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捉老鼠
三日之后,楚朝南走了,但是他离去之前给了宁凡一坛子酒,说这是他很久以前酿的,名字叫做大梦千年,说是喝了之后可以忘记从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宁凡微笑不语,喝了酒就能忘掉以前发生的一切这么玄乎的事情?不过还是伸手接过酒坛。
他并不相信这酒如同楚朝南所说的那般,喝了便能忘记以前所发生的事情,便是有天人的本事能达到如此也太过夸张了些。
但是不过转眼间他又想起秃头老怪身上所发生的的事情,心中却无端又多了一分信以为真。
除此之外对方临走的时候还告诉宁凡有空可去一处名叫紫霞山庄的地方看看,说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在那里。
宁凡心中好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心中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而楚朝南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所求之物会在那个叫紫霞山庄的地方。
莫不是他以天人的本事算出来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毕竟对于李凤歌、楚朝南这等超凡脱俗人物来说,世间种种不过梦幻泡影,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事情寥寥无几。
秃头老怪则是重新开始了打铁生活,没事的话还会继续指导宁凡几下歪把式剑招,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愤声大骂居多,这也不能怪他。
宁凡练剑也有些许日子了,然而剑道依旧没有入门,这也让少年自己心中郁闷,心中怀疑自己难道真不适合练剑?
不过庆幸的是,宁凡吐气法门却是一日千里,以往的倒挂式练气总让他感到大脑浑噩无力,血气上涌,但是最近这种现象却是没有出现,反而出奇的是。
每次练气吐纳气息的时候,腹中胸腔之内似乎有着丝丝气息流走,速度极快,他以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但老怪说这是正常现象,老怪说这吐纳法门分有三境,而宁凡此刻正处于第一境气走游龙。
然而这一切的宁静都截止到十天后的夜里,龙武峰洗剑阁内,两道身影借着月色悄悄朝着后山的剑龙池而去,黄黎美丽闪烁的大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看见并没有引人注目,便小声开口对着身边的那道黑影说道:“钟师姐,你说师尊叫我们取的东西是不是在剑龙池内?”。
师尊曾经说过,当年紫宸派先祖和九华山先祖比试的时候,约定以贵重之物作为赌注,不料我们先祖落败便将那东西交了出去,九华山先祖知晓这物事对我们一派甚为重要,故约定紫宸派后人可以来九华山洗剑阁的剑龙池内取走,所以这此物肯定是在剑龙池之内“那道黑影小声开口回答道。
“哦,那钟师姐,你知道那物是什么样子吗?”少女黄黎紧接着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身边的黑影却是沉默了半响随后微微叹息摇头道:“听起师尊提起过是一柄残剑,其余我却是不知,紫宸派和九华山一派同时开教布道,至此已经快八百年了,而那剑自开派便已存在,在那剑龙池也内待了快八百年,样子便是咱们师尊都不知道”。
黄黎脸色有些焦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糟了!我们不知晓模样无疑大海捞针啊!”。
“此事师妹你别急,师尊早已知晓此情形故而叫我将此物带入中原。”钟姓女子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黄黎见此脸色立马一喜,呼道:“难道是剑鞘!”。
“没错,那神剑乃是通灵至宝,此番将剑鞘带来,便是借着剑和剑鞘之间的感应,将其带回玉泉山!“钟离媚手心将剑鞘紧紧握住,神色坚定地说道。
二人如此商量着,便快速来到了剑龙池附近,钟离媚漂亮的眸子四处打量了几眼,看见有一块方圆不到三丈的水池,池水表面透着浓浓的雾气,想来便是那传闻中的剑龙池。
钟离媚拿着剑鞘对准剑龙池内,少许将手指割破,一滴血落入剑龙池内,霎时间只见池内红光大胜,无数冒出水面的剑柄齐鸣颤抖,但是却没有一柄脱离而出。
女子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有预料到此种情况出现,咬了咬牙又将一滴血滴落在池内,随后又是红光大胜,但是那些剑柄除了颤抖并没有其他异动。
黄黎在一旁等了少许,瞧见此状秀眉也是微微皱起,盯着池内的动静开口说道:“钟师姐,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剑鞘在必能感应到神剑所在吗?为何迟迟不见动静,难道那东西并不在剑龙池内?”。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心中大惊。
钟离媚脸色很不好看,莫非早在八百年前九华山开派祖师便已想到自己二人会在此时来取剑,故意说谎诓骗我们祖师不成?
“噌——!呛——!”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人顿时神色戒备,望向四周,声音是从不远处的那颗巨大榕树下传来的,黄黎和钟离媚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均是不解便借着夜色潜伏了过去。
榕树下,冷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啪——!”顿时一片殷红自掌心散开,宁凡眼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看着被自己刚刚拍死的蚊虫,心中十分舒坦。
自从楚朝南走后,他的练剑时间也由正午时分变为了旁晚时分,而练气的时间也从原先的四个时辰变为了两个时辰,练剑则由一个时辰也提升为两个时辰。
宁凡的练气已经摸到了气走游龙的门槛了,缕缕呼吸之间气劲充沛,一同剑招练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比起之前却是好上许多。
他躺在一块巨石之上休息,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明月,脑海不禁想起了和李凤歌西游的那个夜晚,那一晚的蚊虫也是如今晚这般多,不过却是没有紫龙花为伴了。
少年也想起了从前在祁连山无忧无虑地日子,每当此时都是吃饭的时间,自己都会做上一桌子菜等着,在祁连山上的木屋内和二丫一起等着虎子和洪瘸子回家吃饭。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受苦,学习练剑。
这只能说明他变了,也许是自己第一次遇见那位红衣女子的时候,也许是自己在月下遇见那白衣酒仙的时候,也许是在梅园内和徐甲青梅煮酒的时候。
每每你想要逃避世间的因果,但却总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突然间宁凡想起了当初在烟霞山破庙遇见的那个老道士,他说送自己一柄桃木剑以报自己那半块饼的恩情。
虽然他一向是个不信命的人,但是这一切发生的种种却始终让他心中忐忑不安,犹如洪流中的蝼蚁,最终也会彻底淹没自己。
“唉,造化弄人啊!”宁凡不由感叹一句,身上的汗渍也已经风干,再一次站了起来,既然命运无法逃避,那自己便只好逆天改命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生锈的铁剑,嘴角微微一翘,再一次练起剑来。
“是他!”黄黎心中猛地一震,那日在洗剑阁堂内她愤然离去,她便有意避着不见宁凡,虽然宁凡有几次上门谢罪,还带了她最爱的鱼干,但是统统都被少女拒之门外。
本来便打算等一取回剑,便立刻回南海此生再也不见这可恶的混蛋,不料想此刻却又再一次看见了对方。
“师妹,莫非你认识此人?”钟离媚察觉出了黄黎的神情变化,疑惑着开口问道。
“不认识”黄黎迅速地摇了摇头道。
“此人似乎是在练习某种剑招,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入门,姿势却是跑偏了!”钟离媚竟然看出宁凡是在练习剑招,但是心中观摩许久也不得其中门道,两条柳叶眉情不自禁地拧在了一起。
“噗——!”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是忍不住了吐口而出。
黄黎瞧着宁凡那歪瓜裂枣地模样只觉甚是好笑,大眼睛高高弯起,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夜晚四周极为安静,这一笑宁凡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立刻止住了身法姿势,眉头皱起轻声说道:“哪里来的老鼠?快些滚出来!”偷人武学这在武林上可是大忌,被抓住可是要凌迟处死的。
然而在他说完话后四周却并没有任何动静,宁凡双眼仔细地瞥了瞥四周的一草一木,突然两股异样的清香传入口鼻,其中一股还有些熟悉。
少年嘴角抹过一丝笑意,将铁剑靠在树边,身子走动来到一处茂密的草木从前,笑着说道:“原来真是老鼠,吓得我尿都出来了!唉!”说完便开始解裤裆。
“呸——!无耻!”
“放肆!”
黄黎和钟离媚再也藏不住了,嗖嗖的两声便从之前宁凡所站的草木从内跳了出来。
二人均是俏脸红晕,愤怒地看着一旁无所谓地宁凡,咬牙切齿。
“哎呀,竟然是两个大活人!”宁凡装出被吓到的样子,赶忙地后退了些许步伐,将解开的裤腰带又再次系了回去。
“混蛋,你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这等羞耻之事!”黄黎第一个忍不住出口娇喝道。
是她!
虽然此二人蒙着脸但是他还是从对方的声音之中听出此人的身份,心中惊疑不已,这妮子之前上门还对自己爱理不理,怎么如今又主动找上门来?
不对!她是南海紫宸派的,现在这大晚上蒙着脸出来,又蹲在自己身边,难道是那日之后,这妮子心中怨恨,来找自己报复的?
随后暗自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那人,身形消瘦,明显也是一名女子,想必多半是同门师姐妹的关系
“咳咳!撒尿拉屎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叫不要脸,你们二人蒙着脸躲在此处,是想干么?莫非是要偷学我的剑招!”宁凡怒声道。
“粗俗下流!”黄黎心中吵架自己不是对手,暗地里骂了一声,脑海却又再次浮现之前看到的场景,脸色却又更红了。
钟离媚此刻脸色也是尴尬无比,这偷学武功的严重性她是清楚的,要是被传了出去那么自己和师妹被逐出师门不说,甚至还会连累到师门。
一想到此,多年平静地心也有些发慌,不过还是强行镇定拱手说道:“这位少侠,我们二人实则听闻舞剑之声路过此处,并无偷学阁下剑招之意,还请阁下不要见怪!”
声音轻柔委婉十分动听,但是宁凡却是并没有被其打动,依旧紧咬不放道:“路过此处,那我刚才喊你二人的时候怎么不立刻现身,澄清误会,一直等我强行逼迫下才肯出现,我看你们就是想要偷学我的剑技,哼!”。
这一番话顿时便把钟离媚说的哑口无言,对呀,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之前不出来,非要人家逼迫才肯现身,不过说到此她立刻便清楚了对方刚才那草丛之内有自己二人,却依然做出...做出那等羞耻无礼之事!
她一生洁身自好,冰清玉洁,在南海年轻一辈的男子里,哪个不是天才英俊,追求她的人更是能踏破师门门槛,怎想第一次来到中原竟然便碰上这么个克星!
一想起自己的双眼还被他玷污过,心中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个中原人着实可恶啊!
但是此刻却偏偏还无法反驳,被他掐住脉门,饶是以足智多谋著称的她也是没了办法。
一旁的黄黎却是口中不饶人,眼眸死死瞪着宁凡开口说道:“看就看!你又想怎么样!哼!”。
第三十三章 少年不能忍与少女不可说
宁凡看着那仿佛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心中顿感吃不消,也许是因为之前在洗剑阁内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愧疚。
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心中也没有再闹腾的想法,也不看一旁愤怒地黄黎,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位钟姓女子身上,开口说道:“你们半夜来剑龙池究竟所为何事?”。
钟离媚听着对方似乎不再追究自己的过失,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便想说出今夜来此的目的,但是转念一想,这取剑之事对于师门来说重中之重,岂能让外人泄露了出去,便回声道:“我师妹二人乃是路过洗剑阁的客人,听说这剑龙池内藏有天下玄兵,故前来一观”。
来看兵器,难道早上不能来却非得要等到半夜三更无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进来?宁凡脸上神情不变,但是心中却是并不相信。
黄黎却是脸色古怪地看向钟离媚,开口说道:“师姐,我们不是来为师门取回”但是还不等她说完便被身边的女子赶忙捂住了嘴巴,神色着急示意。
钟离媚脸色无奈摇头,自己这个师妹一向神经大条,在师门内也经常是口无遮拦的。
黄黎看见钟离媚的眼神后,也明白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脸色有些慌张,偷偷着眼打量着宁凡,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
取剑?取什么剑?由于双方相隔有些远,其间又夹杂的晚风吹袭,他也只是听到了取剑二字,同时心中也清楚自己面前这二人来到剑龙池是有着某种目的。
他嘴角微微翘起,再一次开始再次打量之前见到的那位黄衫女子,长发袭肩,眉目清秀无比,乌黑亮丽的大眼睛也正偷偷瞧着自己,仿佛是不好意思一般。
黄黎被宁凡这么盯着,芳心顿时收紧了起来,也不敢看那人,只是将手藏在身后,死死拽着衣角,只觉胸口沉闷异样便是呼吸也是有些不顺畅。
你看我干什么?你以为多看我两眼,就可以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臭流氓,该死的混蛋,我早晚要拿剑在你身上刺上千百个血窟窿!
哼哼!少女心中低估道。
一旁的钟离媚看见自己师妹的鼻息有些凌乱,眉头不由皱起,担心小声问道:”师妹,你怎么样了?难道是练功出了什么岔子?“
看到师姐的目光注视过来,黄黎赶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调整呼吸低声回道:”没没事!师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要紧,今晚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钟离媚微微点头,拉着黄黎的手转身便走。
“咳咳!慢着!”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凭空传了出来,于此同时黄黎只觉自己的左肩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疼的难受,她慌忙地转头望去,顿时吓得尖叫出声:“啊!鬼啊!!”。
“师妹别怕!师傅说过这剑鞘一向都是鬼怪的惧怕之物”钟离媚娇丽的脸蛋也是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师门吩咐的事情,赶忙将那剑鞘拿了出来,对着面前的鬼怪砸了过去!
不料却是被那东西一手捏住,放在嘴里舔了舔,仿佛在尝味道一般。
二女顿时亡魂皆冒,她们自小便在师门长大,哪里见过这等吓人的怪物,黄黎也是猛地将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对着面前一阵乱砍,毫无章法可言,但是刺着刺着剑便被一股外力给吸住了脱手而出。
“啊!”黄黎一声大叫,想都没想,蹭的一下子便跑到宁凡身后,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羞红着脸躲在后面不敢出来,不过多时又一道身影也扑了过来。
感受到身后一阵拉扯,宁凡摆了摆手无奈说道:“好了,老怪你就别装神弄鬼了!”。
“哼!”老怪兴许是正玩得尽兴,突然被制止心里也是有些不爽了,将那柄从黄黎手中抢走的宝剑用手指折成了七八段,扔在地上,开始把玩那从钟离媚丢过来的剑鞘。
二女稍作镇定,清楚了原来对方并不是什么山神鬼怪,脸色均是红的发烫,心中颇为羞耻,想不到堂堂修道之人还会惧怕邪怪之物,幸好今日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喂!你这怪老头没事赶忙装鬼吓我们!”黄黎心中大怒,指着秃头老怪的鼻子骂道。
“糟了!”钟离媚看见对方手中把玩的黑色物体,脸色顿时大变,之前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这鬼怪都是惧怕那剑鞘的,现在反应过来顿感后悔!
“你们二人来我这儿偷东西,老头子我还没怪罪你们,现在反倒是你们先说我的不是,嘿嘿!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们?”秃头老怪舌头微微舔了舔咧起的嘴角,目露凶光说道。
偷东西,这剑龙池一没金银二没珠宝,有的只是剑,要偷东西自然是偷剑了。
宁凡明白了此二人的目的,黄衫少女之前自己便已知晓是来自南海玉泉山紫宸派的,如今跟在她一旁的白衣少女想必也是此派中人。
钟离媚一听顿觉不妙,就凭之前那人能悄无声息的抢走师妹手中长剑,功力便要在自己等人之上,一想到此,她立马出口说道:”前辈乃是当世奇人,要亲自动手传了出去只怕会遗留笑柄,说您以大欺小了!“。
秃头老怪眉头微微皱起,听着钟离媚的话思索了许久,然后认真对着宁凡问道:“被人知道我以大欺小,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凡微微看了眼身后的二女,含笑着说道:“自然是坏事了”。
“那不行!我武功天下第一,名声自然也要做那天下第一!”秃头老怪猛地摇了摇头,蹲坐在地苦恼着。
钟离媚见此心中大喜,拉着小师妹的手就要从一旁撤去。
“诶?等下!”。
二女脚步立马止住,脸色再变。
秃头老怪再次站起身来,挠了挠许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既然我不能动手,那让我徒弟动手不就行了!嘿嘿!妙极妙极!”。
“老怪你!”宁凡眼中喷着怒火,这老头想要留住二人却又想顾忌名声,那管自己什么事?
