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武后的好朋友!
武后少时丧父,在娘家的时候,没少受武氏兄弟的白眼,所以她最是厌恶门第之别,高门大户中,也不见得都是谦谦君子,道德之士。
所以在用人的时候,从不以门第论高低,只要有真才实学,哪怕是私德有亏,也一概重用。这大概就是受那不太幸福童年的影响。
而这皇宫中,尤其嫔妃们所在内宫,这门第之别却更是严重。王皇后、萧淑妃皆是五姓嫡女,那架子端的丝毫不比当年的长孙一族差。
武后是什么人,自然不屑与王、萧等妃嫔有过的往来。深宫寂寞,自然要寻个可以聊天解闷的,与她出身相同的郑家庶女-郑颖,自然就成了她在后宫唯一的朋友。
郑氏呢,位分虽然是从七品的训仪,为人忠厚,少言寡语。一心都扑在原王-孝身上,从不搬弄是非,也不从参与争宠之事。
.......,所以在激烈的宫斗中,武后也是尽力保全于她。正位中宫后,也想着等她生产过后,便请旨抬高她的位分。
可事与愿违,其与武后一样,都受不了颠簸之苦,动了胎气。也没有武后那么幸运,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血崩而死。
“郑妃,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是本宫见过的,最没心机的嫔妃。”
“本来是想为你与郑妃所怀的孩子,一同祈福,求太宗和文德皇后庇佑的,可没有想到差点要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
说起郑妃之时,武后露出了一丝哀色,可以看得出来,她很怀念郑妃,连语气都显很是伤感。
这是李贤第一次听到,武后竟然也有朋友。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秦桧尚且有三两交心的好友呢,更别说武后。
“那孩子呢?”
“是个男娃!比你晚出生半个时辰。”
恩?既然那孩子已经生下了,不论生死,皇室都该有所记录,比他后面的李显也该再向下排一位才是。
而对于李贤提出的这个问题,武后则很不情愿的说到,此子没入玉碟的原因,是因为其形有异,乃不祥之兆。没过一会儿,便夭折了。
“不入宗,未必是坏事,郑妃母子死了,可原王还要生活,难道让他顶着污名活着么?”
后宫是个是非窝,要是让人知道,郑妃生了一个异类,那原王在宫中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肯定是举步维艰。
所以,皇帝与武后,便下旨封了知情者的口,直接改成了难产而死,母子皆亡,一笔带过,谁也不提了。
“明允,你在宫中长大,应该知道针鼻儿大的事儿,经过一些人碎嘴,也能传成钵大的窟窿。”
原王生前,听信了一些人传的谣言,也情有可原。有些人啊,就喜欢嚼舌头,明知可能掉脑袋也是如此。
不过,扪心自问,武后自觉从来没有亏待过原王-李孝,亲王的尊荣,该给的例份,样样不少。
对他过错,从不惩罚,也不许别人给他脸色看,比对李忠强多了。这一切都是看在他死去的母亲份上,谁让武后与她结下了善缘呢!
至于说对原王的关怀少了,那也是人之常情,她自己还有这么多儿女,又要帮皇帝处理政务,主持后宫,哪能事事考虑的周全。
但他的死,可跟武后没有一点关系。她还不至于对一个,外朝无人张目,后宫不甚得宠,对她毫无威胁的皇子动手。
“这封遗书是不是出自原王之手,还未可知。但能知道这其中隐晦,处处有抓住了难言之隐之的痛处。”
“如果,今天不是你我母子单独交心,这个疙瘩怕是要系下的,由此可见其人用心之歹毒。”
“明允,本宫命你务必彻查到底。堂堂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怎可被人攀诬、构陷。”
武后的意思很简单,原本以为原王的死是以外。可如今看来,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之处,否则也不会出现这么一封信。
是谁模仿了李孝的笔记,盗取了他的印鉴?你不一查到底,这谣言就没完了,即便母子之间心知肚明,但外面的人可不这么想。
太子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身份、血统,绝对不可存疑。否则将来何以面对宗室、百官,天下臣民。
“是,母后放心,儿臣省得了。”
恩,“还没有见过你父皇吧,去陪他说说话。”
待李贤的身影消失在殿门,武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拍了拍手,女官刘氏立即进殿听命。
“去查查,是谁把郑妃、原王的事抖落出来的。是谁想要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
“还有,六郎聪明绝顶,他不会听不出,当年昭陵之行的不周全地方,你去把痕迹打扫干净。”
诺,恭声应了一句后,低眉顺眼的刘氏,低声问了道:“那传闻中的那首诗?”
哼,“画蛇添足,六郎是本宫的儿子,他能把这东西送到本宫这,就说明他心里有我这个母亲。”
“想要用这般低劣的计策,离间我们母子,简直是痴心妄想。”,话毕,武后挥了挥手,示意刘氏可以下去办差了。
......,出了含风殿,李贤一边走,心里一边打鼓。这事怕是不对,心底无私天地宽,面上看武后没什么不正常,回答的也合情合理。
可李贤总觉得有些别扭,换位思考,要是自己儿子这么问,哪还能如此理智跟他讲故事,早大耳刮子抽过去了。
而且,说是去祈福,祈福就要带着两个身怀六甲,活动不便的孕妇,不辞舟车劳顿去昭陵拜谒先帝先后?
这是哪家的道理,皇帝就不怕这一路出什么事?解释不通啊,老谋深算的皇帝,怎么可能如此毛躁行事呢?
武后遮掩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即便不是李冲所说的那样,杀母夺子,偷梁换柱,那也一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能让心狠手辣的母后都如此的讳莫如深。有意思,太他妈有意思。既然脏水都泼到孤的身上,那就只能一查到底!
正愁不知道从哪查起呢?李贤便看到了向他走来的翟锋和高福。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话: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是谁人之过。
当然是看守者的过错,这俩伺候父皇几十年了,走到哪儿都带着,什么事能逃过这俩人眼睛?
连皇帝宠幸那个嫔妃,他们都一清二楚,这么大的事,能不知道?会心一笑,心里叫了一声有门!李贤便大步向二人走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给高福的甜枣!
翟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他们家两代都是皇帝的贴身大将,谋略、功夫都是上乘之选。李贤还没有自大到,三言两语或三拳两脚,就让他俯首帖耳的程度。
所以,李贤只能选择老太监-高福!没办法,有时候柿子就得捡软的捏。给皇帝请过安后,趁着高福相送之际,将老家伙拐了出来。
“老高,你伺候父皇几十年了吧?”
“回太子爷,奴婢自太宗时便由内侍省分拨侍奉陛下,大半辈子,都在陛下身边当差。”
有两汉宦官干政的恶例在前,大唐早在建国之初,便于内宫立下严苛的规矩,宦官干政者-杀无赦。所以,高福等在武德、贞观年间进宫的宦官,都算是守规矩的人。
就说高福吧,在皇帝身边伺候几十年,一直战战兢兢的当差,从不敢搬弄是非。即便是身为皇宫内侍总管,对宫妃、外臣也不敢恃宠而骄,说一句过头话。
反正,李贤觉得这老太监不错,办差得体,礼仪周到,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和宫中的禁忌。这是什么,是识趣。
“老高,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说句不见外的话,孤还是娃娃的时候,你不就抱上手了么,不必处处小心着。”
“殿下是好人,不忍心为难奴婢们,心疼我们。可奴婢就是奴婢,该守的规矩,本分,不敢懈怠一分。”
说老家伙识时务,他还真没错,明知道东宫内宦甚少,很多位置都被侍卫、宫人取代。之所以如此,皆因太子不喜宦官的缘故,所以他便更不敢放肆了。
“老高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也不容易。来,新茶,孤也给你留了一份,咱们泡一壶,边喝边说话。”
说完这话,不待高福分说,李贤便走到头前,向着高福当值的住所走去。可这刚走到外面,就听到里面频频传来女人的求饶和公鸭嗓子的狂笑。
“高福,这事?”
“奴婢也不知道啊!”
见高福也一脸惊诧之色,不明其意,李贤便挥了挥手,东宫侍卫副统领-阿史那暕,疾步跨了进去,一顿乒乓的之声后,从中拎出二个衣衫不整的人。
一个是高福的义子-高岺,另一位则是个普通宫女。高岺呢,趴在一会哭、一会笑,嘴里还叨咕着让人听不清的癔语。而那宫女,则是暴雨梨花,叩头如捣蒜似得请罪。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对食”,是宫中的禁忌,是明令禁止的行为。估计是五石散用过量了,嗨大劲儿,没了分寸,所以天还没黑便闹起来了。
高福作为内侍总管,在宫中可以说绝对的实权人物,一般的官员和宫妃,甚至都要以礼待之。想拜他为父的小太监,那真如过江之鲫一般。
这个叫高岺的,过去李贤见过几次,人挺机灵的,小嘴也会说话。可没有想到,他的胆子也不小,竟然敢干这种事。
“高福,他们这样,你知道么?”
见太子面色不善,高福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连连摇头,口称自己并不知情,这定然是高岺和这贱婢的个人行为。
“殿下,殿下,您是了解奴婢的。老奴在宫中伺候主子们几十年,从来不敢逾越法度。”
“高岺是奴婢的义子不假,奴婢有管教不严之罪。可绝不敢纵容他们,秽乱宫闱啊!”
恩,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高福在宫中当差几十年,之所以从无差错,就是因为他骨子里刻着“谨慎”二字。
而且,这里是他的值房,距离皇帝的寝殿距离如此之近,他就是再没脑子,也不会纵容义子这种行径。万一惊了驾,脖子上一百颗脑袋,都是不够砍的。
“恩,好,孤信你一次。你是内侍总管,这里的太监、宫女都归你管,说说,该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俯身于地的高福,哭着言道:“按照宫规,秽乱宫闱者,乱棍击毙。”
好,“高总管,果然是公忠体国,严于律己。”,话间,李贤扭头看向阿史那暕(汉名-史暕)吩咐道:“拖下去,悄悄办了!”
李贤这可是给高福留足了面子,此地与皇帝的寝殿近在迟尺,如果交给慎刑司的人办,肯定太监、宫女們拘在一起,闹得“满城风雨”。
闹将起来,龙颜震怒,高福这把老骨头,也得在盛怒之下化为齑粉。
而高福,虽然因为失去了义子而伤心,但也明白太子这是施大恩给他,否则即便此事与他无关,至少也得仗刑一百。
就他这把老骨头,能活着挨一半,都是祖宗积德了。宫里那些盼着他倒霉,等着取他而代之的同僚;见他失了势,只要稍微示意,崽子们就能要了他的命。
“行了,别哭了,顶着肿眼泡,一会儿没法回去当差了。”
高福哭的这么伤心,也不难理解,太监也是人,也有感情,需要给自己找个感情寄托,寻个指望。
受了宫刑,没有那东西,就只能通过收干儿子的方式,为自己养老送终。彼此都是苦命人,相互依存,也算有个照应,且宫中也并没有明令禁止。
高福在宫里伺候几十年了,家乡的父母弟弟早就过世了,这个养子也是他证明,自己在这世上存留过的唯一证据,自然视如己出,当成下半生的依靠。
如今,眼睁睁看着义子,触犯宫规被处死,多年的心血付诸一炬,老了也没了指望,怎么不悲痛欲绝。
“奴婢不争气,奴婢管教不严,奴婢有罪。”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回护之恩。”
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擦了擦眼泪,强忍悲痛的高福,躬身请太子去凉亭坐。里面让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玷污了,怎么还敢让太子下脚呢。
“老高啊!那两位竟敢在天子龙寝之地,干这种腌臜之事,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但孤怜你年老,且伺候了父皇几十年,忠诚勤勉分上。允你从宗族过继一个养子,孤许他个出身就是了。”
这对于高福来说,可又是一个大恩典。从前没有在族中过继,就是怕后辈们贪恋宫中的繁华,走了自己的老路。要是能谋个正经出身,他早就从族中过继了,哪里还能在宫中收义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陈年往事!
