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欠揍的女人
张晓晗还真是个败家娘们儿。
房宽明出来一年,刘小军给他的钱,连带他在里面攒的生活费,还有他出来以后找工作,零零星星挣的工资,杂七杂八加起来,总得有个十五六万。
一年的时间,她就给他造的,只剩下五万块钱了。
问她钱都干什么了?她就说买吃买喝了,具体都买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可看她的穿戴,基本都是新的,家里的大衣橱里,塞的满满的,都是她的衣服。好多过时的衣服还不在大衣橱里。因为大衣橱实在放不开,又被她弄到楼下储藏室,或者干脆送人了。
照以前的脾气,就这婆娘如此败家,房宽明能揍她个半月起不来床。
这回房宽明没揍她,只是把她手里的钱都要回来,再不让她管钱。要买东西,到他这里要钱,买回来报账。
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张晓晗,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以前的时候,没拿这女人当人,那是不对的。这女人恨他,报复他,当时年定背着他吃了什么药,一直也没怀上孩子。
不过那时候他年轻,竟然没有想她为什么怀不上孩子?
如今,他想对她好,拿她当人,她反而净干不是人的事儿了。整天嘟囔,自从跟了他就倒了八辈子霉,原先受他虐待,然后就是守十年活寡。好容易盼的他出来了,还要吃苦受穷。
他们住着的,还是十年以前的五层楼房,当年买的时候还挺新的。
那时候唐城刚刚施行住房改革,允许房屋私人买卖。为了和张晓晗结婚,房宽明就从私人手里,买了这套楼房。
在多数城里人还住在街道小巷里的,老旧平房里的时候,能在城里拥有一套楼房,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到了现在,这楼实在是老旧了,红砖的外墙,连点装饰都没有,好多砖都粉了,墙面凹凸不平的。楼道黢黑狭窄,两个人并排走都走不开。屋内的结构也过时了,进门就是一条黑暗的走廊,空间都分割成了一间一间的小屋,与现代才建的楼房格局,是无法相比的。
如果说新建的小区是富人区,这里就是贫民窟了。
三十多了还住着这样的破房子,张晓晗不愿意回家。别说回家,就是回来看到自己住着的破烂小区,她心里都烦。
房宽明在里面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也只是顾着自己吃喝享受,买时髦衣裳打扮自己,对这个家却吝啬的很,根本就没有多少家的概念。
从房宽明进去到现在出来,家里除了电视换了最时髦的液晶二十九寸的,其余一件新家具都没添,连床都是当年的木板铁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
电视她没事儿的时候要看,其余无所谓。
她这辈子,也是除了打扮自己,其他什么都不会。
即便这样,房宽明拿她当人,不虐待她了,她反而要蹬鼻子上脸。
渐渐地,她发现他每天出门,孙子似的每天都为工作发愁,跟一般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胆子就大起来,竟然敢数叨房宽明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你也算男人?我张晓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当初嫁给谁不都得吃香的喝辣的?这可倒好,活的还不如门口扫大街的呢!”
失去了财政大权,花钱还得问房宽明要,她心里就更烦,还不如这该死的死在里面,别出来呢!
这种女人,也天生就该嫁个房宽明这样的恶人,让她受一辈子罪才对,就是欠揍。
可张晓晗嘟囔的时候,房宽明竟然没有揍她,也没有反驳,却总是在家里寻找一个角落蹲着,一声不吭。
不坐椅子、凳子,找个角落蹲着,是在里面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说良心话,在里面这十年,对他还是有益处的,起码让他恢复了一些人性。
此刻的他,觉得张晓晗说的没错。自己当年没拿她当人,让她吃了许多的苦。自己进去了,她不管怎么说,还能一直等着他回来,就算对得起他了。
他得养活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慢慢感化她,不再让她恐惧他。有一天她不恨自己了,才肯给自己养孩子。
可找不到挣钱的门路,手里只剩下五万块钱,连张晓晗都养活不了几天,别说养孩子了。
现在不要孩子,张晓晗也三十多了,再拖几年,恐怕就失去要孩子的机会了。
必须得利用这五万块钱,做点什么了。
做什么呢?开工厂、弄店铺那样的买卖,想也不要想。只能弄个地摊,卖点便宜货,或者早上起来,支个早点摊子。
那样的买卖都很辛苦,纵使他肯干,他那个操蛋娘们儿也不肯。
自己干,风险太大了,搞不好这五万块钱也很快赔进去。不到万不得已,这个钱是不能动了。
他想去高消费的娱乐场所,比如酒吧、歌厅这些地方,给人家当保安。他能打啊,这是他除了在里面学的车工技术以外,最好的专长了。
一年下来,干车工没人要他,他也只能想到要重操旧业。
只是现在这些娱乐场所,人家根本不肯用他。
现在的社会,已经和他进去时候的那个社会,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是法治社会啊,打伤了人,老板赔不起。
再说他这种人都是公安严管的对象,人家用他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就算你能打,你现在还敢打吗?二进宫罪加一等,再进去,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他还真不敢再去打人惹祸。眼看就要四十了,他不能一辈子都在那里面活着。
他去了几家娱乐场所,人家对他都挺客气,但也都不敢要他。
房宽明真的感觉走投无路了。
这天下午,他坐在离火车站不远的马路边上,看着前面一个空地里聚集着的那一堆人发呆。
那是唐城自发的劳务市场,许多城里失业者和周边郊区进城的务工人员,就都聚集在那里,等着有人来雇佣他们。
他年纪还不是很大,还有把子力气,干不了装修一类的技术活,到车站里扛大包、卸车,或者搬砖头推车子这些力气活,他还是可以干的。
想法挺好,真去了他才发现,那样的场所,实在不适合他。
当年的宽哥,都是别人惧怕他,求着他,他什么时候求过别人啊?
那边喊:“我要十个装卸工,谁愿意干?”
他这里还张不开口呢,四周就喊声一片了。
“我!”
“我去!”
“还有我!”
……
等他反应过来,那要工的人周围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好,别挤。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俩……都跟我走。”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领了十个人,从人群里出来,向着不远处停着的卡车去了,其他人一哄而散。
整整一上午,来找临时工的人不少,适合他做的不多。装修、刮腻子、按水电管道……这些带技术含量的活他不会,力气活他又抢不过人家。
“哎,新来的吧?”
看他傻傻地杵在那里,身边就有人问他。
“你,你咋知道?”他昏头昏脑地回问人家一句。
问他的那人就笑了,然后就说他:“你太老实了,这样找不到活的。人家来招工,你管他会干不会干,先答应下来再说,不会干慢慢学嘛,谁第一次就会干?关键不是会干不会干,关键是你得学会要工钱,讨价还价。这个你一窍不通,就算有人用你,你也得吃亏。你先站在一边,好好看两天,看人家怎么和老板吹牛逼要工钱,等学会了再来吧。”
他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的大混混,竟然被人家当了老实人,连做临时工都不会!
可不会干说会干,到了人家那里,干不了怎么办?他想不明白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有心向那人请教一下,却始终没好意思张嘴。
到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认怂,去街边饭馆里要俩包子一碗稀饭,胡乱吃了。
从饭馆里出来,无处可去,就坐在路边的路沿石上,看着劳务市场那边,愣愣地呆了一下午。
秋天的街道上,路边树上发黄的枯叶一片片落下来,飘洒的路面上到处都是。
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他还和当年一样,穿了厚厚的帆布工作服,倒是隔风,没有感觉到冷。
他这身打扮,也的确像个郊区进城打零工的,怪不得和他说话那人,看不出这是当年唐城有名的混混宽哥。
他坐在那里,也不完全是发呆。他还在想,连临时工这一行他都干不了,他还能做什么?
想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铮亮的,泛着光的黑皮鞋。黑皮鞋上面,是两条带着笔直裤缝的浅灰色裤子。
他猛然抬头,就看到了刘小军那双含着嘲讽一般笑意的眯缝眼,还有那张令他生厌的小白脸。
小白脸的眼角上,也有了一道一道的,深深的皱纹了。
他们这一代人,确实老了。
“干什么呢兄弟?”刘小军看着他问,笑容里带着不怀好意。
这家伙见谁都是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他就站起来,拍了拍帆布工服屁股上的土,和他面对面站着。
刘小军身后,车水马龙,声音嘈杂。
“没事儿,在家闲得慌,出来遛遛。”他回答刘小军说。
“走,哥找你有个事情。”刘小军淡淡地说。
他没动地方,看着他问:“啥事儿啊?”
刘小军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他可不想再一次进去了。
刘小军就“啧”了一声,有些不高兴说:“我能害你还是怎么的?找个清净地方,我和你说。干不干在你不是?”
他想了想,刘小军说的在理。大不了他听着不对头,不干就是。
239.落伍的老炮
虽然房宽明心里那样想,可是刘小军这家伙诡计多端,他说的话,还是得仔细想想,不能让他忽悠了。
他就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想明白了,他冲刘小军点点头,刘小军就转身往前走,他在后面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心里也时刻警惕着。
刘小军进了一条老巷子。这巷子两边都是老旧的楼房,楼房之间也有红砖的围墙挡着,就在中间形成了一条一米来宽的巷道。
巷道里堆满了枯枝败叶,脚落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配合了这幽静的环境,听着就有些瘆人。
刘小军走到巷子的中间,停下了,在那里等着房宽明。
房宽明一路跟着他走,也一路思考着刘小军为什么找他?
杀人灭口?他知道司老大的事情太多,怕他出来了说出去?
如果是这样,他在里面的时候,刘小军就有办法让他出不来,甚至弄死他,干吗还要费那么大力气帮他,让他早早出来?
考虑到性命无忧,他才会跟着刘小军走过来,要不然,他早就先跑了。
干混混的人,思维方式和正常人是有区别的,对危险的恐惧,让他们往往比一般人更敏捷,更警惕。
看刘小军站下了,房宽明就又在巷子头上犹豫一下。因为这种巷子,只要他进去,人家两头一堵,他就插翅难飞了。
刘小军见他在巷口停下了,就冲他笑笑,然后又招招手。
房宽明狠狠心,还是进了巷道,在刘小军对面站下了,像他一样倚着墙,不声不响,耳朵却时刻倾听着巷道两头的动静。
“聚香坊,你听说过吗?”刘小军问他。
他摇了摇头。
出来这一年,混的挺惨,他可没工夫惦记这些大饭馆。
“聚香坊你都没听说过?”刘小军有些不太相信。
他就苦笑笑说:“兄弟一天到晚的,只为了喂饱这张嘴活着了,哪有闲心打听这些不相干的?”
刘小军就看看他问:“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十三万,这么多钱,还不够你活的吗?”
他就又苦笑。
“我那操蛋娘们儿,花钱如流水,我挣的还没她花的快。”他说,“得亏我发现的早,逼着她把剩下的钱交回来,还总算不错,给我剩下五万。要是晚几天,特么熊娘们儿,估计一分都给我剩不下。”
刘小军就笑了说:“你这也是自找的。当初我就看出来,这个张晓晗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你还不听。”
房宽明就叹口气说:“早知道她这样,当初我就不拦着老大,让弟兄们祸祸了她算了。”
“现在也不晚。”刘小军说。
“现在?”他一脸不解看着刘小军问,“老大还惦记她呢?”
“什么呀?”刘小军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说,“我的意思是说,把她休了,让她自生自灭得了,省的她祸祸你。”
房宽明就叹口气,过一会儿说:“她都跟我这么多年了,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家人一样。你知道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没有亲人。现在,她就是我的亲人。明明知道这娘们儿该死,不该要她,可是,心里已经不忍心了,连打她都舍不得了。”
说到这里,他就恨恨地骂一句:“我特么就是贱命!”
刘小军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就转了话题说:“说聚香坊。这是个大饭馆,在老城区市府边上那条古街上。这几年上边注重搞旅游,要恢复这条古街,聚香坊这个地方火了,天天顾客盈门,利润海了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一下,看看房宽明的反应。
房宽明脸上依旧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来。
这小子在里面呆这几年,倒比以前更加沉稳了。刘小军心里就想,找他办这个事儿,应该是找对人了。
“老大看上那个饭馆了,想弄过来。”他说,“可是这家饭馆的老板不识抬举。”
说到这里,他就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房宽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和当初他跟着司老大搞拆迁是一回事。当时唐城的拆迁公司也是有许多家的,司老大要独占那个市场,就得想各种歪点子,软硬兼施,把别人整的没法干。
只是,这个时代和那个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再像以前那样,明火执仗,用黑恶势力那一套,谁也不敢保他们。
“也用不着像以前那样来硬的。”刘小军就嘱咐他说,“合理合法,闹得他臭了牌子,没法挣钱就行了。”
房宽明想想说:“人少了恐怕不起作用。”
“你尽量找人吧。”刘小军说。想想就又嘱咐他说,“你不要亲自出面,也别找过去和老大有过关联的老弟兄,最好找些陌生人,外省人就更好。”
说到这里,他就问:“至于怎么找人,不用我教你吧?”
房宽明淡淡一笑,然后才说:“以前的本事我还没丢,人多的地方一站,谁是我需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干过混混这一行,是不明白这里面的许多诀窍的。
像房宽明这种人,干缺德事是天生的本事,老炮经验丰富,刘小军只要开个头,他就明白该怎么干。要不然,刘小军随便找个人就行了,也不用找房宽明。
不过,正因为房宽明干过这一行,他也能从刘小军的话里,听出更多的名堂。
“听你这意思,是老大听忌讳聚香坊啊?”他就问刘小军,“这聚香坊是谁开的,还能让老大这么小心?”
他才出来一年,一直忙着找工作谋生,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不熟悉。
刘小军可不想让房宽明知道高崎的底,他怕让房宽明知道了,这小子认怂不敢去了。
“嗨,”他就打了个哈哈说,“不是怕,老大怕过谁呀?这几年咱们总算走上正道了,老大不想惹麻烦。毕竟过去有好多事情还没弄明白,还有好多咱们的仇人,老在背后惦记着弄死咱们不是?”
房宽明就咧嘴笑了一声说:“我过去也是老大的左膀右臂,人家万一有两下子,捋着我这条线,还是能追到老大那儿去。”
“我这不才说,不让你露面嘛。”刘小军就解释说,“再说十年以前你就不跟老大了,是老大揭发了你,现在你们应该是仇人。再说,十年以前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只要你小心一点,就不会有问题。”
从刘小军的话里,房宽明还是听出来,这事儿不像刘小军说的那么简单。
刘小军这家伙历来足智多谋,嘴里没实话,是不值得相信的。
不过他也意识到,这的确是个唯一适合他的,挣钱的买卖。
果然,就听刘小军说:“老房,兄弟跟你说句实话吧,本来这种小事儿,我随便找两个人就做了。可是,我也知道,你出来这一年混的挺惨的。让你去干,就是想帮你一把,咱们过去不管怎么说,都是弟兄。”
房宽明才不相信刘小军说的这种表面话,不过他决定干了。
沉默一下他就说:“想让这家饭馆彻底臭了,就得不断找人去找事儿。这个可得花钱,钱花少了,我找不来那么多人。”
刘小军就斜眼看着他,过一会儿问:“说吧,要多少?”
房宽明说:“你先给五万吧。”
刘小军就差点跳起来,喊着说:“我操!老房你这几年学的够黑的,这么点破事儿你要这么多?我找别人,一万块钱花不了。”
房宽明不动声色说:“军哥,你别糊弄我。这事儿真要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绝对不会来找我。咱弟兄们在一块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咱谁不知道谁啊?”
过了好久,刘小军才点点头说:“行!不错,在里面这些年没让雷子给洗了脑,还和过去一样聪明。”
房宽明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过一会儿刘小军说:“我先给你两万,不够了你再打电话找我要。记住,得多找点人,隔几天就去臭他一次,直到他不能正常营业了才行。”
刘小军找到房宽明,在小巷子里商量对付聚香坊的时候,高崎正打算开车去火车站接他弟弟。
当他听说弟弟和孙小敏一起回来的时候,立刻就变了态度说:“自己坐公交回来!”