钟离媚脸色一僵,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一手,但既然对方提出来了,那么自己二人便只好招架了。
“不知前辈的徒弟现在何处?”她开口问道,心中忐忑,一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他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怪听此眼色撇了撇站在一旁的宁凡,微笑不语。
莫非是此人?钟离媚偷偷看了宁凡一眼,心中猜测道。
”行!我来和他打!“钟离媚正想问清楚缘由,不料一道娇喝自她身后响起。
”师妹你!“钟离媚脸色有些焦急,拉着黄黎的袖子提醒道。
宁凡也是眼角一抽,正准备和老怪将此事搪塞回去,让她二人得以脱身,不料那嫉恶如仇地女子突然说了一句:”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看本姑娘分分钟打得他跪地求饶!哼!“。
此话一出,少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里就像扎了刺一般,堵得慌!
他额头上两条青筋细细凸起,他深深吸了一口,将靠在一旁榕树边上的生锈的铁件拿起,朝空中挥了两下,阵阵剑啸之声徘徊不决,目光看着那双灵动充满挑衅的大眼睛,剑尖直指黄衫少女,寒气逼人。
不想和你一般见识,没想到这刺儿头还挺来劲啊!
第三十四章 胜负
宁凡其实是个十分骄傲的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便被那女子拎着柄剑满山追着砍,但是如今的他自然不同往日,和老怪学了这么久的剑术。
怎么说也算是个堂堂正正的剑客,所以在那少女说出目中无人的话之后,他立马就改变了主意,这女子今日非要让她吃些苦头!
“还想什么呢?看本姑娘今天怎么收拾你!哼!”黄衫少女柳眉一条率先出手,双腿轻点地面旋即身躯腾空而起,手中佩剑迅速出鞘,于空中划过一道银弧对着站立的少年当头劈下,来势汹汹。
宁凡毕竟随着老头练过一段时间的招式,也不慌不忙身躯骤然一沉扬起手中的铁剑横在头顶硬生生架住了少女的攻势,但是仍觉虎口震的有些生疼。
“嗯?竟然还真练过些许把式,我到看你能撑得了几时!”黄黎见到对方竟然抵挡住了自己的一击,心中更是气恼,在她的印象里宁凡是不懂武功的,自己三层功力的一击下去对方铁定跪地求饶,不料结果却是让自己有些失望。
少女长剑于空中旋转,旋即欺身而上,脚尖轻轻点在宁凡的剑刃之上,巨大的力道瞬间将少年给震飞出了数丈。
但是宁凡依旧稳稳站住了身形,没有让对方有机可趁,不过额头上的汗渍却是滴滴划过脸颊。
接下来少女又是连番进攻,却都被宁凡给抵挡了下来。
凭借着老怪传授的呼吸法门,宁凡任是没有被对方占得一丝便宜,但是依旧没有主动进攻。
黄黎见此却是更为气恼,对方竟然面对自己都不愿意主动出剑,难道是让自己不成?
一念及此她不再保留手段,全力施展开来,随后整个人进攻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
四周已经隐隐留有破空之声,剑气四溢!
然后就在此时,宁凡却是动了,快!快到极致!
他的步伐极为诡异,但是却每每避开要害,持剑朝着少女冲了过来,只三息的时间便已然冲到了少女的面前,迅速挥出一剑!
黄黎心中没有料想到宁凡突然暴起的速度如此之快,竟有些忘了抵挡,看着那毫不留情迫近自己身子的一剑,心中不知为何顿时觉得十分难受。
然而就在此时那剑的速度却是有些许缓慢下来,少女心中大喜,立刻就抓住了机会,旋即一剑挑飞了少年紧抓在手心的铁剑,而后转身一腿猛然踹在对方的腹部。
宁凡见此瞳孔猛睁,想要去撤回铁剑回挡在胸前,但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一脚踢出去老远,摔倒在地,手捂着腹部脸色已经渐渐有些苍白。
很显然刚才那一击耗费了他最后的挣扎,但是一击并没有达到自己预料的效果。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此刻少女彷如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般手中擒着剑气猛扑了过来,
少年见此也只能无奈垂丧地低下了头。
一个时辰之后,黄黎和钟离媚已经离去,二人比试的空地上只剩下宁凡一个蹲坐在山丘之上,此刻的少年衣衫破烂,几处地方带有剑痕,露出道道鲜红,狼狈至极,索性还保全了性命。
他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秃头老怪拎着壶酒来到他身边坐下,昏暗地眼眸看着夜空喃喃说道:”输了?“。
宁凡听此嘴角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垂丧,摇头不语抢过老怪手中的酒壶喝了下去。
“都跟你说了别学人家练剑了,你还不信,现在可好丢脸了吧!哈哈!“似乎看到宁凡心情不佳,他心情便越是开心。
宁凡斜着眼睛瞪了身旁的老怪一眼,开口说道:”你这老头真是无情的很,好歹是人家的师傅,徒弟比试输了,你不安慰两句反而来嘲讽,这世间有你这么做师傅的?“。
”哼!谁叫你小子处处留手,那娃娃却是一招一式都尽是狠辣,你这样子还想赢过人家,做梦去吧!“老怪反唇相讥说道。
宁凡一听,沉默不语手中的酒壶却是不停地朝喉咙里灌,将壶内酒喝干,然后朝着远方扔出,叹了一句接着说道:”输了就是输了!也许这一辈子都赢不了咯!“。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之前少女砸在自己身上的鱼干,从中间掰断,将另一半递到了老怪的手中。
”这啥东西?瞧着模样怪恶心的?“秃头老怪谨慎地看着手中的奇怪东西,生怕其中含有剧毒。
宁凡没有搭理他,将手中鱼干放到嘴角细细咀嚼,品味其中味道。
老怪观察了许久,终于还是张开口尝了尝,顿时眼镜细细眯起,如同看见了什么好东西一般,吃的不亦乐乎。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等好东西,下次多给我拿几个,整天吃花生米嘴里都快没味了,哼!“
”老怪你叫什么名字?“宁凡轻声问出口道,这个问题其实在他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问过了,如今又是再次问起,意味却是不同而来。
'不知道,要不你给我取一个也行!“老怪嘴里撕咬着鱼干,模糊不清回答道。
”好!那就取一个名字,让我想想啊!“宁凡立马拍手叫道。
”既然老怪你这么喜欢吃花生米,那要不然就叫你花生米吧!“宁凡笑着说道。
”不行!太土气了,我武功天下第一怎么能用这么庸俗的名字,绝对不行!再取!“老怪猛地摇头拒绝道。
“那你这么喜欢喝酒,要不然就叫你酒鬼吧!你看可好?“宁凡再一次取名说道。
”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你来嘲笑我的吧!哼!再取!“老怪脸色愤怒地说道。
”那我没办法了,酒鬼和花生米你选一个吧!“宁凡把手一摊,表示无所谓。
”那就酒鬼吧!总比花生米好听点!哼!“酒鬼将口中鱼刺吐出不耐烦地说道。
'酒鬼,你知道她现在的境界吗?“宁凡开口问道。
”你问这干嘛?“酒鬼奇怪地回答着,随后脑海思索一番紧接着说道:”应该是上三品境“。
凡人武夫九品以为次,分有下中上各有三品之境,黄黎如今是处于上三品的境界。
”你小子也不需要沮丧,败在紫宸派弟子手里并不丢脸,更何况还是个亲传弟子,哼!“老怪说完,站起身子往屋内走去。
”酒鬼“听到身后突然开口说话,老怪身子不禁停顿了半响。
”谢谢你陪我!“宁凡抬头看着星空,轻声说道。
”哼!明天早点过来练剑!“酒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龙武山山道上,两道人影极速地下山而去,一黄一白,黄的身影远远将白色身影甩开。
那黄衫少女行到半山腰一处凉亭前,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缓缓走进了熟悉的亭内。
”师妹,为何如此急着下山!究竟发生何事了?“钟离媚神色焦急,跟着黄黎进入了亭内,可她如何呼唤,少女依旧是没有任何声响,只是用手抚摸着桃木剑,蹲坐在那已经熄灭的火堆面前,背影极为萧瑟。
钟离媚脸色极为不解,迅速来到少女正面看清其面容后顿时大惊失色,随后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平稳住心情,脸色顿时严肃无比对着女子说道:”师妹,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吗?“。
女子微微点头月光的映衬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看着手中的桃木剑却是有些痴了。
“难怪那人对你处处留手,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和你过招!哼!这人着实可恶的很!”钟离媚终于确信为什么最近师妹一反常态的举动和神情,只是真相却是如此。
“不行!剑是不能再取了,你立刻随我回玉泉山!”钟离媚严声喝道,拉着黄黎的手便要走。
“不师姐!娘是不会放过我的!一旦让她得知此事,我此生都休要再出来了!”黄黎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脸色惨白道。
“那当如何,师尊的本事你我最清楚,这世间的事情瞒得过她吗?既然此事她早晚会知晓,何不我们主动澄清,你将过错全部归咎于那人,又加上你初次踏入中原不是人心险恶,师尊也定会原谅你的!”钟离媚脸色也是十分焦急劝说道。
“不行,他答应与我交手,却处处留手不忍伤我,刚才那一剑如果他坚持到最后,我又如何能躲得过去?我打他用剑刺他,想着刺的越深心中便更为解恨,但是他却不还手只是想让我出了心中的怨气,可是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躺在我面前,我竟有些抬不起手中的剑来,只觉浑身无力的紧,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黄黎猛地摇头凄楚道。
钟离媚一听,心中顿时全部知晓了,自己师妹这是对人家已经动情了。
哎!一想到此,心中对那个中原的恶人贼子的恨意更多了几分。
“师妹,你知道你如果还继续呆在九华山,不久师傅她老人家察觉到后,必然会亲自前来,将那人给杀了!你如果不想那人死的话,也应该早日离开九华山!”钟离媚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一说到死字,黄黎俏脸便又惨白了几分,突然猛地抓住一旁钟离媚的手祈求道:“师姐,他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害了他,我愿意跟你回玉泉山!”。
“好!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动身我先回洗剑阁内整理衣物,你在此处等我回来!”话毕钟离媚身影几个纵步便往洗剑阁而去。
少女黄黎泪光凄楚,遥望着洗剑阁剑龙池方向,手心捂着那柄桃木剑轻轻贴在自己的侧脸,口中喃喃道:“原来竟是我输了。。”。
第三十五章 斩龙台
宁凡重新回到了洗剑阁内,却是来到院内的巨大榕树之下,不知为何他此刻只觉心中郁闷十分地烦躁,虽然不去想那少女临走前藏在袍子下颤抖的手,但是对方眼里那股异样的神色却是让他有些不安。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只觉精神极为疲惫便躺在那张木椅之上睡着了。
“哈哈哈!奇哉怪哉!”突然一声爽朗地笑声打破夜晚的寂静,宁凡睡意顿消猛然睁开眼来。
只见在他所处的石阶上方,两个人影相对而坐,落子之声不绝于耳,那头戴紫金冠的黄袍道士扶须大笑道:“这一手,你却是又输了我半子,哈哈!”话毕神色得意的从石桌之上捏起一枚白字。
对面而坐的黑白玄袍的中年男子脸色苦恼,眉间那一缕白发随风飘扬,却又再一次不甘示弱,匆忙落子。
宁凡见此心中大惊,他没想到此刻却是再一次看见这两位下棋的怪人!
之前自己第一次来到洗剑阁的时候便是碰上了他二人的对弈,那纵横棋局三十六路的黑白小人与黑龙让他记忆深刻,不过当时却是不知为何这二人突然不见了踪影。
兴许是对于棋道的热爱,他此刻再次看见这二人对弈心头那些烦恼却是消失殆尽,整个人神清气爽,他站起身子,脸色欣喜地朝上方走了过去。
“两位前辈可好,这一阵子可是让小子我难找啊!哈哈!”宁凡微笑着靠了过去。
看见有人突然出声打断,那二人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均是朝着宁凡看来。
“原来是小友来了!哈哈哈!今日你来的正好,这条大龙我孕养多时,正想找个机会屠之,如今小友来了,不妨你代我来下一局可好?”那头戴紫金冠的黄袍道士眼眸细细眯起,笑着开口说道声如洪钟。
不料对面的那位身披黑白鹤氅的中年男子却是脸色不爽,皱着眉头说道:“哼!你这黄皮子还想屠我的大龙,简直妄想,赶紧下!等我这一手下去,你便知今日谁胜谁负了!哼!”话毕,男子手中那枚白子缓缓落下。
宁凡眼眸微动,望向棋盘之内,顿时心中泛起惊天骇浪,这是龙王巡海!
此情此景与之前自己经历那幕何其相似,他想不到这奇怪的中年男子竟然也会使出龙王巡海大杀招,此招确实极为难防,稍有不慎便是一败涂地无法反抗。
一直胜券在握的黄袍道士此刻也是没有了云淡风轻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眉头皱起陷入了沉思。
“哈哈!如何?这一招名为龙王巡海!专门克制你这种擅长屠龙之术的人,嘿嘿!“那身披鹤氅的中年男子调笑着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宁凡心中再次的被震惊了,想不到第二次遇见此招会是此情此景,少年神色有些激动,紧紧盯着棋盘之上,观察着接下来黄袍道士的应对之法。
却又想起之前自己破解龙王巡海听说只用了半个时辰,不知这老头需要花费多久。
黄袍老道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领悟出如此绝招,一时心中有些吃惊,但是也立刻镇定了下来,他目光锐利无比,紧紧锁住棋盘的动向,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
“嘿嘿!你就别想了,此招的厉害还远不是你想的这般,还是早早放弃吧,要是把我接下来的几招逼出来,到时要你好看,哈哈哈!“鹤氅男子得意无比的肆意笑道,似乎今日因为第一次难倒了对方而感到无比的爽快。
少许时间,约莫半个时辰不到的样子,黄袍道士目光终于离开了棋盘,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微微摇头叹气,伸出手指捏起一枚黑子.
