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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说她人美心善全文阅读

作者:玖玖爱糖     郡主说她人美心善txt下载     郡主说她人美心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书信

    这样啊!”楚云笙尾调拉长,似在沉思。

    在顾清宛诚挚的注视下,楚云笙险些就答应,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启唇却是另一个说法,“如今这个时辰,差不多该去换药了,想必顾三小姐不急在这么一时片刻。”

    顾清宛敛住眼底的期望,点点头,“郡主的身体重要,清宛不着急。”

    楚云笙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甬道走去。

    顾清宛目送着楚云笙离开,等楚云笙走出她的视线后,顾清宛对身边的丫头道,“去,把那幅画送去永宁府。”

    楚云笙很快就把顾清宛这茬事搁在脑后,走出武烈侯府大门,上马车时她被一个侍从截住,侍从把一封书信给到她手上,不待她多问就匆匆离开了。

    楚云笙捏着手里的信,本欲打开,望了眼送信的人,感觉有些眼熟。

    她把信拿在手上,走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她没有急着打开这封信,而是放在手上端详:信笺简单的装在牛皮纸信封里,信封的封口处没有火漆树胶一类,很显然把信的内容塞进去后,就没有后续处理。

    这样一封不严谨的书信,透着淡淡的墨香气息,不难想象这是刚写好,立刻就送来她手上。

    这封信是谁送的不言而喻,她没有拆开,而是把它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然后靠在枕上小憩片刻。

    马车在永宁府门口停下,驭车的车夫喊了几句,楚云笙睁开惺忪的眼眸,撩开旁边的小帘看了一眼,拿起小几上的书信,含着几分睡意走下马车。

    走到府邸,楚云笙和侍女说母亲回来了,让她们着手准备母亲爱吃的膳食,然后就回了芳华院。

    芳华院内,红绡见她回来了,拿出药箱给她换药,豆蔻嗔怪的语气说她出府没有把她带上。

    “郡主一个人都不带就出府,这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楚云笙没说话,垂着眼睑看红绡给她上药,看到红绡给她抹上白色粉末,她神情恍惚,对豆蔻道,“对了,前院荷花池畔的亭子里面,有一个小杯盏,里面装有珍珠粉,豆蔻你去拿过来。”

    话落,豆蔻片刻都没停,走出了房间。

    楚云笙又想起什么,对红绡道,“据说珍珠粉很有效,昨天武烈侯府送的礼中,好像就有珍珠,等下你去库房把那两匣子珍珠拿过来碾成粉末。”

    又是武烈侯府,红绡有脾气的撇撇嘴,“珍珠确实有淡痕的功效,但远远不如这玉肌生肤膏,郡主还是留着把玩吧!”

    楚云笙确确实实记得珍珠粉的功效,但红绡对医术这一块专研很深,楚云笙也不执着,“那就压在库房里吧!”

    说实话,用上好的珍珠碾成粉末,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珍珠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红绡认真给她抹药,楚云笙忽然发问,“红绡,你这段时间都在我身边,秦祁怎么办?”

    没记错的话,秦祁有四个得力的部下,红绡就是其中一个,这段时间红绡都在她的身边,那秦祁该怎么办?

    这样想来,楚云笙琢磨着明天就让人去皇宫请几个医女过来,让红绡回秦祁的身边去。

    红绡淡淡道,“你还担心主子,主子说郡主不给他添乱就好了。”

    这话一出,楚云笙脸色暗下几个层次,她不自然的语气问,“秦祁真是这么说的?”

    红绡听出了不对劲,抬头一看,果然看见楚云笙暗沉的脸色,她当即改口,“其实吧……主子没有这么说!”

    楚云笙追问,“那他说了什么?”

    红绡心中迅速组织了几套说辞,看见楚云笙质问的眼神,眼底似乎还隐着什么东西。红绡感觉那些说法可能会被勘破,正打算重新组织说辞,在楚云笙的逼视下,红绡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说法,只能如实说,“忘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绝对不是这句话。”

    红绡摇头,补充道,“绝对不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就是说,我拖累他了呗!”楚云笙一顿,问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红绡陷入沉默,楚云笙只当她是默认了,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母亲喊了她一起吃晚膳,也把哥哥喊过去了。算起来一家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席间,母亲问了她对婚事意下如何,她含糊的应了一声,说一切由母亲和太后做主即可。

    吃完晚膳后,去了母亲的院子,按照母亲的要求,她把身上的伤势给母亲看了,母亲皱着眉责备了几句,她点头承着。

    临走前她让母亲差人去皇宫请了几个医女过来照料她身上的伤。

    红绡是秦祁身边的得力干将,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把红绡留在身边。从七夕那天到现在,算了算半月时间,她整整把红绡留在她身边有余,如今是时候让红绡回去了。

    当天晚上,楚云笙吹了灯烛却迟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顾长陵的那句话“要是不想,就有办法!”

    她扪心自问,她并不想嫁给顾长陵。

    她一直在用:“不嫁给秦祁,不用孤独终老就不错,不要对婚事要求太多“来催眠自己;又想着:“永宁府给她的尊容,她必须要肩负起永宁府这个担子“来麻痹自己。

    从这两件事情出发,她确实没有理由拒绝这桩婚事。

    但是,她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顾长陵多次算计她,不管顾长陵的出发点是不是针对她,但都把她殃及了进去,这道坎横在她心中过不去。

    她要让嫁给顾长陵的话,那么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心理摧残。她永远无法在顾长陵的面前放下警惕,长此以往下去,她肯定会崩溃。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永宁府……

    楚云笙在床榻上挣扎了片刻,脑袋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她赫然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拉开抽屉,拿出今天收到的那封书信。

    顾长陵说有办法,那么她就相信顾长陵这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二十二:林苑偶遇

    打开信封,借着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出两个字“林苑”,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走到窗下,在月光下又看了几眼,确定是那两字无疑后,楚云笙拿起火折子将这封信点燃。

    林苑在皇城之南,原本是前朝的一处皇家园林,废后重兴,亭台轩榭皆是仿照皇宫布局。林苑根据时令种了不少花草,不管多罕见的奇花异草,那里都可以看见,被誉为御花园第二。

    她将点燃的信放到了香炉里,很快就上了榻。

    次日清晨,楚云笙很早就醒来了。

    这段时间养病,倒是养出了一副懒骨头,平日里没到日上三竿她是不会起来。这天,也不知什么力量驱使,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她就醒了。

    豆蔻走进来帮她更衣,“红绡姑娘说郡主需要静养,不必起这么早。”

    “今天出府。”说着,楚云笙又补充一句,“你去传早膳时,吩咐人准备马车。”

    说到早膳,楚云笙肚子起了反应,她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伸手拿了一块桂花酥来填肚子。

    “这段时间日头烈,郡主你身上的伤才见好。”豆蔻脸上有担忧神色。

    “就是这段时间总闷在院子里,才要出去走走散心,出府这事别和红绡说。”

    梳妆后,很快就有人端了清淡小粥进来,楚云笙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出了府。

    从永宁府到南城林苑,马车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

    昨天她午夜时分才入睡,按照往常惯例,她应该在马车上小憩片刻,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毫无睡意,只想早一点到林苑。

    经过这段时间观望,她觉得顾长陵此人很深,顾长陵说有办法,那么定然不会是什么馊主意。

    马车在林苑停下,楚云笙站在林苑门口,她发觉林苑外竟没有停什么马车,目光在这些马车中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武烈侯府的马车。

    外面太阳烈,这才下马车片刻,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她没有继续站在这外面,往林苑里面走去。

    花开不败,树木繁阴。这是她对林苑的第一感觉。不管走到哪儿,都可以看到修剪得体的花,一路上到处都是青翠树木,遮天蔽日,遮阳消暑的效果极好,只有点点光斑透过缝隙投射下来。

    顾长陵还没来,她独自在林苑走着,米兰花、金银木、海鲜花、千日红……应接不暇,一路看的眼花缭乱。

    日头偏中,已经到了晌午。

    楚云笙坐在池边,林苑的女官往这边过来,行礼后道,“郡主先去阁楼歇息片刻吧!”

    楚云笙正愁这偌大的林苑,顾长陵就算来了,也不一定碰的见她。见到女官,她眼前一亮,“今天上午,都有哪些人来这儿?”

    “叶安澜叶公子来过,正在曲庭那边赏景。”

    “还有么?”

    “还有就是郡主了。”

    “……”

    已至晌午,饶是有苍翠的树木遮挡,也难以阻绝热流侵蚀,楚云笙让女官引她上了阁楼。

    迎面而来的凉意,将楚云笙心头的那份燥热压下几分,原来这房间摆了两个大冰块降暑。

    夏季容易犯困,楚云笙在阁楼的雅间里吃了些糕点,屋内无聊,她几次欲睡去,却又骤然回过神来。

    她单手托着香腮,问旁边的女官,“现在什么时辰了?”

    女官答说,“巳时末,郡主困了就歇下吧,要等谁和奴婢说一声,奴婢替郡主看着。”

    等人,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昨天晚上辗转到午夜才睡,当下真的是困了。她如何能和这女官说,她要等的人是顾长陵,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很不好听。

    这边才拒绝女官的好意,隐隐听见雅间外侍女的声音传来,“安澜公子留步,郡主在里面!”

    楚云笙眉心跳动了一下,“江南第一公子叶安澜?”

    女官点头,“是啊,今天上午林苑就只有郡主和叶公子来游览。”

    她似乎记得,女官之前说到过叶安澜也来了林苑,不过那时她没有留意。听说叶安澜在外面,她脑袋里的困意褪去几分,“请进来吧!”