那边火车上,高峰一脸尴尬地看看身边坐着的孙小敏,就把手机放下了。
孙小敏已经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刚才还兴高采烈地和他哥哥说他坐的那一趟车,几点到唐城。说到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很快就把手机放下了。
“你哥怎么说?”孙小敏问他。
“我哥说,他正忙着呢,没时间接咱们,让我们打车先回家。”他回答说。
孙小敏就再没问什么。
高峰在撒谎,这个她已经看出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前面迎接着她的,恐怕是她这一生当中,最艰难的对决了。
电话那边的高崎,接电话之前,正在海鲜市场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和胡丽丽商量事情。
天开始冷了,胡丽丽穿了一身带暗黑条纹的女式西装,原来的长发没了,留了个运动头。
那头发是小崔给她做的。小崔说她留运动头更适合她的脸型和肤色。
她脸比较白皙,中等个头,留了运动头,果然就显得她格外精神干练,个子也显得高了许多。而且,这个头型让她看着格外年轻,根本不像三十好几的女人,看着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胡丽丽也对这个头型挺满意。这样早上起来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在头发上,拿水湿一下,再用梳子梳整齐了,就齐活了。
240.两个糊涂蛋
胡丽丽原来一直留长发的,掉头发多不说,睡一觉早上起来,头发乱七八糟。
好多时候,她急着上班,只能把长发在脑后扎起来,弄个发髻收紧了乱七八糟的发丝,就匆匆忙忙跑了。
这样的日子多了,长发就永远是个发髻,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放下来好好梳理一下,定定型,才好意思变发髻为长发,恢复淑女的形象。
听着高崎原本好好的和他弟弟通话,突然就发了脾气,胡丽丽也不好插言。
毕竟,这是高崎家里的私事,她是外人。
不料,高崎放下电话,却主动和她说开家里的事了。
胡丽丽对高崎来说,就是他的智囊,他也一直拿她当姐姐看,还真没把她当外人。
和所有混黑道的人一样,道上的伎俩和阴谋诡计,高崎门清儿,遇事反应极快。在如何经营自己的生意方面,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何去处理关系,如何保障生意不受外部因素影响,正常经营,这个他内行。如何管理生意,获取最大利润,就得靠胡丽丽了。
同样,怎么处理他这个不听话的弟弟,除了简单粗暴的办法,他也没有其他精妙的招数,陶洁还不如他。
正好今天胡丽丽在这里,他就跟她讲弟弟的事,想让他的智多星姐姐,给他想个办法,把弟弟和小黑妞给拆了。
其实,高崎也是够糊涂的。胡丽丽做生意精明,却不见得处理家务事也精明。她要在这方面厉害,也就不至于和前夫周光远闹个水火不容了。
而且,她自己娘家这边,同样也处理不好。她娘要不是可怜这个闺女从小出来闯荡,如今又离了婚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才不肯来城里给她看孩子。
她把娘接过来,就不知道把爹也一块接来,弟弟妹妹也弄来。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把家里人都弄来,给他们一个好一些的工作,完全可以做的到。
可她就不开口说这个话。她娘有时候提醒她,她还净毛病,说她娘,他们自己都不提,你操什么心呀?他们不求我,凭什么我上赶着求他们?我爸要来我又没反对,大不了住不开,我把这个房子卖了,再买间大的。
她娘让她气的,直接不搭理她,也再不求她,她还弄不明白她娘为啥生气?
你混发达了,照顾一下弟弟妹妹不应该是不是?你弟弟妹妹都在家里,你爹凭啥就要扔了他们,跑来巴结你?你有钱,给你爹妈另买一套房子不行吗?
这些话,她娘也不和她说。在她娘心里,胡丽丽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不吝,不为了外孙,不为从她这里能弄些钱和她不要的好东西,还有衣物回去给老二老三,她才不肯在这里受她大闺女这个气!
高崎拿家务事求这么个糊涂蛋出主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俩糊涂蛋凑一块儿出主意,能鼓捣出什么好主意来?
果然,胡丽丽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给他出什么主意,而是不赞成高崎的家人进入聚香坊公司。
她对高崎说:“自家亲戚进入自家公司,会给公司管理带来很大的混乱。不管你把你弟弟安排在哪个岗位上,他都是老板的弟弟,上级不敢管他,他犯了错误没事,那别人呢?人家会不会拿他做榜样,攀比他?还有这个工资,他对咱们这一行不熟悉,开始肯定不能做一个部门负责人,但他是你弟弟,你能给他一般职员的工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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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大家做着同样的工作,你弟弟拿的工资却比别人高,人家别人心里会不会有情绪?当然了,咱们现在的员工个人工资都是保密的,也不让员工互相打听。可是我早就发现了,这个制度其实没用。
世界上最难封的,就是悠悠众口。公司里大家都拿多少钱,其实多数人都心里明白。我早就想改变这个制度,倒不如工资直接公开化。只是现在一些考核办法还有漏洞,我在想着,等我完善了这些漏洞,再和你商量工资公开化的问题。
总之,自己亲戚进入公司,有百害而无一利。这种例子太多太多了。你看国内好多家族式企业逐步走向没落,根本原因就在于这个!
外国为什么可以存在那么多百年企业?人家就是通过公司股份化,成功避免了家族管理这个漏洞。咱们为什么总说富不过三代?也是因为这种公私不分的管理办法,最终把好好一个事业,搞个乱七八糟。”
高崎还真没想到这个,不过胡丽丽说的,很有道理。
当初刚开服装店的时候,他爸妈老跑来跟着掺和,弄得胡丽丽不知道怎么办好,差一点就不想干了,直到他旗帜鲜明地站在胡丽丽这一边,严肃地表态,不许他爸妈再到服装店里来,这才把胡丽丽留住。
胡丽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胡姐,”高崎就问她,“陶洁管着财务,是不是也不妥当啊?”
胡丽丽说:“那个不一样。陶洁是老板娘,别人管财务你放心吗?再说陶洁懂事,一天做的比一天好,倒没什么不好。”
高崎就嘿嘿两声说:“我怕陶洁给你掣肘。要真有这种情况,陶洁我也可以不用,让她在家安心当全职太太,省的她给你捣乱。再说现在的财会制度,还有专业人员这么多,不用陶洁亲自管账。”
胡丽丽就摇头说:“你有个好媳妇,陶洁是个合格的财务主管,这个跟你用你弟弟,不是一回事。”
话题又转到高峰身上来,高崎就有些犯愁了。
“可是,我不用高峰,还能让他一直在南方打工吗?”他就问胡丽丽,“他离家太远了。我有这个能力,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骨肉分离,我没法跟爸妈交代,自己感情上也过不去呀?”
胡丽丽想了想说:“这个也不难啊。你可以给他钱,让他自己做个生意嘛。”
高崎就摇头说:“胡姐,你做生意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这生意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高峰还没有独立的本事,自己做生意,赔了挣了的先不说,我是怕他一旦掌握了过多的钱财,不走正道,那样可就害了他了。”
怕胡丽丽不明白,他就又举例子说:“你比如说你原先那个男人周光远,电器开关厂破产,找给他不少钱吧?你的钱他也花了一多半,可结果又怎么样呢?一个原来老实巴交的工厂技术员,最后变得吃喝嫖赌,欠一屁股债不说,还在外面养小三。如果当初他手里没那么些钱,他会变成那样吗?”
高崎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人的欲望就是毒蛇。对不具备干事能力的人来说,这条毒蛇一旦被释放出来,不懂得克制和适可而止,最终就会被它反噬,掉进钱眼里,连最起码的道德标准都不会讲,由人变成禽兽。
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比如那个司老大,就是由人变禽兽的,最好的例子。
司老大那个,不能叫成功,只是一时发财而已。
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人只有在自身具备一定修养,有了强大的毅力和克制力的时候,才会成功。
这就好比穿越重生之后,只知道如何利用先知先觉发财挣钱。殊不知前世没有修炼到一定水准,发财又怎么样?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跟司老大一样,不会有什么好报。
所以,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修炼。也就是说,要不断增强自身的修养,而不是总想着不择手段地发财,与穿越重生都无关。
没有一定的修养,无论你怎样,钱财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是祸患的本源。
这话可能不好理解,但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地球就是一座生灵用来修炼的炼狱,无论富贵与贫穷,只有在这个星球上修成正果之后,才有机会离开这个炼狱,去享受真正的幸福生活。
高崎是重生者,前世混迹社会,见多了人间的喜怒哀乐,什么人可以成功,他是知道的。
以高峰现在的性格,是无法成功的。给他过多的钱财,只能打造另一个周光远,给自己和别人都带来灾难。
胡丽丽和周光远生活了十年,亲眼看着一个老实的文化人变成了恶魔,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变成了他的利用工具。
高崎的话,深深触动了她。如果当初那个电器开关厂不到,周光远也就是老实一些,懒惰一些,绝对变不成祸患。
高崎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成为第二个周光远。
胡丽丽的话,也让高崎认识到,自己把弟弟弄回来的时机,过于早了。应该让他在外面多闯荡几年,吃些苦头,学些本事。
可是,再让他在外面呆下去,他就要和那个令他讨厌的小黑妞结婚了,这可不行。
两个糊涂蛋商量半天,终于拿出了一个既要留下高峰,又要让他继续修炼,增加自身修养的所谓最佳方案。
然后,高崎就带着这个最佳方案,开了他的雅阁回家了。
高崎到他妈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期间陶洁给他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高峰和孙小敏已经到家了。
现在,爸妈有什么事儿,都是打电话找陶洁,才不会去和高崎商量。这个儿子身上,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匪气”,干什么事儿都喜欢独断专行,这就是他当初混社会带来的好处。
爸妈不愿意和他生气,还是找儿媳妇。也多亏这儿媳妇懂事,脾气又好,知道孝顺,凡事都顺着他们老两口,比他们那个混蛋儿子高崎强多了。
241.你敢不敢试
陶洁打电话问高崎,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高崎正和胡丽丽在那里算计高峰两口子呢,顺口就说他有事没办完,办完了就回去。
陶洁也懒得和他生气,干脆就自己买了东西回去。小叔子两口子回来,她总得盛情款待吧?
不过这一回,那个孙小敏比以前懂事多了,知道陶洁有了身孕,主动下厨给她帮忙。虽然她不会做菜,打个下手,干点力气活总是可以的。
孙小敏下厨房干活,高峰就屁颠屁颠跟着去厨房了。厨房里哪容得下这么多人?他妈就给挤出来了。
两个儿媳妇都在,终于可以不动手吃现成的了,高崎妈不但不高兴,反倒心里有些酸酸的。
自己调教小儿子二十几年,从小到大,也没把他调教到这么听话,跟她下过一回厨房。这个孙小敏才跟儿子在一起两年,竟然把儿子给管成这样!
看来,高崎说的还真没错,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不能要!
高崎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爸不在。
他就问:“我爸呢?”
他妈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说:“你见你爸什么时候和我一块儿看过电视啊?我看的电视他不爱看,可不就回里屋挺尸嘛。”
高崎就笑。这两口子,从他记事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从来就没对付过。他妈要往东,他爸就偏要往西,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半天。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凑合到一起,又过了这么多年的。
问完了他爸,他就又奇怪问:“高峰不回来了吗,又去哪儿了?”
他妈就满脸不高兴,冲着厨房努嘴说:“都在厨房里,帮着你媳妇做饭呢。”
“高峰做饭?”高崎也觉得新鲜,问他妈说,“那能吃吗?”
他妈仍旧是不高兴,唯恐厨房那边听见,招招手,让高崎坐在她身边,这才小声嘟囔说:“我养到他二十多岁,也没见他给我做一口吃的。这跟那个小孙才几天?会做饭了!”就叹息一声,“怪不得人家说,养儿子都是替别人家养的,一点不假!”
高崎就不服气说:“哎,你别把我也捎带上成不成啊?我没给你做过饭啊?原先就是我没结婚,你累了的时候,或者和我爸吵架吵的不做饭的时候,不都是我回来做饭啊?”
他妈就撇嘴:“你做的那叫饭啊?跟狗食一样!”
高崎振振有词说:“甭管好吃不好吃,反正我做了。再说陶洁来了以后,不都是她做饭嘛,我可没宠着她一回,都是你宠她。”
他妈就“哼”一声说:“是陶洁懂事,不是你宠不宠。你也是个怕媳妇的料,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得,”高崎也不高兴了说,“你呀,横竖都有理,怪不得我爸受不了你。”
他妈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骂他:“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后脑勺生疼,高崎捂着后脑勺不说话了。
看来他说不过就动手的毛病,随他妈。
正说着话,高峰大概是在厨房里听着他哥回来了,就带着孙小敏出来到客厅里,来见他哥。
别看高崎在他妈跟前快三十了还挨揍,在他弟弟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就变最大的家长了。
高峰看见高崎,还有些拘束了,领着媳妇站在客厅门口,冲高崎嘿嘿地笑,半天才说:“哥,你回来了?”
孙小敏没见着高崎之前,还在想着尽量保持一份矜持和尊严。可看见高崎,这个想法立马就没了,连怎么没的她都闹不明白。
这大概就是称钱了,做了老板,自然就有了威严吧?而孙小敏混迹职场,最怕的恐怕就是老板了。兴许她见到高崎,从高崎身上,自然而然就发现了老板的气势,本能反应,立刻就露出了小职员对老板的卑微和唯命是从来。
“大哥好!”她跟着高峰说一句,差点就习惯性地冲高崎深鞠一躬。最后脑子反应过来,这躬才被硬生生止住,没有鞠下去,变了微微低头。
刚才还和他妈嬉皮笑脸的高崎,这会儿脸上立刻就严肃了,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都回来了?小孙你去忙吧,我和高峰说两句话。”
孙小敏有心也留下来,听高崎和高峰说什么,可人家高崎公开说了,让她去忙,就是不想让她在这里。
她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还是回厨房去了。
待小黑妞走了,高崎看高峰半天,拿手点着他,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来,只是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让他坐下来。
“不许熊你弟弟!”他妈看出他脸色不好来了,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再说。
“不是让你先回来吗,干吗要把她给带回来?”高崎强压着声音问高峰。
高峰一脸为难说:“她非要跟着,我也不能说不让她来啊。”
“你还真打算娶她是不是?”高崎问他。
高峰想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妈,哥,我其实吧,已经和她领证了。”他说。
“什么?”
“啥?”
高崎和他妈就同时急了。
“啥时候领的?”还是他妈嘴快,率先问高峰。
“领了都俩月了。”高峰就回答。
“你说,你这个孩子。”他妈一脸无奈,数落他说,“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呢?”
高峰一脸奇怪问他妈:“妈,这是我们俩的事儿啊,干吗要事先给你说啊?难不成你还要给我包办婚姻啊?这都什么年代了?”
这话把他妈给堵的,坐在那里大瞪着俩眼看着高峰,愣是没说出话来。
“怎么跟咱妈说话呢?”高崎就训他说,“这么大的事不和爸妈说,你还有理了?就算爸妈没权反对,你连招呼不打就对了?”
“就是,就是。”他妈终于反应过来,跟着高崎说高峰,“我养你这么大,你找媳妇都不和我说,你还当我是你妈不是?”
高峰就分辩说:“我去年过年就和她回来了,那不就是等于和你们说了嘛。”
“那就叫说啊?”高崎问他,“你领回个女的来就是你媳妇啊?这个和领证有关系吗?”
“就是,就是。”他妈又反应过来了,跟着说高峰,“你领回来是领回来,没领证还可以反悔呢。这领了证,你就没法反悔了知道不知道?”
“妈!”高峰说,“我都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这个我知道。我们领证,就说明我不会反悔了。”
“这个姑娘,我没相中。”他妈直接摊牌了,“长相、家庭放一边不说,就说她办的这个事儿。领证这个事儿这么大,她凭什么不让你和家里说就和你领证,不就是怕我们不愿意吗?从这一点上就看出来了,这女孩心眼儿不好使。”
“妈!”高峰就又反驳,“不和你说是我的主意,跟她没关系。是我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怕当时就和你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和你说。这个跟她真没关系。”
“你有主意?打死我都不信!”他妈才不相信他,“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她要不给你出这个主意,你才不敢不和家里说。”
“那是小时候我没主意,现在我不长大了吗?”
“长大了怎么着,长大了就得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谁说忘了你啦?你叫我回来,我这不回来了吗?”
“没忘我?没忘我领结婚证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我?你在家的时候,什么时候进过厨房做过饭?有这个小孙了,你看看你,可不得了,唯恐累着她,她进厨房你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什么时候怕你妈我累着过?你哥那么怕你嫂子,还没敢守着我进厨房帮她呢!你嫂子带着孩子,不也照样进厨房忙活吗?”
看来这女人,到什么时候,不论年纪大小,都是拎不清,不讲理。
这个时候,高崎突然就发现,怎么他妈跟陶洁一模一样呢?
“哎,你们俩先别吵吵,成不成啊?”高崎赶紧给他妈踩刹车,“他证都领了,你这时候跟他说这个有啥用啊?”
