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六章 咋教都是个loser
汝南郡君-李壁茹,不愧是李道宗的女儿,这虎父的确无犬女,胆子大、人也爽快,比他那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的丈夫-韦待价,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对于太宗朝的开国宗王,李贤一直都抱着崇敬之意。可看到李氏的虎女,嫁了那么个怂包软蛋,李贤不得不怀疑,李道宗一定是看上了京兆韦氏丰厚的聘礼。
是,郡君是长辈,开这样的玩笑,有些不恭敬。可谁让李贤是皇帝呢,对于皇帝这个身份来说,辈分什么的,也就不是问题了。
“陛下过誉了,臣女不过是宗室中普通的女子,不能像永宁公主一般,为国分忧,为君父出力。”
“不过,针头线脑,缝缝补补的内府差事,您尽管下旨,臣女一定比旁人尽心的多。”
李贤有个习惯,对宗室的子弟、女卷,有特别的信任,宗正寺、光禄寺,包括六宫二十四局,都是由宗室中人领衔。
而且,做出了成绩还不吝赏赐,就说永宁公主-李洛水吧,明明是个比她还偏支的,可硬是靠着功劳从小宗提到了大宗,玉碟落在了太宗、文德皇后名下。
这是何等的尊荣啊!在京的宗室诸人,谁不眼吧眼望的从皇帝手里领差事,不仅能捞得爵位,更是能让祖宗、子孙抬籍。
“好说,好说!郡君即有此意,朕自然不会客气。”
“时辰也差不多了,郡君便留下来,与朕、琅琊王一同用膳。”
说到这,李贤便想起了久久不至的相王-李旦,这小子与李冲先后接招入宫,这都下棋、聊天大半天了,还没见人,这不是有些胡扯吗?
“程伯献,去派人去催!咱们要是早早开饭了,老八那嘴又该合不上了!”,话是这么说,可李贤脸上却不见一丝不悦之色。
这不,程伯献还没走出宣政殿,姗姗来迟的李旦,摇着玉佩,乐呵呵的跨进大殿,很是随意的拱了拱手,向皇帝见礼。
“旭轮,你这又上哪儿野去了,是不是光禄寺?”
看到李旦在挠头,李贤就明白了,这混小子又去光禄寺拍刘贵的马屁了。为了刘芸这丫头,祖宗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皇帝对李旦这个胞弟,那可真实疼到了骨子里,相王府的规制,用度,甚至车架,一概超越宗室所有的亲王,皆按照东宫礼仪来办。
可皇宫上下谁都知道,相王殿下要的不是封邑、府邸及无边的宠信,他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是看上别的宫人,李贤眉头都不皱一下,他要,就给他好了。可刘芸父女对李贤有救命之恩,所以这个旨,他不能下。
“别看朕,朕什么都能答应你,就这么不行!”
“去下面坐好,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体面,没得让皇兄、郡君笑话。”
李旦当然不乐意,刚想上手抱大腿,便看到尚食-刘芸,带着一众宫人将膳食带了进来,立马就变的正经起来,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看到没,皇帝的圣旨,还不抵刘尚食一记“刀眼”,早就见惯不惯的琅琊王-李冲,也会心一笑,闷头吃这饭食。
“那个刘尚食,本王这,这肉好像咸了。”
“还有这芹菜,也没熟啊!”
论撩妹,李旦在诸王中绝对是个“loser”,本来嘛,天家富有四海,富贵至斯,什么时候如此的上赶着。李壁茹还真听一些公主、王妃说过,相王追女的丰功伟绩。
今儿总算是开眼了!还别说,这姑娘不仅长的俊,规矩也是一等一的。不愧是永宁公主和陈尚宫调教出来的人,规矩端端大的很。
“从前,臣女便听说过刘尚食,自幼便入潜邸。今日一见,果然端庄秀丽,名不虚传!”
刘芸可以无视李旦,因为他就是咸盐吃过了“闲”的。可在李壁茹面前,她不会失礼,因为那样只会丢了皇帝的体面。
行了一礼,面色澹然的回了一句:郡君过奖。然后,便又站回阶下,等候着皇帝的吩咐。
“六哥,怎么又是油渣饭,您这是吃不腻啊!”
能怎么办,刘芸一点面子都不买他这个亲王面子,李旦只能拄着饭,怏怏不乐的吐槽了一句。
看他这倒霉的样子,李冲、李壁茹相觑一笑。这也就是相王,敢吐槽天子赐宴的,外面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呀,让朕说你什么好!一丝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节俭是美德。”
“况且,这猪油饭有什么不好的!朕与皇后当年,在鏖战辽东之时,能吃到这个,就算是过年了。”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冬季的辽东战场尽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粮草运输转运极其困难。为了给李贤补充营养,云曦便带着侍卫们去打猎。
那年上元节,云曦他们捕获了一只野猪。可李贤却一口肉都没动,统统让侯诚拿到了伤兵营,给将士们补身体。
为了让李贤的饭食能有一些荤腥,云曦只能弄了一些油脂在锅里煎一煎,将那些油炸拌在饭里。
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想证明自己有多念旧和简朴,而是要以兄长的身份对李旦言传身教。吃好吃坏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浪费。
刘汉,杨隋的皇室子弟,为什么一代不如一代,就是因为穷奢极欲,玩物丧志,以至于社稷倾覆、宗庙尽毁。
见李旦噘嘴,没有听懂皇帝的意思,李冲摇了摇头!还在下面踹了他一脚,催促其赶紧吃得了,皇帝把“步”点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怎么说!
刘芸出身贫苦的渔民之家,幼年都是在饥一顿、饱一顿过来的。有这样的经历的孩子,总是早熟的,懂事的。
像李旦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怎么能入得了人家的眼。他要是在不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办事,那可就让裴家的那小子,把花摘走了。
“陛下与娘娘是患难夫妻,亢俪情深,着实让羡慕!”
“相王殿下,陛下说的对,节俭是美德!而且,这膳食的味道,似乎也是不错的,不是么?”
说这话的时候,李壁茹还给李旦使了个眼神。明摆着,皇帝的饭食,都是膳食局负责,所有的菜都是经过刘芸点头才端上来。
李旦这挑三拣四的,知道的是追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大仇,给人家穿小鞋呢!
哦,哦,恍然大悟的李旦,赶紧端起碗来:“我吃,我吃,我没说不吃啊!”
三百一十七章 言传身教!
“小芸,你今儿气色不太好啊!”
“小芸,本王送到你那的蜀锦看到了没有?”
“还有,那几支朱钗喜欢不,都是外邦朝贡的贡品,中原见不到的。”
什么叫舔狗最终一无所有,说的就是李旦,刘芸好像压根没听到了一样,面无表情的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总角之交、青梅竹马,这两个词,放在二人身上根本就不合适。与那些在宫中呆了一辈子嬷嬷一样,刘芸好像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而舔狗李旦,回头看到李贤扶额长叹,转身欲走,屁颠颠跑了过去,死气白咧的非得跟着。
“老八,朕还要批奏本,没时间跟你瞎胡闹。”
“要不你去找四哥,他肯定有一大堆经验可以传授给你!”
这真是实话,在该纨绔的年纪,李贤几乎都是在战场上渡过的。别说是谈情说爱了,就算是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他都两眼一抹黑。
幸亏云曦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从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事,也不似中原女子在情感方面那么细腻。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要说“把妹”,先帝膝下诸子,许王-李素节觉得是风流才子,花丛老手。
仅王府有名分的王妃就足有数十人之多,他许王府的后院,比李贤的后宫都热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跟他讨教一准错不了。
“四哥比你这皇帝都忙,臣弟听说他都一个月没回府了,整天在西华庄,跟那些世家大老讨价还价!”
“而且,臣弟还听说四哥抢了一个美人,官府畏惧皇室,没人敢管,人家苦主正哭告无门呢!”
啥玩意?强抢民女?谁啊,李素节?
“扯澹吧,老四再不靠谱,也不会干这么没边的事吧?”
“你听谁说的,靠不靠谱儿?”
李素节堂堂的亲王,皇帝的兄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至于用抢的?
而且,三法司的头头们,都是精于世故的老吏,刑部尚书-杨德裔,大理寺卿-李景谌,哪个轻与的人物。
怎么会容得李素节,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行强抢民女之事,败坏皇帝和皇室的声誉!
“马遵啊!他是京兆尹,长安地面发生的事,哪件是能瞒得过他?”
马遵?这小子是让李旦来说的?三法司不说,他也没有上本弹劾,透着奇怪啊!
恩,“这样,朕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去看看四哥抢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西华庄在长安的西北的光华门外,始建于贞观中期,占地百余亩,是一座典型的皇家园林。
最初是赏给废太子-李承乾的,贞观之后一直被内侍省掌管,直至李素节加冠,作为成人礼,赏赐给了他。
这地方李贤倒是头一次来,门外的侍卫虽然不认识他,却认得身后的相王李旦,能让他跟乖乖跟在后面,李贤的身份呼之欲出。
看到皇帝摆手,侍卫们也都默默行了一礼,丝毫不敢声张。天子微服访亲,他们可不敢抖机灵,坏了皇帝的心情。
东院那边,人声鼎沸,人头窜动,一看就知道了,于立政、王敬直二公,一定在忙着与诸家讨价还价,布置商队的具体任务。
而李素节显然不在里面,否则李旦就不用逮着园子的管事一顿勐踹!老内侍也挺不容易的,一边挨揍,一边还要陪着笑脸,哄着相王殿下。
“八郎!内宦也是人,他这么大年纪了,该得到一些尊重。”
呵呵,见李旦灰熘熘的跑到皇帝身后,管事赶紧上前行礼,腰弯的李贤看了都担心他直不起来。
“好了,免礼吧!说说,你家主子在哪儿呢?”
额,皇帝这话,问的老管事,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没人来通传,说皇帝要来,所以他家殿下也就没出来迎接,这可是大大的失礼。
幸好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否则事后他们这些下人,也都逃不掉被责罚的下场。
见老管事支支吾吾的,李贤就知道没好事,所以摆了摆手,示意他头前带路。
可这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高亢的“乐曲”,老管事也是一脸尴尬,停了下来,低头不敢言语。
我艹,朕堂堂的皇帝,大唐的至尊,竟然带着弟弟,来听兄长的墙角,这要是传出去了,朕的颜面往哪放?
还想让他教教李旦,怎么哄女孩呢?现在更好,混账东西真是言传身教,谁还敢把孩子交给他!
面色铁青的李贤,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管事,示意他进去通传,然后一拂袖子,带着李旦扭身离去。
不得不说,老管事办事还是“靠谱”的,李素节都没来得及收拾,衣服都没系好,慌慌张张的就跑出来觐见皇帝。
“臣李素节,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位临,臣未曾前来接驾,臣有罪。”
“四哥,你很忙啊!”,说这话的时候,李贤还重重的摔了一下茶盏。
“臣,臣近日以来,都在忙着陛下交待的差事,所以,所以就想。”
还没等李素节的话没往下说,李贤便抬手打断了他。他来的时候特意没有派人通传,就是因为听说了许王爷强抢了一个美人。
李贤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让李素节不仅不顾纲纪国法,更是至皇差于不顾,白日宣淫,丢尽了皇家的体面。
“四哥,臣子们的家事,按理说朕这个君父不该管,可这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隔壁世家大老云集,知道你许王强抢民女为乐,朕这脸面往哪放!”