然后看着对面之人,口中淡笑道:“你有龙王巡海,我有斩龙台!”话毕在棋盘某处放下一子。
黑白世界之中。
“噌——!”空气之中似有隐隐剑鸣之声,无数黑光自棋盘某处亮起,白龙巨爪横空傲视苍穹,龙王之威浩荡无比,望向朝自己疾来的黑色亮光,迎了上去。
两者相交时间极短便已化为点点星光散去,黑白世界破碎,鹤氅男子脸色大惊,手呆呆僵硬在半空,指尖的那枚白字也掉落在棋盘之上,胜负已定。
“唉!又输了!看来我此生是无法赢你了。。”似乎是极其不愿意但终究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鹤氅男子神色垂丧,再也不复以往那般斗志。
“哈哈!这世间你来我往,争名逐利,与你我这番地步,其实你输我赢,还是我输你赢又有何重要呢?”黄袍道士说罢扶须大笑道。
对面之人听此话后,神色有些许发愣,随后却是猛然大笑起来道:“说的对,有时输赢又有何分别呢?不过是世间名利罢了!哈哈!不过你这百年来也不知道让让我,想来便是有气!”。
黄袍道士听此酣畅大笑道:“哈哈!想不到都二百年过去了你也还是这等臭脾气,不过这世间无数人也就只有你对我的胃口,世事如棋局局新,老友,咱们这心愿可了了?”。
对面的鹤氅男子听此,神色似有不甘,但是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笑着指着黄袍道士说道:“也差不多了,我这一生的造诣绝学都尽数被此子偷学了去,虽然他资质并不算是最佳,但是身具鸿运之气,将来的造化也不是你我之辈能够看透的,哈哈!罢了!罢了!”鹤氅男子话一说完,似乎是用尽了体内的最后一口气力,瞬间原本中年男子的面容也变为了一个布满皱纹垂暮之年的老者。
“年轻人,你很不错!”黄袍道士突然笑着对着一旁的宁凡开口说道。
宁凡心中惊奇不知发生何事,但是对方显然对自己没有恶意,其实他心中也是有许多疑问,但是话到如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黄袍道士盯着宁凡看了许久,然后才开口说道:“哈哈!小友,我知你心中有无数困惑,此番你解了我二人徘徊数百年的心结,有何问题你便问吧”。
宁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静了起伏的内心,先是看了一旁那枯瘦的鹤氅老者,然后再看向那位黄袍道士开口说道:“他为何会变为这个样子?”。
黄袍道士听此,开口说道:“此事好说,他本来便是如此模样,只不过强行靠着自身气运加持,才显得之前那般年少姿态,但是在刚才胸中积累的气运尽数散去,自然现出了原貌”。
“气运还能改变人的容貌?”宁凡不由吃惊开口问道。
”自然可以,凡间修气力,天人修气运,得气运加持,如西方灵境山佛主,金刚不败万物不侵;如九华山祖师纯阳子羽化飞仙,斩龙以力证道!“黄袍道士娓娓道来。
这天人自然便是大天象之境,宁凡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凡间大天象,简直和传说中的仙人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你如此说,岂不是那天人便如同仙人一般了?”宁凡惊疑问道。
黄袍道士听此,眉目微微一亮,与一旁的鹤氅老者相视一笑随即道:“天人便是天人,仙人便是仙人,这世间有掌控气运的天人,能羽化开门证得仙家之位!但是匆匆数百年过去,除了那八百年前的纯阳子又有几人能成仙呢?哈哈哈!”。
原来如此,天人便是天人,但终究是天上凡人,然而仙人却是天上天人,难怪九华山能够自古被誉为天下道教正统,原来他们祖上是出过仙人的地方。
宁凡一想到此,他突然对如今所在的地方带有一丝敬意,从小时候起他便听人说,遇见仙人三跪九拜之后如果能够得仙人点化,那可是滔天的福缘啊。
“不知两位前辈是何身份,又为何在此对弈呢?”宁凡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问了出来。
自从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二人对弈的时候便十分奇怪,他们仿佛是突然出现却又突然消失一般,而且自己曾经问过洗剑阁的道士,但是他们确实并没有过这样的客人,那他们二人又是怎么来到九华山的呢?
第三十六章 前后两代先人在列
身份?
黄袍道士并没有告知宁凡姓名而是爽朗出声道:“哈哈!小友你执着了,世间名字不过是表象罢了,试问有名和无名又有何区别呢?其实知晓我名字对小友你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故此事今日暂且不说,既然小友能够两次看见我二人对弈,你便是气运非凡,似乎冥冥之中有天注定,我二人百年心结也借你之手化解”。
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宁凡听出对方并没有告知自己姓名的意思,心中也就不再多问,毕竟人家虽然说是知无不言,但是你要当真,就实在是太幼稚了,不过心中又是对他说的害处有了些许意动,他紧接着开口道:“之前那位前辈说我偷学了他的毕生绝学,却又是从何说起?”。
此话一出,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顿时脸色一顿岔气,显然是十分不爽自己的绝学被人偷了去。
黄袍道士听此却是脸色大喜,有些调侃的看向自己的对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嘿嘿,小友不知,我二人在此处对弈已历了二百余年,凡人如入此院是无法看见我二人身影的,也就偏偏除了小友你的到来,打破了这僵局,此人一生修为尽数融入棋道之内,小友你两次来到此处,均是看破了他的棋路攻势,以至于被其演化的棋势所吸纳相融,正所谓观其行而仿其心,掌其运而控其势,哈哈哈!真是有趣至极啊!”。
原来如此,宁凡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何能够从楚朝南的龙王巡海之下撑了下来,想必多半和那人的棋道有关了。
此时黄袍道士转眼看向宁凡说道:“小友,你年纪轻轻鸿运滔天,寻常人家能够见上天人一面便是终生幸事,但是小友你却是接连碰上三位,哈哈哈!老夫平生善观星相卦,不知可否让老夫给小友你相上一相?”
他说罢,神情激动容的看向对方,第一次看见如此有趣之人,他心中也着实欣赏。
额。。宁凡心中顿时郁闷,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在山神庙碰到的那个黄皮子老道士,他也是一见面便看相说自己将来会有大厄运,此刻又是这黄袍道士说要给自己看相,难道这穿黄袍的人都喜欢给人观相算命不成?
饶是心中有些烦闷不舒服,但还是答应了对方。
黄袍道士看见对方同意,顿时心中乐开了花,赶忙从石桌之上在拿起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抛向空中,然后又是旋转少许掉落下来,他眼眸细细一眯,看向那棋盘之上显示的卦象,一旁的白发老者此时似乎也是心思大动,看向棋盘之内。
“奇了!小友尚还不是大天象之境,为何你的命理也不再卦象之内呢?这这。。真是世间第一奇事!”黄袍道士顿时眉头深深皱起,呢喃道。
似乎仍是不相信,随后又重复了几次刚才的动作,但最后却始终摇头深叹,不知所以。
那对面端坐着的白发老者却是乐开了花,顿时拍桌大笑道:“哈哈!黄皮鬼,想不到你堂堂神算子也会谎话连篇,算不出便是算不出,还找理由!恐怕是你这学问还不到家啊!”。
黄袍道士听此心中也不生气,只是眉头紧紧盯着棋盘之上,手指迅速掐算着什么,似乎无法理解为何会出现此种情况!
他没算出来,宁凡心里可乐了,要是对方再说自己将来有什么厄运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只有回山上去了,毕竟一个人说他有厄运可以不信。
要是所有人都说他有厄运,那么有可能真有其事了,毕竟龙虎山的这些黄皮子道士虽然为人不怎样,但是算命观相还是真有一手的,便是洪瘸子都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那伙黄皮子道士。
黄袍道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哼!老道我算尽一生,相过无数人,从无漏数,如果老道都无法算出,那当今天下也无人能够算得出来,实在是此人的命理太过异于常人,无法以卦象演化,此乃天之授也,非我之所能而得之!”
“曾经有一人说我将来必有大厄运,我看也太言过其实了,还是前辈所言甚是”宁凡微微颔首淡然道。
“不可能!那人绝对不可能算出你的命格,你且说说他姓甚名谁!”黄袍道士眼睛急了,在算理之内他一向自大狂妄,不相信世间有人能够及得上自己。
宁凡一听,眼角微转随即回道:“那人也未告知我姓名,只是将一柄木剑给了我,还说这东西可以帮自己驱邪避凶,此刻想来应当是被骗了”他说完正想从怀中拿出那夜在山神庙内老道士送的桃木剑,但是却突然想起那东西已经赠给了黄黎,便随开口说道:“那木剑我此刻尚未带在身上”。
黄袍道士听后咧嘴一笑也不深究,朝着那白发老者挤眉弄眼,好不肆意。
那白发老者看见没有让他吃噶,脸色顿时笑意全消,撇过头去也不理他。
宁凡看见那白发老者蓦然之间好像想起了当初李凤歌吩咐自己的事情,说是寻找一位白发老者,不知是不是自己面前此人,他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前辈,你可曾见过一个身披红衣的女子,约莫也是位凡间天人”他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要寻之人,故从旁问出。
红衣女子?那白发老者眉头微微皱起,却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与对面的黄袍道士对视一眼,各自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此人我们均不认识,小友还是问问其他人吧,我们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说罢二人突然消失不见,那石桌之上再次被枯枝败叶所覆盖,棋子棋盘布满灰尘,正如自己第一次看见的那幕一般无二。
宁凡心中顿时惊奇无比,看着对方的脸色明显是认识李凤歌的,但是为什么谈到此人之时他们的脸色都是大变,二话不说直接消失了。
“宁凡!在吗?我带酒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徐甲的声音,宁凡眉头一疏,心知是徐甲来找自己喝酒了,便不再去想那些天人之事了转身走了出去。
然而在宁凡离开之后,原先消失的黄袍道士和白发老者却又再一次出现在石桌两边,看着离去的宁凡,脸上均是露出不解的神色。
“万古兄,你对方才宁小友说的红衣女子有没有印象?”黄袍道士看向对面好友沉声说道。
“玄宗兄,你难道有印象?”王古人说完脸色也是十分的沉重,眉头深深皱起,似乎想了许久,最后都是摇头一叹道:“我却是不知,也许两百年过去了,这世间也有脱颖而出之辈出现吧”。
不曾想在此处对弈的二人竟然是洗剑阁的先代主人王万古和李玄宗,江湖传闻他们均都离奇逝去,没想到竟会出现在此处。
说起王万古却是九华山人尽皆知,乃是如今九华山掌教陆升象陆老神仙的师弟,当初本来应该由他继承九华山大统,但是却因为屡犯戒律而被终生囚禁在洗剑阁内,后来传闻说驾鹤西去。
而这另一位李玄宗却是龙虎山的一位成名大真人,一生修为通天彻地,更有传闻曾经王万古和李玄宗对战落了下风,后来王万古不甘便要求李玄宗留在洗剑阁,直到他胜过对方才肯放其下山。
第三十七章 缘起
李玄宗听此,眼眸细细一眯,淡然吐声道:“万古兄,你可还记得三百年前的一件旧事”
王万古闻之脸色沉吟少许后,神情严肃地低声说道:“李兄可是说的薛青衣之死?”。
他暗自点了点头后,接着说道:“当年算仙薛青衣可谓是大天象之内少有的威望人物,生平卦无遗漏,可是却在某一天离奇的坐化在皇极山的老子庙前”说完他微微捋了捋鄂下胡须,重重叹了口气。
“却是不错,薛前辈是我唯一敬佩的一位老前辈,论到着观相一说,他都是祖宗似的人物,便好比当年九国交兵,乱象苍生,世间所有人都看好实力雄厚的伏夷会踏马南下一统天下,可薛前辈却是说伏夷会退守奉江以北,果不其然晋国崛起,靠着战神周亚夫硬是扳回了一成,这一来二去,也算给中原人喘口气的机会,哎,不曾想薛前辈走的如此之早。”王万古脸色微微有些垂丧,暗自摇头不语。
李玄宗看见好友神情沮丧,心中也是颇为歉意,他清楚知道薛青衣的死给这位老友心灵上带来了很大的创伤,便是自己当年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十分震惊。
“不过你说的东西和薛前辈有何关系?”王万古眉头皱起,开口奇怪问道。
李玄宗伸手将一枚黑子捏在手心,不紧不慢回道:“万古兄,你可还记得当年薛前辈临终前相的最后一卦吗?”。
“这个自然记得”王万古立马开口说道。
“那便念来听听。”李玄宗淡淡开口道,然后秀袍一挥,只见石桌之上的棋子均是回到棋盒之内,他缓缓伸出手将自己掌心的那枚黑子落于天元之处。
王万古听此立刻娓娓道来,旋即开口说道:
“水有蛟龙白似鲤,火凤归巢惹红衣。群雄逐鹿终不得,岂知吕子下凡行。莲花生下莲花生,临仙江上仙人临。南有女灵织嫁衣,北有魔头复南行,世间本无应运生,原是神仙做场戏”
“这首卦辞,我曾经也花费了许久时间,却是依旧破解不出来,薛青衣死之后世间更是无人能够破解”王万古喃喃说着。
李玄宗此刻的眼眸之中却是精光大盛,他手中落子如飞,最后一枚黑子落下后,整个棋盘上的白棋子瞬间化为了灰烬,消散在棋盘之上。
端坐对面的王万古心中十分奇怪,同时也暗自惊奇,二人相处了几百年,对方什么脾气岂会不知?他从未见过李玄宗如此失态过。
“万古兄,你我二人虽处深山,但是天下大事无不知晓,却可知当年的一手谋划十国伐晋的幕后之人是谁吗?”李玄宗神情重新归于平静,缓缓开口道,声音嘶哑。
“此事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当年春秋子曹溪国天命不凡,知晓天下终会被晋国取代,其又为伏夷国师,自然要为其谋划,然而出师未捷便被他那突然投靠晋国的二徒弟洪熙官所湮灭。”王万古缓缓道来。
“万古兄,还有一点你有所不知,当年曹溪国自命不凡在收洪熙官为弟子之前,还收了一人为徒。“
“哦?竟还有此事?此人是谁,竟然能入曹溪国的法眼”王万古神色惊奇追问道。
李玄宗缓缓道出:“此人姓王名曦字章旭,幼时便被曹溪国收为义子,唤名为曹八斗,如今乃是伏夷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龙心老人”。
“可这与那红衣女子又有何关系?”王万古疑惑的问道。
“这王章旭乃是一位千古奇才,他从薛青衣的卦辞之内参悟出世间有应运者这一特殊的存在,而如今看来,根据那卦辞之内的提示,这红衣女子便很有可能是应运者。”李玄宗口中喃喃笃定说道。
“应运者?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奇人不成?”王万古心中大吃一惊,关于应运者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毕竟堂堂大天象的眼界超乎寻常。
应运者乃是携带天地鸿运所生之人,往往被认定为仙家后人托世,是所谓百年难遇之人,自古传言如果能够得到他们体内的鸿运之气便极有可能羽化登仙,位列仙班。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但是无数江湖中人却是争先恐后想要抢夺应运者为己所用,无论是羽化登仙,还是长生不老,对于凡人来说还是大天象的天人来说,都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他想干什么?”王万古喃喃问出声来,口中的他所知的自然是那位伏夷位高权重的老人了。
李玄宗轻轻瞥了一旁的王万古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重新看向棋局,举目皆黑并无一颗白子,他再次伸手从王万古双指中夺过一枚被其捏了许久以至于微微变形的白棋子,放入全是黑色的棋盘之上。
那白子犹如一朵莲花遗世独立,静静矗立在所有黑子的中央,仿佛受着四周棋子的朝拜一般。
“你说呢?”做完这一切他忽然反问了句在一旁看呆了的王万古。
二人皆是沉默了许久知道最后才打破僵局
“他莫非...是想成仙?无稽之谈!笑话!”王万古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
“万古兄难道不想成仙?”李玄宗再一次反问说道。
笑话!成仙谁人不想?别看如今他们乃是世人称颂的凡间天人,但是在厉害也逃脱不过身死道消的命运,一旦气运被夺那边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仅靠一个应运者便想成仙,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从古至今仙人的传闻不断,但是终究无人亲眼看见过仙人一面。
至于前段时间那一口吞皇门的酒仙力士儒安康耗尽一生气运,依旧没有迈过那道门槛,最终也只是换来个半仙之名,随后人走灯灭一生精魄却成全了他人。
宁凡来到洗剑阁的大堂之内,老远便看见徐甲一身便服,腰间夹着两酒坛子,对着他打招呼,二人约好了便如初遇一般,再来一次青梅煮酒!
