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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叔挚     章怀太子传txt下载     章怀太子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能不扯犊子么?

    蹲在御阶上的小老头,李贤很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太宗皇帝第八子,时任相州刺史的越王-李贞。李贞好武,长于骑射;好学,兼涉文史,有行政能力。

    皇族中与十弟纪王李慎齐名,百姓尊称他们:“纪、越”。在太宗皇帝的诸子中,除了吴王恪以外,他是唯一能带兵,会带兵的人,颇受皇帝李治的看重。

    可让李贤,想不明白的是,不喜凑热闹的越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京,每年他可是不派人催从不回朝的。

    “八叔,好雅兴!在这里晒太阳呢?”,行过一礼后,李贤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小六,跟老叔扯皮是不是!这天阴成这样,有太阳么?”

    本来看到他的子侄当中,唯一在军伍方面有造诣的李贤,李贞还是很高兴的。

    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打了几个胜仗就翘尾巴了,还是故意气他,竟然暗话说他闲着没事,蹲在皇宫干嘛!

    这是什么好地方啊?要不是有正事,他能千里迢迢从相州那么远的地方,赶到这里来!

    “八叔,这么说,您是面圣不顺心意了?”

    “这您可找错人了,侄儿在他那也一样,一点面子都买不来!”

    武人嘛,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好游猎,李贞也不外如是,所以经常御史弹劾!

    要是因为这事,被皇帝呲了一顿不平衡,受到了处罚,想找人救场子,找他可没什么用,他该去找太子。

    “找太子干嘛?本王今天找的就是你!”

    “在辽东这两年,长本事了,你手下的丘八,竟然连越王府都不放在眼里了!”

    话间,李贞解下腰间的宝剑,扔给赶过来的李冲后,一边挽着袖子:“本王今天就代你父皇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尊卑长幼!”

    这话说的就有些大了,从官职爵位上看,二人爵位相同,李贤是虎贲营主将,李贞是相州刺史,也算半斤八两。

    即便是李贞是皇叔,也没有权力对当朝的皇子拳脚相加。

    当然了,大唐以仁孝治天下,真打他一顿。李贤也得受着,总不能因为他,让皇帝与他的兄弟产生什么嫌隙吧!

    “行,您是长辈!只要您高兴,打就打了,侄儿也只能受着!”

    “但打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总不能稀里糊涂挨您一顿吧!”

    呵呵.....,“好小子,有种,本王喜欢!”,话间,李贞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不卑不亢,还真有点当王的意思了!李勣这老家伙就是厉害,仅仅两年时间,就文弱书生,调教成了杀伐决断的王。

    “行,本王是长辈,自然不能欺负你!你手下。......”

    相州与洛阳,两地之间相隔千里,李贞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回来。可却接到了,在宗正寺任职的儿子-琅琊王李冲的书信。

    信中详细介绍了,楚国公贺兰敏之,是如何欺辱东宫的,淫辱东宫聘妃,及皇帝的偏袒之事。脾气火爆的李贞,一气之下,抛下州里和封地的政务就进了京。

    且递牌子进宫之后,还与皇帝,他的九弟吵了一顿。见皇帝不同意处置贺兰敏之,李贞就想着让侍卫们把那个杂碎剁碎喂狗。他不信,为了这么一个畜生,皇帝能把他这个兄长如何了。

    越王府的侍卫,好不容易打探到了贺兰敏之的行踪。可还没等动手,就被李贤的虎贲营士卒拦了下来。且明确告诉他们,没有雍王的命令贺兰敏之,谁都不能动。

    至于,越王,他们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只服从自己的主将。

    这个行为,在李贞看来,就是身为弟弟的李贤,觊觎储位,所以与贺兰敏之沆瀣一气,用卑劣的方式,算计自己的兄长。

    身在这种家庭,尤其是嫡出的皇子,有争心,李贞理解。可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了。

    况且,太子还对其信任有佳,有这么祸害自己的兄弟吗?即便是贞观朝,储位争夺的如此厉害,也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吧!

    呵呵......,“没错,军令是小侄下的!”,连解释都没解释,李贤很爽快的就承认。

    “而且,小侄还是那句话,谁现在都不能动贺兰敏之,伸手剁手,伸脚剁脚!”,说完这话,李贤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呦呵,见着这小子跟自己叫板,李贞顿时气的三尸暴神跳,吵着嚷着,非要揍他一顿不可。还好李冲保住了他,要不然,越王的这双铁拳,已经耍开了。

    且,李冲还劝着他的父亲,雍王就是奉太子之命,提前回朝的。出征的将领无诏回朝,可是重罪,要不是雍王立下了大功,陛下能斥责一顿了事么!

    要是与贺兰是一伙的,太子能请他么?东宫的人也不是傻子!

    啪,“你个孽子,为何不早说!”

    捂着脸,有些委屈的李冲,只要讪讪的答道:“写信与雍王回京的时间,不是错开了吗?”

    “再者说,您也没给儿子机会啊,上去就要揍人家。”

    “行,没给机会,这回老子给你!”

    说完这话,钵大的拳头,冲着李冲的小身板就招呼了过去。申辩无效的他,只能冲着李贤方向跑去,直到撵上李贤,躲在他身后,才算逃离了他父亲的魔爪。

    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堂兄-李冲,李贤呵呵一笑:“堂兄,你这够体面的了!这么大了,还能得到完整的童年,挺有纪念意义的。”

    “别扯犊子了!你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赶紧说吧!再不说,我就被揍死了。”,说完这话,还冲他爹赶来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没多少时间了。

    “好吧,你这种态度,本王就爱莫能助了,你自求多福吧!”

    一把拽住李贤的袖子,李冲龇牙咧嘴的说道:“行行行,你咋说咋是,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堂兄,行不!”

    “行啊!让八叔去东宫吧!正好我要找太子!”,说完这话,不顾李冲“你大爷的”的问候,李贤回身就是一脚,直接把李冲又踹向他老爹。

第四十七章 拦路虎

    老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一点都不假,有李弘这个太子在前,又有张文瓘、郭正一这些重臣从旁辅佐,安排两个六、七品的小吏,简直容易死了。

    也就是说,从李贤离开东宫的那刻开始,魏玄同和魏元忠,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洛阳府京官了,而且专司管理地方治安及刑狱,那可是市面上鼎鼎有实权的实缺儿。

    当然,他们俩脑袋上,除了宰相的推荐外,还顶着雍王府属员的帽子。洛阳府尹-马载,搭眼就看就看出来了,这两大爷属于那种混不吝的愣头青,真不知道雍王府的那位小爷是怎么想的。

    要说最近的洛阳城,最红的就是贺兰敏之和雍王爷了,贺兰敏之不用说,那是臭名远扬,而雍王爷,则是实打实的少年骁将,天家麒麟儿,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听吏部的官员说,这两位的阁单,是张相签的,这可就有意思了。马载是老吏了,少不更事的时候,就跟着他爹-马周在弘文殿办差,对于天家门里的事,自然格外的敏感。

    “本官知道,你俩都是带着差事来的,在洛阳府也搅不了多久马勺,就得回打道回府。”

    “没准摇身一变,个头比本官都大,这在官场也不是新鲜事了,本官的父亲,当年就是这么上去的。”

    “洛阳这地界,天子脚下,勋贵世家云集,商贾遍地,稍微有一点动静,就是通天的事,所以作为你们的上差,本官不得不提点一下。”

    马载是洛阳的父母官,抚定地方,调和阴阳,是他的本分。他不管二人的差事怎么关系重大,别饶了地方的清净,否则他马载可不管二人是不是雍王的臣属。

    这话的意思不难理解:别人看雍王当下正红,蹦高的上前巴结,见识过前代之事的马载并不羡慕。在家啃咸菜,也比去端人家的山珍海味,吃的甘甜。

    “马使君所言极是,可当官不能当糊涂官,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没错,玄同兄所言不假!下官二人既然拜了印,自然会竭尽心力,为天子,为黎民百姓,尽好自己的本分!”

    见到马载这官,人浮于事,得过且过,二人也不愿意再往下扯皮,所幸告退,双方眼不见、心不烦,大伙都方便点。

    可二人离开后,从身后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沓厚厚地文书。不由的抚额长叹,雍王年轻,不知深浅,他哪里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

    贺兰敏之,那就是个屁,皇帝从来都不是个长情的人,否则当年就不会坐视王皇后、萧淑妃惨死。哎,李家的男人啊,好斗,无情,否则怎么能在隋末乱世,脱颖而出呢!

    这两个愣头青,刚刚领了个小差事,就脑袋高烧,以为身负要命,不敢有违。等他们的脑袋,撞到了人家楚国公府的铁板,就知道这肉疼是什么滋味了。......

    没错,马载猜的一点都没错,不管是李贤,还是二魏,心里的想法都一致的,没有马屠夫,他们也吃不了带毛的猪。贺兰敏之劣迹斑斑,仇人遍天下,找他的岔儿,那还不是简单。

    二位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搜集了一本子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上到贪污受贿,下到欺男霸女,可谓五毒俱全。如果拿到三法司问罪,他楚国公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事不过三,“天下共讨”总比李弘和几个苦主更有分量。而且,他们收到消息,就在三日后,楚国公府还要在东福苑,以宴请来亲朋掩人耳目,与商贾行苟且勾结之事。

    “他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巨富商贾,臣可是听说了,最近那位特别缺钱!”

    “生拉硬抢?不会吧!人家能把买卖做那么大,谁还没点背景!”

    “当然不会,那些人是他的财神爷,家中子弟还等着他安顿一二呢!”

    魏玄同这话一出,李贤的眉头一皱,手里的茶盏直接摔了个粉碎。卖官鬻爵,好嘛,他还是崽卖爷田心不疼,随便霍霍。

    老子们在前线,宵衣旰食,卧雪爬冰,流血牺牲,可保护的都是些什么乌龟王八蛋。这不相当于,他刚把墙砌好,贺兰敏之就从下面马上抽走一块砖么?

    “殿下息怒,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臣在太学的时候,见过不少书读的不好的,最后都是通过各种门路走上仕途的。”

    魏元忠说的是实话,在大唐想当官,除了要讲究门第、出身外,无非四种途径,军功、科举、蒙荫、推恩。

    前两样,是做不了假的,露了马脚,那就是人头落地。但凡长点心眼的人,都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后两样,那运作的空间可就多了。高祖、太宗当国时,对于这种投机取巧为官的,虽然是深恶痛绝。可因为时势,又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唐立国几十年了,这样的官吏,位居官场肘腋,润物无声,盘根错节的很。是,他们不一定是贪官污吏,但有才能的也很少,无非就是混口皇粮而已。

    在勋贵之中,有为交情跑官的,也有像贺兰敏之这样,拿钱办事的。不是什么新鲜事,皇帝也是知道的。

    可天子也有“应该”糊涂的时候,自然不能事无巨细的过问,也就给了他们以生长的空间。

    “殿下,当天子,大不易!要是只管对错,不看时势,那陛下的帝位,也注定坐不安稳!”