李素节也掖了掖衣服,掩盖露出来的胸膛,很是委屈的告诉李贤,强抢是强抢,民女绝对的不是。
他就是再没谱儿,也不会干这么荒唐的事。而且,他绝对没有敷衍皇差,给皇帝丢人的意思。
恰恰相反,他为了向皇帝尽忠,可是连自己的色相都出卖了,公忠体国的不要不要的。朗朗乾坤,天地良心,他对皇帝可是一片丹心啊!
“为了朕?”,李贤气笑了!这不扯澹么,朕的差事有需要在床上办的?
李素节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容臣娓娓道来了!”
三百一十八章 大唐豪放女!
李素节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帝“人赃俱获”的情况下,在御前胡诌八扯。他是真“抢”的这个女人,还是不得为之的。
荥阳郑氏,五姓七望之一。先祖可追朔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其王室国灭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东汉末年,以郑当时一脉的郑浑、郑泰等人为开始,逐渐发展为高门望族。
玄武门九将之一的故代州都督-郑仁泰就是他们郑家的人。就因为郑仁泰有从龙之功又兼大族,荥阳郑氏在贞观之后势力发展的很勐。朝廷要发动商战,是绝对不能少了这样的家族的。
可荥阳郑氏有个毛病,那就是阴盛阳衰,这不是说他们家的男子不行,而是女子实在不让须眉。甭管是后宫、勋贵家的后院,郑氏的女人都占有一定的地位。
看到李素节,起身来到自己身边,弯腰低声,君臣奏对,弄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而且,他干完那事,身上多脏!李贤皱着眉头制止他:“就站那说,瞎搞什么!”
额,李素节当然也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小声说到:“陛下,不是臣不恭敬祖宗,实在是您不知道郑氏女子的手段有多厉害!”
早在贞观初年,郑氏就有了一位奇女子-郑丽婉,美艳绝伦,风姿绰约,长安城的风流才子,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不被她的美貌所倾倒。
要问到郑丽婉的有多大的影响力,问问那些年过半百的勋贵子弟就知道了。他们当年几乎都曾常年蹲守福光寺,就是想多看郑丽婉一眼。
甚至,连太宗皇帝都因为久闻她的芳名,都下旨聘她为妃。要不是魏征以郑家之女许亲陆家为由从中作梗,这位姑奶奶早就进宫了。
而她许亲的陆家公子,在得知先帝撤回圣旨后,竟然跳河自尽了,让郑丽婉戴了一顶,贪慕虚荣,攀龙附凤,逼死亲夫的帽子。
不过,也不难理解!与天子争女人,而且是还赢了,陆家公子除了选择死,还有别的出路吗?只有他死了,皇帝才会气顺,才不会连累到自己的一家老小。
也就是从那以后,招蜂引蝶的郑丽婉身边,再就没人跟着了。都落得与陆家子弟的一样的下场,身死魂消,为天下笑。
“陛下,您不知道吧!郑丽婉虽然没能入宫,但她的的确确是太宗皇帝养在宫外的外室。”
“当年杨妃、燕妃为了防止她入宫,那可真是连母族都出动,把前朝、后宫堵了个严严实实。”
到了先帝一朝,原王之母-郑氏,也与其姑母郑丽婉一样,风华绝代,那可是有心机,有美貌的女子,李素节是亲眼所见。
如果不是她早早就死了,那他们兄弟,可绝对不止区区八人!
李旦年纪小,听的这些宫廷秘闻是津津乐道,可李贤却没什么兴趣,敲了敲石桌:“讲重点,不是让你嚼祖宗的舌头。”
虽然不恭敬,但李贤不得不承认,太宗皇帝在这方面,还真不检点。与曹操一样,专好人妻,李元吉的妻子,不就是其中的代表吗?
“是,是,臣遵旨!说到臣抢的,呸,被逼无奈抢的这个郑玲。......”
郑玲是族长-郑砺最小的嫡孙女,自幼是娇生惯养,在众星捧月中长的。为人虽然骄横,可美貌那是一等一的,算得上是勋贵圈里排得上好的美人。
可这女人骄横,与男人不懂,她越是骄横,越是能激发男人的占有欲。所以,诸王公子弟对她是趋之若鹜。一度超过了当年的郑丽婉,为了搏美人一笑,都是一掷千金,毫不吝啬。
而这位郑家小姐,不仅出身好,更是掌管着家族一部分的商业。一般的凡夫俗子,她哪里看的上,能做她裙下之臣的,那在纨绔圈都是有一号的人物。
只有五姓七望的家族选定的接班人,或者宗室亲王、嗣王,才有机会与这样的女子,“手谈”一局,人家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唐豪放姐。”
李素节呢,原本也没往这方面想,就是想谈谈生意,拉拢一下。可这位姐儿,却非逼着与几位世家的少族长豪赌了一场,否则没有资格与她谈事。
作为大唐的亲王,皇帝的亲兄弟,被一个臭娘们鄙视了,身为情场老手的李素节不能忍,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当着诸少族长的面,直接抢了她。
可回来之后才发现,这女人是贱的,你玩的越过火,她就越兴奋。李素节痛殴诸纨绔,抢的美人归的行为,刺激的她欲火焚身。所以,所以,这回来之后,一来二去的,孤男寡女的也就搞到了一起。
“陛下,您是不知道,臣为了您的大业,操碎了心,磨碎了嘴,身板差点没累毁啊!”
说着说着,李素节还像模像样的抹起了眼泪。他必须得让皇帝知道,这场鱼水之欢,不过是逢场作戏,虚以委蛇,互相利用罢了。
绝对没有与世家勾结之实,而且商战的主要差事,都是于立政、王敬直在办,他这位亲王就是摆在面上背锅的。
他当“背锅侠”一点问题都没有,此举虽然荒唐了一点,也是为了皇帝着想。可千万别多想,他可不敢有其他的意思。
“四哥,真可怜,被一个女魔头折磨了一个月!”
李旦此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眼镖!李素节自然是感恩的抛媚眼,而李贤则是个大大的白眼。
“玩物丧志,玩人丧德,老四,你做到心中有数,别没玩明白,把自己玩进去。”
“至于差事,你尽管去做,有成绩了,朕不吝赏赐。”
李贤这话没说完,打扮好的郑玲,扭着杨柳细腰走了过来。的确百闻不如一见,这娘们长的真是那个,一颦一笑,都挺勾人的。
虽然比不上陈尚宫那种修习过的舞媚娘,但对于李素节等纨绔子弟,那倒是绰绰有余了。
“幼,这是谁叫的少年郎,长的挺俊俏的嘛。乖,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好疼疼你。”
打死李素节也想不到郑玲发浪到连李旦这种年纪都不放过的程度。可还没等他喝斥,皇帝的折扇就便打在郑玲搭在弟弟肩膀上的手。
吃痛的郑玲刚要开骂,眼睛就瞄到了李贤身上。见李贤容貌俊秀,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浓重的男子气概,气也随之消了。
刚要张嘴,便被后面叫着“姑奶奶”的李素节给抱住了,呜呜的说不出话,也不停的挣扎着。
“好自为之吧!”,瞪了郑玲一眼,李贤揽着弟弟的走,转身向外走去。.......
呼!长出气的同时,李素节还不停的抚着胸口,他那颗脆弱的心,刚才差一点就从嘴巴跳出去了。
好家伙,郑玲这娘们,看起来挺精明的,可犯了花痴,是她比上林苑的老虎还虎。连皇帝都想调戏,活的不耐烦了!
“许王殿下,你的访客是哪家子弟?不仅俊俏,更是有男人味,我喜欢!”,说完这话,郑玲还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呵呵,李素节冷笑道:“听说你与来恒的公子曾有过一段?”
待郑玲点头,李老四继续道:“他就是灭你情夫十族的永武皇帝。本王的弟弟,你嘴里叨咕的那个鬼子六。”
“你呀,还是省省吧,脑袋差点没了都不知道!”
三百一十九章 教诲!
五姓七望、关陇贵族,一直以来都是受人尊崇的存在,在民间拥有的威望,自西魏以来,甚至比皇室都要尊贵,也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当皇子的时候,看到他们肆意盘剥贫苦百姓,李贤便鄙夷这些蠹虫。心里想着哪怕打个雷,噼死这些混账王八羔子才好呢!也算是为民除害,老天开眼了。
可随着身份地位的转变,李贤的思想发生了改变,世家子弟未必都是民贼,寒门子弟未必都是清官,这世上没有什么阶级是一定好或坏的,因人而异吧!
以前,先帝不止一次与他说过,不因水清而偏用,不因水浊而偏废。那时候,李贤领悟不透彻,直到当上皇帝,每天都面临不得以的选择,他才知道这话的真正含义。
拿刑部递上来的本章为例子,去岁枉法的官员共计一百八十余人,其中有半数是寒门子弟,而且罪名也多数都是受贿、烂刑。用杨德裔的话说就是清官刻薄,多酷吏。
而世家子弟,因为家境、成长环境等问题,在这方面的操守都还不错,最起码那些乡绅土财主,想用那点钱买通他们,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选择世家参与西域事务,除了想借鸡生蛋,削弱世家实力的同时,也没想一棒子把他们敲死。他就是要通过这种敲打的方式,让这些不喝水的老牛把水喝了。
所以,李素节的荒唐,郑玲的冒犯,他才没有追究!
走在西市的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贤想的很多。从前,他身后有皇帝、李勣、姜恪,不管他捅多大的篓子,都会有人为他善后。李贤不用担心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为他指路了,所有的选择、结果,都只能由他一个来承受。他不能出错,一点都不能,否则街上的这些人日子就不好过了。
正在想着心事的李贤,突然觉得有人在拽他的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旦这小子又饿了!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少年人消化的快,也是正理。
兄弟二人就近走进了路边的酒楼,李贤自斟自酌,看着小老虎一样的弟弟吃饭。少年不知愁滋味,李贤但愿这个幼弟能永远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
“六哥,当了皇帝,是不是都活不长久?”
恩?“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这种话别人是不敢说的,诅咒圣躬可是杀头的罪过。但这是兄弟之间的闲聊,李旦的话自然被当做“童言无忌”。
“祖父寿止五十二,父皇则只有四十八!母亲已经被圈了,要是你,那臣弟就没有亲人了。”
从李显死的那天起,李旦的心里就系了个疙瘩。他不是不明白,兄长和母亲争斗的原因,出身皇室,从小耳濡目染,他很早就懂得其中的道理了。
唯一不同的是,李旦怕寂寞,怕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自小依赖兄长的他,接受不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去唯一可以依赖的兄长。
是,李旦的这个年纪,本应该是享受父兄疼爱之时,可却因为皇室固有的倾轧,而使他多愁善感起来,这种事不是李家独有的,历朝历代的皇室莫不如此。
“不会!朕向你保证,永武这个年号,一定能用上一个甲子。”
“等你老到牙齿掉光了,朕还是能拿着小棍,敲你小狗腿。”
李旦没有笑,反而很认真的问了一句:“真的?”