当然,接连给了两个甜枣自然不能白给,高福是个聪明人,又在宫里伺候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皇家的恩典,从来不是白给的。
本以为太子务必会让他在“关键”时机,给通个风儿,报个信儿,好留个回旋的余地,朝政、国务之间,也好进退有度。
可他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向他追问永徽六年,皇帝祭拜昭陵的始末,尤其特别指明:郑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郑妃过世多年,与太子爷更是没有往来,高福想不明白,喜事将进的太子爷为什么关心起那对没福气的母子了。
“殿下,这郑妃当年与皇后娘娘,一同随陛下祭祀先帝,动了胎气,难产而死了。”
“唉,也是苦命的人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谁知道如此的没福气呢?”
高福的叙述与皇后并无二样,完全是按照“封口令”行事。可高福毕竟不是皇后,身份不同,李贤自然也没有与皇后那么好的耐心,听他扯谎。
“老高,你可以不说,可你能保证别人不说么?”
“翟将军,或者其他当年随行的人员,只要孤想,随时可以得到一沓讯息,愿意卖东宫人情的多了。”
且不说先给你恩典了,单说给你脸,兜不兜着,就不是你个当奴才能做得了主的。今日的储君,明日的皇帝,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而且,李贤与一般的储君不同,他可是权知军国事,代父监国的太子。手中的权柄,与真正的皇帝也就差个名头而已。真拂了他的面子,即便高福是皇帝的近臣,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仔细思量,权衡再三后,高福叹了一口气,跪在李贤脚旁,低声说着。
永徽五年,皇帝独宠武后。不善交际的王皇后,在后宫逐渐受到孤立,其母魏国夫人与柳奭在进入后宫时同样不受礼遇。
柳奭见皇后失宠,心中不安,请求辞去宰相职务,被罢为吏部尚书。
永徽六年,武后指控王皇后,称其行厌胜之术。皇帝大怒,有意废后,并严禁魏国夫人(王皇后之母)入宫,将柳奭贬为遂州刺史。
柳奭行至岐州时,岐州长史于承素,也就是许敬宗的门生,揣摩皇帝意旨,又奏称柳奭泄露禁中语,柳奭因此又被贬为荣州刺史。
说是刺史,可实际上跟犯人没什么区别,处处被人监视。留在京中的族人,也饱受许敬宗、李义府等人排挤,曾经盛极一时的柳氏家族,开始走向没落。
王皇后、萧淑妃与武后之间的争斗,在外人看来是后宫争宠。可在王、萧、柳三家眼中,却是莫大的冤屈,是奇耻大辱。
但皇帝以强硬的手腕,加之许敬宗、李义府二人算计,迫使太原王氏、兰陵萧氏将王皇后、萧淑妃一支交了出来,换取了全族的平安。
而柳氏一族,却有太尉长孙无忌相保,皇帝再想斩草除根,也得给自家元舅这份薄面,只能怏怏作罢。
册立武后一个月后,皇帝祭祀昭陵,御驾行至昭陵以东三十里时,不甘心坐以待毙的柳爽,与其父的旧部勾结,里应外合,内外勾结,行刺王杀驾的大逆不道之举。
两支齐装满员的折冲都尉府,加上掺杂在御驾中的侍卫,以清君侧之名,攻击御驾,誓要斩杀武后,为王皇后伸冤。
还好有段瓒拼死护驾,钱宁救驾及时,否则皇帝、武后定然会折于那次的祭拜途中。这也导致了武后和郑妃动了胎气,不得不在途中产子的直接原因。
大战之后,叛乱的折冲都尉府及侍卫,尽数被斩首,而反贼头目-柳爽却趁乱突围,失去了踪迹。
“柳爽是什么东西,柳家的架子都倒了,他还能策动两个折冲府造反?”
“殿下,您出生晚,很多事不清楚也不奇怪。可老奴多苟活了几年,倒是比殿下多知道一点。”
柳奭出身于关中世家,祖父柳旦曾为隋朝太常少卿。叔父柳亨曾加入瓦岗军,后归降大唐,累迁至邛州刺史,封寿陵县男。
而柳奭是随叔父一同归唐,说句夸张的话,柳奭可是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上马打仗,下马治吏都行,太宗甚为喜欢。
因为是为太子妃王氏(王皇后)的舅父,掌握好军队,便可为初入东宫的陛下巩固储位,所以贞观十七年时,柳奭被太宗擢升为兵部左侍郎,主理兵部事宜。
这一管就是多年,直至柳奭被罢为吏部尚书前,兵部一直握在柳奭手中。他掌管军队的时候,军中除了李勣外,即便程知节、苏定方这样的大将,也不敢与其争锋。
而其子-柳爽也在其父的提拔下,官至千牛卫将军,丹凤门守将,与禁卫军中很多将校都是换帖的弟兄。所以,他与禁卫军中的一些勾结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至于那两支折冲府的都尉,从前是柳奭的亲卫,那些将校从瓦岗寨时期就跟着柳奭,附逆作乱,一点都不奇怪。
“本来陛下是打算大开杀戒的,可与许敬宗详谈过后,却并没有立刻查抄柳氏一族,只是惩办了一批禁卫军,重新调整了禁卫军的防务。”
“直至显庆四年,许敬宗上奏曰:长孙无忌谋逆,都是因褚遂良、柳奭、韩瑗挑拨煽动而成。柳奭还暗通宫掖,意图鸩杀陛下。”
皇帝随即下旨将长孙无忌流徙黔州,追削褚遂良官爵,并将韩瑗、柳奭除名。同年七月,又遣御史前往象州将柳奭押解回京,并命当地州县抄没其家产。
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旨意,将其就地处死,曝尸一月。柳奭死后,近支亲属全部被发配岭南为奴婢。
“柳爽造反在前,帽子怎么扣也就杀柳奭一家。”
“可经过许敬宗的手段发酵后,一箭三雕,他高明啊!”
许敬宗那家伙端端是毒啊!其一,谄媚于上,交好了皇帝、武后,成为了他们头号的近臣。其二,剪除政敌,干掉压到他头上几十年的长孙无忌、褚遂良。
其三,杀鸡儆猴,柳奭、韩瑗曾是兵部的主官,即便他們失势了,依然有一定的号召力。许敬宗想稳坐相位,怕被那些丘八报复,就只能先杀了二人,绝了他们的念想。
“至于,郑妃的确是血崩而死,这是老奴亲眼所见。那个孩子嘛,实在不成人样。.......”
揉着下巴的李贤,仔细思量着:皇帝、武后、郑妃、许敬宗、柳氏一族?
忽然,李贤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招呼着高福、阿史那暕,急匆匆的向皇帝的寝殿跑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果报!
翠微殿
有李贤这位雷厉风行,处事果断的储君,李治终于不用像过去一样,整日挂心朝务,担心大权旁落了,可以安心的调养身体,修身养性了。
今儿看了一会儿汉书,觉得精神有些倦意,便吩咐下面伺候的宫人、宦官收拾一下,正准备休憩一会儿。
突然,一位内宦从袖子掏出一把匕首,转瞬之间,就干净利落的干掉了周围的三位宦官。而宫女一侧同样如此,也有个俏丽的宫女,刺死了旁边的宫女。
二人杀完了人,神情一点慌色都没有,尤其那宫女还将帐子裁了一条,抻成了一条绳子。
“来人,护驾,来人!”
李治喊的声音很大,可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守在外面的侍卫,就仿佛没听见一般。
其实,不是他们不来,而是来不了,因为外面已经解决了他们,这两位也是听到布谷鸟的讯号才出手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别看李治身子不怎么爽利,但天子毕竟是天子,处变不惊,泰山崩于脸前儿变,他还是能做到的。
“什么人?陛下不清楚么?难道,你忘了,你做过多少孽么?”
那宫人微微一笑,随甩出两把匕首,殿中隐匿之处暗中的两名侍卫,便应声而倒。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陛下好了!”
那小宦官,挽起袖子,露出双臂,手臂上的皮肤却是火红色的,且皮肤表面的汗毛,也较之比常人浓重。扬了扬双手,便见到其双手竟然都是六指。
面色大变的李治,一边摇头,一边说到:“不,不。你死了,你早就死了?”
“是么?难道我是鬼魅?堂堂天子,竟然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了。”,说完这话,小宦官与宫女相觑之后,放声大笑。
见李治面色有些慌张,二人脸上的笑意更弄了。随即便冷嘲热讽李治,是无道昏君,是卑鄙无耻,忘恩背义之徒。
自他为帝以来,与妖后武氏沆瀣一气,残害了多少良将。掰着指头能算过来么?二人很是怀疑,李治午夜梦回的时候,是否能看到那些冤魂怨鬼?
“皇帝,听说你再查那个病痨鬼-李弘是被谁陷害的?”
“你不用费劲了,我告诉你,是我干的,你满意么?是不是想夸赞于我?”
哈哈......,扒拉开李治指他手,继续笑道:“昏君,我的老师-柳爽,让我向你问好。”
能把李治噎的说不出话,并不是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亦不是因为其口中所言的柳爽。恰恰是因为他的身份,很是特殊。
其人正是永徽六年,与李贤一同出生的郑妃之子。看到了他那一双“异形”如妖魔般的手臂,一下就把李治的思绪拽回了多年前。
郑妃当年的确是血崩而死的,可她生下的孩子,的确活着生了下来。可这孩子却长了一双妖魔般的手臂,手指头也比常人多了一根。
这种孩子,对皇室在朝中、仕林、民间的声誉是有很大影响的。不免有人会借题发挥,皇室降生如此孩子,就是上天的警示,皇帝失德,立武氏为皇后也是逆天之举。
而且,按照宫规,嫔妃生下“异形”的子嗣,一律是要处置的。因为刚刚战过一场,没法按照宫中的规矩办,所以不得不遣两个近侍,就近处置了。
这两个内侍,去处置孩子后,便再也没回来。李治一直都认为,他们是怕灭口,所以趁着乱跑了。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柳爽又折返了回来,杀了二人,抢走了那孩子。
凡事有因必有果,李治当年放弃了这个孩子,而柳爽却把抢了过去,精心调教。多年后,命其来报仇了。
与他一道的那宫人,姓柳,正是柳氏一族之人,李弘的那道假文书,便是由她伪造,潜入东宫,夹在了李弘批复的奏本中。
“这么多年,我苦练武艺,学习谋略,甚至不惜净身,让自己成为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就是要寻你报仇?”
“要不,你求求我?求我饶你一命?”
“朕是天子,天子从不求人。”
李治面无表情的冷酷回答,彻底激怒了他,只见其一脚踹飞御案,然后跳到御阶下。
双手举过头顶,近乎疯狂的叫着:“吾皇万岁,哈哈哈,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同一个父亲,凭什么可以当李弘皇帝;同一天出生,凭什么李贤可以当太子?”