    魏元忠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李治开脱,皇帝是靠着关陇世家的力量坐上帝位的。登基之后,又拉拢了山东世家,才稳固了因为贞观中期以来,因为储位之争造成的“内乱”。

    想让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卖命,就得给人家点甜头,否则人家凭什么效忠于他。在官员的任用上,留下一定的余地,也是拉拢的手段之一。

    而且,这也不是从他开始的,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多了。哪怕在本朝,高祖、太宗,不也是以此怀柔,以至于李家从太原留守一职,定鼎天下么!

    当然,另一个目的,是想提醒李贤,帝王的留有余地,与贺兰敏之的卖官鬻爵,不是一个概念。

    雍王可以动贺兰敏之,但不要深挖,万一抠到世家、勋贵们的痛处,即便他是当朝皇子,国家亲王,也是应付不了的。

    “你们放心,本王的胃口还没那么大!把这种人一网打尽,是皇帝和太子的事,本王要的只是贺兰敏之的狗命!”

    李贤是很生气,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狗拿耗子的事,他才不干呢!别说身子板能不能受得起,抢了二人的风头,他以后的日子,还用过么?

第四十八章 东福苑之宴!

    官位不是大白菜,贺兰敏之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所以能拿到手的名额毕竟有限,且都不是什么要紧的缺儿,所以求者自然是有局限性的。

    能相中这样的官位的,无非是已经落入贱籍的商贾,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置办了丰厚家业的他们,迫切需要为子孙后代,谋一个像样的出身。

    自古贱商,对于饱受官员盘剥的他们来说,做官绝对是翻身做主的唯一选择,既能光宗耀祖,也能为自己家出一份力。所以,东福苑的这场宴会,其实就是一场拍卖会。

    贺兰敏之的规矩很简单,想要得到的官位的,要么在宴会中决出最值钱的宝贝,以显示自家的实力,要么拍下楚国公府上架的宝贝,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这个规矩看起来很公平,其实都是空手套白狼,因为他拿出的珍宝,都是上一次人家献出来,对于他来说,就是左手导右手,根本就不吃亏。

    而且,就算有人告到上面去,人家也可以说,友人之间,兑现和交换宝物,与卖官鬻爵,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所谓,挂羊头,卖狗肉,不是没人知道他这套把戏是什么意思,只是御史们没他嘴大,无可奈何也就只能干瞪眼,望洋兴叹的份了。

    不仅如此,贺兰敏之还特别精明,每次这样的事,都是他的管家-贺兰福出面,收取的钱财、宝物,只要到了贺兰福这,事情就算完了。

    这样一来,既不会落人口实,也衬托出了国公爷的威严,那些商贾巨富,则更是信服,一掷千金,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让魏元忠弄了一份请柬后,乔装了一番的李贤、带着甄颌和李如壁混了进去。而这东福苑,其宅广十亩,房屋约占面积三分之一,水占面积五分之一,竹占面积九分之一。

    而园中以岛、树、桥、道相间;池中有三岛,中岛建亭。以桥相通。环池开路,置西溪、小滩、石泉及东楼、池西楼、书楼、台、琴亭、涧亭等,并引水至小院卧室阶下。又于西墙上构小楼,墙外街渠内叠石植荷,整个园的布局以石竹为主。

    按道理说,这么典雅的宅子其主人要么是位经义霞开的大儒,要么就是位手握大权的重臣,毕竟这座宅子的价值不菲,绝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可贺兰敏之却仅仅花了一百贯,就买下了这座寨子,由此可见,这身后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不进不知道,进来才发现,迎来送往的贺兰福竟然个大有来头的人。当然,这人不是李贤认出来的,而是陪同他来,在后面充当管家的-甄颌。

    “你确定?”,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李贤,说完这话,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可他心里却实在是惊诧莫名。

    “少爷,看到他脸上的疤没有?三十多年前,老朽刚入行的得意之作!”

    甄颌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缝合之数,他敢称第一,太医署中没人敢称第二,这点李贤就可以替他打包票。

    辽东之战,两年之久,李贤身上的伤口,都是他处理的,绝对大师水平,伤口的疤痕,绝对长的平整,不会留下死疙瘩。

    老实说,听到这个人的身份后,李贤真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这倒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他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暴之中。

    替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唉,这年头精明的人太多了,稍不注意,就着了人家的道儿。今后可不敢小觑天下英雄,否则他这条小命早晚非得交待了不可。

    “老甄,爷这次把你们带沟里了!”

    “少爷,老朽这辈子进的坑多了,不在乎多跟您在走这一遭!”

    见甄颌一脸不在乎的为他倒酒,被其硬气所动容的李贤微微一笑,不由的感慨道:“广厦千间,夜眠七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少爷,老朽前半生在那里当差,所听所见,只有“饕餮”二字,哪怕是骨肉至亲,也不外如是。”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唉,看来本王非得吃下这顿不可了!”

    见甄颌笑着点头附和,李贤也随便夹了一块,直接扔在了嘴里,即便不合胃口,他也依旧狠狠地咬着,如同嚼蜡。

    不过,这不能怨恨人家楚国公府里的厨子手艺不精,菜式做的不少,这完全是李贤心情不畅导致的。

    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白龙曜,羊皮花丝,雪婴儿,仙人脔,小天酥,箸头春,见风消,双拌方破饼,玉露团,过门香。

    这可都是御膳的菜式,寻常的勋贵人家,根本做不出来,也就是贺兰敏之,仗着母亲和妹妹受宠,才能从宫里弄出了几个厨子来。

    吃饭的同时,李贤还不忘看了看,竞宝台上的争奇斗艳,玉玦、青铜酒樽、南珠、名家字画、前秦典籍,清一色的好宝贝,看的人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在佩服他们财大气粗的同时,李贤更佩服他们的门路,为了区区两个七品官职,真是煞费苦心。这些东西,都是怎么个弯门倒洞,弄来的呢?

    当然了,有一点他必须承认,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人们对古董如此的推崇,正说明了他父皇治国有功,所以才有了这煌煌盛世嘛!

    “少爷,到这来,就得入相随俗!否则坐不到最后就得露馅,咱们是不是?”

    甄颌的意思是,让李贤也拿一样东西,送到竞宝台上,与那些珍宝一较长短。赢不赢不重要,重在参与,否则不合群的他们,就很容易招来他们的注意,这与今日的来意,本末倒置。

    李贤呢,与寻常的皇亲国戚子弟不同,身上一般也不会带那些零碎的东西,装点门面。摸了半天,袖子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递给甄颌。

    这是一块上等古玉,上面雕的花样是百鸟朝凤,是打下平壤后,李勣送他的礼物。

    “哎,不管一会儿如何,千万别忘给我拿回来,否则将来没法再见司空了。”

第四十九章 好一出大戏!

    自贞观中期以后,只要不是大灾之年,斗米的价格不会超六文,由此可见,在大唐钱是多么的“实”,农民一年忙到头,手里也不一定能剩下多少大子。

    但在东福苑,这钱似乎就不是钱了。或者说,因为有政治的干预,钱就失去了通用货币的属性。比如价值千贯的东西,愣是能卖到上万贯,甚至更多。

    换一个场合,李贤一定会说他们人傻钱多。但看到他们认购的热情后,却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先不说,他们当官之后,能不能先公后私,勤奋侍君。单说这股子唯利是图,敢为了权力一掷千金的疯狂劲头,要真是当了官,那治下百姓,还有活路吗?

    楚国公府拿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一块品相一般的玉牌,居然吵到了十万金!李贤今儿算是知道,“官”的价格,难怪汉灵帝能搜刮到那么多钱财,这买卖,太挣钱了。

    “哎,甄老,你说,要是拿出来一个中书令,能不能卖上百万贯?”

    “如果真的有,老朽相信,一定有吕不韦之流,果断出手。”

    二人这话还没说完,东福苑的大门,就被一队差役,撞开了大门。为首的绿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李贤提拔到洛阳府的司刑参军-魏玄同。

    看着差役们的手中散发着寒光的刀,还真是引起了商贾们的骚乱。不过,八面玲珑的贺兰福,很快就安抚好了他们,并陪着笑脸走了过去。

    “官爷,我们这苑子,可是在洛阳府上了牌子的。”

    “上上下下,也没少打点,您这么闯进来,可是会吓到我的客人的。”

    贺兰福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一点求着的意思都没有。确实也是如此,一个绿袍官员,在楚国公府这么大块牌子面前,的确抖不出什么威风来!

    “查防火,查税,查身份文牒,宵禁时间,本官说了算!”,魏玄同回答的很不客气,找茬儿的意味,表露的相当明显!

    是,在东都-洛阳,天子脚下,干这种买卖,谁在官场没点熟人,要是都照顾,他们洛阳府的差事还办不办了?岂不是沦为给这些人看家护院了。

    至于,他说的那三瓜俩枣的孝敬,还是不要拿出来攀诬了。洛阳府上下都是明镜高悬,清廉自守之士,谁稀罕他那的脏钱。

    “官爷,您这是硬要与我们楚国公府为难了?”

    “甭拿贺兰敏之来吓唬人,他算什么东西。本官的上宪是检校银青光禄大夫,洛阳府尹-马载,马使君,也是正四品的大员。”

    听到马载之名,原本眯眯笑的眼睛中,一道寒光闪过。原因很简单,因为马载这个洛阳府尹,对他们从来都是横眉冷对。

    要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主动与我们过不去,当真可恶至极!

    可形势比人强,贺兰福还是能分清楚那头轻重的。强按下心中的不满,冷言问道:“那官爷,到底要如何呢?”

    哼,“这些人犯了宵禁,有违王法!而且有人举报,说他们中有朝廷通缉的巨盗,也就说,这些,都是赃物,需要一一查验!”

    “贺兰管事,朝廷颁给了你们开院子的文书,可没说给你们收赃、卖脏的权力吧!”

    见贺兰福一时语塞,脸上挂着冷笑的魏玄同,大手一挥,如狼似虎的士卒,将当场的商贾,包括李贤三人,一同押了起来。

    而摆在院子里的奇珍异宝,黄金白银,也跟抄家一样,统统打包装箱,一样不落的收了起来。

    “什么狗屁参军,老夫与崔家是姻亲,你,你怎么敢对我如此无礼!”

    “老夫的女婿,还在御史台当职呢,老夫要让他参你们洛阳府!”

    “奶奶地,你们轻点,摔了老子的宝物,你们赔得起吗?”

    ......,这些富贾巨商,平时在小民百姓面前,也是威风习惯了。冷不丁的让人拿了,心里自然不痛快。这一不痛快,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洛阳府的差役,也在魏玄同的示意下,用拳脚好好教了教他们,与官府叫板是什么下场。同时,也杀鸡给猴看,让贺兰福知道,官府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

    “官爷,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哼,“本官等着你!哦,不对,是等着贺兰敏之!”,说完这话,魏玄同就带着“人犯和赃物”,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东福苑。

    明儿天一亮,洛阳的大小坊市,都会知道,洛阳府冲着贺兰敏之的脸狠狠扇了一耳光,楚国公府的牌子,从此不在是特例之中。

    这个转变不是小事,事关楚国公府日后在官场和生意场的地位,是会坏了大事的。于是,贺兰福叮嘱了家丁善后,急吼吼的骑了一匹向国公府飞驰而去。

    也就是他策马扬鞭消失在黑夜之中时,不远处,一个中年文士紧了紧身上的袍子,随口言道:“唉,还是年轻好啊!这么晚了,还能有精力折腾!”