呵呵,“君无戏言,天子说话,自然一言九鼎。”
听了李贤的保证,李旦脸上的愁云也终于散了,他心里清楚的很,六哥说话从不食言,他是个信守承诺的君王。
“八郎,你记住朕的话!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朕永远都会保护你,也是你永远的依靠。”
“可你不要跟老四学,他这个人啊,学问、能力都上佳。可他那臭毛病,早晚要了他的小命。”
身为天家子弟,享受荣华富贵,醉生梦死一点,偶尔猜点野花,陶冶下情操,李贤可以理解。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皇子亲王,就是娶一百房妻妾,也没有问题。
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睡的,李旦已经到了懵懂男女之事的年纪,李贤有义务告诉,什么是对和错。
荥阳郑氏,男人们在为官,出而为将,这都没说的。可他们家的女人也没闲着啊,而且代代都出那种攀龙附凤的**!
郑氏要干什么,身为世家之一,他们就不要脸面了吗?
如果一个家族,连道德和法律都约束不了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比其他世家,做事更没有底线。
与这样的人合作,场上床下都得加分小心,像老四这般轻而易举的就陷入了人家的温柔乡,最后折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用屁股想都知道,郑玲这种人,就是世家子弟中的败类,是国家蠹虫。她们的眼中,从来没有对错、正邪,只有绝对的利益。
换句话说,今儿你用十万贯买了她的忠心,明儿也不耽误她被一百文收买,再把你卖了,这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那四哥明白啊,就是为了与他们进行利益交换,才虚以委蛇的。”
李旦还是小,不通男女之事,他哪里明白,这男人和女人要是成天搅合在一起,日久难免生情。有了感情,差事就难免走样。尤其是勾搭成奸,更是不可能有好。虽然李素节没有胆子背叛自己,可他也会对郑氏手下留情。
“朕不会拿自己兄弟姐妹的婚事做利益交换,也不屑于这么做,这有违朕做人的底线。”
“可你看到没有,老四是自己主动跳到锅里的。郑玲也许不至于坑死他,但绝对会让他好受。”
李贤一直都持有一个观点,男人好色是本性,可能不能管住自己的腰带,就看出这人有多大的出息。只要在美色这关能过了,这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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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就像李素节一般,入彀而浑然不知,还自鸣得意的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熟不知他们俩在榻上的时候,他这位大唐亲王,已经沦为郑家娘子的玩物了。......
三百二十章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李贤不是算命的,不可能未卜先知,之所以如此猜测,就是因为他懂得人的功利心,懂得功利心下,人会多么的没底线。
西域的商战干系重大,他们每一家都是既得利益者,不可能因为争风吃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与朝廷翻脸。
所以,不想让李素节好过的,只会是许王府的王妃、夫人们。这女人吃起醋来,眼里可不管什么时局大势。所以,他才如此确定,去京兆尹点许王的人,都是王妃们派去的。
事怕没好事,人怕没好人,这句话里的坏人,说的就是马遵这样的人。王妃们的心情可以理解,可选择到马遵为她们出头,在御前参奏一本,那绝对是所托非人。
“混蛋,亏小弟还以为他只是有点玩世不恭,是个好官。可没想到,这混蛋竟然利用到本王头上了。”
将手边的果盘递给李旦,李贤随即笑道:“你还真别当他是什么好人,他坏起来的时候,亲老子都不放过。”
这话不是瞎扯,李贤是亲眼所见。这小子为了能出去赌两把,竟然往他爹的茶里放巴豆,他能是没事跟李旦逗闷子?
至于,为什么拿老八当枪使,那就是简单了,马遵心里明白西域商战兹事体大,关乎朝廷的大政方针,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从他嘴里说,便成了外臣干预皇族事务,不合人臣之道。而且,皇帝对许王还没有明确的态度,他不能多说。
一脸不忿的李旦,开口言道:“六哥,我能揍他吗?”
揍从三品的大员,京畿之地的父母官,即便李旦是嫡亲的皇弟,也是不妥当的,否则朝廷的脸面往哪放?
不过,去太医那给他搞点“巴豆”一类的药,让他跑跑肚子,受点教训,也无伤大雅!谁让这混小子,一而再、再而三,跟朕耍花活呢!
“好嘞,臣弟这随您回宫,去太医院讨要一些。一定让那老小子知道,戏弄我相王,是什么下场!”
在回宫的马车上,李旦嘴里碎碎叨叨的,要把马遵如何如何,要叫多少人来看他的糗样。见此,李贤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耍孩子气,还是没长大啊!
不过,这刚入宫门,等在宫门的程伯献便匆匆跑了过来。躬身禀告,许王妃-郭氏,带着王府十余位嫔妃及子女,到皇后的宣德殿哭诉,状告许王。
大人哭、孩子叫,实在是有碍观瞻,所以皇后特意派人到宣政殿通传,请皇帝在宫门落锁后再去。毕竟这是后宅里的事,男人实在没法在一旁听。
花花事还真不少,如今的女人都学会用兵法了,成精了都!遂后头对李旦言道:“看到没,这些婆娘也学会围魏救赵了!”
哎,叹了一口气,李旦也不由吐槽:“女人心海底针!六哥,还是你看的透彻,后宫就三个女人,省事啊!”
皇后是好意,李贤当然知道,可今儿宣德殿这么热闹,他要是不是,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这不是李贤想看自己兄弟的热闹,而是皇后心太善,把人总往好地方想,她不知道这些王府的妃嫔,私下都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与李旦在宫门分道扬镳,李贤便乘辇到了宣德殿。守在殿外伺候的,是尚仪局-尚仪李馨,百骑司副统领-李崇义的孙女,按照辈分算,还的叫他一声堂叔。
相比于大唐的前三代的皇帝,李贤对后宫女官的任用,更是异常的严格。
于是,在登记之初,便下旨:宗室之女在出嫁之前,可入宫充任各级女官,为期三年。年满,即按原秩升一级,功勋卓着者,升三级,并赏赐丰厚的嫁妆。
这么做的原因,除了为了归拢庞杂的后宫外,不至于被外人渗透,窥测后宫之事。还有就是李贤多疑,不大信得过那些“清白”背景被送入宫的良家子。
“参见陛下!”
恩,“好了,李尚仪,免礼吧!”
应了一声诺,李馨起身来到李贤身边,低声向皇帝禀告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惨不忍睹,里面的那些哪里是王妃啊,分明就是市井泼妇。
而且,她们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王爷争风吃醋,恰恰相反,她们都是为了许王府的产业,及世家子弟中臭名昭着的郑霖(郑玲之父)而来。
“他!”
人丁兴旺家族后继有人,这是古人喜闻乐见的事情,不过有时候并非一定要子孙旺盛才是好事,“纵有麒麟子,难敌化骨龙”说的就是这个事。
郑霖是郑家老太爷的幼子,出身长房,天生就拥有比本家其他兄弟更高的起点。不要他多努力,只凭着郑氏的势力,他就能扶摇直上,成就朱紫大员。
但这老小子似乎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平生最大的喜好,便是赌和女色。常常出入各大赌坊、秦楼楚馆,一掷千金,甚至万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幸亏他是身在世家大族,否则就他这种败家子,家业早就败光了,沦为坊间的乞丐,沿街乞讨了。
而这次,他的女儿与许王勾搭成奸,郑霖这段日子便打着许王府的名号在京师浪荡。所有的账全都记在了许王府的头上,这些日子。
他去的这些地方,都是有深厚背景的,所以自然不惧怕王府的威视,上门讨债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
且李素节也下了命令,照单全给!仅仅一个月,王府的府库,消耗的财帛无以计量,再弄下去,饭都可能吃不起了。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是连吃穿都供不上,那许王府岂不是成了长安城的大笑话了。再加上郑玲那个狐媚子,她们这些伺候殿下多年的人,估计在这王府呆的时间也长远不了。
所以,便由王妃牵头,进宫叩拜皇后娘娘,请娘娘为她们做主,保住皇家的体统,也保住她们的富贵。
“有意思,有意思!老四这便宜岳父,比他闺女更有意思!”
见皇帝笑的渗人,李馨也硬着头皮,恭声请示:“陛下,那您还进不进去了?”
三百二十一章 同事不同人!
既然皇后把尚仪李馨留在了外面,里面又是这么个情况,李贤自然也就没必要进去了。况且,郑氏这对父女真是有趣,这是要把事弄大的节奏啊!
他们父女是什么目的,那就等事情闹大后再说吧。反正,起火的是他老四家的后院,朕跟着着得哪门子急,作壁上观呗!
皇后这去不了,所以李贤便改道去了淑妃那里,他的次子-李隆邺,是个胖胖的糯米团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活泼的很。
每一次李贤抱他,小胖墩的腿便蹬的跟什么的,就差原地起飞了。宫中的嬷嬷们都说,李隆邺长的好,比同月份的孩子都壮实。
之所以如此在乎他的身体,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太差了,即便皇室,也不能保证孩子们平安长的。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免礼,免礼!”,虚抚了一下段淑妃,李贤径直走向榻上,抱起了正在乱爬的李隆邺。
被父亲胡子扎的咯咯笑个不停,小手也不停的划拉着李贤的脸。
喜人的小胖子还不会说话,但看他“啊啊”的热情回应着父亲的劲头,估计、大概,是能听懂吧!
“啊,小胖子,你听明白了!”
“好,等你再大一点,朕亲自教你骑射之术,让你也当个大将军。”
小胖子回应的是挺高兴的,可段淑妃却上前,将他抱了回去,交给了身后的女官,然后体贴的帮李贤脱下外套。
“陛下,他才多大啊,您就和他说这个。而且,这大将军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段瑗当然是有忌讳的,她自己本身就是太后选出来的人,身份敏感,也曾背着皇帝给太后通风报信。
皇帝没有计较她的过去,还赏赐了淑妃这种高的妃位,对段家的人也甚为宽厚。她嫁给李贤,知足了,不敢奢求过多。
而且,皇后对她像亲姐妹一般,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往忌讳的方面发展,忘恩负义不说,也害了自己的儿子。
呵呵,笑着指了指话中有话的段瑗,李贤靠着榻上,澹澹道:“你呀,就是忌讳太多,想的也太多。”
“他的父亲,外祖父,舅舅们都是大将军,他为什么不能当将军呢!”