恨,恨彻心扉。自打他记事以来,老师便告诉他,是李治放弃了他,是李治为了宠幸武后,要将他活埋。他与柳氏一族,都是被昏君、妖后所害。
所以多年来,他們隐姓埋名,将关中世家-柳氏一族转入地下,苦苦经营,一直都在等着向李唐皇室讨还血债的那一天。
“李治,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一把掐死我?否则,你心爱的李弘,便不会身死,不是!”
“你知道么?我跪在送灵的队伍中,看到你和武媚娘,哭的死去活来的,我的心里是多么舒坦?”
疯了,完全疯了,他是在满腔的怨愤中长大的,一招得意,便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声嘶力竭的在翠微殿中发泄着。
“柳爽呢,他不是恨朕么?他为什么自己不来,难道说他老了,怕了?”
利用孩子来复仇,李治真是瞧不起柳爽,从前心里的那点“相昔”顿时荡然无存。哎,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不仅催人老,更是能消磨人的锐意。
“老师还在忙,等他忙完了,会来与你一叙的。”
“现在,立刻写下圣旨,废除武后、李贤的名位,赐死,并传位于我。”
听了这条件,李治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感慨道:“你呀,真是不如你的母亲,她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
“看在郑妃伺候朕多年,又生养了原王,只要你悬崖勒马,朕饶你一命。”
李治依旧摆着帝王的架子,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觉悟。这也让二人更是怒不可遏,刺激二人提着刀子就冲了上来。
可这人还没有走上近前,房梁之上却跳下一人,吓了一一跳。看清面目后,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其人正是按例去查防务的侍卫统领-翟锋。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说压根就没走?
第二百三十章 太反转了!
家有百口,主事一人,选择合适的人承继国祚,是皇帝不可推卸的责任之一。对于李治来说,膝下活着的五子中,除了李贤,其他的根本就不入眼。
不要说有翟锋护驾,就算是沦落敌手,李治也绝对不会因为个人荣辱,置祖宗百战换来的江山于不顾,交给这么个“来路不明”的怪物!
说来也巧,正是翟锋与二人对峙之时,殿外便出来激烈的打斗之声,他們潜心多年好不容易安插到禁卫军中的人,顷刻被翟锋的部下剿灭。
而等李贤赶到时候,侍卫们已经开始打扫了,那人也与柳氏宫女被绑在阶下。
见此情形,李贤拍了拍胸口,暗叫一声:庆幸!幸亏柳爽没有得手。
将手中的定唐刀扔给阿史那暕,撩起袍子,李贤大步跨入翠微殿,躬身向皇帝行礼。
“六郎,起来吧!”,坐在御阶上的李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贤坐过来。
随即看向阶下二人,淡淡笑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柳爽当年给朕上了一课,朕可始终记得呢!”
“既然你找了,事情也发展到这步了,朕就与你们说个明白!”
天家无情,即便是父子之间,也是先君臣,后父子。李治当过皇子,也是父亲,他与自己的父亲、儿子,也是这么相处的。
拿他与李贤之间来说,也是一路磕磕绊绊走过来。玉不琢、不成器,皇家的子嗣坐拥无边富贵,想成材,就得逼着。
“说的好听,李忠、李弘被养在皇宫中,你也逼他们了么,他们成材了么?”
“同样是君臣父子,他们得到的,就要比我多,凭什么?”
一想到李弘的死,李治面露愠色。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心潮,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抿了一口,高福呈上来的茶。
“寻常人家对不同的子嗣,薄厚尚且不一样,朕也是凡夫俗子,自然有所偏颇。”
呵呵,“李治,你终于承认了?是,我是输了,可那又怎么样?”
“大唐的皇帝,万邦之主,有一个类似妖魔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太监?”
哈哈......,“李治,你如何向满朝文武交待,如何面对天下人?”
那人虽然被擒,但却很是得意。因为他的存在,让皇室颜面尽失,李治龙颜扫地,老师就是老师,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快的呢!
听到这,李贤算是听明白了,搞了半天,这家伙就是当年郑妃所产之子?他不是生下了就死了么,皇后和高福,都是这么说的。他们为什么要撒谎呢?
更有意思的是,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家伙,竟然成了柳爽的徒弟。
皇帝,有了一位类似于妖的太监儿子,这传出了还得了,这让皇帝如何在天下人面前自处。这招儿高啊,不咬人、膈应人,哪怕他死了,也将是皇帝永远都挥之不去的耻辱。
“谁说你是朕的儿子?郑妃所生,就一定是朕的儿子么?”
好家伙,李治这话一出,不仅雷倒了下面的两个,连一旁的李贤都目瞪口呆,面前歧色的看着皇帝。
郑妃是皇帝的嫔妃,原王孝就是李贤的二哥。现在皇帝竟然说,郑妃所生之子,竟然不一定是皇子。
那岂不是郑妃给皇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所以便有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孽种”?
今儿,这瓜可有点大了,给皇帝弄一头绿油油,好大的胆子啊!皇帝是城府极深的人,这种丑事端端是不能张扬的,所以郑妃产子血崩,必然是御医奉旨所为。
否则,为什么足月的郑妃血崩了,而早产的武后却是母子均安,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武后为什么被儿子质问而不怒,高福为什么遮遮掩掩的,全都是为了皇帝,为了把这段丑事遮掩下去。
所以,便只能一口咬死,郑妃是好人,兰心蕙质,温婉柔顺,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对皇帝也是全心全意,忠心耿耿。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朕一个皇帝,有必要为了骗你,往自己的头上泼脏水么?”
不管那人如何声嘶力竭的否认,都无法改变铁一样的事实。君无戏言,李治再怎么昏庸,也不会因为一个阶下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朕也可以告诉你,你的生父,正是教你本事,让你净身入宫的老师-柳爽。”
唉,“孩子,你被柳爽利用了。罢了,念在与你母亲尽心伺候的份上,朕赏你一个全尸。”
话间,李治又指了指柳姓宫女,吩咐翟锋:“腰斩,挂于旗杆之上。朕要让柳爽知道,他的计划又覆灭了。”
李弘死后,李治是很悲伤,可他毕竟是经风历雨的帝王,所以一边着手安顿朝局、册立新的储君,另一头不动声色的查寻真相。
李贤上次在蜀中,在李淳风口中得到的消息很有用。皇帝也顺手抓了一些人,也就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柳氏一族仍然活跃的消息。
他虽然人在翠微宫,可对长安城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那谣言一起,翻腾到郑妃,他就知道柳爽回来了。李贤放下国事,屁颠颠的跑来送茶叶的真正目的,他也是心知肚明。
柳家是关中世家,与五姓七望及关陇世家,都是世世代代的亲戚。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即便是拿着家谱,也得查几个时辰,才能捋清关系。
所以,走些门路,弄点清白的身份谍谱,让他们躲过查验,混入宫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六郎,怎么不说话,还如此的看着朕?”
“父皇,我二哥?”
说到李原,李治的脸上满是回忆之色,随即拍了拍李贤的肩膀。
淡淡道:“六郎,你记住你二哥永远都是你二哥。”
听到这话,李贤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分明是说李原不是病死的,而是与其母一样,都是“奉旨”归西的。而之所以在麟德二年才动手,就是不想“痕迹”太过明显而已。
能隐忍这么多年,李治的城府得有多深啊,帝王心术,果然可怕!
“明允,来,朕交给你个差事,马上去办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借刀杀人!
抓许昱,其实不过是个由头,就是为了引柳爽上钩,一次性的解决新仇旧怨。可柳爽的确是柳家的好儿郎,虚虚实实这一道,也是玩的挺溜的。
只是可惜他那个“儿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说,连他妈自己的爹都搞不清楚,白白吃了那么多苦,连自己的小命都稀里糊涂的交代了。
柳爽此人,果真心狠手辣,李贤还真想与他会上一会。可皇帝说,这里面的事,牵扯不小,也容易沾染因果,还给交给李崇义去办,更为妥当。
而李贤,则被分了一个探望的差事,专门去探望病在榻上的许敬宗。
高阳郡公府-后堂
病榻之上的许敬宗,不顾李贤施给的恩典,还是从榻上滚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行了君臣大礼。
李贤也是淡淡一笑,将许敬宗扶上榻,还给他的后背塞了一个软垫,让他好靠的舒服一点。
“老臣不中用了,白白浪费了太子殿下赏赐的那么多上好的补品。”
“哎,许相为大唐操劳一生,多少赏赐,都不足酬劳,区区补品,又算得了什么。”
咳咳......,“陛下就是陛下,圣明烛照,眼虽不明,但心里亮堂。殿下今日来,就说明他在收网了。”
李义府被人称为“人猫”,可与许敬宗比起来,也不过尔耳。从隋炀帝到高祖、从太宗到皇帝,他都善保自身、步步高升的诀窍只有一个,那便是识时务,通权谋。
对于自己的智力,许敬宗有着盲目的自信。在他心中,先前侍候的三位君王,都是很辣绝情的君王,在他们面前,许敬宗不敢锋芒毕露。
直至李治成为太子,让许敬宗看到大展拳脚的机会。与他的父祖虎视鹰扬不同,李治要孱弱的多,敦厚的很,耳根子也软。
所以多年来,为了取悦皇帝,许敬宗不顾开国老臣的颜面,什么腌臜的差事都愿意干。在满足自己对权力野心的同时,双手也沾满了淋漓的鲜血。
作为皇帝和武后的得意鹰犬,许敬宗自认为是了解皇帝。可自乾封元年开始,皇帝处处暗中关照雍王,任由他在朝中、军中培植势力,许敬宗这才醒悟。
他伺候了李治几十年,竟然看走了眼,皇帝的心机、城府,丝毫不压于高祖、太宗,狠辣到同床共枕几十年的枕边人都能算计了,他这宰相、老臣,又算得了什么呢!
孝敬皇帝身子孱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怕是不能久保。皇帝用近乎绝情的方式,培养了一位,杀伐决断的新太子。
皇权从此便不必担心皇权旁落,主少国疑,子弱母壮。武后的那些嫡系,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佩服,佩服!除了这两个字,许敬宗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词汇了。当年景帝就是这般教子的,皇帝的英明,不压于景帝啊!
前番,皇帝去翠微宫调养,京中谣言四起,提及了郑妃之事,太子随即命人羁押了许昱,老狐狸立马就起了警觉。
当年,是他给皇帝出的计策,劝皇帝隐忍一时,一股端掉长孙无忌、柳奭、韩瑗等人,将皇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的。
如今,知情的故人尽皆凋零,唯独他这个参与者还活着,为了把秘密永远都埋藏下去,皇帝怎么还留着他碍眼。
而且,许昱是被人算计,卷入孝敬皇帝一案的。如今看来,多半是遭了柳爽的报复,想救也救不出来了。皇帝与柳爽配合挺好啊,你借我的刀,我借你的刀,杀来杀去的都是他许敬宗。
“父皇说,许相为朝廷殚精竭虑一个甲子,要走了,必须让孤来送你最后一程。”
话毕,李贤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许敬宗的手中。别看这里面只有区区的一颗药,却是能让许敬宗毫无痛感的离去。
皇帝的意思是,许敬宗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又教子无方,攀诬、栽赃孝敬皇帝,乃十恶不赦之罪。
但念及伺候李氏三代君王,功劳、苦劳都是有的,特此网开一面,仅法办程昱一人,高阳郡公府诸人皆可安享富贵。
许敬宗身后,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恭”,赐陪葬昭陵。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机巧的许敬宗,押错了宝,如果从武后改押到李贤身上,如今必然不是如此光景。
可人这后脑勺都没长眼睛,谁能想道李贤,原本一个书呆子,竟然在数年之间,异军突起,彻底解决了皇帝的后顾之忧呢!