    女官出去后,没多久就看见一个穿着玄色夏衫的翩翩公子走进来,一张白皙的脸庞很干净,一动一静都带着江南一带惯有的儒雅之气。

    叶安澜从容不迫走进来,扫了眼屋内:楚云笙坐在桌子前,两个侍女站在楚云笙两边执扇摇曳,两块高大寒冰房间旁边低矮的方几上,散发出的寒气蔓延整间屋子,使人感到清凉。

    叶安澜将屋内情景收入眼底,垂下眼睑,朝楚云笙那边一拜,“见过平阳郡主,郡主福瑞安康。”

    楚云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她目光一瞬不瞬打量着他,“叶卿怎么来了。”

    “早在江南时候就听人说过林苑风光,来了京城后不少公子应酬安澜,苦在一直没找到是空闲,如今得了一份闲职,就过来这边观光。”

    楚云笙了然点头,“京城十景,林苑是其一,叶卿既然得了闲职,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把十景都看上一遍。”说完,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别站着。

    叶安澜文武双全,湘江水患他居功至伟,听说皇帝是打算把他调去军中任参军一职,后来经过大相国寺一事,这件事就没了尾声,没想到被赐了闲职。

    记起箫清绝火烧大相国寺的缘由,她眼波颤了颤,伸手提起紫砂壶,斟了两盏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叶安澜得到面前,“哥哥回来后,多次和平阳提到过湘江之事,说叶卿出力甚多,对哥哥很是照顾。这里,平阳代哥哥谢过叶卿。”

    说完,她双手端起茶盏,送入嘴边,昂颈喝下去。

    “谢过郡主赐茶。”叶安澜朝着楚云笙那边一辑,执起茶盏浅抿了一口。

    “作为南秦子民,这些都是安澜分内之事。郡主有所不知,陛下赐了安澜御前行走,莫再以叶卿相称。”

    楚云笙淡淡一笑,“这个平阳不知,只知道那日在城门口,陛下拜你为上卿。”说完,她又道,“不过既然叶卿不喜欢,那平阳就随流唤一声叶公子吧!”

    叶安澜轻颔首,算是答应,目光落在楚云笙脸上的薄纱上,他缓缓说道,“前段时间听闻郡主的噩耗,七夕那日安澜也在大相国寺,让郡主发生那样的事情,实在惭愧。“”

第一百二十三章:结党营私

    这一点楚云笙听箫清绝说到过,她并不意外。

    “当时火势凶猛,情况混乱,平阳身边的人都没能照顾平阳周全,何况是叶公子。”顿了顿,她接着又说,“叶公子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下了宣世子,这已经是功德一件了。”

    宣平侯府子息薄弱,这一辈只有叶梵一人,要是他出了事情,这可以是一件大事。

    “说起宣世子,安澜算是见识到了人言可畏。”叶安澜摇摇头,嘴角似有似无扯起苦笑。

    楚云笙眉梢一挑,眨了眨眼,“此言怎讲?”

    她听了萧清绝版本,既然是听故事,也不介意再多听一个版本。

    “七夕那日,拜完神佛后安澜就去山寺内观光,千年古刹、千年古树无不令人称奇。起火时遇上匆忙逃出的宣世子,就顺手搭救了宣世子一把,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传出安澜结党营私。”说到这,叶安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叹官场人心可畏。

    闻言,楚云笙忍不住唏嘘,“结党营私可不是小罪名。”

    皇室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历来,不管在官场浸淫多久,不管官居几品,一旦被冠上结党营私的头衔,那么在皇帝的心中就有一道隔阂,重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叶安澜还没有正式授意职权,就被冠以结党营私……

    这边才替叶安澜惋叹完,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话说回来,宣平侯府这些年很低调,也没有听说宣平侯府和哪个皇子走的近些,结党营私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年,宣平侯府的势头甚至还比不过一些朝中新贵。不过三大侯府中,唯有宣平侯府的小姐叶嫣然被封为了郡主,荣宠可见一斑。

    这些年,宣平侯府实在太低调了,京城这个圈子的宴席很少参加,一年到头也就在国宴上露面几次。这样的宣平侯府,怎么可能会结党营私?!

    叶安澜刚刚入京,对朝堂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他嘲讽过后,语气带着几分小庆幸,“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还是很感谢陛下给了安澜一个闲职,不用操劳太多,闲的自在。”

    楚云笙在心中替叶安澜感到可惜,她勉强的点头,“祸兮福所倚吧!”

    门外,女官一直守在外面。她记得平阳郡主要等人来着,听林苑的丫头过来说武烈侯府的大公子来了,女官在心中犹豫要不要进去禀告一声。

    若顾大公子是郡主要等的人,那么不禀告岂不是罪过;若郡主要等人不是顾大公子,进去就是打扰郡主雅致。

    女官琢磨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迈动步子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比外面凉爽许多,这份凉爽驱逐了女官心中隐藏的不安。余光瞧了眼屋内情景,她垂下头走到楚云笙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闻言,楚云笙眼前一亮,“真的?”

    “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女官点头。听到郡主这个惊喜的声音,她知道赌对了,那紧握着的手心还在冒冷汗。

    在这里坐了小片刻,叶安澜也没见楚云笙有什么神情波动,他颇为好奇问,“什么事情让平阳郡主如此高兴?”

    楚云笙意识到她喜形于色,赶紧敛下这份激动,摇着头说,“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

    楚云笙有意遮掩,女官自然不会触她的霉头,望了叶安澜一眼,很快就退下去了。

    叶安澜岂会不明白有猫腻,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冲着楚云笙一礼,“郡主若是有事情,安澜就先告退。”

    楚云笙心思早就不在这房间里,碍于不好对叶安澜下逐客令,没想到叶安澜把阶梯送上来,她点头,“林苑甚大,叶公子今日上午游览的那些,不过是一隅偏地罢了,平阳就不打扰叶公子的兴致了。”

    等到叶安澜离开后,楚云笙给自己倒了几杯茶水压惊,很快就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门外那女官道,“顾大公子在哪里,带我去!”

    走出屋子的那一刻,楚云笙不适应外面蒸笼一样的温度,冷热交替之下,她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女官看出楚云笙的不适,提醒道,“郡主若是感觉不适,就在房间里歇着吧,奴婢去把武烈侯府大公子请过来。”

    “不必。”楚云笙摇头拒绝。

    林苑这么大,来往的侍女更是不少,她去把顾长陵请过来,岂不落人口舌。

    想到这,楚云笙忽然记起,她身边这个人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官,一身深绿女官服饰,五官端庄颇有仪态,年纪方才二十出头。

    “本郡主看你是一个玲珑心肝的人,应该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奴婢记下。”女官心下发寒,面上被遮掩极好,但点头略显仓促。

    由着女官带路,楚云笙绕过几个曲亭,又走过一处园林,果然见到了顾长陵,顾长陵置身湖心小亭内。

    那是一个布满粉紫色睡莲的湖,湖中心有小亭子,由九曲回廊和岸边相连,亭子上装饰了帷幔遮阳,隔着层层的帷幔,隐隐可以看见顾长陵的身影。

    湖心的亭子离岸有百丈的距离,其中只有回廊和岸相连,有没有藏人,一眼看去一目了然,这确实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楚云笙目光望身旁一睇,“尚宫陪着我去吧!”

    女官还记着郡主刚刚那番话,心中仍有恐慌,垂着首,“奴婢不敢!”

    女官的心思逐渐溢于言表,楚云笙望向远处湖心消停,深吸了口气,“你若不在旁边,本郡主才是真的不敢去!”

    女官两只手紧紧掐着,她怎会不明白郡主言下之意,如今亭子里只有顾大公子一人,这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就成了郡主和顾大公子私会。女官咬牙,“奴婢遵命。”

    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儿。楚云笙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由女官陪着,她踏上前往湖心小亭的九曲回廊。

    走在回廊上,楚云笙往身旁斜了一眼,这女官只怕心中忐忑呢。

    她步子放缓了一些,“我也不是什么吃人的魔鬼,只是觉得尚宫是个聪明的人,不需要人多说,能够会意,这才把话说重了些。”

    女官垂着头,“奴婢明白。”

    楚云笙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拐过最后一道弯廊,踏上了湖心小亭。

第一百二十四:办法

    小亭的中央设有白玉石桌,顾长陵便是坐在其中,扬目远望,望着被粉紫色睡莲爬满的湖泊,眸光似有所思。

    动静传来,眸光一转,顾长陵看向往这边走来的楚云笙,她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罗裙,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发丝半绾半放,一缕凉风拂过,墨丝翩舞飞扬。

    薄纱挡着面庞,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黛眉皱着,隐约可以辨出她心中的不悦。

    顾长陵露出浅笑,“郡主来了。”

    “是啊,大清早就来了。”楚云笙极力压制心中的冲动,但语气上还是出流露出几分不满。

    她看到信后,起的异常早,吃过早膳就赶过来,结果呢?

    她昂头看了眼天色,日头逐渐偏西,下午都过了一大半,顾长陵才出现。她愈加觉得是她约顾长陵出来,而不是顾长陵把她约出来。

    顾长陵知道她这份不满从何而来,苦笑着解释,“今天是七皇子离京的日子,去城门口送了一趟,结果一路陪着七皇子走到城外的十里长亭,他这才肯放过我。”

    楚云笙一愣,不想箫清绝这么快就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或许再也不会来了吧!毕竟他不属于南秦。

    敛下这缕神思,她好笑的挑了挑眉,“意思就是你来迟了,这要怪在箫清绝的身上了?”

    顾长陵摆摆手,“也不怪他,怪我没有推辞。”

    说话间,身旁的女官已经帮两人斟好了凉茶。

    从楼阁走到这里,又顶着这么烈的太阳,楚云笙确实口干舌燥,也不顾顾长陵在场,拿起杯盏牛饮了三杯。

    几杯消渴的茶水下肚,楚云笙舒坦了不少,不再怪他迟到,开门见山问,“上次你没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她想知道顾长陵那天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两家结亲,有不把她牵扯进去?

