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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叔挚     章怀太子传txt下载     章怀太子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礼还是圈套?

    不答应行吗?显然是不行的!李贤是真怕,姜恪一口气倒腾不上来“走了”,李治非得把他一身皮子扒下来不可!

    能怎么办,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办差呗!李贤这本来打算,让军中的医者来给姜恪看看,省的病情加重。

    可老头儿非但不同意看病,反而让独孤谋这位副总管,出去亲自守着帅帐,赶走了外面所有的卫士,一副大事将临的态度。

    还有什么事,比交割兵权更加紧要的?反正李贤是想不明白,只能扶着姜恪的后背,伺候他喝几口热水,把气喘匀了再说。

    “殿下,老臣今儿要跟你说的,是本朝的隐秘,是两代人苦心经营之局,你要听仔细了。”

    贞观十四年,太宗因吐蕃求情之举,册宗室女-李煖为文成公主,并于次年,由江夏王李道宗为和亲使,护送公主入吐蕃。

    松赞干布率群臣到河源附近的柏海迎接文成公主,谒见李道宗,行子婿之礼。之后与公主同返逻些,为公主筑城、修建宫室。大唐与吐蕃,从此结为秦晋之好。

    文成公主入吐蕃,不仅带去了大量的图集典义,更是带去了大量的工匠、文人,借助这些文成公主的“嫁妆”,吐蕃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以至于现在有了与大唐一战的实力。

    但这都是面上的事,而这些工匠、文人中,有一部分人的真实身份,则是太宗皇帝的秘兵-百骑司,其首领不是别人,正是文成公主的贴身女官-洛水。

    太宗皇帝目光远大,料定吐蕃国君臣工狼心豺性,尤其通过侯君集与之一战后,久后必然祸及大唐,所以在允亲的同时,也留了一手,以备后患。

    太宗给他们的指令,只有十二个字:长期潜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激活命令,只能陷入沉睡,在吐蕃隐姓埋名。

    前番,安西四镇陷落,他们就通过特殊的途径,投递了消息,可消息来的晚了一些,朝廷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最终致使安西四镇陷落。

    “左相,小王说句不该说的话,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谁能保证他们一直对大唐忠诚!”

    “那消息,兴许就是敌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否则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就晚了呢!”

    “而且,小王最近也听说了一些,文成公主在吐蕃行的功德之事,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百骑,岂不是也是同理。”

    李贤很佩服太宗的先见之明,可他不相信人心,人心这东西是最受不住考验的,谁能保证身处异国他乡的这些人,心里一直装着大唐。

    在这几十年间,他们在吐蕃娶妻生子,有了新的朋友,新的亲人,就算这心是铁做的,也难免掺杂儿女私情。

    李贤曾与百骑司一起办过案,听李景桓说过,搞情司工作的,只要被派出去了,不管成功与否,己方都会当这个人已经死了。

    即便是活着回来了,最好的结果也是终生监禁,这就是情司工作的残酷。能入太宗皇帝法眼的,那个顶个都得千里挑一的好手,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殿下说的是,老臣也是这般认为。可临行前,陛下却言辞凿凿,十分肯定的确信,不会有错!”

    恩?啥意思,李治在宫中臆想一下,就知道他们几十年来的酸甜苦辣?姜恪是本分人,也是老辣的能吏,这种话也信?

    要说玩姑娘,李贤对皇帝的手段,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要说看人心?他呀,连太宗的脚指头恐怕都比不上。

    见李贤一脸不信之色,姜恪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都说前世冤家,今生父子,皇帝这对父子啊,之间的误会太多了。

    “洛水也是宗室之女,其父为太宗侍卫,阵亡在虎牢关,因此被入秦王府中抚养。殿下不信陛下,还不信太宗皇帝么?”

    好吧,姜恪手里有“键盘”,他赢了,谁能说先帝有错呢?李贤身为孙儿,更不敢如此怀疑了,否则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

    “可姜相,咱们这打仗呢?总不能靠着他们从逻些送来的情报来打仗吧!”

    “本王不能把三十多万弟兄的性命,压在区区几名密探的身上,哪怕是有一个万一,咱们也都吃罪不起,是要成为国家、民族罪人的。”

    姜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随着那情报来的,还有一份大礼,不管朝廷是否发兵,是否扩大与吐蕃的战事,这都是极为有利的。

    是以,姜恪将那份大礼“和盘托出”,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可对李贤来说,却如同滚滚天雷,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相,如能如此,我军倒是可以从吐蕃军的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让他们那个小赞普,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成与不成,老夫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成功了,吐蕃国内必然发生大变,内乱将起。这对于我军作战,绝对是个千载难逢之机。”

    姜恪叮嘱李贤,若真的成功,那自不必说,大唐可以从中捞一把,享受太宗皇帝留下来的福荫。即便不是,大唐也没什么损失,无非多耗些钱粮而已。

    李贤的任务,只有一个字-拖!拖到变故,尽量避免与论钦陵的主力决战,靠着宽大的正面战场,及雄厚的骑兵队伍与敌周旋。

    “真亦假时假亦真,用兵之道从来都是虚虚实实,奇正相倚。到底如何,还是要看结果,反正陛下的意思是信。”

    “如今殿下是大军的主帅,完全可以酌情处置!如果天气不错,时机也对,殿下自然可以不顾此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仗能打赢就能交待过去。”

    反正,信与不信,都是李贤的事了,兵符帅印一交,这三十多万大军的命运,就交到李贤的手中了。何去何从,进退荣辱,完全看李贤自己,或者祖宗是否庇佑、赐福于他了。

    “姜相,你可以给小王出了一个难题啊,我需要时间考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吐蕃大论!

    论钦陵,大才之人,王霸经略,在广阔的西北纵横捭阖,无人可挡。即便是对手,李贤也不得不说声佩服,行军布阵皆有章法可循,让人实在无从下手。

    用薛仁贵的话说,论钦陵属乌龟的,在局势没有清晰明了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冒进的,而一旦让他找准了破绽,那必将倾尽全力,不计成本的雷霆一击。

    李贤接任帅位以来,双方也是你一刀、我一枪,互有胜负,谁也没沾到便宜,弄得李贤很是不以为然。没办法,找不到战机,神仙来了也没用!

    行,既然皇帝相信会有奇迹,姜恪又要试一试,那本王就等等吧!看看皇帝,能不能吃到太宗留给他的“福袋”。......

    逻些城,据说,远古时代这里是山羊成群出没的地方。贞观七年,松赞干布统一高原后迁都至此,逐步建造寺庙、屋宇,修筑道路、水渠,奠定了城市的初步规模。

    又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吐蕃国内,乃至整个西北,规模最大的一座城市。特别是文成公主到来后,又给这里带来了中原先进的生产条件,经济更是繁荣了。

    而这座繁荣的吐蕃国都中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主人并不是少年赞普-芒松芒赞,而是大论-赞悉若。噶尔家族地位,已然超越了王族,恍如东汉末将的曹氏一族。

    唐-乾封二年,禄东赞去世后,大相的位置悬而未决,权力出现了真空。当时的赞普芒松芒赞已经年满十八岁,不管按照吐蕃传统,还是中原等国的习俗,都理应独自掌管朝中大权。

    不过,此时噶尔家族早已是权倾朝野巨无霸,

    虽然很多官员都认为韦氏家族的韦松囊才能卓著,应该是大相的最佳人选。一些耳聪目明,善于迎奉的官员,已经将贺礼送到了继任大论的府上。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向不喜欢赞悉若的芒松芒赞,最终当朝宣布,由赞悉若接任大论,韦松囊只得到了纰论之位,只能屈居人下做个副手。

    其后不久,韦松囊离奇死亡,家财、奴仆、领地,朝中的势力,统统被赞悉若接手,吐蕃的文武官员才明白,是赞普被噶尔集团胁迫,不得不选则当一个傀儡。

    也正是韦松囊的死,赞悉若得以独揽朝中大权。赞悉若在逻些控制朝政,其弟论钦陵掌管吐暮军事,国中大事均出噶尔家一门,噶尔家族虽无摄政之名而有摄政之实。

    哪怕是与其父齐名的为“四贤臣”的吞弥·桑布扎、支·塞汝贡敦、娘·墀桑扬敦,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俯首听命。

    因禄东赞去世而产生的权力交接隐患被迅速消除,吐蕃的政权因而保持了稳定。

    论钦陵接替他父兄的军权,常驻在青海的吐谷浑故地,与大唐分庭抗礼,窥测中原,赞悉若可以放心在京,统领国政。

    总章元年,有唐以来历二十四载,两帝,付出了几十万将士死伤的大唐,彻底灭亡了高句丽。大唐朝野都以为东线再无战事,可以全力经营西域了。

    但事实是残酷的,趁着西域空虚,高句丽旧地不稳之际,赞悉若挥兵北上,连续攻陷白州等十八个羁縻州,于阗向吐著投降,随即吐蕃联合于阗攻陷龟兹的拔换城。

    至此龟兹、于阗、焉耆、疏勒尽归吐蕃所有,唐朝无奈罢除安西四镇。大唐在西域的统治根基开始动摇吐谷浑、鄯善、且末之地,正式为吐蕃所据。

    这一连番的胜利,让赞悉若在吐蕃的威望,迅速提升,隐约已经盖过了芒松芒赞,甚至有人还进言,请其废掉芒松芒赞,自立为赞普,成就一番帝王功业。

    面上,赞悉若虽然严厉惩处了进言的小人,拍着胸脯向王室勋贵保证,他对赞普绝对没有二心。可心里上,还是很以为然,这吐蕃国,要是没有他们噶尔,会有今日的气象么?

    人人都说松赞干布是一代雄主,可要是没有他的父亲-禄东赞,他能统一高原,坐在这赞普的宝座之上么?世间以强者为尊,老子一生枭雄,为什么要屈居那毛头小子之下。

    可就在他筹谋大事之时,唐廷派出了薛仁贵、郭待封引兵西进,打断了他的筹划,坏了他的大事。怀恨在心的赞悉若,不得不暂缓行动,全力支持论钦陵,迎战唐军。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大唐皇帝连续派了两次军队,几十万大军西征,并不像号称的那样“为吐谷浑复国”。而是希望此次出兵能向之前苏定方挥军西域一样,荡寇千里,从根本上决解吐蕃的问题。

    老实说,李治的这一手,赞悉若真没有料到。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李治不顾高句丽旧族的反叛,愿意拿国运做赌,开辟东西战场,两线作战。他,他就不怕赌输了,步前隋的后尘?

    大论府正堂,端详着前线送来的军报,赞悉若开始挠头了,唐皇是怎么想的,临阵还帅,而且还是个不到双十之龄的少年,他这是糊涂了吗?

    还是说,他很是看重这位皇子,甚至不惜拿国力和军队来溺爱儿子?

    “大论,您别看这位唐国亲王年纪小,却是诡计多端之人!前些日子,不仅,亲自指挥了破了大将军的八门金锁阵,甚至还布下李靖的六花阵,阻挠我军的兵锋。”

    哦,“他是李靖的弟子,年纪怕是对不上吧?”,赞悉若重重放下酒杯,很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

    “回大论,大将军与其曾在阵前会晤,其是司空-李勣之徒,这一点也与赞婆将军处求证。目前,他正式接替了左相-姜恪成为大军主帅!”

    哈哈.......,听到这,赞悉若开怀的笑了起来。他明白了,他明白李治的想法是什么!霍去病,大唐竟然也想出一个霍去病,他想重现当年的汉武雄风!

