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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鲤渊     求缨txt下载     求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比试

    九华山,龙池瀑布,天下曾有传闻,这瀑布里面镇压着龙虎山二魂之一的龙魂,也是上一代问道大会的见证,自此九华山便坐稳了天下第一道教正统的宝座。

    宁凡看了眼四周的风景,这九华山的龙池瀑布他也是第一次来,之前也只是听许道莲提起过。

    位于龙池瀑布的下方有一凸出的岩石,岩石上放置有一张石桌,此刻的徐天观和许道莲正互相掐着脖子,谁都不放过谁。

    许道莲身子骨比起野孩子徐天观来说要弱上许多,不一会儿便稳稳占了上风,骑在这位九华山的师祖祖身上好不得意。

    宁凡实在看不下去,便迅速将他二人给拉开。

    “我告诉你,这场如果我赢了,不仅这天下第一道统的位子要交给我们龙虎山来坐,除此之外那被囚禁在瀑布内的龙魂我也要一并带走,如何?”徐天观插着腰指着宁凡的鼻子道。

    此话一出,宁凡微微一笑,转眼看向许道莲,毕竟这比赛最终决定权还在他身上,自己并不是九华山的人,。

    许道莲一听,幼稚的小脸不禁皱了起来,左右思索了许久,看着二人不确定气弱道:“能。。能不能输了的话,那条龙魂给你,但是位子还是留给我们九华山?”。

    “不行!”徐天观虎目又开始瞪了瞪身板瘦弱的许道莲。

    此话一出,许道莲神色顿时委屈,拉扯着宁凡的衣角,目光之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咳咳!”宁凡看着那一张饱受欺凌地小脸,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冒了出来,只感吃不消,转眼看向徐天观开口说道:“你说的条件我可以代这小子答应你,不过你要是输了,也要将龙虎山剩下的一条虎魂交出来,如何?”。

    徐天观听此,顿时脸色也苦了下来,但是最终也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宁凡见此笑着点头,将许道莲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搬开,然后在徐天观对面坐下,微微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徐天观见此也不做作,双指夹起一枚白字落了下去。

    只不过他们三人并不知道,在透过龙池瀑布的另一边,有两道身影席地而坐,正是王万古和李玄宗。

    “玄宗兄,你说宁小友和这位龙虎山的麒麟儿,此番谁胜谁负?”白发如雪的王万古开口说道。

    “五五之数”李玄宗目光深沉凝望着某处,静静说道。

    此话一出,王万古脸色有些变了,宁凡的棋力他们心中清楚,这小孩竟然能够和他战个平分秋色。

    李玄宗看见多年的老友脸色有些变化,嘴角不禁得意一笑,调侃道:“哼!这便是我龙虎山的弟子,比起你那位懦弱不堪的小猢狲不知好上千倍,我看这天下第一的座位也是该时候换换了,哈哈”。

    李玄宗本身便是出自龙虎山,是一位成名的天师府大天师,如今自家后辈有如此本领,他自然是极为开心的。

    只是他这一笑,对面的王万古就坐不住了,他可是九华山的,即便当年因为犯了戒律被罚也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因此他无论如何也想压对面人一筹,此刻看见对方得意的神色,脸色止不住的愤怒,一拳便打了过去。

    李玄宗没察觉对方竟然会突然动起手来,来不及捂住眼睛顿时一道淤青浮现,连头顶的紫金冠都乱了。

    “啊!王万古!!你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动手动脚的!”李玄宗顿时愤怒咆哮道。

    “几百岁怎么了!几百岁就不准打人?我就是要打你这个老神棍,当初就忽悠我自闭洗剑阁,别以为陪我下了几百年棋我就会原谅你,再接老子一拳!”白发飘动,中年男子又是一拳挥出。

    “放屁!你以为老子愿意上你们的臭九华山,你想打架,可以!我奉陪!!”李玄宗脸色大怒,拳头也迎了上去。

    瀑布这头两个几百岁的老头打的如火如荼,但是宁凡这边却是越下越心惊。

    看着那逐渐形成大势的白子,他额头一滴汗珠落了下来,心中顿时想起当初徐天观自吹自擂的一番话,开始有些相信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让你几子?”徐天观脸色得意怪笑道。

    宁凡听此,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神色自信的少年,摇头笑道:“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养成了这一身的棋力?如果是几个月前的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要赢你也许可以试上一试的”

    话音一毕,一枚黑子落下,犹如一块巨石砸进镜湖,顿时掀起惊天波澜。

    徐天观见此,脸色顿时大变,深深看了宁凡一眼,终于收起了轻视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

    他紧紧咬着手指,看了刚才对方孤军深入的那枚黑子许久,最终捏起一枚白子落了下去,顿时一条白龙顿时浮出水面,狰狞龙首,怒目相视。

    宁凡脸色没有任何波澜,看着那浮出水面的大龙朝着自己冲来,缓缓落下一枚黑子,清脆地声响回荡在耳边,天地间似有神兵出鞘,飞剑斩龙,于此同时一座白玉雕刻而成的玉台缓缓浮出水面,立于巨龙身下。

    少年神色不禁有些激动,似乎为有一个实力均衡的对手而感到兴奋,这斩龙台当初自己在观摩李玄宗和王万古二人对弈的时候看见过,便是那龙王巡海都被斩首于台前。

    不过此刻的自己自然没有李玄宗那般的本事,能将这斩龙台完美施展出来,但是对付眼前这自大的徐天观却也是足够了。

    而看见那白玉石台露出水面,徐天观顿时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说道:“你为何会我龙虎山的斩龙术?”。

第四十八章 千奇

    那瀑布一侧的王万古瞧的仔细,见到那高高浮现的白玉台,脸色说不出的精彩,忍不住拍掌大笑道:“好!好!这回看你这个黄皮子还有何话说,哈哈!”。

    坐在其对面的坐在其对面的黄袍道士李玄宗脸色却是微微抽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念头,但也有一丝不解。

    斩龙术乃是龙虎山不外传的秘术,而当初自己使出来的斩龙台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而想要学成斩龙术还需要具备一门功法便是地灵术,当今世人都知道这地灵术乃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不传之秘,难道这小子也是龙虎山的弟子?

    不可能!如果宁凡身怀地灵之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不会地灵术又为何会成功施展斩龙台呢?

    难道他真的是看了自己施展了一次后,便无师自通了?世间难道真有这等奇才?

    李玄宗深深看了宁凡一眼微微摇头,他曾经为宁凡算了一卦,知道此子将来与龙虎山会存有一分因果,但具体这因果对于龙虎山来说是福是祸,他却是无从得知了。

    一想到此,他突然在转眼看向那蹲坐在宁凡身边的小道童,顿时眼眸细细眯了起来,然后对着王万古说道:“此子天性纯真,资质也勉强算作一般,但是身具鸿运,这世间要杀他夺其气运之人何其多,他此刻在九华山有那位老神仙为他遮掩天机,到也是能躲过一时,然则一旦下山便如同羊入虎狼,怕是要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唉”。

    李玄宗对于宁凡此人还是颇为欣赏的,不过一旦牵扯进气运之争,便如他这般境界都无法置身事外。

    王万古见此抿嘴轻笑道:“你到是打的好算盘,当初让这小子看见你我二人下棋的是你,要用斩龙台来屠我大龙的也是你,现在本事也被人学了去,反倒怪起别人来,你这龙虎山天师的架子也太大了些,哼!”说完摇头不语。

    龙虎山黄祖之下共有四位天师,这李玄宗便是其中一位。

    “哈哈,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你我经过这几百年的修行,也甘愿当个不问俗世的山间鬼怪,后辈们的恩怨与我二人又有何干系?哈哈,莫生气了,下棋,下棋”。

    李玄宗摆了摆手,释然一笑又拉着王万古开始对弈。

    “斩龙术?”宁凡看着面前吃惊地徐天观,心中有些发懵,这本事是当初自己看着李玄宗和王万古对弈时偷学的,难道是他们龙虎山的不传之秘?

    一想到此他顿了顿首含笑说道:“这个说起来话可就长了,想当初我天赋异禀,什么东西一学便会,便有一黄袍子道士硬拉着要收我为徒,我不答应他便拉住我手强行收我做了弟子,此术便是他传给我的,他还说他在你们龙虎山的地位不低,叫李玄什么的”

    宁凡一口气说完脸不红气不喘的,然后看着手心捏住的那枚黑棋子,神情专注。

    徐天观一听,虎目顿时眯了起来,打量了对面的宁凡许久,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开口说道:“李玄宗是我们龙虎山四大天师之一,这个我自然知晓,不过李师伯曾经来到九华山做了阵子那洗剑阁的阁主,然后就仙逝了,你说你那斩龙术是李玄宗师伯交给你的,你当我是许道莲啊!”说完话双手便抱在胸前神色不善地看着宁凡。

    此话一出,一旁半蹲着地许道莲顿时红着脸争辩道:“我不傻”。

    徐天观瞥了对方一眼,调侃道:”你不傻整天累死累活的担个水桶上下山?“

    许道莲顿时红着脸无话可说,因为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如此做,小脑袋立刻撘拢了下来。

    宁凡见此心中微微一软,这九华山唯一的师叔祖自己欺负得,可别人欺负不得,他缓缓伸出手摸了摸许道莲的头顶将其安抚下来,然后转头对着徐天观淡淡说道:“听说你们龙虎山曾经留了一条龙魂在此处?”。

    “你什么意思?”徐天观脸色不善的盯着宁凡说道,此事乃是他们龙虎山所有人心中的痛,现在被人当场掀开,心情自然不会好。

    宁凡听此嘴角轻笑,淡然道:“不如把剩下的那条虎魂也留下来吧”。

    话毕将自己手中一直玩弄的那枚黑子放入棋盘。

    “来就来,我怕你不成!哼!”徐天观小脸气得通红,抓起棋子迎了上去,霎时间风云再起。

    许久之后,徐天观捂着脸哭着鼻子跑下山去了,龙池瀑布边,宁凡正襟危坐将棋子一颗颗收入棋盒之内,神色泰然自若。

    至于比试的结果却是胜负未分,出奇的双方却均是没有损失。

    那龙魂依旧留在九华山内,徐天观个子小气不过,便在眉开眼笑的许道莲头顶打了一下,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威胁宁凡二人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

    宁凡一听顿时便心中来气这泥娃子还真收拾不了你了!

    抓住徐天观的身子在其屁股上狠狠就来上了那么几下,徐天观嘴上得理不饶人,但是还是孩童哪里能够招架,只能哭着鼻子跑下山说是回龙虎山搬救兵。

    许道莲却是无比高兴,跳起来抱住宁凡的脖子啵唧亲了几口,然后蹦蹦跳跳的去挑他的水桶了。

    宁凡将那股罪恶感深深埋入心内,编出了一百多种理由将自己当初欺负小孩子打屁屁的事情一笔勾销,然后转身便向龙武峰走去,因为今天又到了学剑的日子了。

    突然间似乎若有所感少年停下了脚步,目光朝着某处看了一眼,拱手施了一礼最后方才离去。

    “他发现我们了?”龙池瀑布某处,王万古将宁凡的动作收入眼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呵呵,谁知道呢?”李玄宗回道,然后伸手一挥,只见身下棋局之上的棋子顿时飞入棋盒之内,盘内空无一字,然后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复盘一局如何?”

    王万古一听脸色一喜,轻轻点头捏起一枚白字正要落入棋盘一处也便是当初宁凡第一手下的位置,但是却突然被李玄宗制止,王万古神色不解看向对方。

    “呵呵,不对,王兄这棋啊,得这么下”话毕,李玄宗嘴角轻笑,抓住王万古的手臂将那枚正要落入边角的白字,移到了棋盘某处。

    “啪!”白子无力落下,掉入棋盘,李玄宗微笑扶须,再继而落入黑子,王万古见此脸色顿时震惊,瞳孔大睁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玄宗见此明白了好友已经清醒过来,方才说道:“其实这局棋说来有些意思,正面看来是平局,双方各漏一子,但是若将落子顺序颠倒过来看的话,宁凡这小子早已在九十手左右便赢下此局,呵呵,真有意思!看来先前还看走了眼,哈哈!”。

    坐在对面的王万古回头望向远处,那里隐隐约约有个青色背影正徐徐前行,“且先不论他是否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他这手棋风却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李玄宗眯着双眼开口说道。

    王万古眉头微皱微微摇头,并没有想明白,李玄宗嘴角微笑,伸手在棋盒内抓了一把,然后在棋盘上方摊开掌心,只见三枚黑子落入棋盘,王万古见此立即明白了过来,呢喃道:“原来是他”李玄宗轻抚胡须笑而不语。

第四十九章 侠客来

    江湖传言当年观音山下镇压着当世的凶魔,此凶魔来历无人得知,但是据传闻其功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凡间天人这等惊世骇俗之辈,也不免有几位折损在其手中,被抽干体内的气运。

    曾经那个一剑开天的剑仙李禹便是和那魔头大战数夜,最后终于将其封印在了观音山底,如今一百六年过去,那魔头居然又被人给偷偷放了出来,这一消息瞬间有如群蝗过境一般在南北两派江湖内炸开了锅。

    而后又传出许多门派被灭,掌门人均是被神秘人震断了心脉,一身气运被抽干而亡,不出所料定是那魔头所为。

    两界山,伏夷和大晋两国兵家相争之地,埋葬了无数的两国军士。

    而自两界山以南六十里,有一间凉茶铺子,贩茶的小厮名叫三笑。

    三笑是个勤快人,在凉茶铺子里做了不到三个月便已经被提拔为副手,贩茶的老板又于前些去拜山头死在了山路上,听说就连对方的门派都不知被何人所灭,江湖山顿时是腥风血雨。

    这凉茶铺子老板一死,三笑便走马上任了,开张的第一天便将那挂了十多年的金子招牌给拿了下来,特地找了临近村里书法大家的陆秀才执笔,金笔一挥写下了侠客来,这当做招牌的三个鲜红大字。

    哪知这三个字一出来,顿时便名满两界山,南北两派不少侠士都相约而来,到此讨论当今天下江湖的风云人物。

    茶棚老板金三笑见此,立刻就将以往经营的凉茶弃之不用改成了酒楼,这一改可不得了,江湖中人琼浆玉露数不胜数,哪里离得开酒这东西,故而这看似不起眼的酒楼却是江湖侠士聚集之地。

    侠客来的老板金三笑看着柴房中的酒坛一坛坛搬出去,空坛子搬进来,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些年靠着这玩意可是捞到了不少银子,一想到此心中不禁又想起了当初为自己做字的年轻秀才,如果不是那人自己这茶棚恐怕迟早是要关门的。

    “小二上酒!等老子这顿吃过了就是我功成名就之时!哈哈!”一位粗犷胡茬的汉子手中拿着大刀走了进来,吆喝着说道。

    年轻的店小二赶紧将一坛子酒放在了桌上,对于这些会使兵器的大人物饶是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

    胡茬大汉一把夺过酒坛子,也不用碗用手指戳破封闭的红纸,仰头便是痛饮。

    “好汉可是要去那伏离山?”另一外拿剑的白衣男子看着胡茬大汉,思索着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此话一出,整个侠客来酒楼的吵闹声都戛然而止,银针落地都细之可闻。

    “哈哈!没错,我便是要去那伏离山,某家听说前些日子那观音山的凶魔被人放了出来,北派江湖数十门派被此魔所灭,我等虽然本领低微,但是对于这等邪魔岂能坐视不理,待某家喝过这坛子酒,便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去那伏离山走上一遭,也不枉英雄一场,哈哈!”那大汉爽朗大笑道,声震如雷。

    白衣男子听此目光顿时有些钦佩,拿起桌上的酒碗来到大汉的桌前坐下,然后抬手相敬道:“英雄可留下姓名?”。

    “有何不可,在下胡三刀,打架从来只会三刀,哈哈!”大汉拿起酒坛和白衣男子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对饮。

    其他人听见那大汉竟然要去伏离山除魔卫道,顿时个个都是心生敬佩。

    同是江湖儿女英雄不问出处,那魔头本领通天,便是当年的九华山掌教陆老神仙听闻都降他不住,北派江湖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侠士葬送在其手中,前几日听说那魔头先在伏离山歇脚,怕是休息完了后又会再造杀孽。

    北派江湖的大天象人物也都是约定在伏离山狙击那个魔头,欲集众人之力击杀那魔头以绝后患。

    此事在北派江湖中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小事了,只要身为北派江湖的一份子都知道此事。

    但是那魔头本领却是令人恐惧,北派江湖长白派掌门听说也是位大天象的凡间天人,普天之下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不过也被那魔头吸干了体魄气运,惨遭灭门,这等惊人的手段又岂是自己这等凡间武夫所能抵挡?