    在来林苑的马车上,楚云笙脑袋里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长陵说有办法,就先听顾长陵的办法吧,要是他的办法可行,那就按照他所述来办;若是不行,她再说她的想法。

    顾长陵抬眸望着她,“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亲戚,郡主真的不再考虑亲上加亲吗?”

    这是在劝她三思吗?楚云笙茫然了片刻,“以前称平阳为表妹,现在称郡主,大公子心中应该有数吧!”

    若是没有护城河边那些事情,凭着她对中顾长陵的好感,时间一长她肯定会爱屋及乌,可偏偏造化弄人。

    “既然这样,那就真的是有缘无份了。”顾长陵摇摇头,语气透着些许惋惜。

    “或许吧!”楚云笙低声附了一句。

    她没再说别的,望着顾长陵,等他说出他的办法。

    顾长陵捏着茶盖转动了几下,望着杯盏中沉浮的茶叶,眸光一瞬不瞬,“按照爷爷和太后的意思,是想要两家结亲。”

    楚云笙眨了眨眼,太后是有结亲的意思,恰逢武烈侯府长子未娶,永宁府郡主未嫁,太后大概就是这样把他们撮合在一起。想到这,楚云笙有些哭笑不得。

    “两家只有结亲这一条路吗?”

    这句话楚云笙险些呼出口。十几年前,两家关系好,到了不分你我的程度,后来随着顾长陵的三姑姑安乐公主和亲去北狄,两家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隔阂这东西,随着时间的推动只会越来越深,结亲都不一定能后解除这些隔阂,何况不结亲……

    顾长陵道,“不一定只有这一个办法。”

    她望着眼睑半垂的顾长陵,“洗耳恭听!”

    “结亲是肯定要结亲,但是……”说到这,顾长陵拖长尾调。

    楚云笙知道他是故意为之,重重瞪了顾长陵一眼,“但是什么?”

    顾长陵撇眼楚云笙猴急的样子,“大长公主是性情中人,郡主要是不愿意,想必大长公主不会强求。”

    楚云笙愕然,“你要我去和母亲说?”

    她这里打听一点,那里打听一点,把母亲当年和北狄燕王之间的过往拼凑的七七八八。有情人不成眷属和乱点鸳鸯谱,这是母亲心中的两根刺,她要是到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再激昂文字的说上几遍,相信说到母亲的心坎上。

    这一点她何尝没有想过,要是能这样做,她早就去了,也就不会在林苑等顾长陵这么长时间。

    她想在这件事上全身而退,但前提是不能损永宁府的利益。

    顾长陵轻轻摇着头,“我只是说说,这么做虽然可行,但是最下下策!”

    楚云笙:……

    她掀了掀眼皮,“下下策都想好了,那是不是还准备了下策,中策,上策,上上策?”

    顾长陵缓缓的点头,“确实准备了几个办法。”

    顾长陵的这个回答,楚云笙满脸无语,“你只管说上上策。”

    要论下下策,何须和母亲说,她直接卷包裹走人,岂不更妙!

    她在心中把顾长陵从头至尾鄙视了一遍,脸上没怎么表露出来,依旧是期待的眼神投向顾长陵,期待他的上上策。

    “上上策对郡主而言是最有利,但是需要付诸努力”顾长陵一顿,问道,“郡主不如先听听别的办法,然后再选择?”

    “不用。”

    没有哪条路是容易的,越是要付诸努力,她越觉得走的舒坦。

    在楚云笙的注视下,顾长陵缓缓的说,“两家结亲势在必行,侯府两子两女,大长公主府一子一女,至于怎么结,这就不一定要按照太后和爷爷的安排去办。”

    楚云笙心中一动,顾长陵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皱着眉问,“你是说哥哥和顾三小姐?”

    她脑袋里很快就记起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子,和她同龄,却长着一张稚嫩减龄的娃娃脸,令人羡慕,眨动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眸,仿佛可以冬天的冰雪融化。

    要哥哥和顾清宛一起……楚云笙皱起眉头。

    顾长陵摇头,“不。”

    楚云笙一愣,面露狐疑,“那你是什么打算?”

    如果不算上她,那么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哥哥身上,武烈侯府两位小姐,顾伊棠已经订婚,那就只剩下顾清宛。

    这本是唯一的配对方法,顾长陵却说不,这令楚云笙费解!

第一百二十五章:选择

    武烈侯夫人逝世后,武烈侯就没有娶续弦或者纳妾。记忆中武烈侯府只有两位公子和两位小姐,难道还有私生女。事关女主家事,可是她不记得中提过啊!

    即便有,那也不可能。私生女即便有武烈侯府的血脉,但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私生女这个身份上不的台面,怎么可能拿出来结亲。

    想罢这些,楚云笙更是不解,不知顾长陵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顾长陵没有回答,只是高深一笑。

    楚云笙撇撇唇,又在心底寻思了一遍,忽然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她不确定的问,“说出你的想法。”

    楚云笙第二次问,顾长陵仍是不打算说,戏谑说着,“你猜出了我就告诉你。”

    “猜出了就不需要你马后炮了。”楚云笙没好气瞪他一眼。

    哪里有这么多借口,这顾长陵分明是不打算告诉她。

    她甚至有些怀疑,顾长陵是不是想听她的想法?

    楚云笙也不藏着掖着,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安排我哥哥和顾二小姐?”

    顾长陵眼底含笑,“何以见得?”

    楚云笙迟疑片刻,心下组织语言,“不是永宁府的郡主嫁出去,那就只能是武烈侯府的女儿嫁过来。永宁府只有哥哥一个男丁,不是哥哥和顾清宛,那就只剩下哥哥和顾伊棠了。”

    看到顾长陵眼底的赞许,楚云笙知道,她和顾长陵想到一块去了。

    短暂的喜悦过后,她露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二小姐有婚约在身,这样一来,那就唯有解除二小姐身上的婚约!”

    顾长陵赞道,“聪明!”

    楚云笙抿着唇,她知道顾长陵不会好心给她支招,把她从结亲这件事上换下来,果然是有代价。

    她眼波一闪,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回府之后不会和母亲说,让哥哥和三小姐(顾清宛)喜结良缘呢?”

    顾伊棠有婚约在身,而且这个婚约还是秦祁强求赐下,顾长陵这么勤快的去破坏两人的婚约,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见起色。如今,顾长陵打算把她也划入进去,一起去破坏秦祁和顾伊棠的婚事!

    然而,还有一条更好的捷径等着她,她为什么偏要走布满荆棘的小径?

    顾长陵眉一挑动,“郡主会么?”

    楚云笙迟疑片刻,然后重重点头,以示她内心的坚决。

    “郡主不愿意嫁入侯府,难道就强求郡王娶不喜欢的女子?”顾长陵收回观赏睡莲的目光,余光倾斜,往楚云笙那边一睇,唇角溢出一串浅笑。

    顾长陵的每一个笑声,仿佛敲在楚云笙心头,她目光不由缩了缩。顾长陵不应该知道这件事,不应该啊!

    楚云笙心中不确定,试探的问,“哥哥和三小姐凑对是强扭鸳鸯,难道哥哥和二小姐凑对不是?”

    “伊棠名满京都,美名远播,和清宛不同。”顾长陵淡淡的语气回答,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寻常的事,听不出半点波动。

    楚云笙眉拧起,难道说刚才的只是她错觉?顾长陵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太过敏感了?

    她心底捉摸不透,镇定的语气说,“哥哥是一个顾大局的人。”

    顾长陵点头,“自然。”

    看顾长陵这么平静,楚云笙愈加狐疑,刚才兴许真的是她的多心了。

    哥哥是个稳重的人,心事从来不表露,若非她看过,对人物有些了解,作为他的妹妹,她甚至还被蒙在鼓里。

    她尚且如此,何况和哥哥八竿子打不着的顾长陵呢?

    她不想被乱点鸳鸯谱,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哥哥身上。她深深吸了口气,问向顾长陵,“说吧,按照你的打算去做,下一步该怎么做?”

    听到楚云笙这么果断的语气,顾长陵略显诧异,“这件事情,郡主还是回去问过郡王,再做定夺吧!”

    楚云笙摇头,“不必。”

    她对哥哥不了解,但是哥哥的心意,她了如指掌。

    顾长陵好奇的问,“这件事郡主能做主?”

    “不能。”楚云笙一顿,解释说,“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小姐和三小姐对比起来,换做谁都是舍三小姐而选二小姐。”

    当然,她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顾伊棠的美名远播,而是她切切实实知道哥哥的心思。

    若是不知,她何不选择一蹴而成的顾清宛?而是费力不讨好的在给秦祁和顾伊棠的婚事上作梗。

    男女主天作之合,她这可是顶风作案!

    虽说顾伊棠美名远播,但选择她曲折还不一定有结果;顾清宛虽然平平了一些,但一蹴而就。楚云笙怕顾长陵起疑心,解释说,“这件事本来要落在我肩上,哥哥替我扛着,已经够委屈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委屈下去。”

    顾长陵微微一怔,半真半假的说,“郡主有情有义,是长陵无福。”

    楚云笙也是一怔,随即笑说,“二小姐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她的福分。”

    顾长陵不语,楚云笙问,“二小姐的肃王的婚事坚如磐石,大公子打算怎么做?”

    顾长陵不答,反而是问,“郡主打算如何做呢?”

    楚云笙一愕,谈谈手,“事发突然,无打算。”

    换做之前,她就算吃饱了撑,也不会做出破坏这两人婚约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她不想嫁给顾长陵,那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哥哥身上。她不可能委屈哥哥娶一个不爱的女子,那就只能对不住秦祁了。

    顾长陵不大相信的问,“郡主既然想到这一岔,会没有打算?”