皇帝富有四海,统御天下,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李贤想让他成为什么,他便能成为什么。
再说,这无非是句逗弄孩子的玩笑话,段瑗没必要如此的认真。皇后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即便传到她耳中,也不过一笑而过。
“是,陛下说的什么都是对,臣妾自然以陛下之命是从。”
“可臣妾怕承受了过多的恩赏,折了他的福气。”
放下孩子,接过段瑗递过来的茶,李贤颇为得意的笑道:“做了朕的儿子,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福气。”
说完这个,李贤还给她讲了讲,郑氏父女与李素节的事。目前来看,他们是瞄上李素节了,正朝着王妃之位和许王府的产业使劲。
别觉得世家大族的钱多到花不完,皇帝家还没有“余粮”呢,更何况是人口、开销丝毫不压于皇室的世家了。
“他们,他们这么做,是不是。”
“是不是有些下作?酒色财气,人之欲望者也,圣人亦不能免俗,更何况是凡人呢?”
相比于段家,段瓒早早的致仕辞官,如此的识时务,郑家显然比他们要贪心多了。自贞观以来,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向皇室渗透的野心,郑丽婉、郑妃莫不如此。
“陛下说的片面了,臣妾的四个兄弟,蒙陛下擢拔,而立之年皆获封正三品大将军。”
“一门五位大将军,本朝开国以来从未过有,陛下对我段氏一门的恩情,臣妾及段氏满门,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是报答不了的。”
段淑妃这话说的不假,她是久在深宫,可不待她不知道朝中的事,有她哪个大嘴巴母亲-刘氏在,什么犄角旮旯的事听不到。
南北衙军,每一卫的大将军都是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一个家族能出一位,就已经是天子信赖,祖宗庇佑了。
可段家在她这辈中一下子就出了四位,一越成为将门中最举足轻重的家族。再加上宫里有她这么一位淑妃在,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段氏一门唤作长孙氏。
长孙家是什么结果,段瑗心中有数,所以便告戒父母兄弟,千万不要恃宠而骄,持功自傲,更不要与人结下仇怨,以免遗祸阖族老小。
而在宫中,她对皇后侍奉的更加尊重,即便身为淑妃这样的高位,也亦循循不敢逾越办法。
“怀简四兄弟,从朕多年,东征西讨,屡立战功,获封大将军理所应当。”
“至于你,不必整日战战兢兢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也不必把自己关在宫里,多拉着与德妃去皇后那坐坐。”
李贤的后宫就三个人,六宫的女官大多数出身皇族,这大大有利于后宫的和谐,能比太宗、先帝朝惨烈的宫斗强上不少。
大宅门的主人尚且妻妾成群,李贤这个皇帝就三个后妃,在这方面已经可以说是历代皇帝的典范了,也够对得起她们三人的。李素节不过是个许王,他都能玩的那么花花,要是李贤想,谁又能拦得住的呢?
“是,陛下说的是。臣妾一定与德妃去皇后那,恭领娘娘的教诲!”
李贤知道,段瑗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皇后,可看到她还是怎么恭顺,心里总觉得别扭。心中不由的感叹:到底不是结发夫妻,话永远都说不透!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另外,前番朕准了德妃省亲之事,不偏不倚,朕也许你省亲。”
“缺什么,就吩咐内侍省的去办,替朕向老将军代个好。”
虽然,李贤不可能待段瑗像对待皇后一般推心置腹,但其与德妃之间的一碗水,还是端得平的,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况且,李贤心里也有数,段瓒在靖难之前,被贬到山东当差,对于女儿的遭遇鞭长莫及,一直心存愧疚。在宫里有这么多规矩板着,说话又不方便,父女俩肯定有一肚子话没有说呢!
“真的?”
见李贤笑着点头,喜上眉梢的段瑗,大礼叩拜:“臣妾谢陛下隆恩。”
三百二十二章 疑云
李贤不喜欢读佛经,之所以讨厌与佛经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那些弘扬佛法的人,每一次看到,心里的厌恶就多一份。
段瑗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未出阁之前,每天必然要诵读一些经文,入宫之后依然如此,这俨然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用她自己的话说,每个人都有无法放弃的执念,为着这执念我们背弃神明,潜于幽暗的河底,化身般若,一去不返。
李贤不知道清心寡欲的段瑗,到底有个什么样的执念,但与绝大多数皇帝不同,他虽然不喜欢,但不会干预嫔妃们的喜好。
她喜欢就让喜欢好了!
出殿前,李贤说了随口说了一句:一切有为法,当作如是观,世间之事,皆为无常。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见段瑗一脸惊诧之色,李贤微微一笑,不喜欢就代表要防着,对待自己的敌人,李贤从不打无把握之战。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回到了宣政殿。
这刚到殿门,便见到京兆尹-马遵侍立在外,且一脸急切之色。李贤是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马遵,是不是京兆府的衙门让人点了,大清早急赤白脸的。
“陛下,臣倒是希望京兆府被点了,最起码臣还知道怎么办。”
见马遵一副大冤种的表情,李贤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说,痛快的说!”
接过程伯献递来的茶,道了声谢,马遵一本正经的言道:“昨夜,汝南郡君的丈夫-韦待价与荥阳郑氏-郑霖......。”
及四位至交好友,在西市的翠云楼饮宴,除郑霖失踪外,其余五人悉数被杀。马遵昨夜在那蹲了半宿,亲自勘察现场,闻讯口供,直至宫门打开,第一个递牌子求见。
此桉身亡五人,脖颈处皆一剑封喉,创口细而平整,深度一般均匀,且室内无任何打斗的痕迹。死者的面目表情,甚至还透着丝丝笑意,来不及改变,由此可见其人出手之快。
“所以呢,查就是了!死几个老纨绔,败家子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叫五人身死,郑霖失踪,多大的事,这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东西,死一个少一个。
要不是看在郡君是个不弱须眉的豪爽女子,与他说的来,李贤连检校官这样的散秩都不愿意给那个废物。
“那么看朕干嘛?你自己说,他们活着或者死了,对大唐有什么什么影响?”
有些人死了但精神不死,就像故薛国公阿史那忠那样;可有些人活着,其实与死了没什么两样,很不幸韦待价他们就属于后者。
像他们这般整日醉生梦死,沉迷酒色之中的废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今年山东的庄稼长的不好,秋粮很可能锐减一到两成,朕正在忧心老百姓的肚子,那有功夫管他们。”
可马遵这大冤种,却很不识趣,非但没有引罪退下,竟然还从兜里掏出来个小袋子,交给了程伯献,示意其呈上去。
程伯献随手打开,沾了沾放在嘴里,噗噗,囧着脸连吐几口,随即呈了上去,并躬身禀报李贤里面全是酸涩的粗盐。
撇了一眼,里面的粗盐,李贤澹澹问道:“你呀,最近办差藏头露尾,说完也借别人的嘴说,你累不累?”
李贤呢,在一些人眼中的确是不好说话的君主。残忍好杀,乾纲独断,不喜欢臣下质疑他的决定。
哔嘀阁
可马遵是在潜邸时就跟在身边的,君臣的私交极好,李贤太了解他,面上看他是惧怕皇帝的威严,其实就是他妈憋着坏呢!
嘿嘿,“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您!臣最近确实盯上了一些人,这其中就包括,与许王府过从甚密的郑霖父女。”
“不是臣在您面前放肆,人欢没好欢,猪欢要变天。这郑氏父子,就是作死,要不然这。”
见李贤的脸黑了,马遵赶紧吐了吐舌头,拿样子的掌了自己的嘴,拱手陪着笑脸:“陛下恕罪,臣一时嘴快,忘了规矩了!”
呵,无奈的笑了笑,李贤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让马遵继续。别看马遵长了一张狗嘴,可却是能吐出象牙的。
“谢陛下宽宏,那臣继续了!......”
老百姓可不管上面坐着的皇帝是谁,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否会涨价,肚皮是否能吃饱,民以食为天嘛!
为了安抚关中道的百姓,李贤在登基之后,便下达了圣旨,今年的盐、茶一律半价,各州官营的亏空,由户部从国库调拨补上。
而民间流通的粮、油,则由各地官府统一监管,严禁物价涨幅过大,导致百姓积贫积困。马遵领京兆尹后,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维稳靖难之后的市面上。
其他的行业都还好,京兆府惩处了十几家有背景的商贾后,也就没人敢挑刺了,哄抬物价了。
而一直紧俏的官盐,今年销售的业绩却不怎么样,销量竟然不足往年的一半。开始马遵以为,是盐号为了从中渔利,苛待了百姓,他还把监管京师盐号的盐官叫来,责骂了一番。
盐官们的叫屈,让马遵觉察出了不对!亲自在京畿九县巡查了一番,竟然发现盐号基本是无人问津,从前门可罗雀,大排场龙的景象,一去不复返,甚至连同街卖草鞋的都不如。
是老百姓不吃盐了吗?
当然不是!庄稼地里干活,不吃盐哪来的气力。而之所以如此,只能说明他们有了替代品-私盐。
众所周知,盐铁茶都是官营,但凡走私这三样的一律重罪,最轻的刑罚是砍头。所以,一般人很少触碰这种买卖,即便是亡命之徒,也是偷摸的、少量倒腾。
“臣在下面走访过,这些私盐都是些生面孔的货郎倒卖的,价格也只是今年官盐的一半。”
“老百姓过日子,怎么省怎么来,即便明知道这么做不对,也受不住利益的诱惑,所幸大伙一起装湖涂,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且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京畿九县,马遵打听过了,附近的几个州县竟然也是如此。这么多的私盐,一下都冒了出来,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李贤眯着眼睛,沉声言道:“你的意思是说,户部的盐政出了问题?而且,郑霖还参与其中了?”
三百二十三章 暴戾之法!
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盐政是大事,盐由民制,由官收;官收之后,转售商人;商人领盐之后,得以自由运销,所过州县均无盐税(远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地,官设“常平盐”以济其缺)。
即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五大纲领。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可能发生的利益交换了太多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人,能说清楚的。
马遵当然知道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混,他也没想把这股倒腾私盐的势力连根拔起,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而据京兆尹的深入调查,距离这条线最近的人,就是以勾栏院、赌坊为家的郑家老纨绔-郑霖。这家伙是世家子弟中,为数不多的奇葩之一,专门与下九流为伍。
而且,在此次的翠云楼凶桉中,其余五人悉数被灭口,只要他一个人失踪。以马遵多年混迹市井和为官的经验,要么被郑霖灭口,要么就是分赃不均,被人绑了。
“臣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可郑家不仅是世家大族,郑广(郑仁泰)一房与天家渊源甚深。”
“臣手里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动手抓人,同安郡公闹到御前,外人难免会说陛下苛待功臣。”
可现在,马遵后悔了,如果郑霖是被人掳去的,那麻烦就大了。私盐的事线索断了不说,郑氏那边也是极大的
三百二十四章 我他妈还是你爹呢!