“殿下到府,老臣就知道了。请殿下代老臣转奏陛下,老臣许敬宗谢陛下隆恩。”
这次,李贤并没有去扶许敬宗,原因很简单,一个为了苟活,可以将生身之父出卖的人,政治上处处投机的家伙,不配李贤再三折节。
“老臣即将去见太宗皇帝了。临死前,敢问殿下一句,假以时日,您做了皇帝,会以汉武帝为榜样么?”
微微一笑,李贤淡淡地回道:“夺取天下不易,治理国家更难。孤是个丘八不假,可也知道马上能得天下,不能马上治理天下。”
“劳烦许相下去向先帝启奏:李贤若为帝,必廓清天下,使贪官污吏无所遁形,百姓得以无忧无惧,耕读忙乐,安身立命。”
哈哈哈......,“老臣明白了,明白了!你有一颗比武帝大的野心。人家帝王争一世,你竟然要争千秋,甘为子孙做牛马。”
“陛下慧眼,老臣心悦诚服。”
“老臣恭祝大唐帝业永昌,陛下和太子殿下平安顺遂。”,说完这话,许敬宗又向李贤行了一礼。
而在李贤转身之后,许敬宗便招来了,许昪、许杲、许景三兄弟。命三兄弟,在他身后,丁忧守孝三年。
期满后,不准入仕为官,除非是李贤的手谕,否则即便是皇后之命,也尽力推脱,万万不可再卷入皇室争斗之中。
许家的一切产业,尽数交给许昂,他们兄弟够生活就行了。如此方能保证,许家一家老小,平安顺遂。
翌日,一早,许昪、许杲、许景身披重孝,到宫中报丧。太子贤亲赐挽联“三朝元老,国之干臣”极尽哀荣。
并着东宫-内直郎-许昂以长子身份,为许敬宗治丧,待皇帝追谥的旨意下达后,再行发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年,新风向!
许敬宗之死,是上元节前,长安城中最大的瓜。人都说善恶终有报,可像许敬宗这样,做了一辈子恶人,竟然享了八十多年的阳寿,身后也极尽哀荣,的确不公平。
皇帝赐谥,赐陪葬昭陵,太子亲赐挽联,便是当年灭国无数的苏定方大将军,也不曾有这般哀荣。许敬宗的一生,无疑是成功的。
不过,这都是寻常人的看法。涉朝破深的官员、世家们可不这么看,武后麾下“头马”许敬宗死了,这就相当于发出一个讯号。
失去了许敬宗这领头羊,皇后在朝中的势力便“群龙无首”,太子监国理政,将再无阻力,也可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不管前朝如何的明争暗斗,波诡云谲,这“印把子”终究只会掌握在李氏的手中,臣工也好,世家也罢,不必再投机钻营,这山望着那山高了。
上元元年,大明宫-含元殿,今儿是新年第一场大起,叙旧未上朝的皇帝,亲自上朝,宣定太子大婚的日期,与李贤一起接受群臣的朝贺。
复郝处俊、张文瓘、郭正一的官爵,并指定三人与太子太师-李勣一道,携礼部操办太子大婚礼。这个露脸的活计,派给三人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并宣旨加恩,今年加科举一场,录取的进士名额,再加两倍。免天下诸道一年赋税、劳役,赦谋逆之下囚徒,天家喜事,普天同庆。
待群臣山呼万岁之后,李治摆了摆手,示意群臣免礼。随即离殿之前,还叮嘱群臣,好生辅佐太子,不可怠慢。
这不由得让臣子们想起,贞观末期,太宗皇帝也是这般扶持皇帝。如此,便是向天下人表明,太子深得圣心,大唐不会再现易储之事。
不过,这样也好!李贤已经是皇帝膝下第三位储君,这东宫实在不易再出事了,否则这国祚还怎么传承?
御阶之龙椅下侧,摆着一张小号的宝座,李贤从上面起身,走到班中。
“乾封年时,孤随太师东征。那时候,披星戴月,宵衣旰食,看着将士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心中便暗暗许愿,回朝之后,一定向父皇多多进言,为他们多争取一点,绝不能让同袍们寒心。”
“至入主东宫前夕,碰到一位老兵的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进忠烈祠,不惜千里迢迢到长安求取文书,更是让孤面皮羞臊不己。”
“这一点,郭侍郎是亲眼所见!郭卿,孤没说谎吧!”
听到太子点名,班中的郭待诏赶紧出班,举着笏板大声道:“太子殿下所言属实,臣的确亲眼所见。”
而郭待诏话说完,兵部尚书-岑长倩,右侍郎-阿史那道真也出班附议,口称文书之事,他们二人也是经手了的。
并毫不犹豫的把来恒递了出来,言其主政兵部时,此文书为最有益于国家、朝廷之举。
“将军爱兵,自古常理。所以,御史们上书,指责孤偏袒将军们,孤并没有反驳。”
“孤已经得陛下的允旨,将蓝田大营改为皇家军事学院。......”
着以太子太师-英国公-李勣为院正,冠军大将军-历阳公-独孤谋,镇军大将军-凉国公-契苾何力,为军事学院祭酒。
军事学院的学员,由兵部发文至天下各道、州所有折冲都尉府,从有功将士中选拔人员,送长安参加遴选。
太子果然是偏心,对于将士们的事从来都放在第一位。如此抬举军中将校,看来这朝中的风险要变了,从此这朝堂要是武人的天下了。
几个清流的刚要出班,便瞧见了冲他们摇头的阎立本。慑于右相的权威,他们也不得不看着,将军们磕头如捣蒜,叩谢陛下和太子的恩典。
尤其是那些庶族出身,靠着战功爬上来的将军们,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笑。大唐虽然以武定国,高祖、太宗也都是马上之主,注重军队。
但真正把他们挂在心上的,还是陛下和太子,为他们,为千百个与他们一样,苦苦熬着的庶族军人们,找了一条出头的路。
“偏心就是要挨骂,孤呢,也必须一碗水端平了。今年的春闱,由尚书右仆射-阎立本主考,中书侍郎-李义琰、薛元超为副主考。”
“右相是国家柱石,三朝元老,李卿与汾阴县侯(薛元超)亦是文采风流的经世大儒。有三位大家为朝廷主持抡才大典,陛下与孤都是放心的。”
李贤这话一出,原本不忿的文官们,马上多云转晴,方才的不悦也瞬间抛诸脑后,都心甘情愿的向太子行礼、谢恩。
看到了这一幕,阎立本会心一笑:太子爷端端是李勣、姜恪调教出来,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招数玩的挺溜,恩威并用,不偏不倚。
行啊,能把他们都摁回盆里,安心的“游”,这就是本事了。比起镇不住场子的孝敬皇帝,压不住文臣武将,李贤这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
自古以来,恩自上出,皇帝、太子在开年之初,便有了这般恩典。去岁,为了孝敬皇帝,抓了不少人,弄得人心惶惶,终于可以平复如初了。
“今年是个大吉之年,开年便处处都是喜事。孤希望事事都可以平安顺遂,让陛下可以安心调养身体。”
“都说头三脚难踢,可孤偏偏不信。无论是兵部遴选学员,还是吏部、礼部抡才,都需谨慎、持重,不可出现丝毫纰漏。”
“有什么难事,要紧的,东宫的大门,一天十二时辰都为你们敞开,三省六部的官长,可以随时递牌子进来。”
历朝历代,只要涉及到人的都是麻烦事。尤其是选吏之道,更是麻烦中的麻烦。兵部的好说,战功是唯一的标准,这种事摆在明面,是没法作假的。
可吏部就不一样了,文章取士,作假的方法太多了,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李敬玄、裴行俭能干不假,可也架不住“人情世故”,所以李贤必须敲打一番。
顺便让满朝的臣工都听听,也知道知道,上有天子,下有国法,谁敢在这个时候给他上眼药。那就别怪李贤,不念诸臣往日之功,一律按国法处置。
他可不是孝敬皇帝,几句软话,几滴眼泪就心软了。李贤的这心肠,在战场上,早就锻造的坚硬如铁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迎亲
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钦天监选定于上元元年,三月初六,为太子大婚的蘸戒和迎亲日。
皇帝李治服通天冠、绛纱袍,御含元殿,百官侍立。主礼官-郝处俊引进导皇太子至丹陛,四拜。入殿东门就席位,东向立。司爵以盏进,皇太子跪,搢圭,受盏祭酒。
司馔以馔进,跪受亦如之。兴,就席坐,饮食讫,导诣御座前跪。为了在大婚时不至于出丑,在李景桓、李崇义幸灾乐祸的“打击报复”下,学了整整五天。
活了两辈子,李贤都野惯了,什么时候被人家这么归拢过,不是挨骂,就他妈是挨抽。
不过,没办法,这回他可吓不倒二位宗伯,俩老头儿,手里拿着皇帝给的板子呢,动作上只要稍有差池,那准逃不过一顿“毒打”。
你说你打就打吧,笑毛线啊,怪他妈瘆人的,可是让这俩老家伙过了一把长辈的瘾了。
俩老头儿,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外物是不能引起他的兴趣的。打监国太子和揍皇帝有什么区别,所以李贤的脸越黑,他们就越兴奋。......
整个含元殿,最紧张不是李贤这个主角,也不是郝处俊、张文瓘等主持大礼的官员,而是皇帝李治。
瞧着李贤在礼官的指引下,有条不紊行礼,李治藏在袖子的手不由的攥紧、颤抖眼圈,脑海中不由的回想起李贤从几尺长,长成了如今的壮小伙儿。
从呀呀学语到邯郸学步;从挺着单薄的身子随军东征,到镇守北都;从挂帅西征到监国理政,这一路走来,经过了无数的生死,太不容易了。
今天他所享受的荣光,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拼来的。饶李治的心肠坚硬如铁,也不得不心疼这个次子。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更何况他是在为大唐的将来打算。要想扛起这万斤重担,不流些血汗,不立些功劳,能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么?
于是,拍了拍武后的手,李治从御阶上走了下来,沉声说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明允,今日是你一生中最好的日子之一,朕希望你不负期望,勤于国务!”
“臣李贤谨奉制旨。”
话毕,俯伏行礼,四拜之后,在郝处俊喊出“兴”后,大礼才算真正结束。......