    “没有。”楚云笙回绝的果断,她可以指着老天发誓,在来林苑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把主意打算到秦祁和顾伊棠的婚事上面。

    这个誓词在心中徘徊,犹豫要不要说出来,转眼间艳阳高照一碧万顷的天空,忽然乌云翻滚,雷鸣闪电。

    轰隆隆——

    一记响雷降下,楚云笙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小声的说,“我要是事先想到这么做,也就不回来这了。”

    面对顾长陵的质疑,楚云笙开始反思:她选择走这条最艰难的路,两个人走是走,一个人走也是走,为什么要喊上顾长陵一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躲雨

    现在也算是上了贼船,楚云笙问,“大公子有何高见?”

    顾长陵摇着头,“无。”

    没想法?楚云笙心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想法把她喊过来干嘛?

    她置气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帷幔被狂风吹的鼓鼓的,她瞅着湖面上的睡莲,睡莲附在池面上,倚着湖面,风吹不倒,雨打不坏。

    女官在亭子一旁候着,见两人陷入沉默,出言道,“看这天色,估计等会儿是大雨倾盆。”

    楚云笙头微昂,晴好的天空已经被乌云充斥满,一大片乌云压下来,天空看起来低了许多,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她半放的发丝骤然吹起,墨发飞舞,一个不留神脸上的薄纱被吹走了。

    “走出去没几步,就该狂风骤雨了。”楚云笙睇了眼被风卷走的薄纱,摇头道,“在这里坐着,等雨后天晴吧!”

    女官点点头,只盼着这场雨早点过去。

    顾长陵自然看见楚云笙遮脸的薄纱被吹走,目光落在楚云笙面上打量,粉嫩无暇的肌肤弹指可破,他问,“郡主的脸不是不能受风么?”

    楚云笙忍不住笑了,“太医的话也信,太医巴不得我什么都别吃,哪里都别去,安静在府里养上几个月。”

    凉风迎面吹来,拂过楚云笙脸颊,感觉甚是舒服,到底是新生的肌肤,不多时就被吹的通红。

    楚云笙不觉,顾长陵看的真真切切,扫了眼亭内,亭子无一处可以遮挡风雨,他对旁边的女官道,“搬一个屏风过来。”

    女官面露犹豫,楚云笙撇了眼暗沉下来的天,“这一来一去麻烦得很,还不如直接去阁楼上躲雨。”

    这话刚落,伴着一声雷电,大雨如豆倾盆落下,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很快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涟漪盖过。

    女官看见一抹玄色身影站在对面岸的古树下,意外的说,“那不是叶公子吗?他怎么躲在树下?”

    循着女官的视线看去,楚云笙也看见了,叶安澜正躲在一颗参天老树的树冠之下,这雷雨天气,如何能躲在树下?

    楚云笙毫不犹豫的问,“这附近可有楼阁轩榭?”

    “两百丈之内,除了湖心小亭,便没有了。”

    顾长陵对女官道,“去把人喊过来吧,叶公子才高八斗,这要是给劈死了,实乃损失。”

    “湖心小亭距离岸上,没有一百丈也有八十丈,加上弯弯绕绕的桥廊,这不是一段容易的路。”楚云笙不反对把叶安澜喊上来,可这样一来,女官岂不遭罪。她道,“在亭内喊几句,他听到自然会过来,要是没听到,那就算了。”

    这女官还没有开始喊,只看见那边,一身玄色长衫的叶安澜往这边过来了,他走的不是弯弯绕绕的桥廊,而是直接用轻功往这边飘过来。

    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亭上。

    叶安澜走到亭子里时,衣角湿了一大片,见亭子里有人,没来得及擦拭脸上的水珠,冲着亭内两人拱手致歉,“这边除了这个亭子,没看见别的躲雨的地方,不想郡主和顾大公子先一步到了,是安澜冒犯。”

    楚云笙摆摆手,“无事,本来就算喊叶公子过来,只是叶公子先一步上来了。”

    叶安澜顺着楚云笙指着的那个位置坐下,脸上含着歉意。

    旁边,女官走过来为叶公子斟茶。

    斟茶间,顾长陵好奇问,“叶公子不在修缮史书,怎么有这个闲心逸志来林苑观景?”

    叶安澜接过茶水,饮了一口,“今日休沐,早晨起来时,看天色晴好,就心血来潮来了这里。”

    “可惜了,这天气并不是叶公子预料那般。”说完,顾长陵看向外面,雨打睡莲,风拂翠叶。

    叶安澜认可的点头,“是啊,夏天的天气最是风云变化,上一刻还碧落空明,云舒风浅,哪晓得眨眼的功夫,风雨雷电都来了一遍。”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原以为一刻钟就可以停,谁想到半个时辰过去了,这雨还没有要歇的意思。

    亭中无趣,顾长陵和叶安澜在旁边摆起了棋,看到棋盘上黑白子错落分布喧静厮杀,楚云笙有几分犯困,单手指着下巴,在亭子里小憩起来。

    醒来时,天已经暗沉下去,雨已经停了。

    楚云笙是被身旁的女官唤醒,她从石桌上起来,一件裘衣从她的肩上滑落。她揉了揉眼,缓缓的睁开,天色已晚,她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旁边的两个位置已经空了,她疑惑的问,“顾大公子和叶公子呢?”

    女官回答说,“两位公子已经走了,离开前顾大公子说郡主睡着了,让奴婢拿了件裘衣给郡主披上,又说不用急着把郡主喊醒。”

    楚云笙目光落在地上那件裘衣上,沉声问,“顾大公子没有留下什么话?”

    女官想了想,“未曾。”

    楚云笙正欲起身走出亭子,发现白玉石桌上放着一块遮面用的面纱,和她那块有所不一样,却是极好的料子。

    女官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答说,“这是顾大公子留下的,顾公子说郡主脸上刚刚长新肉,要经量避免曝晒吹风。”

    又是裘衣,又是面纱,顾长陵倒是有心。楚云笙拿起那块薄纱,戴在脸上。

    回到永宁府时,已经是晚上。

    楚云笙往芳华院走去,途中遇上母亲身边的瑾言,瑾言说是母亲要见她。

    她当然无法推辞母亲,她跟着瑾言去了。

    穿过偏廊,眼看前面就是主厅,瑾言却忽然停下来,拦在楚云笙前面,“大长公主在陪贵客,郡主在这儿稍等片刻。”

    贵客?楚云笙一愣,“有谁造访吗?”

    瑾言说出一个令楚云笙不淡定的名字,“肃王。”

    “秦祁?”楚云笙忍不住问出口,“他怎么来了?”

    说完,感觉到瑾言愕然的目光,楚云笙意识到她失态了,她也不多解释什么,“肃王平日里和永宁府没有来往,今天怎么忽然间来摆放母亲了?”

    记忆中,永宁府和秦祁八竿子都打不着,秦祁怎么忽然来了?

    瑾言摇头,“不知。”

第一百二十七章:问答

    瑾言这才说停口,眼前哪里还能看见郡主的声影,她大惊,“郡主,大长公主说了不让人打扰,你留步啊!”

    楚云笙已经走远,她转过身,把食指放在唇瓣前,冲着瑾言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然后往主厅那边走去。

    母亲不让人进去,她就不进去,她只是打算站在旁边偷听罢了!

    她立在主厅外,站了好长时间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楚云笙甚至怀疑,母亲是不是已经送客了?

    主厅两边竖着高大的屏风,楚云笙贪心的往屏风那边凑过去,离的近一些,应该会听得更仔细。

    主厅灯火明灭,楚云笙隐隐看见有人影。既然有人,为何半天没有一句话,难道是在密谈?想到这,她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功夫不负有心人,主厅沉默了许久,最先由母亲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天已经晚了,本宫就不留肃王了。”

    楚云笙眨了眨眼,母亲这是……送客?

    等了这么久,等到这样一句话,楚云笙有吐血的冲动。

    她再不进去,等秦祁出来,肯定撞破她。楚云笙咬咬牙,绕过屏风往里面走去,嘴里说道,“母亲,听说你要见我?”

    大长公主看见楚云笙进来,脸上略有诧色,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嗔怪道,“你这死丫头,出去不带上侍女,也没遣人回来送个消息,但真是放纵惯了。”

    楚云笙走进主厅,还没看清主厅内的情况,被母亲一句话责的垂下脑袋,瘪着嘴说,“忘了……”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问道,“你今天上哪去了?”

    楚云笙老实回答,“去林苑看花了。”

    “是怎样的花,让你忘了回府的时辰,也忘了遣人回来知会一声?”大张公主语气透着不满。

    “米兰花、金银木、千日红……”

    两人一问一答,秦祁觉得他在这里是多余之人,冲着长公主拱了拱手,“侄儿先告辞。”

    大长公主颔首,对楚云笙道,“笙儿,你送肃王。”

    楚云笙一愣,没想到母亲会让她送秦祁,她问,“母亲不是还有话没问完吗?”

    她冲着母亲眨了眨眼。

    “你既然回来了,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问,送肃王出府后,去我院子里。”命令的语气,毋庸置疑。

    母亲向来说一不二,既知没有商榷的余地,楚云笙不再多说什么,走到秦祁的旁边,摆了个请的手势,“肃王,请吧!”

    秦祁没有要走的意思,肃立着,“郡主若是不愿,我可以自己出府。”

    楚云笙在心中暗暗咬牙,尽量把语气放平缓,脸上带着淑女那般笑容,“没有不愿。”

    秦祁目光在楚云笙脸上扫过,迈开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楚云笙在心里埋怨了一句,快步跟了过去,和秦祁并列而行。

    走出主厅,两人并肩走在铺满鹅卵石小道上,两边是低矮的灌木花丛,楚云笙时不时伸手撩拨,她漫不经心的说,“王爷来找母亲,所谓何事?”

    明面上是姑侄,但两家联系少之又少,平时见面也就点个头笑一下罢了。

    她听瑾言说,秦祁是下午过来,现在都晚上来了,这么长的时间……

    秦祁一滞,不料她开门见山问出口,“大人之间的事情,郡主也要过问?”