    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被魏玄同,拉大旗、扯虎皮的洛阳府尹-马载。今晚,在他不仅得罪了贺兰敏之,还在秋风中站了一夜,简直冤死了。

    嘿嘿,“姐夫,幸亏我闪的快,要不然也被魏玄同那愣头青给兜进去了!”

    见小舅子抱委屈,表功劳,马载也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雍王年轻,心高气盛,如果逼的太紧了,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恐怕不能一厢情愿哪!咱们也不能光看,在紧关节要的时候,还是要兜他一把。”

    可他这话让小舅子很是不解,他跟着姐夫办差这么多年,但凡牵扯到天家院里的事,姐夫都是躲得远远的,这次为什么要破例呢?

    难道心高气傲的姐夫,相中了雍王?不能吧!姐夫不是准备要辞官么?好端端的为什么改主意了呢?反正小舅子是一脑门的雾水。

    “再说,我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他把差事办漂亮了,我的耳根子也就清净了。他真要弄的灰头土脸的,我肯定落个里外不是人,那时候想退,就都难了!”

第五十章 岂有此理!

    前有洛阳府司刑参军-魏玄同,大闹东福苑,明着打了楚国公贺兰敏之的脸;后又有东市口明正典刑-杨氏一门,洛阳城最近的热闹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喜欢凑热闹人,什么时候都不缺。这不,刑部的差官们前脚刚到,来看热闹的百姓,就已经雀喧鸠聚的围了上来。吓不吓人另说,主要是觉得杀当官的新鲜。

    即斩首与腰斩,可是两种刑罚,故而也分在了两处。被杀的在西边的牌楼下,则在东边的牌楼下。行刑时,在刑场上搭有席棚供监斩的官员使用。

    还立有悬首示众的一根高高的木桩。杀头的是身首异处。而腰斩的,即按照律一截为二,分别挂起,以儆效尤。

    时辰就不用说了,统统都是午时三刻,“时”和“刻”实际上是两套计时系统单位,换算比较麻烦,平均每个时辰合八又三分之刻。

    “午时”一般约合今天的中午十点至十三点之间,午时三刻是将近正午十二点,太阳挂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阴影最短的时候。

    人们认为这个时刻是一天当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杀人是“阴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来纠缠作出判决的法官、监斩的官员、行刑的刽子手等等和他被处死有关连的人员。

    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压抑鬼魂不敢出现。这也就是是习惯上“午时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刚刚在街口,吃了一碗餺饦的李贤,端着袖子,带着甄颌、李如壁二人,也找了个视角方便的茶馆,一边喝茶,一边望着不远处的刑场。

    是以,不由的感慨道:“理国无难似理兵,兵家法令贵遵行。行刑不避君王宠,一笑随刀八阵成。”

    唉,这人啊,从哪说起呢!钟鸣鼎食与人头落地,往往就是天子一念之间的事。

    从前李贤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可能经常见到皇帝,习惯了的原因。可看到今日杨氏从皇亲沦为待死之囚,他明白了。

    “殿下铁血柔情,怜悯弱者,老臣佩服!”

    “杨家祖上的功德太浅,子孙福薄,享受不了宗室恩典!这是定数,没办法的事!”

    李如壁听不懂,李贤诗句中的意思,可甄颌却听得懂。跟在李贤在辽东两年,看到的都是他的杀伐决断,铁骨铮铮。

    即便是再早熟,也终归是少年人,看到好端端的一家,因为一个禽兽落的满门抄斩,且杨家小姐受的还是腰斩之刑,能不动恻隐之心么!

    “本王到好说,有感而发罢了!从人到鬼,不过一线之隔!”

    话间,李贤又指了指西楼下,全身披着斗篷的人,感慨道:“父皇是除恶务尽了,可我五哥,却真是伤心了!”

    李贤明白,他这个五哥,不仅是惋惜杨氏一家的下场,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堂堂储君,未来的皇帝,连女人都保护不了,自尊心极强的他,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

    别说免不免死了,就算是鸩酒赐死,给留个最后的体面都做不到。皇帝这次明正典刑,场面弄的这么大,让其是颜面扫地,可是把他放在火上,心里这到坎儿,能不能过去,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殿下,你眼神真好,末将都没看出来!”,不明觉厉的李如壁,挠着脑袋回了一句。

    “本王与他,是一对父母所出的亲兄弟,还能认错了?”,李贤这话刚说完,就见郭正一挤进人群,把人拉了回去。

    确实,也不怪郭正一不顾礼数,生拉硬拽,即便不怕白龙鱼服,一会儿开始杀人了,太子孱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这刺激,还不知道呢!

    “冤魂怨鬼啊!唉,作孽!”,甄颌不由的感慨一句。

    “你说对了,冤魂怨鬼,是啊,这一场风波刮起,还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冤魂怨鬼呢!”

    也正是在几人说话之际,刑部堂官的大手一挥,杨府一门,百十口的人头,就像地里的寒瓜一样,从刑台滚落。

    受到腰斩之刑的杨家小姐,还没有咽气,腰间一片血污,这位前时还倍受皇家看重的贵女,在痛苦的哀嚎中,挣扎了一会儿,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场面凄惨且血腥无比,不少跟者父母来看热闹的孩子,也吓的哇的哭了出来,躲在父母的怀抱中再也不敢露头。

    从情理上说,杨家是受害者,不仅蒙受了奇耻大辱,更是被迫背上了欺君之罪的罪名。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会怜悯他们的遭遇。

    但他们错就错在,将错就错,心存侥幸,蒙蔽了圣聪,所以死于国法之下,多少也有点“咎由自取”的意思。

    估计这些人,在临死的前一刻,还搞不明白他们到底卷入了多大的漩涡中,背的黑锅也不止贺兰敏之一口。

    唉,王法是没有情理可将的,情实可悯的事多了,冤魂怨鬼更是不计其数,可谁敢王法错了,皇帝错了呢?

    也就是在李贤沉吟之际,二楼上来一汉子,李贤认识,是东宫的侍卫。将一张纸条呈给李贤后,躬身的退了出去。

    为了太子的安危,郭正一也真是煞费苦心,枝枝蔓蔓,犄角旮旯,都弄的一清二楚了。

    看过纸条内容后,李贤有些无奈了,随手递给甄颌后,感慨言道:“太子爷,还是真是个情种!”

    “殿下打算同意?”,甄颌对纸条的内容有些惊诧。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李贤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对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本王没有理由不答应!”

    太子身负社稷之重,宗室百官,天下臣民都直指望他呢!既然这是一块心病,那自然要用心药来医。

    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李弘,经此一事,也该长大了。天心难测,即便是父子,兄弟,也搞不明白哪块云彩会下雨。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什么叫王法,什么是天理,这世上的道理该到哪里讲!”

    “杨氏一门都死了,他为什么不去死!”

    茶馆中,一声尖锐的女声,吸引了李贤的注意力。对甄、李二人招了招手,李贤抬腿径直走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段家三兄妹!

    无巧不成书,这公然为杨氏一门鸣不平的人,两女一男,李贤还真认识。两年前,贺兰敏之与杨氏之间的恩怨,就是从那个酒楼开始的。

    不过,也能理解,她们与杨家是有交情,亲眼见着父一辈、子一辈交情的人家,被满门抄斩,说句愤愤不平的话,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那个暴利小萝莉,竟然敢当着李贤的面-谤君,这真是一点忌讳都没有。

    “殿下恕罪,小妹也是一时激愤,请殿下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说话这位,就是当初那个被打的青年,白面书生一个,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与当初的狼狈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见李贤微微一笑,表示什么都没听到,那书生拱手称谢,这一谢不仅为他小妹的口无遮拦,更是为了李贤当初的援手。

    没有李贤插那一杠子,以楚国公府的权势,怕早在两年前,他们就要与杨氏一同“上路”了。

    “举手之劳而已,兄台不比挂怀!上次走的急,还没有问及府邸,不知贵府是那里的。”

    还是那话,陌刀是军中秘器,在大唐只有南北衙的正规军才会装备,折冲府都不会有,更不可能成为谁手中的玩具了。

    “家父官至左屯卫大将军,褒国公-段瓒。不才段怀简,只是一介太学生而已。”

    “这位我大妹-段瑗,另一位是小妹-段玲。”

    哦,这还真是出乎李贤的预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面前的这三是哪位,竟然是开国名将-段志玄的子孙。

    而且,他们的父亲-段瓒还是皇帝绝对的心腹,负责把守宫禁,是将门中,绝对的实权人物。这也就不奇怪,段玲这个小萝莉,当初手里为什么会有陌刀。

    “原来是褒国公的家眷,本王真是眼拙了。”

    “殿下客气,要是不嫌弃的话,怀简斗胆请殿下一同饮茶。”

    既然挑明了身份,那自然要互相恭维一番,俗是俗了一点,可这是人情世故,谁都不能免俗的。

    段怀简虽然是将门子弟,可却是出口成章,颇有学识,说话不仅得体,而且丝毫没有做作之意,李贤倒是与他相谈甚欢。

    当然,段家的姐妹花,容貌虽然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段瑗温婉,段玲泼辣。尤其是段玲那个小萝莉,那嘴尖酸刻薄的很,简直就是喷刀子。

    “殿下,不瞒你说,家父已经去求过陛下了,可圣意以决,不可逆转。”

    “我们兄妹三人,在这里也是念着两家的交情来相送的。可又怕给家父和段家招惹麻烦,所以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从这话就能听出来,段怀简是个重情义、识大礼、懂世故的人。如果遇不上李贤,他们回府之后,还要请其父想办法,与刑部打个招呼,给杨家的人收尸,尽最后一份心力。

    但既然知道了李贤也怜悯弱者,同情杨家,那就只有厚颜相求了。李贤是当朝皇子,国家亲王,又在辽东战役中,立下了大功,风头正盛。

    刑部的那些差官,想巴结还找不到机会呢!只要李贤派人侍卫说一声,必定胜过他们跑断自己的腿。且行了这个方便,雍王也能图个心安,两全其美。

    见李贤在沉思,段玲坐不住了,那张喷毒的嘴又张开了:“哎,那个什么王爷!你们家把人都杀了,还不让收尸了?”

    “不要瞎说!”,喝止了小妹后,段瑗慢声言道:“请殿下帮帮忙!段家是臣子,要守的规矩多,实在是不易开口。”

    得,不看僧面看佛面,与小丫头不值当计较。这事对李贤来说,举手之劳,之所以犹豫,就是顾忌到会不会打草惊蛇,影响后面的算计。

    但既然,段家兄妹开口相求了,尤其的段瑗一脸希翼之色,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难消受美人恩嘛!