“酒是好酒,只是少了美女作陪啊!哈哈!”徐甲心性潇洒自然,酒喝多了,舌头也大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便是宁凡都要甘拜下风。
“诶?听说你和那南海来的那位交情深的很,要不叫过来看看?嘿嘿!”徐甲脸色桃红,双眼迷离勾搭着宁凡的肩膀醉声说道。
宁凡一听,顿时喉咙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最后终究端起地上的酒碗喝了起来。
虽然是锅里煮沸的酒水,却是越喝越清醒,怎么都无法像徐甲那般醉的不成“人样”。
“你还别否认,刚才我还在山道上看见你家小娘子哭着喊着要为了你回师门领罚,你还在这给我使脸色,赶明儿老子也相个娇俏美丽的小娘子,这洗剑阁阁主的位置不要了,谁爱当谁当去!老子不招呼了!下山开间客栈天天搂着姑娘多爽快!哈哈!来喝酒!!你别走啊!喂!你去哪?回来陪我喝酒啊!”
第三十八章 这年这天
钟离媚肩上扛着包裹,出现在龙虎山山道的石亭之内,看着呆坐一旁的少女黄黎开口说道:“师妹,该走了”。
“师姐我也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方才我故意慢上一个时辰回来,那人若是心中有你,也早该过来与你相见,如今看来此人却也是那薄情寡义之徒,你在此处苦等也是无用,还是尽早将其忘掉为好”钟离媚摇头叹息着说道。
皎洁的月光洒在少女的秀发之上,她红唇轻启嘴里似乎在哼着什么,却又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石亭四周种有些许桃花树,晚风拂过带起阵阵醉人的芬芳。
少女眼眸微微一亮,伸手靠近一株桃枝吐声若兰道:“师姐,玉泉山的桃花谷今年也是如此光彩夺目吗?”。
钟离媚听此,眼角也是同样浮现一丝笑意,回道:“那是自然,你自小便喜欢那处地方,去年我们去的时候花枝才刚刚发芽,如今再回去看定然要叫你大吃一惊。”她嘴里说着眼中散发着无限的感慨。
自己这个小师妹什么都好,但是却在出生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师尊都无法救治,然而自从去过那桃花谷后不知为何竟突然好了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小师妹每年都会去桃花谷内住上一段时间。
少女一咬牙,轻轻折下一株桃枝,放入怀中,转身笑着对面前女子说道:“师姐我想回家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钟离媚微笑着点头,二人相伴下山而去。
就在二人离去的约莫半个钟头之后,一道急匆匆的黑影飞奔而来,宁凡脸上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凌乱似有被荆条划破的痕迹,极为狼狈。
他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直接冲入石亭之内,眼神焦急四望。
月光垂下,亭内寂静无声,只有几片粉红的桃瓣凌空飞舞,缓缓坠落地面,亭内中央,依稀可见一堆淡淡的黑色焦印和一些枯木枝遗留,他知道那是自己当初架的火堆,如今已经残破不堪,被岁月悄悄抹去。
他目光瞬间变得暗淡起来,脚步也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僵硬,只觉似有千斤之重,以至于三层高的阶梯爬的却是十分的缓慢,终于他来到黑色焦印的位置,重新将那少许枯木燃起,一丝淡淡的火光透射而出,亭内顿时充满温暖。
龙虎山晚间山道寒风四起,他一如当初那般,坐在火堆旁,眼神呆呆地望向火堆的另一端,心神飘忽不定。
曾几何时那里坐着一位身穿黄衫的美丽少女,她喜欢吃鱼,总是吹嘘说自己家乡的比目鱼如何天下第一,她喜欢使剑,也因为一点小事便追着自己要砍要杀。
除此之外她还是个很记仇的少女,吃的亏总会想方设法讨回来当初自己和她比剑的时候可没少挨对方的拳打脚踢,他双手叠在下巴处如此想着,嘴角不禁笑了起来,只不过眼眶却是渐渐湿润了。
脑海不断回想之前的种种,他幼时曾经在洪瘸子面前发过誓,此生绝对不在人前哭鼻子,然而此刻那眼里的泪珠却是如何都止不住了,他知道自己无意中丢掉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以至于往后的许多日子里回想起来,心中都十分痛苦。
有些东西是一开始心中已经拥有却毫不珍惜,而有些东西是直到失去后再想珍惜却已经无法企及了。
世间长相思,最难忘相思啊!从这一刻起宁凡心中知道是再也忘不了那个喜欢用剑刺自己的女孩了。
许久之后,亭外似有轻微地脚步声传进来,随后只见一道瘦小的人影走入石亭之内,来人看见亭内呆坐神色悲伤的宁凡后,脸色顿时一阵惊奇。
随后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便手中的木桶轻轻放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发油的鸡腿,悄悄来到宁凡的身边,小心谨慎地递了过去,不确定的小声问道:“喂,吃鸡腿吗?我刚。。偷得”。
宁凡只觉一阵肉香味扑鼻而来,目光恢复一丝清明,缓缓转过僵硬的脖颈看向来人,一道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看着对方那天真不知所措的慌张样子,他嘴角不禁抹上一丝笑容,迅速将眼角的泪花擦拭干净,伸手接过那只鸡腿,大啃了起来。
小道士看见自己手中的鸡腿被对方拿去,稚嫩地脸色顿时呆愣了少许,随后又缓缓放松下来,最后浮现无比开心的笑容,快步跑到宁凡的对面坐下,顺手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鸡腿咬了起来。
时间过去少许,宁凡从嘴里吐出一根鸡骨头然后笑着对着火堆对面说道:“怎么每次看见你都提着一桶水?听说你每天都会去玉皇峰?难道那上面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许道莲嘴角撕咬着一块细肉,猛地摇晃着小脑袋模糊不清回答道:“玉皇峰上没有宝贝啊!有宝贝早被我偷了”。
“那你一天到晚往那上面跑什么?”宁凡不解问道。
此话一出,许道莲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眉头轻轻皱起,似乎也在想一个理由,但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无所谓道:“我也不知道”。
“你们九华山不是天天坐在大殿里念经修道吗?怎么不见你念上几句经文,就知道整天提着木桶瞎逛游?”宁凡看着那被九华山所有弟子尊称为“师叔祖”的牛逼道士,不经意问了出来,即便放在如今,他也有些不太相信这小娃娃便是整个九华山辈分最高的人。
许道莲听后,脸色古怪无比,似乎还无法理解宁凡所说话的意思,最后苦恼道:“难道我也要学陆老头那般整天闷在房子里看书?”一想到要面对成千上万的道藏典籍,他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宁凡见此,神情思索,最后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猛地咳嗽几声掩饰过去,然后开口小声道:“你不是喜欢宝贝吗?”。
“喜欢喜欢!你有宝贝吗?快给我看看,大不了我带你去我们九华山的正气堂瞧瞧”许道莲脸色放光拉扯着宁凡的衣袖追问道。
一听到正气堂,宁凡脸色不禁抽了抽,貌似之前一见面也是说要带自己去那正气堂走上一遭,难道那里还真有什么名堂不成?嘴上紧接着说道:“我和你说,这九华山开派祖师纯阳真人,飞升之前留有十二石壁秘诀,如今还留有一块在这洗剑阁之内,你要是能够把它找出来,那可就是天大的宝贝了”。
“真的!那我赶紧找找去!“许道莲一听是个天大的宝贝,赶忙一溜烟向洗剑阁内跑去,连之前带来的木桶都丢在一旁,宁凡见此嘴角抹上一丝苦笑,这熊孩子还真是好骗啊!
自己随口说的他都相信,蓦然间想到之前对方安慰自己,还送了一个鸡腿给自己吃,良心不禁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赶紧踩灭火把,提上木桶,无奈跟了上去,心中恼自己嘴贱,没事和小孩子开什么玩笑,想来到时自己随便在某处埋上一块东西暗地引诱他找出来,也算了却那小子的一桩心愿吧。
就在他追上山去的同一时间,九华山山脚下,一位身披紫色道袍面容慈祥的老者手执拂尘,停驻在那块巨大的紫气东来碑之前,他须眉微动,伸出手缓缓摸了摸那块遗留在山脚下的巨石,仿佛看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微微轻笑随后便缓缓朝山顶而去。
“咚——!”灵秀峰钟声突然响彻夜晚的云霄,犹如仙音滚滚自九天垂下。
紫云峰金顶大殿门前,青莲尊者陈一宫、徐洗剑阁阁徐甲等人一字排开,对缓缓出现的那名老者均是单掌合十作揖道。
“恭迎师兄回山!!”
“恭迎掌教真人回山!”
九华山现任掌教陆升象如今已历三百六十岁,其修为境界更是当今世间天下第一,据说在一百六十年前便踏入大天象之境,更是于当时力压龙虎山两位三清真人,硬是将龙虎山二魂之一的龙魂抢了过来镇压在九华山下,如今已历有两百余年。
老者见此也是展露笑容,双掌合十对着众人一拜,善道:“九华当兴!”。
陈一宫以及众位弟子听此均是背脊一挺,目光坚定无比合声道:“九华当兴!”。
洗剑阁铸剑炉处,被宁凡取名为酒鬼的秃头老怪坐在大榕树下的那张摇椅之上,伸手从石桌上捏起几粒花生米丢入嘴里,神情悠然惬意,听着灵秀峰方向的钟声长鸣。
他目光微微一凝,睁了开来望向紫云峰金顶大殿方向,许久嘿嘿轻笑几声,再次从石桌上的碟子里捏起一粒,但却并不丢入自己嘴里,而是将其嵌入中指和拇指之间,对准方向朝着某处方向弹了出去。
刹那间尘风四起,空气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大榕树开始剧烈颤动,无数枝叶纷纷而下,亦如天女散花掉落在秃头老者的脚边四处,少许四周重归寂静,秃头老怪将放在桌上另一边的酒碗端起一饮而尽,痛快的咂了咂舌头,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十九章 有一人归山
紫云峰金顶大殿处,众人问礼完毕后,脸色均是大喜正要上前询问掌教师兄这几日的近况,不料一侧的陈一宫似乎是感知到什么,脸色大变,沉喝道:“众位师弟快闪开!!”随后他背后宝剑出鞘,朝着某处飞去。
“噌——!”
“哐当!“剑身仿佛被什么东西于半空中击中要害一般,猛然掉落在地,陈一宫脸色再变,急忙单手朝上一引,宝剑再度飞起,欲强行留住那疾来的物体。
不过此刻却是慢了半拍,直接与那东西擦身而过,一切都来的太过迅速,不到三息的时间那东西已然飞至离众人不到一米的剧烈。
想起之前青莲尊者的宝剑都无法抵住其锋芒,自己这等血肉之躯如何相抗?均是纷纷脸色苍白无比,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哪里来的两根手指一眨眼便出现在众人身前将那天外来物稳稳夹住,众人脸色方才镇定下来,目光望去。
陆升象看着手指之中的细小物体,白眉一展,老眼细细眯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将其缓缓放入嘴中,细细咀嚼,最后淡淡说道:“还是那么咸”。
花。。花生米?
陈一宫脸色无比震惊,想不到自己刚才竭力拦下的东西竟然就是这么个细小的花生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焦躁的内心,生怕多年修行差点毁于一旦,转眼在看向远方某处山峰,目光微动心中立刻释然暗道:当今天下能够此境界者想必也只有那人了。
“师弟们暂且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有要事吩咐”陆升象对着众人笑声说道,然后身子轻轻一点飞入一旁的山林之内。
对于掌教真人的神出鬼没,他们这些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均是各自回到住所歇息,只不过脸色却都是心事重重,显然是在揣测陆升象临走前那番话的意义。
铸剑炉,大榕树下。
秃头老怪将石桌上的石碗倒满酒,手中感受着酒坛子越来越轻,心中又开始盘算着找宁凡讨酒喝了,只不过还不等他将碗中酒倒满,那碟放在一边的花生米碟子却是已经被另外一只手给抢了过去。
“喂,你个老不死的活腻了?连我的东西都敢抢?”秃头老怪看见自己心爱的花生米竟然被人抢走了,顿时来了脾气,横眉龇牙看着对面那人怒道。
“哈哈!这都几十年了还是这暴脾气,你人都在我的地盘,这蝶花生米也自然是老朽的,岂有强抢豪夺一说?”此刻坐在秃头老怪对面的正是消失在金顶大殿的九华山掌教真人陆升象。
老者眼眸微微眯起,似乎丝毫不把秃头老怪放在眼里,抢了那碟花生米之后,又再度伸手想要去拿放在老怪脚边的酒坛子,这一举动顿时便将老怪彻底激怒了,二话不说,反掌便拍了过来。
陆升象见此,脸色并无惊慌,只是伸出二指抵住对方的掌心,另一只手将那酒坛子抢了过来,老怪被其双指抵住掌心,不知为何竟然不得寸进。
只是脸色气得通红又拿对方毫无办法,但是眼疾手快地又将那之前被对方抢走的花生米碟再度抢了回来,这一来一回却也是另类的打成平手。
陆升象看见那花生米碟竟然被对方给抢了回去,不禁伸手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悔。随后二人又再度交手几百招,胜负均是在五五之数。
少许二人罢手,相对而坐,老怪将他始终攥在手心的花生米碟贡献了出来,紫袍老道也将他抢到的酒坛子放在桌上,各自享用。
“你怎么还是这么厉害?”秃头老怪细细咀嚼着花生米,漫不经心说道。
老者脸色含笑并不言语。
“看你还能活多久,嘿嘿!”秃头老怪继续调侃说道。
老者听此脸色笑的却是更开心了。
“你傻笑什么?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还能真压得住我?”秃头老怪说道此,凶相毕露,气势滔天宛如天神下凡!
“我从未说过要困你在九华山,你想离去随时都可以”陆升象轻笑着回了句。
“哼!要我离去可以,你要能将当初的那个承诺给兑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我转身便走!”秃头老怪开口说道。
一听到承诺二字,九华山掌教真人老脸顿时笑起来跟朵菊花似的,眯着眼睛看了对方少许,然后淡然道:“你想要我兑现承诺可以,只要打赢了我,便立马告诉你,否则便不要多想了”。
秃头老怪一听,顿时脸色大怒,对着一旁怒吼道:“哼!你心知我记挂那件事,不得到结果我又怎会轻易离去,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愿意做个不知自己姓名来历的无名氏?可恨当初稀里糊涂的被你骗到山上来,你这老顽固,都五十年了多说一句会死啊!”
“嘿嘿!规矩便是规矩,自然不能更改,要不然我正派天下第一的名头岂不是被人嘲笑言而无信?”老者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滔天怒意,脸色始终云淡风轻回答道着。
“好你个天下第一,老夫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了!”秃头老怪脸色一冷,不再啰嗦沉声喝道,手中二指朝身侧一摆,似有缕缕剑气纵横交加,剑龙池群剑争鸣怒吼,数道青芒朝着对方斩去,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老者望见漫天的惊人剑势,脸色却是没有丝毫惧意,手中拂尘轻轻摆动,将掉落在自己身前的一片树叶拨开,淡淡笑道:“无量寿佛!”话毕身子浮空而起,飞出数丈之外立定。
“装神弄鬼!接我一剑!”秃头老怪神色厌恶,双指朝剑龙池一引。
噌!有利剑出鞘!
嗷!似蛟龙出海!