    言下之意就是说楚云笙是孩子。

    被同辈的人说成是小孩,楚云笙心中不爽,脚下故意踢飞路边的鹅卵石,往秦祁那边横了一眼,“我们是同辈,哪里有什么大人小孩的区别。”

    秦祁指了指路边,那些尚未被殃及的石子,“这不是稚童的行为是什么!”

    楚云笙重重呼了口气,被秦祁噎的没脾气了,却没有因为秦祁那句话放过路边的这些石子。

    两人并行了一段路,无话。

    秦祁问,“你真的想知道?”

    楚云笙侧目一瞟,丢给秦祁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见楚云笙这幅模样,秦祁嘴角含笑,商议的语气说,“你说你下午去哪了,我和你说我找永宁姑姑所谓何事。”

    楚云笙心下本能的抗拒,但他提出的要求实在引诱人,她说了两个字,“林苑。”

    秦祁抽了抽嘴角,“刚才在主厅,你和永宁姑姑汇报过了,我那时就知晓了。”

    楚云笙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她挑挑眉,“你呢?你来找母亲所谓何事?”

    秦祁也给了楚云笙两字回答,“问安。”

    楚云笙愕然,“还有呢?”

    “该你说了。”秦祁往她那边斜一眼。

    这一眼看的楚云笙有几分心虚,她眼波颤着,“去林苑赏花。”秦祁又往这边看了一眼,她接着说下去,“遇见了顾大公子、第一公子叶安澜叶公子。”

    说完,楚云笙没给秦祁时间细细琢磨,目光看向秦祁,眼底没了心虚,取而代之的是质问。

    她说了,秦祁是时候也应该吐出一些干货来了!

    秦祁也不说那些虚的,“父皇密令我过来打探武烈侯府和永宁府之间的事情。”

    楚云笙一愣,这确实很符合皇帝的作风,她迫切问,“那你打探出来了什么?”

    秦祁目光斜向她,未语。

    楚云笙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再说下去就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楚云笙唇片一撇,无所谓的语气,“算了,这等事情,你怎么可能会说呢!”

    “万一会呢!”秦祁睫羽微颤,眼底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楚云笙一愕,要说不好奇秦祁打探出了什么,这肯定是假话。她倒是想随口诌一句谎话,换秦祁的一句真话,但在秦祁面前,在秦祁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的注视下,她真的说不成谎。

    她没好气的哼哼声,“你说出来我也见不得会信。”

    这话一出,秦祁原本板着的脸冷沉下来,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楚云笙早就脖子一扭,脑袋一别,看向旁边灌木花丛,根本没注视到他的变化。

    鹅卵石小路已经走到尽头,一路无话。

    一路上,楚云笙脑袋里都在想和顾长陵的商议,眼看就要出府,她没多想就问,“可以斗胆问王爷一件事情么?”

    这话说出口,楚云笙立刻就后悔了。

    秦祁不言谎话,她刚才那番话显然是折辱了秦祁。现在又向秦祁问事情,秦祁肯定会折辱回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试探

    覆水难收,楚云笙咬了咬舌头,岔开话题,“母亲还在等我,王爷脚步快些。”

    说完,还没等秦祁回应,楚云笙脚下已经加快,刚才是她失言,她不想留在这里听秦祁折辱她。

    楚云笙前边快步走着,秦祁步子依旧是慢悠悠,“你就这么着急去领骂领罚?”

    刚才大长公主见到楚云笙,身上的火气不小,顾及有客人在,才把满腔的火气压下去了。

    走在前面的楚云笙一怔,想起母亲责备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以及她的那幅怂样,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耸耸肩,“做错了事,领了罚心中好受些。”

    她觉得没错,但是母亲觉得她错了,那就是错了。楚云笙在心里犹豫,等下被母亲训责的时候,她是选择态度诚恳的认错呢,还是垂泪不语?

    楚云笙沉默的走在前面带路,秦祁问,“眼看就要出府了,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楚云笙琢磨着,她现在的伤还没好全,母亲心窝是软的,她垂泪不语,母亲责备两句就不再说了;态度诚恳的认错,母亲斥责几句,让她下不为例……

    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撒娇的习惯,等下见到母亲,她要态度诚恳的认错。

    秦祁的声音传来,楚云笙果断的摇头,“没有。”

    刚才的事情犹在眼前,她怎么可能给秦祁折辱自己的机会!

    “等下回去要被永宁姑姑责罚,本来是想替你解答心中的疑惑,当做对你的安抚。”秦祁语气顿了一下,“你既然没有想问的,那就算了。”

    秦祁当真有这么好?楚云笙自是不信。

    可偏偏她忍不住要向秦祁求证那件事,她试探地问,“不是消息交换?”

    秦祁怔了怔,淡淡的说,“你要是想交换消息,也可以。”

    楚云笙当然不想,尤其是今天去林苑,这里面和秦祁有不少的关联,这怎么能让秦祁知道呢!

    “平阳有一事不解,王爷当初为了求娶顾二小姐,可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前几天颁下旨意,说是王爷和顾二小姐的婚事定在明年花朝节,旨意下达,王爷竟然不为所动!”

    楚云笙倒是想直截了当的问,他对顾伊棠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必竟她打算在秦祁的婚事上作梗,想了想还是委婉开口。

    闻言,秦祁脚步一顿,缓缓道,“赐婚已经是恩典了,有太多要求,反而惹的父皇不喜。”

    楚云笙不相信秦祁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诧异的转过脑袋去,身后确实只有秦祁,再没有其他人。

    其实她知道,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她旁敲侧击的问,“定亲不等于成婚,距离成亲还有七八个月时间,王爷就不怕这段时间内,有哪位公子入了顾二小姐的眼,等到花朝节,成婚成了一场空?”

    纵然她知道,此刻的秦祁对顾伊棠不过是利用,但顾伊棠身上带着天使光环,万一秦祁对顾伊棠有一丁点的动心呢?

    那么她的行动要更加要仔细,不可以被抓到一丁点的错处,否则秦祁找她拼命,那时候她肯定会凉。

    秦祁陷入沉默,良久后答道,“若是真的有人能入二小姐的眼,那么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这话一出,换作楚云笙不淡定了。看秦祁那幅平淡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对顾伊棠不在意,楚云笙低声笑着说,“王爷这般成全,要是真的遇到,二小姐肯定会感激你的!”

    秦祁目光往楚云笙那边瞥去,冷笑着说,“呵呵,本王都不能入二小姐的眼,京都这些公子,又有谁能能够入得了她的眼?”

    “自负”楚云笙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没有袒露半分,亦没有接话,只是”呵呵”的赔笑。

    送秦祁走出永宁府后,楚云笙转身去了母亲的院子。母亲正坐在桌子前,瑾言正在给母亲布菜。

    楚云笙走进去,垂着头喊了一句,“母亲。”

    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筷子,看向楚云笙,“这么快就把肃王送走了?”

    楚云笙点点头,“王爷说不想让母亲久等。”

    大长公主赞了句,“肃王倒是一个懂事的。”

    楚云笙撇撇嘴,她总不能说,她故意这么快把秦祁送走吧!

    大长公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在外面玩了一天,也该饿了,吃点东西。”

    母亲心里还在生气,这话肯定是反语,楚云笙依旧垂着脑袋,诚恳的语气说,“笙儿知错。”

    要骂就骂,要罚就罚,这样反常的态度,楚云笙反而是不适应。

    大长公主的手指敲了敲案几,语气透着几分威严,“坐下说。”

    楚云笙勉强抬起头,悄悄看了母亲一眼,她脸上不见怒意。余光无意间扫向桌子上色香味美的菜式,当发现摆了两份餐具,楚云笙这才明白,母亲那话不是反语,

    按照母亲的意思,楚云笙在母亲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不知道母亲有什么打算,她的心还是悬着,看着眼前碟子里的菜肴,她根本就没有勇气把筷子伸出去。

    安静坐着,等着母亲发话。

    母亲伸筷子夹了一个珍珠团子吃,细嚼慢咽吃下后,她不紧不慢的问,“今天去见谁了?”

    “在林苑又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小亭偶遇了顾大公子,下雨的时候叶安澜叶公子来小亭躲雨了。”楚云笙三两句话把今天在林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是偶遇还是早就约好,恐怕只有你们自己心中清楚了。下次出门,记得把侍女带上。”说完,大长公主不再多说什么,必竟这桩婚事,她和太后都乐见其成。

    “是。”

    大长公主一扫心中阴郁,“别干看着了,动筷子吃吧!”

    楚云笙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到碗里,细细的吃着,每一个动作都极符合母亲的教导。

    是一顿丰盛的晚膳,楚云笙吃着却味同嚼蜡。

    回到芳华院时,已经很晚来了,楚云笙很快就忘了母亲那茬事,想起今天下午和顾长陵的那番话,又记起在院子里,她问秦祁的那份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探望

    秦祁那番话,到底是对顾伊棠有情呢还是无情呢?

    楚云笙在心中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望着明灭的灯烛,叹了口气,“不管是有情还是无情,这件事情必须要小心,绝对不能露出端倪。”

    至于顾长陵,他说过用得上她的时候,会来找她。

    恍眼间,两个月时间过去了。

    这两个月时间里,顾长陵仿佛把她给忘记那样,根本就没有联系她。炎热夏天,楚云笙在芳华院天天用冰镇着,偶尔出去一次热的不行,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

    但她让豆蔻每天给她讲京都发生的事情,别的事情她也就过过耳,她最主要是想听有关顾伊棠和秦祁的事情。

    两个月时间过去,本以为这两人的感情会有进展,或者说是有什么小摩擦。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月里,京城安静的可怕,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更没有关于秦祁和顾伊棠之间的事情。

    豆蔻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天都来和她说外面的事情,也都是一些世家小姐闺中恩怨之事,楚云笙觉得乏味,听着听着神识就飞走了。

    豆蔻见楚云笙眯起眼,伸出手晃了晃她,“郡主,我们要不要去一趟侯府瞧瞧?”