    于是,点了点头,还对李如壁做了个手势。

    “殿下仁厚,怀简代杨氏一门,谢过殿下了。”

    “哎,这也不是全看你们,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本王也算替皇兄尽一份心力。”

    “是,贺兰敏之害人不浅,为祸家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遭报应。......”

    段怀简的父亲段瓒是把手宫禁的大将军,太子弘“伤神”之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身为褒国公府的嫡长子,太学的学生,他也表示担忧。

    自从出了此事后,人人谈到贺兰敏之无不变色,洛阳勋贵府邸的贵女们,统统被禁足在家里,不许她们踏出府门半步。

    今儿段家姐妹出来,还是再三央求其父,带了十多名护卫,才准出行的。朝廷如此的偏袒贺兰敏之,勋贵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关好自己的闺女,以为下策。

    不过,长此以往,因为这个祸害,不仅会使朝廷在民间的威望受损,更是会使勋贵们与朝廷离心离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

    “秦朝与酷吏共天下;汉朝与宦官、朋党共天下;到了本朝立国,高祖、太宗与功臣、世家共天下。”

    “为了一个贺兰敏之,真的就值得么?”

    能说出这番话来,证明段怀简书读的不错,熟悉历代兴衰交替。

    可这不代表,他了解显仁宫里的皇帝,对于帝王心术颇深的李治来说,敢这么做了,就有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李贤已经摸到边了,虽然还没有窥到全貌,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有利可图”的。

    “段兄虽处江湖之远,但已经忧心君父、庙堂,本王佩服!”

    “可乌云注定是遮不住太阳的,本王向你保证,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哦,李贤这话的意思,不由的让段怀简多想一些。虽然仅仅见过两年,可李贤的事,他倒是听父亲说过不少,尤其是在辽东战场的表现。

    能在那么恶劣的战场,活着回来的,怎么能是个信口雌黄之人。如此说来,宗室对贺兰敏之,一定是忍无可忍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帝再念旧,也知道在宗室和贺兰敏之二者之间,如何选择?

    “殿下,怀简斗胆一问,要等多久呢?”

    呵呵.....,“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涉及天家门里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呢!”

第五十二章 烧香把鬼引来了!

    杨氏的事,闹得不小,既然圣意以裁,但事犯东宫,不仅弹劾他的本章从来就没停过,洛阳城的官民百姓,更是把贺兰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狗血淋头!

    所以,事出之后,贺兰敏之也是耐下了性子,深入简出,闭门谢客,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可偏偏洛阳府尹-马载,没事找事,抄了他的别苑,又抓了那么多商贾。

    这不是反了么?老子就算是时运不济,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府尹。是以,在杨氏满门抄斩之后,满血复活的楚国公,在一众家丁前扑后拥之下,浩浩荡荡的开往了洛阳府!

    见兵丁抽刀,拦住了去路,背手尿尿的贺兰敏之,斜着眼睛,没好气的说:“怎么着,瞎了你们狗眼?”

    呦,“下官当是谁呢,这不是楚国公么?”,一身绿袍的魏元忠,端着袖子走了出来。

    回手还给了守门队正一个耳光:“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楚国公都不认识了?不想再吃皇粮了!”

    听了这话,贺兰敏之的脸上,顿现得意之色,以为魏元忠是忌惮他的权势。可没有想到,魏元忠说话大喘气,且一个大帽子,差点闪着他的腰。

    “说你们瞎还委屈了?没看见贺兰敏之,带着一众家丁,手里拿着家伙吗?”

    “这是持械攻击府衙,是起兵作乱!按照唐律,是诛灭九族之罪,罪该万死!”

    魏元忠话音一落,刚才还捂着脸抱委屈的队正,脸上立马浮现狰狞之色,举起手中的刀,立马号令差役,将楚国公府的家丁,就地缴械,圈了起来。

    好嘛,这下可把贺兰气坏了,挠着脑袋,斜眼看着魏元忠,心里不由的嘀咕着:这他妈是哪来的愣头青,懂不懂官场的规矩,上来就扣“造反”的帽子。

    “不是,你哪儿看出来,本公要造反了?”

    “按照唐律,持械与官军差役对抗,即视为谋反。楚公是皇亲国戚,出身高贵,知书达理,王法典籍,想来应该是烂熟于胸吧!”

    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但凡吃官饭的,谁不知道贺兰敏之是个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废物。别说唐律了,就是简单的《论语》,估计都念不全。

    魏元忠这话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白,他贺兰敏之,在别的地方,或许是尊谁也惹不起的大神。可在洛阳府,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否则有的是王法治你。

    俗话说,好人不长寿,恶人活千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今儿,洛阳府就要改改规矩,贺兰敏之要是敢造次,他们就敢以“作乱”的名头抓他。

    是仗着那点权势,与洛阳府对抗到底;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来,就看自己的啦!

    “你,你,你是铁了心的与本公为敌了?”

    “错,是你楚公与王法作对。下官虽然官卑职小,但却是皇命的官员,自然要捍卫国法的尊严。”

    烧香把鬼引来了,贺兰敏之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么个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还真是咯了他的牙。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洛阳府尹-马载是个穿鞋的官,他自然是不忌讳,可这个魏元忠,却是光着脚的。

    自己是什么人缘,贺兰敏之心里清楚。恨他的人太多了,他得罪的人也太多了。有母亲、妹妹在驾前积攒的情分,官员们参不倒他。

    可要是犯了众怒,激起了民愤,那就不好说了。没看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口里还附和着官府,喊着口号,支持官府公事公办!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国公,现在悬崖勒马,还来的急!”

    悬什么崖,勒什么马?老子干什么啦?这还没等老子思量好呢,这家伙直接就前面、后面的堵死了。非得把这持械攻击府衙的帽子,扣到他头上不可。

    “魏明府,本公出行带护卫是习惯,只是想图个安全而已。”

    “况且,本公是皇室近亲,受天子恩宠,怎么回干大逆不道之事。”

    “今儿来,无非是想见一见马使君,说一说东福苑的事。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请魏明府,行个方便。”

    贺兰敏之声音说的很大,目的就是让围观都听见!如此一是证明自己没有造反的意思,二来也是给足了魏元忠及洛阳府面子。

    哼,“原来是这样啊!下官还以为,楚国公做下了大案,能够全身而退,就觉得自己已经无人能治了!”

    “不过,你来的不巧!最近东都不稳,阿猫阿狗的都冒出来惹事,我家马使君被叫进宫了。你呀,明儿再来吧!”

    魏元忠这话,差点没把贺兰敏之气背过气去,人不在你不早说,又是扣帽子,又是说风凉话,搞事情的,这他妈什么人啊!

    被人愚弄了,还不能把火发出来的贺兰敏之,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咬牙问道:“明日,一定在吗?”

    “哟,瞧您这话问的,真是让下官没法作答。下官官卑职小,怎么能追究上宪的行踪呢!”

    魏元忠双手一摊,来了一个一退六二五,那架势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咬我啊!四个大字。

    好好好,“那就请明府,帮着转告一声。就说本公,改日再来拜会马使君。”

    转身还狠狠地踹了管家一脚:“还愣在这干什么,等着本宫赏你们呢!”,话毕,拂袖而去。

    就在魏元忠翘脚喊着,让楚国公没事常来坐的时候,对面酒楼包间里的,李贤与洛阳府尹-马载,将下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老天爷要改脾气,掃帚簸箕都成精了。魏元忠和魏玄同,这两个愣头青,殿下是在哪淘换的?”

    “恶人还要恶人磨啊!这个楚国公,估计自打落生,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

    见李贤笑而不语,马载又叹了口气:“哎,殿下,容臣多问一句,要是楚国公敢硬闯,你还真以造反的名头,拿下他么?”

    看着马载一脸认真的模样,李贤微微一笑:“使君,不要说闯,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本王就敢把他砍成人彘!”

    额,李贤的回答,竟敢让马载一时语塞,雍王在辽东军服役两年,与军中大大小小的将校,关系都很融洽。

    其中幽州都督-独孤谋,与马载之父-马周更是八拜之交,所以雍王在辽东战场的表现,他还是从来往的书信中耳闻了一些。

    杀人、放火,对殿下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不要说贺兰敏之这样扫了皇室脸面的人,高句丽第一权臣-泉男建又怎么样,整整一家子,从家主到奴仆,好几千人呢,说杀就全杀了。

    唉,贺兰敏之算是到寿数了,碰到了这么一个杀星。要不是存着玩死他的心,估计楚国公的脑袋,早就挂在城门楼子上了。

    “这么说,下官不得不跟着下水了?”

    “那看你这个“土地爷”怎么选了,反正本王的主意是不会变的。”

第五十三章 玩起青皮了!

    为了那些在东福苑被抓的商贾,贺兰敏之一连堵了半个月的洛阳府大门,可得到的回话就是-人不在。出来打发他的,不是魏玄同,就是魏元忠,死活是见不到。

    而市井之间,也谣言四起,说楚国公与洛阳府相互勾结,图财害命,意图染指那些商人巨贾的钱财宝物。被抓的那些人的家眷,天天到他府上去闹,七大姑八大姨,弄得他一头两个大。

    贺兰敏之的保证,在那些家眷的眼中形同放屁,一个连未来太子妃都敢强暴的畜生,什么腌臜事干不出来。图财害命对他来说,那还不跟喝凉水一样容易。

    反正这些人的态度表示过了,从即日起断绝与楚国公府在生意上的一切往来,贺兰敏之积欠的账目,也一律封存。

    如果贺兰敏之害了他们的家人,那在暗地里见不得光的生意,就将公诸于众,看看楚国公,是不是什么都能扛的起,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死。

    贺兰敏之虽然痛恨他们的恫吓,但无耐于局势,也只能陪着笑脸,先稳住他们。一番碰壁之后,他便打起了马载府上的主意,衙门见不着,家还见不到么?

    可等到了马载府门,贺兰敏之就瞧出不对了,府门外竟然站了十余名看守。甭管是谁递拜帖,统统一律挡驾,好嘛,比进宫觐见都费劲。

    “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什么你,你也甭拿那什么公吓唬人。”

    “惹毛了爷,爷就让知道知道,爷这双铁拳的厉害!”

    贺兰敏之最近受的气,尤其是夹板气,实在是太多了,甭管是什么鸟,现在都敢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了。

    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后,贺兰敏之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今儿公爷,就让知道知道,什么是才爷!”

    说完这话,便挥了挥手,他身后跟着憋了一肚子气家丁,也都面露狰狞的冲了上去。可这些横行市井,打遍东都无敌手的家丁们,怎么也想不到,今儿碰上了硬茬。

    这些穿着布衣的汉子,身手厉害的不得了,而且上来就是杀招,仅仅片刻时间,尽数被打到在地,只能在地上打滚,哀嚎着。

    这一幕,确实惊呆了贺兰敏之,要知道他手下的这些人,从前都是折冲府的府兵,有些还上过战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相信,他们在转眼间,竟然会被打成这样。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明白,今儿无论如何,你都别想见到马使君!”