    北派江湖能力低下的唯恐避之不及,可那大汉尽管一身修为也就凡夫武者的上三品,放在普通地儿可谓身手佼佼者,但是面对那些神仙人物却是连蚂蚁都不如了。

    “你这汉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人家可是数百年前的绝世大凶,一身修为早已经看破大天象,捏死你好比一只蚂蚁,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突然酒楼的角落传出了一道不屑的声音。

    嗯?胡茬大汉脸色顿时铁青,拿刀的手都因为愤怒而发颤,他犹如雄狮一般的目光回头看去,却是发现一位身穿麻布衣的少年正不紧不慢地吃着小菜,刚刚羞辱自己那话竟然是从那个毛头小子口中所出。

    “你这小娃娃是何人,竟然敢如此羞辱某家,莫非是要领教某的宝刀不成?”他脸色铁青,刀出鞘威胁道。

    麻衣少年吃着小菜,似乎没有听到大汉的威胁,彻底无视了对方。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顿时来了兴致,这胡三刀也不是个浪得虚名之辈,早些年被魔刀老祖看重,传了他一式刀法,不曾想被他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悟出了另外两式,让他有如今的成就。

    而这模样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全身并无半点气息,看着便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娃娃,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出来游玩,这会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认死理的胡三刀,看来不仅那少年今日有血光之灾,恐怕还有可能会连累身后的父母。

    “放肆,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且吃某一刀!”胡三刀见此如何能够相忍,拔刀出鞘飞身便朝着少年所在之处砍来,四周人均是吓得退后,唯恐被殃及鱼池。

    少年见此脸色顿时微变,他身子赶紧朝后方退去,躲过了胡三刀的致命一击,还不忘从桌上拿起一个鸡腿咬在嘴间。

    胡三刀见自己一刀竟然被对方躲了过去,而且对方仿佛还游刃有余没忘了拿个鸡腿填饱肚子,顿时肺都要气炸了,他将刀一横,对着少年的腰间便劈来,吼道:“小兔崽子,欺人太甚,再吃某一刀”。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凭你的本事就连伏离山的门口都进不去,还想除魔卫道?说自己之后喝完酒后便要前往伏离山去降服那魔头,然后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让别人为你宣传名声,然后再找个理由与伏离山擦肩而过,这样既不违背侠义道德,也成就了自己的名声,你打的好算盘,以为我是傻子吗?还是说你是将在座的所有侠士都当做是傻子了?”少年慌忙中一语中地的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古怪,大家都不是那般随波逐浪的人,我北派江湖何愁不出人才?但是看那胡三刀气急败坏的样子顿时都清楚了过来,在看向那胡茬大汉眼神便不如当初那般敬重了。

    之前和那胡茬大汉对应的少年听此脸色也是一变,立马从胡三刀身边退去,还将那拿在手中的酒碗扔在了地上,那般模样仿佛受到了羞辱。

    胡三刀眼看自己的布局便要实现,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搅和了,顿时杀死四起,抬起刀口又是连劈了几刀,不将那小兔崽子杀了难泄心头之恨。

    这下子胡三刀却是使出了真本事,不要了麻衣少年的性命誓不罢休,众人脸色均是担忧,那少年左右逃窜明显功力不如对方,看来这血光之灾还是无法避免了。

    “小子看你往哪躲?受死吧!”胡三刀成名已久,早已身经百战自然不是对方初出茅庐的小子可比,看准时机拿住了对方的破绽一刀劈下,这刀要是劈中,恐怕人都会被剁成两半了。

    麻衣少年脸色大惊,心中暗叹王玄策啊!王玄策!

    你明明心知江湖人心险恶,却偏偏还对此如此向往,怪不得当初凤歌姐姐要和老鬼约法三章,不让自己学武。

    这少年正是当日在临仙江上被李凤歌赐予贝珠的王叔山少年王玄策。

    自从那日吞噬贝珠之后,他默然间觉得自己腹中有一股奇怪的气息流动燥热难忍,而当初那个十分俊俏的大和尚却对自己说这是那颗贝珠的奇效,能够助长自己的修为,可直入大天象之境。

    不过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身体太虚弱,如果强行契合随时都有爆体而亡的事情发生,便打下了一道封印将自己体内的多数贝珠之力封印了,将来由自己解开。

    王玄策看着那斩向自己腰间的大刀,脸色镇定正准备要强行冲破大和尚遗留在体内的封印,但是却突然停止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一根手指抵在那刀口面前,原本呼啸而来的刀锋却是立刻暗淡了下来,那人屈指一弹,只见胡三刀嘴角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倒身飞了出去。

第五十章 伏离山降魔

    王玄策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坐在自己桌上喝酒的老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自己印象之中并没有见过此人。

    侠客来酒楼顿时鸦雀无声,均是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地老人,眼睛睁的老大,一脸震惊。

    于此同时侠客来酒楼上方,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一闪而逝,将原本盘绕在两界山周围数月的乌云驱散,风停雨止,老人纤细干枯的手指轻轻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四周满客慈祥笑了笑,一饮而尽。

    “气运鸿柱!大大天象之境的象征,这位老者是位凡间天人!!”有人看到了那快速消失的紫色光柱,失神惊讶道。

    什么!众人均是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角落里的身影,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仿佛被人掐住咽喉一般,连呼吸都小心了起来,不知为何小小的侠客来竟然会有神仙人物降临。

    侠客来的老板金三笑脸色慌张地站了出来,低着躬身站在老者面前,不敢言语似乎在等待吩咐。

    “坐”老者没有看一旁战战兢兢地酒楼老板,淡淡开口说了一字,众人听此均是松了一口气,忙坐了下来,不敢看那老者所在的角落,有些人酒都未喝便逃离了侠客来。

    少年王玄策看着那慈眉善目的老者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畏惧,大天象的人物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况且他平生第一佩服的人便是凤歌姐姐,自己这面前的自然不能让他高看一眼。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的紧,王叔山出来的人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但却也有高看自己的资本,不过让老夫好奇是,龙宫的龙珠为什么会在你的体内,依我之见王叔山还没有这等本事,能让龙宫将自己的镇海之宝倾囊相授”老者嘴角小品了几口烈酒,不紧不慢说道。

    龙宫?龙珠?那不是贝珠吗?

    王玄策脸色微微一变,感觉自己脑子有些发懵,对于出身王叔山的自己,龙宫这一词他自然知晓,那是属于临近中原腹地东海的势力,已经存在了有几百年了。

    那群头上张角的人形怪物被中原人称为鲛人,自命不凡本领到是不小,而那龙珠更是鲛人的至宝。

    这老头说自己体内的贝珠是龙珠,这让王玄策心中有些吃惊,这贝珠是当初李凤歌给自己的,他默然间想了想,不禁猜到了一种可能顿觉后背发寒。

    老者将王玄策神情尽收眼底,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细细眯起再次开口说道:“老夫可真是孤陋寡闻了,想不到这普天之下还有人能有这等本事,呵呵!你小子机缘实属不凡,王叔山这一代也算人丁稀薄不曾想出了你这么个怪物,不过可惜了,嘿嘿!只得其势却不得其时啊!”老者说完轻轻一叹。

    王玄策眉头微皱,听着老者的话他蓦然间记起了凤歌姐姐为自己算出的一个人,那人是自己一生的劲敌,自己总有一天会和那人相见,他曾经问过李凤歌那人的姓名,只不过对方却并不告诉自己。

    天人行事总是如此神秘兮兮,不过王玄策并不信命,他出自王叔山,这一世他必将名扬天下。

    “前辈是要去伏离山?”王玄策看着面前的老者大胆出口道。

    老者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品着那杯似乎永远都喝不完的烈酒。

    “前辈莫非是为仇而来?”王玄策不死心地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却突然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前静静刻画着什么。

    “那前辈肯定是忠人之事了”王玄策拿过酒坛子,将酒碗倒满,然后也为老者斟满。

    此话一出,老者浑浊的眼眸突然恢复一丝清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口说道:“听说你们王叔山一生算无遗漏,当年的薛青衣便是你们王叔山的第一人,呵呵,不知可否请上小兄弟为老夫算上一卦?”。

    王玄策微微点头,当年的神算薛青衣确实是来自他们王叔山,他脸色沉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夹在掌心,对着老者说道:“请前辈赐字”。

    老者嘴角微笑,在桌上刻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王玄策瞥了一眼老者桌前,瞳孔瞬间放大,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少许睁开双眼用不解地神色看着对方。

    “可是算出来了?”老者淡淡开口道。

    王玄策点了点头,将竹筒缓缓收起,默默将二人桌前的酒碗倒满。

    “嘿嘿,你小子有些道行,不过能入得老夫的眼整个天下约莫只有一个半,你们王叔山碰巧不再此列,哈哈!”老者说到此不禁开怀大笑道。

    “小子如果我刚才不出手的话,你是想自己冲开封印吧,那样不出三日便会爆体而亡,按照道理来说老夫也算救了你一命了”。

    “确实如前辈所言,不过相信前辈也知道王叔山的规矩,我王玄策不是薛青衣,更不会做薛青衣,你如果以为那功成名就便能阻碍我,便大错特错了”王玄策淡淡开口道。

    薛青衣,那个王叔山百年难遇的天才,那个与曹溪国并列九国两甲的男人,最终还不是化为枯骨,到头来留下一句卦辞黯然离世。

    “老夫自然知道你们的规矩,小子如果我所猜不错你接下是准备南下吧”老者盯着王玄策的眼睛静静说道。

    王玄策并没有答话,自然不言而喻,爷爷在自己出山之前便有告诫要自己南下入晋。

    “老夫知道以自己大天象的身份,放在王叔山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恳请念在老夫之前救命之情的份上,希望你望北而行”此刻老者目光之中竟然有些哀求但又似托付的意味。

    “你要我入伏夷王朝?”王玄策脸色沉着地看着面前这位老者,少许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袖子将老者写在桌上的字静静擦去,然后开口对着老者说道:“一年,不能再多了”。

    老者听此脸色顿时一喜,亲自为少年倒满酒,然后举杯道:“多谢公子,老夫没有遗憾了”老者仰头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敢问前辈姓名?”

    “区区小名不足挂齿,如果公子哪天能去一趟卧龙水榭,能够找到一个名叫王甲的墓碑,倒上一杯酒便可,哈哈!“。

    王玄策轻轻一叹,伸手摸了摸自己腹中,不由一笑,从竹筒之中拿出一枚铜钱,来到侠客来的大门外,朝北方和南方各自看了一眼,缓缓闭眼将手中铜钱向上抛出,然后眼神紧紧盯着那枚翻滚的铜钱,最终铜钱落地位置落于东南方位。

    他见此眼眸瞬间放大,神色十分复杂但是最终都烟消云散,他整了整衣领,缓缓走过去将那枚天意落在东南方位的铜钱捡起,转身往北轻轻挪出了一步,这一日被伏夷皇朝当代大国相赞为文曲星下凡的少年,毅然逆天而行。

第五十一章 王甲的江湖

    两日后,伏离山,大雪平台之上,一个干瘦如柴的佝偻老者静静蹲在平台的中央,手中拿着一根草竿逗弄着脚边的蛐蛐,而在他的面前无数北派人物齐聚,谨慎地看着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如临大敌。

    “魔头束手就擒,莫要再残杀我武林同道了”有人愤然大怒道。

    “还和他废话什么,冲上去杀了他!!”无数人嘶吼着,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踏出第一步。

    而那魔头却是依旧在拨弄脚下的蛐蛐,仿佛没有看到面前的危机,犹如一个孩童找到了自己的玩物一般,兴趣盎然。

    “嗡!!!!”

    突然众人只觉空气凝滞,伏离山大雪平台上空紫气充盈铺满云霞,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声震如晴天霹雳,惊天动地!

    伏离山上空云海之巅深处,似有仙人挂帅列甲!!

    一位悬立白虹之上的老者手中银光闪烁,刀锋夹杂滚滚雷鸣,悍然劈下!

    众人脸色苍白,只觉天崩地裂,紧紧捂住自己耳朵倒在地面,不断抽搐,还有人更是直接昏了过去,无法抵抗这等天人之威。

    某处刀光遍地的翠竹林间,一位素衣老魁将刻画许久的竹刀放入一旁的竹篓之内,突然他的手微微有些停顿,随后举目四望似有所感,朝着某处看去。

    眼中竟然有一丝惊讶的意味,随后毅然起身拿起多年不曾出鞘过的随身佩刀,对着那处深深一拜,随后手中长刀悍然飞出,直破苍穹!

    当佛寺大堂之内,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僧人轻轻一叹,眉心处一点金光浮动,随后灵境山群佛颤栗,金光大胜,那僧人单掌合十双目微闭,巍峨道:“阿弥陀佛!”

    刹那间当佛寺上空万丈佛像金身尽显,一道万字金印破空而出直飞天际。

    同一时间,在两派江湖的各地,均有一道气运光柱冲天而起,飞往伏离山。

    于此天地之间又传来了一道道声音,如仙音谛临。

    “晚辈王鸣天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晚辈徐家帝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阿弥陀佛,贫僧王禅芝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晚辈徐震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

    伏离山大雪平台之上,众人只觉头晕目眩,霎时间天边传来无数彩色光柱,犹如红霞漫天,上方鸿运冲破云霄,那名叫王甲的老者气势一升再升,最终数道气息融于一体。

    老者的容颜竟然开始慢慢恢复年轻,显得分外红润,他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两道光柱透射而出,煌煌如天威!