蘸戒完成后,便是亲迎,前一日,殿中省设皇太子次于丹凤门外,南向,东宫官次于南,东西相向,诸官具朝服,陈卤簿鼓吹于宫门。
李贤冕服乘舆出,侍卫导从如仪,行至宫门时降舆升辂,东宫官皆从向云曦下榻的行辕方向,回辕南向,降辂升舆。
除了该有的仪卫外,皇帝还特旨六率可以派出三千铁甲相随。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彰显太子耀眼的军功,让迎亲的规模更加宏大。
二来是为了保险,这个儿子性子跳脱,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不可意料的事,李治都不感到奇怪。
行走到朱雀大街的时候,紧随太子銮驾的是三百六十名宫女和十辆大车,她们手里提着的花篮和大车中装的并不是花瓣,而是一个个红色喜囊,每个里面都装着十枚铜钱,取寓意为十全十美之意。
大街两旁的百姓纷纷跪拜,高呼太子千岁、大婚吉祥的时候,宫人们就不停的向两侧抛洒喜囊,直至迎亲的队伍到行辕为止。
皇宫大内,是天子居所,百姓是进不得的,皇帝为了彰显天家亲民之意,特意安排的这排场。同时,也在云曦的行辕摆下了千桌席面,只等太子妃起驾,长安的百姓便可入内,沾沾皇家的喜气。
这排场可以孝敬皇帝迎娶裴氏时大多了,可群臣对此却没有任何异议。李弘是仁,可仁是没有用的,仁,能让大唐耀武于四方么?能让高祖、太宗的基业发扬光大么?
李贤就不一样了,少年从军,戎马倥偬,东征西讨为大唐开疆拓土。从监国这段时间来,不少臣工们都觉得,他便是下一个太宗皇帝。
不,这么说也许有些狭隘了,太宗在百战中夺取天下,而如今的大唐河清海晏,万业兴盛,国富民强,李贤拥有的起点,比太宗强多了。
所以,大唐将在他的手上,更加兴旺昌盛。皇帝培养了一个这样的嫡次子为储君,无疑是一项英明之举,臣工们就只有俯仰乾坤份了。
......就这样,队伍浩浩荡荡的绕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行辕,身着紫袍的郝处俊,老早就带着人等在了这里。
下辇之后,李贤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帕子递给郝处俊,随即笑道:“郝相辛苦了,来,快擦擦汗!”
“无碍,无碍,太子殿下,快请进吧,不要耽误了及时。”,报以微笑之后,便引领李贤到了西阁,这里是云曦行辕的绣楼。
此时云曦身服褕翟花钗,出就阁南面立,十八位傅姆立于左右。
云曦的兄长-大武艺疾步上前,进跪启讫:“臣-大武艺敢请事!”
看着这熟悉的糙汉子,也假模假式的讲起了规矩。那双握惯了刀的大手,行礼之时也抖的厉害,脸上也绷着“官样”的表情。
会心一笑,李贤随即答曰:“皇太子-李贤奉制亲迎。”
在郝处俊“兴”字落音后,执雁者李冲,将雁跪呈上来,再经李贤手过了一手后,又交给了跪伏于地的郝处俊,又兴了一声,以授左右,退立于西。
接下来,就是母亲送女儿的环节了,云曦母亲早亡,大祚荣的嫔妾又不配受太子妃之礼。所以就只能请,李贤的小姨母,刑部郎中-郭孝慎之妻-武碧娘来代劳。
“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恭听家言。”
说完了这句话后,双手举着团扇的云曦,在傅姆引导下与李贤汇合,升坐舆上。这迎亲之礼到此就算完了。吉乐声中,一路望丹凤门而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合卺礼!
李贤这对新婚夫妇,在郭正一的指引下进殿,主礼官郝处俊挺直了身子,打开手中的圣旨,曰:承天之配,阴阳协理,地之所载,乾坤一德。承天之德,得地之福,非以地德,无以生万物,伏倚天威,堪足于露。
.......,敌体相俯身,白首相协,稽查古籍,周兴于姜,凤鸣岐山,渭水流焉。汉兴于沛,鼎于定陶,王治天下。
明允者,宗室元子,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内辅弼于君父,外破国于四方。
今业以成年,是又命使奉以玺、册,授渤海国公主-云曦为太子妃,共承宗庙,以安社稷,昭示天下,备成家礼,群贤毕集,于戏。
合上了手中的圣旨后,郝处俊继续唱曰:“授册”,殿中省的两名女官,捧着金册和玺印跪呈上去。
云曦单手持扇,一一拿起,听到“递册”后,又随手放了回去。
“兴,附福。”
听到这句话后,李贤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没完没了的礼总算是行完了。他妈的,额头、膝盖都快破了。再这么搞下去,合卺礼也不用行了,他们这对新婚夫妇直接送太医院得了。
真不知道是那个孙子发明的这条礼仪,将规制定的如此繁琐,也真是服了。......
紧接着,受了殿内众臣的贺礼后,李贤与云曦终于回到东宫,行合卺礼,如中宫仪。这个就比较简单了,“合卺”礼才是真正成为夫妇的礼仪,类似于交杯酒仪式。
先是同享俎中,没什么咸担的鱼肉,然后将席上特设置由以瓠剖制的两瓢,李贤与云曦各执一瓢,饮了安食的酒,这是为了表示夫妇一体、尊卑等同的亲密。
礼毕后,挥退陈媚等人后,李贤按照规矩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从今以后,你我一体夫妻,共渡此生!”
“谨遵君命,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话毕,二人相识一笑,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行了,到这,大婚的劳什子规矩也算完了。李贤与云曦各自起身,拆着身上的“零碎”。好好的吉服,弄这么多珠玉宝石挂在上面,坠的领口紧紧的,说话都不方便。
按照礼制来说,这些都是要宫人伺候的,可李贤二人却都是不喜欢被规矩拘束的人,所以还是自己来,自在些,说体己话也方便。
“我说,你是不是该对给你这份荣耀的男人,说点什么?”
且不说武碧娘,李洛水突击给云曦“补****妃的礼仪和宫规,就凭云曦出入宫廷这么久,也该明白太子正妃,代表着什么。
可云曦笑嫣嫣的回了一句:“殿下,你想让臣妾说什么?”
“那当然是孤愿意听的!”,往软塌一靠,翘着二两腿的李贤,就等着听几句恭维的话。
对外朝的臣工,这恭维话就是拍马屁,李贤没那个兴致听。可云曦就不同了,是他的妻子,说的是情话。
很是认真的,盯着李贤看了一会,云曦却没有说话,转过身去,指了指自己的腰,示意她腰酸了,让李贤给捶捶。
额,新婚之夜,不想这么讨好夫君,反过来还让本太子伺候你?这是什么道理?
唉,算了,她呀,粗枝大叶习惯了,选她的时候,不就是看重她的真性情了么?所以,也没必要指着她世家、勋贵家的小娘子一样,知书达理、温婉可人。
“臣妾知道你想听什么,可我偏偏不说,殿下不也没对臣妾说过那样的话么?”
笑嘻嘻的云曦继续道:“咱们俩,熬着吧,看谁熬不住,先说出来!”
人人都把太子当未来的皇帝,又敬又畏,可她却把李贤当了普通人。不管他是雍王、还是太子,亦或者将来成了皇帝,李贤依然是那个与她相知相许,相伴相惜的少年郎。
“熬着呗!生同衾、死同椁,你是孤的正妻,这辈子都得捆在一起。”
“熟归熟,这都累了一天啦,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听了李贤这话,又感觉到腰身上的手,开始不老实,云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方才那“嚣张”的劲头儿也没了,只是像蚊子一般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开始帮李贤解吉服上的衣带。
给李贤宽衣,云曦不是一两次,可今儿与过去毕竟是不一样的,尤其想起武碧娘给她补的那些“宫课”,更是让觉得脸烫的很。
龙腾凤翔、乾坤和乐、盟结良缘、琴瑟在御,行过“夫妻之礼”后,疲倦的云曦已然入睡。而李贤看了自己身边,禁着鼻子睡觉的新娘,微微一笑,还很贴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
要论才色、门第,五姓女绝对当世第一,可李贤与大多数人的婚姻观不同,门第、出身、教养、学识、情趣都不重要。天家富贵至尊,谁还能高过皇家去。
李贤做了太子,也注定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东宫的嫔妾一定日渐多起来。而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统御六宫,母仪天下。
娶妻,尤其是正妻,最重要是顺心,情投意合、同甘共苦。从李治身上,他就总结了一点,正妻一定要相知相依,互相信任。
否则这后宫就一定纷争不断,相比那些抱着极强功利性的世家女们,李贤更看重他与云曦少年时无声的守望。
至于,她不会的那些权谋、女红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上有武后,下有永宁,时间一长,她就是再笨也学会了,李贤只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就好。
李贤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睡下的,可他却是被外面的陈媚敲门声敲醒的。按照规矩,小夫妻翌日要去给帝后请安。因为怕他们误了时辰,所以便由宫中女官负责叫起。
在陈媚等宫人的伺候下,李贤与云曦,洗漱、更换袍服,用膳。
“爱妃,还别说,你穿这身,还真是与从前大有不同?”
“漂亮吧!恩,臣妾也觉得不错,不仅做工好,穿在身上也舒服,比臣妾原来那些好看多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诸王炸了?
东宫有了“内当家的”这是一件天大喜事,欢喜之下的帝后下旨,大明宫当差的士卒、内侍、宫人,统统有赏,让整个皇宫都沉寂在喜悦之中。
李贤、云曦这一路行来,看到的都是笑脸,听到了都是恭贺的喜词。拜见了帝后,二圣也很是高兴,不仅赏赐了大量的珠宝玉石、锦缎,武后还拉着云曦到后殿去说体己话。
风疾有些严重的皇帝,与儿子说了几句家常后,就把榻上的两份本章递给了李贤。看过之后,李贤原本笑呵呵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箕州录事参军张君澈等上书,箕州刺史-蒋王恽及其子汝南郡王炜谋反。御史大夫-杨再思,也收到一些检举信,昨日在喜宴上,经过高福之手,递了上来。
杨再思以为,藩王举兵谋反,在本朝已有前例子,请皇帝仿太宗旧制,废李恽父子为庶人,赐死于内侍省,万万不可放虎归山,以至后患无穷。
揉了揉发涨的头,李治沉声言道:“朕的风疾愈来严重,也没有精力去判断此事的真伪。......,你七伯的事,交给你了。”
李治的风疾发作起来,别说朝政了,就是躺在榻上,都是活遭罪。整天昏昏沉沉的,哪还有精力去管坐朝理政,这也是他为什么将国务交给李贤的原因。
可杨再思、张君澈等人上书之事,事涉皇族,涉及谋反,他不得不“叮嘱”李贤,务必谨慎行事,否则,来观太子大婚礼的宗室面前,实在没法交待。
“是,请父皇放心,儿臣晓得这两份本章的重量。”
此次到长安观礼的,何止蒋王父子几人,李唐几乎所有的皇室宗亲都来了。张君澈他们这一本,参的好啊,把皇帝和他直接架在了火上。
昨儿还欢聚一堂,共庆国储大婚之礼呢!今儿就要“对簿公堂”了,处置的稍有不慎,可就一次性的把人都得罪了。
宗室与国同体,要当着这么多人,处置一场谋反案,别说李贤这愣头青感到棘手,就是皇帝自己也很是头疼。
......出了皇帝的寝宫,李贤转身来到宣政殿,并命人传召,尚书左仆射-刘仁轨、右仆射-阎立本,中书令-郝处俊、侍中-张文瓘。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
御史大夫-杨再思,刑部尚书-杨德裔,大理寺卿-李景谌,大理寺少卿-太子詹事-狄仁杰。
及越王-李贞、纪王-李慎、赵王李福、曹王李明、宗正卿-李景桓、宗正少卿-李崇义等一班皇室宗亲。
事出了,搪塞是搪塞不过去的,况且这种事,传的也快,毕竟御史们都是大嘴巴,经他们之口,用不了三天,长安城人尽皆知。与其把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场,莫不如现在处理了,将风险、损失都降到最低。
将箕州的检举信,与御史台的弹劾书言明后,宣政殿立刻就乱套了。李贞等四位亲王,立马站出来讨伐杨再思,说他与箕州录事参军张君澈,沆瀣一气,攀诬皇亲,离间天家骨肉。
而平时不善言辞,胆小如鼠的杨再思,却一反常态,张口闭口齐王旧事,与四位王爷对峙。同时,还不望提醒李贤与诸相,萧墙之祸,贻害家国。
一直到李贤敲了敲案子,双方的争论才停下。
可四王却坐不住,诸王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李恽真的造反了,那大伙没二话,按照朝廷的规矩办就是了。
但现在,凭借刀笔吏们随意编造几句假话,就能把一位皇族亲王拉下水,那皇族的尊严何在?