剑锋之势四方震动,仿佛一缕银色霹雳倒悬天地间,光彩夺目,万物寂静无声!唯有一剑,一剑可开天!
陆升象站在数丈开外,伸手轻抚鄂下长须,似乎并不着急出手,而是目光欣赏的看向这朝自己面门袭来的一剑。
他依稀记得在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人同样使出此剑,那一夜那一剑照亮了南北两座江湖!那一刻那一人,更是成为了后世无数剑客侠士追求的目标。
那时有人为他说书,有人为他序词,何等风流潇洒,畅快淋漓!
然而一百六十年过去,剑客逐渐凋零不复当年意气,当初传唱的名词小曲如今也是只能出没于红粉青楼之内,勉强博得官人一笑罢了!
如今已是三百六十岁的老神仙陆升象,眼眸微微定神透过了层层剑光看向那正跳脚大骂的秃头老怪,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难道真的错了?
他摇头一叹心神收定,随后轻轻托起拂尘,白眉因剑气波及而剧烈抖动,但是脸色却是看不出悲喜,三千拂尘丝掠过身前,老者口中无奈念了句:“唉,何苦来哉”。话毕拂尘倾泻而下。
霎时间,天地起狂风,一条白色瀑布垂天而下,饶是剑意滔天也被那道浩荡的白色匹练给彻底淹没。
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便在那一瞬间的时刻,
秃头老怪见此嘴角微微啧了啧舌头,心知拿对方依旧没有办法,也不再攻击,转而将花生米和酒坛子抓起,缓缓走入茅草屋之内,木门关闭,灯火通明,不多时又是一阵阵打铁声传了出来。
陆升象缓缓飘落在原先的石凳之上,看着那突然消失的佝偻身影嘴角轻轻一叹,正想要再尝尝石桌上的花生米,不料却是空无一物,老者无奈摇头苦笑,转身离去。
第四十章 徐甲醉酒
宁凡追着许道莲来到了洗剑阁之内,但是却并没有看见这小子的身影,反而撞见了喝的醉醺醺的徐甲正站在堂内抱着一根柱子嗷嗷大叫发着酒疯。
各位师兄弟见此着实吃惊,但又不敢上前打扰,心中均是奇怪这徐甲师兄按酒量来说却是这九华山最好的,每次掌门办大寿的时候都是他张罗着替掌教师尊代酒,怎么今个儿居然喝的如此烂醉如泥?
徐甲发丝披散在肩上,脖颈的衣衫被酒水打湿,手指摇晃了许久指了指进入堂内的宁凡说道:“诶?宁凡你回来的正好,在陪我喝一碗,哈哈!”。
“道友,您看这如何是好?徐甲师兄也不让我们给扶回去,刚才点灯的师弟想要搀扶他起身,不料徐甲师兄睁开眼珠子便挥拳打来,现在人还晕在殿内呢?这掌教刚刚回山如果发现徐甲师兄如此酗酒,说不定又要罚他去正气堂面壁了。唉!”一位年龄已过中旬的男子皱着眉头愁容满面地对着刚进来的宁凡说道。
宁凡撇过眼睛瞧了抱着柱子发疯的徐甲一眼,捋了捋袖子转头微笑着对那道士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去忙你们的吧,徐甲师兄就交给我了”。
此话一出,众人相视一愣,神色古怪,但联想来这几日徐甲师兄却是与这位宁凡道友走的很近,时常可看见他二人在院内相伴喝酒,随都如释重负,作揖退了出去。
看着众人离去,宁凡从地上抓起一个空的酒壶,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立即眉头微微皱起,缓缓朝着那个抱着柱子的人影走了过去。
曾经有人说过,九华山有三绝,这第一绝乃是天绝,说的便是如今缠连天下第一宝座的九华山掌教真人陆升象陆老神仙。
而这第二绝乃是地绝,说的是那象征九华山气运的玉皇峰紫金莲花枝,然而这第三绝人绝,说的不是那道功通神的黄冠子李玄宗,也不是那陆老神仙的天才师弟王万古,反而落在了那洗剑阁最新主人徐甲的头上。
桃林之内,宁凡看着自己面前喝的烂醉如泥的徐甲,很难将其和第三绝联系到一块去,都说天下人聪明识得真英雄,可对此人也恐怕是看走了眼了。
当然惊奇的事情他也自然听到过,有人说在这巍峨凛凛地九华山之内,唯一不需守戒律的人也就只有这洗剑阁的主人徐甲了,听说是掌教给其开的特权。
难怪这厮桃林之中酿了如此多的酒坛子,感情整个九华山就这家伙一个人喝酒啊!
“宁凡,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漂亮的一个人啊!仍是被你给气回南海去了,我看到时候有你哭的!”徐甲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还不忘骂他两句。
宁凡嘴角微微抽了抽,眼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精光四射。看向徐甲的脸上也顿时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他微笑着从锅里打了一勺酒,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徐甲,眯着眼睛说道:“你也喜欢那女子?”。
“呸!我还用和你抢女人,想当年不知道有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追着喊着要嫁我,你看我同意了吗?开玩笑!我徐甲可是要成仙的人,怎么能留恋儿女私情的!这是绝对不行滴!”徐甲挣扎着叫喊道,巴不得整座九华山的道士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就你这醉汉样,还想学人家成仙?”宁凡不禁乐了,没想到这徐甲还有这等“抱负”?
整个九华山的人都知道论起喝酒你认第二没人和你争第一,可是要论起武功来,恐怕也就那被人称作师叔祖的许道莲能够被你欺负一下了。
徐甲醉眼一瞪顿时就不乐意了,什么礼仪春秋似乎都抛诸脑后叫喊着:“怎么!看不起我徐甲?我徐甲怎么就不能成仙了,想当初我入山门的时候,陆掌教可是亲手拍着我的天灵盖说,我脑袋里住着位仙家,不信你问他去!”。
你脑袋里住着酒仙还差不多!宁凡心中鄙视道,随后将那碗煮沸的酒一饮而尽,霎时一股暖意自小腹升腾而起,鼻息间芬芳四溢。
青梅酒,入口微甜,细品之下却又带起些许酸涩,酒入豪肠却又开始浓烈烫人,沁人心脾。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徐甲才能酿得出如此美酒了!
“诶?徐甲我问你个事呗?”宁凡突然笑眯眯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捧着酒坛子的徐甲半闭着眼睛,吞吞吐吐道:“什。。什么事?你小子整天贼眉鼠眼的在洗剑阁内瞎逛,莫非还想偷我洗剑阁的宝贝不成?”。
宁凡一听,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正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贼眉鼠眼?你这小小的洗剑阁还能有多大的宝贝,也值得我来偷,恐怕还不及你这青梅酒来的贵重!“。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洗剑阁的目的!哼!”徐甲咧嘴叫骂道,身子也缓缓坐了起来,靠在一棵青梅树下,目光鄙视地瞅了宁凡一眼。
哟呵!宁凡乐了,这消息如果被许道莲那小子听到兴许能高兴个一整天不睡觉,换成自己这个外地人算个什么事?
另一方面,他也得知了陆老头已经回山了,得会自己再把那封洪老头给的信送过去,自己这差事也算告一段落了,而这九华山想必也不必来第二次了。
他微微摇头,走了过去将徐甲架了起来,进入了屋内。
宁凡是第一次来到徐甲的卧室,房内空间很大,但是却十分简陋,屋内四面墙壁之上均画着不知名的人物画像,栩栩如生。
他将已经睡熟的徐甲放到了卧榻之上,然后来到了那几幅人物画像前面,第一幅是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脚踏祥云,一手持剑一手抓着酒壶,好不肆意。
而在男子的面前却赫然有一片白雾茫茫的云海,于那云海之中一条巨大的金色巨龙在其内翻腾,龙首狰狞,目露凶光盯着白衣男子!
宁凡被此番情景震慑地心神不宁,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等天地凶物,想当初和李凤歌在一起的时候,一条黑龙也从水底下朝自己扑来,要不是李凤歌将其斩去,恐怕今日也就没有跟老酒鬼学剑的自己了。
但是此刻那画像之内的金色巨龙却让宁凡突然感受到一股浑身不适的感觉,仿佛那巨龙扑向的并不是画中的白衣男子而是正在观画的自己。
曾经自己也听洪老头说过这世间想要画像传神入圣,仿若活物摄人心魄,那执笔之人最低都要是大天象之境,难道这画像是一位凡间天人所作?
一想到此心中对着徐甲的身份却是有了另一番认知,能够请得起凡间天人执笔作画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恐怕一个洗剑阁阁主还不至于请得起天人出手。
宁凡眼眸微微眯起,回头看了一眼那正睡在床上敞开胸怀傻笑的男子,心中不知为何微微一凛,转身朝屋外走去。
第四十一章 这年那天
宁凡离开了徐甲的住处,来到自己的天字号阁楼内,闲来无事正想要寻那王万古和李玄宗下棋,不料半路中被一道士叫住,说是掌教真人有请紫气东来阁。
这九华山所有人都知道紫气东来阁乃是掌教陆升象的起居住处,目前能够出入其内的也就只有青莲尊者陈一宫和“师叔祖”许道莲了。
年轻道士只觉面前这位贵客和以往客人截然不同,先是与小师叔祖玩耍嬉闹,然后又和九华山三绝之一的洗剑阁阁主徐甲师兄称兄道弟,现在掌教真人还亲自派人来请。
这来头哪里能小!
道士传话时只是低着头颅,不敢看宁凡的脸色,也不清楚对方的神情态度,他只觉眼前这人比起那一向和睦可亲的徐甲师兄来,似乎还要威严几分。
陆老神仙来请?宁凡心中打定了算盘要将那封书信交给对方然后便去寻李凤歌要找的那人,回到房内,将藏在枕头下面的包裹取出,从里面将洪老头交给的书信拿了出来揣入怀中,便跟着年轻道士前往紫气东来阁。
只不过,宁凡万万没想到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瘦小地身影来到他房门前,然后警惕地四处观望了少许,便偷偷溜了进去。
那人脚步轻盈,只用的脚尖点地似乎不敢踩实生怕被人发现,他快速来到宁凡的睡榻之前,伸出小手在枕头下掏了掏,不知是抓住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喜,将那包裹取了出来,笑道:“好你个宁凡,明明自己藏了宝贝还藏着不让我知道,幸亏我一路跟了过来,嘿嘿!我偏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许道莲笑嘻嘻地将包裹解了开来,伸手在里面摸了摸,随后脸色大喜抓出一枚物事,定眼看去原来是一块玉佩,那玉佩呈古黄色光泽,出手圆润光滑。
许道莲将那玉佩握在手心,反复打量了起来,这细看之下眉头却是深深皱了起来,奇怪道:“诶?奇怪了,这玉佩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是在”。
他如此想着然后将宁凡的那块玉佩也放在桌上,正想要仔细观摩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声响,许道莲小脸大惊失色,急忙将那玉佩塞了回去,将包裹重新放回了枕头下,然后身子飞快滑进了床底。
“吱呀!“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宁凡脸色急忙地走了进来,方才他出去的急忙,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初李凤歌将那玉佩交给自己,说是寻到一个长发及地的老头便交给对方,后来被老酒鬼给抢了去。
自己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换了回来,今日不妨问下那九华山掌教看看是否有此人的踪迹。
宁凡来的快去的也快,以至于一向警惕心强的他也忽略了自己的包裹被人翻动的痕迹。
在他离开之后,许道莲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看着宁凡离去的身影神色古怪,小眉毛挑了挑,身子快速出了宁凡的住处,朝着紫气东来阁而去。
紫气东来阁,九华山掌教的起居住所,位于灵秀峰金霞殿之内,这紫气东来阁与那九华山第二绝的玉皇峰截然不同,玉皇峰孕养着九华山的十八朵气运金莲。
而这紫气东来阁却是遍布在云海之上,从窗外望去仿佛置身云端仙境一般,夜晚降临,其阁楼正上方繁星密布,月色撩人仿佛伸手便可触摸一般,故而素有“天外客居”之称。
宁凡到达灵秀峰紫气东来阁外的时候已是临近夜晚,抬头便可看见硕大的月亮悬挂在上空,年轻道士将其领进了一处亭子,然后便飞快进入通报。
凉亭内置有两副石凳和一张石桌,宁凡缓缓走入亭内,寻着一处位置坐了下去,将那枚古黄色玉佩捏在手心,接着月光的照耀下仔细打量,然而除了其内隐隐有什么东西流动外,并无其他异象。
他思绪不禁飘飞,似乎曾经同样的月色下,有一个女子总喜欢睡在板车上,为了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和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一言不合就要对着自己砸麦子。
可以说李凤歌在宁凡心中是个十分特殊的角色,是她第一次让宁凡见识到了什么叫女子如龙,也是她第一次带着宁凡见识了心中向往的江湖豪情,更别说当初还在那黑龙爪下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他曾经梦想过有一天能和那女子一直西游下去拉着她走遍天涯海角,心中也偶尔幻想着是否由于自己的出现能够在对方心中惊起一丝涟漪,哪怕一丝也好,但随后也只能化为苦笑了。
天人殊途,他宁凡就是个山娃子,也许一辈子都出不了祁连山那方寸之地,也许将来祖上烧高香能讨着个漂亮的小娘子,但是他知道那红衣女子的一颦一笑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蓦然间,宁凡似乎记起自己曾经夸下海口说过要拉着板车载着对方去看看这万里江山,然而迎接自己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面粉和女子的讥笑无视。
他轻笑着叹了口气,伸出手在两边脸颊上摸了摸,摊开手心眼眸细细眯起看去,不禁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想起一段有趣的对话。
“宁凡,就你这样还想学人家指点江山?呵呵!”红衣女子冷脸讥笑说道。
“嘿嘿,我去不了这不还有你吗?你们这些个仙人不是个个都来去如风,无人能挡嘛,要不咱俩就凑合着一起去呗,大不了我下次不趁你睡着时偷看你了可好?”男子神情腼腆含蓄,搓着掌心犹豫不定说道。
此话一出,女子眼色渐渐转冷,凤目不怒自威狠狠瞪着对方,接下来某人便獐头鼠目的四处乱窜,被打得满头是包。
“诶,别打了,我认输,我不该偷看你,应该正大光明的看你,下次我会注意的。”男子一说完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少许,女子发现男子在地上刻画着什么,不禁皱眉问道:”你蹲在地上画什么呢?装神弄鬼!快起来!“。
“等下,马上就好了!”男子手中的动作明显加快了少许,然后便站起身子,欢快地朝女子走去。
“你在那蹲了一晚就为了在那石块上画了副画?”女子毕竟有高深修为,一眼便看出了男子刚才做的事情,疑惑地问出声来。
男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拉着女子来到那块被岁月风干的石块上,用手指指着上面笑道:“你看像不像?”。
女子神色奇怪细眼看去,只见其上约莫有两个歪七扭八的人像,一人卧躺在一个长条上,长发及腰明显是一女子,另一个则是一位少年郎,他静静坐在一旁,不过眼神却是注视着始终注视着睡在身边的女子。
“你画这个干什么?”女子脸色平静地重新躺在板车上,侧过身子留给少年一个美丽的背影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着等到自己老了,记性不行了,回到此处看到这个画像的时候兴许还能记起一些事情,不至于把你给忘了,嘿嘿!”少年咧嘴笑道,将那块雕刻好的巴掌大的石块拿了起来。
然后对着一旁的岩石缝用力塞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少年拍手接着道:“这东西放在这里也不担心会被人损坏,喂,你可要记得,这东西你一旦拿了下来便算是答应我了”。
“我告诉你,你如果将来把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忘了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女子并没有回过头,反而是淡淡说了句,神色冰冷刺骨。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是天人,能活上个三四百年,但是凡人总会经历生老病死,等到我老了之后......”