    他身下那正在玩蛐蛐的老魔,感受着来自天人的窒息威压没有丝毫影响,那浑浊的目光稍微露出一丝清明。

    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将那只逗弄了许久的蛐蛐抓着手心,然后放入口中嚼了嚼,满意的笑了笑,方才抬头朝着上方看去,这一眼便是尸山血海!

    战斗持续了许久,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众人均都跪倒在地,整个伏离山被人连根拔起一般,被利器从中拦腰斩断,露出一道数百丈长的狰狞沟壑,最终无数道气运逐渐散去,大雪平台之上只有两道身影紧紧站立。

    老魔静静摸了摸自己断掉的那缕头发,然后放入怀中,转身走下大雪平台。

    另一人持刀静静站立,目光眺望着远方,姿势亦如当年在王府大门口远看少爷去学艺的小甲子一般,僵硬地摊开手掌朝着某处轻轻招了招手,艰难地咧嘴笑着说道:“少爷,小甲子先走一步了”话毕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随后他的身躯缓缓开始溶解,最终开始碎裂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天地间,而他的眉心处一抹白色光团却是被那远去的老怪抓在手心,一口吞下,瞬间老怪气势大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饱嗝,飘然离去。

    伏离山降魔大战落下帷幕,听说北派至此损失惨重,一位大天象巅峰的强者身陨,魔头继续横行无忌,不过那个名叫王甲的老人却是霎时间名满天下。

    江湖中人纷纷传言,据说这位王甲前辈年轻时曾经当过家仆奴隶,后来发愤图强居然硬生生修成了凡间天人,更是在诸多天人的助力下达到了大天象巅峰之境,与那仙人境也仅仅有一步之遥。

    也有人传言,那位王甲前辈其实是位隐世不出的大天象天人,还曾经和九华山的陆老神仙论过道,平辈而交。

    但是种种传言均都是人云亦云,没有人知道这位王甲前辈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知道王甲的江湖其实只为他心中的少爷而存在。

    卧龙水榭,静心亭内,老人捏住棋子的手微微停住少许,他嘴角紧紧咬着下唇,持棋子的手也轻轻颤抖,许久过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重新恢复平静,棋子静静落入棋盘。

    微风拂过,老者顿觉身子有些寒冷,这一次没有人为他再披上袍子了。

    王章旭回头看了眼栏杆处叠好放在一旁的黑色绒袍,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便放下了棋子,来到栏杆处将那黑色的绒袍披上,然后才回到棋局上,继续耐心落子。

    九华山龙武峰剑龙池旁,老酒鬼依旧坐在那摇椅上,将石桌上的花生米一颗颗扔进嘴里,时不时饮上几口美酒,深邃昏暗的目光看了看那缓缓消散的七彩光柱,低声呢喃:“估摸着是个对手,倒也可惜了”。

第五十二章 威武

    当初天下九州列国纷争不断,至此终归伏夷和大晋两国,两国各占四州,而这空出来的一州名叫云州,九华山与临仙江等地便是坐落在这云州之内。

    因为有着九华山这一泰山北斗的存在,又享有天下道教正统的美名,因此云州这一块土地,伏夷和大晋两国都曾有过协议不得举兵生事,也正因为此南北两派的许多江湖中人也都会出没在这云州之内,可谓鱼龙混杂。

    青州地处伏夷与云州相接,而此刻在云州地界边,一条前往青州的石子路上,只见一行人正押送着几车货物缓缓前行。

    为首一人面色威严胡须粗犷,是位中年汉子,身穿一袭黑色紧身服,腰间挂着一口大刀,左肩口绣着金色的威武二字。

    在他身后大概两米的位置处,各有一男一女两骑。

    二人衣着均是和之前那位中年汉子一般无二,男子脸色白皙昂首挺立,发髻束起,腰间配的是一柄长剑,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前方。

    而另一位女子柳叶眉,鼻梁挺巧朱唇红润,青丝如瀑的秀发被白色丝带扎起,自然垂在腰间,双手牢牢牵着马缰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子巾帼之气。

    在他们三人的身后运送有三辆货车,每一个货车之上均是盛放这一口漆黑色的棺木,而在每个货车的后方均是束起一道白红相间的旗帜,写有威武镖局四个字。

    行至某处,前方的中年大汉抬手示意休息,众人会意则是将货物运到路边开始下马驻歇。

    那年轻男子下了马车,便拿来一袋布囊子朝中年大汉递了过去,粗胡子大汉嘴角含笑接过水袋,而另一位女子下了马亦是来到大汉身边,从怀中的包袱内拿出一张饼然后递了过去。

    大汉见此笑了笑,摸了摸少女的头顶,然后豪迈说道:“阿秀啊!等这一趟镖走完,你爹我就金盆洗手,到时给我的好秀儿找一户好人家,也该是时候享受儿孙绕膝之乐了,哈哈!”。

    一说到谈婚论嫁,这模样颇为秀气的女子却是不与那一般大家闺秀一般姿态含羞忸怩,反而是流露出一丝倔强和不甘之色。

    大汉一见此,脸色顿觉无奈道:“你这脾气啊!哪都好就是太倔,咱们刘家虽然在这云州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凭着这几年来镖局生意上的买卖,你爹我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要是真如那深闺里的小姐一般做派刺刺花绣绣字,多安分些,爹爹我可别提多高兴了,唉!”。

    此话一出,那年轻的少年却是咧嘴笑了起来,对着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师傅,您就别对师妹说亲了,每次只要您给她找婆家,挨打的不还是你徒弟我吗?”。

    那中年大汉一听,顿时就怒目瞪道:“那你不会打回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连一个女子都压不住,你怎么当人家师哥的,想我刘霸刀英明一世,怎么就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个白皮脸的弟子,唉!”。

    “那我有什么办法,师妹那脾气您清楚的,再说了我也打不过她啊!”白脸少年听到师傅怪罪,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低声埋怨道。

    刘霸刀一见此,顿时猛地在他头顶拍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见自己师兄被打,少女紧绷的脸色也是抹过一丝笑容,随后也用刀鞘敲了敲对方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之色。

    几人休息少许,少年忽然皱着眉头问道:“师傅,这一趟的货主可真是古怪的很,这年头哪有给人送棺材的,您说着会不会是对方在给我们镖局下套啊?”。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轻松的神色开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心中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这年头给人家送棺材且先不说缘由,这一进门便是要被人打骂出来的,要是再碰上个不明事理的主儿,那可就是要出人命的,他威武镖局虽然在这云州一代颇有些名气,但是也不愿意赶着得罪人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情偏偏又没法拒绝,对方开出的条件是在太过诱人,其实他们威武镖局虽然这些表面风光,但实际上还是大多时候会受制于人的。

    那货主说如果这桩买卖做成,云州以后所有的镖局生意都交由他们威武镖局来做,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诱惑。

    而他刘霸刀十六岁出来打拼,三十岁建立了自己的基业,能够在江湖上建立一定的威名,靠的并不是诺诺无为,受制于他人,而是一刀刀砍出来的血路,于是这份生意他便接下了。

    对方说是要押送三幅棺木到青州的逐鹿山交给一个姓宋的人,这青州逐鹿山他曾经打听过,是一个近几年兴起的一个势力。

    而那逐鹿山的山主更是在这南北两道上排得上名号的,他刘某人虽然一腔人血但也不是那无谋之辈,此番走镖心中却是早有计划。

    他曾暗自差人打听那逐鹿山山主的消息,听闻这位神秘的山主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失踪了,他们逐鹿山的人也在四下寻找,此番押送货物其实时间上恰恰刚好能避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少女双手抱胸,秀眉也是微微皱起缓缓而然道:“爹爹,您说这逐鹿山山主究竟是何来历,从前怎么未听说过南北两派江湖有这号人物?”

    此话一出,那在一旁感伤的年轻男子却是容光焕发,似乎终于找到自己的可用之处了,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焦急说道:“这事我知道,师妹!我知道!”

    刘霸刀见此顿时哑然失笑,自己这弟子什么都好,偏偏那一身武功俗不可耐,练了许久都还是个下品武夫之境,不像自己的女儿天生练武的好苗子,才不过两年时间已经有玄象境的实力,比起自己来可强多了。

    不过这位整天混日子的徒弟,有一样本事到是颇让他这个走镖数十年的镖师都自愧不如,那便是对于这些南北两派江湖的人物事迹知道的一清二楚,简直就是个百事通。

    那年轻女子一见此,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抬手用刀鞘敲了敲对方的头,没好气说道:“宋襄奇,你知道还不快说出来,找打吗!”。

    那名叫宋襄奇的少年立马捂着脑袋躲到中年男子身后,笑着开口说道:“要说这逐鹿山乃是青州一霸,听说是当年青州的一位大天象高人组建的势力,后来传出那位青州的天人和仇家交手时身死道消,所以这逐鹿山又落到了那位高人的后辈手中,而那位后辈则是这位天人的亲生女儿,由于练功走火入魔导致其本该花样年华的女儿之身竟然在一夜之间便成了女童的模样。”

    “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怪异之事”女子柳眉微微皱起,显然是有些吃惊。

    少年白了其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此人虽然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但是也因祸而得福让其顺利踏入了半步天象之境,也就是那伪天人境,由于青州原本的天人已经身死道消,于是乎逐鹿山便渐渐地成为了青州的第一势力,而且传闻那人自从走火入魔后性格变得残忍嗜血,为了修炼魔功残害了无数的江湖人士,但是以她的实力只要天人不出,谁又能奈何得了她呢?”。

第五十三章 刀光霍霍向天行

    “嗖嗖嗖——!”

    突然几道破空的利箭之声打破了山道内的沉寂。

    “不好!有埋伏!!快起来!有埋伏!啊!”不知是何人突然喊了一声,旋即只见一道利箭直接洞穿了他的头颅,那人身子僵硬了几下便彻底倒在了地上,鲜血洒满了石子路。

    随后亦是同样有几人被利箭洞穿身子当场惨死!

    “啊——!”

    刘霸刀沉声一喝最先察觉到异样,顿时双手将围坐在自己一旁的二人推震开,躲过了疾来的两只利箭,旋即身躯迅速朝一旁滚了过去。

    “傻小子,保护好你师妹!”大汉脸色沉着对着脸色惊慌的少年说道,旋即目光迅速朝上方两面山丘望去,只见其间有无数黑影掠过刀光闪烁。

    “师傅小心!”宋襄奇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表情却是警惕着四周,此刻危机骤然降临,说不定又会从何处射出一道利箭要了自己等人的性命。

    江湖之中对于这种放冷箭的作为想来不耻,但是对方既然知道威武镖局压镖会经过此处,摆明了就是早已埋伏好了人手,等着自己等人跳入陷阱。

    数道利剑过后只见道路两旁的山丘各飞身下来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均是手持刀斧,寒气逼人!

    “来得好!”少女刘秀看见自己同门的弟子已经有不少惨死在之前的利箭之下,心中顿时怒气滔天,平日里本爱舞刀弄剑的她立马脚踏马背腾空而起,手中佩剑出鞘对着迎面扑来一个黑衣人一剑斩去,速度极快。

    那飞身下来的黑衣人一个不慎直接被一剑洞穿身躯,鲜血飞溅立刻摔倒在石壁之上。

    “好闺女!这本事可没白学!哈哈!”刘霸刀看见自己女儿只一击便杀了一名贼子,心中顿时自豪了起来,而他一人抵御五名黑衣人的围攻,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处于下风。

    然而就在此时,上空又是几道利箭射了下来,少女目光炯炯有神手中长剑迅速甩出几口剑花将迎面来的一剑斩断,而后双脚踏在石壁之上,一套梯云纵步伐直接飞上了山丘之上,将那一直暗中放冷箭的弓手给一剑斩杀。

    其余几名黑衣人看见目标已经飞上了山丘,顿时全都围了过来,其中有几名黑衣人的功力似乎也在玄象之境左右,一时之间少女招架不住只能又飞身回到了道路上,来到刘霸刀身边一起抵御那五名黑衣人的围攻。

    久战之下,那五名黑衣人已逐渐露出败相,想要退走时又被刘霸刀抓住机会斩杀掉一人,至此余下四人均是身负重伤。

    刘霸刀全身上下也有几处刀伤,但基本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要害。

    宋襄奇见此立马便靠了过来,站在刘霸刀身前拿出金疮药敷在大汉胸口流血处。

    “诸位究竟是何人!我威武镖局从来没有干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平日里谨慎做人,小心做事从无得罪任何一方势力,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刘霸刀脸色铁青开口质问道。

    “威武镖局是并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是谁叫你们接下了这三口棺材,那么等待你们的便只有死路而已!”其中一名黑衣人咧嘴阴森冷笑道,举起手中大刀又攻了上来。

    与此同时,在离道路不远处一颗古树下,一位黄袍老道士静静盘坐在草地之上,在他身前留有一处方形空地,有几颗细小的石子正散列其上。

    每颗石子似乎冥冥之中牵引出一条细微的红线被那黄袍道士捏在掌中。

    道士口中念着口诀,目光不由的瞥了一眼远处的山道,而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二指不由地朝天庭一指,顿时自只见一根乳白色的细线被其凭空扯了出来。

    那道士将掌心捏住的红绳迅速与那白线嫁接在一起,顿时一道微弱的白光透过红绳悄然划入了那些石子之内。

    做完这一切的黄袍道士便神情悠哉的转身离去。

    石子道路内,刘霸刀和刘秀二人正想欺身上前御敌,可不知为何突然面前这些黑衣人全身散发着红光,自己等人的兵器砍在其身体之上竟然无法伤及分毫,见此二人脸色大惊,迅速退后数丈。

    “不好!暗中有高人出手!竟然灌注鸿运在这些刀斧手体内,此人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天象之境!”刘霸刀多年的江湖经验立马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既然有天人在暗中出手,那情况已经非自己等人所能抵挡了。

    他沉思良久开始转而对着身边的女儿说道:“阿秀!你立刻从此路往返回!记住千万不得回头!”。

    刘秀不等刘霸刀说完,脸色骤然一变,冷声道:“爹爹你觉得女儿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大汉听此脸色顿时便急了起来,气急败坏道:“唉!你这性子可真是愁死我了,我本以为前来埋伏的只有这些黑衣人,但如今此事已经超出控制了,已经有天人参与其中,你也清楚爹爹的本事,胆子大时撑死和玄象中品的人物能够交上几手,但要是对抗那凡间天人爹自问没那本领啊!”

    “那我也不怕!爹爹去哪女儿便去哪!”少女依旧不为所动。

    “阿秀,咱们老刘家无男子,你娘又死得早,爹这半辈子可只有你一个女儿,爹曾经答应你娘要好好照顾你。你且暂时退去,放心爹爹不会有事的!等你走了爹爹自会想办法脱身的!你带着此物上九华山找陆升象陆老神仙,爹爹年轻时曾蒙那位神仙点化一二这才有了如今的这身本事,也算是他在俗世的半个弟子,想来依靠此缘分能够让你做个九华山弟子,你需好好苦练本领,然后方可下山!”刘霸刀迅速话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生锈的铜钱交给了愣在原地的少女。

    “我不走!爹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刘霸刀的女儿不是那贪生怕死的种!”刘秀激动地腰间长刀晃动,脸色不甘说道。

    唉!傻孩子啊!你怎么就分不清局势呢!