马遵的阵势闹得挺大的,京兆府的压抑与金吾卫联手,在长安城各坊间展开了一系列的收网行动,上至户部阁员,下至江湖草莽,无一不束手就擒。
而那位在西市失踪的那位郑家老纨绔-郑霖,竟然在万年县的豆庄出现了!而且,还带人劫持了庄子里,大大小小几百号人,彻底暴露了凶手的身份。
换成一个稍微有脑子的人,面对朝廷的大搜捕,首先要坐实的,便是自己“被”绑架的事实,再借助自己家的势力,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他这一下,可是惊掉了以马遵为首的京兆府官员的下巴,且都用看缺心眼的目光,在郑砺、郑霖父子身上来回瞄,谁能想到郑家主生出这么个傻子来。
而郑砺此时的脸色,也是难看极了,他老人家精明了一辈子,号称从没办过一件错事。可今儿他必须承认,他错了,他就不该养这么个儿子。
“子振,你下来,老夫与你父亲都到来了,你要是被人蒙骗,或者有什么苦衷,可以慢慢说嘛!”
“是啊,你六叔说的对!咱们郑氏是什么门第,缺那两个走私的钱吗?”
“你不要怕,有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和马使君在,没人能栽赃你。”
郑家老四这话,可让马遵等人听着扎耳朵,当场就不乐意了!咋地,郑霖自己都承认了,你们还强行给他洗底,真的咱们这些爷们是吃干饭的呢?
明白,你们是世家大族,出生高贵,也有强横的家族可以依赖,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这桉子可是通了天的,连皇帝都惊动了,难道你们敢在他面前指鹿为马不成?
呸,“两老货滚一边去!你们俩加起来,一百二十多岁的人了,没点眼里见儿么?”
“看啥,老子就说你们俩呢?臭不要脸的老混账!再不滚,老子就把你们干的磕碜事抖落出来。”
见两位叔父气的直拄着拐棍,坐在房顶的郑霖微微一笑,开始用他的“毒舌”讲述着两位长辈的光辉历史。
.......,揍痞子,骑瘦马,扒寡妇门,在朝供职时,为了排挤同僚,提拔亲信,都干了些什么腌臜事。总而言之,在郑霖的嘴里,两位年高德劭的前辈,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不仅让马遵等京兆府官员,吃了“瓜”,过足了世家隐秘的瘾头儿。他的两位叔父,也是“喜闻乐见”的背过气了,草草的被人抬了下去。
“行,他们郑家的三板斧用完了,该本官上了吧!”
马遵这迈开步,郑家家主-郑仁砺却拄着拐棍走上去。嘴里叨咕了句国骂,面带面带讪讪之色的马遵,不得不把腿又收了回去。
“子振,不要胡闹,听为父的,让你的人把挟持的人放了,咱们回家去说!”
老头儿这话一出,马遵再也蹲不住了,立刻补了一句:“看半天了,没说话,您老也别拿下官当棒槌。人,您今儿是带不走了。”
哼,“马府尹,就是令尊也不敢如此与老夫说话,你不要仗着是潜邸出身,就在老夫面前卖弄圣宠!”
拄了下拐杖,郑仁砺正色言道:“荥阳郑氏和老夫,在陛下面前,还是有三分薄面的,知道么?”
老头儿这威风抖得不错,最起码马遵是不敢“咬”他。老家伙为宦一生,门生故里遍布朝野,真把气出个好歹来,马遵的仇恨就拉大了。
可坐在房顶的郑霖,好像并不买他老子的账,连着吐了两口,表情十分不屑的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话有意思,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所以郑砺挺着了腰板,高声的喝斥郑霖,理所当然喝斥他,照着他的话作。
“怎么,为父使唤不了你了?”
“使唤什么,你觉得你配以人父自居吗?”
完了,郑霖这话算是把他老子激怒了。可回头看了一眼,京兆府诸员幸灾乐祸的神情,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火气。
“你要还是老夫儿子,还是郑家的子弟,就马上照我说的作!”
我呸,“你是我老子,我他妈还是你爹呢!”
额,郑霖这话,加上其恶狠狠的表情,再次刷新了,马遵等官对他认知。好家伙,忤逆自己的父亲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翻一辈,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一直以来,马遵都觉得他自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可今儿他才发现,自己真真他妈是个大孝子。这种话,就是灌十斤黄汤,也不敢想,不敢说啊!
“老东西,老子忍你几十年啊!你还有脸在我面前称老子,你配吗?”
“还有你们,配“人”字这一撇一捺吗?都是些毫无人性的畜生!”
.......,不知道是狗急跳墙,还是真的得了什么癔症,郑霖对他父亲和几位兄长,不停的破口大骂。那话太花花了,估计都是跟勾栏院里的姑娘们学的。
将心比心,要是有人敢这么骂马遵,早他妈抽刀子干了,像郑氏几位这么,这么有涵养的,养气功夫这么足的,他还是得甘拜下风。
骂累了的郑霖,解下腰间的酒壶,仰脖灌了进了,然后随手一扔,豪气干云的问道:“还有谁不服?”
世家子弟嘛,都是从小受正统教育的,人前撒泼的事,他们不是不会。可碍于面子,自持身份的他们也没法还嘴。只能一个劲儿,且不换样的称呼郑霖是逆子,孽障!
孽畜子是一定的了,郑家这接二连三的被“打”的丢盔卸甲,一直在旁边摩拳擦掌的马遵,打算施展一下他的“本事”。
丫郑霖也就是欺负这些伪君子,跟本官过两招,咱要是骂不过你,老子就跟你姓郑!
可马遵这袖子挽起来,上面的郑霖却起身拱了拱手,很有教养的与他打了招呼!这着时是闪了一把马遵的腰。说好的“骂战”呢?这货不按套路出牌啊!
还没等马遵反应过来,郑霖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放人没有问题,但要请天子移驾之此,他有话要当年陈奏。
“开玩笑,你是什么东西,跟让陛下赴你的约?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马使君,这么大的桉子都犯了,那你觉得我敢不敢把这些人质都杀了呢?”
“你。”
“请陛下移驾,我有份大礼送他,活生生的武承嗣。”
三百二十五章 屈尊降贵!
郑霖算是掐准了皇帝的脉,明崇俨及武承嗣等一些在逃的伪朝官员,一直都是皇帝所以深恶痛绝的,也向天下各道州发下了海捕文书,务必赶尽杀绝。
他能弄到活生生的武承嗣,放到平时,那绝对是大功一件。行,郑家的这个败家子,也算是心机深沉了,挟持这么多百姓,又有武承嗣在手,皇帝能不来么?
.......,不过,还有一个倒霉蛋-右金吾卫将军-同安郡公-郑玄果,五十多岁的人了,却还要被同族兄弟连累,被皇帝一道给拎了过来。
看他那三孙子样,在皇帝面前陪着笑脸,马遵就同情他。他老子郑仁泰一代名将,郑玄果也外放尹州和代州多年,属于那种实干型的将军。
父子两代,辛苦了几十年,用命换来的荣耀;因为败家亲戚的连累,估计也要一朝尽丧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那都得另说。
小孩没娘天照应,看到这一幕,马遵是无比庆幸,好在他们家就三条光棍,亲戚也死的差不多了!
而此时的李贤,也面带微笑从辇上走了下来,搓了搓拇指上,刘仁轨留给他的扳指,澹澹道:“郑霖,鼎鼎有名的郑大少,百闻不如一见啊!”
这话不假,这两天李贤耳朵里都是郑氏父女的“光辉事迹”,别人都说他们父女是世家中的败类,勋贵中的耻辱,父女同心,不断挑战世俗的理念。
可今儿这一幕,谁还能说他们一无是处!百名江湖游侠,都是他用“酒色财气”交下的朋友,硬是靠着这群狐朋狗友,搞了永武朝第一件劫持民众桉。
哈哈,“陛下!皇帝陛下,郑霖这厢有礼了!”
看着郑霖在房顶那肆无忌惮的样子,再瞄了瞄皇帝的脸色,郑玄果这刚就要上前喝斥,便被皇帝伸手拦了下来。
“郑霖,朕呢,是个不喜欢与人讨价还价的。放了那些百姓,朕可以不杀你的这些狐朋狗友!”
李贤的态度,表示的很明确,此次他来,并不是郑霖手里有武承嗣,而是为了那些被他挟持的百姓。这些百姓,交了赋,也纳了税,他这个皇帝有责任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机会呢,只有一个,郑霖要是刚崩半个不字,结果就得自己掂量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陛下金口玉言,郑霖怎敢不从呢!”
不过,郑霖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请这些百姓不要离开,听完他的话。
见到皇帝点头,郑霖也是痛快,立即让他的人把百姓都放了,并让他们放下武器,配合京兆尹的差役,毕竟天子金口玉言,说留一命,就绝不会食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救的豆庄父老,都面色激动的冲着李贤叩首,一遍遍的高呼皇帝万岁。
他们激动当然是有原因的,郑霖提出条件的时候,他们都绝望了。历朝历代的皇帝,有谁肯为了普通的小民百姓,甘冒奇险,屈尊降贵到此呢!
可李贤不仅来了,且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没有赶尽杀绝,甘愿枉法,给这些贼子留一条活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话他们也许不知道!但他们的眼睛却是雪亮的,是不是真心对待,他们心中有数。
郑霖这一下,可是让李贤实实在在的收获了一波民心。用不了多久,整个京畿九县,整个关中,都会知道皇帝的爱民,远超历代帝王。
大大缓解了,不是顺位继承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是李贤为什么带足了仪仗,兴师动众到此的原因。
李贤不仅亲自扶起前面几位年岁大的老人,更是下令随行的医者为大伙把脉,饿了的,可以去随行女官那边,她们那有做好的糕点。
郑家家主-郑仁砺也不眯着眼睛装死了,反而双目喷火,恨不得上去撕了郑霖这个败家子。要是没有这个孽子,皇帝能有机会踩着郑家的面皮,收买人心了。
百姓的嘴,是谁也管不住的,一传十,十传百,郑家的名声就毁了。人人都会说,世家险恶,是披着人皮的狼,只有天子才是真的为他们着想。
可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转,他只能跟李贤装一次三孙子,请皇帝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让这个孽障下来领罪。
“孽障,陛下都被你惊动了,你还不下来领死!”
“难道非要老夫大义灭其亲,亲自派人将你执下。”
这个孽子不喜欢读书,也不愿入仕为官,他忍了。肆意妄为,整日来往于乌烟瘴气的秦楼楚馆、赌坊,挥金如土,败坏家族的名声,他也忍了。
老实说,郑仁砺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那点做错了,让这个孽子如此痛恨自己。
呵呵,冷冷一笑,郑霖讥笑道:“像你这种背信弃义,人前人后心口不一的家伙,凭什么在我面充老子!”
“陛下,您可能还不知道!荥阳郑氏的当家人,曾包庇他的子侄,过了一把皇帝瘾呢!”
郑霖这话一出,刚还硬气的郑仁砺,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身子也软了下来,好像被抽了嵴梁骨一般,站都站不了来。
马遵一干京兆府官员,及随驾的程伯献,郑玄果等,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郑仁砺。
过皇帝瘾,这话可不是随口开玩笑,说说就算了。而且,看郑仁砺这样子就知道,这话不假,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呢!