    话间,那领头的汉子,还很不可客气的拍了拍贺兰敏之的脸:“小子,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

    “下回吹牛之前,好好想想,会不会因为风大闪了舌头!”

    贺兰敏之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识时务,碰到惹不起的,绝对没有废话,色厉内荏的性子暴露无遗。

    而就在其带着一众家丁落荒而逃之后,被贺兰敏之堵了半个月的马载,背着手从门后走了出来。

    看了他们狼狈的背影后,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言道:“李将军,手下的不轻啊,再重一点就出人命啦!”

    呵呵,拍打贺兰敏之的李如壁,笑着回了一句:“使君见谅,弟兄们在前线杀习惯了,这已经很克制了。”

    李如壁说的话,马载相信,虎贲营本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后又在辽东征战两年,随大军攻克了一百七十余座,大小数百战。

    这些将士们,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保持着战斗状态,仅仅折断几人的手脚,确实已经手下留情了。

    但马载更好奇的是,这么一支有着光荣传统,且混身是刺的军队,是怎么被雍王这个少年征服的。

    “看的出来,你对雍王很是忠心和崇敬啊!”

    “使君这话说的不对,是整个虎贲营都对殿下非常尊敬。”

    李如壁这话说完,马载又看看了其他士卒的脸,当说到雍王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崇敬之色,身体也自然拔直,以表达自己对雍王的敬意。

    这让马载更好奇了,如果雍王在这,他确实要好好请教一下,一个少年是怎么与丘八们混成“一家人”的。要知道自古以来,军队从来都是排外的,即便是皇族子弟,也很难真心得到他们的尊敬。

    “马使君,末将官卑职小,本来是轮不到末将说什么的。”

    “可这几天观使君为官处事,觉得你是一个好官,所以不得不提醒一句。”

    “认真做好殿下交待的事,他真的没有私心。”

    马载并没有因为李如壁官卑职小就小瞧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也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只要一心为公,自然也就宠辱不惊了。

    翌日,洛阳府正堂:

    抬手阻止了要发牢骚的贺兰敏之,马载将洛阳府的决议,向其做了通报。东福苑抓的那些巨贾富商,其中有人,早年间曾啸聚山林,为祸一方,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也有人被捕后,被百姓检举,欺行霸市、鱼肉乡里、逼良为娼、偷税漏税,于大灾之年囤聚居奇,总之都是些无恶不作,寡廉鲜耻之徒。

    有鉴于此,洛阳府决定,对有罪者依律羁押,进行审理,形成卷宗之后,上报刑部审批。总之,杀人偿命,欠债花钱,现在就是他们得到报应的时候。

    其次,在东福苑查抄的财物,除了涉及羁押在案人员的外,一律返还给楚国公府。这些东西是在楚国公府查抄出来的,洛阳府没有义务,帮他们分清,财物的归属。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洛阳府是京畿之地,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如果,楚国公府再向前次一样不知收敛,那他马载认得楚国公,王法却认不得,他希望贺兰敏之,能够好自为之。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贺兰敏之指了指马载,肃声说了一句:“马使君,领教了,本公会记得你的大公无私的。”

    没错,贺兰敏之心里明白的很,这就是马载在玩他。谁不知道,富贾巨商们的第一桶金,都是不怎么光彩的。洛阳府平时为什么不查,偏偏是他的地盘抓人调查。......

第五十四章 民情如火!

    “你知道什么,我家的那尊观音,价值五千贯!”

    “五千贯就是屁,老子那块碧玉枕头,价值起码万金!”

    “千金也好,万斤也罢,你们那都是有价的,我那是王羲之的字啊,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

    “谁知道是不是被贺兰敏之给吞了,他是什么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行,咱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必须要他给个说法!”

    那些被释放商贾巨富,没有一个人把东西领全的,知道内情的楚国公府-管家贺兰福也消失了,就弄了没见过生人应付他们。

    对于他们带到东福苑的珍宝,新管家来了个一退六二五,东西就这些,多了少了他们自己兜着,爱要不要!

    这不行啊!他们与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合作,本来就是背着非议,现在还要他们赔钱,这谁能答应!所以大伙觉得,有必要跟从前,说的天花烂坠的楚国公-贺兰敏之“好好谈谈”。

    当然,这些人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些许钱财,比他们惨的大有人在。

    就比如说,所有未得到释放的商贾巨商的亲人,都得到洛阳府的照会,而且是查有实证的羁押,没有任何讨教还价的余地,只会依法办理。

    不仅如此,他们所在家族的生意,从今往后也将受到官府的严格审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得不到官方的任何照顾。

    这对于生意人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家族生意江河日下,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

    所以,等被释放的那部分人,到达楚国公府门外时,被羁押者的亲人,已经带着家丁在那了。臭鸡蛋、烂菜叶,一个劲儿冲楚国公府门前招呼着。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丁,此刻也都躲在门后,老老实实的呆着,连还嘴都不敢。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外面那些红了眼家伙,逼急了,是真敢动手杀人。

    “被昧钱财算什么啊!我们家的人命呢,如果不是他举证,官府怎么会知道我兄长的底细。”

    “你们以为贺兰敏之是什么好东西,那就是嫪毐一样的人物,一个连自己外祖母都不肯放过的畜生,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是,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我兄长有一次与其喝花酒,他喝醉了自己说的,这还能假!”

    好嘛,这个话题一扯开,立马就引起大伙的“骚动”,大伙咬牙切齿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楚国公秘闻,及其干过的缺德事。

    且有了他们开启的话题,闻讯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伸长了耳朵听着,好事之徒还跟着插上几句,场面一时变的“热火朝天”起来。

    一个人说不好,那是假的;二个人是因为结了私怨;三个人是嫉妒人家的权势;那五十人,一百人,五百人呢?有道是众口铄金,即便有些事是假的,大伙也愿意去相信。

    既然,两拨人都被贺兰敏之坑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啦,一起吧!站在府门外,高声的喝着,让贺兰敏之滚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而喜爱热闹的百姓,也在“特地人群”的人群的煽动之下,加入了“讨伐”楚国公贺兰敏之的行列之中,人们的情绪是越来越高,已经搞到骂骂不足以出气的程度了。

    “啥玩意?让老子出去?你咋想的,昨天跟傻子睡了?”

    “说,是不是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起了贪心,暗里里把东西昧下了?”

    “还是说,谁吃里爬外,与外人勾结,陷害本公!”

    最近一段时间,贺兰敏之一直觉得后背发凉,而且总是走背字,不管干什么都处处碰壁。东福苑的事发后,他原本以外是马载受了什么人指使,故意与其为难。

    鉴于其只是一个小小的洛阳府尹,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贺兰敏之也没拿他挡块料。可那日在其府邸被扫了脸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伙明白不怕找后账。

    是谁给了他底气,跟国公府掰手腕的?贺兰敏之想不明白,所以特意派人四处打听,想知道到底是那个王八蛋,非要弄死自己!

    太子,不太可能,那病篓子要动手,早在杨氏案发的时候就动手。还不是被皇帝一顿喝斥了后就蔫了,灰溜溜的滚回了东宫,偃旗息鼓了,所以贺兰料定他不敢!

    朝中其他臣工?也不现实啊!当官的都没傻子,谁能拿自己的仕途,与皇帝保的人死磕?就算搞死了自己,也得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注定没人敢这么做。

    细思极恐之下,那就只有一个人,既有实力搞,又不怕得罪皇帝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看他眼眶子发青的亲姨母-皇后娘娘。

    这个可恶的贱人,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不说,现在又来害老子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跟上官仪一道,把她给废了,然后砍成人彘,就像其当年对付王皇后和萧淑妃一样。

    悔啊,贺兰敏之是悔不当初,就因为当初贪途了蝇头小利,竟然放过了这样打好的时机。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做,就一定想好后面的几步。

    哪怕是与皇帝对峙,她也有充足的理由-为其爱子-太子弘被辱之事报仇。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啊,杀了他,在收获太子的感激之心的同时,还能得到臣民的拥戴。

    经此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皇后娘你安,是个大义灭亲、持正守礼的贤后。好算计,好算计啊,怪不得像长孙无忌、褚遂良那样的人杰,最后都败在她的手上。

    “公爷,不好了,不好了!”

    新管家-贺兰庆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啪,可还没等说完话,贺兰敏之直接就赏了他一个巴掌。打他,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那句:公爷不好了!

    他妈的,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子之所以走背字,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养了一群只会吃的饭桶。

    “说,到底怎么了!”

    “公爷,那些贱商和起哄的刁民,动家伙了,他们要,要杀进来了!”

    啊?

    这回傻眼轮到贺兰敏之了。

第五十五章 落井下石!

    人风光的时候,即便对你有所不满的人,也得敬着你,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求到你的头上,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可等你倒霉的时候,即便是你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也会呲着牙,蹦出来咬你一口。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心,从来都是经不住考验的。

    贺兰敏之的楚国公府,也是在内鬼的叛变之下,被群情激愤的商人、百姓攻破!而且,那些红了眼,要报仇的商人,也在叛徒的引领下,在国公府中烧杀抢掠。

    最倒霉的还数,国公府中,贺兰敏之的那些娇滴滴的姬妾,也因为贺兰作孽太深,被仇人疯狂施暴,直至不省人事,或直接死亡。

    也是此时,站在距离楚国公府不远地方的马载,与洛阳府一班差役,则抱着膀子,看着贺兰家的遭遇。

    有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看看楚国公府的一切就明白了,人不能太作孽,否则要还的时候,真是承受不起。

    “姐夫,我现在开始服那位殿下了!这招借刀杀人,玩的真是漂亮,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事干了!”

    “我更看重是他的心机,小小年纪便可以把人心算计的如此准确。唉,宗室出了这样的亲王,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啊!”

    “您跟着操那么大心干嘛,反正都是要辞官的人了!要操心也是皇帝老子的事,我现在就关心什么时候收网回家。”

    见小舅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马载笑了笑,随即回了一句:“别着急,那位小爷说了,午时之后再收网,他要整个楚国公府寸早不生。”

    “我去,要不要这么狠啊!再搞下去,咱们三天三夜都审不完,到底谁在那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别说小舅子报怨了,就是马载也想报怨,可是没办法,人家拿出了东宫的手谕,不管死多少人,有多少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太子一个人都背了。

    天家无情,有了太子的手谕,这些人的命运,就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了,走到哪步,就看祖宗是否庇佑他们,在他们的脑海中警醒一二啦。

    不过,在这种义愤之下,人的行为往往不受大脑的控制,什么过格的事都能干出来,反正马载是不看好他们,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悬崖勒马。

    罪魁祸首-贺兰敏之,幸亏跑的快,否则这些红了眼的就家伙,非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楚国公府,血腥,暴利,嘶吼,哀嚎,充斥着整个府邸,与其说这个发生了民乱,不如说沦为了人间地狱。

    “笑,笑,你他妈笑什么,占着便宜了?老子宰了你,当初就是你帮着贺兰敏之那混蛋,侮辱了我妹妹!”