女子一听,顿时坐起了身子,瞪了眼少年目光微带一缕寒意。
“咱们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这么霸道?“
她只是继续冷笑。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会忘了总可以了吧,你先把手放下来!“
”少年郎,因何发笑?”突然一道沧桑的声音,从身边传了出来。
宁凡迷茫地眼眸瞬间恢复了清明,月下凉亭,此刻自己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人,他转头看了过去,瞧着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叟,神色不解正细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少年立即正了正神色,挺了挺胸膛,笑着抬手说道:“哈哈!老人家好兴致啊,如此良辰美景如不痛饮一番岂不可惜?快快请坐!”。
第四十二章 望江南
宁凡自从至那一夜在龙武山山道间看见那白衣飘飘的白发老鬼儒安康和他的好兄弟黑衣老者之后,再也不敢小觑了这等道骨仙风的人物,想那儒安康如何的了不起。
听说还真带着他那多年的老友冲入了大晋的皇宫之内,凭着一口酒气仍是破去大内红甲无数,便是当今大晋天子住的寝宫也被他给连根拔起,不过听说结局却是有些差强人意,双双坐化在朱门之外。
只是不知道他那一身大天象修为的体魄如今落到了谁的手上?
这凡间天人和凡间武人仅一字之隔便是如同天地一般的差距,凡间天人指的是武境修为达到大天象之境的武者,能牵引天地鸿运为自身所用。
而那吸收的气运精华都会在体内形成一道气运体魄,只要大天象体魄不灭,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能修复如初,这也是大天象之境为何被人统称为凡间天人的一大重要因素。
而眼前这个老头子虽然穿着有点像是个九华山的道士,但是如此年纪了可能这辈分不会太低,十有八成是那陆老头的师兄辈,难道是那陆升象知道自己要给他送信来。
所以先叫此人来招呼自己?宁凡心中怀着疑惑和那老者对坐在石凳之上。
“祁连山远隔万里之遥,道友跋山涉水前来九华,不知所谓何事?“那老者也像是认识宁凡,开怀笑道,也不做作仿佛这亭子是自己家建的一般,为二人斟满酒。
祁连山?
宁凡心中一惊,此人是谁,竟然知道自己是从祁连山而来,心下越发的警惕,暗叹这九华山的人怎么都如此玄乎,莫非那传言是真的?
他脸色波澜不惊的颔首笑道:“呵呵,老翁怎么知道在下是从祁连山而来?”。
那老者听罢眼睛细细一眯,右手轻抚鄂下长须轻笑道:“嘿嘿,不瞒小友,老夫前些日子观天上群星暗淡,唯有东方天奎星和紫微星闪烁不定,而我九华山占据天下气运大势,开派祖师曾铸灵台与九九至极之数的紫薇斗星一脉承接,故而九华山的命星便落在了紫薇星之上,而那天奎星前段时间我观其尚在东方祁连山脉附近,而今却是突然与紫薇呈对接相邻之势,二星相辅相成以至紫薇之气大增,从而联想到之前我九华山紫气贯长虹,青灯出金顶的浩荡气象,便知此景应在了九华之上,而恰逢道友便是那一刻上的九华山,故而老夫斗胆猜测,那天奎星便是应在了道友的身上了,哈哈!”。
宁凡一听,眉头微微皱起,这黄老之说自己也并不陌生,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洪瘸子一天也会坐在山顶,看着天上星星打瞌睡,偶尔也来上那么两三卦。
但是说的他和虎娃是一窍不通,但是二丫却是脸色神情大动,追着洪瘸子学观星,不过也只学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没有再跟着对方身后了,起初宁凡还以为是二丫放弃了。
毕竟洪瘸子说过这等秘术普天之下能够学会的寥寥无几,许多大老爷们都学不会看不懂的东西,一个女孩又怎么可能会呢?
不过那丫头难得有兴趣去琢磨一样东西,身为哥哥的宁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专门找了些日子找洪瘸子说了一阵子求他继续给二丫上课。
不过那死瘸子却是脸色十分愤怒地拒绝了自己,说什么自己欺负他,听得宁凡是不知所措,知道后来和对方下棋的时候对方才说出了原因。
方知原来是二丫只用了一个月便学会了洪老头一向引以为豪的观星之术,那一日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向自负的洪熙官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如今面前这老头也是会观星之术,竟然凭借此术推算出自己的来历,他突然间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追着洪瘸子学会此术了。
蓦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不妨也可以借着此人的观星之术得到些线索,他将石桌上的酒杯拿起细细品了一口,借着滚烫的酒水压了压心中的动荡然后开口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前辈能够为在下观上一观?”知道了对方有这等奇异的本事,自己又有求对方,称呼也由老翁转变成了老前辈,方正那陆老头还约莫有一会儿才会来,自己不如先借着此人的本事为自己一解心中困惑。
此话一出,对面的老者眼眸微微一亮,盯着宁凡看了许久,然后眼眸微闭开口说道:“既然我九华山的紫薇之气自杨道友而生,那么道友便对我九华山有大恩,老夫自当圆道友一个心愿,不知道友是要观人还是要观事?”。
“观人”宁凡淡然出口道。
“哦?既然是观人,那不知道友所说此人是男子还是女子?”老者淡淡笑道。
“男子“宁凡笑着回道。
老者听着是观男子,然后眼眸仔细看了宁凡面相许久,随后开口说道:“莫不是道友自己?”。
宁凡听此,顿时摆手笑道:“哈哈!老前辈多虑了,在下贱命一条这辈子也没指望能够出人头地了,之前叫前辈观人,实际上是寻人”。
“原来如此,那道友身上可有带着此人的物事?”老者微微点头随即开口问道。
物事?宁凡眉头一紧,思索了片刻然后将那当初李凤歌交给自己的古黄色玉佩递了过去。
老者伸手接过那玉佩,仔细观摩了许久,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微变,然后手指不断地掐着什么,随后白眉微微一紧,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将玉佩重新递给了宁凡,疑惑开口说道:“道友所寻之人莫非是一位大天象境者?”。
宁凡心思流转几许,随后摇头道:“此人是何境界在下却是不知,老前辈可是算出了什么?不妨直言”。
老者见此微微点头,然后缓缓站起了身子,来到那围在悬崖便的栏杆旁边,看着上方近在迟尺的皓月,叹息道:“如果道友所寻之人并非是位大天象的天人的话,那道友也不必再寻了,因为此人已经不再世间了”。
此话一出,跟上来的宁凡瞬间脸色一惊,难道当初是李凤歌骗了自己?
不过静静一想却又立马否定了,人家大天象为何要捉弄自己一个凡夫俗子?既然那李凤歌是位大天象之境,那么她的那位朋友兴许也是为大天象之境的凡间天人也说不定。
一想到此,他立刻开口问道:“如果便如前辈所言,此人倘若也是为大天象之境的人物,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此人的去处?”。
“如果此人是位大天象之境的人物,那他的命理卦象自然不是能够轻易参透的,老夫也只能约莫算出此人是在闻洲江南之内,至于究竟在何处还需要杨道友你亲自前往方可证实“老者叹息道。
江南?那个士子名流畅意的酒纸金迷的胭脂之地?
那里曾经有人为博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那里曾经有无数剑士名流负剑高歌千里杀敌,那里也是两派江湖纷争,南北两国交战唯一的净土。
宁凡心中不由荡起阵阵涟漪,如果九华山是隐世仙府,那么江南便是让人纸醉金迷的红尘俗地了。
这么一想,顿时把宁凡心中想要打道回府的想法给瞬间掐灭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完了这世外仙山,怎么说也得去那红柳烟尘之地走上一遭才够痛快。
他平静了起伏的内心,然后对着身边的老者说道:“多谢前辈指点,在下便先告辞了”老者听说对方要离开,脸色不由有些微变,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他说完笑着转身便朝外走去。
走在路上,宁凡突然记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顿时又立马跑了回来,眼见四下已经无人,只有那之前与自己谈天论地为自己观相的老前辈,还在那亭子内喝着酒水,观赏月色。
他不由大喜,重新回到亭内,对着那位老前辈笑着说道:“老前辈,你看我忙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今日在下来到这金霞殿实际上是为了送一份信给那陆老头的,眼下此处无人,不如我先将信托给您,然后您把这份信交给不知是你师兄还是师弟的陆掌教便行了,晚辈在此多谢了!”
宁凡咧嘴笑着,把手伸进衣领,准备掏出洪老头下山前给的那封信。
老者眼眸细细一眯,笑道:“行,道友你将信交给老夫便可,忘说了,在下陆升象,现任九华山掌教,呵呵碰巧,也就是道友口中所说的陆老头”。
“叫....叫啥?”宁凡顿时脸色大变,怔怔看着对方,掏信封的手也僵住了。
第四十三章 梦神
报应!真是报应!
以前整天念叨着陆老头,如今到时撞见本人了,幸好对方没有和自己一般见识,走在灵秀峰山道间的宁凡心虚的念叨许久,之前的震撼场景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想不到和自己说了如此之多话的人居然便是那九华山的现任掌教,感受着对方一脸和蔼可亲的盯着自己离去的背影,宁凡情不自禁地将衣领紧了紧,只觉这灵秀峰夜晚寒气逼人,还是赶紧下山为妙。
灵秀峰距龙武峰的路程不过到半个时辰,不过宁凡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灵秀峰朝着龙武峰而去的时候,一道幼小地人影却是急忙忙地冲上了上去。
灵秀峰之巅,场景还是金霞殿,不过却是发生在紫气东来阁之内,现任掌教陆老神仙刚刚卧下就寝不到半个时辰,自己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陆老头,快开门,我有要事要说!快开门!”许道莲站在凳子上小手不停地拍打着高大的竹木房门。
在他身后,几个负责夜晚值守的道士,脸色焦急却又不敢阻止,开玩笑!
堂堂九华山辈分最高的师叔祖大驾光临,他们赶忙恭迎都来不及,怎么还敢出手阻止,恐怕这整个九华山也就只有现任掌教能够说他几句了,但最终还是会在师叔祖的纠缠下妥协。
不多时,昏暗的屋内重新亮起了竹灯,吱呀一声门开了,许道莲脸色一喜,从凳子下跳了下来,然后快速走了进去,反手将房门紧闭。
“陆老头,我刚才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知道吗?之前你和我说我这玉佩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块,但是今天我发现宁凡包裹之中竟然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哈哈!你说奇不奇怪?”话毕少年赶紧从怀里掏了半天才弄出块物事递了过去。
如今三百六十岁的九华山掌教陆升象对自己这个师叔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听到对方说那玉佩的事情。
他也是立马清醒了过来,先前宁凡给自己观看玉佩的时候他心中也是微微吃惊,其实有些事情整个九华山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便是自己师弟们都不清楚。
小师叔祖的这玉佩的来历他如何不知,这纯阳法玉乃是当年纯阳祖师之物,普天之下只此一块,宁道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块玉佩呢?这一点任他如今的境界也是看不透。
但是如此时辰,如果再谈论此事今夜便休想睡了,又加上如今年事已高,陆老神仙脸色顿时发苦,无奈道:“师叔啊,此事我会探察清楚,此时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在谈吧,来人送师叔祖回玉皇峰”。
“老陆,你欺负师叔!”少年顿时就不乐意了。
“贫道哪里敢啊!”活了几百年的老神仙神色第一次慌张起来,有些茫然无措。
“哼!我告诉你,明天我要吃两块鸡腿我还要喝酒!我还在长身体不能吃素的”许道莲感觉自己有必要好好要提升一下做师叔的威严。
“好好好,师叔啊,你快些回去吧,明天师侄我整只鸡都给你找来,咳咳,来人啊!快送你们的师叔祖回玉皇峰”陆升象眼皮子是累的打滚,哪里还顾得上吃不吃鸡腿,赶紧招呼着这小鬼灵精离去。
许道莲“被迫”下了灵秀峰,正想要回到玉皇峰上,不料突然想起了什么,灵动的大眼睛微微发亮,却是又转而朝着龙武峰而去。
“诶!师叔祖,您这是去哪?掌教真人说过天色不早了,请您回玉皇峰安寝”
“哈哈!你们赶紧回去,别管我了,我办完此事后自会回山!”远处许道莲的魔性的笑声回音传了过来,留下一脸无奈地众位弟子。
宁凡此刻已经回到了洗剑阁天字号阁楼之内,脑海里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顿时越想头脑越发的沉重,双眼皮发困渐渐进入梦境。
“轰隆!!!”一道雷鸣声响彻苍穹,天地仿佛被撕裂一般。
梦境里的宁凡脸色震惊,看着那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在他身处一块高高耸立地山峰之巅,峰顶有一方巨大的紫色巨石,之前那道惊天动地的闪电便是朝着那紫色巨石打去。
而在他的头顶,无数金光环绕,彩霞有无数人影立于云层之后,狰狞叱咤,仿佛天神归位!
“哇啊啊!大胆吕纯阳!汝一介小仙竟敢盗取仙界至宝九玄石!还不放下手中武器,快快束手就擒!”一位头戴紫金冠,身高百丈,兽目獠牙背生四臂,身披金色盔甲的天神,一手持锤一手持戟,舌绽春雷斥吼道。
“束!手!就!擒!!!!”
其余金色人影均是和声怒吼,顿时山峰剧烈颤抖仿佛摇摇欲坠。
宁凡为凡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啊!哪怕已知是在梦中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双脚打颤瘫坐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过听那些神仙口中所说的吕纯阳,又顿觉有些许熟悉,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眉间忍不住细细思索,猛然间便清醒过来。
当初自己在山神庙那夜,也是如此电闪雷鸣的一夜,那梦境之中呈现出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而那丰神如玉的男子便被称呼为吕纯阳。
一想到此,宁凡默然回头,顿时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只见在自己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人,亦如当初自己见到的那般无二,只不过此刻却是满身的血污。
而他的怀里便是那当初一直调笑他的黄衫女仙,只不过此刻她脸色苍白,说不出的凄苦,嘴角隐隐有丝丝鲜血溢出,神情痛苦不堪。在其身后那柄随身的玄霜宝剑也断成了两截。
吕纯阳面对着煌煌天威毫无惧意,他看了看手中仅剩下的半截宝剑,不禁哑然失笑呢喃道:“可当为仙?可敢为仙?想不到立志修道八百年便换来了如此结局,呵呵!”。
他如此说完,伸手摸了摸怀中佳人的脸颊,看着对方神色凄苦,心中犹如刀绞,在其额头轻轻一吻温柔道:“傻丫头,我生来不过是个无情的人罢了,你又何必牵扯进来呢?”。
“吕纯阳!你还有何话说!”之前那兽目仙人再次发声道。
突然层层金光自内推开,两条金色的五爪金龙拉着一辆撵轿飞了出来,立于云彩中央,撵轿之内云雾缭绕看不清里面光景。
随着撵轿的出现,四周顿时吵闹声也平静下来,均是在等待那轿内之人吩咐。
吕纯阳看见那金色撵轿出现的一刹那,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他被陷害了,自己从来都没有偷取那九玄石,一定是有人陷害自己。
“怎会如此?竟然是你!”吕纯阳万念俱灰瘫坐于地,呆滞呢喃道。
“我等恭迎中天尊者驾临!!”众仙家齐声喝道。
撵轿内人影晃动却是始终不见有人回话,吕纯阳突然间将怀中女子轻轻放在地面,默然站起身来,拿起那柄断剑指着天上的撵轿冷漠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的好师尊!!”
