰山演武里捞个位置,俺牛大力虽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主将那是不想的,当个骑兵小卒想必也绝不会让大公子失望!”
姜灏武回头看了一眼离忧,看他没什么表示,心知问题不大,于是转头对着牛大力说:“此事晚点再说,还是先行入营吧。”
“得令!”
牛大力听得眉开眼笑的,一步就上马,一小队骑兵轻轻松松转了个头,在前面开路。
之前这一番落在队伍中间姜修胜的眼里,显然是有些刺击到他,小胖子眼里有些羡慕,但是拳头握得有些紧。
他身边的储顾雨在他肩膀事轻轻拍了拍。
他们身边都是赵国贵族势力代表,之前那一番自然也被他们看在眼里,羡慕嫉妒的不知凡几,倒是那位吕家第一顺位的吕奉奇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吕奉雷看在眼里也是在心里多了一份防备。
专门为泰山演武建起来的军营自然是将四国的队伍隔开了,每个主将面前早就有着一份自家搜集的其他三国队伍中的情报。
不过这和钱阳他们关系并不大,参与混战场的修炼士们虽然也有一份资料,但是只是薄薄两张,毕竟多是江湖宗门的的弟子,混战场的死伤又高,往往这一届的人和上一届几乎没有重复的面孔,资料也极为少。
能有个出身宗门和名字就算是不错了,毕竟那些早就扬名的宗门天才,基本不会被派出来参加泰山演武,但是此次泰山演武的四国队伍中参加混战场的弟子倒是出人意料许多。
不仅仅赵国队伍中出现了几个之前从未参加过的顶级宗门,另外三国中也是多了很多之前没出现过宗门的弟子,光光看着各自手里那资料上的宗门名字,就知道此次泰山演武的混战场,绝对不会缺了那些江湖中被仰望的宗门子弟。
因为各国下的注码已经是早早地就被各自国君确认过了,赵何的注码让其他三国不得不加注,自然而然,所派出的战力也水涨船高。
鲁国此次派出混战场的也是一改之前的满员机变门的样子,而是加入了两个神行宗的弟子,看样子也是想做出一些改变,或者说被迫做出应对。
反倒是夜国,混战场的修炼士有些诡异,之前总是有些杂乱的队伍此次竟是一大半的散修,足足占了七名!
这也让其他三国有些警惕,毕竟顶尖宗门的弟子无论是出手还是功法总有一定的路子可循,唯独只有散修,因为出身无定的缘故,只要不是战绩彪炳的那一类,基本很难搜集到信息。
然而在泰山演武的混战场,死伤可能性如此大,即便是修炼士本人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怕是无论哪一国都不会将这么大赌注不当一回事吧?
而且夜国也不是差钱的主儿,能如此异常地派出这么多散修来,相信此次混战场的凶险性又上涨几分。
比起顶尖宗门的那些弟子,散修无疑更擅长性命搏杀,浑水摸鱼的环境里,说不得就是能有更大的可能。
泰山演武,军事场总是第一个开始,姜灏武在回了营地之后,也是去雨袭军哪里走了一趟。
军事场的主将那是跟着队伍过来的,但是麾下的士兵,早早就在襄阳这边选拔出来了。
毕竟小场的军事阵战,经历过血战的老卒总是要靠谱许多。
就好比韩家的侍卫和私兵,虽然赵国的公爵能有一百私兵的名额,不过为了表示对皇家的敬畏,哪怕姜家都只有九十九名私兵,而韩家只有保留了九十四位。
这也是韩重言再多次政治错误之后醒悟过来的明哲保身大法。
别看这九十四位私兵全部来自年老之后从军伍退出的老卒,里面即便是有修为在身的,也不过就是神藏初阶,大多也就是炼气筑基而已,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只是普通人,连修炼士也算不上。
论起一对一的话,这些韩家的私兵,不是任何一个世家的私兵的对手,但若是五十人以上,怕是没有神藏之上修为的高手出站,韩家能将除了姜家之外其他所有家族的私兵吊起来锤。
这就是历经血火精通战阵的老卒能够成阵之后的威力。
所以泰山演武军事场的士卒,首选就是军事摩擦最为频繁的边关主力军团的精锐士卒,无论是战场经验还是战力,都是各国最顶尖的。
除了夜国,夜国那就没什么能够正儿八经算得上是主战军的部队,他们在军事场基本就是陪跑来的,听说夜国军事场的士卒都要靠抽签来选出来,因为军事场主将自然是没什么性命之忧的,但是士卒的死伤几率,比起修炼士混战场都不遑多让!
特别当对手是夜国的时候,军事场简直就是屠杀,因为损伤不过半的时候连投降都不被允许,自然,夜国军事场的士卒是四国里面最惨的,军阵之上刀枪无眼,即便想跑,也未必能保住自己性命,最好的情况就是受点伤,能够躲过后面的场次,极大可能就是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人家当兵那时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唯有夜国,出站泰山演武的普通士卒在出发的时候,就代表着脑袋已经绝大部分可能不属于自己,若不是夜国出了大价钱,怕是这泰山演武的军事场,夜国只能弃权处理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五百人场
在雨袭军里,姜灏武的话简直好用得不得了,毕竟在大多数姜家门下开来,姜灏武之后执掌姜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对于未来的姜家族长,仅仅是换个泰山演武军事场普通士卒的要求,雨袭军还是相当给面子。
虽然说让一个堂堂的雨袭军参将去顶一个普通士卒的名额,显然有些不合适,而且泰山演武的军事场规则里,将领是不能充作士卒来参加演武的。
不过如果只是仅仅一个人的话,自然也有着操作的空间,只要寻个由头把牛大力贬为士卒,等他参加完泰山演武还能或者回来的话,要重新升回来也不是难事,若是能划拉一些武勋,这狗才也是大赚特赚了。
不过这种操作,其他三国也并不是不知道,不过大多没有这个脸干出这么畜牲的事来罢了。
这回既然是姜家的大公子开口了,哪怕要背锅那也是姜灏武扛在前头,更何况牛大力那狗玩意哪里是个要脸的货色,操作一番也就便宜这狗玩意了。
就这么一件放在别人那里很是棘手的事情,姜灏武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给办了,姜家继承人的名头,就是这么好用。
牛大力隔天就喜滋滋地混在军事场普通士卒队伍里来营地汇合了,虽然说士卒对于自家主将总是认得的,但是毕竟在指挥和实际操控方面,还是要磨合一番。
对于赵国来说,只有短短七天的时间了。
不过秦赵两国也都是差不了太多,那些士卒都是来自主战军团,主将也都是战功赫赫之辈,所以对于互相的配合,也不是什么难事。
夜鲁两国则是士卒跟着大队伍来的,光是一路上的世间,也足够他们磨合了,毕竟按照他们的水平,这段时间也是绰绰有余,再长一些多的时间用下去,也并没有什么用。
不过,当军事场开场的时候,四国的队伍都是像模像样地列阵站好。
老规矩,由上一届的冠军来第一个抽签决定对手。
这种临时抽签的方式,对于弱国来说也最为公平,毕竟提早知道了对手,针对性的东西就能更尖锐,夜国的队伍就会更艰难。
虽然说对于四国的军阵都是互相之间了解不少,可针对三国对手和只针对一国对手自然是有着极大差别的。
上届军事场冠军乃是秦国,此次代表秦国上前第一个抽签的,正是之前在营门口与牛大力对峙的秦国将领嬴谱。
作为嬴氏子孙,嬴谱的气质在一众军将中也极为突出,虽然没有甲胄在身,可是一袭丝绸玄衣也是将他挺拔的身姿衬托出来,加之来自军阵磨练而出的冷冽和果断,光从卖相看来,嬴谱已经胜了一分。
当然,与赵国军事主将比,是胜了一分,那一分胜在嬴谱这个皇族姓氏带来的贵气和地位。
赵国军事主将乃是来自龙盘军的将领,说起来也算是赵国天子赵何的亲眷,名唤赵言,论辈分,那也是赵何的子侄辈,不过和赵氏宗族的血缘,并没有那么近,此次泰山演武,也是赵言进赵氏宗族族谱的机会。
赵言比起嬴谱来,显得普通许多,身上是棉麻的青色短袍,袖子扎得极为利落,看着很是有精神,不过浑身跟贵气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不说,甚至威严都一丝不见。
这样的人作为泰山演武军事场的主将,也是让另外三国难以预料。
鲁国的皇族也是姬氏,姬氏在最古老的那一批姓氏中,也是最为尊贵的一个,原因也正是如此。
无论是皇族还是王姓,总能在里头轻易找到姬这个姓氏。
不过鲁国的皇族本也不是姓姬,当初乃是跟随着故周天子得了天下的重臣,故周天子将整个鲁地赐给他作为封地,是名鲁王,赐姬氏姓。
作为姬氏最铁杆的臣子,自此鲁王一系都是姬姓。
故周失鹿,群雄逐之,鲁王本也算是保姬党,但奈何鲁王血脉在军政之上的能力并没有多突出不说,连带着故周皇族姬姓也不再如以往信任鲁王一脉。
鲁王一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故周那位败家天子把自家的天下稀里哗啦败个精光。
他能为故周所尽的最后一份忠心,就是将姬姓皇族延续下去,不过这个皇族正是从鲁王变为鲁皇的姬氏。
在鲁地长达千年的经营,已经将鲁王一脉对于修炼的特色完全施展开来,鲁地的统治者是姬氏,鲁地江湖的统治宗门叫做神机门,神机门的掌门也姓姬,鲁皇那个姬。
鲁国皇帝是唯一能将朝堂和江湖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国君。
以往鲁国参加泰山演武的队伍中,无论是哪一场,十有八九都是姬氏,只是远近亲疏和枝干藤蔓的关系而已。
这次泰山演武,虽然混战场混入了两个非姬姓的弟子,但是军事场和贵族场依旧是满眼姬氏宗族子弟。
特别是军事场的主将,不姓姬都不行。
此次鲁国军事场的主将唤作姬昌。
严格论起来,也是鲁国国君的平辈,不过由于鲁国姬氏,开枝散叶地着实有些厉害,这个姬昌跟鲁国君主的血脉关系也是旁远的很。
这个姬昌看上去倒是颇为儒雅,但是在一众将领中,这个姬昌的名头却是最响的。
倒也不是这个姬昌修炼天赋或是兵家能为如何出众,反而是他的妻子乃是玄门正宗道家一派一位大佬的掌上明珠。
别看这姬昌此时风度翩翩风流俊雅,听说在家里没少被那一位拳脚相加,双眼乌青躲到军营里的事已经是武洲皆知了,他出名乃是“惧内”的名声。
好在姬昌在鲁国也算是军门后起之秀里的领军人物,出来参加泰山演武虽说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是他以往战绩并不如何出众,所以另外三国也没多大异议,反倒是有些暗自揣测他是为了躲家里的母老虎才上赶着要跑出来。
只有夜国,军事场的主将和他们国内皇族搭不上关系。
夜国刺客,天下尽知,但是夜国的军将,那就是另外的明生了。
夜国地处实在太过偏远险要,唯一和夜国接壤的也是盟友国的鲁国,千百年来,能算得上是打仗的次数,怕是凑不满一只手。
这样的夜国,泰山演武历的军事场历来都是垫底的角色。
而夜国军事场的主将刘奢也是泰山演武的常客,其他三国可没有这么稳定的人选,主将有所换动那是常事,毕竟武洲的人才着实算得上辈出,也就夜国这个军事没有什么用武之处的国家,在军将的人才上几乎算是个荒漠之地。
这个刘奢已经是夜国军将里唯二能撑得住场面的将领了。
总不能让他年老体迈的老子再来作为主将与一群后辈打死打活。
抽签的时候,嬴谱看上去很淡定,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是希望第一场抽到夜国。
若是赵鲁,搞不好有些变数,毕竟赵国士卒虽然单个战力比不得老秦人的悍勇,可是论及军阵之能,赵国可是绝不比秦国弱的。
泰山演武这种捞取军工的好机会,稳稳地能胜就是最好的选择,啥子才想一开始就啃硬骨头呢。
不过,嬴谱运气显然没有太好,一手抽出来就是鲁国。
反倒是赵言,没要自己上去抽签就落了个最好的开局。
按照规矩,秦国先抽签,场次却在后头,所以赵言和刘奢必须上去抽长短签,抽到长签的人拥有选择第一场军阵规模的权利。
好在刘奢运气好些,抽到了长签,他自然是选五百人作为第一场。
对于弱国而言,军阵规模最小的五百人场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一上来就是五千人场,输的比较难看的话,对于士气是一种极大的打击,而且军士的死伤对于后面的场次来说也很是不友好。
赵言对于刘奢的选择自然是早有准备,在公证人的注视下,赵言和刘奢只是略略点头便下去点兵了。
泰山演武军事第一场,鲁国对上赵国,五百人场。
因为是普通士卒的关系,五百人场中是不允许出现任何炼气以上修炼士的。
双方点兵极快,不多时,一千人分成两个阵营已经是整齐地对峙在泰山之中的峡谷平地。
一千人让这个峡谷看上去颇为空旷,但是两边士卒却分外鲜明。
夜国的士卒,显然是选的战力最强的一批,个人的实力和勇武只有在小规模场次里才会得到足够的发挥,军阵一大,些许普通士卒的能为,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赵言点兵,却是略略留了一手,没有点齐赵国秘密培训出来的王牌卫队,只是以雨袭军卫队和精锐混搭来应对。
但是即便如此,双方阵势一摆开,赵国这边的气势就明显要高过鲁国。
刘奢也不多言,无非是鹤翼阵,小规模作战,攻守平衡的鹤翼阵乃是不二之选,而赵言则是拿出了赵国韩家的秘传三花阵。
赵国军阵,姜子良下来便是无可争议的韩重言,韩重言的军阵相当细致繁复,拿手好戏便是花阵,三花阵算是花阵中最简单的,再上还有五花阵、七花阵和顶尖的九花阵。
不过花阵一直是韩家不传之秘,也有不少将领去模仿尝试,只得其形而已,但是赵言敢在泰山演武用出来,显然不会是普通的模仿尝试。
五百人的三花阵,乃是层层铺开的三花,内外分明。
在赵言的指挥下,赵国反倒是先展开攻势。
第一百七十四章:贵族场
对于刘奢而言,这显然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形。
平地作战虽然不如城防一般,守方有着绝大的优势,可终究还是有着些许优势的。
刘奢只盼望对面的赵言只是年轻气盛有个花架子,能为赵国守下一场便是保住了夜国和自家老子的面子。
夜国的士卒心中也是清楚得很,五百人场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即便不能胜,保住性命的机会比起千人和五千人场也是大了太多。
再说,也没有谁就能确定他们就不能胜下这一场。
若是胜了,哪怕自己丢了性命,可是军工武勋是能够留给夜国自家的后代的,哪怕换取钱财也能让自己家人过得好上许多,若是自家崽子还能从军,起点便天然高了一截。
鹤翼阵就好像仙鹤的两只翅膀,分左右两翼,随着刘奢的军旗指挥,两翼军阵在向内靠拢,作为防守方,这样能更好地发挥军阵和士卒的优势。
鲁国的军阵动作并没有影响赵国士卒的稳步推进,三花阵依旧稳定漂亮地开在山谷。
直到双方短兵相接。
三花阵的最外层乃是矛戟兵搭配,对上夜国最外面的顿矛兵有些吃亏,可是一触之下夜国仍旧吃了大亏。
双方死伤倒是看上去相差不大,可是作为守方的夜国,鹤翼阵的最外层根本没能如刘奢所想一般坚持到三花阵外围的变形。
没能得见第二朵花,鹤翼阵便有些不稳,这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好在刘奢在鹤翼阵中布置了许多刺客出身的士卒,在五百人场中,这些刺客能够发挥出得作用可是巨大无比。
在赵国士卒依旧往鹤翼阵里层层突进的时候,一些穿着轻便束甲的夜国刺客便开始了对赵国士卒的收割。
往往是冲锋在前的那些士卒在一个照面之下便毫无声息地摔倒,这意味着他们都失去了生命。
哪怕只是受伤摔倒,在双方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也几乎等同于死亡,敌我双方的踩踏就足够让他们在极短时间内死亡。
赵言面色沉稳,令旗挥动之下号角一响,随之赵国士卒的三花阵便开始了变动,第二层那朵花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
第二层的士卒多用长战刀,面对刺客,军阵之上的长战刀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只需要士卒之间配合稍微默契一点,往往一个刺客都需要面对赵国士卒三把乃至更多的战刀。
献血横流,赵国军阵依旧稳定,三花还存两花半。
随即就见到夜国军阵中出现了连弩之声。
短促急迫。
连弩乃是鲁国的拿手好戏,一个专门的箭匣在机关的控制下能够在瞬间连发十只弩箭。
赵国士卒接连倒下。
此时对双方主将而言,能够操控调整的地方不多了,剩下的,便是看士卒自己的能耐。
赵国军阵第三朵花,开始开始主动外扩,和第二朵花的阵型极快地融合,胜下的便是看哪方第一个死伤过半后投降或是干脆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
很显然,夜国军阵崩溃在先。
在阵势的运用下,夜国士卒的些许血勇根本没能有太大的作用。
不过刘奢就这么看着自家士卒血肉横飞接连倒地,面无表情的他显然是不准备认输了。
赵言对此也是有准备,看来这一场自家士卒的损伤,不会小了。
足足两个时辰,赵国军阵依旧勉强地维持住了最后一朵花形,而鲁国士卒再没有一个能站在当场。
公证之人宣布,第一场五百人,赵国胜。
赵国出战五百人,能够保存战力的,不满一百五十人。
其中绝大多数,也是力尽。
而后便是第二场,由秦国对上鲁国,五百人场。
战场打扫并没有话费太多时间,没多久后,秦鲁二国的士兵便已入场。
鲁国阵前乃是整齐的一排铁木结合的机关兽,由它们身上的士卒操控,而后是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鲁国尽是没有准备做任何短兵交战!