    刘霸刀见此脸色苦笑,看了少女许久,目光之中隐隐有挣扎之色,最后突然出手,在少女的后脑勺一击,刘秀没料到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会突然对自己动手,顿时昏了过去。

    宋襄奇在一旁不发一言,出奇的没有那柔弱书生的神色,只是闭眼轻轻一叹。

    刘霸刀将少女抱起,微笑着用手摸了摸少女的头顶,脑海中响起幼时女儿追着自己学刀法的场景,眼角微微有些湿润,随后将其轻轻放在枣红马背上。

    “师傅,您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对吗?”宋襄奇语气平淡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开口说着。

    刘霸刀安置好少女转身对着自己唯一的徒弟笑着点了点头,拍了一拍其肩膀然后开口笑着说道:“你这小子,虽然天生不是拿兵器的料,但是心细如发关键时刻又不失胆气,当年明明是个饱读诗书书生,却被我带到镖局做了个有名无实的二把手,哈哈!有没有怪师傅?”。

    宋襄奇听此嘴角一咧,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叹道:“反正这么多年了,再说要不是您当初我根本不可能从那群土匪手底活下来”说到此,他突然对着刘霸刀恭声一礼。

    要是刘秀再次醒来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在相处的这些年以来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师兄一向是弱弱无为,整天一副怕被人欺负的模样,从不见此刻的云淡风轻。

    刘霸刀见此微笑点头,然后回头看了看躺在马背上的少女,随后开口说道:“我此生最大的福缘便是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了九华山的那位老神仙,当初他除了点化我刀法之外,还为我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我五十岁有一场大劫和一场机缘,当时我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这一劫也该来了,哈哈!”。

    宋襄奇一听,眉头微皱开口说道:“不是还有一场机缘吗?也许此劫说不定能”。

    但是还没有等他说完,刘霸刀便示意打断,他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根黄玉朱钗轻轻放在手心,淡然说道:“自从阿秀娘亲死去,我心中其实一直盼望着能重新回到她身边,虽然当年她是个大家闺秀,却是毅然选择和我这个身无分文粗糙汉子浪迹天涯,这份情我刘霸刀定然不负她,呵呵,此生有她相伴我愿足矣!”。

    宋襄奇脸色惆怅,似乎也想起了那个对他比亲生儿子都要好的女子,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刘霸刀回头摸了摸宋襄奇的头顶,温和说道:“师傅这辈子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唯有在大劫来临之际让你置身事外”少年一听,瞳孔骤然放大,不知想到了什么急忙想要后撤,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随后感觉眼眸无力,后脑勺一痛,昏了过去。

    他将二人放在马背上,找来两人分别在路上照顾悄悄送走。

    那些黑衣人想要继续追上那两匹快速离去的马儿,却被大汉和其余人死死挡住。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黑影刘霸刀只觉气血翻涌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他还很年轻!同样是在布满石子的山道里,他遇见了她,他记得当时那娘们似乎是刚逃婚出来的,遇见自己扬刀跨马竟然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自己身后。

    那是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杀人,杀了那些来追她的人。

    这些年来日子虽然过得清平,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穿金戴银,那个女人每次都会做好饭,安心在家里等他回来一起吃,而从无一丝怨言。

    孩子他娘,这些年我对你不起啊!

    大汉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腰间大刀却是骤然出鞘,嘴角一咧扛在肩头,狞笑道:“威武镖局的,给老子拔刀!!!”。

    话音未落身后众人悍不畏死腰间刀锋齐齐出鞘,道路内骤然间杀气四起!!

第五十八章 与你有缘

    宁凡身处云州九华山,并不知道青州发生的事情,自从上次陪着老酒鬼练剑,这舞着舞着心神不知为何竟然渐渐迷失,同时感觉自己腹中火热无比,全身气息极为紊乱,还好老酒鬼发现的早将自己给打晕,不然可就真出大乱子了。

    醒来之后他内心顿时有些惊慌,觉得会不会是中了邪,怎么练着练着便会突然迷失自我,但是按照老酒鬼的说法,自己是急功进取才导致的走火入魔,如果还有第二次说不定全身筋脉尽断,到时可就一身功力付之东流,想要在练却是天方夜谭了。

    被老酒鬼如此警告过后,宁凡顿时恢复了心神,老酒鬼说的走火入魔自然不会骗自己,但如此想来这段时间自己却是有些过于急于求成了。

    宁凡来到上次和徐天观比试棋力的龙池瀑布前,他将手中的木剑插入腰间,然后蹲下身子来到水边,捧起清水狠狠揉了揉脸颊,靠着冰冷的清水让自己呼吸平缓下来。

    这木剑是老酒鬼前几日躺在木摇椅上,边嗑花生米边捣鼓出来的,剑的材质也只是普通木头,宁凡之前使惯了沉重的铁剑,如今换车这轻飘飘的木剑,却是在招式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剑身极为不稳,经过几日的磨合才渐渐懂得如何运用和掌握手中的力道。

    “宁小友别来无恙?”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宁凡闻之回头一看,却是那头戴紫金冠的黄袍道士李玄宗。

    他缓缓站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脸颊,笑着开口说道:“李前辈有何事?如果小辈能够帮忙定会尽力而为”。

    此刻王万古并没有跟在李玄宗身边,对方单独来找自己定然有什么事情相谈。

    紫冠道人李玄宗见此也不做作微微点头,表示确实有事要谈,随后和宁凡二人来到当初与徐天观下棋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宁小友似乎有心事?”

    李玄宗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自己来此的目的,反而是轻抚鄂下胡须,双目微微眯起看着他说道。

    宁凡听此也是微微点头,便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和李玄宗说了一遍,其中还不乏添油加醋的埋怨了那逼自己修炉子的老道几句。

    李玄宗听完宁凡所言,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沉吟少许然后开口对着宁凡说道:“宁小友,如果不建议可否让我一观脉象”。

    他听此自然明白,于是便将左手伸了出来,展开放在石桌上,撇过头去。可等了半天却也没有半点动静,忍不住回过头说道:“前辈不是要把脉吗?”。

    李玄宗一听也是有些错愕,明白过来后顿时笑了起来开怀道:“哈哈,不用如此费力,只需要小友一滴血便可”。

    宁凡脸色微红,感觉这天人行事果然不能靠自己平常所见那般看待,李玄宗眼眸细细一眯,然后手指轻轻一划,宁凡只觉左手掌心似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

    从那食指尖处跳动出来,他心中暗暗惊奇,然后便看见一道细微的紫金之气缓缓从指尖溢出。

    李玄宗见此顿时脸色一沉秀袍急忙卷动,然后双指并拢在宁凡指尖轻轻一抹,那股紫金之气顿时消失不见,随后便看见一道殷红的鲜血落入其掌心。

    宁凡第一次看见此番场景,心中也颇为好奇,不过由于李玄宗挥舞秀袍的速度极快,他并没有看见自他指尖流露出来的紫金之气,反而是看到自己的伤口在一瞬间愈合,心中颇为佩服李玄宗的天人手段。

    紫冠道人眼眸眯起看了看那跳动的血滴,沉思良久,然后轻轻挥手血滴也随之消失不见,对着宁凡开口说道:“宁小友的身体以老夫看其实并无问题,不过小友的这呼吸法门却是甚为奇特,老道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功法”。

    他一听心中思索着,呼吸功法是老酒鬼教给自己的,没想到竟然连这神秘的李玄宗也如此推崇,不过老酒鬼并不会害自己,自己身体有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之前老酒鬼说自己是走火入魔了,宁凡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李玄宗见此神情微笑,开口说道:“宁小友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是所练的功法并没有完全融合,教你那人想必也是略微欠了些考虑,亏得小友心性简单,并没有一定武学基础,若不然可就麻烦了。”

    宁凡所得的剑招乃是老酒鬼所传授的刺字诀剑招,虽然招式简单但是一招一式却是毫无破绽,配合着那独有的呼吸法门,攻伐极为凌厉。

    “老夫此次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友可否答应老夫?”帮宁凡看过了症状之后李玄宗笑眯眯地说出了来意。

    宁凡微微点头直言道:“前辈但说无妨”。

    李玄宗听此微微点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白色信封开口说道:“老夫想请小友去一趟神州的龙虎山,将此信封交天师府的当代大天师张道陵”。

    宁凡脸色迟疑地接过信封,凭着触感得知其内好像是一枚铜钱,当然他不会白痴地说出口,不过对于给人送信这事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是给洪老头现在则是给李玄宗。

    “当然,此趟也不会让小友白跑一趟”李玄宗眯着眼继续说了句,随后便伸出手指在宁凡额头上轻轻一点,顿时之间二者相触之间有一缕奇异的波纹荡漾开来,朝少年四肢百骸散去。

    李玄宗微微点头笑着说道:“这地灵术乃是我龙虎山一脉的不传之秘,但是念在与小友你有缘的份上,便一并交给你”。

    听到地灵术这三个字眼,宁凡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

    这是三个字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想当初在隐龙村时,听李凤歌解释说那袭击他二人的恶龙便是由龙虎山的地灵术变幻而来。

    他没有忘记和李凤歌之间的约定,虽然不清楚李凤歌什么时候回来找自己,但是这龙虎山他终究是要去一趟的。

    不为别的,就为那暗中对自己下杀手的人是龙虎山的弟子也是非去不可!

    想当年在祁连山上,洪瘸子夜晚抢了他的鸡腿都要被他拿着擀面杖追上数个时辰,更别提有人想要害自己的性命了!用当时红瘸子的一句话说便是。

    宁凡是一个真小人!有仇必报!

    “前辈,小子斗胆问一句,不知那神州的龙虎山山有几位像您这般的天人?”宁凡攥着信封对着身前的黄袍老道开口说道,虽然说是要上龙虎山折腾折腾,但是对方的底细还是要打听清楚的。

    李玄宗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提一个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语塞,但随后也释然笑了笑并无隐瞒道:“呵呵,这个嘛....想当初老道还在观里时也有一两位师兄弟能达到此番境界,不过现如今恐怕都已经驾鹤西去了,如今的龙虎山当代大天师也算是我的师弟辈,但其中也不乏能人异士之辈,便如之前和你下棋的小娃娃,如果能够让他得到龙魂,配合着他体内的虎魄,直接跻身大天象也不无可能,哈哈!”。

    此话一出,宁凡脸色猛然一变,他没想到龙虎山的至宝虎魄竟然会寄养在一个小孩童身上,怪不得对方当日赌局以龙魂作为条件。

    如果当日要是没有自己在场,许道莲那小子铁定是输了,再让其拿回龙魂,许道莲那小子还不得被其压一辈子。

    一想到此,宁凡突然眉开眼笑看着对面这位仙风道骨的黄皮子道士只觉越发顺眼了起来。

    此刻远离九华山二十里的某片森林之中,漆黑如墨的月光静静洒下,林间人影闪动,空气间充斥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隐隐有刀光透着月光照耀其间闪烁耀眼。

    数名黑影围绕在一起均是蒙面而行,为首一人低声阴沉道:“此人身受重伤,跑不了多远!这回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不得放过一条人命,继续搜!”。

    此人话一说完,数道黑影重新隐匿于深林之中。

第五十四章 法由因会

    不同于青州道路上的肃杀之气,此刻大晋的第二大州灵州却是发生了另一番风景。

    在这灵州之上虽然也存在这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分布,但是能被整座天下称为巨擘的门派,却只是佛门的第一圣地灵境山了。

    南人善儒信佛,不同于伏夷北国那些善马打猎的游牧民族,他们更多的是诗书礼仪教化,而又因为当今晋国天子向佛,对这灵境山之上的万佛之主极为尊敬。

    曾经颁布过圣令,在灵州之内杀人越货闹事者一旦被抓住,不论是高官子弟,又或者是皇亲国戚,都一视同仁逃不过被打入大牢的命运。

    也正因为此,在灵州这地儿诸如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事情要比其他三州稀少的多,地方县官每年能折腾出两三个案子便已然是天数。

    而说到这灵境山佛门一脉却是大有来头的,是千年前佛门祖师菩提禅师所创立,当时的菩提禅师功参造化,一身佛法通玄,颂持佛理时有无数仙人贲临为其护驾。

    然在菩提禅师即将坐化之际便叫来座下普陀和习方两位弟子,命二人共掌衣钵,却不料这二位弟子在菩提禅师坐化之后不久,便因为一念之差而衍生出了南北两派佛学。

    习方尊者讲究修佛言,明佛理,慎佛行在北方建洗禅寺开宗立派,另一位普陀尊者则是讲究顿悟开能,立地成佛而在南方灵境山开坛讲经,摩顶受戒。

    灵境山自普陀尊者开宗以来已历将近六百年,每逢佛主开坛说法之时,便会立下两名大小佛子,以承佛门衣钵,自从上代佛主坐化成舍利子,理应由座下大佛子与小佛子辫法,然后胜者继承佛主之位,这便是佛门规矩。

    而此刻在灵境山,随着一个低沉浑厚的钟声坠入天地间后,霎时间山巅半空祥光普照,数道金色霞光自山顶透射而出,直插云霄,整个灵州的土地都似乎为之一颤,灵州内的百姓纷纷抬头观望那远处的朝圣之地,均是默默双手合十诚心一礼。

    这是一个万民修佛的地方!