他妈一听,可不是?净说废话,没一点用处。她就拿眼睛看高崎。
高崎倒是心平气和,慢慢跟高峰说:“高峰,说实话,原先呢,咱们家穷,你从小到大学再到工作,都是过穷人的日子,从来也没体会过富人怎么过日子。
可是,现在咱们家不一样了。在这唐城,咱们已经算是上层阶级了,这日子,也就说是生活,跟过去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样吧,证领了就领了吧。回来了也不用着急回去,哥带着你玩几天,让你开开眼,知道你以后要过的是什么日子。等你明白了你以后要过什么日子,你再考虑结婚的事好不好?”
高峰就奇怪地望着高崎问:“哥你什么意思啊?听你这意思,咱们家富了,我就得不要小孙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是不是?我们证都领了,在法律上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你还要我们离婚不成吗?”
高崎微微一笑说:“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讲,离婚算个屁呀?别说你离一次婚,你就是离十次八次,也照样找漂亮黄花大闺女!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高峰是谁呀?你是高崎的亲弟弟,钻石王老五!只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
高峰吭哧半天说:“哥,我可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婚姻讲究的是感情,跟金钱和穷富没关系。”
“成,”高崎差点气笑了,“我兄弟能教育我了。”接着就感慨一声说,“这穷富啊,只是凭空想象,跟亲身体验不是一回事。我的意见,就是你们不要急于结婚,你先跟我半年。等你亲身体验了富人的日子,那时候你如果还坚持要和小孙结婚,我绝对不反对。不但不反对,而且,我还得佩服我兄弟给我讲的,什么感情跟穷富没关系的狗屁孩子理论。”
说到这里,他就看着高峰问;“你敢不敢试?”
242.儿时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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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高崎给他提出的问题,高峰沉默了。
不说敢试,也不说不敢试。
高崎就知道,他心里又开始斗争了。
这是一个极度考验灵魂的问题。
手里有花不完的钱,面对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高崎如果不是惦记着上一世欠陶洁太多太多,这辈子不肯对不起她,早就不知道要迷失多少回了。
这个问题,他面对了无数次了。
他最好的朋友岳帆,就整天沉湎于那样的世界。
耳濡目染,身临其境,每一次即将迷失的时候,他都会想到那个瘦的跟麻杆差不多的陶洁,想到她在厂里,把从食堂打来的,带肉的菜推给他,自己偷偷啃咸菜。
那路沿石边上殷红的鲜血,会让他立刻清醒,拒绝掉所有的诱惑。
他自己心里深深知道,如果没有上一世那些惨痛的回忆,他绝对无法把持的住。
不只是他把持不住,相信这世界上所有正常的男人,都把持不住。
他用这个问题来考验高峰,就是想击垮孙小敏好不容易给他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和道德准则,为拆散他们做好铺垫。
高峰不回答,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吃饭的时候,对高峰要十月一在家办婚礼的事,高崎只字不提。
高崎不提,他爸妈,包括陶洁都不提。这是他事先叮嘱好的,让大家都装糊涂。
孙小敏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他们这次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商量举办婚礼的事,大家都不谈论这个话题,这事还怎么商量啊?
高峰的家人不提,是因为他们反对这门婚事。高峰不提,就有些不正常了。
难道,仅仅是她在厨房里和陶洁做饭,这一会儿的功夫,高崎就把高峰给策反了?
小儿子回来,老高两口子当然最高兴。孩子离家那么远,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一两回,当爹娘的哪有不想儿子的?
老高心里高兴,就拿出酒来,要和俩儿子一起喝两盅。
高峰不喝白酒,高崎就不高兴。
男人哪有不喝白酒的?是中国男人,就得喝白酒!又不是让你变酒鬼,平时可以不喝,出去一年,回来和老爸头一回坐在一起吃饭,为了让老爸高兴,这白酒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高峰不敢反驳他哥,只好看着高崎给他倒一茶碗白酒。
唐城人喝酒,不喜欢用酒杯,都是用茶碗。唐城男人不能喝两茶碗白酒,那还真就会让人家笑话。
爷仨喝白的,孙小敏平时公司同事聚会,也能喝两杯红的。原本她想陪着喝来着,可陶洁有身孕,不敢喝酒。高崎妈平日也不喝酒,今天这小儿媳妇惹的她不高兴,更是不喝了。
那俩不喝,孙小敏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喝,干脆就说不会喝,不喝了。
仨女人吃饭,仨大老爷们儿喝酒。吃饭当然就比喝酒快了。
眼看着饭快吃完了,那爷仨的酒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高峰不提办婚礼的事儿,待会她吃完了离开,估计就更没法提了。孙小敏就一个劲给高峰使眼色,高峰却假装看不见了。
爷仨不知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一起喝酒恐怕就更是头一遭。
看着两个儿子都坐在跟前,陪着他说话,老高今天说不出有多高兴,从第一口酒进到肚子里,这嘴就没有住下。
他一个国企的普通工人,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多少道理需要跟儿子们说,只是一些可说可不说的鸡毛蒜皮。
可这些鸡毛蒜皮,就是他这一辈子的生活,朴实而无华。
喝着酒,难免就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特别是两个儿子小时候的事情,恐怕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了。
高崎从小就话少,总喜欢一个人在一边不声不响。高峰却喜欢说话,就宛如现在的高崎。也不知道这俩儿子,什么时候在说话上调了包。
上学以后的高崎,学习不好,考试能考及格就算万幸,没少挨老高的打。
高峰就不一样了,从小在班级里都是前五名的好学生,当过班长,还当过少先队的中队长,只是到了高中,在尖子生云集的唐城重点高中里,才掉到了中游。
所以,高峰才一直是老高心里的骄傲。
而高崎,虽然喜欢闷声不响,气却没少淘。
记得有一回,好像是小学五年级,他班主任是个年青的女老师,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字。
高崎在下面坐着,闲的实在无聊,就撕张作业本的纸,叠一个纸飞机,顺手一扔。纸飞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正好就插进女班主任的袄领子里,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为这个,高崎罚了一星期的站,天天上学先到教室门外站着,不许上早自习。
不止高崎挨罚,老高也跟着受罪。三十大几的人了,让二十多岁的女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没头没脸地给数落一下午。坐不敢坐,满脸陪笑地跟人家对合着,一个劲道歉。
憋一肚子火回来,高崎的屁股就让老高给打肿了。
这还是比较好对付过去的,剩下的更要命。高崎从小胆子大,什么坏事都敢干。他又长的比其他孩子壮实,三天两头就和人家打架,不是把人家脑袋给开瓢了,就是把人家鼻子打流血了。
“我三天两头就得往学校里跑啊!”讲到这里的时候,老高就诉苦说,“挨老师的训,挨人家家长的骂,还得赔人家看病的医药费。有一阵子,我都不打算让你哥上学了。你哥听说不让他上学,这才老实了半个月没给我惹事。可没消停几天,他又把比他高一级的学生给打了。
那时候啊,我在车间里工作,只要有人喊,老高,电话,学校里打来的,我的心都哆嗦!”
高峰就插话说:“爸,有时候吧,你也冤枉我哥。我哥天生就是一侠客,班里同学让别班的皮孩子欺负了,他就好给人家出头。他那时候嘴不行,基本就是一言不发,直接上拳头。
你别看我哥在你眼里不是好孩子,可在他们班里,那才是孩子王,地下班长。我记得有一回学校搞班级投票选班长,你猜怎么着?我哥得票最高!这下把他班主任给气的,直接找校长去了。学校就是因为我哥,才取消了班级投票选班长这事儿的。
当时这事儿在学校里流传可广了,几乎人人都知道我哥。以前有同学欺负我,我不敢跟我哥说,怕我哥揍人家给你找麻烦。可自从选班长以后,我哥就出名了,那些皮孩子就再不敢欺负我了。”
这个时候,高峰一茶碗白酒也喝光了,小脸红扑扑的,也来了谈性。
说到这里,就感慨一声说:“其实这人啊,能不能出人头地,跟有多少知识,上多少学,没有太大关系。现在想来,我哥那时候就很了不起。虽然没上过大学,进了工厂当工人,可是照样能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
老高这时候和高崎都喝了两茶碗酒了,听高峰这么说,心里也有些认同。
细细想来,他这个大儿子,还真是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他这辈子万万想不到的,就是这个让他从小操碎了心的大儿子,会比一直是他心里骄傲的小儿子,更有出息。
“你也不错。”他就安慰小儿子说,“能在大城市里留下来,找到工作,工资还那么高。你看咱周围这些和你一边大的孩子,还有你那些同学,有几个比你混的好的?”
说着话,老高茶碗里酒也没了,伸手去抓脚底下的酒瓶子,却抓了个空。
他抬头一看,酒瓶子在陶洁手里攥着呢。
“爸,两茶碗了。”陶洁抓着酒瓶子,沉着脸说,“都五十好几了,这些就不少了,别喝了。”
要是高崎妈不让喝,老高敢跟她抢酒瓶子,闹不好还得借酒遮脸,骂老婆两句。
可这是儿媳妇拿着酒瓶子,他还真没什么招儿。
“嘿嘿,嘿嘿。”他嘿嘿两声,拿眼瞅高崎,那意思自然是让高崎说话。
高崎也喝的高兴。两茶碗高度白酒,对他和他爹来说,也就刚刚有点感觉。
“咱爸喝的正高兴,你看你。”高崎就说陶洁,“这不高峰回来了嘛,今天特殊,再给点,一人半茶碗不行吗?”
“是你想喝是不是?”陶洁柳眉倒竖,瞪着高崎,“正因为高峰回来,才让你喝两茶碗的。再想喝喝茶!”
陶洁才不惯高崎的毛病。
高崎对媳妇没招儿,为难地看一眼他爸说:“要不,咱吃饭?吃完饭喝茶。对了,我车上有人家送的,上好的秋茶,安溪铁观音,我这就拿上来去。”
老高脸上写满了失望。就知道这小子怕老婆,不敢违背他老婆的圣旨。
可这么大年纪了,守着儿媳妇,他也不能表现的太没出息。
“好,好,吃饭。”他说,“陶洁说的对,酒大伤身。”
语气里,却不自觉就透出些无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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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崎妈早吃饱了饭,坐在沙发那边和孙小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这时候就忍不住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大儿媳妇这管家当的,合格了。
吃饱了饭,两个儿媳妇去收拾洗刷。高崎妈怕陶洁带着孩子,不小心扭着,也跟着忙活,随时盯着陶洁,不让她动拖把一类容易扭腰的东西。
这边爷仨果然泡了铁观音,在茶几上围着喝茶。
那边仨女人收拾完,时候已经不早。
孙小敏看看再不说正事儿,今天就说不成了,她就凑过来,慢慢说:“爸,妈,我和高峰这回回来,是商量我们十月一,利用假期,在家里办婚礼的事情的。”
243.不吹牛会死
孙小敏这个话说出来,大家就都沉默了。
张罗他们俩的婚事,只能靠高崎。
要说办个普通的婚礼,请亲朋好友们吃个饭,老高两口子倒可以勉为其难。
可他们家老大现在不是一般人啊,带的他们也不是一般人家了。
高崎的亲弟弟结婚,那可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婚礼了。
别说婚礼的规模和档次,就是来宾也不一样啊,还不知道要来多少领导呢。市里的,区里的,镇上的,再加上许多做生意的大老板,估计不给高崎面子的不多。
只这些人,就能凑个十几桌,在加上其他人,没准儿就得百十桌。要老高夫妻弄这么一个婚礼,他们没这个本事。高崎不说话,他们也花不起这个钱。
所以,高崎不开口,老两口只能不开口。
陶洁也不敢开口。她知道这是大事,大事她就得听高崎的。再说,高崎反对高峰和孙小敏在一块儿,这个她是知道的,这个口就没法开。
场面冷下来之后,高崎才慢慢开口说:“这个先不急着商量,明天我带你们去咱们自家的几个生意那里参观一下。参观完了,我还有话和你们说。”
“可是,我们只请了三天的假,也就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后天一早,我们就必须赶回公司去呀。”孙小敏就有些焦急地说。
“这离十月一已经不远了,你们还回去干什么?”高崎就有些不高兴说,“办婚礼哪有那么简单,只我这边准备,成立筹备组,定请客名单,商谈酒店、住宿这些事情,少说也得一个月。还有跟你那边的父母亲戚沟通呢?两家老人不得见面啊?不得把你们家亲戚都请过来啊?”
孙小敏听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她没有想到,办个婚礼在唐城要这么麻烦。
“我们就办个普普通通的婚礼就好,用不着那么麻烦的。”她就跟高崎解释说,“只是请一下我们大学的同学,我和高峰的朋友,还有你们这边的亲朋,找个酒店,办几桌宴席,就可以了。”
“开什么玩笑?”高崎立马就不愿意了,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孙小敏说,“我高崎在唐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亲弟弟结婚,这么简单?
要照你这个办法,你是打算不让我在唐城混了是不是?亲弟弟结婚,我不告诉地方上各部门负责的朋友,领导,不通知商界同仁,我怎么跟这些人交代?是我瞧不起他们还是怎么的?得罪了这些朋友,我的买卖还打算干不打算干?
只请你们的几个朋友,那还是我弟弟结婚吗?搞那么寒酸,别人会怎么想我?连你家里父母都不通知,不到场,这算结什么婚?我差给你家那几十万彩礼是不是?你们结完婚拍拍屁股走人了,我高崎还怎么在这里混,别人还不笑话死我?
你们要这么搞,别说我,就是我父母,我媳妇都会没脸见人的你知不知道?”
孙小敏千算万算,想了所有的细节,就是没想到,她和高峰根本就不能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人家高崎是富豪啊,富豪要面子啊。听听,光给她们家彩礼就几十万!这搁在他们工作的城市,这还是一线大城,以现在的价位,都够买个三居室了!
高崎把孙小敏堵的没话说,转头就训高峰:“高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埋汰咱们高家,你就先和我们脱离关系,承认不是我们老高家的人,从此再也不要回来给我们丢人。你结婚也不要在唐城结,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都不会参加你的婚礼,听到没有?”
高崎这话句句刺耳,可又句句在理。
高峰并不知道他哥现在到底有多少财富,孙小敏就更不知道了。
难不成,高峰这个哥哥果真就是百万富豪?要真是那样,人家肯定不许弟弟办个简简单单的婚礼啊。
这个年代,可不是以前,怕别人知道发财了,这是个炫富的时代。南方的富豪,别说办婚礼,就是死了爹娘办个丧事,那都是豪车百辆,要轰动全城的。
看着孙小敏脸上的神色犹疑不定,高崎心里冷笑。
小黑妞,你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见过什么呀?就凭你,就想着把我弟弟给轻轻松松拐跑了?能死你!老子顺便搬个理由,也能让你梦想成空!
看两个人都被他给说的无话可说,他这才说:“这样吧,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事儿咱们明天再商量。就算你们要结婚,也得给我时间准备,十月一肯定来不及,最少也得拖到年底才行。”
说完了,他自己先站起来说:“走吧,咱爸咱妈得休息了。他们这里房间小,你们跟着我去我们那边住。”
这根本就没有商量,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
记得去年来的时候,高崎对他们还挺客气,也没邀请他们到他那边住。
“不了,哥,我们过年来的时候就是在爸妈这边住的,挺好的,就不麻烦你们了。”孙小敏就推脱说。
高崎冷着脸说:“不是麻烦我们。爸妈住的是老楼,不隔音。他们年纪大了,觉轻,有点动静就睡不着,我是怕你们吵着他们。你们在,他们早上还得给你们准备早饭。”
他这么说,孙小敏就没法坚持了,心里却一百二十个不舒服。他们回来一趟,原来是给高崎添乱来了。
不过高峰倒是可以随遇而安,不管他哥说什么,只是嘿嘿两声算完。
高崎喝了酒没法开车,陶洁就开了他雅阁,后坐上载着高峰和孙小敏,往他们家去。
一路上,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高崎还在和高峰絮叨。
“我这车不怎么地,你嫂子还开个夏利。不是我买不起好车,豪车我也买得起。什么宝马、大奔、凯迪拉克、四眼奥迪,都是小意思。是你嫂子这人低调,不许我买好车。”
高峰还顺着他说:“哥,你这车就很不错了,就算在南边一线城市,你这也算好车。”
“这算什么?”高崎一脸不在乎,“和我最好的那兄弟,岳帆,你帆哥,你还记得他吧?他早就买大奔了。要论财富,他比我可差的远,一半也不如。”
陶洁突然就开着车插一句:“不吹牛会死啊?”