而秦国,五百骑兵,玄盔玄甲,肃立场中。
双方都很极端,看得便是鲁国机巧硬利还是秦国铁骑马快刀锐了。
秦国与鲁国的这一场,结束得极快。
秦国铁骑的冲锋是半刻未等,不过鲁国的弓弩搭配破甲利箭也是让秦国的骑兵层层摔倒。
战场之初的残酷便到达了极致,不过老秦人并没有在乎,在付出了近半的伤损后,秦国铁骑终于来到了赵国机关兽的面前。
而后便是人马的血肉和机关之间的比拼。
等到机关兽再也拦不住秦国骑兵脚步的时候,秦国的五百骑兵,只剩下一百骑左右。
而夜国的士卒,最少还有近四百之数。
秦国骑兵中陡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秦国骑兵战至如今第一次出现言语。
只有九个字!
“风!风!风!”
便看到一种剩余骑兵高举马刀:“大风!大风!大风!”
剩余的骑兵在勉力地组织下义无反顾地冲向扔掉弓弩拔出腰刀的鲁国士卒。
看样子,姬昌不会认输,那从人数来看尚且占据大优势的鲁国自然也不会认输。
这一场,秦鲁两国的主将几乎没有能够发挥太大的作用,不过是临阵就知道了过程。
结局便是看双方士卒自己了。
最后,鲁国惨胜,秦国五百骑兵,全军覆没,全都死在冲锋的路上。
而鲁国,只站着三十多个摇摇欲坠的士兵。
但是他们依旧高举腰刀,仰天大吼!
能够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战胜秦国铁骑,已是无双的荣耀!
公证人习以为常,宣布鲁国胜。
姬昌一脸微笑地亲自前去收拾战场,那些剩余的残部配得上他的亲自激励。
当日的军事场便已经结束。
早在军事场开始之前,参加贵族场的四国代表已经是在山腰场地准备好了。
泰山演武的贵族场一直是最为稳定的,自从泰山演武创立至今,贵族场的冠军无一例外被赵国包揽。
甚至在泰山演武第一届的时候,姜子良一人分别担任军事场主将,军事修炼士场留星境也是出战。
导致了泰山演武第一届的军事场几乎是姜子良的表演场,若不是秦国在五人军事场里咬着牙啃下一场来,军事场几乎要被赵国包揽。
再加上贵族场当初姜子良的一剑纵横打得另外三国留星境高手还手之力都未曾有,更是亲自调理出一批高手,把神藏境与魂游境的冠军通通拿下,若不是赵国对于江湖宗门的威压过深导致最后修炼士混战场的惨败,说不得光是第一届泰山演武,赵国便能充实半个国库!
之后虽然军事场赵国开始逐渐势弱,这也和姜子良半退隐以及韩重言被迫闲置不无关系。
不过正因为姜子良的绝世光芒,这才让泰山演武的规则一直在变动中,许多成名已久的老怪即便能上的名单,若是其他三国有两国反对,这个名额便做不得数,需换人来过。
不过四国之间也不会没皮没脸到小辈出场也过多针对。
若不是如此,想必姜灏武早就被泰山演武拒绝多次。
毕竟赵国在泰山演武贵族场中的赫赫威名,由姜子良起始,再由姜灏武接手,泰山演武贵族场与其说被赵国包揽,不如说是被姜家包揽。
在赵飞廉与赵丹在位之时,参与泰山演武赵国贵族代表,要么试姜家之人,要么就是姜家军门或是政门之下。
不过自从赵何即位后,姜子良几乎已经是不管朝政之事了,再加上赵何的雄心是挡也挡不住的,光光从吕家的横空出世就可以看出。
不过看姜子良的意思,并未有任何干涉,姜家门下自然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掣肘。
直到泰山演武最近的三届,贵族场中姜家的势力已经被压制到半数以下,虽然贵族场冠军一直归属赵国,但赵国在泰山演武贵族场上的统治力不复存在。
好在姜灏武一如既往的稳定又g高效,从比他长两辈的高手打到同辈,无敌这个称谓就是为他定做的。
姜灏武初始也是用剑的,不过之后不知怎的就弃剑用拳,一改当初如手中佩剑般锐气逼人的风格,变得沉稳又厚重。
即便是视觉看来威胁力有些下降,但是与其交手的修炼士无一不认为姜灏武的杀伤力不减反增。
剑可开天辟地,正所谓以柔克刚犹可应对。
但是之后姜灏武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之间就好似绵延的山岳,不仅厚重得让人难以抵挡,更是生生不息将所有对手打得心服口服。
这才得了同辈无敌,同境无对的名头。
按照规矩,自然是姜灏武作为代表先上去抽签。
看到姜灏武迈着步子稳稳上前从公证人手中抽出签来,另外三国的代表除了秦国还能勉强维持风度,夜鲁两国一群修炼士都在暗自祈祷,千万别让这个杀星第一个抽到自己。
对上其他国家,也许还有几分胜算,若是让这个杀星先遇上,轻则伤筋断骨再无战力,重则性命不保撒手人寰。
毕竟是魂游境,不如留星境这般差距小一些,留星境的对手,即便是姜子良当初亲自上场,也没能有击杀的战绩。
但是留星境以下,死伤些许,只能怨自家学艺不精,修炼不勤。
第一百七十五章:赵何的平衡之道
姜灏武从公证人手中随意抽出一支,看似那三只签在他眼里好无区别。
抽出之后又是瞟了一眼签身后背代表国家的字,略略一笑,转过签身,鲁国方面一阵呻吟。
这个反应简直太过真实,也没有其他人对鲁国贵族的代表这般反应有鄙视之意。
换作他们,也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泰山演武贵族场的比试规则略有差异,乃是上一届的冠军中派出代表来首先抽签选定对手。
不过这并不像军事场一般由对手再行选择场次。
抽签之人是和境界,便是由何境界的场次先开始。
姜子良随意展示完手上的签,赵国方面又站出了四位魂游境。
这两位魂游境心中也是暗自忐忑。
能够捞到泰山演武出战名额的修炼士,无不是对着军功武勋有想法的。
若是在神藏或是留星境,赵国的贵族修炼士还有些商量的余地。
毕竟若是第一个人就直接可以连着战胜对面五人,其他四人虽说也有着出战的基本军功记录,但是和上场获胜所得军功相比,一若平地一在天。
偏偏姜灏武就是有着以一敌五的能力,更兼有姜灏武乃是贵族场主将,他若是想第一个上场连取五胜,还当真没什么人能够有异议。
不过显然,这位姜家老祖钦点的继承人此次并没有这种打算,姜灏武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收敛的笑容,看着另外四位位轻声说道:“诸位兄台可有愿意接下第一场的?”
听闻此言,另外四位赵国贵族修炼士眼里满是惊喜和感谢。
虽然说自家上场并不一定能胜,但是机会是从别人手里拿到了,这便是恩情。
不过这四位中也只有一位是姜家门下铁杆,瘦长的身躯抱拳就是一弯过半,声音倒好似金铁交击:“多谢大公子!”
旁边三人见他这种做派,虽然心中有些尴尬,但是是万万不敢做出同样的姿态。
赵国当今天子自即位起,面对姜子良虽然也是恭敬有加,可是对于姜家一系的有意打压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当初姜家如日中天的形势已是不复存在。
也曾有过姜家门下不少人呼吁姜家老祖姜子良进宫劝劝天子,毕竟姜家自赵太祖赵飞廉起,就是靠着军工和实实在在的政务方才纠结起姜系。
朝中也有萧系、韩系和王党,但是比起姜系,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
毕竟姜子良当初可是整个赵国的兵马大元帅,哪怕是韩重言这种兵家天才,在姜子良面前也甘愿俯首听令。
赵飞廉也算得上是马上的皇帝,加之跟姜子良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丝毫不担心姜家做大,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赵飞廉没什么嫡亲的姐姐妹妹,要不然早就塞到姜子良家里去了,哪怕是公主做妾,只要姜子良愿意收,他赵飞廉绝对把人洗干净敲锣打鼓送过去。
至于赵丹,老老实实跟着赵飞廉立下的遗言在对待姜子良,对于赵丹而言,姜子廉算得上半师半父,他那个亲生老子赵飞廉,拉拢人心和作皇帝都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可是对于血脉子嗣的教养就只剩四个字:顺其自然。
若不是姜子良看不过去伸了手去扶持一把,赵国之泽怕不是要二世而斩。
不过到了赵家第三代,姜子良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情谊了。
赵飞廉登基之后,往宫里送自家女儿的就不知凡几,直到赵何,这三代祖孙只有好色这个天性算是一脉相承。
赵丹好歹也算是姜子良看着长大的,赵何可是实实在在听着朝中那些所谓平衡之道的儒门大臣用深宫皇家的规矩养大。
所以,赵何和姜子良之间,无非是太祖赵飞廉那里传下来的话,再加上赵丹临终之前将赵何喊到床前谆谆嘱咐,这才有赵何在明面上的师礼相待。
赵何更愿意相信的,一则是当初他在宫内的座师:姚广义,另一个就是当初在他太子之位都不太稳当选择投资他的吕家。
姚广义教会了赵何平衡朝政和君主集权,而吕家则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即位的资本。
从姚广义的角度看来,他并没有什么错,整个赵国建立在赵飞廉的个人魅力和关系下,姜子良和赵飞廉的关系实在太过亲密,恰恰赵飞廉又没能活过姜子良,导致赵飞廉驾崩之后,整个赵国,没有任何一个君主或是臣子能够很好地制衡姜子良。
其实姜子良并不需要制衡,他对于道家功法的修炼并不仅仅在元力和命魂上,更多的是思想。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超脱万物,若不是姜子良与赵飞廉那档子关系,世人当真以为这人是没什么追求的。
当初打仗,能胜就小胜,他完全不追求一战尽全功之类的,只是靠着稳扎稳打和步步为营把一群稀烂的西南兵卒带到了争霸武洲的舞台之上。
人家兵马统领讲究威严和杀气,这人身上完全看不见这两个字,他就好似一阵清风,你看不见摸不着,却很向往他的干净纯澈,和他在一起总是很舒服很自在,无论是朋友还是下属,愿意相信他。
这种信任其实是最难的,世间最靠谱的关系是利益纠葛,为什么呢?因为利益纠葛看得见分的清。
就好似,你给我一个苹果我还你一个梨,大家觉得都不亏就行。
但是姜子良这一种,你喜欢他,然后你愿意和他在一块打仗,还信任他,信任到连命都愿意给他的地步,简直是耸人听闻。
不过有句话也是说得极好:“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负心读书人。”
那些兵阵之上大多都是没什么文化或者干脆都是虎里巴气的莽夫,他们的一句话很多时候都要比自己的性命来得宝贵。
所以,因为信任,性命相托在姜子良身上也算得上是顺理成章。
直到后来,姜子良用赫赫战功和几乎无敌的战绩告诉了所有人,他值得被信任。
可是政治和打仗完全不一样,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君主。
对于君主来说,打天下的时候需要足够多足够强悍的臣子属下,但是定了天下之后,这些足够强悍的臣子属下就成为了皇帝的威胁。
特别是军功赫赫那种,他们在所有士卒的心里宛若神祇,退伍回乡的老卒们讲他们心中神祇模样的主将之名传扬自己所到之处。
而依旧在军队中的士卒则是但凡闻令,无有不从。
甚至并不需要姜子良这类绝世名将本人出面,仅仅是他的亲近之人借他的名头就能轻易跳过兵符指挥军队。
但是这一点,对于已然定鼎天下的皇帝来说,就是绝大的隐患。
天下既定,军队的权利必去掌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这才回让他安稳,若是其他也有人能够和他一样调动军队,甚至比他还强,若是那人翻过身来对他动手,这个皇帝还做的长吗?
所以往往任何一个开国太祖都会在稳定天下后对军工赫赫那些将种举起屠刀。
然而赵国情况特殊,先则整个武洲并未一统,四国之间摩擦并不少,兵将的需求已然比较大。
再有便是太祖赵飞廉和姜子良的关系,在赵飞廉暴毙驾崩之后更是让姜子良辅政,当初那句话虽然并未流传得人尽皆知,可是皇家自己是知道的。
“吾儿,可辅则辅之,若不可辅,汝可自立为王!”
当然,即便面对最好的机会,姜子良也没有从赵家的孤儿寡母手里夺了天下。
这种情况,有个叫赵匡胤的早就做过了,毕竟柴家天下落在孤儿寡母手里的时候,即便是他自己不怎么想篡位,他的那些部下和亲近之人也会想要从龙之功。
再加上兵权在手,如何不能轻易地让这个天下改个姓氏!