    因为他们的土地之上便住着人间真佛。

    灵境山脚更是人山人海,交头接耳络绎不绝,但是纷杂的人群之中却是整齐的分作两边,从中间上山的道路口内流出一条蜿蜒的长蛇道,一眼望去道路的尽头直通山顶的万佛寺。

    在道路的一侧空地之处,摆有一处茶棚,忙碌地茶贩小厮将白色布巾随意撘拢在肩部,然后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盛放满了木头材质做成的杯子。

    每位客人看见这小厮经过都是一笑,然后径直从他那托盘内拿起一杯茶水,却是并没有交钱,其他客人也都是如此。

    这位贩茶的小厮名叫张春来,是灵州本地人,名字是他娘取得,张春来的爹是个屠狗辈的大老粗,人没什么钱却偏偏爱赌,输了银子或者没了银子买酒,回家后都会收拾他们娘俩。

    小张春来眼里的世界见过最多的应该是娘亲的眼泪和那个名誉上的父亲拿着擀面杖将自己逼到墙角,上下其手的场景。

    后来山匪袭击了村子,张春来的爹被人一刀割了脑袋,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淋漓。

    这幅场景到现在还时不时在他脑子里出现,只不过内心的感想却是截然不同了,原先的害怕也渐渐被淡化。

    当初面对那殷红的血刀,张春来躲不过于是只能亲眼看见护着自己的娘亲也被劫匪给结果了,刀穿透了娘亲的胸膛也穿透了小张春来的胸膛,本该和娘亲一起死去的自己也被娘亲那双死死拽住刀刃的双手给从阎王爷那拉了半条命回来。

    后来村子来了一个秃头的和尚,将自己从那个荒芜之地内带走了。

    当时的张春来见到神仙下凡,立马便跪下来抱着那僧人的腿请求皈依佛门,可是那白衣僧人只是带自己到了这灵境山的山脚,微笑不语的摸了摸他的头,并将那手中的一串佛珠交给了他,然后便转身上了山。

    张春来不清楚当时救自己的是山顶的哪一位得道高僧,这灵境山对于他们灵州百姓来说无疑于仙家洞府,里面住着的可都是能降妖除魔的仙佛大家,寻常日子不同要说看见一丝影子,便是踏入了灵境山区域都会莫名其妙的迷失方向,然后茫然无措的回到山脚。

    所以便有人说只有心中留有佛缘的人才能上得了灵境山,到达万佛寺的接引大殿,遁入佛门。

    然而张春来却是不同,估计是受了那位僧人的搭救,命里终究是多了一丝佛意,这漫天云雾遮蔽的灵境山他却是瞧得真切,他虽然能够安然无恙达到那万佛寺,但是却进不去那佛门接引大殿,自然也就谈不上找到那位救下自己性命的老僧了。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张春来双亲虽然死的早,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如果没有那个老和尚,年幼的自己能不能撑过来都是个问题,即使当初对方只不过每天给自己几个馒头,但是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无异于品尝到了希望的味道。

    而在那老和尚离去后,自己是靠着吃这灵境山一带的百家饭养大的,他曾经多次去过灵境山之上打听那位恩人的消息。

    但这灵境山佛家弟子千万,要从中找出当初自己的救命恩人,无疑大海捞针,于是他想到了个办法,每逢这灵境山上的长乐钟敲响之后,都是佛门纳子之时。

    这时天下间便会陆陆续续有无数向佛者诚心叩拜,最后被佛光迎入万佛寺,在那燃灯经幢之上刻下自己的佛理,便会被收入万佛寺门人,可聆听万佛之主的开坛说法。

    听到有佛门纳子之说后,他立马打听到了这万佛寺的僧侣们皆需要沐浴更衣三日,参加佛主的开坛说法以示庄严。

    这样一来张春来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万佛寺本身僧侣其实并不多,而来山上那些人虽然个个是修行的出家人,但是类似这烧水生火等俗世的活还是不经常干的,难免有些应酬不过来。

    他每到此时,便会借着帮忙打点的缘由混进万佛寺内,寻找着当初救了自己性命的老僧。

    如此反复下去也有些年头了,可和尚到是见了一大堆,却始终没有看见当初救下自己的大和尚,他也曾经暗自向佛门弟子打听过,但是那些个光头僧均是脸色惊慌对自己避之不及,口中还念着非礼勿视之类的佛门妙语,这也让张春来不知所措,内心有些失望。

    如此时隔一年后,这熟悉的长乐钟再次被敲响。

    张春来看着那些匍匐前进在朝圣山道上的身影,招待完几位客人后便快速躲进了后院内,然后迅速修正了一番衣领,开始往山南面的一条小道急速奔去。

    这条道路除了张春来他自己并没有别人知道,他在这灵境山生活了将近十六年,早已经将这四周的情形给摸了个遍。

    张春来紧忙跑着来到一个小木门前,然后四周巡视了片刻方才在那破旧的木门上左右各敲了三声。

第五十五章 师徒

    “吱呀!”一声。

    木门应声而开,探出头来的是个身穿浅蓝色的僧袍的小沙弥,那小沙弥身高只到张春来胸部处,身材显得略微有些瘦弱,看见敲门的是张春来后,原本焦急的脸色也随即一喜,对着他作揖道:”春来哥,你总算来了,快跟我来,里面快顶不住了!“。说完便拉着张春来的袖子朝着门内跑去。

    张春来见对方神情匆匆的样子似乎早就猜到发生了何事一般,咧嘴微微一笑赶紧跟了进去,顺手将那木门轻轻关上。

    二人小跑经过一片竹林,便来到了一处院子内,那院呈四方形状,四面均设有一道门阀和石壁,其上雕刻着不知名的佛家图案,张春来被小沙弥带到了靠近西边的院门前。

    只见那房内此时竟不断有灰烟冒出窗外,一股焦味扑鼻而来,似乎是着了火。

    张春来见此,脸色大惊,撩起裙角便冲了进去,那小沙弥亦是跟了进去。

    房间里并不大,其内正有无数人影晃动,两面墙壁均是放置着些许柴木,柴木的两旁有两排石炕,每排均布置有三口大锅,此刻其中几口大锅之内已然冒着大火。

    其内的食物已被烧得漆黑一片,看不清是在翻炒着什么,一旁的几个小沙弥也是脸色惊慌,无所适从站在原地发愣。

    “取水来!”张春来进来后便立刻大吼了一句,然后率先将脚下木桶内的清水给浇灌了上去,熄灭了其中一口锅的火焰。

    这一嗓子吼出来,几个小沙弥也霎时间清醒了过来,赶忙提来几桶水齐力将火焰扑灭。

    不一会儿,大火终于被扑灭,整个房间内也充斥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张春来望着面前这一群佛门弟子无奈一叹,还真是年年都不省心啊。

    之前跟着张春来那位小沙弥看见大火终于被扑灭,脸色也渐渐好转,开始用手指着那站在冒火的大锅一旁畏首畏尾的胖沙弥,吆喝道:“十八,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此话一说完,在场的六个小沙弥也都是愤怒地盯着那肥胖地佛门法号叫十八的小沙弥。

    那位十八的小和尚长相微微有些肥腻,脸上两坨肉撘拢下来,看起来甚是滑稽,过于肥胖的肚子将腰间的衣服高高撑起,远处看起来到时颇像个小皮球。

    “不是我弄的,是它自己着火的”小十八抿着手指,脸色低垂下来,小声道。

    “小九,你就别怪十八了,现在还是先将这些斋菜给送过去才是”张春来站到了小十八的身前,然后对着那随自己进来的小沙弥笑着说道。

    其实一开始来到这万佛寺的厨房之时,他也不敢置信,负责整个万佛寺的斋菜的便是这六个小滑头,并且他们的法号均是以数字相称,而跟着自己进来的那孩童,赫然便是这六个沙弥之中排名最靠前的小九。

    此话一出口,小九脸色也是重新有些焦急,赶紧开始招呼着众人准备今天的斋菜。

    灵境山佛门圣地这五百年并不缺乏境界高深之辈,世人武夫可突破凡武境界迈入玄象乃至天象之境。

    而在佛门之内,却是需要证得自身的大小因果之位,来突破境界。

    这小因果位叫做罗汉果位,证得罗汉果位的佛门弟子可受佛光洗礼,净化佛血成就金身罗汉,便等同于武夫的天象之境,世人皆称之为佛门罗汉。

    能够证得罗汉果位的佛门弟子便已经具备做佛子的资质了。

    对于这些金身罗汉来说,早已可做到不食五谷杂粮每日充盈佛理,自主受天地佛运加持万邪不侵,从不沾染俗世之物,但是除却那些佛门的金身罗汉之外,其余的普通僧侣可无法做到此点。

    所以这灵境山的厨房便成了不时之需,更何况,这每年一度的佛主开坛说法,天下间群佛汇聚灵境山,有金身罗汉自然也有普通的武僧,自然也是需要进食吃饭的。

    张春来安排几人去挑水和洗菜,自己便开始抡起大勺在锅里炒了起来,自己这做菜的手艺,虽然不是什么大厨子,但是还过的去,至少比起那六个小沙弥做的什么白菜粥好上数倍,不一会儿美味诱人的斋菜便从厨房内一叠叠送了出去。

    灵境山脚,茶棚内,这张春来一走,那茶棚的老板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而那通往灵境山的道路上僧侣也越来越少,两边的百姓也都逐渐散去,此刻的朝圣之行想必也就此终止了。

    茶棚内的客人也均都走光了,毕竟这一年也就此刻人稍微多一些,能够赚上些许银子。

    其他时候不亏本便是万幸了,茶棚老板喜滋滋地回过头将手心的一锭锭银子给扔进了暗屉之内,正想要收拾坛子离去,不知为何下意思地朝那朝圣道路上扫了一眼,不知看见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却是露出了不解之色。

    随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两道身影一高一低正徐徐朝着山上走去,一个是位身穿雪白素衣的年轻僧人,另一位则是一个胖墩墩的肥脸小和尚。

    在他们二人的头顶均是放置有一个钵盂,里面似乎盛满了水。

    那小胖和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变回摔倒一般,重心极为不稳,他头顶钵盂内的水也时不时的散落在地,打湿了衣衫和前进的道路。

    而再观小和尚身后的白衣僧人,却是闭目养神,双掌合十默念着经文,头顶的钵盂却是始终都不曾有半点水迹渗出。

    茶棚老板将此情景尽收眼底,心中顿觉奇怪,这万佛盛会已经召开将近十年之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派头的僧人,更何况其他朝圣的僧人均是九步一叩十步一跪的匍匐前行,而那二人则是身正挺直缓缓前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和尚,竟然连这灵境山的规矩都不知道便冒然来到这万佛寺,他心中微微一叹,转头开始继续收拾摊子。

    就在此时那走在前头的小和尚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轻轻扶着头顶的钵盂,脸色似乎犹豫许久,然后方才转身对着身后那一袭白衣的年轻僧人说道:“师傅,要不灵芝就不上去了,就在山脚等师傅您回来吧”。

    年轻僧人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秀气的眉头拧出一个好看的幅度,似乎有些不解,然后询问似的看向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

    灵芝最终抗不过对方那只好老实交代出口,怯生生道:“我怕小九他们又欺负我。。。”。

    白衣僧人听此眼眸悄悄弯起,嘴角宠溺一笑,伸出手摸了摸灵芝的秃头,温和说道:“灵芝,你为什么要怕小九他们呢?”。

    “因为他们老是欺负我,说我和十八胖”小灵芝说完佝偻着头,沉默不语。

    “你这小子,小九十八他们论起辈分来都要叫你一声师叔,你怎么反倒怕了他们,师傅虽然与你师伯同修两派,他讲他的佛理,我修我的禅心,心无所畏便是仙人下凡又有何惧?等回去将金刚经抄上一百遍,交给你秦姨”,年轻僧人无奈一叹摇了摇头。

    说完便伸手将灵芝头顶的钵盂托起,用自己的衣袖将他头顶的水迹静静擦干,然后再次将钵盂放在其头顶,开始继续前行。

    灵芝见此嘴唇嘟囔着,知道师傅不许自己独自在山脚呆着,便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地跟在那白衣僧人身后,继续朝山顶而去。

第五十六章 步步生莲

    小和尚随着白衣僧人缓缓走上了山顶站在一道石门之前,小灵芝看见那石门上雕刻的大字,苦着眉头想了许久,用手指从左至右一个个点去,口中呢喃说着:“立~地~成~卍?”。

    可念完之后,却又觉得最后一字念的不对,但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便将头顶的钵盂放在地上,开始细细推敲起来,心里却是想道:师傅说过,出了寺院后头顶的钵盂不能拿下来,除非到了灵境山方可取下,当佛寺坐落在云州的妙法山,距离灵州的灵境山远隔千里之遥,二人徒步而行花费了数月才到达了灵境山脚。

    小灵芝将头顶的钵盂取了下来,顿时感觉上方一片轻松,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这将近一千多里路来二人其实休息的时间并不少,他将钵盂内的清水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便继续跟在了白衣僧人的身后。

    心中却是盘算着待会看见小九他们一伙人来是不是要偷偷溜走先回妙法山,将师傅一个人留在这灵境山之上,反正师伯开坛说法没个三五日是讲不完的,待在灵境山上被人欺负还不如回家去找秦姨。

    小灵芝如此想着愁苦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伸手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张大饼一口咬了下去。

    二人来到一处高大的宫门外,那宫门呈拱形雕刻,其上赫然刻着空门二字,宫墙之上遍布祥云和各种瑞兽,以及佛家的八部天龙。

    守卫宫门的是两个金甲侍卫,均是头顶平秃光脚站立,在四肢端都套有一金色的钢圈,眉心都有一滴金光刻印,巍峨凛凛。

    二位侍卫看见来人后,均是向前一步踏出,右膝著地偏袒右肩,双掌合十恭敬道:“恭迎活佛”。

    王禅芝微笑作揖还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躲在其身后的胖和尚灵芝却是从身旁探出了半个脑袋,看向那守卫的二人,神色奇怪。

    看见那二人脖颈间戴的金刚圈,不禁伸手在自己脖颈比划了一下,然后扯了扯身前师尊的素衣,奶气开口道:“师傅那好看的金圈儿徒儿也想要一个”。

    王禅芝心中顿时为难,忍不住心中笑道:”那金刚伏魔圈乃是他们二人的禁锢封印之物,你又没犯事要那作甚。“

    不过想到自己这徒儿一向犯傻犯痴,也就拉着他的手直接步入宫门之内。小灵芝不知为何师傅突然拉着自己走入那空门之内,只好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两个金刚圈渐行渐远。

    穿过空门之后便可看见一条白玉石阶,延伸至一所巨大的圆柱形高台,那是镜台!也是每年万佛法会的举办之所。

    此刻镜台之内万佛法会召开在即,来自天下的诸佛均已入座,在那法会的中央放置有一莲花池,于池内中心位置步有一处紫金莲台,围绕着莲花池则置有两处小型莲台。

    左边那处莲台已经站立一位身披白袍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容貌端庄圣洁,赤脚而立,眉心印有一点朱红,头颅微低闭目养神,在那莲花池的右边却是空无一人,整个法会之上也就只有此位置尚无人持经颂立。

    而那莲花池内的紫金莲台之上,如今的灵境山万佛之主空闻佛主左手轻托拈花右掌,身披金红色祥云袈裟,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佛光。

    在场诸佛均持经颂立,一时间镜台上空遍布祥云,白鹤环绕,天地梵音袅袅。

    少许随着诵读完毕,莲花池内传来一道揭语,却是空闻佛主发了佛理。

    诸佛会意便开始各说其法,佛门至理兼容天下,朝廷有南北两派之分,但是佛道之说除了那北方的洗禅寺与灵境山一脉截然不同外,其他南北诸佛均是到场参加。

    许久过后,空闻佛主突然伸手指着脚下一朵鲜活的金色莲花缓缓开口道:“昔菩提祖师坐于燃灯前白佛言,世间修的善男子善女子者均得阿褥多罗三妙三菩提心,是谓众生皆佛应当如是,如是则我诸佛何其多耶,菩提祖师可得其解?”