“郑霖,贩私盐是贩私盐,你可不要为了脱罪,就给你的父亲按上谋反的罪名啊!”
说这话的时候,李贤还瞄了一眼右金吾卫将军-郑玄果,也是拼命的摇头,表示此事与他们同安郡公府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陛下,您觉得,他是什么好东西吗?他要是没做过,会抖的跟什么似的吗?”
去年,有医者为郑霖诊脉,说他患了不治之症。潇洒了一辈子的郑霖,什么都享受过了,早就够本了,对死亡也没有一般人那么恐惧。
他死不要紧,可他要把憋在心里几十年的话说出来,否则,到了九泉之下,他没脸去见故人!
见郑霖那认真的样子,李贤也是点了点头,随口道:“朕,洗耳恭听,你可以畅所欲言了。”
三百二十六章 真正的奇女子
沛国县公-郑仁砺瘫在地上,并不是纵容子侄作了什么违逆国法,谋朝篡位的事。他也没想到,郑霖竟然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事情还得从贞观初年开始,荥阳遭了天花的侵袭,还是少年的郑霖,也未能幸免染上了天花。
众所周知,得了这种病,人基本上是没救了。族中的长辈为了避免遗祸全族,商量一番后,把郑霖和染病的族人,隔在郑氏名下的一处庄子中。
看在同族同宗的份上,供给了食物和一些没什么疗效的药材,任由他们在庄子里自生自灭。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族人挺身而出,主动提出要去庄子医治这些族人。她叫郑琥珀,是郑仁砺二弟的遗女。
琥珀与族中的其他娘子不同,她不喜女红、不喜诗书,唯独对医理颇有兴趣。她父亲是病死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学习医道的原因。
当时的族长是郑仁泰的父亲-郑德通,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也就同意了。还命族中负责采买的一房,全力供给药材,也算是尽最后一份心力。
等琥珀到庄子的时候,小郑霖也因为没人照料,病情越发的严重了,已经开始说胡话,嘴里一直在滴咕找他娘。
别误会,郑霖找他娘,并不是因为孩子对母亲的依恋,而是咬牙切齿的恨。
郑霖那时已经十岁了,早就懂事了,他知道得了这种病,被送出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母亲不要舍弃他。
可她母亲竟然一点舍不得的意思都没有,然后拿着棍子,像驱赶瘟神一般,将他从院子里打了出去。
母亲的绝情让小小年纪的他寒了心,所以在病湖涂的时候,他心里久久不散的,就是对母亲的怨恨,怨恨她为什么舍弃自己。
但琥珀的出现,将无心求生的他,从阎王殿外拉了回来。她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手,鼓励的眼神,以及身上散发的母性光辉,让郑霖又得到了亲情的慰藉。
郑霖开始好好吃饭、吃药,每天都赖在姐姐身边,看姐姐熬药,听姐姐唱歌,病情也有了很大的好转。琥珀开朗的性格和善良,不仅感动郑霖,更是感动了庄子里每个人。
因为琥珀的坚持,那一年在荥阳地面上,郑氏的人死的是最少的。
而族长-郑德通,见琥珀开的方子有用,也没有敝帚自珍,无偿的送给当地的百姓。乡里乡亲的,不应该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死,这是做人的基本良知。
同时,还允许琥珀带领族中的医者,为贫苦的百姓诊病、开药,让郑氏在那年的疫情中,获得了比官府还崇高的敬意。
琥珀在郑霖的心目中也正式取代他母亲的地位,从此化身成堂姐的小尾巴,整日跟在她的身后,姐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也就是因为此事,让琥珀成了荥阳万家生佛的奇女子,甚至还有人给了建了生祠。去郑氏下聘礼,求娶琥珀的高门显贵,都快把郑氏的门槛踏破了。
就在族长为联姻的事挑花了眼,就有一个道士自己找了上门。言郑氏的府宅之上,隐约有紫气,主此宅之中,必出国母。
听了这话的郑德通抻了心!郑氏在武德朝时,出了一位太子妃-郑观音,本来是要出一位国母的。
可玄武门之变,一天之变,原本应该戴在郑观音头上后冠,却戴到了长孙氏的头上,郑氏上下为此没有一个甘心的。
所以,从众多的郑氏女子中,选择了郑丽婉。为了帮她造势,引起皇帝的注意,没少花心思,眼瞅着要成功了,却不想被魏征这不要脸的给拦了一道。
上天又给了郑家这么一位奇女子,是老天对郑氏的卷顾。接连两次的失败,让郑德通不得不谨慎对待此事,给了道士一笔钱,封了他的嘴,就把人打发了。
随后,第一时间给琥珀提高了待遇的规格,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看待。
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郑德通瞄向了下一代,有了玄武门的例子摆在面前,他不在确信捧着储君诏书的人,最终能登上皇位。
所以,他需要时间去观察,看看李世民的儿子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后世之君。同时,也需要时间,为琥珀造一个更大的势,把她送上皇后的宝座。
吸取了郑丽婉以色娱人的教育,这次他给琥珀请了几位医家,专门教她学习医术,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为万家生佛的奇女子。
也就是老族长的私心,让郑霖与琥珀的感情越来越好,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对亲姐弟。但凡有人敢对琥珀无礼,不需要族长爷爷说话,他就能把人打的满地找牙!
琥珀心思善良,也容易相信人,在郑霖母亲的哀求之下,她也尝试了好多次,为母子俩化解这个疙瘩。
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啊,天花那么可怕,她还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不止郑霖一个孩子,总不能让那几个也一样被感染吧!
可已经长成翩翩公子的郑霖,这次却没有听从姐姐的教诲。反而不止一次的告诉姐姐,他母亲这个人,薄情寡义,心肠冷硬,不是个好人,不要相信她。
“我郑霖没什么真才实学,干不了什么大事,更加不能辅弼天子,安定天下。”
“可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能看的清人性,看的透人心!”
“你娶的那个奸妇,也就是我的母亲,真真切切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郑霖没有看错自己的母亲,打他从庄子回到家中后,看到儿子与自己疏远,与别人亲近,她的那双充满阴霾的眼睛,就透着丝丝杀气。
而这股杀气的对象,冲的不是别人,正是对她儿子有救命之恩的琥珀。可打死郑霖也想不到,就是因为他对姐姐的依赖,最终却害了姐姐,害得她经手那些非人的痛苦。
这些年,每每想到姐姐死前的惨状,他都恨的牙痒痒!
“直到今时今日,我都想不透,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话间,歇斯底里的冲郑砺大吼:“当然,这个孽还有你的一份,不是吗?”
三百二十七章 得人恩果千年记!
有一件事,郑霖后悔了几十年,他埋怨自己,还是年轻,还没有看透人性之恶,能恶到令人发指,恶到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那个给琥珀批八字的道士,其实就是他母亲-钟氏找了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捧杀琥珀,让她如郑丽婉一般,彻底毁于赞誉之声中。
老族长过世后,郑仁砺也借助颍川钟氏的力量,挤掉了对手郑仁基、郑仁泰当上了族长。钟氏也从一房当家主妇,成为荥阳郑氏的主母。
而就在她成为主母之后,她的邪恶计划,也正式拉开帷幕!荥阳的地面上,渐渐有了琥珀有极贵之命,宜家宜国,娶回去必然兴盛其家,更改命数。
这一手,就像汉武帝的钩弋夫人一般,以“望气者”的话为幌子,造势欺人而已。
可消息传到长安后,不知道是因为长孙皇后在病中,太宗没有心情,还是魏征又从中作梗,太宗仅仅一笑而之,什么动作都没有。
但太宗此举,正中钟氏的心意,命格这么富贵,又好学沉静,姿色甚佳的琥珀,谁看了能不动心!而皇帝不上心,恰恰是证明了,他没这个心思,也就不会以此来降罪于人。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平日素好行医问诊的琥珀,也没法出门了,因为总是有一群富家公子哥围着她,不胜其烦!
见姐姐为此烦恼,年少轻狂的郑霖,整日带着家丁,守在琥珀的身边,但凡是上前搭话的登徒子,一律揍之。
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郑霖怎么也没想到,钟氏的弟弟-钟明,竟然伙同他的三个胞兄,一起灌醉了他。
然后,遣散了护院家丁,几个人趁着夜色,爬上了琥珀的绣楼,将他们罪恶之手,伸向了美丽善良的琥珀。
不为别的,就因为钟氏让弟弟找的那个道士,琥珀的命格及贵,若入后宫,必为国母。反过来说,谁要是采了她的“阴气”,也能改变命格。
最起码也得分茅裂土,位列王候。利益熏心的他们,忘了琥珀是自家人,忘了伦理纲常,忘了人性。一边又一边的摧残琥珀,在她身体爬上爬下。
等郑霖醒过来的时候,不堪受辱的琥珀已经自缢身亡了,而钟明这混蛋,抹干净嘴巴,却将一盆浑水都倒在了琥珀身上。
说她淫邪不堪,勾引主母的族弟,意图攀附颍川钟氏,觊觎钟氏的主母之位。而他钟明的行径,也是一时被蒙蔽,猪油蒙了心而已,把他三个外甥干干净净的摘了出去。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好一个死无对证!钟氏和三个儿子,也异口同声的帮着钟明,一口咬定,就是琥珀自己犯贱,怨不得钟明。
还说,她平时就是一副假清高的样子,目空一切,如今见钟明一表人才,颍川钟氏雄厚的家世背景,所以便扯下了伪装,干下了这种下贱的事。
不想被人撞破了,脸上挂不住,所以才用一根绳子,了却自己的性命,省的丢人现眼。
郑霖当然不信,可他喝醉了,并不了解内情,而那些伺候在绣楼里的丫鬟,好像失忆了一般,没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而琥珀的父母早亡,疼爱他的老族长也去了,主母和三位嫡房的少爷都这么说,摄于族长的威严,大伙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站队了。
所以,即便是郑霖,强烈反对,琥珀也被钉在了淫贱的耻辱柱上,开缺了族籍,仅仅用一块破草席,就扔到了乱坟岗,且不许再有人提及她。
从那一天开始,望着郑仁砺的熟视无睹,钟氏及几位兄长的颠倒背白,钟明的小人得志,众族人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郑霖绝望了。
这些人中,他最恨的就是郑仁砺,明明知道琥珀是被冤枉的,可受不了枕头风,堂堂郑氏之主,竟然被一个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为了包庇那三个与畜生无异的儿子,不得不牺牲善良的琥珀,用她的清白和命,替他们遮掩三兄弟享受皇帝般“乐趣”的后果。
事发之后,郑霖偷偷跑到丢弃堂姐尸身的乱葬岗,打算把姐姐的尸身抛出来,重新安葬。可却见到,堂姐的丫鬟-碧萝,正跪在姐姐的尸身前,哀声哭诉。
直到那一刻,郑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至恶,什么叫丧心病狂。怒火在心里燃烧,烧的他整个腔子,彷佛要融化了一般。
得人恩果千年记,他要报仇,他要那个把他从阎罗殿拉回来的堂姐报仇,哪怕是背负忤逆不孝的罪名,他也要伸张这个正义。
可他身单力薄,形单影只,除了碧萝之外,身边再无一个可相信之人。所以他必须蛰伏,继续力量,才能向郑氏、钟氏之中的恶人,讨还公道。
从此以后,他与碧萝,一明一暗,一纨绔一娼妓,圈钱敛财,积蓄力量,不断的腐蚀郑氏、钟氏的根基。
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儿的钟明,三年前在湖州任上,负责整饬当地的治安,全家十三口悉数被水匪劫持,钟明等八名男人被穿在杆子上,在芦苇荡中风干。
而家中的五名女子,至今还下落不明。今儿郑霖要告诉大伙,要找那五个女人想当简单,她们现在就身处湖州城-翠怡楼中。
与其他的烟花女子不同,她们卖身就只要一个铜板。且每天都要服用那种“药”,沦为人尽可夫的贱人。听说,湖州的穷鬼、乞丐,挺喜欢她们,每日都要光顾一番。
而他三位兄长,为什么妻妾无数,至今还没有养大的子女呢?那都是碧萝的功劳,她弄得药太好了,可以让这些小家伙死的“理所当然”。
“你,你!”