但是姜子良没有,赵丹待他若师若父,恭敬有加不仅仅是在表面,更是在心里。政局上的一步一招都是来自于对姜子良的模仿和学习。
可是赵何不同,赵何并不是如同他父皇一般在姜子良眼皮子底下成长的皇子,反而是跟着所谓的皇家格局长大。
姜子良在赵国的威势实在太过耀眼,甚至不管他需不需要,所有人的心几乎都会偏向这个三朝老臣。
这代表着别人很难在赵国的朝堂里再得势。
所以就有人开始琢磨其他的路子。
姚广义就是个中代表,他自皇子座师开始,就代表着此人的经义和学识乃是最为顶尖的一批,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学生、下一任的皇帝赵何的皇位稳当还是为了自己的政治抱负,教会赵何平衡政局乃是应有之意。
可惜,姚广义在赵何即位没多久就因为久病体弱撒手人寰。
这是个最为纯粹的书生,没有修为在身,仅仅靠着普通人的身躯在儒门也是有了一席之地。
姚广义死后,在没有人能让赵何继续所谓的平衡之道,赵何只能靠着自己的理解去做。
在他心里,谁太过强就削弱一下。
若是不得已就暗中削弱,等到手里有足够的资本的时候再行掀牌。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没有人是傻子,他这点心思,在整个赵国的朝堂里,那些以猜测君主心思为本职的聪明人眼里,几乎是亳无遮挡的赤裸裸。
哪怕是民间,能看清他心思的也是不少,所以赵国当代君主赵何,在赵国老百姓心里并算不得一个好皇帝。
第一百七十六章:鲁国机关师
甚至是他依仗最多的吕家,当初投资在他身上不过也是家族里所有投资的其中之一。
女家女儿,名满武洲,嫁入豪门的比比皆是。
也就是赵国皇家的子嗣算不得昌盛,即便如此,赵何好几个兄弟血亲家里也是有着吕家的女子在的。
不过是赵何坐上了那把龙椅,这才让吕家的实力和资源完全倒向他而已。
他坐上龙椅,乃是姚广义的手段居功大。
坐上龙椅之后,他便失去了能继续教导他前行的良师。
所以说,一个家族中出了一个出类拔萃到耀眼地步的人物已经用光了家族千百年的气运。
赵飞廉的儿子孙子,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赵何这一代,脑子不够用也就算了,毕竟君主未必要善于计谋工于心计,但是连基本的亲属远近和人心都看不清,那就着实有些拉胯。
他还以为自己的手段很了不起。
姜子良这些年来不问世事,几乎就是归隐在诺大一个姜家后宅和赵何心中所愿不无关系。
但是赵何认为姜家的一切都要抱着打压的态度,包括了姜家的后辈和姜家的门下。
所以,姜灏武虽然名压武洲同辈,甚至上辈,也是为了赵国颇多出手,若是论及军功,少说一个侯爵那时跑不掉的,可是如今他依旧只是公爵的继承人。
不是他不要,是赵何一直没给。
对于赵何来说,有功要赏乃是为上者的应有手段。
可是就是在姜家的问题上,赵何已经突破了底线。
姜灏武的功劳,赵何以他年岁太小,怕之后大功难酬为名,只是积累在功劳簿上,说是要等到合适的机会一起封赏。
不过这个合适的机会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即便如此,姜灏武还是在泰山演武上长久地维系了赵国在贵族场的统治力。
可是,姜家门下的数量和势力的影响力,和当年比起来,已经是小了不知多少倍去。
这一届泰山演武的贵族场里,算上姜灏武自己,也只有区区一位留星境、两位魂游境和三名神藏一就算是姜家势力。
当然,对于队伍里那个血脉上是他堂弟的小胖子,姜灏武并未把他算在自己这边。
从那个小胖子看自己的眼神里,便知道这人和他并不是一条路。
对于姜家,其实姜灏武本身也没有什么意愿要接手,可是祖父对他的期望便是如此,作为大家族的后代,他姜灏武继承家族也算得上是责任,若是留给别人,姜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如何是好。
对于自己那个死在边疆的堂叔,姜灏武也是了解过的,甚至为此亲自去问过姜子良。
不过姜子良回答他的事,这是每个姜家人的责任和义务。
从这一点来看,那位堂叔就不可能是外面乃至姜家所传之言那般,死在自家的争权夺利里。
可是,老祖姜子良既然都没有出来澄清,那自然也是有着他的考虑。
作为姜家的嫡传血脉,姜灏武并不会觉得老祖宗会做一个完全失败的决定。
所以对于自己这个突然从柳洲回来的小堂弟,姜灏武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官。
但是从这个小堂弟看他的眼神里,姜灏武可以看出一种坚定和向往。
既然要来挑战他姜家继承人的身份,那边让他慢慢掂量一下这位小堂弟的能力和他的野心匹不匹配!
泰山演武贵族场中姜家势力的占比,此次已经是历届依赖最小的一次。
想必老祖宗叫他好好看看的意思也在这里面了,既然如此,姜灏武自然是要给其他人机会。
虽然说魂游境的场次除他之外只有一位是姜家门下,但其他三人无论如何是要承他恩情的。
不过因为赵何的态度,其他人并不敢把这一份心思放在明面上罢了。
不过姜灏武也并不想太过计较。
在他看来,姜家并不一定要在赵国继续传承下去,换个地方也许能更好。
也就是有着老祖宗这样一个绝世星宿般的人物,姜家自老祖宗往下基本就是平庸之辈,那位族叔爷姜方流已经算是极为出色,大事在姜灏武看来,也仅仅是算得上不错。
这与姜家后辈并不需要如何努力就会有比较富足的生活环境也有关系,姜家血脉,自出生起就可以在宗族里有一份钱财,年年领取,直到成年。
成年之后虽然不再能从宗族里领取钱财,可是姜家如此庞大又繁复的势力已经足够他们走后门为自己找个好的位置。
这样一来,姜家的后辈如何能像他们老祖宗一样经手过万千考验在血火之中得来的一身修为?
对,姜灏武的重点是修为。
他始终相信,只要足够强,一切计谋都是空话。
虽然说老祖宗也顶着一个军神的名号,不过在姜灏武的心里,武圣无疑要比军神更合乎他的追求。
可惜的是,家里的老祖宗已经在为他安排之后的从军之路了。
如果不出意外,一旦他有能力踏出突破魂游境的最后一步,是要在雨袭军里从一个队正开始做起了。
其实对于姜灏武来说,从军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可是老祖宗的安排,他也不想去违抗。
也许,在军中磨练自己的修为也是一条不错的路,战阵之上,更适合他提升实力。
姜灏武任由其他四人商量上场的次序,那位姜家门下的魂游境看得姜灏武的意思,自然也是不落人后。
最后,捞了个第二个出场的机会。
第一个出场的,正是吕家族人。姜灏武,自然是排在最后。
些许时间,鲁国那边也已经是准备好了出场次序。
当看到赵国第一个出场的并不是姜灏武,路过第一个出场的修炼士脸上的狂喜是怎么也遮不住了。
鲁国的修炼士,大多由机巧辅助,虽然说越到高境界,机关的威力就越是不明显,但是在魂游境,若是机巧的核心与阵法足够强悍的话,威力也是不容小觑。
只要不是对上姜灏武,鲁国修炼士自认还是有着一战之力。
鲁国第一个出场的修炼士抬手一动,一副如牛似马的机关就出现在他身前,额头上乃是一只独角,其他五官都不曾有,只是这支独角,非金非银,却闪着青色的光芒。
那位吕家的修炼士倒是直接,命宫中演化出得命魂竟是一根两段环状的长棍,看模样,也是威势赫赫。
双方的交手简直就是经典,鲁国修炼士仗着机关,丝毫不肯与对手有接触,而吕家那位则是拼了命的要近身与其搏杀。
毕竟机关之术,根本还是在人身上,若是让机关消耗自己太多的元力与魂力,即便最后能破去机关,最终也是要败在机关师手里。
因为机关师在操控机关时,所消耗的元力极小!
机关本身需要一个核心,那个核心必须是内涵天地元力的宝物,若是这个核心足够强大,作为机关操控着的机关师,所付出的元力消耗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机关师的战斗,通常就是靠着机关去战胜对手,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机关师天然就占有优势。
但是赵国这边怎么会对鲁国机关师的战斗方式不了解?
所以吕家那位修炼士招式大开大合,为的就是和机关硬碰硬,要么尽快将机关兽尽快打残,要么就是要逼开机关兽与它身后不断挪移的机关师近身搏杀!
这正是对付机关师最好也是最高效的战斗方式。
可是对面的鲁国机关师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所以只要赵国修炼士一旦有近身的趋势,这位机关师即便有伤敌的好机会,都不曾贪功,只为了稳妥拿下这一场。
论及持久,修炼中无人能出机关师之右!
场上的形势,看似赵国修炼士稳占上风,但实际上战斗的节奏一直掌握在鲁国机关师手里。
所以,足足大半个时辰后,赵国修炼士开始有些后继无力的征兆。
而鲁国的机关师好整以暇,即便看到对手出招的凶猛程度不复初始之时,依旧不紧不慢地控制着场上的节奏。
而他的机关兽,已经是伤横累累,本该是帮助机关兽行动的阵法也是被对手长棍震得有些失灵,行动之间有些迟疑,甚至连机关兽的身躯上都被打碎了好几处。
只有机关兽额头的那根独角,依旧光鲜明亮,上头的青色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鲁国机关师就这么一直拖着场上形势,直到确定对手不再有暴起反抗的能力,这才施施然又从自己储物囊里拿出一把剑状的机关。
这玩意可以说是剑,因为它就是一把放大了大概四五倍的长剑模样,但细看来,这把剑乃是由金属和木质夹杂组装而成,密密麻麻的阵法一直铭刻到了手柄处!
这样的东西,似法宝非法宝,似剑非剑,只能说是机关师的独有之秘。
鲁国机关师一掏出这把机关剑,只是简简单单输入魂力,这把剑身上的威压便逐渐蔓延开来,连带着场下的一众人等都面带异色。
锋锐常见,而威压难得,这是代表着这等器物已经有了同境界修炼士全力一击之上的威力!
所以,赵国修炼士仅仅是感受到威压,便面露苦色。
他实在是有苦自知,之前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实在是浪费了太多的元力,即便魂力勉强还算得上够,可是后来的示弱之计又被对面稳稳地拖过,现在的他,只是强弩之末,在感觉到这把机关剑的威压之后,只能自吞苦果,出声认输!
第一百七十七章:决绝
看到对手认输,鲁国的机关师也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后面掏出来的机关剑,实际上只能算是一次性的机关。
这把机关剑是他融合了法宝炼制和机关铸造的方法炼制而成,里头的核心乃是一名陨落的剑修高手留下的剑丸!
若是要全力出手,势必要消耗剑丸内的剑气,可是一颗剑丸全力出手一次便是极限!
若是再强行动用,这机关剑的核心剑丸便会彻底损毁。
所以,这机关剑在此时拿出来只能算是威胁,若是对手不认输,他即便能全力发动一次,在取胜之后,他也再没有参加下一场的能力了。
但是对手认输,那就是极好了。
胜过一场之后,按照规则,他有最多一个时辰的修整时间,这一个时辰内,也足够大多修炼士回复元气,若是魂力消耗过多怕是都难以为继。
但是对于机关师来说,这一个时辰足够他们做好多事了。
就譬如修理机关兽,虽然顶级的机关兽要修复到最强的状态一个时辰远远不够,但是若是仅仅将残破的机关兽修到勉强可用的状态,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鲁国的机关师对着认输的对手一抱拳,急急忙忙下场去修理自己的机关兽去了,广从之前自己机关兽的外部伤势看起来,要修理起来就要废一番手脚,甚至有些核心部件的材料他还并不一定齐全,他急着去其他同国修炼士那里暂借一些。
下一场只要不是姜灏武亲自上场,他的机关兽能暂时顶住对手,加上机关剑全力一击的话,再胜下一场的机会也是非常大。
只要自己能胜下两场,仅仅这两场的军工就能让他在之后的修炼路上顺畅很多。
作为鲁国姬氏旁支,他本身所能分到的修炼资源本就不算多,靠着自身天赋和一些机关上的执着,修炼到魂游高阶已是非常不易,能够参加此次泰山演武,他也是花了极大代价的,一场的胜出,仅仅是让他略微有些赚头而已,但是胜出两场,不仅能让他在鲁国的地位提升不少,光光从军工能匹配份额的机关师资源,便足够他对留星境多上几分把握。
一个时辰之后,当赵国第二位修炼士踏上比试场的时候,鲁国第一位机关师这才带着修补完毕的机关兽急忙上场。
为了修复自己的机关兽,他已经是用了最大的恢复时间。
而赵国那位修炼士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身形并不如何突出,也是让他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个人的修炼路子和战斗风格和长相身形不无关系。
擅长近身搏杀的修炼士,要么是那种高大健壮的身形,要么干脆就是矮小灵活的,因为只有足够的身体强度或是灵敏性才能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去快速和对手近身。
但是好像高瘦的身形并不在常见的擅长搏杀的修炼士范围内。
这让鲁国这位机关师心中还是有了几分把握。
公证人一声开始,路过机关师控制着机关兽朝对手冲去,而自己则是绕着场地边缘开始拉开距离,准备机关剑的大招。
令他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个身体好像被一阵风都能吹得晃悠的对手,不闪不避就是对着机关兽疾冲!
在冲刺的路上,命宫中一把锥子演化而出,锥子上一圈圈的螺纹让这把锥子显得有些怪异,但不可否认,这锥子一拿出来居然是让人感觉到了刺眼的尖锐!
鲁国机关师只是见到对手这种模样,便知道今日绝无幸理,干脆也不心疼自己的机关兽,只顾着再次掏出了那把机关剑。
魂力丝毫不带心疼地往机关剑的核心里灌注而去,顿时那把机关剑的威压便以极快地速度在往高处攀升。
直到那把机关剑的周身都开始闪现金铁的光芒,这机关剑就仿佛是一个顶级剑客的在全力趋使自己的本命剑一般,满场除却这位机关师之外的修炼士,就好似感觉到了皮肤上被针刺贴近的威胁。
那具机关兽仅仅拦住了赵国这位修炼士不足十个呼吸,他命魂所演化的锥子避开了机关兽额头的独角,从机关兽的脖子开始,一路钻刺而出一个贯穿的洞!
这是修复过后的机关兽在他的命魂锥之下被钻刺得毫无抵抗之力才能造成的后果!
但是这十个呼吸,已经足够鲁国机关师将那把机关剑的威力完全准备妥当!
那机关剑在自身威压攀升到顶峰的时候,竟是发出了一声金铁剑器一般的剑鸣,这让姜灏武都对自家这位门下的修炼士产生了丝丝担忧。
以逸待劳,若是被对手第一位机关师连下两城,虽然姜灏武自认自己无论对上对方胜下几人都能稳稳胜下,但是这第二位上场的毕竟是光明正大站在自家阵营的人,所以姜灏武还是希望他能赢下一场。
军功对于姜灏武而言当真是没什么作用,能让姜家门下那些近年来有些窘迫的修炼士过得好一点,也算是他这位姜家继承人尽自己所能的争取了。
承受机关剑威压最重的肯定是场上赵国的修炼士,不过即便在如此的威压之下,他的面色都没有丝毫改变,单手反持命魂锥,向着机关师依旧疾冲!
在他和机关师之间的段短距离之间,便是朝着他呼啸而来的机关剑!
眨眼之间,机关剑的剑锋已是要和赵国修炼士的锥尖相遇!
这正是赵国修炼士自己所选的战斗方式!
机关剑虽然比正常的配件和法宝比起来要大上许多倍,但是仅仅从它在空中的运动轨迹来看,透露出来的就是轻锐和危险。
要是赵国修炼士避其锋芒,也不是办不到,但是自此之后便是锋芒在背,又要落入机关师的战斗节奏。
所以他干脆不闭,就是要硬碰硬!
虽然他在姜家门下并不是军门所属,但是姜家门下不避生死干脆利落的风格在他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两把武器一瞬间剑尖对椎尖,赵国修炼士的身形顿时一滞!
牙关紧咬的同时将胸口烦闷之下呕出来的一口鲜血又咽了回去。
倒地还是来自剑修剑丸做核心的机关剑威力更胜一筹。
但是赵国修炼士丝毫不肯退上一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姜家乃至赵国,他都不肯退!
赵家河山,其中姜家的功劳乃是定鼎的一部分,也是他们姜家门下的荣耀,如何能在他手里轻易抛却!
主将有主将的威严,那作为第二个上场的赵国修炼士,怎可以败在已战过一人的鲁国机关师手里!
在吞下一口鲜血的同时,他手中的命魂锥在机关剑的重压之下一沉,赵国修炼士身形一矮,并不是要跪下,而是用肩膀顶着命魂锥架住了那把机关剑。
而后双腿紧绷,一弹之下架着机关剑往前滑动!
肩膀和机关剑之间的命魂锥在机关剑的剑芒之下不断逸散而出命魂之力,可是这并不影响赵国修炼士极快地拉进与机关师之间的距离!
这种战斗方式,看起来虽然不如前一位一样威猛,但是此中的决绝之意,不可同日而语!
此战即便他能胜下,命魂所受的伤势也不是简简单单能够修复好的。
场下的姜灏武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替他解决命魂伤势了。
场上的赵国修炼士架着机关剑竟是越冲越快,鲁国的机关师本是要用一些自身手段来辅助攻击,但是短短两三息,对手已经是要逼近他周身五尺之内!