有了这个开头,还会有多少人为了高官厚禄争相效仿,肆意捏造伪证,攀诬皇室宗亲,以求荣宠。如此一来,他们还能活多久?
“太子殿下,杨再思有什么资格,向天子谏言,蒋王一系贬为庶人,赐死!”
“御史台可以风闻言事,可风闻言事总得有证据吧,就凭几句空话,便可置藩王于死地?”
“太子殿下,我等都是太宗的子孙,怎么受奸人的挑拨互相猜忌、残杀。”
李慎等三位亲王说的还是客气的,与李贤关系不错的越王-李贞,却面色凝重的看向李贤,沉声问道对李恽,是否要像对吴王那般。
李恪是冤死的,这一点大伙心里都有数。可如果没有皇帝的允许,长孙无忌再霸道,也不敢绞杀先帝看重儿子,皇帝的亲兄弟。
显庆五年,长孙无忌获罪之后,李恪才被追封为郁林郡王。但并未在第一时间赦免他四个儿子,反而命河间王李孝恭的孙子李荣为郁林县侯来承袭爵位。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皇帝仍然认为李恪有罪,给他平反,以国公之礼安葬,不过是迫于压力,及为了坐实长孙无忌之罪而已。
对于这一点,兄弟们其实还是很有想法的,觉得老九的做法凉薄了一些。“家业”你都得了,大伙也没说什么。都是亲兄弟,何必与曹丕一样煎迫太甚呢?
现在,几个州府小吏又欲效仿长孙无忌,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皇帝的授意?李贞不知道。与其兜圈子,还莫不如跟太子把话挑明了问。
太宗共有十四个儿子,如今就剩这么几个了,皇帝到底想杀多少,是不是非要赶尽杀绝了才甘心?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早晚都是要被人弄死的,早死早托生。
对李恪,不少臣工都是抱着同情的态度,而李姓诸王则是兔死狐悲,今日悲剧即将重演,他们的反应激烈,也是常理之事。
可刘仁轨等人,没有想到越王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吴王抬出来做比较。话呢,是情有可原不假,可也对蒋王一家却是于事无补啊。
太子是年轻,可与皇帝年轻时却大不一样,他是尸山血河中趟出来。要是他真相信了这些证据,越王这么说,只能是火上浇油,也可能把他们几个都搭进去。
“诸位叔伯,稍安勿躁,孤也是从藩王过来的,你们的心情,孤理解。”
“可咱们总得让人说话吧!”
话间,李贤扭头看向杨再思,淡淡道:“来吧,杨御史,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中牛马-杨再思!
拿人拿脏,捉奸捉双,自古皆然。不要说蒋王,就算是李贤这个太子,只要御史或者其他官员,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都可以上书弹劾。
可要是拿不出实质的证据,仅仅是几个州府官员的一面之词,那就另当别论了。攀诬国家亲王、离间天家兄弟,一句“风闻言事”可交待不了。
大唐立国以来,一直鼓励臣工进言,太宗和皇帝这么多年来,也是处处抬举进言的臣工,高官厚禄以待,就是希望言路顺畅,国家蒸蒸日上。
但,谋反可不是偷个鸡、摸个狗的小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蒋王出身不好,其母王氏,就是个普通宫人,不招先帝、皇帝待见,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
可他到底是先帝的亲子,皇帝的兄长,是国家的亲王。杨再思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那今儿这事,他就要吃瓜唠了。
在李贤,李氏诸王及诸相、重臣们的注目下,杨再思也是支支吾吾的,嘴里翻来覆去的,实在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呵呵,他这磕磕巴巴,扭扭捏捏的样儿,不仅让诸臣摇头,李氏诸王也跟着冷笑起来。
玩翻了吧,算计错了吧!
拍马屁拍马腿上了吧,会错上意了吧!
造反这种罪名,有时候“莫须有”是够了,可要是碰错了人,比如李贤,那就有的受了。
听烦了,面色肃然的李贤,重重的拍了下案子,沉声言道:“杨大夫,你可知罪?”
“殿下,太子殿下!御史风闻言事是本职,这具体的,还,还是要刑部、大理寺去查。”
杨再思有些慌了,因为太子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按照常理来说,太子入东宫之后,急需在宗室中立威,他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啊!
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杨再思的预料,可能要坏菜,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推到刑部、大理寺的头上。
让这些酷吏顶缸就好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重刑之下,不信蒋王不认,更不信他的屁股真的干净。
而杨再思的推脱,立马招到了刑部尚书-杨德裔,大理寺卿-李景谌反对。明明是他们御史台招惹的事端,可别拿咱们爷们来顶缸。
尤其是大理寺卿-李景谌,他也是宗室子弟,说完自然也向着自家人,话里话外的贬低着杨再思,没有金刚钻,非要揽这瓷器活。
“好了,都不要吵了,既然你说不出所以然来,那还由孤来说吧!”
非此即彼,拿出不证据即是诬陷。杨再思也好,张君澈也罢都是构陷宗室亲王之罪。既然是有罪之臣,自然交有司法办,否则如何安宗室之心。
“太子殿下,您,您这不详查原由,是不是有失公允啊!”
见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杨再思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口称不公,请太子派人到箕州,寻录事参军张君澈取证!
呵呵,“来相,你是在教孤做事么?”
额,来恒刚要回话,抬头便看见李贤冷漠的表情,及刘仁轨、阎立本向他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拱手回了一句:“老臣不敢!”
哼,不敢就好!
瞪了来恒一眼,李贤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杨再思,听风是雨,参奏不实,着褫夺御史大夫之职,贬至黔州,从七品县令重头开始。
箕州录事参军张君澈等五员,为臣不诚,欺君罔上,诬陷宗室亲王,其罪难恕。着,通事舍人薛思贞持敕,驰传箕州,押赴长安,交刑部以攀诬之罪论处。
蒋王-李恽无谋反之实,且在箕州刺史任上多年,颇有政绩,中书省即刻草诏,晋李恽为徐州都督,汝南郡王-李炜为都督府长史。
“太子殿下,您这是拿臣作伐子,以安宗室之心,臣不服!”
御史大夫,再晋一级,可就是宰相了。如今不过参错了一本,便被贬到黔州那烟瘴之地去了,做一个小小的县令。
这县令是那么好当的么?杨再思都不确定,自己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埋进弘农杨氏的祖坟里。更让他心寒的是,刑部尚书-杨德裔,他的堂兄,对此竟然一句话都没替他说。
“不服?孤就让服一次!”
“来人,赏杨大县令,一百仗!”
自古,刑不上大夫,杨再思再有不是,他也是老臣了。而且他已经是年近五旬的人了,一百仗,那还不活活打死他。
太子监国,上来就打死言官的首领,这不是堵塞言路嘛,这让大臣们以后还怎么上书言事!
所以,刘仁轨、阎立本等人,纷纷开口相劝,求太子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上,饶他这一次,象征性的打几下,出出气得了。
换成孝敬皇帝,这么多人劝,仁厚的李弘早就就坡下驴了。可李贤却个犟种,偏偏不买诸相的面子,一定要打,少一下都不行。
“太子,太子,你如此放纵宗室,早晚如同司马家一般,终至八王之乱。”
“高祖、太宗辛苦百战创立的江山,早晚败在你手里。”
杨再思这话一出,彻底没法收场了。不仅刘仁轨等相抚额长叹,李贤的火也彻底被他勾起来了。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最不愿听的就是亡国之言。而杨再思,把他比作了司马家的窝囊废,李贤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杨再思是我社稷之臣,你们怎么拖拽!架出去,金瓜击毙!”
见太子爷动了真怒,程伯献也是嘿嘿一乐,越过侍卫,亲手揪起小老头的领子,直接就拽了出去。
诸臣见此无不噤若寒蝉,好家伙,三品大员啊!说杀就杀,这也太霸道了吧,李勣、姜恪真是调教有方啊!
杨再思也是的,你说你也不是牛马,好话、坏话拎不清么?
如此说话,真当人家是纸老虎了,把他与孝敬皇帝相提并论?脑子没毛病吧!
“诸位,宗室与国同体,不可轻辱!孤就是要用杨再思的脑袋,警醒天下人,攀诬宗室、朝臣,离间君臣骨肉,从中渔利者-死!”
“从今以后,弹劾要有证据,无端构陷,挟私报复,或指着告密升官发财的,统统要受到重处。”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了,诸重臣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称诺,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脑海中还不由浮现杨再思被金瓜打死场景。
而越王-李贞、纪王-李慎、赵王李福、曹王李明等宗室亲王、公爵,则纷纷起身,躬身齐曰:太子殿下圣明烛照,明察秋毫,乃宗室、朝廷、天下黎民之福。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平反昭雪中的制衡之术!
不用李贞他们说,皇帝也知道,兄弟们对他很有看法。觉得老九当了皇帝变了,性子也由敦厚变的凉薄了。杀起兄弟来,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可李治也有自己的苦衷,帝王者,孤家寡人耳,为了保住这把龙椅,父子兄弟之间,像仇人一样厮杀,奇怪吗?
用李治的话说,他已经很克制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也克制胸中的杀戮之意,否则就凭借多年参奏诸王的本章,李治就有机会杀他们一百次。
如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眼睛也模糊了,看不太轻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见先帝了,他跟自己讲和了,也愿意跟兄弟们讲和。
不过,他更愿意把这个的机会留给李贤,就像先帝当年贬谪李勣一般,让李贤去施恩,让宗室们把这个好记在后世之君身上。......
“三伯被长孙无忌构陷的时候,父皇初登大宝,很多事都不由自主。”
“这些年心里虽然惦记着兄长,与孤兄弟几人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一直都没有合适与诸位叔伯、重臣解释。”
“正好,这次杨再思等人诬告蒋王,孤来之前已经请好了旨意,彻底推翻当年的冤假错案。......”
着,中书省草诏:追复李恪为吴王,赠司空、中书令、骠骑大将军。宗正寺立刻恢复其与子嗣的宗谍。迁高阳的李恪墓至昭陵,以亲王之礼葬之。
另晋恪长子-李仁为吴王,次子-李玮为成王,三子-李琨为信安郡王,四子-李璄为归政郡王。其女-李翎为信安县主,李华为宣城县主。
李元景,追复荆王爵,与王妃裴氏,世子-李则,以亲王之礼,迁入献陵。另,则渤敬王之子,沈黎侯-李长沙出继李元景,承袭荆王爵。
啪,李贤这话音一落,曹王李明先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与诸弟兄一样,他都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些是真的?