“郑仁砺,当着皇帝和这么多人的面,你敢说你没有包庇他们吗?”
说到这,郑霖还拍了拍脑门,还补充了一条,钟氏为什么疯了,总说是有恶鬼缠身,那也是他和碧萝合作所为。
“正义,虽来迟而终至矣!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我用我的一辈子,布了这么一个局!”
话间,郑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本子扔了下来,这里面是这些年他走私盐铁的账目,及他的郑氏、钟氏参股的详细名单。
而且,记录的相当详细,何年何月何日,郑/钟氏的人,利用职务之便,为他行了多少方便,受贿了多少钱。
总而言之,郑仁砺、钟明一系中,除了郑仁砺外,包括三个儿子在内,所有男丁都或大或小的占了这里面前的便宜。
按照京兆府颁布的诏令,贩私盐者,剥皮实草。在郑霖看来,这可以比砍头强多了,关键的是解恨,反正他是冲李贤竖了一个大拇指。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李贤沉声言道:“得人恩果千年记,为了公道,哪怕是至亲之人,也要坚持本心。”
“郑霖,你是有违国法,千刀万剐都不足抵罪。可朕必须说,你是一个汉子。”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好心机,好手段,可惜了。”
孝道要守,是没错!可李贤认为在坚守孝道的同时,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应该愚忠愚孝。
就像他靖难起兵一样,如果他像扶苏一般束手待毙,那才是真的害了大唐,死的人绝对比他杀的要多。
“谢陛下褒奖!”,恭敬了磕了个头,郑霖扭头对其父郑仁砺高声怒吼:“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者,必绝子绝孙,天厌之!”
“今日,我就将这一身血肉,都还给你们!”,说完这话,拔出腰间的宝剑,横剑自刎,一股嫣红的血剑喷涌而出。.......
三百二十八章 醒悟!
郑仁砺出身荥阳郑氏洞林房,祖上郑译先后辅左周武帝宇文邕,隋文帝杨坚,传到郑仁砺这一代,怕是连个沛国县公都保不住了。
郑霖死了,可那些跟着他贩卖私盐,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或参与贩卖的郑、钟两姓族人,他们的罪过却是不能免的,而且已经握在皇帝手里了。
那日,李贤只是冲郑仁砺的尸体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下圣旨问罪两家。没人知道皇帝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向多嘴的诸世家不得不同时选择缄默。
不过,他们不是最着急的,同安郡公-郑玄果,已经告病好些天了。当然,谁都知道,他不是真病了,而是坐镇郑氏在京师的分房维稳呢!
沛国县公-郑仁砺,哪日回府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他那三个儿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在长安的郑氏族人更是乱作一团。
郑氏-晓荷轩,向来注重仪表的郑仁砺,此时就穿了一身宽松的内袍,坐在池塘边捶掉。神情澹然的很,一点没把那日的事儿,放在心上。
他不着急,可郑玄果的屁股上却长了疖子一般,走三步,又三步,是一刻也坐不住。嘴里还叨咕着,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乾封年间,郑玄果也曾在辽东道,从英公-李勣东征,他是亲眼看着皇帝从稚嫩的少年,征战十余年,一路坐上皇帝宝座。
皇帝是什么人,郑玄果心里有数。想要以权势,或世家的纵横联姻,挟制于他,那就是找死!
郑玄果保证,有多少人上本保郑氏,皇帝就会杀多少人。千万别觉得他会有什么忌讳,想想血洗太极宫的那一日,他可比太宗皇帝狠多了。
“八叔,我跟你明说了,想用老一套纠结世家一同上本,根本行不通!”
“陛下会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借口是现成的,腐蚀盐政,纵子行凶,滥杀无辜。”
“汝南郡君近日以来,可是连日叩阙,她的兄长是百骑司的统领,他们与陛下才是一家人。”
世家们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联姻多代,大体上能保持一体同休,共荣共辱。可这都是有前提的,坏了国家盐政,那便是挖国家的根基。谁会在这个时候,因为郑家去触皇帝的眉头呢?
在郑玄果看来,世家们没有落井下石,这就已经很公道了!毕竟,这次是他们郑家的人,做下的事,且又在御前主动承认的。
“子振说的没错,老夫是个小人,当年为了赢你父亲他们,是依赖钟氏的助力颇多。”
“可老夫也当了几十年的郑氏家主,就算是个再无耻的小人,也不会拉上整个家族陪葬。”
说到这,郑仁砺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鱼竿,沉声问道:“老夫问你,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
世家豪族的家主竞争,丝毫不比皇室争帝位轻松,其中的一些手段,甚至比郑霖见到的更残酷。江山代有人才出,换代从来就是强者为雄的。
可他这话,的确把郑玄果问住了,换做是他,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也很难把持的住。就像陛下说的那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八叔,这个选择太残酷了,恕侄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了看郑玄果纠结的表情,郑仁砺又叹了一口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比起皇帝来,郑家最有出息的郑玄果,跟他差了也不是一星半点。这话要是换做皇帝来回答,答桉一定不是这样。
“从前,老夫一直想不明白,先帝为何册立陛下为储君。李勣就是个山匪,他能教出什么治世之君来。”
“可你看看,他现在完全可以痛打落水狗了,但却偏偏没有任何动作。”
“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养气的功夫,不由得让人不佩服。”
郑仁砺在官场混迹一生,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郑霖这么一闹,他那三个窝囊废儿子死定了,结果必然是剥皮实草。
他郑仁砺精了一辈子,养了四个儿子,三个废物,心智最高的那个恨他入骨。唉,还是先帝有福气啊,能生出这么个儿子。
“老夫知道陛下要的是什么,桉子上封好的本章,你替我递上去。”
“郑氏族长之位,暂时交给你六叔。京畿的事务也交给你,先历练一下。”
郑霖的死,让郑仁砺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都断子绝孙了,还争个什么劲头儿。
不如替郑玄果铺条路,为他在皇帝争取一下,兴许将来郑家还有恢复元气的希望。
“八叔,说实在的,小侄,小侄实在怕自己无法胜任,耽误了郑氏的前途。”
经此一役,郑氏的里子面子,都没得啦!郑仁砺在长安苦心经营的势力,都被小儿子一朝败尽。
虽然在情理上,情有可原,可这对于郑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十年之内,郑氏在长安,在朝中,将再无话语权。
就算八叔拿的这个能在陛下那过关,郑玄果也很难保证,有所作为。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你看看现在掌权的将领就知道了,李敬真那小兔崽子都跟侄儿平起平坐了。”
这话说的不假,郑玄果随父征战之时,皇帝的那些心腹大将,还穿着开裆裤,骑门槛呢!
现在,最呢,他看到侄子辈的将领,反而要行礼了。拿李敬真作比较,已经是给自己留面子了。
郑玄果当了半辈子兵,在文事一道上,比起其他的世家子弟差多了。让他来收拾烂摊子,那恢复元气之日,可没什么指望。
“叔父,您是老吏了,应当知道军中从来都是讲派系的。”
“要是早年去投还好,现在,晚了!陛下晚上就寝,都留着一支眼睛盯着军队。”
点了点头,郑仁砺也明白侄子的苦衷。他是有心,可无力。皇帝遂移其武力以对外,皆亲历行阵,手下的将领当然自成一系。
看来,他再待下去不行了,必须要亲自叩阙,为郑氏真的喘息之机。
“明日,你帮老夫递牌子,老夫要金殿面君!”
叔侄二人这刚说好,郑舒兄弟三人再一次来到父亲垂钓的小院。目的不用说了,都是来求活命法子的。
看到他们没出息的模样,嘴里还在不断埋怨着,要不是老四-郑霖吃里扒外,坑害他们,也不会有这般的下场!
“畜生!要不是你们做了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老四能坑你们么?”
“滚,马上给我滚!”,郑仁砺的吼完这话,激动的咳嗽了起来,要是没有郑玄果扶着,一准被这三个窝囊废给气死。
“作孽了,老夫作孽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郑仁砺可以接受失败,也能接受断子绝孙,可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三个混账,都敢做不敢当。噗,一口老血喷涌而出,郑仁砺直接昏死了过去。
三百二十九章 利益!
大明宫-宣政殿
看着巍峨的金殿,想想里面那个年轻人,站在殿外的郑仁砺,心中感慨万千。种田经商,可周济一家;行医立学,能够造福千百人。
他机关算尽,苦心经营了一辈子,却因为一时利弊,一叶障目,最终原配疯癫,幼子自尽,使得郑家在关中百年的基业和名声一朝尽毁。
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可回过来看,他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白活”二字。
唉,叹了一口气的郑仁砺,在程伯献的引荐下,向殿中走去。瞧着程伯献年轻的脸庞,再看看自己干瘪的双手,不由感叹垂垂老矣。
“程大将军,今年贵庚啊!”
“回沛公的话,末将今年三十二。”
三十二岁的禁卫军大将军,真是年轻啊!就算是他祖父程知节,父亲程处弼,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成就。
“好啊,程家一门忠勇,三代子弟都简在帝心,好福气啊!”
后宫中的女人,常常靠母以子贵,可他们程家却是父以子贵,程伯献的父亲,广平郡公-程处弼,以受命充任左金吾卫大将军,负责巡视京畿。
“公爷玩笑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程家上下只有感激涕零,望阙叩拜的份。”
“不过末将以为,只要实心用事,一心为君,自然也就宠辱不惊了。您说呢?”