这对于一个机关师来说,无疑已经是极为危险的了。
不过机关师在身法方面都是比较注重的,鲁国这位机关师能修炼到魂游高阶,身法方面自然也是不差的。
奈何赵国这位修炼士只顾前冲,丝毫不在乎之前的机关兽和正在他肩膀上依旧让他伤势加重的机关剑。
无论如何精妙的身法,无非是辗转腾挪或者干脆是在空间乃至时间规则上面做文章,但是显然,鲁国这位机关师并没有能够涉及到后者的层次。
观光靠着辗转腾挪,丝毫不影响他与赵国修炼士之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
鲁国的机关师已经可以清洗地看见对手挂在嘴角的血痕,出于对自己那把机关剑威力的自信,想必对手身上的伤势绝然是不轻的,所以鲁国机关师牙齿一咬,干脆他也不避了!
战斗的场合,往往能被对手的进攻风格所影响的时候,就代表着对自身实力的不自信。
但是对手显然是受伤不轻的情况下,鲁国的机关师不相信自己没有胜算。
他命宫中演化出的命魂也算是清晰凝实,但是很难被称之为兵刃,乃是一把凿刀!
他右手仅仅握住凿刀,往对手的肋下桶去。
这等招式,几乎是以命相博了。
但显然,他的对手并不在乎。
此时赵国修炼士已经是架着机关剑滑到了剑柄护手之初,命魂锥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于是他干脆抽出命魂锥,肩膀全力一顶之下,身形站直,将机关剑顶飞,一口鲜血是再也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但是他一边喷着血一边加速前冲,从他口中激射而出的血液已经有半数落在了路过机关师的胸口。
此时场上的形势,便是到了最后关头,要么路过机关师用最后一根稻草压死对手,要么便是赵国修炼士重伤惨胜。
胜负,立马就要见分晓!
第一百七十八章:机关双兽
赵国修炼士在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正如他所愿,最后还是要刀见刀剑碰剑地来分高下!
看到对手这般的疯狂,鲁国的机关师心里不由一缩,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无论是谁,面对死亡总是有着不小的害怕。
然而赵国的修炼士显然是在长年累月的修行中克服了这种恐惧,真正做到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习惯于躲在自己机关身后去战斗的鲁国传统机关师,显然是没能拥有这种向死而生的勇气!
而在这种关头,勇气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赵国修炼士丝毫不见慌乱,稳稳地将命魂锥戳向对手的嗯咽喉,这种直来直去的战斗,不知在他的修炼经历中有过几回,即便此时形势极端危险,对于他来说也并没有任何把握,但是大不了就是与敌皆亡,反正他不会输就是了。
若是要死,那便一起死吧!
但是鲁国机关师的手已经是清晰可见的颤抖不已了,在这分胜负的关键时刻,那不由自主的一迟疑已经将他对自己获胜的信念打消无踪。
所以他侧身欲躲,不可避免的,他手上的招式就变形了,本来应该刺向对手肋下的凿刀仅仅是戳进了赵国修炼士的肩膀。
然而赵国修炼士却顺着他躲避的方向将命魂锥划下去!
命魂锥的椎间很轻松地将鲁国机关师的咽喉划开一道大口子,大血管中的鲜血犹如小瀑布一般喷涌而出!
鲁国主将赶忙出声认输。
就在鲁国主将认输之声刚出的时候,本来半躺在一边凳子上的离忧一闪而过,竟是赶在了路过方面的高手之前上场,一手暗中扶住了自家的修炼士,另一只手带着元力迅速在鲁国机关师咽喉伤口上一抹。
血液立止。
仅仅一瞬,鲁国的高手也出现在台上,此时鲁国机关师的伤势已经被稳住,所以他也朝着离忧一拱手,毕竟是在生死由命的对决中的下场,见多了大场面的鲁国高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小动作,拉扯着尚能自主行动的机关师下了场去疗伤了。
而离忧仅仅是在赵国修炼士的腰上扶了一把,一道精纯的元力渡过去之后便松开了手。
这一道元力已经足够自家修炼士撑住身形自主下场了。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赵国胜了也是惨胜,这名赵国的修炼士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
身体上的伤势也许还能有快速恢复的可能,但是命魂伤势,可是肉眼可见的严重,再战斗一场也不过就是去送个人头而已,想必赵国也不会出这种昏招。
鲁国第二位上场的依旧是姬氏的机关师,他的机关兽相比前一位要小得多,看起来也就是比普通的狗大上一分,但是无论是机关兽那四只看上去就锋锐无比的爪子还是头上嘴部的一片横着安装的刀片,都显示出这是一只进攻威力绝对不弱的机关兽。
而赵国第三位上场的修炼士,乃是宫内的供奉之一,虽然也只是魂游高阶,可是仅仅从打扮来看,便是儒门出身没得跑。
儒门弟子对上机关师,是断然不可能出现之前那种让人气血上涌的战斗场面的,儒门弟子修为步入魂游境之后,临空凝字乃是最为常见的对敌手段。
很少能看见儒门弟子或是机关师有和人近身作战的,所以下一场基本是要看鲁国机关师的机关够强还是赵国儒门修士的儒门手段更利了。
鲁国第二位上场的机关师,仅仅从风度来看,地位便是要在之前那位机关师之上颇多,身上的衣物和手上一枚圆环,闪着法宝的特殊光芒。
而赵国儒门的皇家供奉,看着倒是颇为儒雅,不像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样子。
可是倒底也是宫内的供奉,身上的法宝自然也是绝对不可能少的。
双方站定之后,鲁国的机关师紧握的右手一松,一个圆球模样的小机关便振动着两只小巧的翅膀飞着停留在他的肩膀旁边。
机关师是通过控制机关兽的核心来操控机关兽来对战的,而往往一般的机关师能纯属地控制一部机关兽便已是极限,但是从鲁国这位机关师的动作来看,显然这一大一小两只机关兽对他而言,还是游刃有余的。
这个机关师的天赋肉眼可见在前一位之上。
作为他的对手,赵国的皇家供奉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赵何想要集权于君主之手,收拢民心乃是必要,而泰山演武,无疑是最好得人心的机会。
作为儒门弟子,以辅佐君王统治黎民为终极修炼之法,为君分忧乃是应有之义,他作为曾经帝师的姚广义座下门生,虽然少经战斗,可是一身的修为和法宝丝毫做不了假,对于获胜的信心也是不小。
他嘴唇微动,并不听见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同时脚下一个错步,就顺利地一步跨上了台去。
比起其他身法,儒门从顶级神通言出法随演化而出一种简单级别运用发音和手诀配合而成的身法显然要看起来又自在又轻松。
但是说这是身法,其实也不太完全,因为儒门是通过言语和手诀在改变自己所在的方位与目的方位之间的地势和距离,修为越高,自然就越快越轻松。
其中的原理像极了道家申通缩地成寸。
甚至说起来,缩地成寸才应该用来形容儒家的身法。
道家的缩地成寸申通,其实并不是在缩短距离,而是在穿越空间,在自己所在方位和目的所在方位之间用意念定位,而后撕开空间来达到一瞬间到达的目的。
不过被外人开来,就像是把漫长的距离缩成一寸那么一点点,所以才叫缩地成寸。
甚至很多人都会怀疑,道家时不时干脆顺水推舟来掩人耳目才故意这么给自家高大上到极点的申通起了这么个名字。
时间最为繁杂又高深的法则一个是时间,另外一个自然是空间,能够撕裂空间来完成挪移的,自然是顶级神通里的顶级。
甚至换个方式来理解这个神通,并不仅仅可以用来赶路,若是掌握这种申通的高手,把目的地定位在对手的体内,这还算是身法吗?
这才是神通!神通必然是涉及法则的,所能提现出来的威力一则是看神通涉及法则的种类和深度,二则是看修炼士运用它们的方式。
哪怕只是同样一柄菜刀,放在不同人的手里都会有截然不同的威力。
有些人只能拿来剁肉切菜,有些人可以用来杀猪屠狗,而顶级修炼士,一柄普通的菜刀也是可以分山裂海的!
当然,仅仅是突破至魂游境高阶没多久的赵国儒门弟子自然也是不可能掌握神通的,他所运用的也不过就是连神通皮毛都算不上的身法。
甚至他脚下那一步,都跨得非常勉强,毕竟从他本来所站之地到台上,不仅仅有着距离,也有着山势的变化。
改变所谓的地势,自然不仅仅是所有地势。
普通的石子石块等等小零小碎,自然是不用修炼士如何耗费元力的,但是山势就不同了。
就好比演武场那不长的几节台阶,看似并没有多高,可是这乃是泰山的一部分,而既然是神通演化出来的身法,自然不是暴力改变,而是让修炼士本人如何规避这些阻碍。
但是,这位儒门弟子还没能强到完全洞悉这门法决的原理,再这之上灵活运用的地步。
毕竟是由神通演化而来,其中元力去模仿神通效果已经不是所谓普通的天才修炼士能够轻易掌握的了。
就在那两节台阶上,这位来自赵国皇宫的供奉其实吃了个大亏。
他自己也是后悔的很,仅仅是上场而已,就让他体内的元力用去了靠近三分!
一个普通魂游境高阶修炼士的三分体内元力完全运用来进攻的话,只要不是法门招式太过蹩脚,推平个村庄什么的还是轻轻松松。
而在他这里,只是为了维系他的风度,他没想到,看起来并不怎么高的演武台,怎么就这么耗费元力。
不过此时也由不得他细想,随着公证人一声令下,他对面那位鲁国机关师已经指挥着那只狼狗大小的机关兽朝他攻来。
而在机关师肩膀旁边悬浮着的那只只有圆球大小的机关兽,似乎在吸收大量的水属性元力,然后一阵水雾由那只圆球状的机关兽身躯里开始弥散出来。
仅仅从那只圆球状的机关兽身边水雾逸散的速度来看,要营造出一个人为的大雾环境笼罩整个演武场,也许还要一段时间,但若只是造出一个容纳机关师在内掩藏身形的环境,顶多只要将三四分的演武场笼罩进水雾就可以了。
而那只狼狗大小的机关兽,必然是有着在水雾内也能轻松分辨寻找对手的能力的,这样的控场方式,也极为有名,当然,也极为难极为贵。
首先,一个改变战斗环境的机关兽,最为基本的就是要让元力转换成某种对应实物的能力。
就好比运用水元力来造出水雾或者水流,运用土元力来造出石头或是土块。
然后靠着这种能力持久迅速地运转,尽快地营造出适合机关师战斗的地形或者环境。
偏偏,这样的机关兽,核心无一不是顶级的宝物。
第一百七十九章:马和
赵国儒门供奉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种情况。
再也顾不得所谓的风度和气场。他抬手就是从储物囊中掏出了一根毛病,显然,那是他的法宝。
他的命宫中演化而出的命魂乃是一方砚台。
说是砚台也可以,说是盘子也可以,毕竟是儒门弟子吗,读书人,把自己的命魂演化往文房四宝上靠一靠,算不得硬拉关系吹牛皮。
书生右手一握法宝毛病,元力实用的同时,也在自家命魂砚台里好似饱蘸浓墨一样在笔锋上蘸了命魂之力,而后凌空而书。
第一个字乃是“拒”!
一字出后,似有天地之力凝结他体外,任由那只大些的机关兽如何冲突,丝毫不能逼近他。
一字出后,这赵国供奉已经有些面色发白。
仅仅从维持第一个字的元力消耗来看,那只正在朝他左冲右突的机关兽的威力就不容小觑。
之前上场消耗了不小的元力,现在本该节约些元力用,他这才一开始就演化命魂,在招式中运用魂力,从而达到节约元力的目的。
可是,现今的情况下,明显他的算盘落了空。
仅仅一只机关兽进攻,就让他的在运用魂力的情况下在不断消耗元力。
于是他也不做多想,事到临头需放胆,求胜,他自然是要的,不过若是再唯唯诺诺精打细算下去,获胜的机会便约渺茫。
他一边任由第一个字在不断抽取体内元力的时候,开始临空书写第二个字。
从第二个字所用的魂力来看,这位赵国皇家供奉是准备速分高下了。
看到这一幕,本来脸色有些不对的离忧这才放松了些。
他毕竟也是赵国皇家供奉,台上那位顶着这个名头在泰山演武出战,光光为了上场就消耗了大量元力别人不清楚,可是丝毫瞒不过他离忧,想必对面的那位护持带队主将也有所觉察。
第一个字笔画不多不少地就让人有些担忧气愤,在离忧看来,若是他自己在场上,儒家手短的临空凝字第一个字自然是笔画越少越好。
已经自作自受吃了一个暗亏,那自然是要快速掌握主动权才是上选,与机关师敌对,儒门手段本就是两人隔空斗法的局面,自然是先手占有,这傻子都知道。
可是场上那个傻子都不如的家伙,一上来就是个用来防守的字,笔画还不少,简直脑子被浆糊塞满了,奇蠢无比!
儒门的临空凝字,笔画越多威力越大,越发玄妙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偏偏这个傻子放弃了先手主动防御,还弄个这么多笔画的字。
在离忧看来,一个“一”他不香吗?简单直接,只要自己愿意去灵活操控运用,简直能攻能守,能明可阴。
好在第二个字还没失心疯,看来是准备放大招了。
既然如此,就看看这个脑子里都是浆糊的玩意能有多大能耐吧。
离忧心中暗自发狠,若是这家伙太过丢脸,回头回了临淄就让小皇帝把他赶出宫去。
他可受不了顶着一样赵国皇家供奉名头的人在泰山演武上一阵惨败。
惨败也就算了,他上场那一出,也绝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出来,到时候对面当笑话一样讲出去,脸要不要还是其次,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些许思量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场上赵国儒家修士的第二个字已经凝成过半,很显然,那是一个“蕩”字。
一边的离忧已经闭上眼不想看了。
而对面鲁国那位护持带队的主将已经是笑着在对他拱手示意了。
拱手干嘛?人家要赢了,意思意思表示承让!
这个脑子里不是到是啥玩意的东西,回去就赶紧让他消失!
读书人里,有抱负是好事,自信也是好事,可是能做到辅佐君王安定天下的,能有几位?
更关键的是,安定天下和造福黎民怕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吧?
所以读书人里多是狂生!多是嘴巴比脑子好使,屁股比修为强的废物!
离忧简直要被气死了,自泰山演武第一届召开起始到如今,贵族场上赵国还没丢过这么大人。
这不称他为作死天才简直都对不起这个脑回路!
但是,显然在场上的儒门修士看来,自己第二个字的选择是没有问题的。
荡吗,一则可以震荡战场,破坏那只大一些的机关兽,二则可以驱散水雾,让对手掩藏身形的打算直接落空,三则这个字的威力已经是自己能承受的极限,速分高下,就是看威力嘛,一点毛病没有!
对面的鲁国机关师,些许矜持的笑意在脸上出现。
他此时才从命宫中演化出自己的命魂,乃是一把刨刀!
木工之祖乃是鲁班大能,机关师实际上也就是修炼士中的木工,毕竟人家拜的老祖也是鲁班大能。
木工所有的工具里,刨刀是最复杂了了。
刨刀乃是用来刨削的工具,对于平面、角度和力量的掌控要求最高。
能够演化这般命魂的机关师,天资可以说是老祖开眼了。
赵国儒门修士还指望同国震荡破坏别人的机关兽?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在古代,木工在所有工匠里都是顶尖的一批。
无论你是造房子盖高楼还是家具玩具啥的,木工都行。
一些水平高的木工,仅用卯榫结构盖起来的房子千年不塌不说,还能应对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
一般的地龙翻身在顶级木工所建的房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还不是机关师!机关师乃是木工中的修炼士!
那时将木工和修炼法门融合到极致的一种修炼士!
你指望通过震荡破坏这种修炼士精心打造炼制出来的机关兽,不是做梦是什么?