高崎终于住嘴,车里也一下子沉寂了。
车到他们住着的小区,高崎不让往家里开,而是开到他们后面那栋楼中间的单元停下来。
然后,他就领着大家上一楼,打开了一间房子的门。
这房子还没装修,仍旧是毛坯房,但比起高崎两口子住着的那间又大了很多,空荡的房子显得更加宽大。
领着他们进去,挨间屋地看着,他就又开始了。
“看着没?四室两厅两卫,二百二十平方,这是我给爸妈买的房子。”他对高峰说,“不是你哥我不孝顺,还让爸妈住老房子,是爸妈不愿意过来住。
他们嫌这里太空旷,住不惯。离着老邻居太远,没有在一块儿说话的。房子早就买好了,他们死活不来住,我也没办法,只好不装修,就这么闲置着。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心里那点小九九,他们是给你留着呢,怕他们住了将来我不给你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孙小敏看着这房子,还真就活动心眼儿了。他们在南方大城里工作,这辈子的梦想,恐怕就是将来不用租房子,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就可以了。住这么大的房子,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就听高崎又对高峰说:“你哥我不是守财奴,我就你一个亲弟弟,我有了能让你受穷吗?我刚弄个大买卖,这还不到一年,手头资金紧一些。等转过年来,有钱了,我就去郊外买个别墅,小洋楼,带大花园的那种,把爸妈都接过去,住在一起。爸妈都退休了,可以在花园里种种花,有点事儿干,省的他们没事干在一块儿就吵架。到时候,你愿意跟着我们住,咱们就住一起。不愿意,这套房子就是你的。”
听着高崎吹牛,陶洁冷着脸一语不发。这海鲜市场一个劲往里赔钱,还好意思在这里吹牛!
还买别墅?真要海鲜市场那边出了大纰漏,把这房子卖了还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呢!
她可不知道,高崎在这儿吹牛,可是有目的的。
他和胡丽丽商量一下午,着实整出来不少馊主意。
这第一个馊主意,就是炫富吹牛法。先弄点奢华玩意儿,把两个人给镇住,让他们知道他高崎不是一般人,他兄弟结婚绝对不是小事,需要时间,当真不能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戏演到这里,这个馊主意就差不多用完了,只剩了明天带他们去看他所有的生意,让他们知道,留下来比在南方大城可强多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亲自开车,带着他们去聚香坊吃早饭。
如今的聚香坊,已经装饰的金碧辉煌,古色古香,比高峰第一次来的时候,又豪华了许多倍。在唐城有这么一个酒楼,挣的钱这辈子也花不完。
早点那就更精致了,唐城最有名的面点师傅,亲自炮制的各色面食,应有尽有。
不过,聚香坊不卖早点,这个都是胡丽丽昨天就预定好了,让人给送过来的。高峰和孙小敏哪里见过这个世面?
吃了早点,他就带着他们去看他的生意了。服装店,蒋师傅水饺馆,还有刘进干经理的分馆。最后又去了海鲜市场。
海鲜市场营业早,他们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熙熙攘攘,叫买叫卖了。
看着挺热闹,其实是在往里面赔钱,不过高峰、孙小敏肯定不知道。
这一回,陶洁去婆婆家开自己的车,没跟来,高崎就更敢吹了。
244.吹牛
高崎领着两个人,直接从市场里面那个梯子那里,去了市场的房顶。
做海鲜市场的这个锻压工房,原先里面有大吨位的空气锻锤,其高度要超过五米。
所以,这个工房本身就很高,房顶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站在房顶上,唐城量具周边的景物,可以尽收眼底。
公路北面,是唐城量具的工厂区,方圆接近十里。破败的工房,掩映在深绿色的树木当中,只厂区中央那里,五层的总厂办公楼略显突出。
整个厂区,很难看到有现代化韵味的工厂,破败里透着一股苍凉的味道。
公路南面,就是工人宿舍区,也蔓延出去好几里地去,一直到远处的山脚。有些房子,已经延伸到了山坡上。
这些宿舍区,也大都是七八十年代建造的,同样有了沧桑的痕迹。
宿舍区楼房的的历史,要比夹杂在其中的,成排的平房短一些。有些平房的宿舍区,房子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五六十年代。
往东看去,厂区以外,城市的触角已经延伸过来,几乎要和这庞大的厂区,融合到一起了。
“这里,就好像那些城中村一样,早晚要被城市吞没。”
高崎站在楼顶上,对着高峰和孙小敏,面向远处指手画脚,一副挥斥方遒模样。
“唐城量具现在已经入不敷出,资不抵债了。就算它不倒闭,当这里变成城中村以后,也得搬迁到更远的郊区去。
那么,这个地方,将留下大片的空白。
据我所知,市里一直在头疼这个地块如何规划?规划了,又从哪里拿出这么多的资金来改造?
你们不要只看到我在这里,只有这么一个海鲜市场,这仅仅是个基础,根据地。
到现在为止,我的所有投资,都没有向银行贷过一分钱的款,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这个话说出来,孙小敏就被深深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高崎就不仅仅是个百万富豪了,他的总资产,恐怕已经超越千万了。
她是学工商管理的,又一直从事财会工作,大体估算个资产,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可不知道,海鲜市场和聚香坊酒楼,地产可不是高崎的,都是公家的。
“银行不是没有找过我,求着我贷款。”高崎继续吹牛,“是我觉得暂时不需要,不想贷款。”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说:“那是因为没有机会。只要有了机会,我就会贷款,干票大的!”
他指着远处唐城的方向说:“有机会拿地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更大的投资。这里,只有一个海鲜市场,显然不够。唐城量具东面那里,交通便利,周边这么多工人宿舍区,十几万人的生活中心,可不可以建一个像义务那样的小商品城啊?现在唐城市里,还没有这么一个方便市民购物的地方呢。
另外,建材市场,可不可以做?唐城没有规模化的建材市场。唐城人搞装修,想买便宜的建材,得跑到省城去,集中采购,用车拉回来。你们说,我在这唐城量具的厂区里,建一座建材城,有没有前景?
不仅建材城,精品服装城,茶叶市场,蔬菜批发市场,物流中心,等等好多的设施,将来都可以考虑。市场建起来,各种服务设施,商品街、食品街,可不可以搞?
还有,唐城量具为什么不行?不仅仅是设备、产能落后的问题,人的问题才是根本问题。把它搬到更远的郊区,职工上下班就得客车接送,轮流换班倒班就更麻烦,人为增加成本,将来倒的更快!
我们发展起来以后,我还有更多更大更好的设想。我要重建唐城量具,让这个曾经闻名国际的品牌,就像聚香坊一样,再一次复活!
我不去更远的郊区搞工厂,那叫瞎胡闹,治标不治本。我就把未来的工厂,建在南边的山脚那里,方便工人们上下班。用智能化生产流水线来生产通用量具,环保无污染。引进全套智能数字化机械加工设备,来生产特殊量卡具。我得让市里这些领导们瞧瞧,什么叫现代化工厂!”
两个人听着高崎这些远大的目标,都听傻了。这每一个目标,都不是一个小项目,都是要投资上亿啊!
真要把他说的目标都实现了,那高崎连亿万富豪都不能算,直接就是一方诸侯,土皇帝了。
“哥,你这不是说神话吗?”高峰终于开口说,“你这是要建造一个包罗万象的商业帝国啊,那得多少钱啊?”
“对了。”高崎不由有些得意,还是他兄弟有文化。
“将来的聚香坊公司,就是大型商业集团。就好像国内那几个大佬搞的一样,我就是奔着商业帝国去的。
不要考虑钱,那个目光太浅显。真到了那个时候,钱就不是主要矛盾了……”
这时候的高崎,只是想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来,把他兄弟给吸引住,让他乖乖自己从南方回来。
他万万想不到,不久的将来,他就会真正去认真考虑他吹的这个牛,设法启动它。
他的重生,就是那个蝴蝶的翅膀。随着他扇动这个翅膀,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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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和孙小敏,现在还只是两个普通的打工者,没有见过多少世面。
在他的吹牛之下,雄心壮志开始缓缓抬升。
原来他们这位大哥,果真是了不起的企业家。
“这个地方,将来大有作为。”高崎似乎是让自己吹的这个牛给陶醉了,继续往下吹,“这么大的事业,我在这里干一辈子,都不见得可以干完。
你说你们,跑那么远,去给别人打工,当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一族,辛苦不辛苦的我不问。我就问问你们,有眼前这么好的发展机会不要,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你们没有雄心壮志,只想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那也用不着跑那么远给别人打工啊?蒋师傅水饺馆你们看到了吧,生意红火不红火?你们留下来,自己去开个分店,从资金到配货,我这里全程给你配着,躺着都能挣钱!去当打工仔,这不吃饱了撑得吗?
你们如果想干大的,当大老板,我这儿也是现成的。将来建小商品城,从吸引投资到招募商家入驻,哪一个不是价值上亿的大事?将来小商品城正式运营,我给你们百分之十的股份,让你们管理着,一年挣的钱,顶你们现在这样,一辈子挣的钱,没有问题吧?”
这一通数落下来,两个人就都蒙了。
“我哥说的对,我看,我们还是回去辞了职,回来跟着我哥干吧?”高峰就对孙小敏说。
孙小敏这时候也没了主见,想半天说:“原先我也不知道咱哥这么厉害啊?要真是这样,回来就回来呗,大不了我每年回趟南方,看看父母就是了。”
高崎就接话说:“你都在这里混发了,还回南方看父母,直接把他们都接过来不就完了吗?看见你嫂子没有?她爸妈就和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房子和我给咱爸妈买的那套房子是一样的。他弟弟就在蒋师傅那边学管理饺子馆呢,等他自己行了,我就让他自己出去开分店,开到省城去。
将来,蒋师傅水饺馆要搞成连锁店,开到全国去!”
他们从海鲜市场再次回到聚香坊的时候,小两口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看他们的表情,高崎就知道,自己和胡丽丽鼓捣的第一个馊主意,已经成功了。
高峰这次回南方,肯定是要去辞职,回来跟着他干。
至于怎么把这俩人给拆了,就看胡丽丽的第二个馊主意管不管用了。
在聚香坊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对面孙小敏一脸兴奋的样子,高崎不由就有些心软了。
这孩子心眼儿是多了些,喜欢算计,但人其实不坏,也真的是喜欢高峰。
自己就这么着把他们生生拆了,这女孩心里,将来要受多大的创伤呢?
但转念一想,自古无毒不丈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坑孙小敏一把,怎么拯救自己这个傻弟弟呢?
上一世的高崎,最容易吃亏在心软这个环节。本来可以做成的事情,仅仅因为一时心软,满盘皆输。
所以,大丈夫要成大事,就得有毒。这是他用一生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真理。
这一世的高崎,除了对陶洁和对自己的家人可以心软,对除此以外的任何人,包括胡丽丽,都不会让他心软。
刚才那个心软的想法,也就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他还是设法做了一些补偿。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回他爸妈家吃饭,在饭桌上,他就对陶洁说:“下午你不要上班了,带着小孙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吧?你看她身上穿的,都是大路货。”
这一回,孙小敏知道自己寒酸了。她这还是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回来的,那件双羊绒的咖啡色连衣裙,花了她一千多块钱呢!
不过,和人家陶洁身上穿的,还真是没法比。人家都是国际知名品牌啊,只那双棕色小羊皮靴子,银座就要几千块。
但她就是个打工的穷人,在真正的富人面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所以,她干脆就不推辞,直接说:谢谢大哥、嫂子,让你们破费了。”
陶洁平日里对高崎,那肯定是想怎样就怎样,撒娇耍赖不讲理不在话下。
可陶洁懂事,她知道高峰和孙小敏之间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参与,高崎怎么说她就怎么干。
本来,以她的本性,就惦记着给小孙的见面礼的。
不管怎么说,人家跟了小叔子那么长时间,又不远千里地跟着他回来,多好的女孩啊?不管高崎怎么使坏,都不应该亏待人家。
245.大众浴池
高崎不开口,陶洁还真不敢自作主张。
既然高崎说话了,她就笑着对孙小敏说:“一家人,客气啥呀?下午我和你去银座,相中什么,只管买就是。”
陶洁带着孙小敏去买衣服,高峰本来也想跟着,高崎就说他:“女人们去买东西,你个大老爷们跟着掺和什么?”
高峰也就不好意思跟着了。
她们前脚出门,高崎就跟高峰商量:“下午,我和你洗澡去吧?”
高峰迷惑地望着高崎,迟疑着说:“昨晚我在你们家洗过了,还去洗什么澡啊?”
高崎微微笑一下说:“我去过南方,他们洗澡和咱们这边不一样。基本是宾馆、家里的那种淋浴,大街上很少能找到澡堂。好容易找着一个,跟咱们这边的公厕差不多,隔的一个小间一个小间的,里面也是淋浴,有个小澡盆就不错,那叫洗澡啊?”
高峰听着就笑了说:“还真是,南方人洗澡就是洗澡,咱们北方人洗澡,那是一种文化,享受文化。”
高崎就又笑说:“还是读书好。你看我啰里啰嗦一大堆,说不到点子上,你一句话就给说明白了。”
高峰就嘿嘿两声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洗澡了。从上大学以后,我就没正儿八经到咱们这边的澡堂洗过。记得最后一回,还是高考完了那年夏天,去商场街那边的老浴池,舒舒服服地泡了俩小时,就为彻底放松一下。再以后,放假回来,咱爸在家里安了太阳能淋浴,我就再没有去过澡堂子了。”
高崎说:“商业街那边那个叫大众浴池,原来是国营的,现在也私营了。”
高峰就接话说:“对,好像是这个名。那是唐城最大最好的浴池了,记得小时候去爸厂里的澡堂洗澡,一毛五一张票,去大众浴池就要八毛钱,平时还真舍不得去那边洗。”
“今天我就和你去那边洗。”高崎说。
高峰就纠正他说:“其实啊,咱们这边不应该叫洗澡,应该叫泡澡。全身上下,在大池子里泡透了,那叫一个舒服!南方没有这个享受。”
高崎也不说话,站起来,带着高峰出门。
想想兄弟也挺可怜的,小时候家里穷,能吃上白面馒头就不错,没什么肯德基、麦当劳,连肉都不是顿顿有。
大了上学,就开始不懈努力,小学升重点初中,然后就是重点高中,然后就是奔着211、985去没白没夜地拼命学习。
不刻苦努力,进不了重点学校,这辈子就完了。当学生时期的压力,恐怕是这一生当中最大的。
当然了,这是对高峰这种学生来说的。对高崎来说,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不努力了,能把高中混下来,爹妈都在心里念阿弥陀佛了。
像他这样喜欢闯祸的,谁知道他啥时候闯个大祸,让学校给开了啊?
高崎上学的每一天,老高都是提心吊胆过来的,直到他高中毕业,他这日子才过得踏实一些。
起码参加工作了,再闯祸就是他自己担着了,不用老高去学校挨老师训,不用赔人家钱了。
而高峰恰恰相反,一路刻苦努力,大学毕业,一线城市找到了令人羡慕的工作,这本来都是老高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可是,高峰为此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学习的日子,是不敢回忆的。回忆起来,真的就是一捧辛酸泪,满纸苦不堪言啊。
倒是人家高崎,根本就没受过这个罪,照样混个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相比较起来,高崎觉得他弟弟可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活到二十五六岁,只知道吃苦了,连个泡澡都没工夫享受。
高崎开着他的雅阁,来到大众浴池的时候,浴池前面的小院里,已经停了几辆私家轿车。
院子不大,车多了便停不下。不过零五年的时候,唐城的私家轿车并不多。能买得起轿车的,也多是老板或者公务人员,一般工薪阶层,开始骑电动车了。
院子里停了几辆轿车,还有不少各式的电动车,已经有些拥挤了。
院门口站着两个保安,再有轿车想要进院子,保安就拦着不让进,让司机把车停到商厦那边的停车场里,再步行过来。
高崎的车来到门口,保安却没有阻拦。不但没有阻拦,一个保安还在车前面小跑着,挪开一个拦着铁链的空停车位,指导着高崎把车停进去。
高峰看着,就问高崎:“他为啥让你进来呢?”
高崎撇着嘴笑,回答他说:“身份啊。知道你哥在唐城,不是一般人了吧?虽然我这车不是豪车,可大家都知道,这是我高哥的车。”
高峰就嘟囔:“人家是因为你是大老板,还是因为你是唐城高哥啊?”