    这不是痴人说梦么?自秦以降,一千多年,中原也就出了一个冠军侯而已。

    可笑的李治竟然想让他那有些天赋的儿子,成为千年一出的人,这不是得癔症了么!

    纵然这位唐国亲王,自小熟读兵书,精通一些战阵、战策,可也不过是有些天赋而已,跟那位战神完全靠不上边啊!

    而且,他也没从弟弟的军报中看到战事艰难,无法应对,或请求援军之类的话。这说明战场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论钦陵的手里。

    论钦陵在“围猎”,就像前番在大非川围猎薛仁贵一样!既然弟弟有这样的雅兴,他这当兄长,有什么理由横加阻拦呢?

    见军使被他笑的有些不知所措,赞悉若抬手示意无碍,并叮嘱他转告论钦陵:好生用兵,吐蕃将顷举国之力,全力支持他。

    “好了,本相乏了!得去后面找找乐子了,你吃喝一顿后,便返回军中吧!”,赞悉若摆了摆手,随即掐着腰,哼着小曲向后面走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游龙戏凤!

    赞悉若是生错了地方,他要是身在大唐,一准能与贺兰敏之,成为换帖兄弟。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个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藐视皇权。

    可不同的是,贺兰敏之是走坟地、唱小曲给自己壮胆。人家赞悉若是真有实力,是权臣,权倾朝野,总揽国务的大论,逛王庭就跟自家后院一样。

    赞悉若呢,有一个爱好,或者说是怪癖,那就是赞普宫中要添一个美人,他的府上也必须要添一个,而且必需比宫中还美艳婀娜。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给芒松芒赞好看,让他在贵戚臣工面前,下不来台。

    今儿进宫,不为别的,他就想看看,纳了新妃的小赞普“气色”如何,不要以为有了吞弥·桑布扎那老家伙做岳父,就真的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王了。

    “臣-赞悉若,见过太后,赞普。”

    赞悉若没有想到,一向深居浅出的太后-文成公主,竟然会出现在政务房,这可是难得的“西洋景”。

    要知道,自松赞干布驾崩后,文成这寡妇,就一直住在后宫中,除了重大节日,从不露面。今番摆驾至此,是为了什么呢?是大非川那三十余万唐军?

    “大论,整日为国操劳,着实辛苦,快免礼吧!本宫。”

    文成这话还没说,一脸倨傲的赞悉若,很是不耐烦的站了起来。歪着脑袋,掸着袖子,双眼朦胧,旁如无人,那嚣张的劲头儿,可是能把人气死!

    文成公主是什么人,是太宗皇帝册封的公主,李唐皇族之女,怎么甘心受蛮子如此侮辱?

    可衡量一下局势,又看了看芒松芒赞,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

    还是与其亲厚的芒松芒赞,出来打了个圆场:“大论啊!寡人听说,前线的战事似乎有些失利,大将军那到底是怎么情况?”

    呵呵......,“赞普,您这是从哪儿听说的流言蜚语!战阵之上,两军对垒,你来我往的事常有,哪能轻言胜败。况且......”

    况且,论钦陵统兵的才华,不在他之下,率领的军队,又是吐蕃一国绝对的精锐。赞悉若率领他们征战多年,对这支军队的战力很是清楚,说是虎狼之师也毫不为过。

    前番,之所以能摧枯拉朽般拿下安西四镇,就是典例!同时,也说明了唐军的战力,已经大不如前,比李世民活着的时候,差太远了,根本不足为虑!

    总而言之,吐蕃有他及噶尔家族在,芒松芒赞可以尽情的享受国主无边的富贵,实在闲着没事了,还可以田猎自娱,没必要担心前线的军务!

    “大论,好像不对吧!寡人昨日查看军报,唐军薛仁贵已经突围,与唐军主力会合,而且唐军这次也加派了三十万大军。”

    “大将军麾下那四十万大军,可是我吐蕃国的骨血,稍有不慎,便就有倾覆之危啊!”

    芒松芒赞自幼受松赞干布教导,且居赞普之位,也有些年头了,当然看得出来,眼下的吐蕃与唐军形成了拉锯之势,双方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吞下对方。

    大唐是中原上国,土地广袤,国力雄厚,他们能耗得起,打个三年五载的,不伤筋不动骨。

    可吐蕃家底薄,很多牧民还吃不饱饭,这场战争要是旷日持久,那先王筚路蓝缕,宵衣旰食打下的江山,可就要打没了。

    “那依着赞普的意思呢?”,赞悉若挑了下眉头,瞧了芒松芒赞一眼,随即自顾的坐了下来。

    芒松芒赞的意思很简单:罢兵、修和,上书请求大唐皇帝赐婚,重建两国秦晋之好。

    为此,他特意去后宫,请来了太后-文成公主,请她给大唐皇帝休书一封。

    一来叙说一番亲戚之请,二来解释一下唐与吐蕃在西域的误会;三嘛,请大唐皇帝以两国友谊为重,下旨罢兵。

    “是啊,大论!本宫听说了,这次大唐领兵大将,有姜恪、独孤谋、苏庆节等人,这些可都是世间骁将,本宫在唐时也见识过他们的风采。”

    “这次,圣人陛下派遣了三十万多大军前来,可是有灭国的意思。咱们不能拿吐蕃的国运来赌啊!”

    文成这话说的不假,按照大唐的规矩,小来小去是绝对不会派这么多军队,名臣大将恭列行间,即便是西域诸国,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吧!

    她是唐人,也是吐蕃人的太后,自然不希望亲戚之邦,拼个你死我活!与其杀了个两败俱伤,或者国破家亡,那不如不打了。

    如果,大论觉得不过瘾,可以向北,向西打嘛!干嘛要与大唐过不去,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赞普,你信这个唐朝女人的话?”

    “放肆,赞悉若,你敢对本宫无礼!”

    “无礼?那又怎么样?不看先王的面子,你能当上太后?现在给我闭嘴,否则!哼!”

    恫吓完了文成公主,赞悉若给芒松芒赞讲了四条理由:其一,攻略中原,君临震旦,是先王的愿望。他赞悉若所为,完全是按照先王之旨行事。

    其二,文成公主是唐人,亦不是赞普的亲祖母,她的心中大唐始终是第一位,她会为吐蕃陷母国与不顾么?

    其三,如果吐蕃四十万儿郎,为赞普、为先王,与唐军日夜搏杀,舍生忘死。赞普这退堂鼓,要是传到军中,将士们该怎么想?

    如果军心涣散,败给唐军,那芒松芒赞用不了多久就会看到,唐军兵临逻些城下。当然,也有可能激出兵变来,乱兵加敌军,赞普的江山还会安稳吗?

    其四,这是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芒松芒赞还没有亲政,即便身子长成熟了,心智也不健全。这打与不打,是战是合,是他的事,与芒松芒赞无关。

    “赞普,不是臣把持朝政国务,不让您亲政。是您的耳根子太软了,而且不分人。”

    “你连奸诈唐人的话都信,还是没长大啊!”

    话间,不管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的芒松芒赞,赞悉若走到文成公主面前,手放在大肚皮上,摇晃着脑袋,脸上还挂着很“荡漾”的神情。

    “你呀,就是先王的玩物,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你!”

    不管文成公主的嗔怒,放声狂笑的赞悉若,很是嚣张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正是其时!

    芒松芒赞高居赞普之位已经数载,已经成人的他,当然有自己的城府和心机。与赞悉若置气,把太后的身子气坏了,实是在不值当。

    说了些体己话,宽了宽太后的心。文成前脚送出大殿,后脚芒松芒赞的脸便由笑转冷,一连摔了还几个杯子,以发泄着心中的邪火。

    芒松芒赞自幼修习汉学,松赞干布和禄东赞,都为请过中原文士为教习,对于中原的历史、风物,也不是一般的了解。

    他当然知道汉献帝与曹孟德的故事,作为一个有抱负、一个对权力有着近乎病态执着的人,怎么能甘心做个山阳公,当“龙凤医家”了却余生。

    也正是芒松芒赞龙颜震怒之时,躲在偏殿的吞弥·桑布扎,走了出来,行了一礼后,请赞普暂熄雷霆之怒,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说的轻巧,当傀儡的不是你!对换位置,你试试!”

    “赞普,老臣当然知道,您很不容易。请再耐心一点,老臣保证赞悉若的末日即将来临了。”

    一想到吞弥·桑布扎的那个计划,芒松芒赞严肃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同时,也向他的老泰山-吞弥·桑布扎招了招手,示意其近前说话。

    “桑布扎,你的忠心,寡人是知道的,可寡人也有自己的担心。”

    “你别急,寡人的忧心,不仅在内,也有外部的因素。.......”

    芒松芒赞是恨不得将赞悉若千刀万剐,可他也不全信太后-文成公主,吐蕃人也好,唐人也罢,都只是他的棋子,用没问题,可说到信,那就得单说了。

    太后有太后的想法,赞悉若有赞悉若的打算,他不敢拿吐蕃作赌,火中取栗,只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些好处而已。

    眼下数十万唐军在大非川虎视眈眈,论钦陵这位吐蕃第一名将,尚且如履薄冰,小心用兵。

    如果,这时候逻些有变,影响前方的军心,给予了唐军可趁之机,那吐蕃可是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什么皇子挂帅,只不过虚晃一枪,糊弄论钦陵的伎俩。唐廷的皇帝、朝臣就是再不长脑子,也不会干这种事来。”

    “依着寡人看,所谓的解薛仁贵之围,也不过是调动我军入彀的陷阱,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

    话间,芒松芒赞灌了一口酒,随意擦了擦嘴,继续道:“相比于内患,寡人更怕的是唐人,赞悉若要的是权,唐人要的吐蕃的社稷。”

    “所以,前线情形没有明了之前,你的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非但帮不来吐蕃,更是给予唐人可趁之机。”

    芒松芒赞说的话,看起来是老成稳妥之言,可在吞弥·桑布扎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别看他面上恭敬的保证,一切按照赞普的意思行事。

    但出了大殿,他的面色就由笑转怒。是,赞普是吐蕃的国主,赞悉若再是猖狂,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自然有耐心等一个好机会。

    可吞弥·桑布扎来说,每耽搁一日,死亡就靠近一步。从他的女儿进宫开始,他就没有退路可言了,除了成功,别无他法。

    所以,出宫之后,吞弥·桑布扎来到了逻些城中,一处僻静的院子。这里面豢养的死士,整整三百人,是多年来他从禁卫军中扣下的好汉。

    而院落后院,还有一个他的同盟者-韦珠,乃是前纰论韦松囊之女。多年来,他的秘兵,都是韦珠帮着训练的,是桑布扎绝对的心腹,倚为智囊。

    将芒松芒赞的意思,没鼻子没脸的叙说了一遍了,桑布扎就开始拼命的喝酒,本来就够憋屈的了,还不能喝点闷酒,那还不如死了好呢!

    “曩论掣逋(内大相)有个道理,你应该牢记于心,赞婆什么时候都是赞婆,即便被唐人俘虏,也不失郡王之位。”

    “可你呢?唐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父亲的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总而言之,赞悉若不死,大军回朝之时,就是你阖族丧命之日。”

    没错,过去没当这个曩论掣逋还好,即便赞悉若多有不满,但看在吞弥·桑布扎与其父的交情上,也会有所忍让,断然不至于要命的程度。

    可他当了这个曩论掣逋,成为了国丈,风头盖过了“四贤臣”剩余的两位,插手政事,已然引起了赞悉若的警惕。

    如果不是有安西之战,及正在进行的大非川之战,赞悉若怕引起朝堂震动,不利军事,吞弥·桑布扎及其党羽,早就被埋在城外的荒地中了。

    “唐军?唐军不远万里征讨,劳师以远,且两线作战,轮输转运,物资供给极为吃力。且还有高原天堑、气候为衬托,他们拿什么灭吐蕃。”

    “依我看,唐军虽然势大,但依然是疥癣之疾,赞悉若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噶尔家族,攻陷安西四镇,大非川围困薛仁贵,杀了多少唐人,他们与唐军才是真正的仇深似海。......”