这个荡字,除了能驱散一些本来笼罩了好大一片演武场的水雾之外,其他一个目的都没达到。
不过即便是驱散水雾,鲁国机关师也丝毫不在乎了。
因为对面一则后继无力,二则也轮到他上手段了。
那把刨刀只是在那只狼狗大小的机关兽身上轻轻一贴,那只机关兽无论是动作还是身形看上去灵活生动不少。
冲突几下就破了赵国儒门修士第一字不说,还干脆利落地扑倒对手后,用四只闪耀着锐利光芒的脚爪踏着对手的身躯,头部的一把刀片就在赵国儒门修士咽喉上两分不到。
很显然,这一场赵国惨败。
离忧气的完全不想说话,看到台上那一位儒家修士还想用法决下台,他忍无可忍,一声咳嗽之内让那位修士晕了过去。
好在已经在公证人宣布胜负之后才有了这么一出,如若不然,即便是对自家修炼士出手,也算得上干扰演武,是要犯规直接判负的。
不过离忧还巴不得就犯规判负呢,总比这丑陋辣眼睛丢人丢到泰山的一场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演武台上晕了一个魂游高阶的修炼士,但是一众人等只当没看到。
赵国这边虽然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看到公证和裁判没有提出异议,那边知道肯定不是犯规之举。
总算,这五个修炼士中除了第一个还在疗伤的外,终究还是有一个是皇帝那边的人,总不能看着自家的皇室供奉继续在台上晕着没人顾及丢人现眼,赶紧上台把他扛了下来。
到此时为止,此届泰山演武贵族魂游境场,鲁国不过败了一人下去,而赵国已经是三人下场了。
不过之前早就定好的出场次序姜灏武自然也不会朝令夕改,看着刚才丛台下扶那位儒门修士下来的另一位修士再次上台。
这位修士说是皇帝那边的人绝对是没错的,可是无论出身还是宗门归属乃至修炼功法,连同位赵国魂游境一组的其他修炼士都不清楚,姜灏武也仅仅知道,这是曾经在赵何幼时便一起修炼长大的贴身之人。
按照道理来说,长在宫内的要么是太监,要么到了身子骨稍微张开一些便要发出宫外。
从这名修炼士的外貌看来,怎么着都不像是个阉人。
方脸阔纯,威猛高大,身上是时不时地还散发着威严和贵气,若不是皮肤偏白皙细腻,颔下又无须,说是一个贵族出身的军部将领也是绝对不为过的。
只有离忧看着这位修炼士上台,眼中满是欣赏之意,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的可惜。
因为这一位确实是个阉人,幼时便被亲身父母卖进宫内净了身,不过自小身板块头都比较扎实,当初赵何还是个幼小的皇子之时,赵丹担心赵何长在深宫会缺乏阳刚之气,于是专门从宫内差不多年纪的太监里精心挑选了一批相对而言要男儿气概重一些的,陪伴赵何修炼长大,同时也负责赵何的起居伺候和贴身保卫。
这一位俗家乃是姓马,进宫之时连个名字都没有,一直被唤作“小马儿”,等到被选中去伺候赵何之后,才由赵丹亲自定名,单名叫和。
不过为了表示亲近,赵何一直也是“小马儿小马儿”这么喊他,但是自从赵何这么喊他之后,这个称呼也只有赵何这么喊了,上代天子赵丹懒的管那么多,而其他人为了表示敬畏,自然也不会这么喊。
所以,这位马和马公公,在宫内也是没什么名气。
毕竟是曾经的太子如今大赵的皇帝贴身之人,赵何有意地遮掩之下,宫内何人会为其扬名?
第一百八十章:马和的路
这位马和小马公公也是个沉稳忠谨的性子,在陪伴赵何长大的一路上也极得赵何之心。
当初与马和一批的拢共不满四十个小太监,在选择功法的时候就基本将他们的性格暴露得七七八八。
其中绝大部分选择或者被迫选择的是阴柔偏防守的路子。
只有马和,一眼看中的是一门大开大合的战阵功法。
战阵功法之中,大多根基扎实进境颇慢,若是没有一定的战阵经验,要想修炼到一定境界,当真是难上加难。
不过马和当初选择这门功法的理由也是连带着赵丹都为之侧目。
“皇子身边自然是不缺了舍命保护的人,小人修炼的天赋在这一批人中也只是平平之姿,但是若能运用一些战阵之术,尽力调动护卫之力,来确保皇子的安危,也算是小人没有辜负陛下以及殿下的一番看顾。”
这是当初年不满七岁的马和选择功法时的原话。
这番话也是让他能够顺利地修炼自己所选的军阵功法的原因。
不过在此之后,无论是资源方面还是起居用度方面,赵丹并没有给他什么特殊的待遇。
与其他三十级名小太监一样,他需要通过实力来证明自己。
若是比起猜测主子的心意,曲意逢迎,马和在这一批人里,估计也就是个垫底的货色。
但是他也有着一样好处,那就是忠心地里外如一。
无论什么吩咐,只要是出自赵何的嘴巴,马和无论付出什么都会去做到。
一年盛夏的时候,赵何在座师那里受了气,又被座师报告给他的父皇赵丹,被赵丹宣去又是一顿数落之后,心里的烦躁那时压都压不住。
一堆的小太监各种什么绿豆汤去火丹药什么的去替主子“分忧”,甚至还有暗中给赵何出主意怎么给他座师上眼药的。
只有马和,在听到赵何一句:“那么多蝉,叫的人真心烦。”之后,一直在园子里默默抓了三天知了。
知道三天后,赵何自己都气性过了,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突然间发现自己园子里本来嘈杂的蝉鸣基本听不见一两声了,这唤人过来询问,这才知道,有一个平时看似颇为木讷不起眼的小太监,为了他一句抱怨的话,这三天来几乎是不满不休几乎要把他宫内的所有知了都抓干净!
赵何当年不过十一岁,但是从他的座师那边已经学了不少的相人以及御人之术。
稍微思索了一番,干脆把这件事情通报给了他的父皇,而赵丹当时并没有立即下决定,反而是将赵何招来面前,来了一场父子间的奏对。
赵丹一本正经地问只不过比他腰带稍微高一些的皇儿:“何儿,对这名侍从有何看法呢?”
这一批陪伴赵丹一起长大的小太监,拿的可都是侍从的月奉银子,比起一般的宦官,那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去的。
赵何看着他的父皇,回答也是清晰无碍:“皇儿觉得,时间看我皇家如主如虎,如主则是主有令出,臣为主驱从,而大多则是视君如虎,如虎者,乃是力从敬畏而出,所行所做乃是为了让君主开心顺意。不过前者谓之忠,后者纯粹乃是工具之臣而已,正所谓君子不器,这两者可都算不上什么君子的。”
赵丹颇有意思地看着对他侃侃而谈的皇儿,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么些个种里居然还有在这个年纪就有这等思维的人。
不过一想到赵何的座师那是那个出了名古怪又厉害的姚广义,反而心中有明了。
这番话,确实是姚广义讲给赵何听得,不过好在赵何虽然有些顽劣贪闲,但对于姚广义还是恭敬有加,一些姚广义讲给他的东西,赵何还是反复揣摩过的。
对于之前这番话,姚广义给赵何讲的时候也是提醒过,还是想做一个手中有权的皇室,这些东西是必须要掌握的。
若是这些东西被他完全运用纯熟,那赵国龙椅之上的下一个人,必定是他。
不过赵何也不会傻到把这些话都讲给他的父皇听,毕竟当时赵丹还是春秋鼎盛,讲出这些话颇为不敬。连带着姚广义都要落不了好去。
但是仅仅前面那一番话,已经是让赵丹对他刮目相看了。
看到赵丹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满意与肯定,赵何便一股脑儿地说下去。
“皇儿觉得,那些个侍从之人中,能力倒是次要的,首先看忠心,而忠心这方面,就看他做事要大过于言辞。那批侍从中,不少都算得上聪明伶俐,言辞贴心,但是能够在做事上头比得上这个马三的,当真是一个都没有。”
当初的马和,到那时,也只是叫马三,因为在这一批小太监里,他的身板高大排在第三,所以叫做马三。
赵丹听完,一边点头一边从自己龙案上端起一碗御膳房敬献的九宝莲子羹递给赵何。
赵何受宠若惊地接过在手。
九宝莲子羹,其实在民间也有,不过是用莲子和九种食材一起炖煮而成的清热进步的汤羹而已。
但是赵丹龙案上的九宝莲子羹可不是民间那种普通货色,光光是主料的莲子,就是姜子良当初从昆仑带出来的清心七宝莲的莲子,清心七宝莲,没六十年才长一瓣,等到长全七瓣之后,那才算是正经的清心七宝莲。
四包多年才算长成,一年一颗莲花也就出不满四十颗莲子而已,当初姜子良远赴昆仑为赵飞廉寻找魔门传人的过程中,从昆仑天池里带回来了十几条完整的清心七宝莲,被移植在宫内秘苑之后,有专门的人负责打理培育,不过也许是水土不同的缘故,这些清心七宝莲一直有些半死不活,连带着出产的莲子也减少一些。
由这些清心七宝莲产出的莲子,再配合不知多少种天材地宝在内,用修炼士的炼制手法炖煮出来的“九宝莲子羹”不仅能够清心炼气,更为重要的一种效果便是增强阳寿,增加身体活力。
这也是当初姜子良为赵飞廉延寿的法子其中之一。
后来赵丹即位之后,按着姜子良的建议,这也成了专供皇帝的一种汤羹。
即便是贵为大赵天子,赵丹每十日也才能喝到一次这样的一小碗九宝莲子羹而已。
之前赵丹也从未分给任何一个皇子,此时竟是把整整一小碗全部给了赵丹,可想而知,赵丹在他心中是如何让他满意。
看着赵何要继续说下去,赵丹也是轻轻挥挥手,示意他先把手里的汤羹喝完。
赵何一口把九宝莲子羹闷了下去,对着赵丹致谢之后小心地把那只算得上法宝的小碗放回了龙案上。
“父皇,这一批人里有颇多想猜测皇儿心思来网上钻营之辈,这些人可当不得大用,倒是这个马三,反而能成为皇儿以后的臂膀之一。”
赵丹略略点头,对于那一批小太监里的各类人等,其实他也是了解得很,毕竟是他亲自吩咐下去的,这些皇子成长中的所有影响,自然也是事无巨细被人一一报到他的案头。
不过他之前一个都没处理,一则是那些人里也没什么太过分的,二则他也想看看皇儿自己能不能分辨和处理好。
此时看来,到底是年纪小,见识还是不够,用人,用当初姚广义和他之间的君臣奏对就完全可以概括。
“猪可食肉,兔可趋洞,金可存使,铁可打煅。”
任何一种人都是有着使用方式的,只要把不同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用对应的方式趋使那才是人君之相。
赵何之前的回答,到底还是心胸小了些,不过比起其他的皇子,显然是要高明了许多,想必也是和他那位妖孽的座师不无关系。
赵丹想了想,亲自提笔写了个“和”字,递给赵何,告诉他:“马三忠谨有余,变法不通,对于皇儿而言,作为内臣也许还算是不错,可是皇儿还是要注意如何使用这等臣子,这个和字,一则与皇儿之名略有相似之处,只望他能好好守护我的皇儿,二则朕希望他中正平和些,才能在以后的路上为皇儿多出些力气。”
自此之后,马三由大赵天子赵丹亲自赐名马和。
而他在赵何身边的地位,也一跃而成同批小太监里的首位。
加之之后赵何的座师姚广义私下也是提醒赵何,这个马和可以着重培养一下,这才有了赵何一边封锁马和的消息,一边花更大代价去培养此人。
直到今时今日,马和才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马和上场可不是之前那位儒门修士一般花里胡哨,他一步一顿走的极慢,仿佛每一步都要把脚跟踩进地里去,偏偏还并不让人觉得他走的慢或是拖时间,好似这个人本该如此,一丝违和的意思都没有。
马和上场之后,那位鲁国机关师这才慢悠悠地上场,其实上一场对于他来说损耗并不严重,不过机关师对于对手的刺探其实从第一次照面就开始了。
一个人的行进方式往往和这个人的战斗风格是一致的,在这位鲁国机关师心里,这位对手大抵是沉稳坚毅的风格。
但是这个类型的对手却是他最不想遇到的,从他最主要的两只机关兽看来,他就是崇尚进攻的机关师,改变环境也不过是为了保存自身,最终目的还是以另一只机关兽的进攻来取胜。
双方站定,只待公证与裁判确认与发令,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八十一章:挥刀而已
鲁国机关师依旧是那两只机关兽,大的在前,小的在身边,为了表示公平,在开战之前,那只小的机关兽还不能开始运转水雾改变环境。
但是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这位鲁国机关师就被惊到了。
对面的马和从储物囊中拿出一柄横刀握在手里。
这柄横刀是没有刀鞘的,刀长也比普通横刀来得长上一半有余,马和双手持刀的同时,两只脚就迈开步子向机关师攻来。
马和的迈步也极为特殊,外八字的步子,脚跟几乎不怎么离开地面,好像在趟着水走路一般,偏偏行进的速度也是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两三丈的距离迈过去了。
其实那只大一些的机关兽并未完全阻挡在马和与机关师的中间,反而是偏着马和的左手边,但是马和的行进方向却不是机关师,而是笔直地朝着那只大机关兽而去。
双手持刀,长阔的刀身反而在身侧,就好似有着一把无形的刀鞘将刀收容在马和身边一样!
在即将与机关兽相触的一刹那,马和之前放在身边横刀刀柄上的手这才有了动作。
就好似手中的横刀有千斤之重,马和的双手似慢实快地就是一把抽出了刀,反手上撩!
那只机关兽本身也是相当灵活的,在进攻中甚至带着一丝丝残影,这样的速度,却被马和那一把横刀的一撩将它的进退路线完全包含在内!
这一刀好似避无可避!
在机关师的操纵下,那机关兽头往下身子有些翘曲,主动地用头部那刀片对上了马和的长刀。
硬碰硬!
机关师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他不愿意又能如何呢?
马和那一刀残酷之处并不是刀长,也不是马和那看似清晰无比却速度极快地撩动,甚至不是那一刀足矣将一个速度极快地机关兽进退之路完全都阻断的势头!
而是马和那一刀好似决绝无比的态度!
那一刀落在机关师的眼里,他就明白,这一刀他的机关兽跑不掉!
这一刀就好似要上追碧落下穷黄泉一样追着他的机关兽而去!
当然,他若铁了心要让自己的机关兽直退闪避也不是不可以,偏偏那一刀配上马和的行进速递,只要这机关兽敢直退,要直面刀锋的必然就是他自己。
所以,他只能指挥着机关兽进!
退则是双方短兵相接,近身肉搏,这对于缺少近身搏杀能力的机关师来看,简直就是灾难。
毕竟机关师的肉身相对任何其他种类的修炼士,强度都足以排在最后面的几位,这乃是常识!
所以,机关兽若退,机关师本人遭殃,机关兽不退,还有着寰转余地。
而这只机关兽本就是用来进攻为主的路子打造而成,相对同类同级偏防御的机关兽来说,它的身躯坚固程度都不及防御型机关兽的一两分!
然而马和那一刀偏偏又逼着他不得不让机关兽和那一刀去硬碰硬,被迫转入防御的机关师只能选择用机关兽最坚固的头部刀片去直面这一刀!
马和眼睛都不眨地挥刀加速,在那机关兽措不及防之时,用刀刃前段一击落在机关兽头部刀片之上!
本来按照鲁国机关师的预想,最好的情况就是趁着马和那一下上撩的刀势没有完全展开,用机关兽的头部刀片去和那把横刀的刀根处相击,这样才是尽最大可能削弱那一刀的威力,才有把握让机关兽所受损伤小一些。
这是马和那一刀上撩看似重逾千钧,居然能在半程加速!
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因为这两种用刀的方式简直就风牛马不相及!
一种追求速度和锋锐的刀势,那是走的快利的路子,这样的刀招,往往是力出于先,顺着刀的去势尽量保证刀的稳定而已。
但是马和拔刀的初始动作乃是另一个方式!稳、沉、力!
这种刀招,追求的是力量的恒定!在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用绝强的力量配合坚固锋利的兵刃来给对手带来压制和摧毁!
这样的刀招,怎么可能在半程继续加速?
除非挥刀的人本就在一开始留了几分余力,而后在半程就将余力完全用出来!
但是这样的用刀方式,基本就是在决胜分或是分生死的时候才会被人用出来!
更何况,从马和一开始的状态来看,他根本也没可能留这么大的余力啊?
因为马和从一开始握刀藏刀开始,就是在畜养刀势,要讲自身的精气神和实力在开始在是身体内调整至最佳,而后一瞬之间稳定地爆发出来!