天家无情,父子兄弟之间,从来都是相互仇杀,一方压制另一方,什么时候有过胜利者,主动修好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九哥转性了?
“十四叔,你自己抽多没意思,要不让八伯来,他是武将,有力气!”
李贤这一调侃,殿中的李氏诸王与刘仁轨等重臣,俱哄然大笑。李明平时就是书呆子,与当年的魏王泰,倒是颇有几相似之处,所以大伙都笑读书读傻了。
“为公(李明),太子殿下说的对,要不为兄帮你活动一下。”
李贞这一附和,大伙笑的声音更大,也大大淡化杀杨再思时,殿中那股骇人的肃杀之气。
左相刘仁轨、右相阎立本见此又是相觑一笑,心中暗赞:好手段!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为太子矫诏,用家法收拾他。
“臣李贞,叩谢陛下、太子殿下的恩典!三哥、六叔,终于可以瞑目了。”
“臣李慎,叩谢太子殿下。呜呜,三哥,三哥终于可以葬在父皇身侧了。”
“臣李福/李明叩谢天恩,吾皇万岁,殿下千岁,呜呜.....呜呜。”
抹眼泪的不止四位亲王、宗正卿-李景桓,少卿-李崇义,大理寺卿-李景谌三位皇族偏支,也纷纷揉着通红眼睛。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就知道这些年,他们过的有多委屈了。话不敢多说,气不敢多喘,生怕那天被刀笔吏抓住了由头,一本参上去,一家老小都得跟着上路。
现在好了,有了个愿意为他们说话的太子,他们心里悬了多少年的心,终于可以放到肚子里。再也不用夜深人静之时,担心自己见不到翌日的太阳了。
是,李贤的辈分是比他们小,可君臣的名分摆在那里呢!至此,几位宗室亲王元老,也正式被李贤的胸怀的胸怀所折服。
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成大事者,首先得能容人,太子今日能容下诸王,明日也容下天下人。
“好了好了,诸位叔伯,你们快起来吧,孤可受不住你们这么大礼。”
“赶上孤这次大婚,你们都把各府的王兄、王弟都带来了,孤以为。.......”
本来,李贤最近想在骊山组织一场春猎,邀请勋贵朝臣共同田猎,考校一下,诸府子弟的弓马技术。
这次又赶上他大婚,诸王的子弟尽皆入京观礼,所幸一同前去。成绩好的,统统录入六率,充任军官。
“与孝敬皇帝不同,孤是一直注重军队的。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诸府的兄弟,孤在东宫也睡的心安不是。”
“诸位叔伯,你们可别因为舔犊之情,就误了诸王兄、王弟的前程啊!”
恩?李贤这话一出,一直装哑巴的刘仁轨与阎立本,眼睛立刻就亮了。高啊,太子这招高明啊,比杀了或监视,高明多了。
你想想,诸王总是要回封地的,回了封地,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人家要真有什么心思,朝廷还真鞭长莫及,难免照顾不到。
可要是把他们儿子留在京中,那便不同了。不管诸王要干什么,他们都得掂量一下,这些子嗣怎么办。没了子嗣传承,这江山抢不抢,还有意思么?
而刚刚受过他恩典的诸王,即便心里明白这其中的用意,也没法拒绝。毕竟,人家的态度摆出来,只要没有野心的,都得承太子殿下的人情。
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帝王之道,运用的如此得心应手,端端是不简单啊!
太子都把事办到这程度了,他们俩作为宰相,有责任帮衬一把,所以相觑一眼后,二人起身出班,拱手称赞李贤,宅心仁厚,重视亲情的举动。
其他的重臣也纷纷起身,宗室一体同心,可喜可贺,他们为太子贺、为诸王贺、为大唐的社稷贺。
见诸位重臣昧着良心夸赞自己宅心仁厚,选择性的遗忘了殿外的杨再思,李贤微微一笑,心中暗道:都他妈是一群老狐狸,够狡猾的了。
不过,人家都帮忙把诸王架起来了,咱也不能不领情不是。
于是,笑呵呵的拍了拍案子,言此事就这么定了。诸王府的世子们,谁缺少马具、弓箭,都可以到东宫的武库来选,选到趁手的家伙为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津阳门前-烈烈儿郎!
十六国时,天下纷乱,陇西李氏在乱世中真正兴起,西凉王李暠是李氏第一位国君。南北朝时陇西李氏蝉联圭组,世为显著,门第高华,与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为世家高门。
与其他文华世家,注重儒道不同,陇西李氏的子弟更为尚武。各房的子弟,可以不是通达文章的儒生,但必须练习弓马,这也是李贤看重他们原因。
历代帝王,都无不担心家贼难防,不仅防着自己的同胞兄弟,连同宗的叔伯子侄都一并在防患范围之内,务求像始皇帝一般,将帝位在自家一系中,传至千世、万世。
可从古至今,有哪家哪姓做到了?防民之口尚且甚于防川,更不要说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了。
李贤虽然讨厌那些世家大族官员,但不得不承认,人家说话做事,还是有些道理的。比如说,他们常常自诩,有千年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
世家为什么能传承千年,就是他们对待自己子弟的态度。对于他们而言,每一个家族子弟都是助力,培养他们各司其职。不仅能为家族壮大贡献自己的力量,更是能减少手足相残之事,最大限度上消减人伦之祸。
而皇室则恰恰相反,不仅处处限制子弟们的发展,更是恨不得把大伙都弄死。所以,一代代过后,皇室慢慢衰微,实力是日渐萎缩。
李家也不例外,皇室内斗已经是李家的传统剧目了,一代接着一代。真是充满了无视传统,巧取豪夺的奋斗精神。
尤其是先帝,更是榜样中榜样,杀兄戮侄,逼父退位,倒成全了千古名君的美名,多励志啊
相比与“宁与友邦,不与家奴。”,李贤更愿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倘若几代之后,唐室衰微,他更希望李氏的自己有自保之力,不至于落得与明朝福王一般的下场。
而且,在那个“时空”武后为什么大肆屠戮李氏皇族,就是在消减,拱卫帝系的势力,最后达到取而代之的效果。
李贤呢,不想与自己的母亲闹翻,亦不想助长她的野心,所以在限制诸王、增添皇室拱卫力量的同时,也有向武后展现肌肉的意思。
他就是想通过此事,让武后滋生的野心收回去,好好的享受皇后的荣光,仅此而已。
骊山行宫,又加温泉宫,是李唐皇室较为重要的皇家园林,背山面渭,倚骊峰山势而筑,规模宏大,建筑壮丽,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上下。
内有沉香殿、飞霜殿、芙蓉殿、贵妃池、华清门、津阳门。望湖楼、尚食汤、万寿殿、望京门、香凝池、星辰汤、宜春殿、长生殿、紫宸苑、海棠汤、禹王殿、龙吟榭。
《三秦记》载:“始皇初,砌石起宇,名骊山汤,汉武加修饰焉”。北周武帝天和四年,令大冢宰宇文护造皇汤石井。隋文帝开皇三年列植松柏千株,修屋建宇。
至唐代逐步形成规模,贞观十八年,太宗诏左卫大将军姜行本,将作大匠阎立德建宫室楼阁,赐名“汤泉宫”。咸亨二年改名温泉宫。
津阳门前,李贤高坐御台之上,左侧是诸王外戚:蒋王-李恽、越王-李贞、纪王-李慎、赵王李福、曹王李明;及李景桓、李崇义、李景谌,李孝逸等偏支皇族。
冠军大将军-历阳公-独孤谋,镇军大将军-凉国公-契苾何力,岐州刺史-东阿县公-程处亮。检校右骁卫将军-营州都督-谯国县候-周道务等一众老牌驸马都尉。
右侧,则是薛仁贵、苏庆节等一般的文臣、武将勋贵。以往的秋猎,他们从来都是主角。可今年却有所不同,太子明显是抬举诸王外戚,否则也不会请这么全。
瞧瞧下面侍立的骑士就知道了:李恽之子李焯、李炜、李煜、李炯、李逖;李贞之子李洽、李温、李蔳、李湀......。及诸驸马之子:独孤睿、程政、周伯瑜、周励言、周季童等等。
清了清嗓子,李贤沉声言道:“过去,不少人在私底下埋怨,说陛下与孤,多有提拔外臣,对自家叔伯子侄,却鲜有提拔。”
“今儿,孤就是要破破这谣言,让天下人都看看,陛下与孤,是不是爱之如一。”
“也让你们都出出火气,别总在暗地里互相较劲,有本事的,在这露一手,是不是。”
话毕,李贤挥了挥手,东宫六率-长史-段怀简,随即展开手谕,高声诵读,......。
总得来说,今日田猎,意在考校诸王、勋贵子弟弓马武艺,以获取猎物多寡为评比之准。三甲者,赏千金、御马、宫藏宝刃等。
咚咚咚,随着战鼓声起,场下的诸骑士,纷纷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喊着号子,卷起阵阵黄尘而去。
看着诸府子弟跃马扬鞭,个顶个都像个小老虎一样。李贤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部陇西史,半部大唐歌。
陇西李氏果然是钟毓灵秀之族,即便业已三代,却仍然留有三分血勇。把这些人,放到战场上历练几年,见见血气,将来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也就在李贤眺望之际,历阳公独孤谋上前,进曰:“太子殿下,您这不下场一试身手?”
“历阳公,你可是长辈,居然也来打趣于孤,不厚道啊!孤今儿就看看,独孤睿是否争气。”
独孤谋这就是故意捉弄人,他明知道李贤是闻战则喜的性子。如今得储位,不得不被绑在宝座上,看着人家策马扬鞭,心里一定是痒痒的。
当然,独孤谋也有开玩笑的资格,除了驸马都尉这层关系外,其还亲自见证了李贤在军中成长,并给予了不少帮助,是有“从龙之功”的。
今番,又授命组建大唐军事学院,宠信更胜从前。有了李贤的照拂,独孤家三代不用再为富贵担心,着实让人羡慕啊!
“老子英雄儿好汉,臣这辈子骁勇善战,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老臣笃定,肯定比蒋王、越王家那几个熊货强多了。”
独孤谋这话一说完,李恽、李贞五兄弟不干了,个个脸红脖子粗,气的跳脚。不仅直娘入老子的骂了起来,更是撸胳膊、挽袖子的要与独孤谋大战三百回合。
而李贤对此却一笑置之,独孤谋是他们妹夫,几十年的亲戚了,吵架也是他们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后院起火!