    纵然吞弥·桑布扎在逻些,杀了噶尔家族所有人,论钦陵也不会投降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唐人。大不了就是私自与唐人媾和,回兵报仇而已。

    而且,桑布扎则可以赞普的名义行事的,军中的那些将校,仍然是先王提拔上来,愿意跟着论钦陵作乱的,不会有多少人。

    即便被裹挟而来,只需赞普的一封王令,即可倒戈相向,献上论钦陵几兄弟的首级,到时候不仅赞普可以亲政,桑布扎更是可以一尝“大论”之愿。

    “曩论掣逋,唐军要的面子,只要谦卑一些,再割让一些吐谷浑的旧地,他们自然就退却了。”

    “至于军中的将校,你真的以为他们效忠于赞普或噶尔家族吗?都不是,谁手里握有他们的家眷,他们便效忠于谁。”

    千言万语,韦珠这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了桑布扎的心坎里。

    这人嘛,谁能没点私心,虽然他表面上,很痛恨噶尔家族架空赞普,总揽军国之事的权臣之举,但内心还很是羡慕的。

    有机会效仿,或者超越,他为什么不做呢?

    “韦家妹子,你说的没错,此时正是千载难逢之机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壮怀激烈!

    大非川,唐军与吐蕃对峙,反复拉锯之地。

    论钦陵的确是兵法大家,紧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就找到了唐军南部防线的薄弱点,命其弟赞婆迅速抢占交通要点,占领险要之地。

    打算以此为钉子,顺势扩大战果,吞掉唐军南部放线,或迫使唐军整体后撤。然后,在移动中找到唐军的弱点,抓住战机,继而消耗唐军的有生力量。

    他的想法很不错,可却想错了李贤,这位少年亲王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怎么能就任由吐蕃人在自己的防线内横冲直撞。

    不仅斩杀了丢失阵地的几名将校,以正军法。更是命郭待封、郭待诏率段怀晏、段怀皎、段怀本等将,全力向南进攻,务必南线崩溃之前,歼灭赞婆等吐蕃军队。

    有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郭家两兄弟与赞婆之间的战斗,一开始就陷入焦灼的态势,难解难分,谁也吞不下谁!双方都默默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咬牙坚持着。

    松风岭,地处南线的咽喉,是赞婆所据之点,自然是唐军进攻的重点。双方是你来我往,反复的拉锯,以至于小小的松风岭,成为了整个战场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

    “冲,杀光吐蕃狗,斩杀赞婆者,赏千金、封侯爵。”

    “杀啊!杀光唐军,大将军重重有赏,富贵就在当下,杀啊!”

    “跟老子冲上去,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冲啊!”.......

    前沿杀的是昏天黑地,箭矢如雨,厮杀声震彻九霄,血流成河,尸体摞的向山一样高。

    而在瞭望战场的郭待封,面色阴沉,心里窝着火。中军那里,一天五道帅令,道道措辞严厉,雍王要的就是赞婆的人头,其他的他不想知道。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吐蕃显然是早有准备,否则怎么会备下如此之多的箭矢。让将士们冒着密集的箭雨佯攻,这就是赤裸裸的送死,郭待封心里真不是滋味。

    顾不得兄长气喘吁吁的倒腾着,郭待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问道:“殿下怎么说,有没有缓儿?”

    摆了摆手,郭待诏将胸口垫着的手谕,递给自己的兄弟,并气喘吁吁的传达军令:

    打,继续打,士卒死光了,将领填上去;将领死光了,郭待封在自己填进去;大家都死光了,李贤就把自己填进去。

    总而言之,不管外围的论钦陵怎么进攻,有薛仁贵、苏庆节顶着;郭待封的任务,只有赞婆一个,李贤就要松风岭,打不下来,军法处置,立斩不赦!

    “这,这不是胡闹么?姜帅还养病呢?独孤副帅也仍然保持沉默?”

    “不是,他们搞什么呢,就任由雍王任性胡来,这搭进去的,都是弟兄们的命啊!”

    嘴里一边叨咕着不行,一边让亲卫给他着甲,他要亲自去中军面见雍王,就是叩头,他也的把这个军令改过来!

    而郭待诏也是拉住了兄弟,并喝斥亲卫立即退下。且耐心的开解着:雍王不仅保持战略上的拉锯,保证大军的平稳态势。

    更要是做给论钦陵看的,不管吐蕃军派多少人,不管他们战力如何,只要敢深入唐军腹地的,那就必须是歼灭战。他就是要让论钦陵,不敢再动小心思,随意撕扯唐军的任何防线。

    “郭帅,您二位别撕吧了!还是让末将再带人冲锋一次,末将就不信,吐蕃人是铁打的。”

    说话的是段怀晏,此刻的他,吊着膀子,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从里面不断渗出的鲜血就知道,他从前线下来没多久。

    其弟段怀皎、段怀本也在之前的冲锋中,受伤颇重,被抬了下去。现在让段怀晏再率兵冲锋,那就是让他去送死。

    “你,你!你就不怨恨么?”,有些动容的郭待封,用颤抖的手指着他。

    “不怨!您不了解并州军,更不了解殿下!”

    说完这话,不待郭待封反应,头也不回,提着刀就跑到了不远处,号令所部官兵,做好最后一次冲锋的准备。

    看着那些年轻的并州军,面带坚毅之色,且丝毫没有对死亡的畏惧,郭家兄弟有些痴了,他们想不明白,如此逆境,这些并州军的斗志还如此之高。

    “并州军,可敬可畏!”,看着将士们跟着段怀晏,义无反顾的发动死亡冲锋,郭待诏喃喃的说道。

    “不,你说错了!是雍王殿下,我们的大帅,他,太可怕了!”,说完这话,郭待封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段怀晏不愧是并州军骁将,即便是佯攻,处于不利的地位,但依然奋战不休,带着一千余疲敝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卒,攻上了西侧的高坡。

    “攻上去,攻上去!待封,你看,你看啊!”

    “没用的,赞婆是吐蕃名将,这到嘴的肉怎么能不吃呢!”

    郭待封说的没错,这个口子是赞婆故意放开的,唐军刚刚登顶,遮天的火矢就飞了过来,不少将士应声而倒。

    “弟兄们,生尽忠,死尽孝,是我们该上路的时候!”

    “都给老子拿出并州军的范儿,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了!”

    “全军听命,冲锋!我们,回家了!”

    .......,在吐蕃军反击部队的进攻下,身受重创的段怀晏也与他的部下一起,在激战中力战殉国!

    眼见段怀晏倒在血泊之中,郭待封也红了眼,骂了几句娘后,咬牙切齿的喝道:“命令所有投石机,覆盖西坡,本帅要让他们为段将军培养!”

    “郭赟!投石过后,你带着亲卫上去,把段将军的遗体,给老子抢回来!”

    任谁都能听出了,郭待封这次是真的火了,否则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和亲卫都送上去。

    明白弟弟意思的郭待诏,叹了一口气,也是劈手夺过侄子的刀,顶替他的位置。

    他没有子女,郭赟是郭家的独苗,要是他死在阵前,郭待诏将来没法去见去亡父。

    大步走到军阵前,开始调度人马,准备在投石机发威后,率领部队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激辩!

    郭待封是个骄傲的人,他打过和尚、道士,也骂过圣人、儒生,更在贡院之外便溺,因为他从来就瞧不起只会动嘴蒙骗世人的伪君子。

    他不服薛仁贵的管教,从辽东一直到西北,即便是面临绝境,也依然不肯低头,这就是他!如果说李贤属驴,莫不如说郭待封就是一头驴。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他就是让雍王知道,这些将校士卒,已经尽力了,他郭待封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弃,难道还不能证明拼尽全力了吗?

    虽然,最后上去的是他的兄长,可道理是一样的。

    西坡一战后,郭待封将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兄长,带着段怀晏残缺不全的尸体,就返回了中军,他必须要劝雍王改变策略,仗不是这么打!

    唐军-中军大帐

    面色异常阴沉的李贤,帮段怀晏擦拭遗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怕一不小心,段怀晏就会疼一样。

    缅想在并州的时候,段怀晏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李贤这心里如刀绞一样痛。段怀晏是好样的,他死的有气节,死的光荣,是并州军乃是整个西线唐军的楷模!

    “传本王帅令,厚敛段将军,等待大军班师,本王要带着他回归中原。”

    身处帅帐的独孤谋、苏庆节、薛仁贵等,都以拳击胸表示默哀,默默地看着年轻的段怀晏,被侍卫们抬下去。

    而郭待封,也是见缝插针,很严肃对李贤力保南线,歼灭赞婆的方针,表示了自己的意见。打,没问题,吃了军伍这碗饭,大伙都知道,不一定能白头活在人间。

    可强度这么大,牺牲这么大,这仗还有意义?

    段怀晏是并州军的将领,是李贤的嫡系,他的忠诚不用怀疑吧?他都战死了,难道雍王就不能调整一下么!

    “松风岭根本就不适合进攻战,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末将保证将赞婆的脑袋拧下来,给殿下当夜壶!”

    “殿下,不能再这么打了,再这么打下去,我麾下的军队就要凭光了!”

    撇了激动的郭待封一眼,李贤坚定的摇了摇头,随即冷冷的说道:“阳翟郡公,你不是将门世家么,不是家学渊源么?”

    “那你就给本王拿出点将门的战略、战术来!你叫苦?你问问他们三个,他们不苦么,他们叫苦了么?”

    哼,“本王告诉你,在你喊着打不下来的时候,赞婆也在说守不住了!战争往往考验的,就是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来,你说说,部队打光了又怎么样。不能打硬仗的部队,留着也没用!”

    不要以为战争只在大非川,青海道行军大总管-阿史那忠,正在全力封堵于阗、焉耆等国向肃州方向发展的态势。

    军报中说的很明白,他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了!可人家像郭待封这样叫苦了么?还不是拍着胸脯保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

    见郭待封有些不以为然,李贤又是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像段怀晏当个勇者,那本王就给你找一个勇者来!”

    话间,李贤命侍卫去传并州军副将-李敬业。

    抬手示意其无需行礼后,李贤认真问道:“告诉本王,虎贲营的传统是什么?”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大点声,我听不到!”

    颇为疑惑的李敬业,看了自己殿下一眼,但还是拔高了音量:“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好!不愧是我三秦子弟,不愧是天策府军!李敬业,你即刻接替阳翟郡公的位置,继续攻击松风岭。”

    “记住,本王要的是全歼,要的是赞婆的人头!”

    说完这话,李贤还转身告诉郭待封,他现在就可以跟着李敬业回去了,跟着他一同进攻松风岭。跟在后面学学,看看虎贲营,太宗皇帝的天策府兵,是怎么打仗的!

    见郭待封面色阴沉走了出去,与李贤渊源甚深的苏庆节,不由说道:“殿下,郭待封怎么说也是两朝老臣,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头了!”