既然是爆发,何来的余力?
就算有余力,那怎么会让机关师本来预判击打在刀根的一下反而撞上了刀锋的前段?
除非此人有临时刺击自身发挥潜力的秘法!
而这样的秘法,在爆发过后基本就无力再战了。
总不可能这位看着沉稳至深的赵国修炼士出战仅仅一刀的目的是为了破坏他的机关兽,为后面的人铺场吧?
若是此时赵国占优或是后面不是那位名满武洲的姜灏武,鲁国机关师还能这么判断,可是现状是反过来的!
后面垫底出场的那一位,鲁国机关师自认是绝不可能在他手里讨得了好的,能走过五招就算是不丢人了。
既然如此,那现在对手的第一刀已经是让鲁国这位机关师捉摸不定了。
但战况可不会给他更多思考的空间,马和的一刀划斩在机关师头部的刀片上,那把横刀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将刀片前段切开,去势不止一直没入机关兽头部半尺!
若不是那机关兽的头部还算是比较宽,那一刀就要将机关兽的头部直接切开!
即便现在没有完全切开机关兽的头部,马和这一刀已经对它产生了重创!
马和脸色丝毫不变,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抖!
这一抖不仅顺利将横刀从机关兽头部拔了出来,更是让长长的横刀将这抖动产生的震颤一直传导到机关兽身上!
本就看起来有些行动错乱的机关兽此时连移动都有些困难!
显然,这机关兽再难堪大用。
鲁国机关师万万没想到,对手仅仅是出了一刀,就将自己主力机关兽击毁。
更为恐怖的是,对手至今没有展露出虚弱和后继无力的征兆。
在那一刀加速上撩之后,那震颤刀身的一幕虽然不明显,可是躲在刚刚才造出堪堪足够他掩藏身形的水雾中的机关师却清楚地收入眼底。
马和抽出刀后,将刀斜着扛在肩头,脚步一错,距离已是足够,对着那一小片水雾就是一刀斜斩而下!
这一刀和之前的那一刀好似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斩出,这一刀像是在宽阔的平原之地,大队骑兵堂堂正正发起的冲锋!
气势无双!只有这四个字才足够形容这一刀!
更为难得的是,马和这一刀若是劈斩不中,将会连人带刀闯入那一片水雾中。
虽然机关师近战偏弱,可是在遮蔽视线的水雾中,修炼士的感知只能对机关师本人起效,有准备而打造出的机关兽屏蔽修炼士的感知简直不要太过常见!
这样的后果无疑是让战斗的结果存在更大的变数。
但马和偏偏就是敢,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神中的自信与笃定无不展露出马和对于此战掌控在手的信心!
这让水雾中的机关师不再心存侥幸,继续拖下去只能让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更何况,即便他能在马和这一刀下撑过去,要是马和再能斩出同样的三四刀,他也只能饮恨当场!
所以,事急从权,无非是搏一搏而已。
本来在他身边不远处营造水雾的小巧机关兽,在他的操控下竟然是直直地朝着马和撞去!
那小小的机关兽自他拿出来后,就只有出现一种公用,那就是营造水雾提供他掩藏身形。
看似只是辅助作用的一个机关兽,在这紧要关头竟是被他拿来直面对手!
看来,这小小的机关兽身上,还有着之前不曾展露出来的能力。
面对着朝他极速飞来的小小机关兽,马和眼里泛出一丝的赞叹,终究是各国的天才之属,总算不会让他的对战太过失望。
马和略略地控制着手腕的出招,让斜劈而下的一刀撞向那只机关兽。
然而,那小小的一只机关兽并未让马和如愿,而是在飞行的过程中极速闪躲。
面对着上下左右忽闪的小巧机关兽,长大的横刀不再如之前一样让机关师不从选择。
然而马和却是丝毫不见慌乱,一改之前开合大气凛然的刀势,在一瞬间那长大的横刀就仿佛变成了一根绣花针一般在他手上运使如意。
马和竟是用极快的变招让那小巧灵活的机关兽无法更进一步。
在他密不透风的刀势之下,那小巧的机关兽好似要被逼得越来越远,因为面对着这把横刀,这小小的机关兽可是丝毫看不出有着和刀锋硬碰硬的底气!
看到机关兽不能近身,马和一边保持着密密麻麻的刀势,一边继续朝着机关师而去。
此时,连带着场下的所有围观之人都看出来,若是鲁国机关师再无后招,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自然,鲁国的机关师也是了解得最为深刻,他必须想办法让机关兽靠近对手周身三尺之内才有翻盘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二章:刀罡
可是对手手上那一柄刀,简直是太让他感觉到绝望了。
可正可巧,可快可力。
这样的修炼士,或者说是刀客,貌似只存在传闻之中,反正在这个机关师的有生之年,他是没有亲眼见过。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
对面如此情形,他还有着一丝丝可能!
早在上一场就演化在人前过的刨刀命魂再一次从机关师的命宫中出现。
但是这一次这刨刀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往前直飞,轻轻在小巧机关兽身上一贴即分,那机关兽的行动又是灵巧了好几分,哪怕是行进的速度都快了一丝。
更为主要的是,机关兽乃是由机关师操控,一般来说,即便是机关师对自己的机关兽了若指掌,也没办法像自己身体一般指挥机关兽,这之间乃是靠着机关师独有的双核心来控制,比起法宝乃至修炼士自己的身躯,自然也是要多一分延迟的时间。
但是那只小巧的机关兽被命魂刨刀轻轻一贴过后,竟好似有了几分灵性,虽然只是在速度和灵巧上多了一丝丝,但已经足矣在马和密集的刀势之中不在如之前的躲闪艰难,反而是从中寻找到了一隙空档,一闪而入,突破到了马和周身三尺!
这三尺已是极限,但这三尺也正是机关师所争取到的最后的机会!
机关兽身上闪现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即便马和的下一刀就要带着雷霆之势劈斩到它身上,可是此时的机关兽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爆开了。
在马和丝毫不见慌乱却有着半点差异的眼光中,那机关兽爆开的火光带着空气中肉眼可见的波动无声而荡!
那波动在马和的刀锋上一掠而过,虽然看似马和的刀并没有受到损伤,可是已经足够让这把刀停下,继而继续冲击到握刀之人的身躯上!
随着波动之后便是一阵浓郁到近乎半透明的火元力,这火元力乃是天地之间经过转化之后的力量,在被压缩和引导后,再爆开的威力,又是将火属性分爆裂和杀伤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波动冲击到马和身上,马和双臂相交,被迫往后被推着倒退!
即便这波动的威力在姜灏武看来已经是魂游境修炼士所能达到的极限,甚至还超出了一丝丝,但依旧被马和尽力扛下,尽管他在退,他始终抿着嘴一声不吭。
马和脚下的靴子,乃是赵国宫廷侍从的制式模样,但马和知道,在他身上的这双靴子,距离法宝只有一线之隔,无论是舒适贴身程度还是坚韧耐磨的属性,都已经是法宝之下的极限!
也只有大赵宫廷里,才会有这种货色出现,哪怕是一些大宗门,哪里来的底气和规制来批量制造这种东西。
但是马和脚下的靴子在与演武台的地面上极速摩擦,这种强度的摩擦仍旧对靴底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但是靴子的粘合之处已经是有些撑不住了。
马和丝毫不管,只是扛着这压力用脚努力顶住地面,尽管在滑着后退,可是速度已是越来越慢。
但是随即,第二轮浓厚的火元力又冲击而来。
马和在场上第一次出声,他交叉双手时,那把长横刀依旧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他始终记得当初为他们启蒙修炼之途的那位师傅最早说过的一句话。
“我辈乃是修炼士中的武夫,武夫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但是在自己之上还有一样,就是你手中的兵刃,不管它是凡铁还是法宝乃至命魂演化而来,但它只要在你手中,你就依旧有着无限的机会,若是放下兵刃,要么你已经死了,要么是敌人已经死了!”
对面的机关师还没死,尽管此时马和能够看到他在远处撑起了一块古怪模样的盾牌,那盾牌有着近乎半圆的弧度,宛若一个侧立住的大碗,将机关师的身躯掩护得严严实实,那爆炸的波动让那块盾牌上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但是盾牌未破,而后的火元力在盾牌之上一滑而过,竟是被这面盾牌将火元力直接卸开,显然这是为了眼下的情形特别准备的法宝。
既然机关师没死,马和也没死,他自然是不会放弃手中长刀的,但是在火元力的冲击之下,马和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
他极快地止住后退的趋势,下身站成一个马步,沉声吐气,双手持刀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开!”
与此同时,那一刀又正又直地砍了下来!
然而在马和面前的,只有铺面而来的火元力,机关师躲在那面古怪的盾牌后面离马和何止一丈远!
但是就在赵国这边的修炼士为马和有些担忧而鲁国那边却是兴奋之意难耐的时候,马和这一刀竟是带起了刀罡!
刀罡乃是用刀修炼士的一种极为特殊的法门,是将自身元力乃至魂力凝聚在手中刀上,通过和刀的心意相通,让这些力量维持不散形成一种包裹着刀的大号刀形,肉眼可见,比之兵刃本身锋利度更胜一筹,只有在刀罡附着的力量完全消散之后,才会露出兵刃本身。
而刀罡,比起剑芒虽然要容易许多,可是能够在魂游境用出刀罡的,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了。
这个万中无一不是说修炼士中的万中无一,而是用刀的修炼士中的万中无一!
所以说,刀罡一出,局势立变!
马和这一刀带出的刀罡足有半丈大小,由上而下竟是将迎面扑来的暴躁火元力一切而开,创造出了一道真空地带!
随后马和左手从刀柄上松开,右手持刀,左臂垫着刀背,刀锋在前,矮身顺着这道真空疾冲!
越往前,他所受到的压力反而越小,而马和身上的气势就越盛!
就在半尺到顶的时候,马和一步迈出,左臂落下,该成继续双手持刀的动作,但是却让刀下落,借着下垂的势头,让长刀在身侧画了个圆弧,变成拖刀在身后之势!
错步再迈出一步,这已经是火元力中被他劈出的真空地带已经是最后的一步。
马和翻手刀锋想上,力由腰起,元力又是在长刀上凝聚出与之前大小相差不大的刀罡来!
借着腰力,双臂抡圆,从身后开始,再经由头顶,劈出了一整个圆弧的一刀!
这一刀好似要切开演武场顶上笼罩的保护结界一般,将力与势发挥到了极致,也足够惊艳了所有在场的修炼士!
这一刀,当真算得上风华绝代!
这种风华,不是华丽与技巧,而是将自身的实力与兵刃磨合到融会贯通之后,借着时机,连带自己的决心与自信都融合在内,是力与势的美,是一种一往无前虽有千军我自一刀破之的豪迈与大气!
这一刀如何不让人经验!即便是场上还有着姜灏武这等同境界无敌的绝世天才,也有着双方带队主将的超级高手,但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这一刀从气势上来说,整个天下能与之相媲美的已是不多。
而威力,自然已经不需多说。
即便是想要沉浸在这一刀中好好欣赏,鲁国带队主将那位高手已经是不能再坐视了,因为他知道,自家的机关师在这一刀之下绝无幸理!
这一刀之前破开了半丈火元力,而此时这一刀若是落下,虽然看似自家的机关师不在这半丈的范围,可是马和这般的性子这般的战斗风格,总不能是虚张声势来斩出这样惊艳众人的一刀吧?
而且这一刀乃是由身后抡圆劈出的一刀,比起之前肯定要威力更大,杀伤力也更强。
自家机关师那面盾他是知道的,正是为了应对他那只小巧机关兽的自爆而造,抵御爆炸的波动已经是摇摇欲坠,若不是上面铭刻了专门针对火元力的足足一百多道法阵,光光之前的爆炸,他都没可能坚持下来。
现在对面赵国那位修炼士这样的一刀已出,当真就是触着死擦着伤,更何况,马和是正对着自家机关师劈斩而下的?!
这名机关师本就是鲁国姬氏里主脉的子弟,修炼天赋也算是高,更为难得的是,无比契合机关师的修炼之法,在制造机关上面已经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虽然只是雏形,但是也足够让整个鲁国姬氏对他有所期待,说不得,鲁国机关师也要出上一位以机关之道成就的宗师!
这让这位高手如何肯赌!
哪怕是他,在鲁国皇帝的眼里怕是也及不上这一位的!
要知道他可是个留星境的大高手!
但是他已经走到了自己此生所能触及的极限,若是没有极大的机缘,他此生注定要停步于留星境。
然而场上这位机关师,可是未来宗师的种子,更别提鲁国姬氏主脉的后代,若是能以机关之术成就宗师,鲁国的实力怕不是要再翻上两三倍!
武洲四国,鲁国夹在秦赵之侧,算得上是勉力抵挡,即便和那个沉迷赚钱的夜国天子签了盟约,可是与秦赵之间的摩擦,正面消耗的绝大多数都是鲁国的子民!
只要他能踏出那一步,机关之道的宗师便由传说被证实,也给鲁国创造了一条绝好的路。
毕竟机关师的修炼,和普通的修炼士还是很有差别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姬荣聂
机关师,修炼的天赋并不是特别重要,反而对于机关之道的天赋排在第一位,另外关键的一样就是传承和钱!
之前鲁国机关师虽然已是天下闻名,可是鲁国从未出过机关之道的宗师!
哪怕是鲁国机关师的留星境,都不是靠着机关之道突破而入的!
所以说,鲁国至今的机关之道,知至魂游,若是想要突破而入留星境的机关师,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配合天材地宝,以修炼功法逐步积累,再碰上些许机缘,留星境也是可期,不过这样一来,至多留星境中阶,已经是极限!
因为机关之道的修炼功法,首先它就是为机关服务的!
所谓机关之道,乃是借着机关磨练自身增长修为,这种传承,鲁国只到魂游高阶!
突破留星境的机关之道,只存在传说中的鲁班宗师,可是鲁班宗师并未听说有完整的传承留下来,现在鲁国皇族姬氏所修功法,相传也是鲁班宗师的传承,不过只是一部分,前面的一部分。
开始的时候鲁国姬氏得到的鲁班宗师的传承只是能修炼到魂游初阶,之后的魂游中阶与高阶都是鲁国姬氏花了千百年的摸索才延续而出。
即便如此,魂游中阶与高阶的机关师修行方式,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流派,彼此之间的核心与理念是截然不同的,若不是鲁国姬氏的凝聚力算得上强悍无比,早就要出现矛盾分裂了。
现今为止,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以机关之道突破留星境。
普通的方式突破留星境是靠着自身的元力和命魂,成就了留星境之后,再去寻找足够好的材料配合自身的元力与命魂打造机关。
这样打造出来的机关,充其量也就是普通留星境初阶的战力,甚至大部分能有留星境最基本战力的机关兽已经是极品!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机关之道!
所谓机关之道,是借由天地万物组合成机关来增强人力,修炼士的修为是由机关之道来提升,而不是提升了修为再来打造连自己战力都不如的机关兽!
这也是为何境界越低的机关师,在同境界中的优势反而越大的缘故。
若是筑基期的机关师,哟个机关师配合一个主力机关兽,能应对同境界同段位的普通修炼士最少三到五人!
而神藏境开始,机关师的统治力便开始下落,不过依旧有着公认的优势。
但是魂游境的机关师,能造出来得机关兽,大多只比自己的战力高处一两分而已,像场上这位机关师,最后自爆的那只机关兽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已经是勉强算得上刚突破至留星境的高手全力一击了!
这样能造出高于自身实力的机关师,才是正宗的机关之道!
这个人才是机关之道的未来!
若是他能在魂游境就造出能稳定发挥留星境战力的机关兽,并且趋使如意,再借着机关兽之力便可顺水推舟再自身突破入留星境的话,机关之道直至留星境的路变成了通途!
比起修炼天赋,拥有木匠天赋并且修炼天赋能及格的种子无疑是更多!
更别提鲁国姬氏,从来不缺机关之道的天才!
只要有一人走出那一步,路过大量制造留星境机关师便不再是梦!
毕竟,留星境才是神衍大陆顶级战力的代表!