骊山行猎,即是收买人心之心,也是为了给宗室们戴个紧箍咒。当然,李贤也不是跟所有人都用这种萝卜大棒的政策。
许王-李素节、濮王-李欣、新安郡王李徽。皆因办差用心,公忠体国,受到了褒奖,皆被许以“不之官”,可久居长安。
李贤的这一举动,赢得了满朝文武的称赞,历朝历代的君王、储君,防同族甚于防川,唯独李贤反其道而行之。
这不仅是一颗仁爱之心,更是宽阔胸怀的表现。太子就是用此举告诉满朝文武,天下臣民,他可以驾驭的了李唐皇室。
有此打底,有了宗室们支持,处理起朝政来,李贤更是得心应手。没事的时候,就回东宫,陪云曦说说话,逗逗猫,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可这日子总有过不顺的时候,总有那闲不住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李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好好休养,偏偏搞起“选秀”来了。而且一口气从今年的秀女中,点了十余位佳丽,充后宫之实。
而武后也反了一手,只不过不是作用在皇帝身上,而是将了李贤一军,又把前番那四位勋贵姑奶奶,弄进了东宫,以为太子奉仪、昭训。
还美其名曰,多娶妻妾,也是为了皇室开枝散叶,李贤是太子,更不可马虎大意。多子多福,帝业才能永昌。
好嘛,你们夫妻斗法,就非得拉上孤么?你们非得搞宫斗,也不想让东宫消停啊!
如果不是身为人子,换个身份,李贤非跟他俩唠唠,这一手多缺德啊?
不过,除了礼节性的赏赐,匆匆一面,李贤也没再见过她们,甚至连院子都没给她们分,都拢在一个院子住。
无他,就是不想给她们颜色,他得让这些勋贵世家的小姐们知道,如今的东宫,与以往历朝的东宫不同,在这里她们的母族,什么都不是。
四个女人一桌麻将,这不,见太子从不迈入院子,眼见着成了活冷宫,四人之间也起了嫌隙,都满心的看其他人不爽,以为是对方误了自己的“吉日”。
听说李贤在忙着春闱,好几天不回宫了。她们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脾气最大的太仆少卿-于立政之女-奉仪-于凝。
因为与宋州刺史-左金吾卫将军-房先忠之女-昭训-房淑拌了几句嘴,竟然玩起了上吊。
当然,别误会,不是真上吊,而是作法子闹。否则,等不到武后与太子妃-云曦到,她早就咽气了。
她的贴身婢女-绿翠,正满院子撒欢跑,吆喝着她家主子上吊了呢。
“臣妾等参见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段瑗、房淑、张瑾,连忙行礼,生怕一个礼仪不到位,被皇后责罚。
可武后仅仅抬了抬手,一点进去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坐在了宫人搬来的椅子上。
她这一下不动如山,不仅太子妃-云曦没想到,段瑗三人,及里面的于凝也没想到。整个西院,不管主子还是宫婢,都被皇后的气场震慑,连大气都不敢喘。
稍时,见没有动静,抿了一口茶的武后,将茶盏交到云曦手中。淡淡的问绿翠:“你家奉仪还上不上吊了?”
“本宫、太子妃,还有这么多人,都等着看这场大戏呢!她要是不上吊,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武后进宫的时候,只有十几岁,在这宫闱中住了几十年,这些宫妃、宫人想干什么,她一搭眼就能看出来。
于氏是关陇贵族的家的贵女,地位超然,母族势力强横,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即便争不得东宫正妃之位,那也应该是一殿之主。
可如今,住的这个小院子,比她的绣楼都小。大小姐脾气,当然受不得,而且闹一闹也没什么,他们于家在帝后面前,还是有些佛面、僧面的。
“皇后娘娘,您快救救我家奉仪吧,她,她。”
“太子妃殿下,我家奉仪要是想不开。......”
拙劣,演的太假,假到让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了。当贴身婢女的,眼看着自家主子要上吊,还有闲心在院子里叫屈。
要么是这丫头没领会透主子的意思,要么就是里面的那个于氏,脑子不够灵光,竟然玩这么蠢的一手。
看吧,那于氏见没人进来劝阻,下不来台的她,将门一开,把一横心,眼睛一闭,自己挂了上去。
见她的腿不停的扑腾着,脸色变的涨紫,武后摇了摇头,身后的刘女官,才与宫人一同上前,将于氏架了过来。
“于氏,本宫是看在你祖父于志宁是帝师的份上才来的。你如此做,岂不是拂了本宫的面子。”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心里苦,自臣妾入宫以来,处处受人排挤,遭人白眼。”
“她们都说,我们于家恶了太子殿下,所以,所以。”
这话说的也没错,于家的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谁,工部尚书-杨昉为了他们于家,差点被搞掉乌纱帽。
太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也一定记着。那天赐花的时候,她这般花容月貌,太子瞧都没瞧一眼,这一定是记仇了。
于凝是个弱女子,挡不住家中的长辈的诸般筹划。于家是给殿下添了麻烦,可她是无辜的。又在宫中被人挤兑,所以一时想不开,也就想着以死谢罪。
楚楚可人,凄凄惨惨戚戚,暴雨梨花的于凝,说的是情真意切。可不管是武后,还是其他人都清楚,她在演戏。
一来,故作可怜惹人怜爱,把自己摘出来,反正皇后也不会因为此事,就降罪于家。二来,仗着她家族的势力,被识破了也不怕,好让帝后看看太子是怎么冷落她的。
三来嘛,也是向太子妃示威,太子妃主理东宫内务,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独宠专房,耽误皇室子嗣传承。太子妃想生下长子,别人就不想么?
“于氏,本宫不知道说面子太薄,还是没有脑子?”
“你觉得,你在东宫作妖,就能出头了?”
冷笑两声,武后扭头看向云曦,淡淡道:“太子妃,你说说,该怎么处置此事。”
云曦刚刚成为太子妃不久,她又是渤海人。没什么威望,在大唐又没什么靠山,这些世家勋贵之女不服,也在情理之中。
而武后虽然对她并不怎么满意,但无奈于儿子喜欢,所以只能提携一下,将处置权交给她。一个太子妃,要是连东宫的嫔妃都镇不住,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第二百四十章 内斗的苗子!
在这些勋贵、世家眼中,渤海就是蛮夷之地,云曦也是个蛮夷,根本没有资格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将来更没有资格母仪天下。
喜新厌旧,色衰爱弛,再正常不过了。等哪天,太子腻了,知道利用嫔妃母族的力量。那她的正妃之位也就保不住了,这就是于凝敢放肆的原因。
而武后,在给云曦机会的同时,也想看看,太子选女人的眼光,到底如何!
“母后,儿臣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么?”
嗯???
“当然,你是东宫正妃,将来的国母。这宫中的一切事,你都有权处置。”
行,云曦要的就是这话。宫规典制,她是记不住。可这些年跟着李贤,也学了不少手段。
现在这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当着皇后的面给自己上眼药。再不用点手段,那今后如何署理东宫,如何面对太子!
所以,便叫东宫的女官-陈媚,照着太子在阆中时的作法,伺候于奉仪一顿“加官!”她不是嫌弃奉仪太小了么,那就给她加加,加到她满意为止。
当然,这还是看在太子的面上,娶妾娶貌,打坏了她,留了疤痕,将来还如何伺候太子。
拎着于凝的下巴,看着她那楚楚可人的模样,云曦淡淡笑道:“你要牢牢地记住,本宫是太子奉天地祖宗之命,从丹凤门抬进来的正妃。”
“只要我一天不死,你,还有你们,都只能是妾。即便是百年之后,也躺不进一个梓宫中。”
这话说的有点伤人了。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东宫的嫔妃出身不管多么尊贵,地位也不过是妾。她们都是勋贵世家出身,妾是什么,自然不用云曦多解释。
作为东宫内当家,云曦可以所以随时、随意处置她们。今儿打一顿,明儿也可以接着打,那怕是杀了她们,也在权限之内。
云曦是不懂女红,也懒得跟她们斗心眼。有损威仪,自降身价不说,也浪费时间。
“今儿就给你们立立规矩,好让你们清楚,即便母族再强大,也保不住你们,本宫说的。”
云曦这话一落,陈媚等便上手,将于凝绑在了椅子上,在其他三妃惊恐的目光下,一张张的贴,一张张的撕。
听着于凝告饶的声音,武后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一力降十会,快刀斩乱麻。从自身学识、修养而言,云曦是比不上三人。
可她够狠,到底是尸山血河中滚出来的,出手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这一点,武后很是满意。
这一代有一代的风格,文德皇后以德服人,武后自己呢,多智善断、心狠手辣。而到了云曦这一代,更是以力服人,敲山震虎。
行啊,能镇的住局就行。
至于四家难不难受,不在武后的考虑范围内。当然,被正妃收拾,是她们入宫前,就应该有的觉悟了。
知子莫若母,她这个当母亲的,尚且不敢轻易触碰东宫的内务。如果,她们的母族不知好歹,那大权在握的太子,便不会照顾面子了。武后还真想看看,他那个宝贝儿子对上这四家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母后,儿臣这么处置,您满意么?”
“满意,当然满意。只是不要伤了她们的身子即可。本宫还指着你们都有个好身体,多多生育皇孙呢!”
云曦哪里听不懂武后是什么意思,意思到了,差不多就行了。真把人弄死了,对云曦的声誉无益。给个台阶,下来就是了,没必要非得搞废一个奉仪。
“是,母后所言即是。”
话间,云曦扭头吩咐道:“禁足于氏一个月,若干再犯,加倍惩处。”
其实,云曦这一手,感触最大的还是其他三位,原本以为皇后不喜太子妃,对于东宫的内讧乐见其成。可现在看来,皇后也得给太子妃三分薄面,否则也不会将处置的权力交给她。
更出乎她们的意料的是,这蛮族公主出身的太子妃,胆子真不小,而且心狠手辣。她竟然一点都不买诸府的面子,更不在意人家说她善妒。
哎,没办法!说到善妒,有谁能比皇后更甚呢!看看她自感业寺入宫后的情况就知道了,皇帝的子嗣皆是由她所出。她当然不会认为云曦有什么错了。
她们要想有好日子,就得屈居于云曦的淫威之下,否则有可能这辈子都别想与太子亲近。
风华正茂的年纪要是不争取,等她们年老色衰了,太子登基当了皇帝,恐怕连个高一点的妃位都弄不到。
这宫中,只有正妃、皇后不用为此担心,她们不行啊!
眼见武后、云曦离开后,三人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色也是各有异常。
昭训-张瑾,感慨了一句:“经此一事,于奉仪的日子,怕是不好熬了。”
“张昭训,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啊!你们家都是道德文章,书香门第。是惹不到太子的。”
“房昭训,别这么说,书也不能当饭吃。太子向来处事公道,对咱们一定会雨露均沾的。”
“而且,你们房家,是皇后的亲信,你一定是最得宠的。”
哦,房淑随即笑了一句:“是么?”
房媛、张瑾说的是挺热闹。可奉仪-段瑗,却始终一言不发。见没什么可听的,也就转身离去了。
“她,太无礼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也有人家的底气。”
段瑗的兄弟们都是六率的大将,她本人又与太子又是旧识,今后肯定会得宠的。而且段家老三还阵亡于西境,一向重情的太子,欠段家人情,怎么会冷落段瑗过久呢!
看看太子妃给予段瑗的赏赐就知道了,比她们三个加起来都多,这已经是另眼相看了。
“你说她能斗得过太子妃么?”
“不知道!也许,人家还想借着太子妃的青睐,扶摇直上呢!”
段家是武夫出身,即便是三代为将,也被世家们看不起。段瑗自然也入不了房淑、张瑾的法眼。
所以,在挤兑于凝的同时,也挤兑段媛。看看她俩到底是谁扛不住,先出来闹事。原本以为应该是段瑗,可没有想到,她如此的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