    咳咳,“过头么?老夫怎么不觉得的!”,姜恪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从后面走了出来。

    “郭待封太骄傲了,骄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样桀骜不驯的将领,你要是压不住,就别想打胜仗。”

    姜恪说这话的同时,还冲李贤竖了一个大拇指,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郭待封这个人,除了皇帝,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但这种人,往往是有真本事的,想用他的长处,就得压着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了,你们下去吧,老夫还有话对殿下说!”

    姜恪的身子,比来的时候好多了,最起码说话没什么问题。甄颌的那几个弟子,真是没有辱没他们老师的威名,半步跨到鬼门关的人,都能生生地拉了回来。

    闲着没事的时候,老头都便招来记事参军-魏元忠,向其询问战场的情况。总得来说,他对李贤与三位大将提出的巩固防线,歼灭腹部之敌的策略没什么意见。

    可姜恪也有所怀疑,依论钦陵的行事作风,用兵之诡诈,他不会不明白以一部深入唐军腹地,如果不能撬动防线,那等着突击部队,就只能是全军覆没。

    如果,他派的是一般将领,姜恪到不可能起这么大的疑心,可他偏偏派的是怎么胞弟-赞婆。论钦陵为什么拿自己胞弟的性命冒险呢,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姜相,你的意思是,是吐蕃出了什么事,逼着论钦陵,不得不主动出击,寻求决战之机,速战速决?”

    哈哈......,抚了抚胡子,老怀安慰的姜恪,笑道:“殿下果然有慧根,老夫倒是羡慕起英公的福气了。”

    哦,要是这么说,就有意思了!到底是什么,让稳如老狗的论钦陵,能够甘冒奇险呢?人家毕竟是一国的大将军,军中首将,相信能把他逼急的事不多。

    小孩没娘,天照应!难道李治走了狗屎运,真的吃到了太宗留下的“福袋”?

    恍然大悟的李贤,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下,而姜恪也是示意他不要声张,还是要等等,看看松风岭丢了,赞婆授首后,论钦陵的反应。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李贤淡淡笑道:“等呗,等等又不吃亏!本王最近在练养气的功夫,有的是耐心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换将之战!

    郭孝恪不是第一次与虎贲营协战,对于这支军队的战力再清楚不过了!雍王的话虽然让他下不来台,但也没办法反驳,谁让自己不争气呢!

    可李敬业这混账东西就有些过分了,竟然堂而皇之的要求郭待封降下帅旗,改用他的李字旗为大纛,这话一出好悬没把郭待封气背过去。

    啥玩意?过分了吧,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就算是他老子李震活着,也不敢当咱说这么话啊!

    不过,一点想到雍王的相激之语,郭待封也是冷哼一声,拉着他兄长转身就走!行,就你们并州军能打,我们都是草包,老子给你腾地方,行吧!

    可这还没有走出几步,李敬业就拦在了兄弟二人身前,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

    “殿下不是说你李敬业是勇者么?怎么,也有你啃不下骨头?”

    “就是,老子们不给你碍眼,李大将军,你请便了,军队都归你指挥了。”

    面对两兄弟阴阳怪气的奚落,李敬业仍然是一副笑脸,很是不顾体面的讨饶着,完全不像李勣的孙子,倒像是市井的无赖。

    “是我李敬业无能,抢了两位叔父的饭碗!”

    “可咱们是什么关系啊,我爹与你们可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弟兄。”

    “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他的儿子,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吗?”

    提到李震,郭家两兄弟二人心里的火一下就灭了!李敬业说的没错,李震与他们是磕头换帖的弟兄,义结金兰,总角之交,情义不是一般的深。

    可惜,李震天不假年,早早过世,偌大的英公府,全要靠李敬业来强装门面。是,给李敬业这样的小辈打下手丢人,但想当自己的兄弟,他们也就气不起来了。

    “说谁光屁股呢!老子就是光屁股,也是你叔父!”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这么没头没脑的,老子抽死你。”

    李敬业挨了两下,郭家兄弟的面子也找回来了,诸将也随即落座,听着“李大白话”说着心里的盘算!

    首先是为什么换大纛,郭家兄弟攻击松风岭的好几天了,虽然没打下来,但却让吐蕃军损失惨重,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二人的将旗在下面一天,那岭上的赞婆,就可一刻不会放松警惕,定是严防死守,死拼到底。

    所以,换将旗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赞婆!作为吐蕃顶尖的名将,赞婆怎么能把李敬业,这个小小的并州军副将放在眼里呢?

    其次,改变作战方式及进攻波次!方才李敬业仔细在前沿看过,松风岭地势陡峭,层次分明,宽大的正面,极其不利于佯攻。

    光凭着血勇与敌军平杀,结果就只有一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这买卖太赔钱了,李敬业可不干,所以......。

    这可是露脸的活,李敬业不会做官,但会做人,他给了郭家兄弟一雪前耻的机会,他们与殿下之间的关系,才有缓儿不是!

    恩,“算你小子有理,脑子够快!就这么干把,老夫与兄长各带一万兵士,其他的都交给你。”

    “记住,千万悠着点,这些兵士也是有父母的,别崽卖爷田,心不疼!”

    .......,哄走了两位郭大爷,李敬业亲临一线指挥进攻。与两位郭将军不同,他用兵有个特点,那就是滑,怎么方便怎么来,一点章法都没有。

    用他爷爷的话说:没有章法,也许便是最大的章法。让人琢磨不透你的心思,这仗也就打赢一半了。

    投石机加大投放量,掩护部队攻击,每十名盾兵一组,在进攻战场了组成了零散的散兵线。每组盾兵之后,又配有三名刀手,三名弓弩手,刀手负责解决近敌,弓弩手负责攻击远敌。

    不管是远战,还是进战,十几个人的零散组合,都能应付的得心应手。这让习惯了唐军猛打猛冲的吐蕃军,一时真摸不着头脑。

    打这个,那个弄你;打那个,这个又从侧面攻过来。战场的主动权,一下就转移到了唐军手中,他们想怎么打怎么打,松风岭外围的守军是连连吃亏,只能不断的退却。

    外围的异样,当然引起了守军主将-赞婆的注意,当看到唐军的大纛换成了“李”字,也是频频皱眉,这对手换的真是闪了他一下腰。

    不过,赞婆到底是征战多年的大将,很快便能适应战场的变化。命令守军就地拒守,不得后退。将吃剩下的牛羊皮毛、内脏,松风岭上的柴火,总之一切能点着的东西,统统顺坡抛下,然后用火矢点燃,筑起一道火墙。

    随即,以盾铺路,一寸寸的压下去,一段段的烧,直至将唐军占领的外围都抢回来为止。

    “呦呵!那赞婆脑子不笨啊,反正挺快的,这么快就想到应对之法了!”

    山下的李敬业,瞧了瞧即将落下去的太阳,又瞧了瞧南北两侧,嘴角微微上扬。

    “命令投石机,取沙土装入麻袋,照着吐蕃人的脑袋或者火源之处。烧起一块,给老子灭一块。”

    “本将要日落之时,松风岭外围再无一点光亮。对了,也不准他们生活做饭,饿死这些龟儿子。”

    依靠松散的组合兵拿下松风岭,李敬业还没那么傻,他当然有他的打算。灭火是安全为计,可又怕让赞婆那老狐狸察觉,所以特别让他们砸一些吐蕃兵。

    得让赞婆以为,这山下的石头让唐军挖光了,吐蕃军再也得不到“补充”了,除了无尽的沙袋,什么都没有!山上的石头,也是用一块,少一块。

    “李将军不愧是殿下的爱将,英公之孙,这计谋用的,郭某佩服!”

    呵呵,“行了,咱们是世交,兄弟相称即可!”,拍了拍郭赟的肩膀,继续言道:“什么计谋啊,都是扯淡!”

    见郭赟有些摸不着头脑,李敬业笑着告诉他,跟吃饭的道理一样,越吃越少,他们的储备毕竟是有数,用一点少一点。

    如果投石机不再投石,再辅助散兵阵继续攻击,他们的箭矢、油脂都将成倍消耗,积少成多,慢慢的亏空也就大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得意不可忘形!

    逻些城东北,是吐蕃国主御用的田猎之所,自松赞干布至芒松芒赞,无不以此彰显尚武精神,每年都会不定期与王室、诸臣在此田猎。

    而松赞干布、禄东赞打几十年下手,吞弥·桑布扎显然也是一位枭雄,他太了解赞悉若了,当然知道其不会任由赞普与诸臣关系日渐亲密。

    所以,必然会与之同来,用他那双鹰眼,盯着有哪些臣工,与他们噶尔家族不是一条心的。.......

    不知道是芒松芒赞心情不佳,还是箭术不行,连着射了三箭,都没有射中百步之外的黄羊。

    面带不悦之色的芒松芒赞,将弓箭递给一旁的赞悉若,淡淡言道:“大论试射之!”

    赞悉若也不客气,接过弓箭,连瞄都没瞄,抬手便射,而那黄羊也是应声便倒。

    负责拾猎物的兵士,见正中黄羊额头的是赞普的御用箭矢,也都跪地高呼:赞普神射!

    更为过分的,还要数赞悉若的那些亲信大臣,不顾赞普的脸色,也跟着起哄架秧子高呼着赞普万岁、赞普神射。

    至于他们口中的赞普是谁,不言而喻,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看着赞悉若怡然自得,丝毫不觉得已经逾越君上,及手下爪牙的猖狂的模样,芒松芒赞也是怒在火中烧。

    无奈于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座位,张罗着开宴。

    “赞普,弓箭是赐给臣了么?赞普!”

    “哦,臣明白了!臣谢赞普赐弓。”

    肆无忌惮的赞悉若,很随意的将弓箭扔给侍从,纵马就跟上了赞普。喝酒、吃肉,怎么能少了他的呢,而且好像这酒肉,还是自己出的吧!

    “大论,大论可要多饮几杯,我吐蕃国力能有今日的盛况,大论居功至伟!”

    “可不是,大唐依仗其国力,欺辱吐蕃多年。若是没有大论,吐蕃怎么能有安西大捷,一雪前耻呢!”

    “大论的功劳,比天高,比海深!臣等躬逢吐蕃盛世,真乃是三生有幸啊!”

    ........,这些吐蕃王公大臣,那马屁拍的,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响,他们可不管赞普的脸色怎么样,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才是最主要的。

    而赞悉若好像也习惯了这种恭维,颇为倨傲,毫无顾忌与王公贵族们推杯换盏。对于拥有无上权力的大论来说,还有什么比羞辱赞普,更让人身心愉悦的呢!

    就在芒松芒赞涨紫了脸,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握着的时候。吞弥·桑布扎摔了手中的酒杯,席间伺候的侍者、女仆们立即掏出了匕首,像狼一样扑向赞悉若。

    而守在下面,赞悉若的近卫,此刻也被四下冲出来的兵士纠缠,根本无暇顾主。

    堂堂的吐蕃大论-赞悉若,只能靠着三两心腹,拔刀与刺客相拼。至于那些拍马屁的家伙,早就作鸟兽散,四散逃亡了。

    护住芒松芒赞后,吞弥·桑布扎高声喝道:“奉赞普之命,诛杀逆臣赞悉若!赞普仁德,只诛首恶,降者免死!”

    “台下诸军,即刻停止反抗,否则罪及满门,杀无赦!”

    吞弥·桑布扎这话,差点没把奋力抵抗的赞悉若气死,以往赞悉若没拿这货挡块料,觉得他胆小怯懦,就是应声虫而已。否则,怎么回像狗一样,跟在他爹手下几十年呢!

