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糟糕的成绩
萧静雪怔忡地瞪着眼前的成绩单，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程嘉树心酸不已。她没想到会退步那么快，就像从高峰跌下低谷，从第二名掉到了第二十名——在这个人数很少的班级几乎是倒数了。
老师找她谈话，一次又一次，她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从办公室回来，她木木地打开英语课本，机械地抄着单词，还是不说话。
“行啦，你这样憋着不难受啊？”程嘉树一把夺去了她的笔。
她什么也不理会，拿起另一支笔继续写。
“砰！”巨大的响声炸起，她一惊，以为发生了地震。程嘉树拍完了桌子，把她的书也抢过来：
“你能看得下去吗？这半天你记住了几个单词？”
“别管我好不好，程嘉树！”她似乎连话都懒得说，整个人倦倦的。
程嘉树把她的成绩单抢到手，看也不看，“哧啦”一声撕掉，团成皱巴巴的一团，然后做出一个潇洒的投篮动作，把它掷进门口的垃圾筒里：
“你不能总为过去伤心！‘当你为错过了太阳而哭泣时，你也将错过流星了’……这句话你不是曾经抄在本子上了吗？”
萧静雪心中微微一震，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了。
“哎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种警句多了去了，有些人只知道抄呀记呀，却不去实践呢！”杨凌钰的声音在萧静雪听来像一根根刺，把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程嘉树霍地站起身：
“你说谁呢？你敢说她？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会打你——我不是不敢，我是怕脏了我的手！”
“你——”杨凌钰的语气有点胆怯的成分，她认为程嘉树这个流氓派的人物什么都能做出来。
“滚！”程嘉树简洁地说了一个字。
石恒诺坐不住了，也跳起来。程嘉树昂着头，用凛冽的目光对准他，向他举了举中指：
“果然，‘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句话最适合你不过了！”
石恒诺看了看一旁黯然泪下的萧静雪，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她存留在自己记忆里的孩子般的笑脸，脾气不知怎的就熄灭了。
第三十二章 我需要对你负责吗
放学后，萧静雪又看到石恒诺与杨凌钰相依着离开，她觉得心底的那个洞又在流血。泪水不知不觉地在脸上蜿蜒，她把头深深埋下去。
一只手蛮横地扯过她的胳膊，她知道这是谁，也没抬头，任凭他把自己带到操场上。
“不许哭！”她惊讶地看着程嘉树，他还从来没对她用这么粗暴的语气说过话呢！程嘉树狠狠地瞪她，接着说：
“我要你坚强！眼泪——哼，眼泪是脆弱的表现！你不能这么轻易被打倒！如果你就此一蹶不振，我不会原谅你！”
“我需要对你负责吗？”萧静雪平淡地说。
程嘉树一怔，对呀，自己不会原谅她，可是凭什么她要自己的原谅？
萧静雪望着脚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
“明明是关心人，为什么装出那个凶凶的样子？”
他惊愣地看她，喜悦如潮水般涌上来，但他还是不改语气：
“记住，我会和你纠缠到底，这辈子你都摆脱不掉我的。”
这次轮到她讶然了：他这是什么话？听起来感觉不大对劲……
第三十三章 当太阳从西边升起
自习课上，程嘉树转过头，见萧静雪盯着卷子上的数学题，使劲咬着嘴唇，就是下不了笔。她偶尔会看到石恒诺和杨凌钰在热火朝天地讨论题目，想起过去石恒诺给她细心地讲解数学题的情景，泪水将要泛出来，她咬了咬牙把它忍回去，又甩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忧伤全部甩掉似的。
“又碰到不会的啦？”程嘉树粗声粗气地问，把她的卷子拿过来看了看，无奈地挠着头。
“解析几何这一部分……我就没怎么懂。”萧静雪小声说。
“唉——我也不懂。”他沮丧地偷眼瞧着她。
“没关系，我再想想吧！”她接过卷子埋下头去。
回到家后，程嘉树直接扑向电话，迅速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