    两个月里,楚云笙养出了一把懒骨头,她在美人榻上瞌着眼,眉宇动了动,慵懒问道,“去侯府干嘛?”

    “豆蔻刚刚和郡主了,老侯爷的病好了,郡主你该不会是忘了吧!”豆蔻眨巴着眼睛望着楚云笙。

    楚云笙没什么印象,勉强的应了声,“哦,现在都日上中天来了,去库房挑一些大补的东西,明天早点把我喊起来!”

    豆蔻唉呼说了句,“郡主……”

    现在分明才日上三竿,大上午都不愿意出门,郡主真是越来越懒了。豆蔻心中犯着嘀咕。

    楚云笙眯着眼,沉吟了几声,不情愿的说,“让人准备水,我要沐浴。”

    见郡主松口,豆蔻欢天喜地的跑出去张罗。

    沐浴更衣后,楚云笙穿了一件浅淡的紫色冰绡缎衣裳,梳了个简单的发鬓就走出去了。

    外面,早已经备好了马车。

    马车驾驭在京城繁杂的街道上,两边街道上都是百姓,楚云笙坐在马车内听到了一些消息:当今陛下龙体欠安,已经下旨把太子召回京都。

    老侯爷卧于病榻两月,如今身体刚好,转眼间皇帝病倒了。这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楚云笙忍不住想要笑。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豆蔻,“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豆蔻摇头,“没有啊,按照郡主所言,但凡外面有什么事情,豆蔻都会讲给郡主听。”

    马车内的豆蔻自然也听到了街边那些话,她坚信这些她一一和郡主说了,“是不是豆蔻给郡主讲的时候,郡主已经睡着了?”

    这闻言,楚云笙脸上闪过尴尬,沉默未语。

    她脑袋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皇帝龙体欠佳,把巡游南秦的太子召回来。这一举动,在百姓看来,或许是昭示皇帝不行了,所以急于把太子召回京城,好继承大统。

    楚云笙却知道,太子从来都不是皇帝中意得储君人选,太子选了一个出生寒门的太子妃,这事过后皇帝更是对太子感到心寒,皇帝借着巡游南秦的借口,把太子和太子妃从京城打发走了,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这个时候把太子召回来,绝对不是继承大统。

    楚云笙捉摸不透皇帝这么做是想干嘛,纠结之际,马车已经在武烈侯府门外停下。

    她从马车内走下来,跨进武烈侯府,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忠穆堂。

    还没走进屋内,就听见里面的动静,楚云笙心中疑虑。

    豆蔻记起武烈侯府外停靠的那些马车,解释说,“老侯爷卧病两月有余,如今病情好了,不少人都上门来探访。”

    话落,里面又响起是一道年迈的声音,依稀可以辨出不是老侯爷。正当楚云笙疑虑时,安伯走出来,“老侯爷的几位挚交好友来探望了,郡主来的不是时候,先去走走散散心吧!”

    楚云笙望了眼忠穆堂,点点头,然后和豆蔻在忠穆堂周围散步。

    夏天的太阳半点不饶人,楚云笙走了几步,额头闪出汗水的光亮,她走到一颗树下坐着。

    豆蔻提议道,“郡主不耐热,这样下去肯定会会中暑,找一个阴凉的地方歇着吧!”

    楚云笙感觉出汗在往外冒,她却固执地摇头,“这里清静。”

    一主一仆在树下坐了会儿,一个自称是二小姐身边丫头的人走过来,说是二小姐请她过去小坐片刻。

    豆蔻审视那丫头一圈,“不必了。”

    “可是我家小姐……”那丫头眉宇间露出焦急,转看向楚云笙那边。

    豆蔻见那丫头还不死心,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楚云笙伸手制住了豆蔻接下来的话,她问,“二小姐伊棠?”

    那丫头点头,“正是。”

    想起平阳郡主身边侍女不友好态度,那丫头补充一句,“二小姐说见郡主有事,请郡主务必要过去!”

    楚云笙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的细汗,“这里热人,那就去蹭一蹭二小姐的茶水!”

    “郡主这边请。”

    楚云笙从石墩上起来,跟在后面。

    有话要说,务必要过去……究竟是顾伊棠想见她,还是那个失联了两个月的人要见她?

    楚云笙希望是后者,至于事实到底如何,只有去了才知晓。

    由那丫头领路,在林院穿梭了一会儿,走到一处唤做海棠苑的院子停下,楚云笙记得海棠苑,这是顾伊棠的院子,那就是顾伊棠请她去了。

    看来,那个人是不打算联系她了!

    想到这,楚云笙在心中幽叹了一句“靠不住“,然后迈步往海棠苑里面走去,扑面袭来是一股凉意,将她心中的燥热压下去不少。

    目光打量了海棠苑一圈,布置的别致典雅。

    顾伊棠往屏风这边看来,见是楚云笙,从美人榻上起身,笑着道,“郡主来了!”

    “外头太热,讨杯茶水喝。”楚云笙面带微笑回应,她目光一转,看向案几旁边那一声墨蓝色长衫的男子,眼波闪了闪,“原来大公子也在!”

第一百三十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长陵往那边看去,“刚刚过来。”

    失联了两个月时间,没想到再一次见面,竟然还是偶然。

    楚云笙语气略带几分讥诮,“大公子必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平阳吧!”

    顾长陵轻笑着点头,“不曾想到。”

    楚云笙也道,“我也不曾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大公子。”

    顾伊棠感觉出楚云笙的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解释说,“爷爷的病好了,陛下下旨让哥哥去西山大营磋磨,哥哥这是来找我辞行。”

    她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去西山大营,因为老侯爷的病,延迟了两月时间,楚云笙仍觉得仓促,“二小姐让人喊我过来时候,没有想到大公子会过来辞行吧,是平阳打扰了。”

    楚云笙作势要走,顾伊棠喊住她,“既然碰见就是缘分,没什么打扰不打扰。”她已经把楚云笙看作准嫂子了。

    楚云笙却摇头,“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海棠开得不错,大公子就先和二小姐叙别吧。”

    说完,她就往外面走去。

    顾长陵刚才那番话,还是不准备来找她。

    楚云笙感觉这两个多月来,等顾长陵联系她,然后一起去搞垮顾伊棠的婚约,这就是一场笑话。

    如今顾长陵要去西山大营,估计到年关才能回来。这条路她还是一个人走下去吧,等年关顾长陵回来的时候,她送顾长陵一份大礼。

    顾伊棠见楚云笙已经走远,说道,“郡主似乎对你颇有意见?”

    顾长陵想起刚才那几句话,他眼睑垂下,缓缓的点头,“似乎是有。”

    顾伊棠看自家哥哥这么平静,嗔怪了一句,“那你还不去哄哄,这可是我未来的嫂子。”

    “赐婚这事一直没有下文,你何必这么心急呢!”顾长陵语气平淡,面色一样平淡,没有半点波痕。

    “现在还没有下文,等大哥从西山大营回来,那就不一样了,总之先哄着,准是没错。”顾伊棠心中认可这个嫂嫂,尝试着撮合着两人。

    “西山大营回来,还是如今这副样子么!”顾长陵喃喃自问了一句,眼底闪着晦暗莫测的光芒,他抬起头望着顾伊棠,“刚刚和你说的那些话,记清楚了?”

    顾伊棠脸庞微动,蠕着唇角,“真的会发生?”

    “目前看来,十有八九是这样。”

    顾伊棠紧抿着唇,沉默了良久,“伊棠记下了,要是真的按照哥哥所言,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伊棠知道该怎么办!”

    顾长陵站起身,复杂的望着她,“知道就好,我很快就去西山大营了,奕尘还小,府中的事情你多担待。”

    顾伊棠点头,催促说,“知道了,你快去吧!”

    送走顾长陵后,一个丫头问道,“刚刚大公子过来,小姐禀退了所有的人,是大公子有什么要事交代吗?”

    顾伊棠望着半开的门扉,看了许久才回过神,“交代了一些府中的事情,沫雨,你去备上一份厚礼,去懿亲王府拜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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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笙出了屋子,兀自走到海棠苑的前院,这里植了许多南府海棠,她穿行在其中。

    豆蔻见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拉了拉郡主的衣袖,“郡主,大公子出来了。”

    这么快就出来了?

    楚云笙脸庞微动,冷不丁说道,“估计要和这些兄弟姊妹一一辞行,他忙着呢!”

    两个月都没有联系她,眼看就要去西山大营,在这个节骨眼上,顾长陵怎么有功夫来找她呢!

    豆蔻摇着头,“不是,大公子往这边过来了!”

    “这条路可以出海棠苑。”说完,楚云笙拿起手边这朵海棠,放在鼻上嗅了嗅。

    “你就这么不信,我是来找你的?”

    身后,忽然响起顾长陵的声音,透着几分低沉。

    楚云笙一怔,错乱之下,不小心掐断了手中这多海棠,落在地上。

    她转过身,身后果然是顾长陵,“本来是不信,看见大公子来了,就信了。”

    疏冷的语气,顾长陵露出一抹苦笑,“这两个月没去找你,生气了?”

    楚云笙撇了眼地上那多开的正艳的海棠花,弯下腰身拾起,手指拨弄着海棠的花瓣,漫不经心的说,“无缘无故,大公子找我做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从楚云笙说的第一句话开始,顾长陵就感觉出了疏远的意思,“爷爷那边暂且没这么快,不如找个没太阳的地方,坐下来说?”

    “大公子等下还要去向三小姐,四公子辞行,就不耽搁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又不是畅谈,何必另寻地方。

    豆蔻附议道,“郡主,这儿怪热人,我们找一个抱厦坐下吧!”