    “小贱人,你平时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哭哭啼啼的了。来,让爷也尝尝国公的姬妾,是个什么滋味!”

    “好你个狗娘养的,贺兰敏之都跑了,你还敢跟老子吆五喝六,想尝尝爷手里的刀子吗?”

    国公府一乱,变化最大的要数那些看家护院的打手和府中负责杂役的家丁。这些平时压迫别人,也倍受压迫的他们,比那些来报仇的人更加疯狂。

    真真正正是做到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能杀两个,绝不杀少杀,能糟蹋就绝不放过,总而言之,就是放飞自我,随心所欲。

    而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也盯上了国公府的财物,上至珠宝玉石、金银器械,下至绫罗绸缎,家具陈设,反正能看上眼的,绝对不会客气。

    充分发挥了,“人有多大胆,就能发多大财”的精神,就是他娘的一个字-抢,能抢多少抢多少,不抢白不抢。至于,拦着他们发财路的,统统被其等踩在了脚下。

    “落井下石”这个词,今儿在楚国公府,展现的淋漓尽致,贺兰敏之多年的横征暴敛的不义之财,和花了大价钱卖了的姬妾,全都便宜了那些被其视为下贱的人等。

    老话说,***女,必有报应!贺兰敏之就是作孽太大了,所以才有今日的果报。

    不过,他做的孽并不算完,那些不受控制的人们,抢完了楚国公府,还觉得不过瘾,竟然打上了隔壁一些府宅的主意,乌央乌央的冲了过去。

    还好,马载处置及时,他们蒙受的损失,才不是很大!当然,这个不是很大还是相对,毕竟这些无辜的邻居,损失的不仅仅是钱财而已。

    就在楚国公府,遭受洗劫的同时,贺兰敏之也在几个忠心的护卫之下,开始了逃命之旅。这家伙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是皇后要害他,所以他必须先找个稳妥的地方躲一躲。

    “楚公,不是小的拦您的驾,我家老爷是真不在,家中还有女眷,您进来实在是不方便!”

    “楚公,您来晚了,我家老爷去国子监了,今儿不怕是要很晚才回来。小的做不了主,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楚公,我家少爷犯了癫痫,家里乱糟糟,我家老爷实在是无心会客。要不您先回去,回头小的禀告老爷,请他老人家回访您?”

    无独有偶,凡是贺兰敏之所到之地,尽皆被门房挡在了外面,连见主人的机会都没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贺兰敏之今天算是领教了!

    此时的贺兰敏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红到没朋友了!”。

    不行,老子决不能坐以待毙,便宜了武媚娘那个贱人,让她的奸计得逞。老子必须得让皇帝知道,她是个多么恶毒的女人。

    先是害死了我的母亲,接着又害死了我的妹妹,她们俩可都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现在想杀老子灭口,门都没有!

    “既然不给活路了,那就鱼死网破,反正老子不能便宜了她。”

    “老子要进宫,老子要当着皇帝的面,揭穿她的阴谋诡计!”

    说完了这话,贺兰敏之把斗篷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从袖子里又掏出进宫的腰牌,紧紧地攥在手中,冲着皇宫的方向,疾步走去。

第五十六章 生死时速!

    平常进宫,坐着马车或骑马到宫门,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但今儿不同,贺兰敏之如今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了,要想活命,他就得走坊间的小道,才不会被人察觉。

    可不得不说,贺兰敏之直奔皇宫的举动,真是出乎李贤哥俩的预料,还以为仓皇逃窜的他会逃到荣国夫人的府邸的,结果兄弟俩却扑了空,准备的好的口袋,白预备了。

    警醒过来的兄弟俩,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贺兰敏之一步,脚前脚后的,就差了一个宫门落锁的时间差。

    “杜泽,将宫门给孤打开,孤要进去!”,李弘用剑指着右羽林卫将军-杜泽,高声喝道。

    “臣知道二位殿下是为了谁来,可宫中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持兵的罪名不小啊!”

    “二位殿下若是能打道回府,臣和弟兄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怎么样!”

    杜泽是玄武门九将的故荆州都督、怀宁郡公杜君绰之子,他当然清楚李弘、李贤兄弟俩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在大唐,自太宗皇帝后,还不曾有人敢在宫中动刀兵。幸亏两位殿下没有带僚属,否则今儿这事可就没有不可回旋的余地了。

    是,贺兰敏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手里拿着的御赐的令牌,可以在任何时间,出入宫门,这也是他命不该绝的原因。

    而且,陛下还没有休息,此刻还在与朝臣们商谈贺兰山匪患之事。如果,让他知道了两位皇子的行径,他们非但报不了仇,自己也得搭进去。

    作为李氏的老臣,出身潜邸将领之后,杜泽觉得,今晚的事,息事宁人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父皇,父皇,你为何如此的偏心,为何要庇护那个畜生!”

    听懂杜泽意思的李弘,扔了手里的剑,一拳一拳重重地砸在宫门上,手都砸烂了,鲜血横流,也依然毫不在意。

    看着在雪中,敲打宫门的李弘,发出的满是不甘的怒吼,李贤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为了能亲自手刃贺兰敏之,李弘把屈辱和怒火,都咽了下去。

    而且一憋,就是这么多天。身为男人,当朝的国储,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很是难得了。

    可老天爷,好像就是在故意戏耍他,让他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功亏一篑。李贤明白,不亲自宰了贺兰敏之,五哥心里的那道坎儿,是一定过不去的。

    所以,他必须得帮李弘,必须现在就帮他把这道坎儿过去。而且,今晚也最好的机会,过了今晚,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

    于是,横下心的李贤,扔了佩刀,走上前去,把李弘拽了了起来,掏出袖子里的兵符。

    “杜将军,虎贲营主将-宁远将军-李贤,有紧急军情要觐见陛下!”

    大唐的武功之所以强盛,军队战斗力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君主们对军队的重视。自高祖开国,宫中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涉及军队的事,随时可以入宫觐见。

    李贤出示了兵符,合情合理,合法合规,杜泽就是想拦着,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所以只能下令打开城门,亲自迎了出来。

    “两位殿下,你们可不能冲动啊!在内宫中要是闹出了人命,不禁臣等扛不住,二位殿下也会受到惩罚的。”

    瞪了杜泽一眼,李弘冷哼了一句:“那又怎么样,难道陛下还会因为他,杀了我们不成!”

    李弘这话把杜泽怼了够呛,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李贤马上补了一句:“怀宁郡公,一切后果,都与将军、弟兄们无关。太子与本王一力承担。”

    这话说的很明白,他们兄弟二人,赤手空拳的走去进去,没有武器,没有部署。不可能在守卫森严,岗哨密布的宫中,干出什么大事来。

    杜泽又是按照规矩办事,即便是失职的罪名,也扣不到他和将士们的头上,所以他及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说完这话,不管杜泽的脸色,李贤拉着太子,疾步向里面跑去。因为雪下的太大了,李弘的身子又弱,兄弟俩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看到贺兰敏之仓惶的背影,李贤也松开太子,拾起地上的碎石块,蓄力一甩,直接就击中了贺兰敏之的膝盖。

    可贺兰敏之这躺下,见状守在周围的羽林军,也纷纷嫩抽出长刀,立即围了过来。

    李贤不得不高声喊道:“弟兄们,都不要动,这只是一场私人恩怨。只要你们不动,本王保证事情就不会扩大,也不会有人再受伤。”

    李贤不过是一介亲王,他的话羽林军的侍卫们,自然是不会听。可当太子冷着脸,走了过来,他们也只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收刀退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李贤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不平的叨咕着:啥年头都有双标狗,是吧!

    “李弘?你,你要干什么?”,捂着膝盖的贺兰敏之,一脸惊诧之色,身子也不停的扭着往后挪。

    “干什么,这个问题问的好,孤必须好好赏赏你!”,说完这话,李弘也就不客气了,挽起袖子就招呼了过去。

    其实,贺兰敏之问的都是废话,李弘揍他还需要理由吗?

    只要不是智障瘫痪儿,都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羽林军的侍卫们,为什么回退下,就因为他们明白,太子是找回男人尊严的。

    可李弘的拳头,并没有让贺兰敏之求饶,反而让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这并不是说,李弘的拳头不够硬,打在身上不疼。就他那长相不错的脸,都已经打成猪头了,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让贺兰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明白了,这一切,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李弘所为。只要不是皇后,一切就都有回旋余地,最起码他不用死了。

    “太晚了,李弘,我进宫门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先行通报了!”

    “等一会陛下来了,看到你的行径,就会以为你对他的圣裁不满,心生怨念。哈哈......”

第五十七章 胆大包天!

    贺兰敏之此人,满嘴胡话是家常便饭。可这次,他确实不是开玩笑的,涉及他的身家性命,他怎么敢儿戏对待呢!

    而且,他的话音刚过没多久,裹着披风的李治,就在许敬宗、刘仁轨、张文瓘等重臣的簇拥下,出现在御阶之上。

    并喝止侍卫,将太子及贺兰敏之拉开,事情似乎真的如贺兰敏之先前说的一样,且正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双眼通红,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李弘,一边在侍卫们手中挣扎,一边赌誓发愿,今儿他一定要杀了贺兰敏之,否则枉为男儿云云。

    “五郎,你喝多了,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站在御阶上的李治,面无表情,声音不掺杂一丝情感,比这冻人的天气更加寒冷。

    李弘是个孝子,从小到大,皇帝、武后说一,他从来就不说二,一直以来都是仁孝、恭谨的好儿子,所以李治并不打算计较这闯宫之罪。

    说句心里话,李治也很讨厌贺兰敏之,如果不是顾念韩国、魏国夫人的情面,就这种贪色好利的纨绔子弟,李治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之所以在贺兰敏之犯下了强暴储妃的大罪后,李治仍然选择保下他,就是因为贺兰敏之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作用,而且是独一无二的。

    这么做,虽然会背上骂名,会委屈的自己的儿子,他也依然如此的选择。原因很简单,李弘的一己之私,比起大唐的社稷来说,完全是微不足道。

    韩国夫人也好,魏国夫人也罢,她们母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与上官仪一样,都反对皇后。即便上官仪、韩国、魏国等人都死了,李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废后的念想。

    不要以为,废后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话,就可以办到。其实不然,国母废立事关宗室、社稷安危,当年废王皇后的时候,还是在“那样”的借口下作的呢!

    而且,皇帝与武后,夫妻半生,还有感情,即便是废后,他也不想把事做绝了。所以,李治选择的废后办法,就是搞垮武氏一族,让后族成为天下共恨的家族。

    贺兰敏之,是皇后为武氏选择的继承人,采用放纵的方式,让其来毁灭武氏,是个再好不错的选择了。这其中,也包括了人伦上的禁忌,荣国夫人与其外孙的奸情。

    等等火候到了,官民共愤无法平息的时候,他则就坡下驴,废后为妃。为国家省去了牝鸡司晨的忧患,也为自己省去了一块心病。

    到那时,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贺兰敏之,就是李弘想刨了武氏、贺兰氏的祖坟都行,李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就在双方僵持,李弘在忠孝与仇恨之间,艰难的做着选择的时候,李贤突然出手了。先后打倒了贺兰两侧的人,又抢过了其中一人的佩刀,直接挟持了他,与反应慢半拍的侍卫们,对峙起来。

    “六郎,你胡闹!”