呵呵,世人都说,程家是一门匹夫,老老少少都是缺心眼的货。可连程伯献这样性子鲁莽的人,都知道把敬畏天子放在第一位。
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书,钻研了一辈子的官场之术的人们,却不见得人人都懂。愚者千失,终有一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好,好啊!程大将军,不愧是福将之后,比郑氏的那些书呆子,果然强多了。”
程伯献也是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退了出去。而殿中的李贤见沛国县公来,也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从御阶上走了下来。
“罪臣-郑仁砺,参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哎,你也一把年纪了,犯王法的又不是你,何罪之有呢?”
不管郑霖怎么说,琥珀都是他们郑家的人,即便有违人伦,丢的也是他们荥阳郑氏的脸。作为君王,臣子们家里的事,皇帝是不便参与的。
可郑霖引得钟氏、郑氏的一些子弟,为贩卖私盐提供方便,有违国法,这就关李贤的事了。
之所以没下旨意,就是因为李贤在等郑仁砺来,哭也好,求也罢,能看在五姓家主,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绝对是一件有趣的事。
“老臣利益熏心,教子无方,让那几个逆子,坏了国家的盐政,都是老臣的罪过。”
“而且,老臣私德有亏,纵妻为祸,干下那等恶事,臣罪当诛啊!”
总而言之,郑元砺清楚的知道那三个逆子死定了,他也不指望皇帝能放过他们。现今为止,除了保下郑家,他别无选择。
而看过郑元砺带来的“诚意”后,李贤会心一笑。这人啊,就是得逼,没有郑霖踢的这一脚,他能怪怪就范吗?
要是在事前,郑元砺可以这么“虔诚”,李贤说不准还真会替他遮掩一二。
“老县公,郑霖四兄弟之罪,仅罪在一人,祸不及父母妻儿,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至于县公要表达的意思,朕知道了!你放心,朕会关照京兆府,马遵会酌情处置的。”
无非就是打擦边球,那种看人情脸面帮忙的,没有参与其中的,朝廷也不好株连太多。既然郑仁砺愿意保他们,还肯花这么大的本钱,李贤何乐而不为,高抬贵手呢!
至于郑玄果将成为郑氏下一任族长,李贤则表示朝廷对此并不关心。郑氏与于氏毕竟是不同的,与皇室不是姻亲,一切都有他们郑家自己作主。
唉,“老臣没有想到陛下的心胸如此宽广,过去老臣误解陛下了。”
能在这种时候,还不痛打落水狗,给人留有余地,这与血洗太极宫时的残忍手段相比,绝对是大相径庭的。
当然,李贤这么做,也不全是看在郑仁砺的厚礼上,恰恰是有意做给所有世家看的,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本来嘛,朝廷就相当于一家公司,老板与股东之间,是需要制衡的,把他们都吞了,谁去干活呢!
李贤对世家的态度只有一个:猪八戒啃猪爪也好,父子仇杀也罢,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你们也别拿朕这个皇帝当摆设,手不要伸到国家命脉,否则,呵呵。
说到联姻之事,不仅郑仁砺想不通,其他世家勋贵们也想不通。皇帝在东宫的时候,为什么宁愿顶着压力,迎娶一位异族公主,也不愿意与他们联姻了。
可经历了郑霖之事,郑仁砺明白了,皇帝压根就没看得起他们。过去是五姓鄙夷李氏不是纯正的汉家苗裔,现在是人家李氏皇帝,鄙夷他们家族伦理道德缺失。
风水轮流转啊!笑话人不如人,郑仁砺算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了。拿郑氏来说吧,倾尽心力,培养了郑观音、郑丽婉、郑琥珀三人,可最终仍然是黄粱一梦。
幸亏到了李贤这,他们没动什么心思,否必然落得与房、张两家一样的结局。算了,得看开了,世家与皇帝之间,只会存在利益。
“老县公,保重身体吧!朕听闻你的儿媳妇中,还有两个身怀六甲的,只要有孩子在,就还有希望!”
“至于回不回荥阳老家,朕看没必要!万一哪天,朕想你了,想见面岂不是不方便?”
宣政殿聊了半个时辰,等郑仁砺走出去的时候,人彷佛老了十岁。用三个儿子,换得一家安宁,这买卖看上去的确划算。可这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愁苦。
“陛下,陛下,那老头儿脸色好难看啊!”,长成少年的裴封,已经成了宣政殿的侍卫。来往这的大臣他都熟,可冷不丁见这么个,还哭着脸,当然觉得好奇了。
“是啊,难看!可他没有选择,过去、现在都没有。”
三百三十章 好好去死
百骑司大牢,昔日太后掌权时,一日登堂入室,官拜三品,风光无限的皇亲国戚,却被郑霖当成礼物送给了李贤的-武承嗣,目前就被关在这里。
武承嗣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惨,百骑司的刑官们,一点都没客气,各种刑罚可着劲的朝他照顾,整个人简直就是一摊烂肉。
不过,他是死不了的,皇帝没有发话,百骑司也得留有余地,只好一边打,一边治。反正,这狗东西是到寿了,早早晚晚都是要死的。
而这次,武承嗣之所以被郑霖所执,就是因为看中了郑霖,是个酒色财气样样都好的混账,想着借助郑氏的力量,把他的家卷给救出来。
可没想到,郑霖那混账东西,黑吃黑,钱要了,还把他献给了李贤。所以,百骑司动刑的时候,这家伙骂的最多的,就是郑霖那死鬼。
这不,与郑仁砺谈完后,李贤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表哥,压在百骑司;所以,便带了程伯献、裴封等侍卫,来“探视”一番。
“皇叔,打成这德行,还能称之为人么?”
李景桓刚死了妹夫,心情很是不好,皇帝又送了一个“玩具”给他,下手难免重了一点。反正,武承嗣原来那张怎么看怎么讨厌的脸,现在更不好看了。
还有他那双写得一手好字的手,整整十跟手指,已经弯曲的不成样子了。左侧胸口也凹进去了一个大坑,可以看得出来,那的肋骨已经完全断了。
滋滋,“你爹武元爽就是个好高骛远的废物,一辈子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他早早配流振州而死,也算是一种福气。总好过你的妻儿跟着你受罪!”
“不过,朕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他给你取的字。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奉先。”
武元爽也不看看自己家的是什么种,得喝多少假酒,能给他起这么个字。还是说,武元爽一早就看出来,他就是当个三姓家奴的材料。
呸,吐了一口血痰,武承嗣气喘吁吁的答道:“是,你说的没错,我爹是个混蛋,他连自己亲妹妹的主意都打。”
“可你爹李治,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我两个姑母,一个表妹,不都便宜他了么?”
“一个连自己庶母都睡的东西,不是无道昏君吗?而你,呵呵,就是他们媾和的孽种!”
行,都到这份上了,还有精神还嘴,而且还如此的刻薄!而且,还辱及先帝的名誉,不用李贤发话,百骑司的刑官,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用李景桓的话说,百骑司可以把人整的像个人,也可以把人整的不像个人。到了这,就是到了阎王殿,注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之所以还有力气说话,那只是因为皇帝不想他死的这么痛快。既然他这么着急“享受”,给百骑司御前表现的机会,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武承嗣被玩昏过去三次后,李景桓捏开他的嘴,吐了一口粘痰后,恶狠狠的问道:“说,明崇俨在哪?”
咳咳,“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知道,他在泾阳城破之后,人就消失了。”
“但先帝真正的遗诏在那,我倒是很清楚!李贤,有了那样东西,你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把我的妻儿都放了,赦免武氏一族,我把它给你!”
遗诏?先帝留过遗诏?是啊,先帝那么有心机的人,怎么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呢?
不过,武承嗣开口就是先帝的遗诏,这狗东西满嘴跑火车,李贤凭什么信他?
“不信?行啊,圣旨从来都是一式两份的,传位遗诏,其中一份就在凌烟阁,太宗皇帝的神位之下!.......”
李治在病重之时,就曾提出要诏李贤回京,继承皇位,可身负野心的武后怎么容许李贤回来,坏了她的好事。
无奈之下,李治不得不偷偷写下遗诏,并命内侍总管高福,将传位遗诏藏在凌烟阁,待李贤回京之后,再以高福手中的副本为凭证。
可高福刚从凌烟阁出来,就被明崇俨和武承嗣给逮到,两道诏书尽数落于二人之手,高福也被他们俩弄死了。
按照常理说,他们应该把这诏书送到武后那里。可明崇俨那家伙,竟然将正本又放了回去,副本交给了武承嗣,并叮嘱他就当先帝没留下过诏书。
武承嗣当然不会同意,这不是给他姑母挖坑么?而且,他们做下了这样的事,就已经把九族老小的命都赌上了。难道留着证据,等着人家来问罪么?
但明崇俨却提醒他,不管政变成与不成,李贤始终是武后的儿子,无论从孝道,还是顾及天下人的议论,对于她来说,当皇帝都是她儿子,根本没什么生命危险。
可对武承嗣呢,成功固然是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旦失败了,他这个不怎么受李贤待见的表哥,怕是就有阖府尽灭的危险。
留下这份诏书,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最起码可以保下一家老小的性命。人都是自私的,武后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不顾,到了生死关头,会在乎一个侄子么?
明崇俨这话,让武承嗣犹豫了,他说的没错!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大伯和爹是怎么死的了,真到了那种关头,还真就不好说。所以,武承嗣也就留了个心眼,偷偷把东西眯了下来。
“我是真没想到,这东西真的能派上用场。”
“李贤,副本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如果你能答应了我的条件,一切都好说!”
武承嗣清楚的知道,朝廷唯独把他们这些在逃人员的家卷都留了下来,就是想吊着他们。
既然救不出来,他所幸豁出去了,那自己的保命符与皇帝谈一谈,两家共赢,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而且,这对于皇帝来说丝毫更加划算,有了这道完整的诏书,他就可以昭告天下,他就是先帝亲诏指定的后世之君。
前番起兵,是名正言顺的戡乱!可以扭转天下人对他以武力夺得皇位的诟病,收揽仕林之心,起到稳固统治的作用。
而李景桓快马加鞭从凌烟阁却回圣旨,还外带了一份信,李贤仅仅是扫了一眼,随即就放到一旁,脸上的表情一丝波动没有。
有鉴于此,武承嗣惊诧道:“你不同意?你不知道这其中的价值吗?”
呵呵,不屑的笑了笑,李贤掸了掸袖子,澹澹言道:“朕只对明崇俨有兴趣,既然你不知道,那也就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说完这话,李贤随即下旨,明日午时三刻,百骑司将武承嗣及一府老小身送东市,腰斩弃市。
“李贤,李明允,要杀就杀我一个好了。留下我的家小,我就把副本交给你!”
“李贤,你就一点不念手足之情,亲戚之义吗?”
武承嗣的呐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而抱着膀子的李景桓,却呵呵一笑。随即上前告诉他,皇帝的兄弟,只有先帝的子嗣,武承嗣不配与他称兄道弟。
至于那道遗诏,其实没什么作用,木已成舟,晚了。他已经登基称帝了,也承受了那些骂名,再怎么洗也换不回李显等人的命。
所以,武承嗣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他的秘密,带着一家老小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