说不得,此后鲁国也有了问鼎武洲的可能!梦再大一些,神衍大陆其他洲去光耀机关师之名也未尝不可能。
所以,必须要保下他!
即便是场上有着裁判和公证人存在,他们的修为也是不错,可是终究不如自己出手这样稳当。
这位鲁国带队主将在动作之前已经高声认输,一眨眼之下,人已是突入演武场中。
裁判和公证人已是反应过来,配合得极为默契,一人站到了马和身侧,一人站在了鲁国机关师面前。
站在马和身侧的那一位是为了防止鲁国高手对马和起什么歪心思,毕竟扼杀他国天才在四国之间屡见不鲜。
而站在鲁国机关师之前的那一位则是为了确保鲁国机关师的性命。
毕竟带队主将已经当众出声认输,泰山演武的规则便是如此,认输之后要保证参赛修炼士的安危。
但是显然并不用到他们两位出手了,离忧短短一瞬也是落在了马和的另一边,而鲁国那位带队的主将,只是掏出了一具双脚站立乌龟模样的机关兽,稳稳地接下了马和那一刀。
马和的一刀,在这具机关的圆形甲上劈出了一道深达四五指的裂痕!
不过鲁国那位高手并没有指挥机关兽或者自己再有其他动作,摊着双手站在了自家机关师身侧,以示自己不想引起误会。
离忧朝他拱拱手,双方便各自下了场去。
由于一方认输,裁判只是应付着宣布赵国胜出。
而光看马和下场的行动,便知道,这个一手刀罡惊艳众人的赵国修炼士,犹有再战之力,鲁国一方便有些为难。
而且从马和的身上,鲁国一方也是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天才,也从不会缺少以命相博的勇气,但当一个看着天资并不如何的人,却以常人不会具备的沉稳和看淡生死来使出超出大部分天才能力范围的招式的时候,这已经不是惊讶,更何况马和一使就是两刀,这已经足矣让鲁国方面的修炼士从惊艳到惊讶再到惊惧。
但是泰山演武,也不是他们退缩的场合。
马和仅仅是下场,站定后调息了不足一盏茶,便示意裁判和公证人自己可以上场了。
在裁判的示意下,马和依旧是步步生根一般走上演武台,一丝拖沓都看不见。
反倒是鲁国方面,站出了一个懒洋洋的青年,这青年长相端得是俊美无比,加之身上的穿戴,无一不是精品或者干脆就是法宝,这身行头已经是足够一个小家族三五十年的开销了。
这个青年好似刚睡醒一般,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从人群中走出来,露出了他身后一张锦榻。
好家伙,这人参加泰山演武竟然还带了床!
之前被他们鲁国的一众人挡在前头,竟是丝毫没发觉鲁国那边还有这么个人物!
即便发现了,也只会是觉得那个世家公子哥跟着来长见识的,毕竟按照他那懒洋洋又吊儿郎当的模样,哪里像是能打生打死的人?
不过也不知道鲁国方面是个什么情况,第三个出场的竟是此等做派的人物。
不过之前从台上护下自己人的那位鲁国带队主将,看着这青年刀势态度颇为和善,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羡慕和讨好:“聂哥儿,这会还是要让你试试了,可千万绷住了,咱们这边可不兴再投降胡闹的。”
虽然这位的声音不大,可是赵国那边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一众赵国修炼士满头问号,感情这家伙还喜欢投降?看样子还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胡闹?这真的是修炼士?鲁国方面魂游境的代表?
一众赵国人等几乎觉得把这么个人派出来才是鲁国国君胡闹吧!
不过这样也好,马和下一场的机会就大的多了。
那青年面对着带队主将的嘱咐,也是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不过态度还是挺和气:“留爷爷,你在和我开玩笑呢,皇爷爷早就嘱咐过不知道几回了,要是我再敢胡乱应付,估计回去有着我的好儿呢!您就别再给我脸上剥下一层了,毕竟还在外头呢,虽然没什么好看的女修,这毕竟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嘛。”
好家伙,人家叫你别胡闹,那是没注意照顾你的面子,你自个儿说什么胡乱应付什么颜色好的女修,这就不是了?这简直思维清奇得紧!
不过鲁国那位带队主将显然也是还在哄着他:“聂哥儿,可当不得你这么称呼,说好了,咱使使劲,能到哪一步就哪一步,肯定不会有人再怪你。”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的对话啊。
不过这青年的身份倒是可以确定了,鲁国那位皇帝是他爷爷,嗯正儿八经的鲁国皇族姬氏嫡系血脉,看来还挺受宠,平日里胡闹成性子,居然也只是被人张怪几句,大约还只是他的嫡亲长辈。
到了泰山演武了,对他的要求居然只是“使使劲”?意思只要他使劲儿就算过去了?
别人都是带着打生打死的心态来得,感情这一位是来混个过场?
也不可能吧,鲁国这届的注码也不算轻啊,这就显得很诡异。
不过这对话中的意思,看来这一位鲁国皇子的性子就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懒又随意。
本来嫡系皇子被派出来参加泰山演武已经是罕见得很,即便有那也是不受重视准备用来搏一搏前程的,但是这位主儿看着像是过来郊游的!
按着辈分,鲁国国君的孙子辈儿,那是“荣”字辈,那这位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大名就该叫做姬荣聂?
姬荣聂不再回答,只是随意地点点头,浑身松松垮垮地就上了演武场。
当他站定在马和对面的时候,他与马和简直就带给一众人极强的对冲感。
一个沉稳大气如山,一个漂浮懒散似云。
马和光光人往那里一战,边不会有人再注意他的衣着打扮,而这个青年,给人的感觉则是先看他的衣着打扮,看完在看人之后,又会忘掉他的衣着打扮,嗯,真有意思。
第一百八十四章:懒皇孙
不过这姬荣聂站在马和对面的时候,似乎感受不到马和身上的气势,他虽然也是懒洋洋的,但是往那里一站就有着一股什么都不在意的气质。
原以为既然是鲁国皇族姬氏的嫡系血脉,那肯定也是个机关师,但是自从姬荣聂站上演武场之后,可是连个机关兽的影子都没见到。
赵国那边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毕竟机关师的手段十有八九都在机关兽身上,总不能这个看着有些不着调的家伙要在开始之后再拿出机关兽来吧?
不过倒是场下的姜灏武看着来了点精神,少见地带了几分期待看向演武场。
马和只管长刀在手,双手反握的势头貌似出自某种刀修法门,因为这种刀势相当少见。
用刀的起势万千繁复,大多只是在正握的细节和姿势中出现差距,反手双握的长刀起势,甚至连大部分刀客都没听说过。
即便有所耳闻,对此也是不屑一顾。
双手握持的长刀,必然是刀身长、重,刀柄也要有足够的长度,这样的刀在出手的时候已经是要慢于寻常短一些的刀了,更别说反握的起势会进一步拖慢出手的速度。
双方对战,傻子都知道掌握攻势的一般都占优,这种天然就慢了一手的起势,如何会被人选择?
可是马和拿出这种起势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在场的修炼士会怀疑他。
马和眼中只剩下对手,可是对手在他眼里似乎全身都是破绽。
可是无论是不是有着破绽,在马和眼里估计都是一样的。
裁判一声令下,马和就是反手横斩!
反手横斩放在长刀身上,必然是要运用腰力的,而马和运用腰力的方式就有些让人惊讶。
他几乎要把上身扭转到背后的程度,可是这一刀就让人觉得一点都不惊讶,依旧是刀罡,依旧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然而对面那位姬荣聂应对这一刀的方式就很出人意料了。
姬荣聂竟是拿出了一柄剑!
单手双刃却明显短了一截的一柄剑。
这柄剑看上去极是普通,连个装饰都没有,通体乃是一个颜色。
看着像是同种材料整体炼制而成的。
一出手就是飞剑!
话说飞剑飞剑,自然是剑身越短越轻就越快,但是也有长剑来做飞剑的,就譬如蓄剑城那位当代剑圣李御虚,他当初也是仗着一手飞剑之术纵横同境界。
这样的飞剑往往是王道,配件即飞剑,任何剑在李御虚的眼里怕是都不如那柄从他踏上剑道开始便陪伴他到如今的一柄剑:守虎。
守虎剑也是在天机城的神兵榜上常年占据前三。
不过守护剑确确实实就是一柄普通铁剑,因为剑圣李御虚而出名,在李御虚手里,它就是最强之剑!
王道说的就是李御虚这种剑客,任你千般手段,我自一人一剑。
但是像姬荣聂这般飞剑到有些四不像的意思,短轻灵吧,算不上,王道之剑吧也搭不着,兴许就跟他本人的气质一样,因为懒?
但是这飞剑一出,就端得不是好耍的了。
别人的飞剑乃是剑气锐利或是杀气四溢,这位倒好,慢谈不上,总带着一股不经意的味道。
可是这不经意的飞剑就是在马和的刀势里游刃有余,看着竟是灵气满满,甚至姬荣聂还有空打了个哈欠,从他眼角溢出的眼泪来看,他就真的真的是打了个哈欠而绝不是在撞样子。
马和的长刀,威虽威矣,在姬荣聂的飞剑之下,竟是沾不到丝毫机会,甚至连往前一步都难!
不过马和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只顾着应对飞剑。
可是场上的形势已是不容赵国这边再乐观。
这个姬荣聂,作为鲁国皇室嫡系血脉,学的居然不是鲁国秘传机关之道,居然跑去学剑!
竟然还学会了飞剑!这一手灵气满满的飞剑着实让人吃惊。
飞剑之术首重攻杀,被他用成了这般模样,竟然还是牢牢地掌控了场上的局势!
这个家伙,当真有着惫懒的本钱!
不过惫懒的飞剑剑客?听着总是不太对劲。
场上的形势足有半盏茶没有出现任何波动,马和虽然也是试过了各种方法,但就是连往前一步都难。
刀罡之术对上飞剑,看似被克制得有些眼中,威猛无铸的刀罡,碰不到飞剑的任何影子不说,还被对手的飞剑好似无孔不入般威胁,甚至有好几次差点都要被飞剑所伤。
场上的马和在吸气,这一口气极速悠长,似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容纳到马和的肺中,而后马和似乎放弃了刀势,面对着在他身边时不时造成威胁的飞剑,竟是不管不顾,就要前冲,手中的刀又是半拖身后!
而姬荣聂的飞剑,一次试探竟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长驱直入,往马和咽喉而来!
而马和本该双手握刀的左手竟是松开刀柄,凭空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匕,在飞剑即将要刺及他咽喉的一瞬间在自己喉头一个格挡!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并没有如他想象中而来,反而是马和的刀罡散去。
马和停步,双方不见再有任何动作,对面的姬荣聂连飞剑都一招手收了回去,马和沉默了几息,拱拱手收起了长刀。
而裁判和公证已经宣布鲁国获胜。
场下大多修炼士也是有着莫名其妙,只有寥寥几人看清了刚才那电光火石中的一下交手。
在马和左手的短匕即将触及飞剑的刹那,那飞剑竟是旋转起来,而后绕过马和手中的短匕,在马和的后颈轻轻一触,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便再度飞开。
这一眨眼飞剑的灵巧和速度,竟是连许多在场旁观的修炼士都没看清!
须知其中大部分可是代表两国出战的魂游境高阶修炼士啊,其中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就连他们都没看清,就可想而知当时飞剑的一击有多快,绕过马和左手短匕的一下又是如何妙到毫颠!
马和输的不亏,能将飞剑运用到如此程度的剑客,天才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他了,那是为飞剑而生的剑客!
也许对姬荣聂来说,自家的身体,都不如这柄剑来得指挥如意。
不过姬荣聂还是挺有礼貌,对着马和笑着拱手作礼,虽然语气依旧慵懒,但是却丝毫不讨人厌:“马兄,承让了。”
马和明知道他只是在走个过场,但是还是拱手回礼:“姬殿下客气,到底是您棋高一着。”
说到这里,姬荣聂明显就开始了自由发挥:“什么殿下不殿下,那张椅子谁坐谁倒霉,要不是这个身份适合偷懒,我早跑路了,唉,连睡觉吃饭都要被人管着,哪里是好日子啊。”
马和没想到,自己只是真心实意的一句话,没在后头出毛病,反而因为称呼,让姬荣聂给他来了一串子抱怨。
不过马和到底是在宫里长起来的,对于这些牢骚,他还是很习惯。
毕竟没有一个皇子会对所有的行进举止包括吃喝拉撒睡在内都要遵循所谓的规矩不讨厌。
但这偏偏就是所有皇族的必经之路。
不过对于这两人在演武台上聊上天这一回事,无论是裁判公正还是双方那边的带队主将,貌似都没有要干扰的意思。
毕竟是获胜一方的姬荣聂开的头,反正最多也就一个时辰的休息和回复时间,从上一场宣布结果开始算起,姬荣聂自己若是不需要的话,其他人没意见,而鲁国方面,不怎么敢有意见。
这位姬荣聂,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孙,他老子正是太子,而他的母族那边也是显赫得很,从他出生开始,算得上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周岁测修炼天赋,定魂盘复亮满盘八角,不过传说中并没有显现任何的命魂演化。
虽然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毕竟能将定魂盘铺亮到第二次三角往上的,基本上都能演化命魂,不过是大小简繁和清晰度的区别罢了。
不过传说这位皇孙姬荣聂在本该显现命魂演化的定魂盘中央部位,看不到任何演化的影子。
但是能铺亮第二次命魂盘满盘八角的天赋,对于有着秘传机关师修炼之道的鲁国皇族来说,简直就是够的不能再够了。
只不过机关之道的天赋,除了命魂演化方面,其他的都要到五岁以上才能慢慢看出来。
姬荣聂倒好,从出生开始就爱睡觉爱偷懒,能躺着绝不坐起来,能靠着就绝不站着,在婴幼儿的时候还好些,稍大一些要上皇族规矩的时候就愁死个人。
更关键的是,他好像从来对机关之道没兴趣。
无论是木马还是机关兽,在他眼里都提不起兴趣,能够让他开心的只有偷懒睡觉。
直到后来,皇族子嗣中,满三周岁必须要选一兵刃随身携带,为了方便,他随手拿起了一把剑。
嗯,就是他现在还在用那把,因为当初是为了给未成年的皇族佩戴,这才是这么个短制式。
至于为什么没换,别问,问就是因为懒。
然而姬荣聂在剑道的天赋自此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鲁国皇族子嗣选兵刃佩戴不是为了形式,而是一种锻炼。
选定兵刃之后,自然会有师傅来教授该种兵刃。
负责教授姬荣聂的那位剑师只撑了不到一个月,准确来说是二十一天。
从招式和一切有关剑的东西上,他再也没什么能够教授给姬荣聂的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旭日
毕竟鲁国的剑客应当是整个武洲四国里最少的。
即便有些散修剑客能跑到鲁国去,对于剑道,也着实没什么传承。
毕竟剑道大千,大半在蓄剑城。
居然从鲁国皇族里头出了一个剑修,还是学会了飞剑之术的剑修,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能将飞剑之术用到这种地步的剑客,已经不太可能是除开蓄剑城亦或是那些威名赫赫的剑道大宗出身的弟子了。
鲁国姬氏,一个之前的姬东风,已经足够让鲁国机关之道有所期待,再加上一个姬荣聂,天才剑客,当真是有了崛起的势头。
姬荣聂在短短的一阵抱怨之后,竟是一点都没有想要下场的架势,正是因为他懒洋洋的样子,倒是也一点都没有引起赵国第四位魂游境修炼士的反感,因为光从架势上看去,就知道他不是轻视对手,而是纯粹因为懒。
再说之前他一顿飞剑的操作,当真是没有看出他有多大的消耗,用神闲气定来形容吧,倒是真的不太像,这一脸不情愿和生无可恋的样子,着实没什么高手的风范,不过依旧悬浮在他身前的那柄短上一截的飞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下一场的赵国修炼士,这个人是何等的实力。
赵国排在第四位的修炼士自认为他的实力并没有马和来得强悍,之所以排在第四也是因为他有着捡漏的想法。
这位修炼士乃是小门小户出身,与大家族那是万万都不能比的,出这样一个魂游境高阶的后辈子弟几乎是整个家族倾力供应资源这才培养出一个宝贝疙瘩。
为了让他能够参加泰山演武,家族里也是花了大代价走通了吕家的关系一直把这一位的名字送到了赵何的龙案之上。
但毕竟是身家底蕴太过单薄,要说是吕家一党都谈不上,更别提皇党了。吕家甚至看不上他的家族,魂游境高阶的后辈子弟,说是天才吧,自然也能算,但是他的实力还是需要验证,能否得到吕家的青睐从而搭上皇党的这条大腿,泰山演武也就是他的一场考验。
在此之前,在出发泰山的一路上,他也是得到了吕家那位大少爷的提点,在魂游境的五位里头,他的势力算得上垫底,哪怕不是最后一位,那也绝对是倒数第二。
毕竟对于马和和那一位姜家门下,吕家的大少爷门清,所以吕家大少爷吕奉奇的原话就是:“想要能混上一星半点的实在功劳,先要看那位姜家的杀才给不给机会,人家要是卡死了你们的位置,那就老老实实在场下呆着,做个春秋大梦还算靠谱一些,要不是那个杀才一直卡着那一步不突破,赵国不知道多少名门将种家里的小辈早就在魂游境闹个天翻地覆了,不过人家就在那里卡着,弄的有点心思的那群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神藏境,就当打磨自身,就算上去了,又能如何,人家明摆着告诉你,同境界无敌,也就边城那位常家的嫡子准备着一朝破神藏之后和他比划比划,其他人是没有这个念头了。所以啊,要是那位放一放手,皇帝还算是面子够大的话,那你就想着在他之前一位就好,能捞个便宜就算你赚着了,无论是他们姜家门下还是那位马和,显不显的能给拼下一两场来,到时候你再接上一手。”
说到这里,已经是海底眼了,再不能多奢望,否则那就是不知好歹。
而他眼下的情形倒是和吕奉奇所说的相差不大,在姜灏武抬了一手的情况下,他也如愿地将自己排在第四位。
本来在他预想中,要么他干脆没机会上场,要么等到他上场之时已经是捡便宜最好的时机。
没想到,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马和那般强悍的实力,竟是被出身鲁国皇族的剑客轻松击败!