    现在好了,阴沟翻船了!赞悉若,堂堂地大论,竟然被一些奴隶绑了起来,扔在芒松芒赞和吞弥·桑布扎手下。而他手下的那些卫士,也在放下兵器之后,遭到了吞弥·桑布扎的屠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没到半个时辰!他就从大论,沦为了阶下囚,从掌握别人的命运,变成了被人掌控,这份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芒松芒赞,你他妈就是一头猪!被人利用了尚且不自知,你真以为他是忠臣么?”

    我呸,从芒松芒赞诧异的神情,赞悉若就知道,今儿这事,吞弥·桑布扎是瞒着他干的。

    “你以为,我死了!还有谁能制衡的了他么?你太愚蠢了,先赞普与先父,真是瞎了眼,竟然会选择你这么个蠢货!”

    怼完了芒松芒赞,赞悉若又把目标换成了吞弥·桑布扎,可这嘴刚张开,寒光一闪,脑袋与脖子直接成了“两家人”。

    没错,砍他的就是吞弥·桑布扎:“聒噪!”

    甩了甩弯刀上的血珠,踢了一脚赞悉若的脑袋,揉着下巴的吞弥·桑布扎,阴沉道:“传谕逻些,赞悉若已然授首,全城缉拿他的党羽,尽数绞杀,男女不留。”

    大功告成,吞弥·桑布扎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在芒松芒赞及诸臣惊诧的目光下,也来到王座,拍着赞普的肩膀,一口一个贤侄叫着,俨然成了下一个赞悉若。

    没错,赞悉若猜对了!忍气吞声几十年,伺候吐蕃王室爷孙两代的吞弥·桑布扎,再也忍不下去了,也不需要再忍了!

    过了今儿,他就是吐蕃新任大论,他的手下,即将把噶尔一族及其亲信党羽,一块从逻些城抹掉!从今儿以后,他就是整个吐蕃的无冕之王!

    “赞普,这可是臣送给您的礼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桑布扎,大论之位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可你想过,论钦陵与四十万吐蕃勇士,他们答应么?”

    当然想过,桑布扎早就盘算好了,让他的手下到军中,传达赞普的令谕,剥夺几兄弟军权、赐死,然后再与唐军议和。

    无非就是赔点钱,割点地,只要能掌控吐蕃的实际权力,桑布扎甚至不惜质子杀儿,至于名声什么的,不重要,成功就行了,因为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是么!

    桑布扎盘算的是不错,芒松芒赞此时是拿他没办法了,相信这位岳父的忠心,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可芒松芒赞治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行!

    正在桑布扎得意之时,守在外面的士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去的禀告:论钦陵,带着亲卫铁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文成之死!

    吞弥·桑布扎的脑子,当然想不明白,在前线与唐军对战的论钦陵到底是怎么抽身回来的,更搞不明白,这风声到底是怎么走漏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手下诸卫士的保护下,裹挟芒松芒赞回王城,号令城中的禁卫军,与论钦陵,拼死一搏!

    可他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王宫深处,空旷的佛堂中,跪在菩萨面前虔诚念经的文成公主,却对此中之事,心知肚明!

    报了一声佛号,捻着佛珠的文成,转身慢声言道:“本宫知道,知道你还没有死!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就能轻易的死掉呢!”

    文成公主当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吞弥·桑布扎的搭档-韦松囊之女-韦珠!当然,她也不是韦珠,或者说她是后来变成韦珠的。

    呵呵.....,文成的话音一落,韦珠也撕下了带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重新露出一张老妇模样的脸。可撕掉的那张不同,这张真脸,可比黑乎乎的韦珠养眼多了。

    没错,此人便是吐蕃国中,百骑的首领-李洛水,也是文成公主出嫁时的贴身女官。

    “叛徒!你以为当了吐蕃的王后,乃至太后,就可以背叛太宗皇帝了?”

    “我告诉你,今日不仅是吐蕃内乱之日,也将你这个叛徒的授首之时。”

    李洛水的咬牙切齿,不是没有原因的!多年前,她随文成公主一同入吐蕃,除了刺探军情的使命外,更要帮助文成公主掌控吐蕃的内宫。

    因为文成公主的地位越稳固,随她一同前来的百骑密探才能更要的潜伏下去。

    可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坐稳后位的文成,察觉他们的身份后,不是帮着百骑密探遮掩,而是告诉了松赞干布。

    帮着吐蕃,开始甄别、刑讯入吐蕃的唐人,至于她们这些暴露身份的,则是无情的追杀。

    要不是李洛水功夫了得,又精通易容之术,适时的潜逃,早就被松赞干布和文成赶尽杀绝了。

    在李洛水眼中,文成比那些吐蕃蛮子更可恨,因为她背叛的大唐,背叛了宗室,背叛了太宗皇帝,是个彻头彻尾,甘心沦为异族走狗的贱人。

    为了替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对太宗皇帝有个交待,收拢完残部的李洛水,蛰伏待机,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机会。

    直至赞悉若剪除韦松囊,瞅准了机会的李洛水,趁着韦氏落难之际,巧妙的代替了韦珠,潜伏下来,收揽了韦氏的势力,与吞弥·桑布扎成为盟友。

    没错,李洛水承认,是她与吞弥·桑布扎策划了,在田猎刺杀之时赞悉若;也是她利用关系,暗中给论钦陵送了消息。

    总而言之,她的目的,就是让吐蕃内乱,为唐军创造最好的进攻环境。

    此时此刻,逻些王城之中,噶尔一族,吞弥·桑布扎,以及浑水摸鱼的诸王贵族,已经杀做一团。李洛水的任务,已经出色的完成了。

    “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你手下的那些百骑,都死光了吧!”

    “说得对,可他们都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而你不同,注定被历史牢牢钉在叛徒的柱子上,遗臭万年!”

    其实,李洛水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东归大唐!但为了正大光明的给予唐军进攻的借口,就只能借助文成公主的性命了。

    前有安西之战的侵略事实,后有和亲公主死在吐蕃,不管这场变乱的胜利者是谁,都抖不干净一身的土。大唐攻击吐蕃,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师出有名了!

    唉,“你对李世民,还真是忠心啊!”

    文成是李氏之女不假,可她与洛水不同,她与太宗之间没有恩义。说的更不客气一点,就是因为李世民,才让她有家不能回,沦落异国他乡,为蛮人之妻。

    好在松赞干布不是野蛮人,是一个好丈夫,对她体贴入微,无微不至,才稍稍弥补了心中的缺憾。

    对于文成公主这样的只想找个好男人,相夫教子的平凡女人来说,有什么比一个把自己视若珍宝的丈夫,还重要的呢!

    她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唐,更不觉得亏欠李世民的。最起码在她丈夫活着的时候,吐蕃并没有对唐用兵,两国还是秦晋之好,这就是她的功劳。

    至于,出卖洛水等人,是因为他们侵犯到了文成的切身利益,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文成,你知道太宗皇帝为什么选择用你来和亲吗?”

    “就是因为你蠢,蠢到连自己为什么没有生育够搞不清楚!”

    “看在你就要死的份上,我告诉你,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松赞干布,给你下了避子药。”

    看着李洛水得意洋洋的笑,文成还是摇了摇头,对于这一点,她不是被蒙在鼓里的,一早就心知肚明了。

    她有自知之明,好听一点是和亲公主,说不好听点就是中原的探子。吐蕃的王公贵族,是不会放任唐人血脉的孩子,继承赞普之位的。

    而且,跟尺遵公主也比不了,她已经先行诞下长子,哪怕文成生的再多,也无缘王位,而且还可能给予大唐,干涉吐蕃内政的机会,所以便被要求服用避子汤。

    “愚昧!好,我成全你,送你与松赞干布去团聚!”

    噗嗤,洛水手中的刀穿其胸而过,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而文成公主面色依然不喜不悲,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早就看透了生死一样。

    洛水抽回刀身的那一刻,大唐开国以来,第一位和亲公主,也倒在血泊之中,香消玉殒。

    “你呀!是死有余辜没错,可也算是个可怜人!”

    洛水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帮她把脸盖上,并没有继续折辱她的尸身。叹了一口气,返身悄然退出了佛堂。

    饶李洛水心里深沉,行事周密!其实还是棋差一招,且问问恰恰是出在给唐军送信儿的人上,本来唐军应该与吐蕃军同时接到信息,可因为边境封锁的太严了,消息的传递也耽搁下来。

    以至于论钦陵都到逻些城,高坐中军帐的李贤,才刚刚得到了讯息。......

第一百六十章 兵败如山倒!

    赞婆是名将没错,堂堂正正的对阵,一般人很难拿他怎么样,即便是郭待封、郭待诏,两兄弟联手,也只能僵持。

    可不巧的很,他碰到的是李敬业,一个凡事喜欢耍阴招,且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将二代。

    之所以抛射土袋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掩护散兵阵中的刀手,混入吐蕃的阵,最终渗透到松风岭的内部阵地。

    至于郭待封、郭待诏的任务就简单多了,除了吸引注意力外,就挖掘!

    松风岭南北两侧,土质疏松,适合土工挖掘。他们可是在盾兵,弓弩手压制、反击同时,挖掘沙土,坑壕,一步步的压缩吐蕃人的防御空间。

    等李敬业的兵,在上面纵火,焚烧敌军粮草辎重,制造混乱之际,全部压上,从南北两侧,与正面的李敬业配合,围歼赞婆所部。

    .......,计划无疑是成功的,等李敬业亲自砍下赞婆的头颅后,松风岭之战,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话。

    至于那些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吐蕃俘虏,也在李敬业抹脖的动作后,也哀嚎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剩下的就简单了,各部依照计划,消灭散落在南线的小股吐蕃军队,将防线恢复到开战之前即可。

    “后生可畏啊!待封,不服不行,你看看,并州军上下,都是活脱脱的小老虎!”

    “是啊,雍王真是不简单,手下将校各有千秋,士卒皆悍不畏死,不服的确不行!”

    想想秦晙、李如壁、李敬业,段家三兄弟,在战场的表现,连一向骄傲的郭待封,也没什么话说了。

    不服老不行,他们却是用实际行动阐述了,什么叫江山代人有人才出,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两位叔父,走吧!打扫战场的事,交给下面就行了,咱们得去殿下那复命呢!”

    没错,打了七八天了,全歼赞婆所部五万大军,这可是个大功劳,得好好的请功!李敬业惦记李贤的坐骑很久了,这回说啥都得要到手。

    稍时,唐军中军帅帐,看着李敬业手里提着头颅,李贤的嘴角微微上扬。

    时至如今,他倒是佩服起论钦陵了,兵者,奇正之道,虚虚实实,用兵之道也!兵法上,他吃的太透了。

    用大规模的进攻,掩护他的行程,以至于虚晃一枪,让唐军相信,这么大规模的进攻,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仍然在军中主事。

    胜了,唐军撤出大非川;败了,他们就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了,所以才会不惜让赞婆领兵。

    李敬业等人来之前,他也接到了前方的通报,正面的吐蕃军见松风岭战事结束,也已然退却了。

    “赏,统统有赏!魏元忠、许昂,给松风岭之战,所有的官兵记功!”

    “另外,除李敬业、郭待封等疲惫之师外,全军出动,对当面的吐蕃军发起反攻,乘胜追击!”

    “薛仁贵、苏庆节、阿史那道真,负责正面之敌。南北两侧的据点,则由秦晙、李如壁、李楷固将兵攻击。其余诸部为中军,由本王与独孤副帅,全权节制!”

    论钦陵不在,吐蕃军便群龙无首,趁着松风岭之战,赞婆授首,唐军气势正旺,此消彼长之下,自然要乘胜追击。

    至于吐蕃的情报之事,涉及的机密,不方便说,李贤自然也会在帅帐,与诸将说个明白。

    李贤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能打多久就打多久,能追多远追多远。

    形势已然很明了啦,如果论钦陵的计划失败了,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退却。不趁着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那什么时候打!