    此话一出,诸佛光芒暗淡,有人眉头思索,有人依旧念着法经,却是如何都不能曲解其中意味。

    而那在莲花池左边的一位女菩萨却是此刻睁目低眉淡淡开了口回道:“庄严佛语,昔菩提佛祖谓之,众生佛实乃非众生佛,而是名众生佛,故祖师不得其解”。

    空闻佛主听罢,微微点头,对其一礼表示赞同,在场诸佛显示深思然后均是幡然醒悟,对着那位女菩萨双掌合十,回礼作揖。

    女菩萨回礼作揖诸佛再次念诵法经。

    空闻佛主拈花泰然再次开口说道:“我佛修得人者众生寿者相,实非人者众生寿者相,而是名人者众生寿者相,汝等当凭何应住?凭何降伏其心?”。

    空闻佛主说完看了眼在场诸佛,看见许多人依旧是摇头不语,苦思冥想,又转头看了左边那位方才语出惊佛的女菩萨,待瞧见对方此刻竟然也是低眉不语,心中不禁差异。

    正欲开口不料镜台之外一缕佛音飘了进来,声音虽小但是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世间一切虚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于此同时一道白衣身影缓缓踏入莲花池右边的莲台之上,双掌合十持经诵读,空闻佛主看见来人,庄严许久的眉角开始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恭迎活佛!!”在场诸佛看见那白衣的伟岸身影,都是右膝著地偏袒右肩低头一礼。

    佛门礼节比起那些儒家子弟都要来的严谨,这一点天下善佛之人都十分清楚,在佛门之内证得小因果位成就金身罗汉的佛门弟子便可入选佛子,而对于证得大因果位的佛门中人,便可谓之活佛,世人皆称为佛门大金刚。

    活佛这一称位在佛门的尊荣是在佛子之上的。

    论起境界还要在佛门的金身罗汉之上,如今天下间除了一千年前的菩提祖师达到活佛之上那无人可及的佛圣之境外。

    世间也就只有两位活佛存世,一位是当今的灵境山佛主空闻祖师,另一位则是如今步步生莲迈入镜台的当佛寺主持王禅芝了。

    灵境山万佛法会在此刻可以说正式召开,整个灵州都被一层佛音笼罩,而百姓们也均是在此日内足不出户,也在家中诵读经文,随着每家每户的梵音流入而出,都会在灵州上方汇聚成一团紫金之气,缓缓融入灵州的地脉之所在。

    随着那灵脉之内的紫金之气越发厚重朴实,最后缓缓通过灵州灵脉流入象征大晋心脏的沧州之地。

    而此刻大晋皇都城内的巡天司监之内,八盏明灯再吸收了那流入沧州的紫金之气后越发明亮,围绕中心的一块巴掌大小的龙形石壁,其周围道道皇气循循相饶,鸿运冲天而起。

    在那明灯的一旁,有位身穿鱼龙白服的锦袍背影静静矗立,双手负于身后拇指悄悄揉捏着,目光盯着那辉煌的龙气神采奕奕。

    少许一位脸皮儿干净的老公公出现在门外开口启禀道:“白将军,陛下有话,问白司监这龙壁上的国运比起往年来增长了几分?”。

    那名姓白的锦服男子并未开口,而是将负在腰后的一只手打开,伸出了两根洁白的手指。

    老公公见此嘴角微微一抿,回身一礼退了出去,心中不禁感慨无比,这灵州的一帮秃驴想不到还真有此等本事,难怪陛下每年都亲自朝灵州拜佛求经。

    王喜年是个自打小的太监命,不清楚什么气运之争,也不知道什么凡间天人,自己伺候了主子三十年。

    没能有多大的盼头,只希望听从当初太后娘娘吩咐的事情照顾好如今的陛下,毕竟皇家无亲情,王喜年虽然是个阉人,但是自陛下打小便开始伺候的人难免没有不操心的时候,更何况是关乎大晋国运这等重要之事,可千万马虎不得!

    在王喜年离去之后,那位一直站在八盏长明灯前的白姓男子,漠然看向那散发着被道家真人称为天子望气的龙壁,嘴角不明觉厉弯起一个好看的幅度,将一直藏于身后未给王喜年看的右手缓缓打开。

    只见其上一缕淡黄色气息缓缓流淌,与那龙壁之上的龙气如出一撤,男子眼眸精光流转,将其送入自己口中,然后讥讽地瞥了眼一旁供奉司马家列位先王的灵牌,转身出了房门。

    灵境山以北六十里地,一位穿草鞋的垂钓男子静静从石岸上坐起,在他的身边放置有一个黑色的钵盂,其内一条精致玲珑的红鲤正露出透露冒着泡泡,看见男子醒了过来便快速隐入水底不断地吐着小气泡,却是极具灵性。

    男子低头看了那红鲤一眼,岔气道:”你这条白眼狼!养你是我,为你接引气运修复真身的也是我!现在心中还记恨我当初威胁你的事情,再不出来我可真就拿你下酒了!“。

    红鲤一听不敢继续躲在水底,似乎有些不甘心的重新冒出水面,草鞋男子眼眸随后转而看向远方金光大涨的灵境山之巅,嘴角轻笑然后伸出食指在地面一划,只见一缕跳动的紫金气息汇聚于男子食指尖,他盯着那团气息许久随后将手指伸入钵盂之内。

    似乎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动静,男子眉头微皱,顿时怒目盯着那重新又缩回水底的红鲤,那条红鲤看见男子有点真正怒了的样子,便立马游上了水面,将那跳动在男子指尖的紫金之气一口吞下,然后打了个饱嗝又沉入水底。

    男子用衣袖将指尖水迹擦干,然后又重新躺回石岸。

    于此同时远在沧州的巡天司监紧闭的房门骤然被人冲外撞开,却是那去而复返的白姓锦服男子。

    他目光阴沉地看向那八盏明灯,只见其中一盏的火光竟然开始有些减弱,他眉头一皱,一步飞出房门来到屋顶,举目四望,秀袍卷动沉声喝道:“哼!好你个龙虎山的真人,竟然敢私自混入我大晋地界,偷取我大晋国的气运,你以为这地灵之术真能无法无天吗?”。

    话毕,锦服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枚系有红绳铜钱,将那红绳一段用二指轻轻捏住,然后顺势朝着前方一甩,顿时那枚古黄色铜钱仿佛通了灵一般四处旋转,最后定格在某一方向,铜钱浑身颤抖似脱缰野马暴跳如雷!

    锦服男子嘴角冷笑双指一松,只见一道流光直飞天际而去!!

    远在灵州某处的草鞋男子刚想要躺下,却是突然脸色猛然一变,迅速翻身而起,单手将钵盂揽入怀中下了原先身下的岩石。

    ”轰!!!“

    刹那间一声惊天的巨响便传了出来,白烟滚滚石子四散,只见那原本还矗立在河边的巨石顷刻间竟化为齑粉。

    草鞋男子将钵盂接稳旋即缓缓摊开手掌,只见一枚铜钱现于掌心,他脸色顿时松垮,愤然骂了句:“想不到大晋宫内还留有这等高人!”

    他将铜钱丢入河流内,然后指着那钵盂内的小东西骂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好不容易为你偷来了半点龙气,没想到竟然得罪了个棘手的家伙,到时看你怎么回报我!”。

    水底红鲤听后却是自顾自的吐着泡泡,像是在说又不是我硬要的,都是你的错还来怪我。

    草鞋男子见此无奈摇头,心中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了,他将钵盂收起目光深深看了眼铜钱飞来的方向,嘴角也是冷笑一哼,开口说道:“如今这黑灯瞎火的也寻不到是大晋的哪一位高人,王师许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想必那小子也快下山了,之前那隐龙村有个神秘女子护着你,现在我倒要看看那人还能不能赶来救你第二次,哼!”。

    如此喃喃自语过后,男子邪魅地伸手逗弄了一会钵盂内的红鲤,便离开了石岸,朝着云州方向而去。

第五十七章 千里杀机

    数日后,青州地界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青州最大的镖局威武镖局一夜之间竟然惨遭灭门,其幕后凶手的狠辣程度让青州无数的江湖人物心中发寒。

    大家都知道,这威武镖局可谓是青州最大的镖局,背后更有伏夷上京的某位大官做后盾,上京那是什么地儿?那可是当今伏夷皇朝的国都所在,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而在上京当差的官地位能低吗?说不定就是跟在万岁爷跟前的红人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青州这块地方,平日里黑白两道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给威武镖局一份薄面,不会主动去为难他们的货物和弟子。

    但是如今这威武镖局却是被人一夜之间清洗了干净,镖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全都赔了进去,这说明什么?难道后面那位上京的高官已经丢弃了这颗放在青州的棋子不成?

    当然也有一些人推测这威武镖局灭亡的背后很可能有逐鹿山的影子,毕竟那威武镖局的刘大镖头是在接了逐鹿山的货后被神秘人截杀在前往逐鹿山的道路上的,最后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刘秀坐在客栈内昏暗的一角,桌上只点了一碗茶水和几个包子。

    她此刻头戴斗笠神情消瘦,脸上遍布淤泥,活脱像个山里的村姑,这乔庄打扮的本事是她爹刘霸刀教的,说是女儿家出门在外,如果不掩饰自己身份,便等同于将身家性命交出去了一半,另一半还得看人家乐不乐意趟一趟这浑水。

    如果是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那么这笔买卖铁定是成了,好说歹说也得被对方玷污了身子。

    但是对于一个山里的野村姑,便是脱得皮儿干净,他们也会觉得是脏了自己的身子,因此他们情愿花些银子,到那些翠红阁、烟柳巷子里找些瞧上去赏心悦目的乐子。

    刘秀此刻的模样便好如那些乡下打着光腚儿儿子的大娘子,走在路上都带着一股庸俗之气,很难把这位女子和那青州威武镖局的少东家建立起联系来。

    少女自小便要强,即使刘霸刀每次叫她回房勤习女工,她自己也总是变着法子拉上宋襄奇溜出门去,听那些红楼大院的说书先生口中的各种江湖趣事和英雄人物。

    每次说到那些纵横天地的大豪杰,都要赏出去一大锭银子,最后还要宋襄奇拉着才方肯离去。

    少女幼时恨不生的男儿身,学功夫还得等自己那个倒霉爹爹就寝,才能和自己那个懦弱无能的师哥摸出来偷着练。

    曾经有位落魄的疯癫老道士路过威武镖局,刘霸刀任是拉着人家衣袖进门,奉上茶水点心养了人家一段时间,家里多出个老道士,这日子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习惯女扮男装的小刘秀每次出门都会用一壶酒和那老道士换一个故事,而这些故事都是她不曾在说书先生口中听闻的。

    故事讲的同样是江湖,但是却有不一样了。

    老道士口中的江湖是个有剑仙御剑乘风,道士刻画符箓牵引鸿运谋划一国,更有那逍遥天地间的人间天人。

    无人知道少女的心境其实从那一刻起就变了,她至今还想着当初老道士醉酒后伸手指着自己鼻子说的天子气是什么意思。

    不过那老道士却是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离去了,害的刘秀第二日还傻呆呆地拿着一壶酒跑来和他换故事。

    “听说这灵州又开始万佛法会了,全天下的秃驴都往那儿跑,人家灵境山那方圆几百里都被一股佛光笼罩,更有人因为听得一缕佛音从而突破自身禁锢,更上一层楼呢”客栈不大,某处小桌上的谈资却是让每个人都清晰入耳。

    刘秀眉头微微皱起,此刻自己身处云州地界,自从威武镖局被灭已经过去了七天了,她虽然心中悲痛不已,但是她没有哭,她也不能哭!因为爹爹不喜欢看见自己掉眼泪的样子,虽然爹爹已经不再了。

    在这七天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暗处敌人的追杀,要不是自己来云州之前已经突破到了玄象境,又依靠着刘家刀法路数的古怪性,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只是唯一让她心中担心地便是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傻笑的愚人师兄宋襄奇。

    当初刘霸刀将二人打昏,估计也是考虑到敌人有可能会追上山门,故而并没有将二人送回威武镖局,而是送往了另外两处地方藏匿了起来。

    宋襄奇的藏匿地点她并不知道,此刻家门被灭爹爹身亡,师兄又不知去向,自己从一个千金大户少东家,不得不伪装变成了现在一副村姑样子,这一切让少女心神差点崩溃。

    好在少女记起了爹爹临走前说起,那云州九华山的陆神仙曾经与他有半个师徒之缘,那么她也相当于是那陆掌教的半个徒孙,此行她便想着前往云州九华山,学成本领为父报仇,然后找到那个呆傻的师兄宋襄奇。

    但是那灭自己满门的幕后黑手却是不会让自己如愿。

    这一路,对方与自己交手也不下数十次,实力竟然都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且刘秀还发现一个疑点,那些前来追杀自己的人身上的佩刀比起自己等人的刀刃截然不同,一般世间普通的刀刃都是刃窄背宽。

    但是前来追杀自己的那帮黑衣人的刀均是刀刃和刀背一般大小,除此之外一般刀锋均是从刀柄自刀刃一路渐宽,但是那帮人的刀路却是越来越窄。

    这奇怪的造刀技术刘秀曾经幼时其实见过,那是在自己十岁生辰那年,爹爹为了筹办宴会,特意请来了青州守备常剑春,当时对方腰间的刀鞘似乎便是刀路渐窄的。

    一念及此,刘秀双指微微捏紧,忍住心中的震惊伸出手将桌上的碗端起,一饮而尽。

    正在此时,客栈外有徒步进来数道身影,均是身穿统一黑色制服,脸色阴沉,为首一人进门便吆喝着小二上一壶好酒,然后便坐于一角落暗暗私语起来。

    “头儿,你说这次大人花费无数心里,究竟能够得到几成利润?”其中一人侧身低头小声说道。

    声音不大,但是坐在他们旁边桌位的刘秀正好能够听清。

    那人腰间按刀,大步跨坐在木凳上,饮了一口烈酒,眉头愁苦说道:“这一趟谋划也不是如之前那般小打小闹,上头那位大人早在数十年前便开始谋划,如今一切不过是按照计划而行,可惜那刘镖头骨子里却是硬气的很,如果答应了大人一起谋划大事,这好处难道能少得了他这个从龙之臣呢?可是人家啊!偏偏不识好歹,还骂了大人几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哈哈!”。那人说完脸色摇头讥笑,和一人碰了碰碗,然后从胸口掏出一锭银子。

    砸在一边的店小二的怀里,力道之大仍是将那小二脚步带着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子。

    那店小二抓住银子,手里握着银子胸口那痛意早已消散,对着那人如菩萨般的拜了拜,飞一般的转身离去。

    “哈哈!孬种!!”那人与同桌的几位人见此均是哈哈大笑。

    为首那人喝了几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眉头皱道:“只是这次没想到那刘霸刀却是早有谋划,让那两条鱼偷偷溜出蛛网之内,那名姓宋的男子还好说,听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出身,老二几人应该能够解决,可是想不到那个小贱人竟还是个不高不低的玄象之境,这一路来可没少伤到咱们兄弟!如今也不知道躲藏在何处,哼!晦气!出门他娘的没看黄历!”。那人说完用手猛然一拍桌面,客栈内顿时静声一片。

    刘秀在一旁静静细听,将他们之前所说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楚,又联系着自己之前的那番推论,心中顿时全然明白了过来。

    这伙人应该就是青州守备常剑春的手下,至于这次威武镖局满门被灭定然也和那人脱不了干系,至于对方口里说的什么大事,什么从龙之臣她心中却是并不知晓具体意思,但是一想到此仇人就在面前她胸口怒气难平,却也只能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那一伙黑衣人吃饱喝足,终于起身出了客栈,但是临走之前那为首的黑衣人,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眉头开始细细皱起,转过身子静静打量四周的人。

    随后目光猛然看向某一处,随后脚步极快冲了过去,一脚踩踏在木凳上,双指微微捏起揉了揉眉头,阴沉淡然道:“你抬起头来,让大爷我看看!”。

    那人没有任何迟疑,脸色惊慌失措,吓得惨白,可是那副样子配上她的村姑大脸,顿时是吓得刚才霸道的黑衣人落荒而逃,口中吐了口痰,大骂一声,真他娘的晦气,还以为是那小贱人,不料碰上这么个毒物!走走走!。

    看见那伙黑衣人身影消失在远方,刘秀悬浮地心终于平定下来,刚才的情况十分紧急,那去而复返的黑衣人一直在观察自己的神情,只要出现一丝不自然,想不自己身份便会暴露,到时以自己玄象中品的实力,面对他们多人联手不死也成重伤。

    她急忙收拾包袱慌张出了客栈,便朝着九华山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她离开客栈之后,从客栈身旁的转角处,之前已经离去的黑衣一伙人竟然突然出现。

    为首那人正是之前怀疑刘秀身份的那名黑衣人,此刻他眼神戏谑地看向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狞笑率领众人跟了上去。

    刘秀走出三里路之外便感觉不对劲,待看见那身后的数道晃动的黑影,心中大惊,心中已知身份已经被对方知晓,立刻嘶去伪装,全身暗运真气,脚步加快。

    不能再与这些人恋战!