更关键的是,对手的战力并没有受到如何的影响,连下场休息回复都不用,就这么在台上等着他连战。
不过由上场胜者提出这种要求,公证和裁判并没有任何意见。
强撑着一股气,赵国第四位魂游境修炼士上了场。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手是在强撑着,是在吓唬自己,明明是强弩之末,就是为了让他露出惬意好占先手,所以也在心里定计上手就要抢攻。
等到他站定之后看着对面那位依旧是不死不活的样子,险些要彻底散去强撑着的那一股气。
太打击人了,好歹大家也是同境界,怎么就带着看不起人的架势呢?
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劝说自己,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不断抢攻,就能把握住局势,毕竟他在攻势上还是颇有心得,也许就出现奇迹了呢?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他确实如自己所计划的那样展开了抢攻的势头,但是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没有能和他计划中一丝半点相似的地方。
对面那个可恶的家伙连脚步都没有半分的移动,面对着他自认为已经是全力发挥出得攻势,就好似在自家花园里站着打盹一般,那柄看着就是幼童所使的佩剑,在空中就好似洞察了他所有的想法,不但他的进攻未过半就被剑尖所阻,到后来干脆就是攻守之势在眨眼之间转换,但是他的防守就好像玩笑,整个过程都没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去,他就被那把飞剑顶在喉头,什么法宝,什么攻势,什么命魂演化兵刃,在喉头锋芒如刺的一柄短剑面前,都是过眼云烟。
不过技不如人,他心中也是没什么好怨愤,只是有些可惜,那么大的代价,也是那么好的机会,他本该轻松地搭上皇家或是吕家那条大船,那族中的后辈子弟相比一定会比他曾经修炼时要顺利许多,再不会有同辈族人因为他的关系被白白耽误时光,留下族中长辈只能在无人之时空叹奈何。
此时既然已成定局,他便断了那般念想,之后只能再寻其他机会,断然不能再让家族为他奔走消耗,否则之后他若是不能反哺家族足够的资源,他便是家族最大的罪人。
虽然他修为已经是高阶,但是留星之路,对那些有着顶级传承的家族和宗门最为核心的子弟来说,也许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对于他而言,留星境那一步,仅仅是自身的努力和积累是绝对不够的,机缘才是最为关键的。
经验、功法、顶级的天材地宝,哪一个不是小门户出身的他要靠着莫大的机缘才能触及的?
虽然赵国第四位修炼士很快地就落败,而鲁国第三位依旧在场,但是党姜灏武从坐着的椅子上直起身来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修炼士就好似在云海中看得一轮旭日缓缓升起,虽然光热不盛,但是那威临万物的态度,就已经将鲁国一方之前获胜的喜悦和期待都在心头化成一声叹息。
而赵国,则是有些理所当然。
由于乃是魂游境的演武场次,神藏境的修炼士并没有能够留下观战,因为魂游境的有些手段,会对神藏境的修炼士产生不可挽回的损伤,仅仅观战就是如此!
但是此时在山脚的姜修胜就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山腰,而远在军营的钱阳也是在同时抬起眼帘,透过军帐看向泰山半山腰的演武场。
姜修胜只是在自己的直觉中模糊地感觉到如命中注定是对手的气势,他命宫中那一柄斧子竟有些蠢蠢欲动。
而在钱阳的感觉中,就更加清晰,虽然他离得更远,但是钱阳在脑海中看到一副画面,乃是一只浑身没有片羽的光秃秃的鸟,带着丝丝缕缕时断时续的火焰在空中张开双翅。
在钱阳看着有些滑稽,在普通人眼里怕是截然不同。
再小的老虎,那也是百兽之王,再落魄的英豪,那也是胸怀万丈。
而作为姜灏武对手的姬荣聂感觉最为直观,在他眼里,姜灏武就好似带着光芒一般在向他而来。
在他的记忆中,太阳最初的感觉是温柔暖和,三四岁在太阳下午睡,身边跟着一众下人伺候,他对太阳依旧很是喜爱。
但是自从踏上修炼之路开始,各种长辈的严厉告诫,太阳乃是命魂最大的天敌,在盛日之下,他也不再敢修炼。
太阳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变成了威严和些许的畏惧。
现在对面那个名满武洲同境无敌的天才,虽然不如天上大日给他带来的那种威严来得盛大,可是丝毫不影响那一位几乎要在头顶之上那轮大日之外再起一轮新阳!
姜灏武只是一步步慢慢地走来,并不见如何用力或是如何神异,但就是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跳节奏上,一步就是一停,这让本来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姬荣聂感觉很是难受。
居然有人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威胁感,即便是他曾经见过几面的皇祖爷爷,貌似都没有如此的压迫,让他起了兴致,却也很是有些无力。
无论何物,对上太阳,哪怕目前感觉并不是如何炽烈,那也是普照万物的太阳啊!
第一次,姬荣聂对自己的飞剑起了怀疑,自己一直依仗的飞剑是否还能如之前一般无往不利?
第一百八十六章:秦夜战
哪怕姬荣聂再自信,也不敢再如之前一样松松垮垮随随便便,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然后那柄飞剑就好似感应到他的心情一般,竟是发出了一声轻鸣。
姜灏武站定,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抱拳拱手:“武洲姜灏武,请。”
泰山演武一般自报家门乃是以国名开头,唯独姜灏武,报的乃是武洲,因为他的目光早在武洲之外,若不是老祖非要把赵国也背负在姜家身上,他早该游历九洲了。
姬荣聂也郑重回礼:“鲁国姬荣聂,请姜兄赐教。”
姜灏武只是淡淡一句:“好说。”
裁判见两人都准备妥当,便宣布开始。
姬荣聂飞剑遥指,蓄势待发,那飞剑在他身边竟是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姜灏武没有兵刃,没有演化命魂,只是握住双拳,前踏。
而姜灏武一动,姬荣聂的飞剑也动了!
对着姜灏武的面门就是疾刺,直截了当又灵气四溢。
但是姜灏武丝毫不管,只顾前行,在他眼中只剩下了一个人:姬荣聂。
等到飞剑即将近身,他右手握拳,就是一挥,那飞剑在之前两站中的灵巧和如意好似都不顶用,被这看似随意的一拳直接打飞出去!
并不是姬荣聂的飞剑失去了灵气,而是姜灏武这一拳将飞剑的前进之路完全封死。
不仅如此,姜灏武的拳势竟将飞剑往他拳头上吸!
退不能退,进则是与拳相触!
尽管姬荣聂并不想用自己的飞剑去和姜灏武的拳头硬碰硬,可是这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
于是,剑飞,姬荣聂的全身心灌注之下,飞剑被控制住,再刺!
只见姜灏武前进的脚步不见有丝毫的停顿,而姬荣聂的飞剑反而是一次次被打飞。
虽然未见功用,但姬荣聂就是控制着自己的飞剑不断再姜灏武的拳下前刺。
直到姜灏武就快与他靠近到一臂的距离,姬荣聂不退,反而是一手握住了那柄飞剑,然后身子就动了起来。
当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如游龙惊鸿一般,仿佛将灵巧和美感完全集中在他身上,衣袂翩飞之间,满是剑意!
对,是剑意!是那种没有被完全控制凝聚,但是却让人感觉到满得要溢出来的天赋与灵气纠结而成的剑意!
当真是个剑道百年不遇的天才!
剑意首先要通剑心,剑心与己意相合,则会有剑意而出,若能凝聚剑意,由剑而发,则是剑芒!
朱行云能在神藏境发出剑芒,足矣让人觉得乃是剑道自此未出的天才!而魂游境就能发出剑意的剑客,若是没有朱行云珠玉在前,那绝对也是各大顶尖剑派剑宗求之不得的未来!
更何况,从姬荣聂所散发的剑意来看,此人在剑道上的领悟,绝对不低!
即便一时半刻不能凝聚剑意趋使剑芒,只要领悟足够,一朝踏入留星境,半个剑道宗师的名头是绝对跑不掉的。
若是能到蓄剑城和当代剑圣李御虚论剑几手,剑道正统,说不得就要多上一门!
可是这样的剑意,这样的剑招,这样的天才剑客,在姜灏武面前,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哦,不对,也是有些分别的,因为姜灏武开始动用双拳。
拳拳不快,拳拳势大力沉,但看似轻灵纵横的持剑之人就是在他的双拳下难以为继。
直到姜灏武的第五拳,一拳把剑从姬荣聂手中打飞,一拳直接将姬荣聂打得从地上飞到半空。
鲁国那边带队的主将声音中的惶恐与急切那是再也遮掩不住:“认输!停手!”
认输两个字干脆利落斩钉截铁急不可耐,只怕多说上一个字便会让场上这位鲁国皇族嫡系血脉遭受不可磨灭的打击。
姜灏武的名声,在其他三国可算不的好,即便是赵国,杀才之名也是不胫而走。
最初姜灏武用剑之时,尚且算得上进退得当,守下偶有伤损,也是尽力之局。
反而是弃剑用拳的姜灏武,双拳之下,人命累累,对敌之人,鲜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更何况此次泰山演武,四国重注,派出了不少平时绝对不会让他们犯险的世家乃至皇家继承人。
场上这两位主儿,无论哪一位出了叉子,怕不是都要引起武洲震动的。
不过显然从形势来看,再不认输,姬荣聂被那姜家杀才捶死也就在顷刻之间。
不过姜灏武并没有像鲁国担忧的那种心思,认输之声一出,他便收拳站定,好似全然没有战斗过一样,不过魂游高阶的姜灏武,宗师的气度是再也眼藏不住,连带着鲁国那位留星境的大高手心中也是沉重无比,这样的后辈,怎么就不是生在他们鲁国!
若是生在鲁国,只要他能与姬氏有半分血缘关系,鲁国能倾一国之力去培养,成长起来了,鲁国千年之内便可无忧!
可是终究是事实如此,该死的赵氏,好运道!
本来将姬荣聂排在第三就是一手无奈之选,首轮被赵国抽到乃是下下签,幸好姜灏武排在最后一个,如若不然,姬荣聂怕是不必上场,鲁国便直接认负了。
但是姬荣聂为止,胜了鲁国四人,已是意外之喜,现在剩下两位,在实力上都是自认不如姬荣聂的。
连姬荣聂在姜灏武的手里,斗不过就好似幼童与成人之间的区别,剩下两位上场也不过就是徒增羞耻而已。
鲁国带队主将干脆直接认负,忙着上场检查姬荣聂的伤势。
姬荣聂撑住了姜灏武四拳,第五拳被打得身躯离地之后重重落在场上倒伏着仅剩呼吸。
那位鲁国带队主将伸手之时,手都有些不稳当,元力输入之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对着姜灏武拱拱手,就把姬荣聂扶下去了,剩下的两人,没必要在继续上场。
姬荣聂被姜灏武一拳打得体内所有静脉中的元力好似停滞了一般,再也无法调动不说,连五脏六腑都有着不小的伤势,不过仅仅是出血,这也表明着姜灏武是拳下留情了。
鲁国必须得承情,按照姜灏武的实力,一拳打死姬荣聂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人家现在不仅给你留了命在,这点伤势看着是比较严重,可是作为鲁国皇族的嫡系血脉只要好好修养,个把月都不要便可恢复如初,就是不知道对于剑道是否有所损伤。
剑客,乃是出了名的王道之兵,一往无前讲究的就是心气,五拳,打得生死不知,还是别人留手的情况,若是对姬荣聂的剑心打击过大,说不得就是废了他之后的剑道精进之路。
不过也顾不得那些了,当务之急是先把姬荣聂的伤势稳住。
由于鲁国认负,第一轮赵国对上鲁国的贵族魂游境之战,赵国胜!
也就是遇上赵国的贵族魂游境场次,能够在有人未上场之时直接认负不被责难,其他场次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就算不被国君所责,也要被国内的喧嚣民意覆没。
此时天色尚早,在征询秦夜两国的意见之后,秦夜两国的贵族魂游境场次随即开场。
秦国的贵族修炼士极具特色,乃是风姚姒三家拼凑而来,其他家族根本插不了手,换句话说,整个泰山演武的秦国贵族场里,即便其中的修炼士不是风姚姒这三个姓氏,也绝对是被风姚姒这三家收录入族之人!
嬴氏掌军,已经是嬴开所能做到的极限,而后的嬴氏子孙,虽然也算得上是人君之能,但是和嬴开比起来,当真是很有些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秦国军权那是皇帝所掌,风姚姒三家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不过秦国后宫里那位太皇太后可不是闹着玩的,光光是嬴开的正宫皇后这一点,就足够压服三家,至于具体,知晓者廖廖。
所以秦国上场的魂游境修炼士,五个人中两人姓风,两人姓姒,一人姓姚,对上夜国,对于秦国来说当真是个上上签。
夜国贵族,可完全不像修炼士混战场一样可以拿大价钱招募,而是来自夜国正儿八经有贵族头衔的家族中的修炼士。
夜国比起秦赵,也就是个弹丸之地,但是这个只有赵国两分国土都不及的弹丸小国,册封的贵族数量比之赵国都要多出快一倍了。
夜国刺客,天下无双,对于其他三国而言,哪怕地位再高,自身实力不够的话也要担忧在不明不白中被暗地里的一柄淬毒匕首直接送上黄泉。
威慑力大的同时,也让夜国根本就是个不缺钱的主儿,要是其他国家册封这么多贵族,哪怕是秦国在其他三国中最为富庶,怕也是完全扛不住的。
册封的贵族,要么是要给地,要么是要给够钱。
秦国的地不够分,钱么,呵呵,风姚姒三家已经将秦国大部分赚钱的行当垄断了,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嬴氏付不起这般高昂的代价。
唯一能够负担的起这种贵勋数量的国君,也就夜国那个不着调的皇帝。
但是在泰山演武的贵族场中,夜国的战力已经是降到了最低。
明刀明枪,刺客的威慑力就完全体现不出来了,消无声息之中取人性命在光明正大的对战中,是几乎没可能出现的。
恰恰秦国,无论是哪个场次,打硬仗已经是烙印在老秦人骨髓里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