    楚云笙没回答豆蔻,“大公子有什么事情就长话短说吧。”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顾长陵一顿,往豆蔻那边撇去一眼,豆蔻垂着脑袋走出这片海棠园地。

    豆蔻避开,楚云笙也不喊住,而是问顾长陵,“你这是什么意思?”

    问的当然不是顾长陵把豆蔻支走,是什么意思。

    顾长陵自然也明白,楚云笙质问的是什么,“郡主这段时间虽然闭门不出,但也知晓外面的事情吧!”

    “知道……一些。”

    实际上,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大事,也就听说了一些闺阁中的事情。

    楚云笙正准备问,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顾长陵看穿她的想法,“暴风雨前,都是宁静的!”

    她问,“什么意思?”

    这两个月里,没听说朝堂上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京城也没有什么趣闻,就连茶楼酒馆中津津乐道的话题都是一些旧事了。

    这段时间确实平静的出奇,要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不是过于夸张了?

    顾长陵解释说,“皇帝病危,懿亲王势大。”

    她噤声,思索了片刻,“朝堂上的事情不清楚,只是听说武将的首领经常换。”

    说到兵权,她脑袋里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长陵补充道,“那些多半是懿亲王的人,京都三分之二的兵权都到了懿亲王的手中。”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楚云笙心中暗叹懿亲王胆大,但很快就从这里面绕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死路

    不管懿亲王想要做什么,这都和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没有关系好吧!

    她可以理解成,顾长陵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么?

    懿亲王拥兵自重这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眼下,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顾长陵暗叹楚云笙机警,“我没忘记在林苑和郡主说的那番话,但现在情况有变,凡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楚云笙沉默,目光落在手中这朵海棠上,目光时暗时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长陵见她额头上出现一层汗珠,声音柔和许多,“这里热,郡主在旁边坐下歇息吧!”

    楚云笙刚从顾伊棠的房间里出来,感受到外面的燥热,确实很不适应,点点头。

    顾长陵给了说法后,楚云笙开始思虑另一件事:若是懿亲王得权,那么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陛下的几位皇嗣,然后就是和懿亲王有仇怨的永宁府了。

    两人在抱厦坐下,楚云笙一直缄默未语,顾长陵问,“在想什么。”

    楚云笙平静的语气说,“感慨命不久矣。”

    这不是什么好话,顾长陵剑眉一皱,“何出此言?”

    “听说过一些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当年懿亲王和那个位置失之交臂,算是恨上了母亲,如今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后果可想而知。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顾长陵玩笑的说,“你要是嫁来武烈侯府,懿亲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楚云笙一愣,笑着答,“此言有理。”

    说完,她不再继续这个玩笑话题,“你什么时候去西山大营。”

    “迎接太子归朝之后。”

    楚云笙在心中盘算着日子,“听说太子后天就回来了,陛下命令昭王和肃王领百官去迎。”

    顾长陵点头,“那些推脱的,几乎都是懿亲王的人。”

    关于朝堂上的事情,豆蔻不敢讲太多,她也不喜欢听这些,也只听说了这些,剩余的没什么印象。

    她羡慕的瞅着顾长陵,“你倒是好,西山大营此行,算是躲开了最动荡的时候。”

    顾长陵笑了一声,侃侃说,“可惜军营没有女将,否则还真的想把你举荐过去,让你也去西山大营避难。”

    男女平等问题,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楚云笙眼波闪了闪,没说什么,只是干笑了几声。

    她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大公子这么聪慧,能不能给平阳支个招,看看面前这个劫难怎么度?”

    在楚云笙期待的注视下,顾长陵残忍的突出两个字,“无解。”

    闻言,楚云笙语气不自然,“怎么说?”

    顾长陵望着她,眼里流露一抹什么,“这点郡主心中应该清楚。”

    楚云笙思索了一会儿,无奈点头,“也是,确实无解。”

    懿亲王得权,那么必定会除去永宁府。这个恩怨在她还没出生时候就结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恩怨只深不浅。

    确实,无解……

    楚云笙在抱厦歇坐一会儿,琢磨着老侯爷那边的客人应该走了,正准备起身,却被顾长陵一句话给牵住,“目前无解,但也不是永远都无解。”

    楚云笙怔了怔,忙问,“此言何意?”

    懿亲王一朝得权,永宁府遇上的是死局,不管怎么走,都会走向同一个地方——消亡。

    然而,顾长陵却说还有办法!

    顾长陵并没有如楚云笙所想,把办法说出来,而是买弄了个玄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楚云笙忙追问下去,“什么时候?”

    顾长陵张了张嘴,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咽下去了,“这个不好说。”

    楚云笙:……

    她手里要是有把砍刀,她一定对准顾长陵。

    离开了抱厦,楚云笙往忠穆堂那边走去,还没走到忠穆堂,在忠穆堂边上的松柏林遇上老侯爷。老侯爷身上看不出半点病痛模样,他身边还有一群同样年纪的长者,楚云笙简单的问安后,就离开了。

    这次,她是离开了武烈侯府。

    怀着轻松的心情去,带着一副愁肠回。

    身旁的豆蔻看出她的不对,“是刚刚大公子和郡主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这些事情,豆蔻又怎么会明白呢!

    楚云笙问,“太子殿下是后日回来是吗?”

    “是后日。”

    她撩起小帘,外边,日头已经逐渐偏西,又要少一天了。

    她眼底划过黯淡,“我想去千福寺陪着母亲,等下回去后,你收拾一下吧!”

    “郡主你忘了吗?昨天宫里派人来说,陛下给太子设了接风宴,郡主已经答应要去。”

    前段时间,她除了吃就是睡,哪里还记得这些事情,“让人入宫和太后娘娘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

    “是!”豆蔻哪里敢违背郡主的意思,“今天天晚了,明天让人入宫,等太后允了,郡主才能去千福寺。”

    “好。”

    回到永宁府,楚云笙整个人都变了,有两个最显著的特点,前段时间最爱的吃饭睡觉,全都被抛却脑后,喜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呆。

    第二天一早,楚云笙穿着亵衣随意的躺在美人榻,“豆蔻,你和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无巨细,我都要听。”

    豆蔻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楚云笙的要求,把近期的事情都和楚云笙讲述了一遍。

    楚云笙一边听着豆蔻讲述,心中琢磨又琢磨起另一件事:中,根本就没有讲到懿亲王谋反,是秦祁最后定罪了懿亲王。

    如今皇帝卧在病榻,懿亲王兵权在握,现在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往下走。

    眨眼就到中午,派去皇宫的那个侍女回来,豆蔻这才停下嘴。

    楚云笙伸手给她递了杯茶水,余光扫了眼进来的侍女,侍女老实巴交的低下头,如实交代,“太后说不允。”

    楚云笙都已经让豆蔻收拾好了行装,只等这侍女回来,就前往千福寺,哪想到带回来的是这样的消息。她万分惊诧,“当真?”

    侍女点头,“是,太后说郡主近期总是遇到事情,让郡主安份在永宁府呆着,不要到处乱走。”

    楚云笙沉吟着,“太后还说了什么?”

    侍女继续道,“太后说郡主要是不舒服,那就不要去,在永宁府好好养着,切记不要生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拦路

    听到后面这句话,楚云笙面色缓和许多。

    虽说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避免眼前的乱事,但能够避免掉这场宴席,也不算是全然无收获。

    等那侍女退下去后,楚云笙问豆蔻,“最近,懿亲王府的小王爷如何?”有这么动向吗?

    懿亲王老谋深算,懿亲王妃为人低调,秦瑶天真烂漫透着几分稚气,相反,秦璟为人高调,性格乖张,很多事情从他身上都可以看出端倪。

    豆蔻被问住,思索了良久,“听说过段时间是懿亲王妃的生辰,小王爷自请去为王妃抄写经文。”

    楚云笙等了许久,没听见豆蔻接着说下去,她问,“没了?”

    “是。”

    楚云笙沉默,秦璟素来张扬,如今却一反常态,着实令人疑心。

    难道真的如顾长陵所言那样,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楚云笙眨了眨眸子,继而又问,“秦祁呢?他有什么动向?”

    “肃王似乎把府中养的那些美人遣散了。”豆蔻语气不太确定,接着又说,“好像肃王被任命为兵部尚书。”

    楚云笙悠闲靠在美人榻上,听到这话,美眸一眯,“此言属实?”

    “出府采买时,似乎听人说到过,那也许是豆蔻听错了。”匆匆一耳,豆蔻不敢确定,何况庙堂之事事情,岂是她能妄议。

    豆蔻分明是想避开不谈,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她从美人榻上直起腰身,“算起来好久没聚味楼了,你让人备好马车。”

    说完,楚云笙从美人榻上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梳了个简单的发鬓,换上一身轻便的罗裙,很快就往外面走去。

    马车走繁杂的街道,行驶的极慢,路边阿婆阿婶的话,楚云笙多半是听到了,除去那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她听的最多的就是武将任免之事。

    马车走了一段路,从朱雀大街驭入文德巷时,马车忽然停下来,外面传来马夫和路人的对话,楚云笙透过小帘瞧去,原来马车是被拦下了。

    拦路的是士兵,束着戎装,腰间别着佩刀,那士兵的手正搭载腰间的佩刀上。

    和马车外车夫一番问答后,马车外士兵道,“拜见平阳郡主,奉懿亲王之命,京城马车出入,都要一一检查。”

    搜查?她脸色寒了几分,“懿亲王这是何意?”

    马车外,士兵望着这辆华美的马车,语气冷硬,“懿亲王命令如此,我们这些人只负责执行,郡主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问王爷。”

    许久没听见马车内的声响,士兵道,“麻烦郡主下马!”

    马车帘子垂着,士兵并没有看见楚云笙冰寒的面,“本郡主要不下去呢?”

    豆蔻脸色煞白,揪了揪楚云笙的衣角,压低声音提醒,“郡主,如今以懿亲王为大,不宜如此啊!”