    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到九华山便安全了,任那青州守备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九华山地界乱来,毕竟那里可是有着一位仙人坐镇,便是伏夷和大晋两国都要因为此人的存在,而各退一步,留出一州,隔江相望。

    “给我上!千万别让那小泥鳅上了山,真要惊动了山里的神仙那就全完了,到时那小贱人的命拿不回来,我们是少条胳膊还是没了性命便由不得大伙自己说得算了,都给老子拿出在翠红楼炕上的力道来!!!”。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脸色大变,想起大人发火后的下场便是不寒而栗,立马脚步又快了几分,紧紧追了上去。

第五十九章 瀑布下的少年

    刘秀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渍,脚步稍微的放缓下来,鼻息间迅速换了三口气,忽然抬头放眼望去只见一道巍峨耸立的山峰赫然浮现眼前,她心中惊喜万分,余光又瞥了眼身后那几道黑影,看见他们越来越逼近自己,只差不到二十米开外的距离。

    少女脸色沉着,强行忍住浑身地疲惫,再度狂奔了起来,那为首一位黑衣人看见九华山已经出现眼前,却是依然拿那小贱人没有办法,眼看着对方便快要步入九华山地界,心下焦急万分。

    突然间她不知想到什么,眉头一喜,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口细小的劲弩,一根黑色拇指粗细的弩箭缓缓搭在上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悄悄弯起,随后却是突然愤然大吼一声,将手中长刀朝着少女的背影砸去,气势惊人!

    刘秀看见近在迟尺的九华山地界,心中悸动,但是似乎如有所感,浑身汗毛炸起,下意思的一个翻身,只见一柄刀锋从她的鼻尖穿透而过,钉在前方的石壁之上。

    巨石爆裂开来,滚滚浓烟弥漫,无数碎石四射而出,少女刘秀感觉前方视线受阻,伸手挡住几颗向自己额头眼睛砸来的碎石,心中刚想松一口气,不料一枚黑色短小的箭矢穿过滚滚浓烟,呼啸而来直接从没入她的后背心。

    刘秀身体被弩箭射中,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自胸口袭来,于此同时她的大脑开始昏沉,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箭上有毒!

    她猛然清醒,脸色也随之苍白,急忙用体内真气将胸口位置封锁住,脚步顿时也慢了下来。

    “给我上!这小贱人中箭了!跑不了多远!这九华山之外便是你的埋骨之地!哈哈!“看见自己那柄黑色的箭矢没入少女的背心,那名黑衣人脸色大喜,将箭弩丢弃,然后抽出腰间长刀冲了上去,其与众人均是拔刀砍了过去,眨眼便至要将少女剁成肉泥!

    刘秀此刻虽然将箭上的剧毒暂时用真气封住,不让其迅速毒发,但是已经被追了如此之久,体力也渐渐不支,看着那眨眼便至的一名黑衣人挥刀朝自己头颅斩来。

    她连忙侧身躲过,同时腰间长刀出鞘架起砍向自己腰部的一刀,随后一咬牙用腿将那人一脚踢飞数米开外。

    “这小娘们,底子不错,如此境地都还有还手之力!不过也该歇歇了!咱们凡人打架,还是别打扰了这山上的神仙!嘿嘿!”为首一人,狞笑道,持刀砍来。

    刘秀一招不慎,被来人踢翻在地,那人手起刀落,少女侧滚身子躲过,顿时无数碎石击飞,地面一道深入三寸的刀痕清晰可见!

    “不过垂死挣扎罢了!”那人一个侧踹顿时将刘秀踢飞撞击在远处的石壁之上,少女脸色苍白从地上爬起,嘴角丝丝殷红溢出,眼神却是清澈地没有一丝畏惧和胆怯!

    那名黑衣人见此顿时心中没来由出一股烦躁,似乎想起了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被同门嘲笑奚落,被一次次击倒却总是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当时自己的眼神和眼前的少女何其相似啊!

    只不过经过尘世的变迁,当初的自己已经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被称为奴才的杀人工具罢了!

    而多年以后,他再一次看见了那种目光,那样纯粹的眼神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内心的胆怯与无能,那些曾经为了功名利禄轻易就可以放弃的东西,竟然一瞬间萦绕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少女刘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立即了解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一短暂的空闲,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然而此刻黑衣人回过神来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追了七天七夜的小泥鳅,冲进了一旁的树林之内,消失不见。

    九华山龙池瀑布下,宁凡拿着老酒鬼送的那柄木剑不断地挥舞着招式,剑招任然是刺字诀,只不过练剑的对象已经由当初的数千柄残剑,变成了这龙池瀑布。

    老酒鬼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宁凡按着刺字诀对着瀑布施展剑招,剑出之时滴水不沾,便算过关!

    宁凡当初听了,就想扯掉老酒鬼的胡须,愤然大骂:“你拿着剑去击水,还奢望滴水不沾,这和逛窑子不给银子有啥两样!”。

    老酒鬼没有管被他抓住的衣领,反而是朝宁凡竖了竖中指,一脸鄙视。

    见此宁凡顿时就没脾气了,细心的拍了拍老酒鬼的衣领,拎着木剑便跑来这龙池瀑布练剑了。

    可是练了都快小半个月了,哪次都是还没进入瀑布那剑锋便已湿了个透,更别提重新取出来了。

    在刺完第一千六百九十八剑之后,宁凡终于忍不住,将那已经长出青苔的木剑扔在了岩石上,跑到瀑布的另一边,在那里,老酒鬼和徐甲二人正躺在一种特制的木藤椅上,一脸舒爽好不自在!

    宁凡脸色看不出喜色的来到徐甲身边的木椅躺了下来,将一块芭蕉叶盖在自己头顶,一声不吭。

    老酒鬼像是睡着了,也用一块芭蕉叶把自己头顶盖住。

    徐甲喝着美酒,瞧见宁凡走了回来,脸色一喜,深深叹了口气,将拿起酒壶给自己来了一杯,安慰道:“都和你说了别练剑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再怎么练下了山去,该怎么被欺负还是被欺负,就逢想躲了!我看你还是陪我在这喝喝酒算了!”。

    宁凡侧过身子并不理他,只是将一根手指伸了出来,这意思和当初老酒鬼的姿势有点相似。

    徐甲有点不太明白那手势的意思,但也能料想得到不是什么好寓意。

    男子嘴角轻笑,摇了摇头,继续执笔,将面前一副尚未完成的山水画有添了几笔。

    “我就不明白了,这剑出鞘杀人还有不见血的!我看老酒鬼是故意折腾我,上次也是,明明我没走火入魔,他就说我走火入魔,要不是李道长给我把了脉,我还被蒙在鼓里!哼!”宁凡终于还是忍不住坐起身子说道,头顶的芭蕉叶微微颤抖。

    徐甲听此,手中的笔却是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宁凡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说道:“咱们九华山好像没有李字辈的弟子,你说的那位李道长是哪位李道长?”。

    宁凡一听,顿时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当初李玄宗和王万古说在这九华山之上只有自己能够看得到他二人的存在,其他人均是不知这洗剑阁的两代主人还存于世,而那王万古更是如今九华山掌教陆升象的师弟,天资才学还要在其之上。

    “没什么,就我之前做梦看见一位道长,说我与他有缘,愿意收我做弟子,然后和他去那什么蓬莱仙岛,住上一段时间。”宁凡无所谓道。

    “。。。”徐甲顿时无话可说。

    他感觉最近宁凡总是有点神情叨叨的,感觉已经快被老酒鬼给折腾的发疯了,正准备要再埋汰对方几句,便看见宁凡又站起了身子。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剑术有什么好的,这普天之下,道家道术,儒家学术,佛家真言,还有龙虎山的魑魅魍魉之术,均是比起这江湖剑术强上无数倍,你却偏偏选了个最无趣的,我看你啊”徐甲说到此轻微摇头,不过还未等他说完,远处便传来宁凡的声音

    “老子拉个尿,你都扯东扯西的,喝你的酒吧!”

    “。。。”徐甲握笔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真是天妒英才,想我宁凡如此天资,竟然会和两个神棍混迹一处,唉,这九华山还是早些离开吧”宁凡来到一处树林后面,开始解开裤腰带,同时眼神左顾右盼,一脸怕被人瞧见的神情。

    九华山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随地大小便,但是说不定哪天被人发现自己此刻在做的事情就有了这条规矩,毕竟那住在紫气东来阁内的白发老神仙,做事情总喜欢神出鬼没的,让人猜不透。

    感觉尿意上涌,宁凡放眼四望,脸色一阵惬意长吁了口气,浑身舒爽的抽了几下,正想要系起裤腰带,可是突然间,他呼吸猛然一致,一阵剧痛顿时从下方传了上来。

    宁凡哑然朝下看去,顿时便吓得双脚打颤差点就要瘫软下来。

    “救。。救我”下方草堆里探出一个少女的头颅,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死死抓住少年腹下那根仿若救命的稻草,气息奄奄道。

    “我!嘶!哈!啊!!”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宁凡紧咬着牙,额头上疼的冷汗都出来了,暗吸口凉气,心头里只怕连佛祖老子什么神仙都一股脑全骂了。

    看着那昏迷过去的少女,尤其是那少女手中还紧抓住自己的命门。

    他此刻心中悲苦万分,这算个什么事啊!喂!你昏就昏,抓着它干什么!我亲戚它招你惹你了?能不能松手再昏啊它都快被你给憋死了!别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第六十章 珠玉在前

    龙池瀑布旁边,徐甲目光欣慰的看着自己花了半天时间做成的画像。

    画中景象云雾缭绕,夜深寂静,一片星空下,有山峰呈剑尖状耸立拔地而起,直插天际。

    峰峦之巅浅浅墨痕点缀,似乎在刻画着什么,坐在藤条上的男子手中的笔还不曾放下。

    笔尖的速度也比起之前加快了许多,秀袍卷动之间一缕白影赫然掠于那山顶之上,那道身影背负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一手负背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朝天空抓去,位置正位于群山之巅,神情却是刻画的云淡风轻!

    男子看见自己画出的这道人影,嘴角逐渐勾起一抹微笑,随将那端在掌心许久的茶水一饮而尽,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手中的笔尖轻轻靠在镇圭之上。

    转身开始收拾身旁的书匣,将那只靠在镇圭上朱红色的毛笔仔细擦拭干净然后用黄布卷起,轻轻放入了匣内。

    徐甲每天只画一幅画,有时这一副画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可有时却只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可。

    具体如何便要看咱们这位洗剑阁阁主的心情了,便比如今天看见宁凡这小子练剑吃噶他心中便是开心极了,所以他今日早早便收了笔。

    就在此时那侧身躺在藤条上的老人眼睛并未睁开,佝偻着背蜷缩在椅子上,突然似乎是说着梦话一般开口说话了。

    “兵家五道各有各的立法,打仗杀人是不含糊,虽然自家的萧墙之祸屡禁不止,但是争论起来却总是帮理不帮亲,确实有些骨气,尤其是出了一位白猴儿,提出了第六道人间道的说法,能够以凡躯进入那地儿的人古往今来不多但也不少,还算的上是个不错的苗子了“

    此话一出,徐甲手上的动作缓缓停顿,思索许久后又重新将那被黄布包裹好的朱红色毛笔取出,捏住笔杆,端坐于地。

    老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男子有些许动静,嘴巴蠕动着继续开口道:“佛道这一脉却是有趣的很,明明传承出自一脉,却偏偏化江而治各奔南北,说是分庭抗礼也好,说是一脉两修也罢。本来二者你修你的心,我念我的经,还可相安无事数百年。大不了到时一气之下坐化成舍利子,学那祖师菩提那套,轮回转世以延续佛家气运。不说百年之后便是当下的三十几年内,这天底下的气运有三四层却是要归他们的了。如此自然极好!可不曾想偏偏又出了个佛心两者皆不修,转而修枯禅的王禅芝,要是菩提那老儿能料到后世几百年的变化怕不是要掀开棺木倒念心经了,哈哈”。

    老人说着自顾自地疯癫掩嘴笑着。

    徐甲听此嘴角微微一咧,又开始抬起手腕,目光重新凝视在自己之前所作的那副画上,之前还舒展的眉头此刻不知为何却是再次皱起,随后便将毛笔轻放在脚边的镇圭之上,双唇紧抿低头开始沉思。

    他作的画很少有第二次动笔之理,即便是多么不愿意糟蹋了秀丽风景,也不愿意糟蹋了自己手中那杆毛笔,可今日他却是不同了,此画兴许还缺了一点东西,

    “前辈可是认为此时不妥?”徐甲脸色平静突然无关紧要地淡淡开口问道。

    这位被宁凡戏称为老酒鬼的老人似乎没有听到徐甲的提问,反而是用手抓了抓屁股,继续侃侃而淡道:“至于那龙虎山一脉修的符箓嫁接之术,则是讲究天地缘法。九州列国之初发生的一些大事背后均可以看见有他们的手笔,想他们祖辈黄道天何等地威风赫赫,便是那八百年前跨过南天门摘得两枚红玉牌的纯阳真人都要作揖以礼相待,而如今却是连龙魂都被人家夺了去,镇压在龙池瀑布下将近三甲子,呵呵!估计还不止,上次听说又输了一筹”。

    男子听到此处,嘴角没来由浮上一丝笑意,想起那对自己竖起中指的少年,不知这小子知道为了那一局棋已经得罪了龙虎山的老神仙们,不知其又会作何感想。

    但是他还没有听到老者的答案。

    老者似乎总算是开口答话了,一屁股坐了起来,伸出手指从一旁桌上的花生碟内捏出一粒,放入嘴里细细咀嚼,有滋有味道。

    “其实你小子已经很不错了,没想还能得到老夫子赐笔。儒家这一脉已经没落了许久,以前讲究的治世能言,天地君亲师,按照位置天地竟然在人间帝王之前,人家一国之主执掌天下,虽然明知天命不可违,却没人敢如儒家文人那般直言相传,怪不得伏夷那位以武开国的赵阿蛮一即位,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焚书坑儒。搞得天下有识之士心灰意冷大批南下,造就了如今的大晋南北对峙僵局!嘿嘿!不过赵阿蛮死都没想到他的孙子竟然又重新开始颁布聚贤令,广邀天下寒士北上,共创千年盛京,啧啧!”。

    徐甲听此,捏紧的双指微微松开,闭眼摇头叹道:“夫子曾经有言,天下大事,难得有静,柳暗花明,必欲逢春。伏夷虽然之前伤透了天下名士的心,但是聚贤令一出,还是有许多贤士愿意前往,远的不说,便是闻州江南道一路上都有身背书匣的学子北上求学,走的不是沧州,而是去那敌国皇都京州,晚辈一直想不通,为何我大晋学子依旧如此向北?”