高崎就含糊应一声说:“都有,两个意思都有。”
高峰就劝他说:“哥,你生意都这么大了,那些混混的事儿,就别干了。”
高崎不出声,只是把车熄了火,过一会儿说:“我没干混混的事儿。这个世界,商人、混混,黑白两道,哪有分的那么清楚的?这些事儿你现在不懂,以后慢慢就懂了。”
说罢他就下了车,带着高峰进了大厅。
大厅十分宽敞,地下铺了大理石的地砖,两边是一长溜的蓝色塑料椅子。椅子两端的墙边上,摆着带有厚厚海绵的沙发和宽大的茶几,那是供客人坐着休息的。中间靠墙,是一个大理石铺就的半人多高的服务台,里面站着两个年青的女服务员。
“欢迎光临!”看着两个人进来,女服务员对着他们齐声打招呼。
与此同时,两个年青的,穿了西裤马甲,配着白领衬衫男孩,一人手里拿了一双塑料的拖鞋过来,走到他们身边放下。
“先生请换鞋。”
两个人坐在塑料椅子上换鞋,高峰就嘟囔说:“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进门还是个卖澡票的小房子,带着木头玻璃窗,那窗框的颜色我还记得,是蓝色的。窗子里面坐着一个大妈和一个老头,交八毛钱,给张盖了章的白色澡票,右边一个门是男浴池,左边是女的。”
“那都多少年以前的黄历了。”高崎说,“那时候是国营的。”
高峰说:“对啊,卖澡票的俩人还爱理不搭的,板着个脸,跟谁欠着他们二百块钱一样。”
高崎听着就笑了。
“待会儿你进去看看,里面还是不是一个个的小铁床,床上铺着凉席子。”
高峰也笑了说:“肯定不是了。那时候没有给送拖鞋的,澡堂子里面有木头的趿拉板儿,都是长方的那种,不分左右脚的。”
说到这里,就感慨一声说:“那时候进去,脱了衣服就扔在小铁床上,也不会丢东西。现在要还是那样,谁那么心大,敢那么把衣服扔着就进去洗澡啊?”
高崎就故意反驳他说:“那时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忘了你小时候跑这里来洗澡,咱爸才给你买的一双塑料凉鞋,就让别人给偷走了?”
高峰就纠正他说:“不是那么回事。是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也来洗澡,衣服脱在我隔壁的床上。他洗完的早,出来没留神,把我的鞋给穿走了。后来人家专门送回来的,咱爸第二天过去给我拿回来了。”
“是吗?”高崎皱皱眉,他记不起来了。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换上拖鞋,服务员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带着圆牌子的塑料手环。高崎就带着高峰,向右侧的走廊那边走。
走廊尽头,一个门上挂一个一半的白门帘,写了个大大的黑字:男。
从那个半门帘里过去,就是更衣室了。不过再没有那种一排排的小铁床,而是一排排的柜子了。
看着手环上的数字,弟兄两个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柜子,用手环上的感应器打开了,就在柜子一边的沙发床上脱衣服,脱了的衣服都放到柜子里。
这个时候,更衣室里人不多,大都穿了浴池公用的裤衩和衬衫,有进来的,也有出去的。
公用的浴衣就在门口那里的柜台上放着,高峰先脱完了衣服,也没去换公用浴衣,拔腿就往外跑。
等高崎发现他跑错了方向的时候,追他都来不及了。
一会儿工夫,高峰满脸通红,双手捂着下身就跑回来了。
“这外面怎么还有女的啊?”他战战兢兢地问高崎。
高崎不紧不慢说:“你不知道问问我再往外跑啊?那边是去公共场所的,主要是水上娱乐设施和水疗,浴池在相反的方向。你跑反了知道吗?”
高峰就抱怨:“不是澡堂子吗,搞这么多花活干什么?得亏我发现的早,出门看见女的,立马就跑回来了。这要是时候长了,还不让人家当了流氓啊?”
高崎不搭理他,带着他去换了浴衣,然后去了公共场所。
公共场所里,大多的水上设施,都是供孩子们玩的。他带着高峰去了一个长方的水池子边上,然后进去,在池子边上坐下来,把脚伸到池子里面去。
池子里面有成群的小黑鱼,看到他们把脚伸进来,立刻成群结队围了过来。
高峰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又把脚抬了起来。
“这些小鱼,是吃你脚上的死皮的,不用害怕。”高崎就告诉他。
高峰看着高崎的两只脚上,爬满了小黑鱼,一点事没有,就试着跟他一样,慢慢把脚重新伸进去。小黑鱼立刻围了上来。
“哎呀,你别说,还真舒服。”
“你在南边,连这个也没见过,南边没有?”高崎问他。
高峰看着那些小鱼啄他的脚指头和脚后跟,脚面,回答说:“没见过,就是有也没时间。整天上班,朝九晚五,还得加班,剩下的业余时间,觉都睡不够呢。哪像你呀,还是你们有钱人会享受。”
高崎轻笑一下,便不再说话。
这叫什么享受?他心里说,真正的享受还在后面呢,非让你乐不思蜀,忘了你的小黑妞不可!
246.瞧这冤枉钱花的
弟兄俩坐在水池子边上,让小鱼咬着脚上的死皮,聊了一会儿天,高崎这才带着弟弟去了浴池。
浴池里有三个池子,水温各自不同,高崎喜欢在那个最热的水池子里泡澡。
没事儿的时候,他就在岳帆的健身中心那里呆着,一直也没放下健身。
这一世的高崎,有陶洁管着,没有受到酒精的侵害,身上皮肤透着黑亮,肌肉穹隆,八块腹肌棱角分明。
高峰就不行了,个子不矮,身上却没有多少肉,两侧的肋条骨根根清晰可见,小肚皮瘪着,皮肤倒是白的很。
他跟皮糙肉厚的高崎,一起去水温最高的池子,没二分钟就受不了,身上整个烫红了,跟个煮熟了的螃蟹差不多。赶紧从那池子里跳出来,跑水温低一些的池子里去了。
在蒸汽氤氲的池子里烫舒服了,高崎出来,和高峰一起去桑拿房蒸桑拿。
在桑拿房里出透了汗,又去搓澡间里,找搓澡师傅搓澡。
高崎搓澡,总喜欢让搓澡师傅尽量用力些,有时候碰上个没力气的,他还训人家,你给我挠痒痒呢,中午没吃饭啊?
高峰却让搓澡师傅给折腾的,龇牙咧嘴,一个劲抽凉气。不过,一套活路下来,身上说不出的轻松舒服。
如果是高崎自己过来,一般进行到这里,整个泡澡的过程,基本就结束了。可今天高崎带着高峰过来,可不只是让他来享受这个的。
搓完澡,换上浴衣,高崎就带着高峰上二楼了。
二楼迎门是个大厅,四周如楼下一样,摆一溜塑料椅子。大厅中央,有个半圆的柜台,柜台里没有人,大厅里也没有一个人。
高峰就问高崎:“咱上这里来干什么?”
高崎冲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问他说:“以前没来过吧?”
高峰说:“我记得原先这楼上是宾馆啊?”
高崎说:“没错,现在都是浴池了。”
“咱不洗完澡了吗?”高峰问。
高崎就回答他两个字:“按摩。”
随后,他就走到柜台跟前,伸手在柜台里不知哪个地方,按了一个小按钮一下。
一会儿工夫,一个同样穿了西裤马甲的小伙子,就从走廊里出来了,站到柜台里面。
“你们马经理呢?让他出来。”高崎就对他说。
那小伙子就冲着高崎笑:“高哥,我们早知道你来了,按摩师从你进门就没接活,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高崎就摇摇头说:“看不见我带了个兄弟来吗?给我找干净的,漂亮的,这个你做不了主。”
那小伙看看高崎身后的高峰,他还真做不了主。
“那高哥你坐一会儿,我去找经理。”
“告诉他,多找两个来,让我兄弟选。不许给我弄涂脂抹粉的。素颜的,知道吗?”高崎就又嘱咐他。
两个人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等了有十分钟,马经理带了两个很年轻的女孩上来了,进门就冲着高崎寒暄:“让高哥久等了。这俩本来今天休班,我开车把她们给亲自接过来的,就耽误时间了。我们金老板问你,待会儿去他那儿坐坐不?你要有空,晚上他请你吃饭。”
高崎就冲他笑笑说:“不打扰金老板了,我晚上还有事,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去看他。”
说到这里,就指指马经理身后那两个女孩,对高峰说:“这俩都是按摩师,你喜欢哪一个?挑一个。”
两个女孩果真都没有化妆,脸皮白净,长相都不错,身材也绝对可以。一个略高一些,矮的那个胸脯很高。都穿了类似连体泳衣的衣服,从外形上看,里面应该没穿其他衣服,胸脯高的那个,点都凸显出来,把高峰给看个热血贲张。
高峰还真是老实孩子。从毕业到现在,有孙小敏形影不离地看着,虽然听说过不少现在的新鲜事,却从来没有亲自实践过。
到这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脸先红了。
“哥,咱回去吧?我不习惯这个。”他嗫喏着,小声跟高崎说。
高崎就说他:“这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个小姑娘似的,。来你要做大事,连这点场面都害羞成这样,将来你还能做什么呀,嗯?”
高峰让他给说的,最后终于冲那个个矮的女孩指了指说:“就,就她吧?”
那个女孩倒是大方,主动过去,拉着高峰的手,往一边的走廊去了。高个女孩则扑闪着两只大眼,满怀希望地看着高崎。
高崎嘿嘿一乐,转头对马经理说:“对不住哈,让这位姐姐跑一趟。不过我不能让她白跑,给她一千,算我账上。”
马经理就看一眼女孩,女孩冲高崎深鞠一躬:“谢谢老板!”
高崎冲她摆摆手,问马经理:“老憨在哪个房间?”
马经理回答他说:“老地方,那里刚消完毒,干净。”
高崎跟马经理告辞,去了另一边的走廊。走到走廊尽头,推开左边一个门。
门里面房间不大,十几个平方,中间放一张按摩床。按摩床边,一个五大三粗,四十岁左右的黑脸汉子,正坐在沙发里无聊。
看高崎进门,黑脸汉子赶紧从沙发里站起来,冲着高崎憨厚地笑,打招呼说:“过来了?”
高崎脱了浴衣,一丝不挂地往按摩床上一趴,嘴里说着:“使点劲老憨,别担心把我给拆了!”
高崎从按摩房里出来的时候,高峰已经下楼,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着他了。
两个人出了大众浴池,坐到车上,高崎才问高峰:“怎么这么快?”
好一会儿,高峰才嘟囔说:“她,她太开放了,我,我有些不适应。”
高崎忍不住哈哈大笑。
“怎么样,比你那小黑妞强一百倍吧?”他问高峰。
高峰说:“我没做,什么都没做,真的。她脱我衣服,拿着我的手往她胸脯上按,我有点不适应,害,害怕。”
高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气的双手猛拍一下方向盘,“砰”地一声响。
“你瞧我这冤枉钱花的!”
他一脸懊丧,侧头看着高峰问:“你瞧不上那女孩?”
看高崎的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高峰说话就更语无伦次。
“不,不是。就是,就是我太紧张。再说,再说,我也不知道她除了按摩,还要干别的。”
“你特么傻啊?”高崎鼻子都气歪了,喊着说,“纯粹为了按摩,我找专业按摩店好不好,五路口那个陈瞎子,那是按摩高手!再不行,我给你找个男技师好不好?”
高峰就低头嘟囔:“你是我哥啊,哪有哥哥带弟弟干这个的?”
“我擦!”
高崎让高峰给咽的,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特么不是为了让你远离那个小黑妞,老子才没闲工夫伺候你!
“那个小黑妞,是你的初恋吧?”他转了话题问。
“她不叫小黑妞,她叫孙小敏。”高峰答非所问。
“好好,孙小敏。”高崎只好顺着他说,“孙,小敏,你这辈子就交过这么一个女朋友?”
“谁说的?”高峰就不服气说,“在她之前,我谈过一个。”
“那怎么到现在还跟个大姑娘似的?”
“只不过,那一个,我就拉了拉手,抱了两回,别的什么都没做。”
“哼哼,”高崎冷笑,“所以你不知道天下好女人有的是,也不知道得到漂亮女人很容易。”
说到这里,他就看着高峰问:“跟我说实话,刚才那个女孩,漂亮不漂亮?”
“漂,漂亮。”高峰答。
“想不想要她?”
“想。可是,我太紧张了,不,不敢。”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还这样?”
“啊?算了吧,改天再说吧?”
“回答我!”高崎声音就高了。
高峰坐在那里想了好久才说:“再有机会,我肯定不会那么傻了。”
高崎长长出一口气,沉默许久,发动了车子,开出大众浴池的院子,一路向北,出了唐城,直奔通往省城的高速去了。
“哥,你不回家,这是上哪儿啊?”高峰终于发现了路线不对,问高崎。
高崎就嘿嘿一笑说:“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哎,哥,算了吧?”高峰语气里就带了央求,“我们明天还得坐火车回南边呢。”
高崎不搭理他,只管开车上了高速辅路。
高峰知道高崎从来性格倔强,想好了主意谁说都没用。眼见着他开车过了收费站,并入主路,只好闭嘴。
两个人都闷不做声,车子在高速上奔驰。
好一会儿,高峰问高崎:“那个高个女孩,你办了?”
高崎侧头看他一眼,沉默一下,说两个字:“废话!”
“哎,怎么样?”高峰开始变得嬉皮笑脸。
高崎又看他一眼,顿一下说:“哥干这个家常便饭,没什么感觉,泄欲工具而已。”
高峰就嘿嘿两声问:“你不怕嫂子知道啊?”
高崎皱皱眉说:“只要你管好你那张嘴,你嫂子就不会知道!”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八的车速跑着,周围的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暗了。
“怪不得大家都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无恶不作,这辈子阅女无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真是一点不假!”高峰说。
“别你们你们的。”高崎就又教训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你只要跟着我干,将来也是富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要什么样的女人!就小黑妞那样的,将来白送你都不见得肯要!”
高峰就在他哥的鼓动下,仿佛自己已经变了富人,在座位上挺直了身躯,一脸踌躇满志的神色。
哎呀,真有钱了,这么多脸蛋超棒,身材超绝的年轻女孩围着转,自己却选择个长的又黑又矮,模样也不咋地的女人当老婆,是不是有点亏了?
247.听泉山庄
晚上七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高崎带着高峰,终于到了省城郊外的一个地方。
这地方处在通往省城的主要干道上,就在城市的边缘。
干道双向八车道,在那个年代,恐怕是最宽阔的道路了。两边的绿化带郁郁葱葱地种了许多绿色灌木,还夹杂了不少两人多高的乔木,在路灯光的照射下,还是有些模糊,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植物。
即便是白天,估计这弟兄俩也不认得到底是什么物种。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国家的建设,完全可以用“日新月异”这四个字来形容。公路在不断地拓宽,高速和高铁在蜘蛛网一般地延伸到全国各地。
原来的公路边上,野草丛生,垃圾遍地。如今已经被整齐划一的绿化带替代,而这做绿化带的植物,都不是本地寻常可见的物种,也难怪他们不认得。
绿化带有十几米宽,完全遮盖了后面公路两边的建筑。
高崎在一个路口右拐,穿过绿化带,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三层的别墅建筑。飞檐翘瓦,房檐上的屋脊兽在黑暗里露出一些模糊的影子。
他开车绕过这个充满古代建筑特色的建筑前脸,沿一边的水泥路往里开。车子走出一百多米,到了那建筑的背后。
在这里,有个不大的停车场,也就可以容纳不到二十辆车的样子。
停车场里,只停了七八辆车,显得很空荡。高崎把车开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来。
“这是哪儿啊?”高峰就问他。
“不要随便说话。”高崎就叮嘱他说,“这种地方,说错话要惹祸的。”
说完了,他就带着高峰下车,从停车场一边的一个侧门里进去了。
进门是一个两米宽的,长长的走廊,只墙壁上隔几步远亮一个黄色的壁灯,整个走廊显得有些昏暗。
走廊尽头才是一个大厅。
大厅里灯火辉煌。靠里面墙的地方,是一个长长的吧台。吧台后面,站着两个年青的女服务员。
高崎带着高峰,从一边的走廊里出来。女服务员看一眼高崎,就紧盯着后面跟着他的高峰看。
另一个服务员问高崎:“先生,这里是私人会所,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高崎也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在柜台上。
服务员看到那张黑色的卡片,脸上警惕的神色才一下子没有了。
高峰也注意到了女服务员脸上的神色。因为两个服务员都很漂亮,他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来着。
原先的高峰,是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漂亮女孩的脸蛋看的。今晚,兴许是高崎对他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猥琐怯懦的穷小子高峰了。
看到女服务员的脸色,因为高崎掏出的那张黑色卡片起了变化,高峰也不由好奇地扫了那个黑色卡片一眼。
只见那黑卡片的台头上,印了白色的银字:听泉山庄。在这四个字的下面,还有几个更小的小字:高级VIP。
女服务员拿起那张黑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换了笑容说:“高先生,您的房间在三楼,三零七,祝您今晚愉快!”