“喂，哥们儿，怎么啦？”
“呃……金昊，求你点事儿……”程嘉树满头是汗地说。
“哎呀，有事说事，你怎么变得磨磨叽叽的？”那边笑得哈哈的。
“你帮我补补解析几何那部分吧——”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
“不对呀，你什么时候爱上学习了？以前可没听说过这事儿，新鲜哪，太阳打西边……”
“行了吧你，这个比喻都用烂了！十大恶心比喻之一！呃……我讨厌死数学了，只是为了现学现卖——行了，不说了啊，我现在杀到你家去了哦！”
他撂下话筒，拎起书包就跑。
第三十四章 为了她的笑
“唔！懂了……等等！还有一点不懂……”程嘉树笨拙地画着椭圆，再写下几行等式，“列完这个方程组……怎么解呢？”
“你也太可以了吧，这是初中学的！就饭吃啦？”王金昊气得快爆发了。
程嘉树抬起头，又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唉，”王金昊摇摇头，“又是萧静雪！你对她也太上心了——不过这能促进你学习，倒是不错的。以前我怎么说你，你都当耳旁风。”
第二天，程嘉树豪气冲天地对萧静雪说：
“把题拿来！我给你讲，保准比石恒诺那个笨蛋讲得好！他吐字不清……”
萧静雪微张开嘴，而石恒诺转头白了他一眼。
程嘉树边画图边有条不紊地讲着，全过程中萧静雪只是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看着他，没去看题目。
“喂，听啊！我昨天琢磨到后半夜才弄通的，你不听我岂不是白白折腾了一场吗？”
忽然，萧静雪冲他慢慢地甜蜜地笑了，这是成绩发布以后，她第一次舒心地笑，比阳光柔和，似清风安逸。程嘉树看愣了，此刻只想紧紧拥住她，其他的都不去考虑。
第三十五章 我们的诺言
操场上，阳光洒了一地，白云停驻在蓝天上，纯美得如同书上细细描绘的图画。萧静雪和程嘉树坐在双杠上，手撑着横杠，随意地耷拉着腿。
“呼，多么美妙的天气！那么晴好！”萧静雪仰头望天，感叹道。
“我很高兴，因为你终于高兴了……”程嘉树温和的眼光停留在她身上。
萧静雪红了脸，想了想才说：
“那件事……就让我藏在心底吧，埋得深深的。”
“你放心，石恒诺再敢来惹你，我不会饶了他！”程嘉树皱着眉信誓旦旦地保证。
萧静雪偏过头，好奇地问：
“你从前打架，都是受伤的那个，上次怎么那么厉害？”
“哈！其实我一直都很厉害，不过常常是双拳不敌四手呀，”接着，他冷笑一声，“哼，单挑，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她别过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算了，说点别的吧！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学？”
“嗯，”她似乎不敢说，但又很想说，静了几秒钟才不好意思地叹口气，“我想去北大，学中文……我知道不太可能，只是一个人胡乱想想罢了。”
“什么叫不可能呢？”程嘉树微眯着眼，“你怎么这样没自信！”
“本来就是嘛，”她撇撇嘴，“每个人都得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咱们班，不考第一是绝对没有希望去北大的。就算考了第一，能不能上北大还是未知数。梦想虽然好，但和现实还有一定的差距。”
“什么样的差距？”
“唔……比如说吧，你别觉得我的话不好听——如果我能考上北大，你就能去清华。我不是看不起你，你别多想，我只是强调这件事的不可能。”
“如果我考上了清华呢？“程嘉树凝重了脸色，紧咬银牙。
萧静雪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从横杠上跃下来：
“你觉得我轻狂是吧？那么好，打个赌，我考清华你考北大……这是我们的诺言，如果你不遵守它，我会笑话你一辈子的！”
说完他就走开了。
萧静雪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如果你不遵守，我也会笑话你的！”
他转过身来，笑容打败了阳光：
“对了，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是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她一愣，从双杠上滑下来，落到地上还没有感觉。