他想过所有人,西天尊者,东天尊者,甚至有一刻连怀中的女子都在怀疑目标之内,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陷害自己的会是自己的师尊,自己自幼便被她带上瑶池,也是她将自己一手拉扯长大,她怎能如此对自己?。
“你想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道喝声传了出来,在那撵轿身边突然显化出一道白色身影,顿时天威更胜。
众仙再次跪服道:“恭迎东天尊者仙架!!”。
“因为你的师尊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以我为主,我说的话便是这天地间最大的道理!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要抵赖!擎天力士何在!!!”那中年男子一袭白发袭肩,星目剑眉俊朗非凡,嘴角邪魅地看了撵轿内一眼,随后又蔑视的看向下方的吕纯阳。
作为这一切的旁观者宁凡,看着那受尽折磨的吕纯阳和金光弥漫之内隐藏的众仙家,不知为何有股厌恶的感觉,似乎有史以来第一次认为当个凡人其实挺好的。
他身子飘向了高空,想要看一看那撵轿之内的人,不过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给震开,只能在撵轿的周围徘徊。
“不可能!我师尊怎么会以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主,定是你蛊惑了我师尊!师尊你快说这一切全都是南宫长生指使的,你快说啊!”吕纯阳脸色苍白无比,咬牙切齿急声道,眼神期盼地看向上空撵轿。
众位仙家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叫骂,一起看向空中那尊撵轿,他们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整个四天仙界之主,虽然如今说是以东天尊者为尊,但是以往的威严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
“好!既然你还不死心,那便叫你师尊来回答,我认为吕纯阳私自偷取九玄石,如今人赃并获本天尊现施以神霄雷罚,你说呢独孤玲珑?只要你说一个不字,呵呵,本天尊立马便撤去所有人,释放你的好徒儿!”南宫长生笑着对一旁的撵轿说着。
“南宫小儿,你这卑鄙小人不配叫我师尊的名字!我师尊善恶分明岂会被你这种人所所左右!”吕纯阳冷漠骂道。
此话一出。南宫长生脸色顿时一冷,自己堂堂东天仙界之主,如今被一个才八百年道行的小辈呼来骂去,心中又如何不气。
然而随着南宫长生的话一出口,那撵轿之内并没有任何回答,哪怕一句拒绝都没有,只有冷漠刺骨的寒风将吕纯阳的内心一点点击垮。
宁凡的身影依旧在那撵轿周围徘徊,虽然他不知道这吕纯阳的师尊为何要陷害自己唯一的徒儿,但是这其中定然和那东天尊者南宫长生脱不了干系。
那撵轿之内始终没有传出一句话,少许又再度转身消失在层层云幕之内。
“吕纯阳!看吧!如今你师尊都放弃你了,你还要胡闹到何时,如今交出九玄神石还可从轻发落!”南宫长生得意的笑着说道。
众位仙家都是不发一言,之前看中天尊者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恐怕从此四天仙界的格局都要发生巨变了。
“哈哈哈!!”突然一声狂笑从下方传了出来,众位仙家不解,均是向下望去,顿时脸色震惊无比。
吕纯阳脸色毫无变化,仿佛刻骨的寒冰一样让人无法直视,他向上看着那些站在层层云幕之内高高在上的众位仙人,眼神所过之处众仙均是低下了头颅,不敢与其对视。
他骤然目光恍惚,似乎突然间记起了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在山里游玩的小牧童,当时那山洞里面还住着位神仙姐姐,她总喜欢戳自己的鼻子调戏自己,有时还笑着说要带自己成仙。
他还记得神仙姐姐说过最喜欢吃自己做的烧鸡了,蓦然间已经有八百年了,当初的神仙姐姐变成了如今的中天尊者,而自己也已经有八百年没有给她做过烧鸡了。
“原来这便是求仙路吗?”说完残剑在手,一道血光闪烁。
一条胳膊飞起,吕纯阳衣衫已被血水打湿,同时脸色苍白如纸,犹如寒风枯叶摇摇欲垂。
但是他的脸色却是没有半分痛苦,反而浮上了一丝轻松,他向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闭目女子,蓦然间想起了这八百年来与她的点点滴滴,眼眸已被泪水打湿,她本不必如此,西天尊者必定会出手救治,她和自己不同,她有个好师尊呢。
“吕纯阳,你以为自斩道行便能消得天灾,擎天力士何在,给本尊剃了他的仙骨!”南宫长生脸色愤怒一甩秀袍,阴沉喝道。
“擎天力士在此!!!“左右各出一个金甲巨人,踏着云梯朝着山峰之巅的吕纯阳而去。
“不必了!!”吕纯阳脸色讥笑道,手中残剑猛然向上一抛,随后默然回身盘坐于地,自其一道紫色光柱自山顶冲天而起,直贯云霄,众仙急忙遮住双眼,以防被那道鸿光刺瞎。
蓦然间天地间传来阵阵回响。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贫道八百年前修道散人吕纯阳!!一生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怜我辈修士一身浩然正气,愿来生不再入那求仙路了!”
话毕,吕纯阳看着那朝自己门面冲来的断剑,自嘲一笑微微低头闭上了双眼。
“碰碰!!!!”
一道惊人的敲门声闯了进来,龙虎山洗剑阁天字号阁楼内,宁凡猛然被惊醒,许道莲冲门而入,看见坐在的人影,顿时惊声道:“哎呀!你怎么哭了,我每次晚上敲陆老头的房门时都没见他哭,你不会连个老人家都不如吧”。
宁凡一听顿时就无语了,一代掌教真人竟然被你称作老人家,被人家听到还不得跳起来打你,连忙擦了擦眼角,开口说道。
被人吵醒了美梦,宁凡心情自然不好,没想到做了梦居然流眼泪,更气愤的是自己流眼泪还被这小不点瞅见了,他宁凡是轻易会流泪的人?
少年坐在床上没好气说道:“小混蛋,这么晚了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子睡觉!”。
“有有!自然是好事,没好事我能叫上你吗?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许道莲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小声道,边说边将宁凡拉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当年小甲,如今老甲
伏夷以西,漫天飞雪,卧龙水榭的静心亭内。
龙心老人王章旭目光深沉,看着那悬浮在湖面的钓饵一言不发。
他的身后一位灰衣老者仆从恭敬的站立,不多时只见亭外有一人携着封书信来到了亭外跪拜,灰衣老者见此脚步缓缓靠了过去接过书信,只不过手触及书信之时,眼神微微有些吃惊,拇指夹着食指不由得揉了揉,然后方才舒展开来。
老者转身回到亭内,却并没有惊动那位”钓鱼翁“,想必也是对老人的脾性拿捏的十分准确,他把书信轻轻放在亭内的石桌上,然后将一旁搁置在黑色大绒袍拎起,来到老者身后正要为其披上。
“老甲,你说这咬了饵的鱼还能逃得了吗?”老人突然看着湖面怔怔出神道。
王甲并没有停顿,将袍子披在了那具佝偻的背上,然后笑着开口说道:“老爷,这鱼儿既然已经上钩,自然不能逃得了”。
如今六十有一的王甲,布满皱纹的眼角看着面前这佝偻的背影,蓦然间脑海想起了幼时的一幕。
“小甲子,我爷爷说,过两天我就要跟着曹溪国学真本事了,你先在家里等着,这段日子如果有人再来欺负你,你就把名字都写在册子上,等我回来让他们一个都走不了,哈哈!”山间少年背着包裹,对着站在门口傻流泪的毡帽小厮大笑摆手道。
“少爷放心,小甲子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那个名叫王甲的家仆手中拿着少爷为他抢来的第一张饼,泪流满面道。
自己不过是个刚来王家两个月的家仆,在如此大户商贾之所自然卑躬屈膝,生怕得罪了人,有一次他失手打碎了王家大少的泥人偶,照着规矩自然是要赔偿的,如果拿不出银子挨板子活活打死是铁定的。
他王甲不过是个山沟里出世的娃子,曾经有一日在镇上看见那漂亮的泥人便以为是这世间最漂亮的东西,直到自己出了村子进入了王家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那大少爷的泥人偶听说是一位官老爷特地孝敬王家的,价值千金,自己哪里来的银子?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而那些遭了罪被打死的仆人的去处他也是清楚,曾有一日府上也有个丫鬟婆子犯了事,直接被杖毙了被人用草席子卷了起来拖了出去。
他王甲虽然没钱,但是山里人胆子却是不小,愣是跟了过去瞧了个仔细,饶是村里一向被冠位孩子王的自己都吓得脸色发白。
如今自己也要得到如此下场,他目光绝望,顿感世界天旋地转。
很快持着木杖的家仆便将他压在板凳之上,剧烈的疼痛直接将他痛昏了过去。
本以为一生便就此结束的王甲第二天醒来却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那乱葬岗内,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事后打听才知道就在行刑当日,王家的二少爷却是路过大院,丢了一袋包裹说是替自己赔的银子。
对于王家二少爷王甲也是有打听的,是二房生的子嗣,大房自然对其不待见,但是老爷却是喜欢的紧,比大少爷还要疼爱上几分。
不过王甲并不记得自己和二少爷有过什么关联,但是听着二少爷丢下钱之前说了句“不过是个泥人偶,没必要赔上一条人命,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在二少爷的心中,他一个刚入院不到两个月的最下等家仆的命要比一个官老爷送的泥人偶值钱。
而当他私下打听到了,那包裹里的银子是二少爷这些年的所有积蓄时,一个山洼里长大的泥娃子是哭的撕心裂肺。
是啊!
就是自己眼前这个人在那时起便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如今八十一岁的王甲,看过了王府的兴衰,见证了世人的冷暖,但是却始终没有离开二少爷的身边,只不过岁月无情,当初少爷变成的如今的老爷,当年的小甲子也变成了如今的老甲了,但是他不后悔。
“老爷,啥时候再带小甲子我去吃一次江南的卢花雕?”王甲笑着脸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王章旭脸色罕见有些呆愣,随后也是笑了笑,拍了拍老友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不是二十年前带你去吃过一次吗?怎么又嘴馋了”。
对啊!自己已经有二十年不曾去江南了!王章旭蓦然间回想起那个地方的盛世烟花,回头看了看这位头发灰白的老者不由一笑,摇头叹息。
他将鱼竿放在一旁伸手拿起石桌上的书信看了起来,眉头也随着深深皱起,最后闭眼又将信封放了回去,回过头对着陪伴自己已经有三十六年的老仆淡然说道:“那老怪被人放出来了”。
王甲一听脸色顿时一惊,这观音山被压的魔头如今逃出生天定然又要兴风作浪了。
一百六十年前,那时剑仙李禹刚出名不久,风流绝代一时无二,但是在路过观音山的时候却在与某人过招的时候被其震断了手中长剑,立即引起武林动乱。
想不到这位开创剑侠流派鼻祖的天才人物竟然连剑都断了,那和其过招的人境界可想而知,后来又传出某一天夜里九华山气运翻滚碰撞,似有天象境的人物在交手,随后传出九华山掌教真人闭关的消息。
要知道当时九华山掌教陆升象乃是整个江湖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大天象,谁能和其交手?
况且听着消息好像是陆升象被那人打伤,又有消息传出与陆升象交手的人和观音山震断李禹长剑之人是同一人,随后又有几大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发生了掌门被杀的惨案,瞬间引起武林震惊,致使人心惶惶,门派弟子均是不敢出山。
但是随后不久,李禹成功跻身大天象之境与那人在观音山又来了一次碰撞,而这一次却是李禹得胜,并且还将那魔头镇压在观音山的湖底,顿时江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知为何其后,李禹此人却是消失不见,不过他的传说却是被世人保留了下来。
王章旭重新拿起鱼竿,看着不断颤抖地鱼钩处,似乎有大鱼上钩,但是他并没有急于提竿,反而是开口问了句之前一样的问题:“老甲,你说这咬了饵的鱼还能逃得了吗?”。
王甲布满皱纹的脸突然微微一怔,看着那佝偻的背影许久,然后却是突然痴痴笑了起来,眼中似乎隐隐有泪花闪动笑道:“老爷,这鱼儿既然已经上钩,自然不能逃得了”。
王章旭听了后,嘴角微微顿了顿,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随后犹豫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旋即开口说道:“小甲子,等你啥时候有空了,咱们主仆俩再去江南,这一次少爷我带你去吃个遍,如何?”。
“嘿嘿,少爷您放心等着,小甲子我去去就回,到时一定有空再去那醉香楼逛逛,这次就让小甲子我请少爷您喝花酒吧”灰衣老者笑着对这面前的佝偻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出亭外。
而那披着绒袍的背影却是始终都不曾转过身来,只不过当他提起手中的鱼竿后,看了一眼那飞出水面光秃秃的鱼钩,脸色平淡至极,伸手在自己身后的绒袍摸了摸,随后将其脱了下来折叠放在一边。
老人缓缓将桌上的酒杯端起,前后各放一杯各自斟满,然后将那手中的酒壶扔入湖中,这个算尽天下被曹溪国赞为曹阿斗的老人拿起酒杯一饮入喉,随后走出亭外,而那石桌上的另一杯酒却是无人来饮。
清风拂过,远处传来老人轻声的哼唱。
“跨雄驹,猎九国,烽火连天山河血!”
“浣青纱,白千丝,十里红妆红颜绝!”
“曾记否,一身红妆,念奴婀娜,知为谁羞?”
“曾记否,一袭青衫,羽扇纶巾,万古封候!”
“来来来!金樽御美酒,玉枕赋良谋,而今试问天下诸君...谁是英雄...........”
第四十五章 一眼看尽,仍是少年!
九华山,铸剑炉下方山洞前,宁凡脸色震惊无比,实在显不出这高约莫有三丈宽可容纳两人的石洞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但是随后心情却是突然彭拜起来。
联想着九华山的传闻和许道莲之前对自己所说的事情,脸色转而为喜,拉着尚在发呆地许道莲冲了进去,仿佛刚才一个劲地说要回山的不是自己。
山洞之内漆黑无比,宁凡和许道莲谨慎地踱着步子,靠着手中微弱的火折子,摸着墙壁走着,虽然之前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但是在这山洞之内伸手不见五指,难免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出没,还是小心为妙。
许道莲也是胆小的跟在宁凡的身后一声不吭,对这陌生的环境内,他始终是一个小孩子,自然怕黑。
“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有宝贝?”宁凡小声说着,眼神却是提防着四周变动。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之前在收拾我师兄的衣物之时,偶然间得知了这个密码,就连陆老头都不知道”许道莲小声说着。
“你师傅?那岂不是第二代掌教洞虚真人!那可是纯阳仙人的徒弟啊!这可不得了,恐怕这里面还真有个大宝贝,哈哈!”宁凡脸色吃惊无比,
九华山自开派立教以来除却祖师纯阳真人羽化登仙,这之后的事务便有他的弟子,也就后来的洞虚真人继任掌教之位,然而在这位仙师真人坐化的前一天却是代自己的师尊纯阳真人收了一位小师弟,便是许道莲。
那时的许道莲才不过六岁,孩子不懂这些足可以称自己爷爷的大人们在说什么,听说能吃得饱饭不会被饿死就被忽悠进了山。
这里面有个大宝贝,看来做不得假。
很快一抹淡淡的微光映入二人眼球,只见路面随即变得宽敞起来,远处似乎有个巨大的石台之类的物体,在中间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快看,那有东西!”许道莲却是一声惊叫,挣脱了宁凡的手跑了过去。
“诶?奇怪,怎么是块石头?这个也是宝贝吗?”许道莲咬着手指看了看眼前的紫色物体,神情十分不解。
宁凡跟了过来,也看向许道莲身边的物体,略微一看之下感觉有些熟悉,不过想不起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他来到石台傍边,那石台之上的石块被八条锁链捆绑着,链子布满锈痕仿佛随时都会断掉,而那石块也被链子拉扯着悬空而立。
宁凡不禁伸手摸了摸那奇怪的石头,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气息顺着掌心侵入自己体内,他立刻脸色一变,猛然拿开了手不过却是不小心被那石头的棱角处划伤了手指,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许道莲看见宁凡身子猛地一颤,还以为他找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开口问道。
“没什么!”宁凡吸了吸被划出血的食指,皱着眉头道。
不过他并没有发现,那之前划伤他手指的棱角处,鲜血却是缓缓消失不见,仿佛是被石头吸收了一般。
“奇怪了”宁凡突然开口呢喃了句,然后绕过那个石台来到了另一端,那里是一面高数丈的墙壁,墙壁之上光滑无比,像极了一面镜子。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带我来干嘛?玩石头啊!”宁凡看见此番情景,不由地怀疑是许道莲在骗自己。
许道莲听此顿时两条
许道莲无意间看了宁凡一眼,顿时便挪不开眼了,指着宁凡的脸说道:“哇!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宁凡猛然一惊,赶忙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发现滚烫便如煮开的沸水一般,顿时脸色惊慌,同时双手忍不住扯着自己的上身衣衫,似乎热的难以忍受,最终脑海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晕了过去身躯倒在了地上。
“喂!宁凡?你可别装死啊!”