    大唐花费了这么多军费,唐军搭上了这么多人命,要不回来利息,李贤都没脸去看伤兵。

    在隆隆地战鼓声中,唐军与吐蕃之间,漫长的防线开始撼动,论钦陵横扫宇内,鞭指中原的梦想也彻底破裂。

    三十余万唐军,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冲向吐蕃的营地,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挡他们报安西的一箭之仇了。

    两支大军犹如两股巨浪相撞,隆隆的战鼓声如雷动,响彻九天,又如万顷怒涛扑击悬崖。

    长剑挥舞,横刀砍杀,长槊如蛇,弓箭像蝗虫般密集,沉闷的撞击声和短促的嘶吼声,伴随着血花的绽放。

    刹时间,这里就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断臂残尸和伤兵呻吟,让本来就处于严寒的天气,骤然有冷了几分。

    “兵败如山倒”这个词,悉多于以为这辈子不会出现自己身上,韬光养晦了几十年,两代人的心血即将断送在他的手中。

    心痛,已经不足描绘他此刻的心情了,五味杂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军冲破吐蕃的营寨,成片的吐蕃勇士,倒在人海的血泊里。

    “四哥,四哥,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好不好!”,兄长无动于衷,勃伦赞刃只能给他一耳光!

    剩下这三十多万军队,是噶尔家族,乃至整个吐蕃的立身之本,不管用来保国,还是争霸,他们都死绝对的中流砥柱。

    绝对不能把他们白白的扔给他们,否则他们哥俩就是整个吐蕃的罪人!

    眼下,大哥-赞悉若生死未卜,二哥-论钦陵不在军中,三哥赞婆已经阵亡,他们兄弟五人,最后能互相依靠的就只有对方了。

    论心机、军略,他比不了几位兄长,可勃伦赞刃久经战阵,知道什么时候打什么仗!

    为今之计,除了壮士断腕,没有其他的退路可讲。葫芦口在吐蕃大营后面,两面是高山,中间只有一条百余步宽的狭小路径。

    他愿意率领三万中军精锐,去守住老营,抵挡唐军的进攻,为大军断后!悉多于则率领主力从葫芦口撤退,能撤多少是多少,多活下来一个人,都是为将来保存一个种子。

    “四哥,你别犹豫了!再犹豫下去,谁都走不脱!”

    “等大营守不住了,我就去守葫芦口,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在波敢一线借助坚固的城池,与唐军继续周旋!”

    悉多于怎么能看不出来,勃伦赞刃是萌生了死志,是在用他的性命,为大军争取时间。换做平时,他一准不会同意弟弟去送死。可形势比人强,现实也不容许他想那么多。

    点了点后,悉多于抓住了弟弟的肩膀,沉声言道:“守三天,三天之后,你必须扯出来,哪怕是,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的四哥,你快上马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敢杀我!

    人在绝境之下,爆发的潜力,是不可估量的。韩信背水一战,项羽破釜沉舟,太宗三千玄甲军击溃窦建德十万大军,都是这方面例子。

    勃伦赞刃虽然没有上述三人那般的运道,但确实死死的楔在了中军,整整三天,无论唐军发动什么样的攻击,勃伦赞刃的三万大军都岿然不动。

    最后,还是薛仁贵发了威,亲自带着陌刀队上阵,攻下了中军大营,后面的唐军才跟着蜂拥而入,砍瓜切菜一般,将断后的吐蕃兵尽数绞杀。

    唯一遗憾的是跑了勃伦赞刃,这家伙果然是吐蕃第一悍将,硬生生的从唐军的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扬长而去。

    不过,细算下来,唐军这次绝对不亏,松风岭歼灭赞婆以下五万余人,冲营对战斩杀三万六千余人,中军大营三万。

    再加上对峙之期间斩杀的五万余人,唐军前后总计歼敌高达十六万之多。缴获铁器无数,牛五十万头,羊百万,其他辎重无以估计。

    而悉多于统领的吐蕃军,一路败退,撒丫子跑路,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直至退到波敢附近,才重新安排防御。

    李贤呢,也是瞅准时机,趁着吐蕃军慌乱,立足未稳之际,亲率五万铁骑一路狂奔,趁势收复了昔日吐谷浑的国都-伏俟城。

    进城之后,李贤命检校左骁卫大将军-慕容诺曷钵,专司安民之事。虽然这位昔日的吐谷浑之王的名声不太好,但对于吐谷浑人来说,总比唐人和蔼可亲的多。

    伏俟城-吐谷浑旧宫,现在是唐军的帅帐,李贤进城之后,才与姜恪、独孤谋联名上本,向朝廷报捷,并请示下一步旨意。

    眼下逻些的情况晦暗不明,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调开了论钦陵。而这家伙的能力,即便其兄身亡,他也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平定内乱。

    想要继续进攻,趁势拿下吐蕃,朝廷需要再添派兵力!而且,他所率领的军队损失也不小,也成了疲敝之师,需要时间休整。......

    李贤要不要维稳,慕容诺曷钵不在乎,此时的他心潮澎湃,人都要飘起来了。唐军一战,不仅收复了吐谷浑尽半的国土,更是收复了王城。

    按照大唐皇帝在出兵之时的旨意,此次唐军就是要帮助慕容王族复国。如今地方打下来了,只等皇帝圣旨一到,他又将会是吐谷浑之王了。

    没人愿意当亡国之君,更不愿意看别人的白眼过活。在大唐,慕容诺曷钵虽然是青海郡王,驸马都尉,身份地位看起来很高贵,可谁真把他放在眼里呢!

    就说李贤吧,同样是长辈的驸马都尉,对他与对独孤谋,完全是两个待遇。连他都如此,更别说秦晙、李如壁那些小辈了。

    这不,抱着酒壶,领着三五个侍卫,在大街上闲逛的慕容诺曷钵,就碰到了雍王的侍卫副统领-程伯献。

    这混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见了本王竟然连礼都不行?行,那本王就站在这里,看看你到底懂不懂事?

    打了个酒嗝后,单手提提壶,另一只手掐腰,就拦在程伯献的马前,动也不动!唐军与吐谷浑之王的对峙,引来了不少百姓的驻足。

    “让开!”,程伯献冷脸说了一句。没错,他也是看不起慕容诺曷钵的众人之一。

    见这老东西无动于衷,跟没听见一样,程伯献的脸更黑了。

    语气也随之又低了几分:“我叫你让开,听到没有!”

    掏了掏耳朵,慕容诺曷钵很是嚣张的回了一句:“匹夫,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竟然如此托大,在本王面前拒马回话?”

    “知道本王是谁吗?是大唐的青海郡王,驸马都尉,官至正三品的大将军,是吐谷浑之王。”

    “你一介偏俾之将,在王驾千岁面前无礼?小六子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好嘛,仗着这里是伏俟城,是吐谷浑的故地,周围都是他的子民。灌了点猫尿的慕容诺曷钵,胆子也大了起来,竟然直呼李贤为小六子。

    是,按照辈分来说,他的妻子-弘化公主,是李贤的堂姑。作为李贤的姑父,他当然有资格叫这么一声。

    可有资格归有资格,不代表他可以在市面上招摇过市,如此的称呼!

    当然,也得佩服他有种,敢肆无忌惮的侮辱三十多万唐军的主帅,他的胆子着实不小。

    尤其还是李贤的嫡系-并州军,一群唯殿下之命是从的人面前,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程伯献的脸已经阴出水了,而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抽出手中的腰刀,就等着将军下令,好把这个侮辱自家殿下的人乱刀分尸。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小六子,小六子,当着他的面,老子也敢这么叫!”

    “你问问他,没有本王的鼎力支持,他能这么顺利收复伏俟城吗?”

    哎,慕容诺曷钵这话说的还真有些出处,大军到达伏俟城之前,就是他亲自去联络了王城旧贵族,击杀守卫伏俟城的吐蕃军,迎唐军入城的。

    不过有些托大,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也是看在大军兵锋所向睥睨,无法阻挡的份上,才反正的。如果慕容诺曷钵真有威望的话,也不至于在随薛仁贵西征之时,那么不受旧贵族的待见了。

    可功劳无论大小,雍王也给他记上了一笔,这也让慕容诺曷钵自得的很,都得意忘形了!

    “匹夫,你的手抖什么,你敢杀我?”

    “来,你砍,你砍!本王要是皱一下眉头,退一步,就是你孙子,反之,你就是我孙子。”

    侧身的慕容诺曷钵,露出了脖子,一副无赖子的样子,那模样别提有多气人了。

    这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笃定程伯献不敢,国家郡王,正三品大将军,堂堂的驸马,任何一个身份,也能把他这么个小将压死!

    可慕容诺曷钵还是想错了,或者说错误的估计了李贤在程伯献心里的地位。

    只见他手一伸,立即就有人递了一把大刀,这家伙也是运足了力气,抡圆了膀子,咔嚓就是一刀,慕容诺曷钵面带不可思议之色的脑袋,也随即滚落于地。

    而那些吐谷浑看热闹的百姓,见到死了人,见了血,也都惊慌的作鸟兽散,一眨眼的时间,都跑光了。

    “我杀了,你能咋地!”,一脸漠然之色的程伯献,杀完了人,还不忘啐上一口。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喂马!

    刚从伤兵营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程伯献自缚跪在院子里,仔细一问,原来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把慕容诺曷钵给杀了。

    我的娘嘞!这里是伏俟城,是吐谷浑旧都,程伯献当街把他们的王杀了,那这里的百姓会如何看待唐军,如何看待大唐?

    面色阴沉的李贤,端坐主帅之位,左右分座-姜恪、独孤谋,下面侍立的将领,则以薛仁贵、苏庆节二将为首,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倒霉蛋-程伯献的身上。

    大伙都为程伯献捏了一把汗!雍王治兵之严,完全继承了英公的风范,对于触犯军律的将校,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慕容诺曷钵,爵青海郡王,官至检校左骁卫大将军,正三品上,可谓位极人臣,妻子更是皇帝的堂妹-弘化公主,与二圣的关系亲密的很。

    而且,这一战,皇帝就是以为吐谷浑复国的名义开战的,仗还没打完,唐军的将官就把吐谷浑的王杀了。再打下去,可就是师出无名了!

    啪,雍王这一下桌子拍的不轻,殿中诸将,包括姜恪、独孤谋在内,都被他吓了一跳!

    “程伯献,你个匹夫!青海郡王是谁,你不知道吗?”

    “他是我李家的驸马,本王的长辈,更是将来的吐谷浑之王,你说杀就杀了,谁给你的权力!”

    也不知道程伯献不知道什么叫怕,还是脑袋不好使看不清形势,竟然高声回道:“慕容诺曷钵于闹市之区,公然侮辱殿下,臣不能忍。”

    “再说,是他伸脖子让末将砍的,我要不砍就成他孙子了!”

    呵呵......,薛仁贵、苏庆节等将都给程伯献成功破防了,一个个都捂着肚子,表情怪异的憋着笑,笑声低沉的很,他们憋的也着实很辛苦。

    “行,当不了孙子是吧!可以,那杀人偿命,总不委屈你吧!”

    “来人,把这个匹夫拖下去,枭首示众!”

    这边侍卫刚上来,并州军的将校就都跳了出来,秦晙、李敬业、李如壁、许昂、魏元忠等,纷纷替程伯献求情,请雍王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份上,饶其一命。

    而郭待封、郭待诏、栾竹等将领,也不好一旁站着看,失了各军之间和气,所以都出声附和,请雍王从轻发落,手下留情!