高崎不动声色,拿起服务员重新递回来的卡片,揣到兜里,便带着高峰到另一个走廊边上,乘了电梯去三楼。
大厅里,除了他们弟兄俩,就只有那两个女服务员,再没有其他人,显得有些冷清。
进了电梯,高峰好奇地问高崎:“你对这里很熟悉?”
高崎就回答他说:“做生意,需要结交各种人物,也需要到这样的高档场所来。现在你还不明白,以后慢慢你就明白了。你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将来好多这种应酬场合,都需要你代表我过来,明白吗?”
高峰似懂非懂,也不敢多问。眼看着电梯停下来,便跟着高崎走出电梯,往三零七房间去了。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踩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
高峰就知道,这地毯是高级货,不像有些宾馆酒店里的地毯那样,觉得很厚,脚落上去却依旧有“唰唰”的声音。
那不是纯羊毛的,化纤原料制造的毛绒比较硬实,与鞋底摩擦,才会发出声响。
三零七房间是个套间。外面是个很大的客厅,正中靠墙有一组那种细腿的,雕刻了云纹造型的欧式沙发。沙发围成的空挡里,有个宽大的茶几。茶几也是欧式的,带了细长腿和云纹造型。
客厅的两端,还有四个关着的门,分别通往休息的卧室和卫生间。
房间的墙壁,都贴了高档吸音的墙布,还挂了几幅油画。有些油画,高峰在书本上见过,大多忘记了名字。
他只记得挂在沙发后面正墙上那幅最大的,叫《草地上的午餐》,是法国写实与印象派画家爱德华·马奈,创作于1863年的一幅布面油画作品。
因为这幅画很是怪异,画了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和两个西装革履的绅士,围坐在草地上的场景。
这位画家到底要表达一种什么思想呢?他当时就想,不会法兰西那时代就有np这种想法吧?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记住了这幅画和画的作者。
他们进到房间里面的时候,房间里单人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高个的女子,看到他们进来,就站了起来,手里横握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文件夹。
女子留着带轻微波浪的披肩长发,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看着挺年轻,却分辨不出具体年岁。
她穿一件暗色碎花的长筒连衣裙,在连衣裙外面,又套了一个米黄色大翻领的女式西装。西装的袖子和下摆都很短,袖子只到她小臂中间稍往下一点,露出一段洁白晶润的小臂,显得整个人文雅而高贵。
女子显然认识高崎,见他进来,就打招呼说:“欢迎来听泉山庄做客!好久没见到高哥了,高哥最近过得好吗?”声音温柔,不急不缓,煞是好听。
高崎带着高峰边往她身边走,边和她打招呼说:“我挺好,你也不错吧?我怎么看着又年轻了十岁?”
女子就格格地笑说:“高哥,我再年轻十岁,岂不是要变小朋友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你叔叔啊?”
高崎煞有介事说:“嗯,这个提议很不错,以后就叫我高叔。”说着,走到女孩一侧的三人沙发那边。
“你不怕我把你叫老了呀?”女孩的声音里,就带了一丝撒娇的气氛出来。
高崎不和她开玩笑了,转身对一边站着的高峰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里的王经理,王曼曼。”又对王曼曼说,“这是我弟弟,亲弟弟。以后他过来,你多照应他一下。”
王曼曼没有先和高峰打招呼,而是继续问高崎:“真的假的呀,我怎么看着不像呢?高哥那么威武雄壮,这位先生却斯文俊俏,这么帅气呢!”
说完了,才向高峰伸出手去,嘴上说着:“小高先生您好!听泉山庄王曼曼,请多多关照!”
高峰看着这么超级可爱的女孩,竟然再次犯了拘束的毛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尴尬地冲人家笑着,伸手和她握了一下,立马就把手抽回来了。
“哟,小高先生这么害羞啊,跟个学生一样。”王曼曼就评价说。
高崎示意大家都坐下。王曼曼就继续坐在刚才坐着的那个单人沙发上,高崎挨着她坐在正面的三人沙发一端。高峰靠着高崎,坐在了三人沙发的中间。
高崎问王曼曼:“我们还没吃饭,你吃了没有?”
王曼曼笑颜如花说:“你高哥没吃饭,我哪儿敢吃啊?自接到你的电话,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
高崎就撇嘴说:“你专门等着我,其他生意不做了?我可担待不起。”
王曼曼就回答他说:“今晚这里客人不多,我真的是等你吃饭的。”
“真的?”高崎就看着她笑了说:“哎呀,能让王经理亲自陪着吃饭,老高可三生有幸了!”
王曼曼幽怨地看他一眼,不再搭理他,拿了手机打一个电话。
不大的工夫,两个服务员推一个餐车进来,开始往茶几上面摆盘子。
牛排、沙拉、烤鹅肝,还有红酒和杯子。
王曼曼看着两个小男孩摆餐具,嘴里问高崎说:“我记得高哥很少吃西餐的,这回怎么想起来要吃西餐了?”
高崎微微一笑,回答她说:“你喜欢吃日料,可以单独要一份,我又不是不付钱。”
王曼曼就撅一下嘴说:“哪有我单独点餐的规矩?”
高崎就认真说:“我说真的。你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就给钱老板打电话,确认一下。”
王曼曼拒绝说:“不用,我也好久没吃西餐了,就一起陪着高哥吃吧。”
怕冷落了高峰,待服务员出去了,王曼曼向他伸了一下手说:“小高先生,您请,不要客气啊。”
看看高峰,又看看高崎,问高崎说:“他真是你弟弟呀?”
高崎就做出不高兴的神色来说:“瞧你这话问的,他不是我弟弟,还是你弟弟呀?别叫小高先生,你这一叫,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好像我们不是一辈一样!”
王曼曼又格格地笑了。对高峰说:“好吧,我以后就叫你高先生吧,反正你哥我叫高哥的,也可以分的出来。”
高崎没再说话,拿起刀叉,开始消灭自己那份牛排。在大众洗浴连搓澡带按摩,他是真饿了。
高峰也饿了,知道西餐不能用筷子,直接就用右手去抄叉子,吓王曼曼一跳。
高崎也停了手里切牛排的动作,好奇地看着高峰问:“你这几年在外面上学,就没吃过一回西餐?”
248.学好学过头了
高峰也意识到自己守着王曼曼这大美女出糗了,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赶紧放下右手的叉子,对着高崎抱怨说:“上学那阵儿,妈一月只给我五百块钱。那是改开的窗口,南方一线城市啊,东西死贵的。还吃西餐?够在学校里吃饱就不错了!”
“天呢,”王曼曼不由感叹说,“原来你们父母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就是一般家庭,也不能这样节省啊。”
高崎看看她说:“老高家规矩大着呢!”
心里却在琢磨,这女孩有点高深莫测,几回都摸不着她的底。
你看她一副天真烂漫,傻乎乎的样子,其实完全就是装出来的。
看年纪,她应该和高峰差不多大,可是比起高峰来,却是成熟的多,不知比他强了多少倍。
善于伪装自己,让他这种擅长通过语言来探寻对方破绽的混混,都丝毫看不出她经历过什么。这样的女孩,高崎还是第一次遇到。
王曼曼继续弄出一副天真的样子来问:“既然规矩这么大,你还敢带着弟弟跑出来玩啊?”
高崎也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洋洋得意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老高家,孩子从小必须吃苦。吃够了苦头,磨砺了经验,才可以出来做事。我弟弟苦头已经吃差不多了,就要出来学习各种社交经验了。”
大智若愚。真正聪明,社会经验丰富的人,往往更会伪装自己。就像高崎,看似一副憨傻模样,内心却是两世为人,经历丰富。
这种内在的精明,是一般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高崎碰上王曼曼,算是真正遇到对手了。这也是他喜欢来这里的一个原因。
话说回来,像这种高档私人会所,也就只有省城这种二线以上的城市才会有,唐城那种三线小城,这个时候还是没有的。
听高崎那么说,王曼曼就郑重其事点头说:“也对。苦难的经验是基础,有了基础,才会辩证地看问题,学习其他经验的时候,才会有定力,做到君子泰而不骄。”
这时候,高峰听着高崎和王曼曼漫无边际地胡诌八扯,心里放松了一些,就插一句说:“王经理还懂论语呢?”
“君子泰而不骄”这句话,出自《论语》子路篇,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一般不喜欢古文,没有在上面浸淫过的人,还真不知道出处。
高峰这么问,也是在显示自己的学问。
向一个女孩显示学问,目的不言而喻。
在这一点上,高峰就显得幼稚多了。
不待王曼曼回答高峰,高崎就插一句说:“你不要小瞧她,她可是省师大毕业,高材生!”
他这是在提醒高峰,这女孩不简单,别傻乎乎地,让人家一眼看穿你。
混混的思维,首先想到的,往往是隐藏自己,让别人无法摸清自己。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吧?
高峰明白高崎的意思。他看看王曼曼,又看一眼高崎,收了笑容,不说话了。
没见识过这种场合,他的确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恐说漏了什么,回去高崎又要训斥他。
同时,他心里也颇觉奇怪,一个重点高校的高材生,又生的如此美丽,为什么不去找工作,要到这种地方来?
显然,王曼曼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直接就用其他话给岔开了。
接下来,高峰就跟着王曼曼学怎么拿刀叉,怎么切割牛排,用刀子往叉子或勺子上推放食物。
吃西餐这个东西,学起来并不困难,只是用左手往嘴里送食物,对东方人来说有些别扭而已。
但如何把吃西餐的动作做的优雅而高贵,就有一定难度了。
比如拿刀子切割牛排,再用叉子把牛排放进嘴里,王曼曼做起来,动作就十分优雅好看,给人一种享受的感觉。
同样是这一个动作,到高崎那里就带了许多的野性和随意,难看多了。
这就是绅士与莽汉,淑女与野妞的云泥之别了。
高峰聪明,跟着王曼曼学了几回,吃相就比高崎强了好多。
三个人吃着饭,谈论的就是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了。
这个王曼曼果然颇有学识,甚至可以说有些知识渊博。但人家不会像高峰一样,幼稚到故意显摆自己的知识。
以前高崎过来,他没有太多书本上的学问,讲话自然粗俗一些。王曼曼就不会和他说书本上的东西,完全可以用高崎习惯的语言和他交流,不让他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高峰就不一样了,想当年在唐城重点高中里,算的是拔尖的学生,业余也喜爱些文学艺术,涉猎广泛,看过不少书籍,说话自然就文雅许多,对古代的典故和知识不说了如指掌,也大多可以融会贯通。
与高峰说话,王曼曼就变得文雅起来,有时候两个人利用古代典故说话,能把高崎给说糊涂了,不知他们讲的是什么。
不过这倒可以让高崎知道,这女孩自言毕业于名校,不是撒谎骗人。
他就愈发对这女孩感兴趣了。
越是没有文化的人,就越是羡慕有文化的,高崎就是这样。
上一世,他在高峰面前少言寡语,其实是对自己没有文化的自卑。这一世,他固执地要拆散高峰和孙小敏,也是因为这个。
老高家总算出一个有学问的大学生,可不能轻易就毁在小黑妞手里。
可不毁在小黑妞手里,你带着兄弟吃喝嫖赌,这不毁你手里了吗?
高崎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对高峰的另一种培养方式。他得让兄弟变成无所不能的全才,将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就像胡丽丽一样。
王曼曼不仅对汉语言文化颇有造诣,西洋文化方面也不差。
墙上挂的那幅马奈的油画,高峰一直没弄明白寓意。这一次,他终于从王曼曼口里,得到了他没听说过的答案。
当高峰说到那幅油画,向她请教的时候,王曼曼便从马奈的出身讲起,然后说这画的创作背景,历史氛围,甚至连构图的技巧都谈到了。娓娓道来,丝丝入扣,还真有名师讲课的风度。
最后,才说到马奈对当时学院派和古典绘画虚假、风格僵化的深深厌倦。
原来,人家马奈老仙儿创作这幅《草地上的午餐》,是对学院派的抗议和讥讽,跟高峰脑袋里想的什么np,没有半毛钱关系。
酒足饭饱,服务员过来收拾了,又上了水果和饮料。高崎又让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他觉得这酒喝着,比波尔多葡萄酒好喝。
然后,他借口出去打个电话,冲王曼曼使个眼色,就出了门。
过一会儿,王曼曼也出来了,看到高崎就倚在门口的墙壁上等着她,就顺手关了门,笑着问他:“高哥有什么吩咐啊?”
高崎吩咐她说:“上点节目啊,这还用问吗?不能让我们弟兄俩就那么干坐着吧?”
王曼曼又问:“上什么节目啊?你说我去安排。”
高崎问她:“今晚有A角吗?”
王曼曼露出抱歉的神色来说:“这个你得至少提前一星期预约啊,规矩你知道的。”
高崎说:“我知道,这不来的仓促吗?我的意思是说,看那位老板约了又没工夫来,或者,这会儿有在本地闲着的,你去跟人家商量一下,临时加我们一场呗?我多出钱不行吗?”
王曼曼笑着说:“对不起高哥,今晚真没有合适的。”就和他商量说,“要不你就等下星期,有个二线的,在名剧里演过二号的,没准儿可以约过来。”
高崎就摇摇头说:“算啦,尽量给我挑俩最好的,过来跳场空心摇滚。”
王曼曼就看看他,过一会儿问:“屋里是不是你亲弟弟啊?”
高崎就不耐烦说:“不是我亲弟弟还是你亲弟弟啊?”
王曼曼就嘟囔一句:“哪有教亲弟弟不学好的?”
这句话就说的超出礼貌的范畴了,也不合会所的规矩。
人家到会所来消费,自然是花的钱越多越好。做为经理,却不希望人家消费,当然就不合规矩了。
幸亏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要不然被哪个多嘴的听了去,传到会所老板那里,王曼曼肯定会有麻烦。
她的话听着是在责备高崎,实际却是出于为他考虑。
高崎却不敢相信王曼曼是真心为他好。这女子鬼精的很,谁知道她那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在这样的场所,相信别人会对你实心实意说真话,那不是傻子吗?
但他还是对王曼曼解释说:“我弟弟学好学过头了,你看不出来吗?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是连女人关都过不了。是个女的对他好一点,他的魂儿就能让人家给勾跑了。就他现在这副德行,能干什么大事?”
王曼曼就不高兴说:“高哥,你这是在说我吗?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啊?”
高崎就冲她笑一下说:“别误会曼曼,我绝对不是说你,你是女孩子里面最优秀的。”
“得了吧。”王曼曼依旧不高兴,却转了话题说,“不过你弟弟看着真像个雏哎。你如果不介意,我还真想勾引他一回,小伙子长多帅呀?”
高崎看她一眼说:“我凭什么介意呀?便宜谁不是便宜?你如果有这个意思,我也就不找别人了,你直接进去就是。你如果介意我,我可以回避。”
王曼曼就撅一下嘴,哀叹一声说:“一个纯洁的好小伙,又毁在你手里了。”
说完了,沿着走廊往前面去了。
高崎看着她的背影喊:“嗨,你说谁呢,我毁过谁呀?”
王曼曼没有搭理他,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高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回屋。
高峰见他进来,就问:“哥你干什么去了?”
高崎和他并排坐在同一个沙发上,嘿嘿一笑说:“给你安排节目去了,绝对刺激的节目。”
249.不过来是小狗
王曼曼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其实并没有走,而是像刚才高崎一样,倚在了墙壁上。
她在那儿想了一会儿,就给前台那两个服务员当中的一个打电话。
电话通了,她严肃着声音说:“你和小郑托我的事儿,今晚我给你们办了吧?他们绝对不是本地人。”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好一会儿,她才重新说话。
“咱们处的一直很好,是你们嫌挣得少求我啊。不愿意算了,我找别人。”
说完挂了电话。
还没等她再给别人打电话,电话就又响了。
“我叫别人替你们。”她听一会儿电话说,“她们过去了,你们立刻上来,到我办公室再说。”
说完,她再次挂断电话,去了二楼她的办公室。
时间不大,刚才前台那两个服务生就一起过来了。
会所好多员工,都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都是招服务生进来的。当然了,服务生也必须长相、身材一流。
服务生做久了,就会知道公司好多服务员,每月的收入是她们的N倍。
这些消息,也许是她们自己打听来的,也许是会所故意安排让她们知道。反正她们会知道许多原本不知道的消息。
这个世界,真就像那句话说的,钱不是万能的,离开钱却是万万不能的。特别是漂亮女孩,没有一个不爱打扮,不爱消费,不爱享受的。
羡慕之下,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耳需目染,也就觉得做更高级的服务员没什么。出了这个门,谁又认识谁啊?