第三十六章 想保护她
盛夏里，学校为了赶进度，基本没有放暑假，只是取消了晚自习。开学后，学校便立刻恢复了晚自习制度，生怕学生们懒散了似的。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教学楼里毫无预兆地停电，班级里立刻乱成一团。大家都不再做功课了，互相打闹着说笑着。
“嘿，我真希望天天停电，可以歇会儿了。”小苹乐滋滋地叫道。
程嘉树回头朝萧静雪看去，在黑暗中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别怕，我在你身边。”
“我才不怕呢！我不怕黑……看你把我说得这么胆小！我也不怕鬼——”萧静雪笑了。
“是呀，鬼并不可怕，人才可怕呢！”程嘉树处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萧静雪一时沉默，这沉默使黑暗显得空旷虚渺。
“静雪，你真不怕么？”他似乎为了活跃气氛，“那我给你讲鬼故事！”
他讲了一个又一个鬼故事，把小苹吓得尖叫不已，萧静雪却不声不响地听着，最后居然还幽幽地笑起来：
“太假了……太，假，了……”
说完，她低下头找着什么。程嘉树见了，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东西：
“静雪，你看我！”
萧静雪一抬头，见程嘉树大张着嘴，用手电筒向里面照——雪亮的灯光直射入他嘴里，照出了他的“血盆大口”。
“啊——”她终于尖叫出声。程嘉树窃笑着，伸手安抚着：
“别怕别怕，我不吓你了。”
“你知道为什么男生领女生去游乐场玩，总爱把她领到鬼屋去吗？”隔了一会儿，程嘉树忽然开口提出这个问题。
她傻傻地随口问道：
“啊，为什么呢？”
“因为你害怕了，我才有理由保护你！”程嘉树淡淡地回答。
第三十七章 钻石做的心
在萧静雪家温馨的客厅里，夏琳玲坐在沙发上，握住萧静雪的手，看着眼前摊开的书慢慢地念道：
“在地球的深部大约150-200公里，纯碳物质在压力为（4.5-6）×109Pa，温度为1100-1600摄氏度条件下结晶，形成天然钻石。”
萧静雪诧异地看着她：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夏琳玲稳重地一笑，仍然用舒缓的语气说：
“你看，钻石够耀眼的吧，够光辉的吧？而它作为地球上最坚硬的物质，又受到多少钦慕与向往！可是有谁想过，它的坚硬是经过怎样的高压和高温的历练才拥有的啊！所以，我不希望你像玻璃那样易碎，而希望你如钻石一般坚强，任凭什么都不能把你打倒！我知道失恋让你很痛苦，就来跟你说这些……喂，别哭呀，好啦好啦，我不说了……”
萧静雪望着她，揉揉眼收回泪水：
“你说得很有道理，琳玲，我懂了……我会，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
萧静雪的妈妈听到她们的话就说：
“这学习和恋爱呀，都是需要花费时间与精力的，这就像是投资……投资自己与投资爱情的关系——投资自己，永远不会吃亏，因为学会了知识，它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谁也夺不去的！而投资爱情，收获却不可估计，而且还有一部分掌握在另一个的手里，不稳妥也不踏实。女生更要投资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半身上，最好的状态是没他，岁月静好；有他，锦上添花。”
“阿姨说得有道理，”夏琳玲郑重地看着萧静雪，“别再为过去的事情难过了，开始新的生活吧！”
第三十八章 你的障碍我来清除
“这一道关于立体几何的题……石恒诺你到黑板上去做吧！”数学老师讲解着昨天留的作业，在最后一题上停住，“你们都做出来了没有啊？”
“没有——太难了。”同学们愁眉苦脸，几个数学尖子生也唉声叹气。
石恒诺站起来，踌蹰着说：
“老师，这个……我琢磨了一晚上，也没想出解题办法……”
数学老师出乎意料地笑了：
“没做出来也不怪你们，这道题的确太难了！我想试试，看咱们班有没有能做出来的人，看来没有啦……”他边说边走上讲台，取了根粉笔。
“老师，石恒诺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程嘉树懒洋洋地接话。
数学老师转过头，见是他，便讥讽地说：
“我劝你说话之前，先掂一掂自己的斤两！有能耐，你上来做呀！”
程嘉树“噌”地跳起来：