    老酒鬼却是有些岔气揶揄道:“哼!人家去哪是人家的事情,腿长在别人身上,与你又有何干?聚贤令是一门好手段,借着南才北用的图谋,其身后又有龙虎山一伙黄皮子暗中牵引勾画,伏夷国运想不昌盛都难!”说完又是捏出一粒花生米,高高抛起待看着那到轨迹落入自己嘴内老人呵呵一笑。

    此话一出,徐甲举目北望,隐隐似乎瞧见万里之外一处雄伟的城郭黑影,嘴角不由地轻声叹息。

    男子看着手中的那杆朱红色毛笔,顿时觉得比起当年幼时多了一份沉重。

    儒家学宫的夫子庙乃是儒家的圣地,天下学者大儒鑫鑫向往参拜夫子像,欲求一字而不可得。

    可为何最后竟看中了路过庙堂的自己?

    当时的他不过是个伴读书童,天地君亲师一字未解,而那象征着儒家先贤气运的鸿儒笔却是落在了自己掌心。

    “你既然有了此笔,得到了老夫子的赐字,从古至今儒家学者达到大儒之境,前往夫子庙都会被老夫子赐下一字,你小子得到的是个什么字,不妨叫我老头知道知道?”老酒鬼眼眸细细眯起,双手抱胸第一次开始打量着这个和自己那个愚笨徒弟青梅煮酒的九华山第三绝人绝,笑而不语。

    徐甲听此,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就好比一个刚学会拿刀的江湖混混在一位成名已久的刀客面前提出刀法二字一般,腼腆的拿起手中的鸿儒笔静静在桌上点了两笔。

    老酒鬼擦了擦嘴角的花生米渣滓,细细打量那桌上的一字,良久微微点头说道:“嗯·,人?是个好字!天地人神鬼,子不语怪力乱神,比起神鬼二字还要靠前几分,以往夫子庙内能同时出两个人字都是儒家之幸了。之前一枚人字出在大儒李敦文身上,如今这枚人字却是应在了你身上。哈哈!一个是学术大家,晋国儒道学宫的提灯之人,更是当今天子右师,与伏夷王章旭二人遥遥对策。而另一个却只是个假装出世却又不敢入世的可怜小子,只能每天作画品酒混迹山野之内以顺心怀,哈哈!”。

    徐甲脸色顿时羞愧万分,闷声不语,少许却是缓缓抬头看向那讥笑自己的老头,眼神竟然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

    老酒鬼才笑到一半,看着徐甲的脸色后,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两条老白眉开始拧在了一起,看着徐甲犹豫不决的神情,突然不确定地隐隐试探性开口问道:“哦,莫非还有一字?”。

    执笔男子这才腼腆地回应点头。

    “何字?”老人顿时来了兴趣,伸手便去拿桌上的花生米。

    男子嘴角轻声蠕动了少许。

    老酒鬼刚想去抓花生米的手顿时便停了下来,眉头皱起,有些出神的看了执笔男子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躺回了藤条之上,开始继续装睡了。

    徐甲见此,嘴角微笑也不计较,转身拿起鸿儒笔,在那画像内的人影之上轻轻点上了一笔,脑海也回想着当年的一副场景。

    “呵呵,小娃娃,你在干什么啊?”一位头系红绳的白眉赤脚老者脸色慈祥看着一位手拿春秋卷的孩童说道。

    “老爷爷,先生罚我抄书”孩童将手中春秋上卷默念心中,然后合上微笑朝老者回道。

    “哦,那抄书为何不用笔呢?”老者见孩童两手空空,不禁奇怪发问道。

    孩童听后愣了少许,然后舔着手指反问道:“抄书为什么要用笔呢?用这里不可以吗?”说完孩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神色奇怪。

    老者看着那孩童手指指向的位置,先是有些发愣随后轻抚鄂下白须,将一只朱红色的笔从怀里拿了出来,放在孩童手中,欢笑道:“以后抄书就用这支笔吧,爷爷送给你了,另外爷爷再教你认两个字如何?”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孩童说道。

    “我识字的”孩童感觉这个奇怪的老头是在瞧不起自己,说自己不识字,立刻便红着脸反驳说道。

    “呵呵,那好!你且说说这是何字?”老者含笑在孩童掌心烙下一字,指尖所过之处金光闪闪。

    “这是个人字,先生教过我们天地人神鬼,这是人神鬼的人字。”孩童虽然不明白那字为什么和自己写在书本上的字不同,发着刺眼的光芒,但还是捂着眼睛笃定说道。

    老者见此微笑点头。随即说道:“那你在瞧瞧这个又是何字”说完又在孩童另一只手的掌心画出一字,同样金光闪闪。

    孩童捂着眼睛看了半晌,却是并不认得此字,最后红着脸呢喃道:“诶?这个字好奇怪啊,先生说的天地人神鬼之中并无此字”。

    白眉老者却是依旧含笑点头,拉住孩童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慈祥笑道:“孩子啊,从今起天地人神鬼内当有此字了”。

    孩童脸色发愣,看着那手心之上金光闪闪的二字,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欣喜,因为他又多认识了一个字了,看着那离去老者的背影,默然间想起了先生平常所交的礼法,双手前倾恭声作揖。

    龙池瀑布边,这名唤作徐甲的男子,抬头望天沉默不语,而那画中矗立山巅的人影抬起的掌心之间一字金光闪闪,直刺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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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先一更,刚刚赶车回来,太累了,明天的章节剧情会很精彩哦,敬请期待

第六十一章 因果之说

    “啊!!”

    徐甲正思索间,只听远处丛林内竟然传来了宁凡那小子的惨叫声,顿时神色有些不解,自他第一天认识这小子以来,还从没有听过他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喊。

    有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一般。

    唉,没想到这小子就连如个厕都如此的不安分,真是欠抽!

    徐甲瞥了眼一旁的老头,见到老酒鬼依旧是纹丝不动的躺在藤条上,仿佛没有听到宁凡那小子发出的凄厉叫声,正呼呼大睡着。

    这当师傅的没个当师傅的样,做徒弟的更是如此,如此师傅也是世间少见了。

    徐甲如此想来便站起了身子将手中的鸿儒笔收了起来,然后朝着宁凡之前消失那片树林走了过去。

    龙池瀑布周边水草茂密,树林密集,徐甲来到一处树丛边上,头正准备朝里头看去,想要瞧瞧今个儿这臭小子又想玩出个什么花样,然而突然只见一个硕大的头颅从那绿叶之内冒了出来,左晃右晃似乎在下面拉扯着什么东西。

    徐甲见此眉头皱起,不由地出声询问道:“你小子如厕便好好如厕,瞎鬼叫什么?”

    随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玩味,又摸了摸下颚调侃接着说道:“嘿嘿!莫不是你小子被酒色伤身,如今落得尿裤湿鞋的境地?若真是如此那也无妨啊,回头我翻翻医书看有没有治疗的方子”。

    少年此刻脸色憋得通红,看着身下那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女,有点不知所措了。

    那女子头上的发箍已经散落在地,湿淋淋的秀发系在肩头,比起之前的假小子装扮却是更添几分了女子的柔弱和凄楚。

    颊似霜雪,眉若芊芊细叶,玲珑小巧的鼻尖布满着水珠,身子区段婀娜似水蛇绕枝,两条玉腿埋没在水潭之下,衣衫已经被大量的血迹打湿。

    又尤其是这女子昏迷之前竟还死死抓住自己不放,仿佛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宁凡心中是有苦说不出,要是被徐甲看到自己这一幕,那还得了!这恐怕不出三日整个九华山便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今个儿可算是丢脸丢到祁连山了!

    他一想到此,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劲,死死掰开那少女的双手,然后假意对着外面的徐甲揶揄说道:“想不到堂堂洗剑阁地阁主竟然还有偷窥客人如厕的爱好?可敬可佩啊!”心中却是打着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进来撞见自己这番模样。

    哟呵!这是有情况啊!

    徐甲一听,顿时有些乐了,这小子分明是在掩饰啊!如个厕也要掩饰成这个样子?有问题,有大问题!

    不过心中虽然打着小九九,但是嘴上却是没好气说道:“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我方才听你突然鬼哭狼嚎的,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岔子,这才来看看!你既然没事,就赶紧出来吧,老酒鬼刚才可是说了今天除了之前的那一千六百剑外,还要在加上个一千剑,想要练成上等武学光靠你之前那几下耍猴力道是不行的。”话毕转身离去好似并不在意。

    宁凡看见徐甲约莫走远,心中顿时也松了口气。

    再回过眼来看见依旧昏迷的少女眉头便开始紧皱了起来。

    这女子浑身上下布满伤痕,有刀伤也有箭上,在那左背心处更是有一道最严重的致命伤,上面插着一根黑色的箭矢,看那伤口周边的黑色血液。

    想必这箭矢应当沾有剧毒,再看此刻少女神情痛苦,脸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似乎有些毒发的迹象,而就在此时她的双手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气力,缓缓松了开来。

    宁凡见此心中立即大喜,同时也松了口气,赶紧把衣裤穿好。

    然后便蹲下身子目光注视在少女的手指之上,少女手掌纤细修长,但是虎口间却留有一层厚茧。

    这是一个长年拿兵器的手,此女子想来是学过武艺的。

    宁凡心中思索,在如今大晋国四州,女子学武本就不多见,特别是闻州江南、景祥等地更是有着女子不如男的传统思想。

    家中未出阁的闺女纺织女工是每日的必修课,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大家闺秀能够女伴男装进入学堂,同那些男子一般知书达礼,但是要说女子擅长舞刀弄枪,这说出去都是要被人前人后给戳脊梁骨的。

    然而在伏夷皇朝,却是迥然不同。

    那是个以武开国的朝代,其先祖赵武穷兵黩武,十分瞧不起天下文士,认为那些个高坐楼台之上的废物也只配纸上谈兵,真要动起手来恐怕第一个要被吓昏过去。

    所以伏夷皇朝的男女民风十分彪悍,均是习武强身,这一点大晋女子比起伏夷女子却是不同。

    此女子身上所有伤口唯有那背心处的箭矢最为严重致命,如果不立即拔出恐怕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这少女便要成为一具尸体了。

    宁凡摇头一叹看着少女背心上的黑色短箭,紧抿双唇,开始缓缓伸出手朝那箭矢抓去。

    “啧啧,你小子眼光还算不错啊!在九华山学了阵子剑术,勉强懂得些人体命门,这女子如你所想那般,不拔出背后那箭矢恐怕不出半刻钟便要香消玉殒了,加上她如今是玄象之境,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了,凭着腹中一口气息苦苦撑到了此时。但你如果现在出手,随着箭矢离体那腹中之气一泄千里,恐怕也不用等半刻钟过后,此时便可用土直接将她埋了。“只见此刻已经离去的徐甲却是突然出现在宁凡的身后,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一幕,淡然开口说着。

    “那你还站着干嘛?救人啊!”宁凡也没回头看他,目光依旧检查着少女的伤势,口中开口回道。

    徐甲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奇怪,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的少女,然后开口说道:“救人自然可以,但是这女子一身牵扯了大多的因果,对救她的人来说皆是百害而无一利,我九华山虽然秉着正道而持的教条,救人自然不用多说。但是这一身因果却是不会为她承担,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方法,但不会亲自出手,要救也就只有你来救了,因果也由你承担你可明白?”。

    宁凡似乎并没有听到徐甲说话,而是手指快速点了少女身上几处穴窍,封住了毒性的蔓延,然后回头对着徐甲说道:“你们这些修道之人,明明有着真本事,做起事情来却是畏首畏尾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言的因果到底是何物,但是不会让你们九华山的人当担,你只管告诉我救人的方子便可”。

    徐甲见此,抿嘴再三思索然后再次开口认真说道:“要不这样,你将她送下山去,然后找一户人家,我将救人的方子告诉那户人家,然后此事你我双方都能置身之外。至于因果之说你不懂却也无妨,日后我自会说与你听,你如今只需要记住因果二字的重要性便可,而那户人家三世都处于九华山的福泽之内,接了这份因果顶多就是一些小灾小难,要不了性命,更何况出了事情九华山这边到时也会时刻照应着,这样可好?”

    宁凡顿时回头盯着他许久,然后开口说道:“这救命一事能快便不能慢!从前在祁连山上,我曾经养过一只银狐,是虎娃打猎送给我的,有次银狐被陷阱套住了脚,我便跑回去拿斧子把那夹子劈断,可等我回来之后那小东西和兽夹却是消失不见。从那日起,我便清楚救命之事不得能迟来只能早到,一旦迟来便不是救命而是害命了,此时此女多耽误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他说完眯起眼睛看着徐甲沉默不语。

    徐甲被他盯得发毛,最终还是坦言说道:“你也别怪我,如果是你陷入此刻境地,我们九华山说救也救了。毕竟你已经是一个身具鸿运之人将来的事无人可预知。你说的是对,要是等到这女子下山怕是路上便已一命呜呼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腹中那口吊住性命的气息颇有些许门道,恐怕所练的功法也不俗,我可以再施法保持她那口气不灭,如此便可平安下山了,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宁凡看着徐甲,突然笑而不语。

    男子见此顿时也摆手叹息摇头直言道:“好了,我承认!这女子十有八九是救不活,一个身负因果的必死之人,没必要把你自己搭进去。况且即使天赐福缘,她侥幸活了下来,之后也会多灾多难也撑不过二十芳龄。臭小子你好好想想,你真愿意花失去如此大的代价,去救一个最多只能活两年的人吗?”

    “徐甲,如果你不想以后没有青梅煮酒的话,这人你可以不救”宁凡说完摆手转身,不去看发呆的男子。

    “宁凡,你真要如此做法?“

    这可不得了啊!自己可还指望靠着那些青梅过日子呢,这小子平时嬉皮笑脸,了没想到一入了关键时刻竟然如此歹毒啊!

    少年背对着他,伸出一条手臂,对着他静静竖起一根中指。

    徐甲见此脸色一阵抽动,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唉!罢了罢了,带她来洗剑阁”

    宁凡听罢,迅速将少女抱起,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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