谁不想有钱啊?
好多的初级招待员们,就像今天这两个一样,主动要求更高一层的工作了。
两个服务员开始求王曼曼的时候,她会故意不应允,嫌她们没有受过训练,不会接待客人。
别以为这一行谁都能做,要不然外面那么多漂亮女孩,为什么只能一夜挣个千把块钱呢?能在这里做,那就得吃苦,训练体型,训练礼仪,训练舞蹈。
于是,女孩们开始主动参加会所的礼仪培训,上舞蹈体型课。
这两个女孩已经培训一段时间了,舞跳的也不错,可她们还是担心,守着客人会紧张,出问题。
会所的纪律是十分严厉的。遭到客人投诉,从负责经理到服务员,都要接受处罚。犯一次错误,这一次的报酬可能就没有了,甚至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这要看犯错的情节严重程度。
毕竟,有资格进入这个会所的客人,绝对都是上**英,不差钱的主。
“经理,你说我们行吗?”
两个女孩进了王曼曼的办公室,仍旧是忐忑不安怕出事。
“你们平时练舞我看过了,没问题。”
王曼曼干脆地回答她们。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当着客人的面跳过啊?”
“别紧张,你们跳你们的,就当他们不存在,或者是平时陪你们训练的姐们。”
王曼曼说。
“可是,可是他们是男的呀。”
王曼曼就烦了。
“告诉你们说,只有两个人,而且你们俩可以同时出场。这种机会不是很多,下一次很可能是一屋子的男人。时间很紧,你们不愿意就算了,我叫别人过去。”
“不是啊,经理,我们愿意,就是,就是……”
“我用你们也是担着责任呢知道不知道?你们出错,最倒霉的是我!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王曼曼厉声问她们。
这时候,高崎弟兄俩在房间里喝着威士忌,说着闲话,已经等的有些无聊了。
房间的门突然开了,王曼曼就带了两个上身穿了紧身衣,下身穿了超短裙的女孩进来。
“高哥,你们看一下,她们两个,你们满意吗?”
高峰抬头看两个女孩的时候,两个女孩已经走到那个茶几跟前,立在那里了,眼神里都带着害羞,还有一丝的尴尬。
像货物一样被男人挑选,眼神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扫来瞄去,恐怕对她们来说,也是人生第一次。
四条雪白的大长腿就在高峰眼前,不由得让他心里开始咚咚不停。他抬头仔细看两个女孩,总觉得有些眼熟,终于想起来,这就是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在吧台里的那两个。
高崎看高峰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这俩女孩。
他对王曼曼说:“行啊,就她们了。”
王曼曼就冲他笑一下说:“那祝两位先生今晚玩的开心,小女子告退了。”
高崎看她一眼,阻止她说:“别走啊,一块儿在这儿坐着吧?”
王曼曼就偷偷狠瞅他一眼,故意装作没听见他说什么,转身出门,顺手把门关了。
两个女孩当中的一个,去对面电视机橱那里,把KTV的音响打开,然后回来,和另一个女孩并排站着,柔声对高崎弟兄俩说:“我们给二位老板,跳一个欢快的的士高。”
随着劲爆的舞曲从两边角落里传出,屋里顿时充斥了带着疯狂节奏感的士高音乐,震耳欲聋,两个女孩也随着这音乐的节奏迅速起舞,抬胳膊伸腿,尽量夸大动作幅度,达到可以传递出最大欢快,让屋里充满青春气息的效果。
高崎看着两个女孩就在茶几前面迅速地蹦跳着,有时还会手撑茶几,向着他们俯身过来,一副挑逗模样,却始终无动于衷,脸色默默的,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高峰这时候的面色已经变了。两个如此漂亮,身材超好的女孩,就在他眼前蹦来跳去,且穿着极少,大长腿闪着白光,胸前事业线一览无余,晃的他都开始眼晕了。
高崎偷偷看他一眼,心里在感叹,他这兄弟,没有多少定力,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看来,把他从孙小敏身边拉出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只是,这样一副德行,怎么看怎么不像能担重任的。
身边能担当重任的,可以信赖的人才,太少太少了,他真的需要高峰给他分担一些。
先不管那么多吧,先把他从那个小黑妞手里抢过来,然后再设法慢慢培养吧。
这时候,的士高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女孩们一个交叉换位之后,穿着的超短裙已经拿在了手里,露出来的,是窄窄的***。
高崎侧头看一样高峰,只见他眼睛瞪的溜圆,眼神都直了。
随着舞蹈的进行,紧身衣也慢慢褪去,三角的bra显露出来。
女孩们身材极好,皮肤也健康细嫩。胸部也只被小小的bra遮挡了关键部位,整体的形状已经完全展露无遗了。
再进行一会儿,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的高峰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傻傻地看着,眼睛已经离不开女孩们的身体。
高崎冲两个女孩招招手,女孩们犹豫一下,还是随着音乐节奏跳跃着,绕过茶几,走向两个人。然后就一人负责一个,在他们眼前随着音乐不断快速地扭动身姿。
高崎拍拍自己的大腿,他身边那女孩就一下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另一个女孩也扑向了高峰。
高峰搂着女孩,迫不及待地不可描述去了。
高崎不搂女孩,只是让她在腿上老实坐着,探身体绕过女孩凑近高峰,在震耳的音乐里对他喊:“想就抱里屋去,今晚她是你的。两个随便你选,相中哪个都行。”
高峰却喊着说:“我相中王曼曼了,你能让她也这么来一下不?”
高崎就愣住了。
嗬,他兄弟要开窍了,还没被眼前的俩女孩给完全冲昏头脑,不错不错。
他冲着高峰摇头喊:“她不做这个的。你如果想要她,就得认真追她,我会帮你的。”
这时候,王曼曼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双手握成拳装,支在两侧腮上,看上去样子悠闲,也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门突然就开了,两个女孩当中的那个叫小郑的,闪身进来,又顺手关上门,怯怯地站在门口。
“经理,那个老板说,让我回来,钱还是按照过夜算。”
王曼曼也不吃惊,只是看着小郑,半天才说:“知道了,不会少你的,放心吧。”
接着就问她们接待的情况,问完了才说:“有这一次经验,你们以后就不会紧张了。”
小郑就冲她鞠了一躬说:“谢谢经理关照!”
小郑走了,她又恢复了若有所思的老样子。
高崎每回都是这样,陪别人过来,一副大家同乐的样子,然后就把女孩给悄悄打发回来了,还嘱咐她不许说出去。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拨通了高崎的电话,然后就问:“高哥,这个女孩不合你胃口吗?”
高崎躺在卧室的床上,此刻也是有些心慌意乱的,他也是男人啊。
“是啊,不合胃口。”他顺口回答王曼曼说。
“那,高哥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合你的胃口呢?”王曼曼继续问。
高崎就有些不高兴。
特么老子都快火上房了,你还要用这酸酸爽爽的语音来撩拨老子,老子又不是不照价给钱。
“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合我的胃口。”他不怀好意地说,成心要拿她开玩笑。
“是吗?”王曼曼不但没生气,反而乐了,更加柔了声音说,“那我过去陪你去呀?”
“好啊。”高崎知道她不敢过来,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你,不过来是小狗!”
王曼曼就格格地笑,笑完了说:“我还真不敢过去。你要是睡不着,就到我这里来吧。今晚正好没有事,我泡壶碧螺春,咱们喝茶聊天,如何呀?”
“拉倒吧。”高崎装出沮丧的声音来说,“我累了,要睡了,以后有机会吧。”
挂了电话,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250
高崎和弟弟出来,泡了澡,蒸了桑拿,全身上下让搓澡师傅给狠狠搓了一遍。
按摩的时候,又让老憨那头老牤牛给揉的全身差点散了架。
身体得到了极度的放松,也感觉疲倦了。刚才和高峰、王曼曼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有点撑不住,上下眼皮直打架。
可那两个女孩进来,光着屁股这么一折腾,此刻躺在床上,他竟然一点睡意没有了。
还是定力不够啊!
想半天,他就又给王曼曼打电话:“碧螺春泡好没有?我这就过去。”
说完了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开门出去了。
这房间的隔音,设计的非常好,开门走路,倒不用顾忌另一间卧室里的高峰,那边是根本听不到的。
到了王曼曼的办公室里的时候,王曼曼已经坐在沙发上,把茶泡上了。
看见高崎进来,她只是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高崎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大马金刀往她身边一坐。倒是王曼曼有了警惕之心,看他坐的离她太近,不由自主就往一边挪了挪屁股。
“干啥,怕我吃了你?”高崎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她,颇有挑衅的意味。
“是啊,我好怕怕。”她半开玩笑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咱们可只是为了说话。”
高崎不搭理她,从茶几上拿起茶壶,把茶水倒进盖了滤网的公倒杯里,然后拿起公倒杯,给她面前的小茶碗倒一杯,自己再倒一杯,一口就喝了。
王曼曼就笑着说:“高哥,我这茶可不便宜,是用来品的,可不是用来饮的。”
高崎就再倒一杯进自己的小茶杯,这才端着慢慢品。
“好茶,茶香里有股淡淡的苦涩。现在好多茶都添加了其他提香的东西,把好好的味道给弄没了。”
放下茶杯,他就评价说。
“那是因为啊,懂茶的人太少啊。”王曼曼品着茶说,“真正的好茶,却卖不上价钱去,逼的茶商想各种歪点子。我这茶,是去年去原产地旅游,直接从茶农手里买的。”
“你还有工夫旅游啊?”高崎就问。
“我去年业绩好啊。”王曼曼回答他说,“公司奖励我休假一个月。”
两个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慢慢的,话题就又回到女孩身上。
“你也算这里的常客了,”王曼曼说,“咱们都可以算朋友了。可你每回来,都是陪着别人玩,你自己却始终洁身自好。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苦着自己呢?”
“我可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高崎声音平淡。
“可以啊。”王曼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就说,“不过那样,我心里就会胡猜了。高哥可能有个母夜叉一般的老婆,唯恐被老婆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也许,高哥的岳父一方,财高权重,高哥不敢造次。”
高崎就呵呵地笑。
“你干脆说,我是吃软饭的不就完了?”
“我只是猜啊。”王曼曼不紧不慢说,“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只能在心里胡猜啊。”
“你这是在心里猜啊?”高崎问她。
“我没对第三个人这么说,就算是在心里猜嘛。”
王曼曼强词夺理。
“你这是激将法。”高崎就给她下结论说,“你怎么不往好的地方猜呢?”
王曼曼就抿着嘴乐。
乐完了说:“那我就往好里猜猜。嗯……”
她歪着头想一会儿,这才似笑非笑看着高崎说:“gay?”
“卧槽!”气的高崎抬手就想给她脑袋上来一下。
见他抬手,王曼曼就赶紧把身子往一边躲,嘴里还在格格地笑。
她和高崎混熟了,知道他性子宽厚,从来不计较她,是以并不怕他。
“有我这么五大三粗的gay吗?”
高崎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真想打她。就他这身手,他真想打她,她是躲不开的。
“那也不见得啊。”看高崎把手放下,王曼曼这才说,“你不知道有攻和受嘛。”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说正经的。”
“我们这种人,还有这种地方,有正经的吗?”她就问他。
这还真把高崎给问住了。
这种地方,就是放松享受的地方,大家从这个门里出去,才算正经人呢。
“说说你吧。”高崎收敛了笑容说,“你也算重点高校的高材生,为什么要做这个?”
王曼曼一本正经说:“这个挣的多呗。不过我可不是服务员,对我来说,这就是工作,和在外面那些公司里做职员做经理,是一样的。我凭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凭借自己的能力吃饭。”
高崎点点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一会儿他才问:“那些女孩子呢?你把她们一步步地拉进这个圈子里来,心里会平衡吗?”
“那你呢?”王曼曼反问他说,“你把那些有权或者有钱的人拉进来,你心里会平衡?”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啊?”高崎不高兴说,“这年头,做点生意很难的你知不知道?生意越大遇到的事情就越多。男人嘛,有几个不好这个的?我投其所好,生意上可以更好做一些。”
“一样啊。”王曼曼说,“你做生意是为了挣钱,我做这个工作,也是为了挣钱。只不过你是大人物挣大钱,我是小人物就挣小钱呗。兴你们大人物挣大钱,凭什么不许我们小人物挣小钱钱?你放火我点灯,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这张嘴,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高崎直接认输。
王曼曼就看着他笑:“你刚才可是说,男人没有不好这个的,那你为什么不好?”
“又来了,说点别的。”高崎不耐烦说。
“这回可是你引起来的话题,又不是我非要说的。”王曼曼仍旧是振振有词。
高崎只好自己找话题,问她说:“哎,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多大了吗?”
这回轮到王曼曼不高兴了。
“你问这个干吗?不知道女孩子的年龄属于隐私,不能随便打听啊?”
高崎反问她说:“那你干吗要打听我的隐私啊?”
王曼曼说:“我什么时候打听啦?我就是在这里胡猜,又没向你打听,也没要求你回答我。”
高崎就摇摇头,自顾自喝茶。半天说:“我不和你争辩,辩不过你。”
王曼曼又抿着嘴乐,过一会儿又撩拨他。
“哎,高哥,你不喜欢女孩,这个没错吧?”
“谁说我不喜欢女孩?”高崎反驳她说,“啊,喜欢就得把人家弄床上去啊?互相不了解,原先谁都不认识谁,就那么坦诚相见,在一起做那个,尴尬不尴尬?”
王曼曼撇着嘴笑,显然不相信他这个解释。
“我觉得吧,”她摆着头,有些洋洋自得地说,“最大的可能,就是你那方面是不健全的。”
这可是成心拱火。
和她在这里斗半天嘴,高崎心里那股邪火已经平息差不多了,又让她这句话给勾了出来。
“是吗?”他一脸坏笑,把身子往她跟前凑了凑,轻声问她,“你要不要亲自证明一下你的判断啊?”
王曼曼发现不对劲,想要逃开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身体还没有从沙发上抬起来,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高崎多大的劲?手轻轻一带,王曼曼不由自主就坐进他的怀里去了。
高崎一下就抱紧了她,手臂箍在她腰上。那个力量,差点让她窒息。
秋末的天气,还不是很冷,又是在屋里,就更暖和一些。王曼曼只穿了那件碎花长裙,高崎上身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
顷刻之间,王曼曼的身体已经紧紧贴在了高崎的胸膛上,她真切地感觉着那坚实的胸膛。手在他肩上,胳膊上拼命往外推,也同时感受着那胳膊与肩头穹隆的肌肉。
挣扎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身体之间更进一步交流的过程。
强大的男人气息就在耳边,爆发的力量是那么可怕又是那么的霸气,吸引一切。这种直接与野蛮表现在高崎身上,却是一种令多数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王曼曼拼命挣扎,却丝毫不起作用。几乎就在一瞬间,她的嘴就被一张厚实的嘴唇给堵上了。
很快,她就放弃挣扎,选择了顺从,整个身体在高崎怀里柔软下来。
强壮男人的身体,同样可以具备软化女人意志的力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高崎却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滚出了一串泪珠。
也就在这一刹那,高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双手从那个娇柔的躯体上抽回来,胳膊再次用力,把王曼曼放到了身体一侧的沙发上。
王曼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暴力,但有一件事情她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强壮的很,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有什么毛病。
“对不起,那什么,我回去了。你,你如果觉得吃了亏,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高崎开始变的语无伦次。
“要不,你看看,我应该怎么补偿你?别狮子大开口就行。”
“为什么停下来,怕我事后报警?在这个地方,报警就是个笑话,你不知道吗?”
王曼曼的话,出乎高崎的意料。
高崎还是没有走,坐在那里,沉默一会儿说:“我从来不做违背女人意愿的事情。刚才,是我的错。”
屋里又沉寂一会儿,王曼曼说:“你应该知道,最后我愿意了。”
251.不得不做
王曼曼的话说过之后,屋里又是沉寂。
过了许久,高崎才闷声回答她说:“我不能给你未来。我有妻子,我也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
“不碰那些服务员,就是不想对不起你的妻子?”王曼曼问。
“是。”高崎没有避讳这个话题。
王曼曼对着他莞尔一笑,露出向往的神色来,叹息一声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位妻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让你如此对待她,不肯背叛她?”
“她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高崎淡淡地说,“但是,做为男人,既然娶了她,就得对得起她,负起男人的责任来。”
“是吗?”王曼曼继续看着他笑,“那么,你弟弟呢?你这样怂恿着他学坏,你对得起嫁给你弟弟的那个女人吗?”