“做就做，有什么了不起？”
他径直走上讲台，提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刷刷地写。当他刚画完X轴、Y轴、Z轴时，石恒诺吸了一口气，发出很大的声响：
“哦，天哪，他居然用空间向量！”
“哎，诺，咱们也没学过空间向量呀？老师不是说这一章略去不讲吗？”杨凌钰扭头问道。
萧静雪听到他俩的对话，再看看黑板前挥洒自如的程嘉树，感到不可言喻的惊讶正包抄着她的心。
程嘉树已经写完了最后一步，把剩下的粉笔头儿掷到地上，冲老师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在同学们的目瞪口呆中走下讲台，回到座位，顺带着剜了石恒诺一眼。
数学老师回过神来，不屑地瞟了瞟被程嘉树那龙飞凤舞的大字占满一半的黑板，有些不自然地说：
“文科的学生不必掌握空间向量，也不许用空间向量解题！不然考试的时候不给你分数！”
“凭什么？”刚刚坐下的程嘉树又跳起来，“这些方法都是工具，难道还规定什么可以用、什么不可以用？只要把题解出来就行了嘛，管它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么！比如你敲一个钉子，还规定只可以用锤子不许用锁头？”
班级里笑声一片，大家都把赞赏的目光投向程嘉树。老师站在讲台上，黑着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
混乱吵嚷中，萧静雪惊奇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啦？”
“那是！我找人补课了，”他提高声音，“人家是理科尖子生，就咱们这数学题到他们那里还算个事么？唔，这个世界，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要是都打压都嫉妒，还活不活啦？”这最后一句话，他是说给石恒诺听的。但他的心里还有一句说给萧静雪的话，正在齿间翻滚，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来：
“我之所以要拼命拼命地学数学，是因为它是你最讨厌的，而我要帮你除掉这个障碍。”
程嘉树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而前面的石恒诺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第三十九章 我们配不配
这一天是程嘉树负责锁门。放学后，他独自呆在空旷的教室里，王金昊来找他一同回家，他就拉着这位“救星”帮他解数学题。
王金昊皱着眉，看程嘉树边啃笔杆边与数学题过不去，伸手一把将笔杆解救出来：
“喂喂喂！我说，你还真好好学习啦？”
“是啊，”程嘉树仍然闷头看题，“为了让她开心地笑，我也要好好学数学——你知道吗？每次我给她讲明白题目后，她的笑容都让我高兴很久！”
萧静雪走到教室门口，听见了程嘉树的声音——她是来取忘记拿走的书本的。她听到他的话，站住不动了。她并没有进去，一直杵在门外。眼眶里有温热的东西在涌出来，于是她赶紧跑进了洗手间。
等她进了教室，王金昊早已离开。程嘉树看见她，就冲着她傻笑道：
“你怎么又回来啦？”
萧静雪扫了一眼桌子，上面堆满了课本、习题册、草稿纸，她想说些什么，但忽然间她的喉咙哽住了。
“我，”程嘉树慌手慌脚地收拾乱七八糟的演算纸，“我觉得，我必须足够优秀，很优秀很优秀才可以。”
她温柔地低下头：
“你可以不必那么优秀……”
他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我不那么优秀，怎么能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你？”
萧静雪看向窗外，天蓝得使人流泪：
“为什么要配我？”
“我喜欢你，”程嘉树的语气云淡风清，“只要喜欢你就够了，哪怕没有回应。”
“嗒”，一个声音响起，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到。
“你那么好，倒是我，已经不配和你在一起了。”
程嘉树正欲反驳，突然觉得周围静静的，微抬起头，看见她消失在门口；再低下头，发现演算纸上有一滴水，洇开了淡墨色的小花。
“什么叫’不配’呀，”程嘉树嘟哝着，“你也爱过，我也爱过，再说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过去呢！”