    “马上把刀给朕放下,听到没有!”

    李贤可不是李弘那样的乖宝宝,对前线军情了如指掌的李治,清楚的知道,这小子在辽东一共参加了多少场战斗,杀了多少人。

    贺兰敏之多亏惹的是太子,要是换做这个混球,早就投胎八回了。

    嘿嘿一笑,李贤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贺兰敏之的左手,完全没拿皇帝的话当回事。

    “父皇,这种践踏皇室尊严,藐视当朝的储君的孽畜,留着有什么用啊!”

    “您看,仅仅是砍掉了一只手,立刻就原形毕露,屎尿气流了,完全对不住您的恩典!”

    说完这话,李贤立刻像没事人一样,又砍掉了他剩下的右手。看着他脸上自信、舍我其谁的笑容,不仅李治吃了一惊,许敬宗等臣工也是惊诧万分。

    虽说战场是锻炼人的地方,雍王在东征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可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不过是李勣再卖皇帝的人情,为君者讳嘛!

    龙生龙,凤生凤,总不能告诉天下人,皇帝的儿子,也不过尔耳,所以雍王的战功,一定是掺杂了大量的水分的。而皇帝也就坡下驴,承了李勣的人情,捏着鼻子认了。

    可看到李贤,不仅打破了玄武门之变后,不得在宫中动刀兵的禁忌,更是面不改色的砍掉了贺兰敏之的两支手。他们相信了,这位亲王,确实胆大包天,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奏本中东征的事迹,也许都是真的。

    “逆子,朕让你放下刀,听到没有!”

    李治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作为君父,李贤当着这么多重臣及侍卫的面,公然违抗旨意,这不让他实在是下不来台。

    “好啊!父皇说了,那儿臣就只有照做了!”,话间,李贤一脚将贺兰敏之踹倒在地。

    就在所有人认为,他要放下刀,向君父请罪的时候。李贤将手中的横刀随手一甩,横刀的刀尖,直接从贺兰的双腿之间插入。

    只听“啊”的一声,失去双手的贺兰敏之,想拔又拔不下来,下身的鲜血,随着地上的雪,凝成了一片血红,在场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加紧了自己的双腿。

    傻子都能看出来,贺兰敏之没救了!别说留了这么多血,就算能治好,这家伙早晚也得自杀。让一个淫贼,以太监的身份活下去,那真是一种煎熬。

    “好,六弟,干的好!就算是孤杀的,孤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弘是现场唯一的叫好的,李贤的这种杀法,不仅解气,更是让这个淫贼,受到了应该受到的惩罚。

    看到贺兰想捂,捂不到,只能在雪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而且是以太监的身份死的,李弘心里什么气都消了。

    也确实没过多久,失血过多、伤势过重的贺兰敏之,在挣扎了一会儿后,于诸人的注目之下,走完了自己罪恶、荒唐的一生。

    一名侍卫为了确认,还上前摸了摸鼻息和脉搏,确定死透了后,拱手言道:“陛下,楚公死了!”

第五十八章 李治杀子!

    李贤的举动,不仅犯了龙颜,更是将皇帝的废后之计扼杀在摇篮之中,本来心胸就不怎么宽广的李治,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

    从侍卫手中,要过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冲李贤的身上招呼着。皇帝本来就在气头上,又见李贤一声都不吭,心中更是火大,这手劲儿也就收不住了。

    而许敬宗等重臣,也只能在一旁,劝着皇帝暂熄雷霆之怒,或者让雍王说几句软话,父子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赔个礼,说个软话,也能落个从轻发落。

    但,大伙心里还真没什么底,夤夜闯宫,御前杀人,抗旨不遵,惊扰圣驾,这么多罪名。要是较起真来,于臣于子,雍王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贺兰敏之,是混账,是无赖没错,即便是千刀万剐,腰斩弃市,也毫不为过。可他毕竟是没有被问罪的公爵,朝廷勋贵,太子和雍王的方法,实在是有些过激。

    不过,诸臣也挺佩服雍王的义气,为了替兄长开脱,不仅帮太子弘,了结仇人,更是将皇帝的怒火,全都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东宫的第一重臣-张文瓘,见雍王舍小我,保储君,将太子的安危,放在自己的性命之上,连连叹气。自高祖开国,什么时候见过天家兄弟如此和睦的。

    “父皇,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今儿的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您不要怪六郎!”

    “父皇,要打、要杀,您就冲着儿臣来,不要再打六郎了!”

    李弘的哭腔,李治冷酷的表情,和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李贤的表情从玩世不恭,变得异常严肃。

    “五哥,你起来!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请罪!”

    “反正,这条命是他给了,还给他就是了。”

    李贤赌气的话,不仅在场的诸臣工瞠目结舌,更是激怒了李治,不仅又加重了力道,更是厉声痛骂李贤是逆子!

    “雍王殿下,快点向陛下赔礼,免得皮肉受苦!”

    “是啊,殿下,说句软话吧!在君父面前说软话,不丢人,何必伤了君臣、父子的感情呢!”

    许敬宗和刘仁轨两位在朝的老人精,到底说了一句公道话。照着皇帝的脾气,再这么打下去,那说不准就打死了。

    而张文瓘,他并没有选择哀求,而是废立的撕开李贤的衣服,将袍子从中间撕开,让皇帝及在场的诸臣,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雍王的前胸和后背。

    众所周知,皇子们的日子,那是相当优渥的,不仅是锦衣玉食,富贵无双,他们的生活,也有一大堆人看着,身体机会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而李贤,则其他的皇子不同,借助侍卫们提着的灯笼,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上半身,伤疤纵横。几处弩箭射穿的伤口,还没有好利索,也在皇帝的抽打之下,丝丝渗血。

    仅仅是这身战伤,就让几位重臣唏嘘不已,雍王随军出征的时候,只有区区十二岁,是,这个年纪从军在民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在皇室中,却是极为少见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在血与火战场上,参加了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整日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娃子,何苦来哉呢!

    大家都相信,雍王的心里一定很苦,他本来就不受帝、后的待见,又是万年的“老二”,弱冠之年就被丢到战场上死中求生,心里有点怨言,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臣子们对他的遭遇很是同情,是以动了恻隐之心的诸臣,纷纷上前,拱手向皇帝求情,用他们身体,替李贤挡住了要挥下来的鞭子。

    可李贤显然并不怎么领情,吐了一口血沫子后,肃声言道:“说软话?太宗皇帝的子孙,一落生,就长了一副铁打的硬骨头!”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李贤今日算是知道了!即便那个下贱坯子对父皇有什么用处,他也不能凌驾在我朝储君之上。”

    “不要说杀了他,是为宗室雪耻,是为民除害,就算我好杀成性,又能如何!”

    话间,被太子弘搀扶起来的李贤,拍了拍太子手,示意他放手。随即,又强忍着伤痛,推开诸臣,又跪在李治的面前。

    梗着脖子问道:“贺兰敏之的罪行,父皇心里有数,全洛阳的军民心里也有数,可谓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杀了他,与家与国,只会有益,不会有害。儿臣就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的偏袒与他,连太子的尊严都不顾了。”

    “今夜入宫之事,儿臣就想问父皇一句,杀了他,到底有罪没罪。若是没罪,父皇就当众说没有;若是有,儿臣则甘心叩首,领旨赐死!”

    好嘛!李贤这话,算是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重臣们就是想给他求情也难了。哎,听人劝,吃饱饭,雍王怎么就这么拧呢!

    “好啊!你这是跟朕打擂台来啦,是吧?”,掐着,喘着粗气的李治,瞪着李贤冷声的问了一句。

    而李贤也是毫不畏惧的回了一句:“家有正子不败其家,国有正臣不忘其国,儿臣也是为了君父、为了国家除贼!”

    “哦,你这意思,朕要是不听你的,大唐就要亡国了?”,李治的音调有些拔高。

    当然,这是完全是因为李贤触碰到了他的禁忌,李治平时最听不得就是,别人质疑他为帝的能力,并拿太宗皇帝来举例子教训他。

    他为什么那么痛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如今被儿子当着诸臣的面教训了,他的老脸没地方放,这比李贤杀了贺兰敏之,更加令其难堪。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子,气的转圈的李治,从临近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刀。

    回身怒声言道:“畜生,朕今天宰了你!”,话毕,一刀就冲李贤的脑门砍了下来,而李贤也不反抗,只是面带“异样”的笑容,等着被砍。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弘挡在弟弟的身前,并一把抓住了刀刃,不顾手上鲜血横流,请李治饶了他兄弟性命。

    见血了,臣工们也不能光站着,赶紧连说带劝的去拉皇帝,总不能让天子,因为一个贺兰敏之把太子和雍王,都杀了吧!

    宰相刘仁轨,也将李贤的身子往后拉了几步。

    并出声言劝道:“雍王,小仗受,大仗走,你真想让陛下背上杀子的骂名吗?”话毕,还给一旁的侍卫们,使了个眼神,让他们赶紧把雍王架下去。

    刘仁轨这话,既是说给李贤的,也是说给皇帝听得。既然事情出了,皇帝再不怎么甘心,也于事无补。打两下,骂两下就行了,杀子泄愤,可就有点说不过了。

    要是雍王,真的为此搭上了性命,洛阳城的百姓,对朝廷将是个什么印象,背地里骂皇帝祖宗都有可能。

    他知道内情,知道皇帝的计划是怎么样的。百姓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会认为,被武氏母女伺候舒服的皇帝,已经昏聩到杀子的地步了。

第五十九章 休想置身事外!