站在一旁的许道莲看见宁凡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倒下了,毕竟是小孩子心里加上洞内除了露天的一处月光照射在石台附近带有些许亮光外,四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立刻就只觉全身汗毛开始打颤。
“咔擦——!”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与此同时许道莲只觉自己的肩膀一沉。
这么一动静顿时就把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叔祖给吓坏了,顿时仿佛如同被针了屁股一般跳了起来,疯狂的挥动着拳头,那力道比抢鸡腿的时候还要可怕百倍。
“啊——!你不要过来!我看见你了!我告诉你,我是九华山的师叔祖,我师兄是洞虚真人,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他,他武功很高的比陆老头还要高出一座紫云峰呢!”
然而任他如何叫喊挣扎那一直死死箍住他右肩的大手却是没有丝毫松动。
“咳咳!”紧接着又是两道渗人地声音传了过来,许道莲顿时再也受不了,双脚打颤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然而他这身子一倒地那还好,不过那背后的重物却是死死压了上来。
“呜呜,鬼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我年纪还小啊,我还没吃够鸡腿呢,你吃了我也不会活过来的啊,你要不吃宁凡吧,他身上的肉肯定比我多啊!而且他还不会挣扎,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吃我的话,说不定我疼起来咬你了怎么办!”许道莲想也没想就把宁凡给卖咯!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把我卖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话语。
此话一出,许道莲顿时眼眸瞪大,然后迅速回头看了那死死抓住自己肩膀的身影,不是宁凡又是谁?
看见对方并不是真的梦魇恶鬼,许道莲的小嘴立马就撅了起来,目光一脸委屈的盯着那躲藏在黑暗里的少年,一言不发。
“你不是号称堂堂九华山最牛逼的道士吗?怎么遇见个鬼都吓成这样?道士也会怕鬼吗?”宁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之前他不知道为何突然脑海一震便晕了过去,但是随后又立即清醒了过来,看着许道莲神经兮兮的模样顿时起了捉弄之心。
许道莲依旧不说一句话,只是稚嫩的目光一直盯着宁凡,眼眸之中还带着泪花。
呃.....
宁凡看着对方这模样,顿时只觉心中生出一股子浓浓的罪恶感,毕竟对方还是小孩子啊。
“我说你能不能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少年教训着说道。
“我还小,我不是男子汉,我是小孩子,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丢不丢脸,我要找陆老头告状说你欺负我,要他用拂尘抽你屁股!”果然小孩子是最容易记仇的,有仇当时就给报了。
呦呵!还敢告状!
“哼!你要是敢告诉陆老头,我现在就打你屁股,用手臂粗的木条抽你!看你怕不怕!”宁凡感觉自己不能被对方威胁,顿时瞪着眸子扬了扬手道。
许道莲一听对方竟然要用手臂粗的木条招呼在自己的小屁屁上,顿时给吓坏了,一时间有气也不敢出了,只能用目光维护自己师叔祖的威严。
这小子就是欠打!
不过宁凡心中略微有些奇怪,此处地处山底,徒留上方开出一口接引月光入内照样在那石台之上,一眼望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呢?”宁凡目光观察着四周开口说道。
正欲猜测间,只见那透射在石台之上的月光似乎是动了动!
没错!那道透射在石台之上的月光竟然此刻缓缓朝着那面光滑的石壁上移动,朦胧的月色照耀之下,之前还平静无痕的石壁此刻赫然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那是!
宁凡目光死死盯着那面墙壁,脸色写满了震惊!
只见此刻在那石壁之上,赫然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挥动着手中长剑,在石壁之内轻轻跳跃舞动,空气中缕缕有细微的铿锵之声透了出来。
石壁之上有道影子在舞剑!
宁凡回头看向许道莲,便看见此刻哭鼻子的少年亦是神采奕奕地看着石壁,好不激动。
那石壁之内的影子,身形不断变换着招式,每荡出一剑都带有一缕淡淡的银光震慑而出,配合着徐徐月光的映衬,彷如仙人剑舞!
宁凡目光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那道身影所舞出的剑招,只觉之前跟随老酒鬼锻炼的吐纳法门自动运转了起来,呼吸之间仿若全身毛孔尽数打开。
他情不自禁地开始随着那石壁之上的身影一起起舞,只不过那石壁之上的人手中挥动的长剑,而少年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根树枝。
不知过了多久,宁凡心神尽皆沉醉其中,虽然之前每次转身和挥剑的动作,比起那石壁之上的人影来说要慢上数倍,但是不知不觉少年的身形已渐渐和人影同步。
二人仿佛此刻练成一体,再徐徐看去,那石壁之上的人影仿佛便是宁凡自己。
而此时那透射在石壁之上的月光竟然奇妙的分出了一缕照射在了宁凡的身上,少年浑然不知,只是脑海浮现起那人影的舞剑动作,力求每一招每一势都做到极致。
时间渐渐凝固,许道莲目光瞪得死死,不再是看那道石壁之上的神秘人影,而是望向那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少年。
这一眼看去,少年郎仍少年郎。
但那接引天地月光灵动的剑法在其掌心跳跃,配合着少年此刻身穿的白衣,衣衫阙阙却彷如谪仙!
“这小子好像还真有那么点仙人风姿呢”许道莲情不自禁开口说道,但随后又想起之前对方撞鬼吓自己一事,脸色立刻便拉了下来,朝着那舞剑的少年做了个鬼脸,然后从怀里掏出个鸡腿,细嚼慢咽起来。
宁凡一大早从洗剑阁醒来,便觉头昏脑涨,前几日他临摹完那石壁之上的剑舞后,便和许道莲一起离开了那处山洞,各回山峰休息。
不过令他无奈的是,自己这几天每次醒来只要一想起那石壁之上的剑舞,却不知为何越发的朦胧起来,原先记住的一招一式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反而头却是越来越疼,这种状况持续了三日之久,所以他也在洗剑阁内待了整整三日的时间。
有好几次他也回到了那处山洞位置,但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原先的山洞却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唉,以后这些不知名的地儿还是少逛为妙啊!劫后余生的少年开口叹了这么一句。
宁凡缓缓走下床榻,正要穿上衣服去找许道莲,不过此刻门却是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随后他抬眼望去,顿时脸色一惊,许道莲还是那个许道莲,不过这一身惹眼的大红小袍子到是让杨旭哭笑不得,这娃娃今日是半路捡到鸡腿了不成?
“你这一身可够亮眼的啊!”宁凡顿时掩嘴笑道。
然而对方稚嫩的脸色却含罕有的严肃,对着宁凡说道:“赶紧和我来,之前欺负我的人,已经在山脚下了”。
“什么!岂有此理!上门打人都如此嚣张?看我不收拾了他!走!”听着那个曾经欺负过许道莲来的人已经打到山脚下了,他顿时就坐不住了,赶紧披了件衣服就和许道莲往山下赶。
第四十六章 龙虎山来人
要说起来这天下第一道统除了那九华山外便属龙虎山天师府了,而这龙虎山立派的由来,也是有过一则趣闻。
听说曾经的九华山开派祖师纯阳真人有一顽皮的师弟黄道天,此人颇好研究黄老符箓之术,而这等低俗愚弄世人的术法在当时的九华山是被禁止的,于是这位师弟竟然不顾师兄的劝阻自立门户,选了个风水宝地,还霸气凛然地号称。
携龙跨虎二魂之势,万千仙友入我门来!
随取这龙虎二字将此山定为龙虎山,而黄道天自命上清显圣大天师,开创了天师府,专门为一些达官贵人看风水束灵脉,牵引鸿运逆天而行,不服他那自诩以力证道的仙人师兄,竟也打出招牌说是要争一争那天下第一道统的威名。
于是双方规定每隔上数百年两派便会召开比试,要求是两派资历最高的同辈们之间竞争,其他人不得插手,谁胜了谁便坐那天下第一道统的席位,这俗称问道大会。
从此由第一代祖师爷纯阳真人和黄道天之间的斗争,传至了三代,上一代则是由陆升象一指定乾坤,不仅破了龙虎山当代最年轻的大天师张道尊的术法,更是将那束缚在龙虎山几百年的龙魂给捉了回来镇压在九华山的龙池瀑布内,这一壮举也进一步铭鼎了其天下第一的地位。
如今第四代的比试即将开始,九华山的弟子们均是以为掌教真人会再次亲自出手,露上一手仙人风姿,顺便在将那条遗漏的虎魂给捉拿回来,岂不妙哉!
不过让所有人都失望的是此番掌教真人却并不会亲自出手,向外称闭关修炼。
此次的比试则由许道莲来承担,这一举动顿时让所有弟子吃惊无比,纷纷表示不赞同,虽然按照辈分来说那小子还要在掌教之上,但是武功却是平平无奇,便是下等弟子也打不过,整天也就往玉皇峰上挑水,如何能胜?
宁凡缓缓听着许道莲述说着缘由,心中不禁奇怪道:这九华山也真会做人,无人出来便派个孩子出来顶着,随后开口说道:“这大会你不参加不成吗?”。
此话一出,许道莲猛地摇头脸色郑重说道:“那不行,这关乎到我九华山的百年清誉,要是不参加不就白白的将那道统之位拱手相送吗?”
“再说此次龙虎山那边派来的人,我之前见过也没多大本事,比起我来还是要差一点的”许道莲紧接着说道。
比你还差一点?那你找我来当帮手干嘛?
宁凡眼睛嘲讽地瞥了他一眼,许道莲似乎感知到什么,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主要是我们之前比试都是平手,此番我却是如何都要胜他,所以叫你过来帮我对付他,哼!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九华山了”。
这熊孩子!宁凡心中顿觉好笑,想着自己也随老酒鬼学了段时间的剑术,指不定这回能派上用场,心情也激动了起来。
二人一路小跑,来到了紫云峰山脚,宁凡眼尖朝着那紫气东来碑旁看去,果不其然有一道人影赤手空拳的站在那里。
他见此,脸色登时一怒,好家伙,上门讨打竟然连兵器都不带,也太瞧不起人了。
“就是他!快过去!”许道莲也看见了那道人影,拍了拍宁凡的肩膀,慌张说道。
“晓得咧!”宁凡一个首肯健步如飞冲了过去,举拳便朝那人砸去,怕是使出了和老酒鬼抢花生米的力气。
但是待看清那人的面貌时,顿时眼珠瞪大,竟然生生止住了步伐,手中的拳头也顿时松了开来。
“你便是那小鼻子请来的帮手?”一个眉清目秀的黄袍道童,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看着宁凡说道。
宁凡顿时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默默收起了拳头,开始有些后悔跟着许道莲来寻什么仇人了。
“徐天观,你凶什么凶,我告诉你这人的本事可比我高上数倍,你等着输吧!”许道莲一脸张牙舞爪的叫嚣道。
“哼!你们九华山的道士吹起牛来都能驱邪了,今天我是来参加问道大会的,不是来和你小孩子过家家的!”徐天观一脸鄙夷说道。
许道莲一听,哪里还能忍得住,顿时红着脸就和对方掐了起来,徐天观也不甘示弱虎目一瞪,卷起秀袍扑了上去。
宁凡看着身前打的满地打滚的两个幼小身影,大脑瞬间就呆滞了,说好的龙虎山大天师呢?说好的武功盖世呢?龙虎山就派这么个小屁孩来争夺那天下第一道统的席位。
这不是耍老子吗?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喜欢骗人了?唉世风日下啊!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便走。
许道莲看见宁凡想走,立马从地上挣脱了抱住自己胳膊的徐天观,赶忙拉着宁凡的衣袖说道:“喂!你去哪?你可是说过要帮我赢他的!”
“哈哈!,你们先慢慢打,我回去搬把凳子过来!放心,不用多久的”宁凡笑眯眯地说道,脚步却是没有停止。
“小牛鼻子!你这请来的帮手也太不堪一击了,比试都没开始便退缩了,这便是你们九华山的作风吗!哈哈哈!”徐天观叉着腰大笑道。
“不许叫我小牛鼻子,我的鼻子一点都不小!哼,你等着要是接下来的比试你绝对赢不过他!”许道莲红着脸稚气地争辩道。
徐天观听此脸色一喜,眼珠子飞快转了几圈,看着许道莲说道:“要是我赢了又当如何?”他此番前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比试的项目是自己的强项,自然不认为对方可以胜过自己。
许道莲一听次,顿时眼眸微转,说道:“要是我输了,你之前说的事情便由你了,不过要是你输了,那就嘿嘿!”。
“一言为定!在哪里比试地点便由你定吧!”徐天观生怕对方反悔,立马接了下来,然后秀袍一挥,留下一个风骚的背影。
我去,怎么没人问问自己的意见呢?宁凡心中顿时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没憋死,不过观察二人的交流,也多半猜想出这所谓的问道大会是什么了。
许道莲看见宁凡停止了脚步,顿时悄声在其耳边说道:“等会儿,你和这小子下一局棋,将你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定要赢他!”。
原来是比下棋,这问道大会也是有些意思,不过论起下围棋他宁凡还真没有怕过谁,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能有多少斤两?他微微点头,开口说道:“下棋可以,我先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小孩子就以为我会让你,围棋之道只有对手没有尊卑”。
徐天观一听,顿时幼小的胳膊傲气朝前指了指宁凡,说道:“放肆!你这小子竟然瞧不起我,你给我听好了,我乃是龙虎山天师府首席天师大弟子徐天观,三岁便学围棋,六岁下遍龙虎山无敌手,八岁更是和大天师对弈十局十局全胜,我还让了他三子呢!敢瞧不起我,你给我等着!”。
宁凡顿时目瞪口呆,三岁学棋,你拿的动棋子吗?六岁打遍龙虎山无敌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他转身便走,没有理会徐天观的叫嚣。
许道莲听后脸色却是没有嘲笑对方,和宁凡一起朝山上走去,只不过在临走前蓦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在屁股下,朝徐天观竖了竖中指,然后哈哈大笑离去。
“啊!气煞我也,你们别跑!”徐天观见此脸色张牙舞爪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