    “不行!慕容诺曷钵是朝中大将,是朝廷指定统御西北的塞王,杀了他,坏了朝廷的名声,如何取信于吐谷浑旧部,如何向圣人交待。”

    “况且,他还是天家驸马,弘化姑姑是本王的长辈,让他妄死,本王将来何以面对姑母。”

    “本王今日就杀了这匹夫,以正军法,以肃军纪!”

    李贤这话说完,老神看看热闹的薛仁贵,出班进言,他与慕容诺曷钵是一同西征,最了解其人的品性,他可以为程将军作保。

    况且,慕容诺曷钵的身份再尊贵,也比不了雍王殿下,两道唐军,三十多万大军的主帅!按照军法,侮辱主帅者,杀无赦,所以程伯献作的并没有有错。

    如果,雍王因为皇亲的原因,就重罚了忠勇的程将军,传到军中势必会人人自危,惧怕权贵,超过军法和官阶。一旦如此,军队还怎么打仗呢?

    “殿下,永徽初年,臣率军驻防京畿,亲眼所见,高阳公主谋反一案,牵扯了多少皇亲贵族。”

    “可陛下还是奉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舍亲情,重国法!今殿下为三军之主,难道不该效法于父,萧规曹随么!”

    皇帝都被抬出来,谁还能说薛仁贵是错的,姜恪和独孤谋两老头,也是微微一笑,随即开口附和,请殿下从轻发落,军法为重,方能让三军敬服。

    “平阳郡公不愧是两朝名将,不仅善战,军法更是烂熟于心,本王佩服!”

    “程伯献,今儿看在平阳郡公及诸将军的面上,暂时不杀你!”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夺将位,降为士卒,去营中养马吧!”

    原本,大伙都以为,怎么着也得打一顿板子,可到了最后就是降成了马夫,诸将也觉得程伯献是走了狗屎运,端端是继承了他祖父福将的衣钵。

    正殿之外,诸将散去,鬼鬼祟祟的程伯献并没有走,反而叫住了许昂、魏元忠两位文官,他们是雍王倚重的智囊,求情找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哎,哎,两位先生,你们别走了,听我把话说完。”

    官不官的,带多少兵,程伯献都不在乎,殿下怎么说就怎么是。可别让他去养马啊,这仗还没打完呢,他还没过瘾儿呢!

    而且,大唐以军功封爵,他还指着多立军功,向他祖父一样,恭列大将军之间呢!现在让他去养马,那不是毁他么?

    殿下的帅令,他不敢违逆,但希望两位先生,帮着打个折扣,打完仗再去养马呗!

    见程伯献耍着臭无赖,许昂和魏元忠也是相识一笑,这家伙不愧是程咬金的孙子,有好处的时候,从来都不愿意松口啊!

    “我说程将军,既然明白是帅令,那就去执行,不要讨价还价的,这不是菜市场。”

    “还记得殿下是怎么教导我等的吗?理解,去执行;不理解,边执行,边理解!”

    魏元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说话,程伯献也是面色一囧。看不过眼的许昂,很热情的拉了他一把,笑着给他解释,为什么要养马!

    “程将军,你可是有福气,有气运之人啊!这次帮陛下和殿下立下了大功,否则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你的头上。”

    用许昂的话说,程伯献杀的太对了!据他估计,皇帝这次的回书中,不得不要兑现先前的诺言,准许吐谷浑复国,慕容诺曷钵重设汗帐。

    大唐花了这么大的人力、财力,搭上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结果为他人作嫁衣,皇帝和雍王的心里能舒服么?

    可不舒服也没办法,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大唐天子口衔天命,皇帝说过的话,岂能随意更改,这个苦果,皇帝和雍王都不得不咽下去。

    程伯献这一出手虽然莽撞,但也误打误撞,帮君父、主上解决了一块心病。是大功一件,奇功一件,否则杀了天家的驸马,怎么可能不掉脑袋!

    “你干了一件,陛下、殿下想干,又不能干的事。回朝之后,必有重赏,还急吼吼的上什么前线!”

    “殿下骂你是假,爱你才是真,他是要把你培养成三军大将,否则怎么可能煞费苦心历练于你。”

    哦,恍然大悟的程伯献,以拳击掌,喜上眉梢,连连嘀咕着:“我这就去喂马,喂马!”

    当然,他也没有得意忘形,失了礼数,还是恭敬给许昂、魏元忠行了一礼。没有二人的点拨,就是打死他,也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道道儿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赶早不如赶巧!

    慕容诺曷钵死在伏俟城,只是昙花一现,在唐军入驻的两个多月里,仅仅是先前几天有些议论而已,他的死就好像是个平民百姓,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

    而李贤也终于等到了京师送来的圣旨,对于姜恪私相授受,将军权转交之事,本罪不可恕,可看在大捷的面子上,皇帝也就不计较了。

    凉州、逻些两道将校士卒,回朝之后,皆论功行赏!而朝廷廷议之后,也最终决定,准吐蕃新任大论-论钦陵所请,罢兵休战,两国重修盟好。

    谈判的具体事宜,交给李贤、姜恪、独孤谋三位共同商议,自行决定,酌情处置。

    “青海道阿史那忠部怎么办?于阗、焉耆的背叛,就这么算了?”

    “回殿下,朝廷也是有难言之隐的,渤海郡王与李谨行将军在辽东,虽处优势,但高句丽的旧贵族的反叛不断,牵扯了朝廷不小的精力。”

    “为了供给东、西两线的花销,朝廷已经很吃力了,而且国内受灾的州府不少,实在是没有太多的钱粮,扩大战事。”

    来使是郝处俊的弟弟-郝处杰,是中书省的郎中,李贤与其兄有旧,即便对旨意心存疑虑,也不好把邪火发在他的身上。

    而且这家伙此次来,除了传旨之外,还身兼信使的职责,特地为其兄给雍王送了一份信。看过信中的内容后,李贤眉头皱了几下,随手放在烛火上烧了。

    “转告郝相,本王知道了!”

    “休息一晚,明日就启程回京吧!”

    待郝处杰出帐后,李贤便命人招来了姜恪、独孤谋,将圣旨传阅给二人后,又通报了郝处杰所言的“朝廷困难”。

    如此说来,与吐蕃的议,安西四镇,短时间内也注定无缘恢复了。李贤此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就差一步,只要再给他一到两年的时间,他保证可以趁胜收复安西四镇。

    “一直以来,本王都认为,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什么可在意的。”

    “可现在呢,美中不足啊!”

    遗憾是一定的,尤其是唐军的战力已经恢复,兵力折损也不算太大的情况下。可他明白,姜恪说的有道理,数十万大军在外,关中的守备压力太大了。

    而且,还有另一层意思没有明说,功高震主者身危,手握重兵者主疑。虽然他与皇帝是父子,可他们之间“另类”的父子关系,也导致了东都的圣人不甚放心。

    李治啊,还说到底还是小家子气,同样面对西域问题,比起刘汉的皇帝,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殿下,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的,不急于一时。”

    “老臣与左相都相信,只要有你在,我们身后大唐不至于无将可用。”

    姜恪与独孤谋岁数不小了,这一战也就是他们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战。是,大唐的军队,从来不缺将帅,刘仁轨、裴行俭、薛仁贵,甚至郭待封都是一时之选。

    可两位老臣也要考虑将来,皇帝高瞻远瞩,早早发现了李贤在军事上天赋,并狠心送他去辽东历练。又请英公悉心教导,就是希望大唐的军队后继有人,传承有序。

    看看这大非川一战就知道了,在姜恪、独孤谋的刻意培养下,以雍王为核心的年轻一代,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对于朝廷及天下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至于,西域或者吐蕃,不过是疥癣之疾,等李贤等年纪再大一些,稳重一点,再来灭了他们也不迟。

    “独孤兄说的没错,老臣等老了,不中用了!将来,殿下有的是机会!”

    “而且,现在议和也没错,军中的醋布不多了,而且肃州方面也筹不到太多,再打下去,怕是战力全无啊!”

    姜恪说的是实情,人可以一年不吃醋,但却不可一日无盐。一旦断了醋布的供应,军中的将士会出现四肢无力,头晕,目眩等不适症状。

    卢谞已经尽力了,河西十三州能弄来的,差不多都弄来了!从山东运盐到东都,尚且斗盐一百一十文,再运到西北前线,那成本岂不是要翻两三倍?

    “盐?”

    “盐!”

    “盐是个问题,可这青海之地,盐山遍地,还缺盐吗?”

    呵呵.....,“殿下,那些都是卤盐,吃了会死人的,咱们还是谈完之后,奉旨班师吧!”

    “左相,奉旨班师没问题,可没盐哪有力气走啊!”

    “行了,这事你们别管了,本王亲自去,没准还能弄出大惊喜来呢!”

    脑中灵光一显的李贤,也不管姜恪、独孤谋了,招呼着侯诚备马就要出城。

    “殿下,殿下,你走了,吐蕃来使怎么办?”

    系着斗篷的李贤,冷笑的回道:“让他们等着!”,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走后,独孤谋长长叹了口气:“他为什么是老六呢,唉!”

    谁还没年轻过,独孤谋年轻的时候,可是长安城中的风云人物,否则也会摘得皇室最漂亮的公主。

    身处天家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宫中的隐秘。前太子李忠被废,不仅因为其是王皇后的养子,更是因为其软弱,难当社稷之重,所以不被皇帝所喜。

    而现在的太子弘,贤德是贤德,待臣工也宽厚,但身子太弱了。即位之后,要是有个万一,那大唐可就乱了,别忘了天后还虎视眈眈的在一旁呢!

    “你呀,想的太多!老夫告诉你,即便有万一,雍王也没机会!”

    “二圣宁可在泽王、许王、周王、殷王之间选择,也不会选他。”

    说这话,姜恪是有依据的,出征前,皇帝特意叮嘱他们俩,好生看着雍王,既要保证雍王的安全,也要看住雍王的作为。

    这说明皇帝对于这位酷似太宗,又不听话的儿子,很不方心,不想成为下一个武德皇帝。

    而天后方面呢,太子弘已经不受控制了,让她劳心劳力了。雍王,更是把控不住,所以她宁可选择德、才不足的两个小儿子,也不会选择李贤的。

    帝王之家是非多,他们说的还是表面的,更隐晦的事,二人也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相觑一叹,为雍王感到可惜。

    而也就是二人相对无言之时,外面的侍卫进殿来报:吐蕃使者到了!

    脚程上,正好与雍王擦肩而过,这还真是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化腐朽为神奇!

    要说雍王还真是偏心,程伯献闯了那么大的祸,可出行的时候还是喜欢带着他。青海郡王的一条命,倒是不如雍王身边的护卫吃香,这还真是差别对待。

    而且,程伯献还得了便宜卖乖,一路上叨叨个没完,甚至还拍着大肚腩向殿下诉苦:见不着殿下,他是茶不思饭不想,生生饿瘦了一圈。

    当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在瞎掰,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没办法,殿下唯独喜欢听他拍马屁,哪怕这马屁很是拙劣。

    伏俟城东,二十里外,李贤带着侯诚、程伯献等三百余骑兵,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才赶到一座咸土山之下。

    李贤清楚的记得《本草纲目》有一段话:......,秋间皆生卤,望之如水,近之如积雪。土人刮而熬之为盐,微有苍黄色者,即卤盐也。

    意思是八、九月都要生卤,远远望去像水,走近看像雪,当地人刮下来熬成盐。有点苍黄色就是卤盐。

    进伏俟城路过这里时,李贤特意留心过,因为在他印象中,西北之地应该是咸水湖才有盐,如今看到漫山遍野的卤言,能不惊诧么?