    太子弘与雍王贤,无旨夤夜闯宫,且雍王-李贤还亲手虐杀了,鬼憎人厌的贺兰敏之,一时间成为洛阳城中,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

    在百姓们无不拍手叫好的同时,一些消息灵通人士,还窥得了一部分当晚的情形,经过“街头巷议”的加工后,短短的几天内,竟敢被杜撰出了二十几个版本。

    唯独皇帝对此事的态度,让人有些抓不着头脑,而且有点讳莫如深的意思。仅仅是让太子回宫,并将雍王贤囚禁在宗正寺,不说追究,也不说不追究。

    别说是不知内情的旁观者了,就算是那些在当晚亲身经历的臣工、侍卫,也搞不清楚,皇帝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大伙只能耐下性子,等着皇帝的最后决断。

    同样着急的不仅是关注此事的官、民,洛阳府衙门中,马载和他的小舅子-周闼,也同样是急在心里。皇帝那不表态,雍王就出不来,楚国公府的事,就没法结。

    “麻烦了,真有点麻烦了!”,了解皇帝的马载,太清楚了,皇帝越是平静,这件事就不会轻易罢休。

    况且,楚国公府的那个贺兰福,消失的也太蹊跷了,人老成精,阅历颇深的马载,当然明白这里面是有故事的。

    “是啊,再往下挖,可就是后宫了。”,多年的刀笔吏生涯,也锻造了周闼敏锐的政治目光。

    这些天,洛阳的官场,尤其是御史台的一些清流,已经开始借助贺兰敏之一案,攻击皇后放纵族中子弟,为祸京师了。

    当然了,是个人都能看明白,这些不过是借口而已,其真正的喻意,是在指控皇后牝鸡司晨,干预朝务。

    说到这,周闼不由的叹了口气:“皇帝老子要废后,皇后要保位,拿着太子与贺兰敏之当筏子,这,这麻烦大了。”

    “这是一石二鸟,即搞掉了和贺兰敏之,又扯上了武氏,贺兰氏两族,说白了就是后宫恩怨。这事要是真闹大了,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对于小舅子的说法,马载是深表赞同,口中无奈的难道着:“麻烦了,麻烦了。”

    确实是麻烦了,尤其是麻烦是在天子身上,揉着下巴的周闼马上附和道:“咱们这位陛下出手可够狠的,连两个嫡子,都敢作本,扔进去,可真不是一位善主子。”

    一想到皇帝才是始作俑者,且帝后夫妻俩,把阴谋诡计都玩到了自己儿子们的身上,马载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

    靠阴谋诡计,能治理的好天下么?帝、后二人相斗,宗室百官,平民百姓都要跟着遭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穷折腾,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仅仅楚国公府的一日之乱,就有几百人死亡,近千人受伤,抢劫、强暴案件几十余起,这不就是穷折腾的最好例证吗?

    “唉,皇后就是个夜叉,也轮不到咱们伸手啊!街坊两口子打架,也只能劝和不劝分哪!这可是天家事务,轮得上咱们插嘴么!”

    马载是什么官职爵位,他自己能吃多少饭,自己清楚。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就算是开国元勋,宗室外戚又怎么样。

    皇帝狠起来,连自己的元舅都杀了,马载可不认为,他的脖子比长孙无忌硬!是,着急,可着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摊上一位喜怒无常的主,谁脑袋都疼。

    马载为什么想辞官,就是怕官儿当大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别等哪天犯了龙鳞,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

    所以,趁着自己陷的不深,这腿还能从泥里拔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递本子上去,辞官归故里。整上几亩地,一半种稻子,另一半种麦子,耕读度日,逍遥自在的好。

    可没料到半路杀出了个李贤,让他手插到磨眼,拔不出来了。

    “可,可雍王也是无辜的。再说,您答应人家了,又发生了勋贵、富户被百姓洗劫的事。您这位洛阳府尹,对上对下,总得有个交待吧!”

    交待!朝廷要有所交待,百姓那也要有所交待,东宫和雍王,更是要交待明白了!感情老子就是个受气包,谁都惹不起是吧!

    服了!马载此刻的脸上就写着后悔两字,要是再给他一次的选择的机会,打死他,也不会答应雍王任何一件事。

    就在马载二人苦恼着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困局时,魏元忠、魏玄同联袂而来,而且一进来,就在屋子里扔下了一记响雷。

    “马使君,有麻烦的不止雍王,你的麻烦也来了!”,说完这话,魏玄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本章,递给了马载。

    这份本章,是个副本,是魏玄同在御史台的同年,在私下里递给他的。里面的内容,则是状告马载,在初到洛阳任上时,欺辱一个寡妇致死的案子。

    众所周知,马载的妻子早亡,只身一人将独子马遵抚养成人,并没有选择续弦。一个憋了多年的老鳏夫,见到一个窈窕的少妇,难免心猿意马,发什么不可人言的故事,也不新鲜。

    而魏玄同的同年,敬重马载的官箴,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私下特地查了查。那位写检举信,投到御史台的,是一名早年致仕的官员。

    更加凑巧的是,送完了这封检举信后,竟然病死在返乡的途中,这就造成了死无对证。致仕官员的可信度,是非常高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一定会彻查到底。

    如果,马载在调查过程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那就有意思了,三法司会立即上奏皇帝,请旨罢官、羁押待审。

    当官嘛,没有不得罪人,尤其是马载这样“油盐不进”的官儿,等着看他倒霉,狠狠踩上一脚,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

    而且,凡是涉及刑狱的案子,没有挑不出毛病的,供词、证物、很多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变的不那么有说服力,或者更干脆,完全失去法律效力。

    作这个扣儿的人,的确是下了一番心思,不仅熟悉官场的套路,更是深通为官之道。不咸不淡的事,往往比证据确凿更坑人。

    凡是官场的老油条,没有人不清楚,刀笔吏随便的几笔,就能让人过完的功劳烟消云散,彻彻底底的戴上贪官污吏的帽子。

    “行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死鬼贺兰敏之的杰作!最近一段时间,我可是把他得罪狠了!”

    马载这话刚落,魏元忠立刻把话接了过去:“使君,贺兰敏之和状告之人都死了,这对此案是极为不利。”

    “况且,还有可能牵连到身陷囹圄的雍王,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坐以待毙啊!.......”

第六十章 夜谈!

    从懂事开始,天家的子弟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防着自己的兄弟,哪怕是共天共地,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也是如此。尤其是太子,与其他皇子之间更是如此。

    手足相残的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如果非从本朝算起,那就多亏了太宗皇帝开的好头。东宫的师傅们,在给太子授课的时候,也会耳提面命,务求太子听进心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李弘与李贤的手足之情,过去也仅仅是停留在嘴上,双方都在帝后和东宫诸臣的见证下,以兄弟情谊为基础,加深相互的感情。

    尤其是贺兰敏之一事,李贤不惜以命相抵,为太子洗刷耻辱,顶撞君父,抗旨不遵,足以见雍王对太子的忠心,已经达到了心底无私的程度,东宫诸臣也是无不叹服!

    所以,即便知道触怒龙颜之后,太子首先应该做的静思己过,以求顺利的在皇帝那过关,才是目前的上佳之选。他们也依然帮着疏通了宗正寺的渠道,让太子得以与自己的兄弟相见。

    看到弟弟趴在榻上,白色里衣上染着大片的红色,李弘的鼻子一酸,关切的问道:“六弟,你,你怎么样啊!御医上过药了没有?”

    “你别动,就爬着别动,要是扯到了伤口,又会疼的!”,出言阻止弟弟后,李弘扳过来一个小桌子,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的摆了出来。

    这些菜式,都是李贤平时喜欢的。来之前,李弘亲自盯着厨子做的,且一一尝过,觉得味道上佳才装进的食盒。

    看着这些菜,感受到太子的心意,李贤心中一暖。可还是叹了口气,沉声言道:“五哥,你不应该来的!”

    且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单说这宗正寺,就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即便东宫花了大力气,也绝对绕不过皇帝,这是一定的。

    皇帝要是宗室的地界,都不能完全掌握,他那把龙椅也坐不到现在。说不准,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宗正寺的人正在显仁宫打小报告呢!

    李弘是仁弱,可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弟弟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还是端起粥来,拿着汤匙喂了他一口。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你为了愚兄,都快把命都搭进去了。孤冒这点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心里话,虽然恶了父皇,但孤这口气到底是出了,心里倒是畅快了不少,唯独就是苦了你。”

    且不说,李贤从前代其出征,在辽东那苦寒之地,整整血战了两年。单说这次,他如此的顶撞父皇,不仅受了肉刑,以后更是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要成全他,李弘心里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就在贺兰敏之咽气的那一刻,他就在心中暗暗地发誓,此生绝不负弟。

    “唉,话别这么说!我这么做,也不全都为了你,谁让那畜生羞辱的整个李家的男人呢!”

    “老七、老八还小,要是再大一点,臣弟相信,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说完这话,李贤忍着肉疼,还了一个微笑。

    恩,点了点头后,太子弘告诉李贤,他已经去求过皇后,而且皇后也答应了,一定会劝皇帝尽早的把弟弟放回王府。

    杨氏之案时,见皇后讳莫如深的态度,李弘还以为,她不舍得自己为武家选的继承人,是偏袒武家、贺兰家的表现。

    可这次,母后非但没有因为他们杀了贺兰敏之而动怒,还表示一定会解决此事,这让李弘对她的态度大大改观。

    心里还不停的数落自己,真真是不孝之子,竟然以为母后会向着外人,她老人家虽然面上从来都不说,可心里还是有他们兄弟几人的。

    “好吧,既然你没什么胃口,那孤帮你换药!”

    “放心,知道你怕疼,孤会小心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在太子弘眼中,李贤还是小时候抓着他袖子叫阿兄的小家伙,即便其已经长成了英武少将军,却依然是过去那个怕疼的孩子。

    当然,这种想法多半是太子弘的心里安慰,当然掀开里衣,再次看到纵横交错,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伤疤时,眼圈又是红了起来。

    他几乎不敢想象,李贤在辽东战场经历了多少残酷的战斗,以至于肌肤如画,仅仅是后背一处,就有十三道之多的旧伤,前面就更不用说了。

    感觉李弘抹药的手在颤抖,玩世不恭的李贤,笑了一句:“都是伤疤是男人荣誉,是不是被臣弟帅到了!”

    呵呵,“你呀,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正经都没有!伤成这样,还能这么不着调,”

    太子弘被他逗乐了,兄弟相觑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李勣还朝了,孤一定要上本弹劾他。”

    “把亲王当小兵使唤,他这个大司空,可真是有司空的架子,以为皇室软弱可欺么?”

    此次辽东之战,朝廷动用了几十万大军,将领上千员,比武艺、韬略、经验,比李贤足的,那可真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可这位大唐军神倒是个实心眼,圣旨上说派雍王到军前效力,他就可以劲儿的往死了用。要不是李贤命大,这一战恐怕就要交待到辽东了。

    老百姓那话怎么说的:吃大哥,喝大哥,回头尿尿呲大哥!话是糙了一点,也很难听,可事实就是如此。

    李贤呢,是不受帝、后的喜欢,可他毕竟是嫡亲王,名位仅在他这个太子之下,李勣如此行径,太不拿亲王当盘菜了。

    见太子弘义愤填膺的数落李勣,李贤也是笑的很开心,这才是亲兄弟该有的样子,为了那把椅子,没有必要非得你死我活。

    “五哥,英公也有英公的难处!而且战场的事,变化莫测,谁也说不清楚。”

    “臣弟早先的经商梦,看样子是要泡汤了,这辈子估计与营中的丘八们,是解不开的缘分!”

    说这话的同时,李贤的脑海中,闪过在辽东经历的一场场恶战,一张张依然鲜活的脸庞。这人啊,只要上过一次战场,即便没死,也相当于死过一次。

    没有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支强弩射中,那不仅仅是运气。是因为原本应该射中你的箭,射中了别人。

    所以,别人因为你死了,你就得为别人活着。人是不能忘记过去的,因为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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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太子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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