第四十章 没有勇气再爱他
萧静雪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没有表情，内心却汹涌不止。风吹动窗帘，带来清爽的凉意。她慢慢地打开抽屉，小心地拿出视若珍宝的蓝色小本，抚摸着封面上的字“最爱看你那深邃眼神里包藏的落寂”，紧紧地闭上眼：
“如果我不睁开眼睛，泪水是不是就不会流下来？”
她深深呼吸，再张开眼，翻到最后一页，动作轻柔地撕开密封条，仿佛怕惊醒了一个虚幻却华美的梦境。
一行小字展现在她的眼前，她凝视片刻，竟笑了，笑得粲然，笑出了眼泪。
淡蓝的纸页，印着依旧飘飞的字：
“走近了才明白，那只是个心碎的游戏”
“如果当初我打开了谜底，还会不会陷进去？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可是，没有如果，没有如果……”她摇摇头，扯下封面和底页，一点一点地撕碎了它们，将碎片和蓝色的小本一起扔掉。开心的笑布满了她的脸：
“我丢掉过去，面对未来吧！”
随即她的笑变得苦涩：
“程嘉树，我还有什么勇气去爱你，我不敢爱你，也不配去爱你啊！”
第四十一章 为了爱你我会等
天晴得越发响亮，好像想让人们永远忘记阴天和雨天。
萧静雪坐在校园里的小树下，白净的小手使劲绞着，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程嘉树站在一旁，一只手臂扶着树干，挺拔的身躯立在阳光中，美得如同图画里的王子。他们两个人这样沉默了多久，没有人去计算。
“静雪，”还是他先说了话，“我叫你出来就是想说……我的心意你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想让你记住一句话：你喜欢，或者不喜欢我，我都在这里，等着你有一天真正喜欢上了我，我的心是不会变的。”
萧静雪抬起头，眼神凌乱：
“我想，我已经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去喜欢一个人。你觉得爱过这一次，还有力气再爱吗？”
“听我说，”程嘉树看着她，“有人相信，最初的最初，男女本来就是合体的，但是来到人间以后，他们失散于茫茫人海，从此就在各自的生命里寻找，有的能找对，有的就找错了。所以恋爱不只一次，一定要找到正确的人去爱才会幸福。”
她只是望着他，并不说话。这样默然了几分钟，他转身要走，刚迈出几步就听见她在后边发出轻细的声音：
“可……我还是没有确切的把握，我不知道是否爱你超过了爱他……在我不能让整个的心都充满你的影子之前，我是不会去爱你的——因为那对你不公平。我只想给你一颗完整的心，而不是一颗破碎的、还残存着别人带来的伤痕的心。”
程嘉树飞身上前，把她抱住，抱得紧紧的，几乎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了，唯恐一松手就会失去。萧静雪用力挣扎，脱离了他的怀抱，深深地注视着他，然后快速地跑掉。
他在她身后大声喊道：
“我会等！我会等！一辈子那么久，等你几年又如何！”
第四十二章 五月天
上自习的时候，程嘉树一直霸占着萧静雪的半张桌子。她遇到不会的题目时，他便强横地抢过书册，只闷头做了一会儿，就能给她讲得非常透彻。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他给自己讲解数学题，自己给他补习其他科目的互帮互助的学习方式。两个人在一起学习时，气氛十分融洽。
“你喜欢听五月天的歌，那么你听没听说过有一首歌，就叫做《五月天》？”程嘉树总是在上自习时不经意地牵出别的话题。
萧静雪趴在历史书上，还沉浸在1941年的枪林弹雨中，茫然地应着：
“啊——哦，你说什么？”
“五月天！SHE的！”他补充着重复了一遍。
“听过，很好听呀！”她继续看书。
程嘉树不吭声了，扯下一张纸写起字来。过了一会儿，他把那张纸放到萧静雪的眼皮底下。她看了一眼，原来是歌词：
五月的天刚诞生的夏天
我们之间才完成的爱恋
紧握的手里面有好多明天
五月的天梦开始要鲜艳
前方蜿蜒一长串的心愿
我们一天一天慢慢实现
萧静雪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程嘉树碰碰她：
“老师来了！”
她悄悄收起纸，心里乱乱的，说不清为什么。她问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感觉，到底有没有确定的答案，到底在爱着谁，可是一片模糊。