“这个不一样。”高崎说了这一句,就想到,再说下去,就会暴露自己家里的情况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说完了,不给王曼曼反应的时间,径直从沙发上站起来,出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躺到床上的时候,高崎心里依旧是慌乱的。今天,差一点就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对不起陶洁了。
他不能对不起陶洁啊。
上一世,妻子跟着他,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还让她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一世,他发过誓,要补偿她。
不求富贵,不求享受,只求妻子一世平安幸福,和他厮守一生。
重生之初,一无所有,可以发下这个誓言。现在,什么都有了,就要反悔,就要对不起妻子,奢求更多的东西吗?这不是他高崎可以做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下子就坦然了,慢慢地沉沉睡去。
折腾一天,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高峰第二天起床出卧室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以后了。
刚出卧室进客厅,就看见高崎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西洋沙发上。
其实,高崎早就起来了。早上七点,高峰屋里那个女孩走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了。
这一世身体一直保持的不错,不管多晚睡,早上六点一般都会醒来。除非是在家里的时候,抱着陶洁不肯起来,直到把陶洁弄烦了,率先爬起来,他这才肯起来。
高峰看见高崎,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挪到沙发那里,有种手足无措,尴尬的感觉。
高崎倒跟没事人一样,看见他就说:“赶紧去洗洗澡,一会儿我们吃了早饭赶回去。”
说到回去,高峰这才想起来,“哎呀”一声说:“我们今天要坐火车回南方的,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得先洗了澡再说。”高崎就叮嘱他说,“女人的鼻子都很尖。你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味道,让小黑妞闻出来,要和你吵架的。以后记住,在外面做了这种事,回家之前一定要洗澡。”
高峰就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是,可是我们不立刻回去,就赶不上火车了。”在那里站一会儿,他说。
高崎就告诉他说:“我已经让你嫂子把车票给你改到明天了。”
高峰这才放心,看看他哥说:“快国庆了,这时候改签车票,容易吗?”
高崎淡淡地哼一声说:“在唐城,对你哥来说,没有什么难事。”
“哥,你厉害!”既然不急着走,高峰也就不着急,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高崎:“你经验挺丰富啊,还知道洗澡消灭痕迹,平时没少出来干坏事吧?”
高崎哼一声,没搭理他。
他洗澡消灭痕迹,主要是消灭身上的酒味和烟味。如今不抽烟了,就只是消灭酒味了。
“哎,昨晚那个姑娘怎么样?”高峰坐在高崎一边的沙发上,嬉皮笑脸地问高崎。
“一般般。”高崎顺嘴回答他。
“看来你是经常来这里啊。哥,你可是真会享福。”高峰说。
“你只要听我的,以后这种福可以随时享。”高崎说。
高峰还想说什么,高崎就烦了。
“赶紧洗澡去!”他说,“我都等你两个多小时了,快去!”
吃了饭一路开车回去,高崎就叮嘱高峰,回去尽量早一些辞职回来。跟着他干,得先去考驾照。
“现代人三大必须会的技能,会开车,会一门外语,会一门手艺。”他说,“你哥我没上多少学,除了中国话,外语是学不会了。咱们老高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要做一个有知识的商人!”
高峰让高崎给吹的,早就飘飘然了,此刻的心里,已经有了抛弃孙小敏的打算。
高崎和高峰出来,自然是要编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是海鲜市场有一笔供货生意要谈,带着高峰出去长长见识。
而且,腐化高峰这个阴谋,是胡丽丽参与制定的,她当然要跟着圆谎打掩护。
高崎做人平时还是可圈可点,陶洁对他很放心。又有胡丽丽在里面圆谎,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高崎竟敢背着她去拖自己的亲弟弟下水,干这种不是人干的事,就是他什么也没干都不行。
但在胡丽丽和高崎看来,这种事是非做不可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高崎的事业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才就越来越多。而最可信,有知识,有文化的,当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了。
高峰忠厚老实,培养出来,将来就是高崎的最得力助手。可是他也过于软弱,没有主见。
这样一个人,身边有一个贤内助,帮着他出好主意,和哥哥一心一意,把事业做起来,才是正道。
高崎觉得,孙小敏绝对不是他可以放心的人。这样一个充满心机,财迷心窍的人给弟弟当老婆,在一般人家可以,在即将拥有大事业的高家,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胡丽丽一向认为高崎看人很准。既然高崎相不中他的兄弟媳妇,她当然得帮着高崎,把他们俩给拆了。
第二天,送走高峰和孙小敏之后,高崎去海鲜市场找胡丽丽,把自己干的缺德事都一五一十地跟胡丽丽说了。
胡丽丽也觉得,这事儿应该成了,估计高峰从南方回来,就会变成孤家寡人了,到时候再想办法给他物色一个适合做老婆的女孩。
这女孩既要漂亮,还要有良心,知道劝着高峰做正确的事情。至于有没有学问,那倒无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不过高崎还是觉得,带着亲弟弟去干坏事儿,这事儿干的,有点好说不好听,心里也挺别扭的。
胡丽丽就劝他说,你现在可不是普通人,是将来聚香坊集团公司的创始人嘛。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别为这么点屁大的事儿责怪自己了。
见高崎仍旧不能释怀,胡丽丽就问他:“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趁机干了对不起陶洁的事儿啦,要不你怎么这么放不下呢?”
高崎就冲她挥挥手。
“胡姐,我是那样的人嘛。那地方过去我也没少去,过去能洁身自好,这回就不能啦?”
“那可说不定。”胡丽丽就逗他说,“说不定这回你就忍不住了呢。”
高崎直接不搭理她了。心说我要忍不住,就先把你办了,你比别人更让我心动!
但胡丽丽毕竟比他大许多,他真拿她当姐姐看。这种玩笑话,他还不敢和胡丽丽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宽明接受了刘小军给他的任务,物色的第一次对聚香坊捣乱的行动开始了。
四个顾客,在聚香坊那个由院子改造的,透明玻璃搭建起来的大厅里吃饭,愣是从菜里吃出一只苍蝇来。
饭馆里吃饭,吃出一只苍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四个顾客不依不饶,非要聚香坊赔偿他们的损失,加倍退还他们的菜金。
南方聘来的刘经理,主张赔钱,事息宁人,副总孙立海不同意。
聚香坊的后厨是他主抓的,自开业到现在,卫生是他严管的重中之重,从来也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他总有种预感,这次事件是这四个人故意干的。
他和刘经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让胡丽丽来做决断。
在胡丽丽想来,这苍蝇是带翅膀的东西,你就是把厨房卫生搞的再好,也不见得没有漏网之鱼啊?
她只好亲自出面,找孙立海谈话,首先肯定了孙立海的工作,后厨卫生绝对没有问题。回过头来,还是让刘总和那四个人协商,加倍赔了对方的菜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完了,但第二天的唐城晚报上,在报纸第二版的左下角不起眼的位置,却登了一篇豆腐块新闻,标题是:吃饭吃出苍蝇,聚香坊的卫生状况堪忧。
文章当中,把聚香坊的后厨描绘的脏乱不堪,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那个时代,智能手机还没有这么发达,流量费用也很高,一般老百姓获得消息的来源,还大多是依靠报纸。
城市里汽车站,火车站,还有人员聚集的公共场所,我们可以经常看到有人推着自行车或者是步行着,自行车后架、肩上大背包里,装满了各种报刊在贩卖。路边也有专门卖报刊、杂志的简易玻璃窗报亭。
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被人给捅到报纸上去了,而且是当时销售量最大的唐城晚报,高崎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就感觉到这事不简单了。
这事儿是谁干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讹他几个钱?
如果只是为了讹钱,那四个人已经得到赔偿了,干吗又要把这事儿捅到晚报上面?
这事儿胡丽丽处理的非常迅速,就是怕事情闹大,她不会不防别人不怀好意,故意拿这事儿来败坏聚香坊的名誉。
想到有人要败坏聚香坊,他就不由自主想到了海鲜市场对面的刘小军。
现在,两家竞争基本白热化了。他这边赔了多少钱他心里有数,刘小军那边绝对不会比他赔的少。
这家伙是不是快撑不住了,想了什么歪点子呢?这个是极有可能的!
252.追查闹事的人
想到刘小军,高崎心里就警觉起来。
想当年司老大之所以能够发迹,完全倚仗着他够狠,够不要命也是不行的。
司老大发迹,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在刘小军名下。
刘小军表面上看着挺文弱,见人不笑不说话。其实,他的肚子里装的全是坏水儿。论坏论狠,他比司老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只是,他的坏和狠,体现在他的馊主意上。他只能出主意,具体去干要靠司老大和他豢养的那帮小流氓。
当初高崎打服司老大,也是先想了办法,托岳帆的在天之灵保佑,机缘巧合,弄死了刘小军。
如果有刘小军在,他是斗不赢司老大的。
聚香坊的这个事情,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刘小军干的,只要拿到证据,他就像当年弄死他一样,再让这小子死一回。
这一回,他知道刘小军的底,知道通过什么办法弄死他,干起来就容易一些。
有心要和胡丽丽商量一下,让她提防刘小军,想想还是算了。
胡丽丽太忙了。
海鲜市场,聚香坊、服装店。除了蒋师傅那边管着的两个水饺馆,胡丽丽不用操心,剩下的都要她来掌控,大事上得有她的许可。
这样,对这些生意,她就必须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才能拿出相应的决策。
有时候,高崎都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胡丽丽,把这么重的一副担子压在她一个单身女人身上,让她几乎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和周光远离婚这么久,仍旧是形单影孤的一个人。
他不择手段地逼着高峰成熟起来,就是想给胡丽丽配一个副手,减轻她的负担。
金秋十月。聚香坊所在的,那条市府旁边的古街上,道路两边成排的银杏树叶,开始变得金黄起来,就把整条街都映照在一片金黄里,给人一种祥和安宁的美好感觉。而在这光辉灿烂里,又因为树叶的不断飘落,又带给人一丝淡淡地忧伤。
高崎小时候,这街还不是水泥路面,而是中间铺了青石板。青石板经年累月,被人的鞋底磨过,变得更加清幽光滑,好多地方都是可以照见人影的。
如今,青石板早就没有了。
七十年代末,路面改造的时候,青石板被揭了去,换成了青砖铺就的路面。揭下的青石板,则被附近居民哄抢了去,当做了建筑材料,变成他们自己垒的房屋或者院墙的一部分。
高崎上高中那一年,青砖的路面上,又铺了厚厚一层水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有一天,高崎有钱了,他就想办法把那些散失在各家各户,做了建筑材料的青石板,都设法买回来,重新铺回路面上去,让这古街变得更加古朴而凝重,真正成为唐城的一景。
只是,光有钱不行。这路是公家的,还得让公家同意才行。
早上八点,他把车停在古街外面的停车场里,踱着步,沿着古街往聚香坊走的时候,脑袋里想的,就是这个。
聚香坊的名气越来越大,来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后面空旷的院子,经常停满了私家车。为了多停几辆车,刘经理就不允许公司员工的车停在院子里了。
高崎是董事长,也不能违反刘经理的规定,他的车也不能进院子。
关键还是老百姓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私家车越来越多,城市的交通弊病就开始显露。路面狭窄,经常堵车。停车的地方太少,开车出门,找地方停车成了最大的难题。
到聚香坊的时候,高崎没从前门走,而是走聚香坊一侧的另一条街道,直接绕过聚香坊,转到后门那里,从后门进去了。
这聚香坊原来是古代的考场,它还带着一个后院。
后院后门所在的街道,和前院的街道是一边宽的。这里原来是考官们的办公场所。秀才或举子们答题交卷以后,他们的答卷就会被送到这后院里来,由衙役收集整理,装订好了,遮盖住考生信息,再一一送到考官们屋里去,由考官们批阅评优。
在试卷批阅完毕之前,考官们和考生一样,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不许互相传递消息。
因此,这个院子和前面考场差不多,面积也是很大的。
院子原来是个很大的四合院,教育局入驻以后,也是头疼局里的车辆没处停,就干脆拆了三面的房子,只留靠前院的西屋,把一个好好的四合院,给变了停车场。
如今高崎接过来,后院的格局基本不变,西屋做了厨房,院子还是停车场。
高崎进了后院,这时候离中午饭点还早,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停着公司用来进货的两辆面包车,刚刚从批发市场买了货回来,停在西屋的储藏室门口,在往下卸货。
西屋的外面依旧是保留了旧制,青砖的墙面,上面中式的古代屋脊,只是古式的单片黑瓦,换成了现在的红瓦。
这红瓦也是教育局在时换的,跟高崎无关。高崎有心投俩钱给换回来,可那个年代,还没有出这种仿古瓦当的地方,只好先凑合着,等以后打听着哪里有了货源,再换不迟。
西屋储藏室那儿,厨师长正带了两个二厨,在检查采购买回来的货物,和买货清单上对比,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这买货也是学问。头天客户的预定,每天的消耗,都得一一核对,当天下午定好了清单,交给采购,采购在第二天一大早,带着车出去按单采购。
买的大多都是食品,少了不够用,多了容易坏,不仔细盘算,很容易造成浪费。
所以,厨师长得和前台配合好,列出采购清单来,还要经过孙立海审核批准,才能交给采购。
孙立海早上起来,也得过来看一遍,采购买回的东西对不对,新鲜不新鲜。
这时候,孙立海就在储藏室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呢。看见高崎进来,他就冲高崎招手,让他过去。
高崎一般是不会到后厨来的,这回过来,也是为了前两天有顾客吃出苍蝇的事儿。
待高崎走到近前,孙立海却不是要他看采购的货物,而是带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就占了整个西屋的大部分房间,把一个个房间都通开了,相互连接在一起。南边两间是白案,北边三间是红案、厨房和成品菜摆放的地方。
孙立海带着高崎,直接就去了红案的房间,然后一间间地边往里面走边看着。
“你看,咱们所有的房间窗户,每年都要换新纱窗。”他给高崎介绍着,“每个房间里都装了至少三个灭蚊灯。厨房那间咱们直接装着工业除尘设备,每个灶台上面,都有一个抽风口。有苍蝇的话,都能让抽风口给抽出去。”
说话的工夫,他们已经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沿着墙有一圈十多个灶台,都贴了白色的瓷砖,擦拭的光亮照人。
房间的中间部分,是半人高的案板。这案板是用来放红案那边配好的菜的,灶台前的厨师转身就可以拿到要做的菜,不用动地方。
厨师炒好了菜,也是顺手放到身后放熟菜的案板上,由打杂的端到最里面的熟菜摆放间的案板上,等着前面服务员过来端走。
走到最里间,孙立海就指着案板上的,纱窗布做的隔离网说:“做好的菜都在这里面放着,别说苍蝇,就是一个小虫子都进不去,菜里怎么就会吃出苍蝇来?”
高崎就笑,然后就劝他说:“大爷,您较这个真干吗呀?谁也没说这菜里有苍蝇,是你的责任。胡总不是说了嘛,后厨管理非常出色,她非常满意。那菜里的苍蝇,没准儿是服务员端着,从后厨去前边的路上,落进去的呢。”
孙立海哼一声说:“苍蝇也是个活物,也知道冷热。刚出锅的菜那么热,它会自投罗网往里面落,把自己给活活烫死?”
高崎就问:“大爷,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是那四个人栽赃陷害咱们啊?”
“这还用问?”孙立海气鼓鼓地说,“他们就是成心想讹咱们,知道咱们怕影响,故意在大厅里闹事。大厅里顾客多,闹起来影响面大。看他们那个高嗓大腔的架势,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高崎听着点点头,对孙立海说:“走,大爷,咱去你的办公室说。”
高崎找孙立海,主要是想知道闹事的那四个人,都长什么模样,像是干什么的,他好根据这些线索,从他大脑的记忆当中,回想出他们是谁,以便于找到他们。
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弄清楚,这四个人是不是跟刘小军有关系。
孙立海干这一行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别人观察不到的东西,他是可以看到的。
但和孙立海唠半天,高崎还是失望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苍蝇是那四个人带来的,故意来闹事。这一点,孙立海自信不会看走眼。
可根据他的描述,高崎却不能在自己的记忆里,把这四个人找出来,因为他们不是唐城的混混。
上一世的高崎,在社会上混半辈子,唐城凡是多少有点名堂的混混,他都能知道是谁。孙立海说的这四个人,在他的记忆里很陌生。
孙立海又告诉他说:“这四个人不是本地人。”
高崎就问:“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孙立海说:“他们说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外地的口音。”
高崎想想又问:“大爷,以你的经验,能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吗?”
孙立海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半天才说:“他们的口音,应该是苏北或者是赣中一带的口音,叫江淮音。”
高崎听了就默默地点头。
只要知道是哪里人,他们在唐城具体干什么,在那一带活动,他心里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