    其实姜恪他们认为的卤盐有毒,并不准确!无非就里面的杂质颇多,吃了坏肚子而已,所以便认为有毒。其实,这东西毒性并不大,就是因为杂质太多,所以味道苦了一点。

    “行,就这了,安营扎寨,咱们得在过好几天呢,没有个像样的营地,晚上弟兄们遭罪!”

    “三百骑一分为二,侯诚负责营地,程伯献带人装卤盐!”

    安营总比上山轻松,精明的程伯献没有挪地方,反而拍了拍大肚腩,给李贤发暗号。

    可这回李贤并没有惯着他,反而照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然后头也没回的转身,走向带来的那些马车。

    “我,我。”

    “我你大爷,程胖子!打仗的时候,你是好汉,这点老子承认,可你小子也别拿咱不识数!”

    被李贤欺负也就罢了,连他妈的侯诚都欺负他,程伯献有些火大。可人家根本就没给他机会,直接跟着殿下走了。

    “瞅我干啥!背筐干活去啊!”

    白了面面相觑的士卒们一眼,提着筐和铲子,程伯献大步朝咸土山的走去。.......

    翌日,正午。

    吃过午饭后,不顾众将士疑惑的眼神,李贤拿把凿子,将大块的卤盐放在盆子里捣碎,估摸着十多斤的样子,又将捣碎成小块的卤盐倒进小石磨中。

    咚,又是一脚揣在了不明觉厉的程伯献的屁股上:“动手啊,等着本王磨呢!”

    额,面容一囧的程伯献,一边摇着石磨,一边贼兮兮的用眼睛偷瞄李贤,因为他实在把不准,什么时候又挨踹。疼倒是不疼,关键太丢人了。

    褐色的矿粉从石磨边缘缓缓溢出,李贤又把粉末收进木桶,加水,用木棍搅拌,让盐分充分融进水里。

    等溶液饱和,就倒进另一个蒙了四层麻布的木桶,不一会,麻布上全是灰黑色的矿渣。

    沉淀了一会儿,去掉麻布,桶里的溶液颜色果然变浅不少。但杂质依然很多,于是李贤又用了两个同样蒙上四层麻布的木桶,过滤两次才留下浅色的溶液。

    溶液不断变浅,杂质在不断的减少!接下来就需要脱毒了。拿来一个空盆,取了一点昨晚烧火留下的木炭,用凿子捣碎,然后用抹布包好,塞进底部布满小洞的木桶之中。

    然后,又将木桶固定在士兵搭好的架子上,将浅色的溶液倒入木桶中,下面还放了一个空盆。稍时,便有淡青色的液体从小洞中缓缓流出。

    捞了一把,用舌头点了点!不错,只有咸味,没有苦涩,虽然可能繁琐了一点,但保证煮出来的盐绝对可食用。

    随后,让程伯献将盆里的液体,倒入锅中,架起柴火。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里面咕咚咕咚的冒泡!

    “殿下,这就能提炼出盐来?太神奇了吧。”

    “神奇的还在后面呢,学着吧,你家殿下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有才华了!”

    是,有点臭屁过头了。可侯诚、程伯献及身后瞪着眼睛的士卒,却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追随李贤有些年头了,从当初的虎贲营到并州军,再到如今的凉州道三十万大军。李贤带着他们逢战必克,所向睥睨,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即便是李贤告诉他们,男人能生孩子,太阳从西边升起,他们也会毫不怀疑的相信。

    不理会他们的盲从,看时间差不多了,李贤挽了挽袖子,拿起铲子开始炒起来,再不翻翻,一会就瓦底了。

    等水分靠的差不多了,李贤又把它们盛了出来,倒进了桌子上,更小号的石磨中。

    这次不用提醒了,自知自觉的程伯献,开始一圈圈的转着小石磨,雪花一样的,晶莹剔透的盐片,缓缓从石磨中流出,死胖子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而李贤,也在诸将校牛喘的气息中,将盐片捣成了细小的颗粒,然后才拍了拍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迫不及待的侯诚,捏了一点,放在嘴中品了一品。虽然嘴里的味道咸的很,但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转浓。

    呸,吐了一口后,侯诚笑着言道:“殿下,这盐洁白无瑕,甚至比青盐还要强上几分啊!”

    众所周知,青盐价格奇高,每斤都高达百文之多,除了皇族之外,根本就没人吃的起。

    拿侯诚来说,自小跟着李勣长大,英国公那样的钟鸣鼎食之家,也只是用柳条枝沾一点来净口,其昂贵程度由此可见一般。

    李贤仅仅在便在咸土山,挎了一些咸土,三搞四搞就搞出了比青盐还细的盐,端端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殿下大才,臣等敬佩之至!”,侯诚行礼后,周围的将士也跟齐声高呼,并行了军礼。

    诸将士看李贤的神情,还是理所当然的崇拜,因为在他们眼中,没什么是殿下做不到的。

    唯一不应景的就是程伯献,尝了一口,咸的脸都抽搐了。还不忘摆着手指算:“一斤百文,十斤一贯,一百斤,一千斤。”

    啪,这回踹程伯献不是李贤了,反而是侯诚。

    只见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他娘掉钱眼里去了,盐铁是朝廷专营,你有几个脑袋敢拿出去卖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盐为剑!

    侯诚说的没错,盐铁官营,自古皆然!五姓七望,是世家中的魁首,手指头也比程伯献的腰粗,他们都不敢碰,由此可见这方面的律法到底有多严。

    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殿下不是皇子,就凭着这一手制盐的手法,也足够招来一身的麻烦,手艺也就成了取祸之道了。

    卖肯定是不行的!除非,除非偷着卖,反正这里的将士,都是虎贲营的,对殿下忠心耿耿,只要下个封口令,就算给他们上大刑,也不会泄露出一个字。

    “殿下,你看这事,是咱们自己消化了,还是?”,侯诚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去,把姜相,独孤副帅都请来,本王有话对他们说。”

    话间,李贤又吩咐程伯献等人,在两位老臣未来之时,尽可能的去多采集卤盐。诸将士见殿下有令,也一窝蜂地冲向盐壁,提刀乱砍,尤其以懒鬼-程伯献最为疯狂。

    稍时,一队骑兵簇拥着辆马车缓缓驶来,而队伍中,却有一匹白马从后面窜了出来,马上那人一身青色胡服,长长的发带,随风飘逸。

    嘴里还高声叫着:老六,老六!

    整个凉州、逻些道三十多万大军中,唯一敢这么称呼李贤的,也就是云曦公主了。

    看着公主偏亮的翻身下马,自顾的坐了下来,拿着小刀片着肉的李贤,刀掉了都浑然不知。

    “老六,做人要厚道,这可是你教我的!出来玩,还不叫我,你什么时候养成吃独食的毛病了!”

    “说话啊!是不是被本公主的凛然正气所折服?这就对了,知错能改,还不是不可救药!”

    云曦这一顿俏皮话,差点没把李贤造一个跟头!

    捡起刀擦了擦,李贤一边给羊撒盐,一边无奈的回道:“你那鼻子比狗都灵,还用请吗?”

    嗨,“我说老六,你小子皮痒是吧!”,话间,还皱着眉头,提起了她腰间的鞭子。

    好嘛!母老虎的劲头又上来了。李贤就知道,谁要是被云曦的美貌所蒙骗,把她当女人,那才是得了失心疯,脑子有病!

    割了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肉,放在盘子上,递给云曦,李贤用商量的语气说:“一会儿,你就吃,把自己当成哑巴,行不行,姑奶奶!”

    而云溪公主,见李贤如此的识相、虔诚,也就大度的原谅了他。用肢体语言比划了一下,威胁李贤一顿后,便专心对付盘子里的肉来。

    “来来来!左相,姑父,尝尝本王的手艺!”

    有道是君子远庖厨,如果今儿在这是御史,那一定会没完没了的劝谏一番。可姜恪与独孤谋不是那种愚人,也不会卖直,有的吃,那就吃呗!

    在吃肉的同时,李贤还弄了两碗盐,摆在了毯子上!饶二公是见识宽广,阅历非凡,对于一夜毒盐变青盐,这手段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而且还这般晶莹剔透,洁白如雪,比之昂贵的青盐,更胜一筹。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昨晚的话题,不由在心中感慨:不菲吹灰之力,便能富国,好本事啊!

    更让二公吃惊的还在后面,李贤竟然提出以盐为剑,对吐蕃及西域三十六国高价销售此盐,以盐消耗他们的国力,从国家到民间都是如此,要让他们的国家因为盐而一贫如洗。

    “众所周知,缺盐的不仅是大唐,他们比咱们的缺口儿还大。”

    “相比于兵战,以盐为剑,对大唐更有利。只需要动用几名奸商,便可以省去,兵员、财帛、粮食等,甚至还可以凭空多一道收入。”

    “本王不挑食,黄金、白银、铜钱、玉石、布匹、皮子,甚至女人,总之他们有什么,咱们就换什么。.......”

    这种咸土山在吐谷浑久地遍地都是,而且还有青海湖,这样的卤盐,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这块地不丢,这种精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要多少有多少。

    李贤的意思很简单,将新占之地,所有的咸山及青海湖全都圈起来,派兵驻守的同时,由军队负责提炼、转运。

    然后,运到指定的地方,交给那些奸商,让他们将“精盐”卖遍吐蕃及西域三十六国,每一寸的土地。

    “敲骨吸髓,连皮带肉,殿下这招狠啊!”

    独孤谋原本以为,天后是李家最狠的人,可今儿算是知道了,李贤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老臣明白了,殿下是想让我们去说服陛下和天后,组织专司,专营此盐!”

    姜恪能当宰相,脑子自然比常人都快,李贤叫他们来,就是让二人挑头去说的。这可是大人请,是李贤在报答他们“让帅”之恩的。

    只要二人将这个写成条陈递上去,那致仕的保障就有了,只要朝廷一日还用此计,就得记得二人的功劳,姜家、独孤家就永远是大唐的功臣。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雍王果然义气,也大方的很啊,并没有被功劳蒙蔽了双眼,都拢在自己怀里,他们俩没看错人。

    “以盐为剑,的确是好计策!在新占之地,派兵驻防也是举手之劳。”

    “可老臣们总得向二圣禀明,殿下还是跑不掉的。”

    姜恪心里有数,李贤知道自己在西征中招了太大的风头,有藏拙的意思。所以在还他们人情的同时,也想用春秋笔法把自己的影子抹下去。

    可二圣岂是那种好糊弄的君主,不然他们彻底放心,计策再好也没用。

    “简单!随便找个领了不就得了!”,四下看了一圈,李贤把目光落在了,搅马勺的程伯献身上。

    指着那胖子的背影,笑着言道:“就他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二圣知道又怎么样,难得糊涂才是正理。”

    姜恪和独孤谋当了一辈子臣子,从来就没站在上面往下瞧过,可也知道君主们的秉性到底是什么。

    对于君主来说,什么来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为他们带来利益,即便这谎言有多拙劣,他们也是不会挑破的。

    就像当年有人向太宗进献麒麟,其实谁都能看出来是贴了金箔的猪,但因为政治上的原因,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程伯献,不愧是福将之后,程公的福气都传给他了,不由得让人不羡慕啊!”

    “独孤兄所言有理,这种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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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太子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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