第四十三章 真的不该爱她吗
她一边认真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那张纸，将它折来折去，最终竟折成了精致的心形。她凝视着它，忘记了身在何处。
突然手中的纸被抽去，她抬头一看，骇然惊呼：
“老……老师？”
班主任严厉地看了看她，展开那张纸。看完后，她气愤地敲了敲萧静雪的桌子：
“谁写的？谁给你的？”
萧静雪的脸红得要滴血，她执意咬着嘴唇不看老师。
“好，你不说，我给你家长打电话！”班主任把纸折起来，朝门外走去。
“老师！我给的。”程嘉树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说。
班主任打量了他一下，忿忿道：
“你给我出来！”
刚一到办公室，班主任就高门大嗓地训斥：
“你瞅瞅你那成绩，再看看萧静雪的，你觉得你和她很配么？学习不好，你连个专科都上不了，未来没出路，你预备将来怎么样？拿什么养家？用什么给她一个优裕的条件，让她过得好？你可别耽误了人家！这个关键时候你别把她拖下水，影响她学习！她可是有冲刺北大的潜力，不能叫你给毁了！我说，你要是真喜欢她，为她好，就赶快离她远点啊。”
程嘉树本来昂着头愤愤不平，听了这一番话竟然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
第四十四章 你的幸福我来给
“怎么啦？无精打采的！”王金昊推了推书桌旁神情倦怠的程嘉树，“这几天兴致都挺足啊！今天怎么打蔫了啦？”
程嘉树放下笔，捧着脑袋郁闷地说：
“也许……我真的不该喜欢上她。像我这种没文化没能力没背景、‘前途无亮’的三无人员，没办法带给她幸福。算了吧，算了吧！”
他朝后一倒：
“放手吧！或许以后会有个人，能让她幸福……”
“你给我起来！”王金昊揪起他，狠狠地瞪他，“记得当初你怎么说的吗？你说可以为了她做到一切！现在呢，你却想着要逃跑！你这个懦夫！”
“我能怎么办？”程嘉树红了眼睛。
“你想放手让她幸福？这为什么这幸福不是你给的？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为她创造天堂，却幻想让另一个人代替你来创造？”
程嘉树愣愣地盯着王金昊，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心爱的人的幸福，一定要自己给，”王金昊松开他，“这才是真正的爱，没有退缩，不会放弃，而是专心为她缔造未来的蓝图。这么好的女孩你若是把握不住，我会替你终生遗憾的。”
他把程嘉树一个人扔在屋里，断然走开。
第四十五章 陪她走下去
“老师她……没有为难你吧？”萧静雪小心翼翼地问正在写着什么的程嘉树，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忧。
程嘉树摇摇头，笔也没有停：
“没有，放心吧，我没事。”
他写完最后一笔，把那张纸给萧静雪看。她看了一眼，惊愕地捂住嘴巴，喃喃着说：
“什么叫做‘五月计划’？”
程嘉树一撇嘴：
“咱们国家有‘五年计划’，我当然就有‘五月计划’啦！”
他兴致勃勃地坐好，煞有介事地打着腔调说：
“我呢，经过着重考虑，总结正反两方面经验，吸取从前的教训，决定好好学习，发展才是硬道理……五个月之内，我要让成绩跨上一个新的台阶，完成‘提高总分三步走’的第一步……”
萧静雪笑意盎然：
“你还真行啊，让我刮目相看。好吧，除了数学，其它的科目我会给你提供技术上的支持！”
程嘉树望着她那神采飞扬笑容弥漫的面孔，看得出神了，直到萧静雪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迅速飞红，两个人才尴尬地转过头。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萧静雪的声音飘在空气中，轻得如同耳语，可程嘉树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没回答，只在心里说：
“王金昊呀，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点醒了我，让我不再迷茫。前方的路也许很长很坎坷，但是，我会陪在她身边，陪她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