    楚云笙岂会不知今懿亲王势大,面对豆蔻的提醒,嘲讽的说,“本郡主不下马车,难道他们还能拿着刀架在本郡主的脖子上,逼迫本郡主就犯?”

    她嗓音不高,特意拨高了几个调,足够守在这个巷子口的士兵听见。

    马车外,士兵咬了咬牙,谦恭的说,“不敢冒犯了郡主,只是如今陛下病危,王爷为了京都治安,不得已而为之。郡主若是不下马车,我们可以入马车检查。”

    上马车检查,楚云笙当然是不允,豆蔻焦虑的说,“郡主,如今我们可要避懿亲王锋芒啊!”

    朝堂之事,豆蔻不敢多言,但不代表就不知晓,陛下病危,懿亲王掌兵权,俨然成了陛下第二。

    楚云笙蠕动唇瓣,心下默叹了一声,“既然你们要检查,马车本郡主留下了。”

    说完,她领着豆蔻从马车里走出去,冷眼撇了眼狐假虎威的士兵,随后迈步离开。

    豆蔻随着自家郡主漫步在人群中,豆蔻道,“郡主,这里距离聚味楼,有一段路车啊!”

    “他们搜查马车后,我还坐着,岂不是折辱我。”楚云笙冷言,她念头一转,“我记得昨日去武烈侯府,都没有遇到这些拦路的士兵。”

    难道这些人是今天安排的?

    豆蔻解说,“这些士兵前几天就布下了,原先只是搜查入京出京的马车,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竟然在京城的各个街尾巷口都布置士兵。”

    “这懿亲王真的是太过分了,如今陛下还健在呢,竟然就这样,若是陛下……”龙驭宾天,那时候还了得!

    楚云笙急忙伸手捂住豆蔻的嘴巴,“你倘若要命,就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如今到处都是懿亲王的眼线,岂能落下他人口舌。

    豆蔻低垂脑袋,“是豆蔻不好。”

    楚云笙不再说什么,一边走着,一边流连街边的小摊子,一路走下来,走到聚味楼时,手里已经拿了一大堆饰品和小玩意儿。

    楚云笙不是第一次来聚味楼,这里的伙计认出楚云笙,满脸笑容逢迎,把楚云笙带到二楼的雅间里。

    这趟来聚味楼,楚云笙一半原因是想要饱餐一顿,另一半,茶楼饭馆这种鱼龙混珠的地方,是各种小道消息的汇集地,在这里可以听到最最新鲜最热议的话题。

    一楼是这样一番热闹,二楼雅间专供贵人,杂音屏蔽了许多。

    楚云笙心系一楼,奈何一楼座无虚席,只能屈于此地。

    按照惯例,楚云笙点了几碟聚味楼的时令招牌菜,等到伙计退下后,楚云笙拿出在路边买的玩意儿,“等下找一家上好的银楼,按照这些样式打造,所用到的金银玉器各种宝石全都在府拿。”

    “豆蔻记下了。”豆蔻把那些东西收起,起身道,“郡主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马车,租一辆过来,也省了回去时的步行之苦。”

    楚云笙正想喊住豆蔻,这话还在咽喉里,豆蔻已经猴急似的往外面去了。

    楚云笙叹了句豆蔻鲁莽,即便租到了马车,等下还是会被拦下,这又是何苦呢!

    豆蔻走出院子没几步,看见迎面走来一个黑色修长的声影,她一愣,正准备行礼问安,那人却一句和她插肩而过。

    那人的方向……

    豆蔻回过头时,刚刚还半敞着的门扉赫然关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嘱咐(1)

    郡主……”豆蔻担忧的喊了一句。

    肃王走进郡主定下的雅间,豆蔻哪里还有心思去雇佣车夫,忙走到雅间外,奈何门扉已经合上,只能焦虑的守在外面。

    屋内,楚云笙站在栅栏前,见着聚味楼一楼热闹的情形,耳朵竖起,希望可以听到一些议论。

    听见有人进来,她首先诧异了一下,莫不是豆蔻忘记带银子,折返回来了?她也没太留意,望着下方热闹的情景,杂七杂八的消息涌入她耳中。

    秦祁走进屋子有一段时间,见楚云笙如同木头一样立在栅栏前,对他的到来恍若未闻,他脸庞微动,似有愠色,“你就这么无视本王?”

    楚云笙心头一颤……这个声音许久未曾听到,但是她不可能记错,这是秦祁的声音。

    她最后看再了眼喧闹的一楼,转过身,瞅着面前一身黑色鎏金袍的秦祁,她略略惊讶,“肃王怎么来了?”

    皇权势微,懿亲王掌权,作为皇子的秦祁应该忙的焦头烂额才对,秦祁竟然还有心思来下馆子,是她小看秦祁了!

    “本来在旁边雅间用餐,看见郡主声影掠过,就打算过来蹭一顿饭吃。”秦祁扫了一眼桌子,上面出了一个木匣子,没有多余的东西。

    秦祁走到桌子前坐下,目光扫了眼面前的匣子,很快就移开视线,望向楚云笙那边。

    楚云笙被秦祁目光瞧着,久而久之感觉站着不自在,对着雅间外面道,“上一份隔壁雅间相同的菜式。”

    秦祁制止道,“不用,就你点的这些足矣,当尝试一下新的菜式吧!”

    “那好吧!”这还给她省了一笔银子呢!

    两人都无言,雅间内沉默了良久,楚云笙探寻问,“听说王爷任了兵部尚书,还听说王爷把府中那些娇人儿都给遣走了!?”

    她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要是传言属实,秦祁大概是扛起了反懿亲王的旗帜。

    在楚云笙注视下,秦祁不以为意的说,“任职兵部尚书是父皇旨意,隔个三五日去兵部点卵,算是挂个虚衔;至于那些后院那些,十一说养着费钱,就遣散了,把省下来的钱给她添了几件花衣裳。”

    原来是这样……

    楚云笙感觉胸中郁结,一时无语。

    当初听豆蔻说,秦祁把后院那些娇人儿打发走,又任职兵部,她还以为秦祁要发奋图强,没想到……

    秦祁哪里知道楚云笙心声,更不知楚云笙平静的面庞下,是一颗怎样恨铁不成钢的心。

    他问,“听说你把红绡差遣去当一个修建花草的侍女了!”

    楚云笙一愣,不记得有这回事,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是啊,你要是觉得屈才了,召回去即可。”

    当初,她不止一次和红绡说,让红绡回到秦祁的身边,也不知道红绡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非要留在她身边。

    红绡是秦祁的人,而且擅长玩刀剑暗器,她哪里敢使唤。为了让红绡知难而退,她安排红绡修理芳华院后院花圃的花草,谁想到这一修剪就是两个月。

    秦祁过问红绡的事情,她以为秦祁要把红绡召回去,秦祁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肃王府没有花草给红绡修建,就继续留在你这里吧!”

    楚云笙一脸无奈,在心中暗暗立誓:回去后,她一定把芳华院后院的那块花圃挖做池塘。

    “红绡是王爷手下得力的人,王爷何必如此屈才呢!”

    红绡的手,应该用来杀人,亦或者活死人肉白骨,用来拿剪子修剪花草……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屈才,难道秦祁就不会心疼吗?

    秦祁淡淡的说,“红绡性格欠稳重,侍弄花草极好。”

    楚云笙语噎,回去之后,势必把后院花圃挖了做池塘。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郡主,十一这些天吵着要去见你,可惜永宁府闭门不见客。”秦祁朝着旁边末炫道,“回去看看十一功课写好了没,写好了就带过来吧!”

    楚云笙微诧,“十一公主不在皇宫?”

    秦祁点头,“十一不喜欢皇宫,我就把十一接出来了。”

    她眼波深了深,十一一直都向往宫外,何时喜欢过皇宫,秦祁这时把十一接出来,准确的说是不放心把十一一个人留在深宫后院吧!

    秦祁既然知晓皇宫危险,为何不做出一些事情出来,而是整天这样无所事事?这不像是秦祁啊!

    没多久,几个伙计捧着几个菜碟过来,每一碟都是精致的时令菜色,看起来清爽,闻起来令人垂涎。

    楚云笙不再去想秦祁的事情,拿起筷子就夹起菜来,念及秦祁在场,她只是一块一块的送到嘴里,没有直接就端碟子。

    秦祁坐姿端正,吃相也是极优雅,和楚云笙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这才伸筷子夹了两块凉拌菜,桌上的菜已经被楚云笙扫荡了一半。

    楚云笙吃饱喝足,望着桌上一片狼藉,脸上划过尴尬,“没想到王爷会过来,这只点了一人份。”

    秦祁扫了眼狼藉,没说什么,把候在门外的伙计喊过来,又上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菜式。

    说完,秦祁抬眼望着楚云笙,动了动眉梢,“你一脸忧心,莫不是担忧花了你的钱,心里不快活。”

    不知不觉,楚云笙又神游太虚,她缓过神,摇着头,“没有。”

    自从掌家之后,楚云笙才知永宁府到底多么富有。当然,富不在财而在物,珠宝玉器自然是不用说,价值连城的宝贝也不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挥霍不完。

    楚云笙刚才那模样,分明是有事情,秦祁猜测说,“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貌似就顾长陵前往西山大营,和懿亲王加强京都守卫,莫不是为了前者?”

    说完,秦祁凤眸往楚云笙那边撇去。

    “他去西山大营与我何干!”楚云笙无语的撇撇嘴,顾长陵是顾长陵,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祁眉心松了松,紧接着追问,“那是为何?”

    “无事。”她冰冷的掐断了话题。

    秦祁任职兵部,哪想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既然他不打算管事,她何必和秦祁述说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秦祁怒了

    秦祁岂会看不出她心里藏了事情,再一次问,“有事便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楚云笙依旧是那句话,“无事。”

    秦祁既然自甘堕落,和秦祁说了有什么用?自救肯定要自救,但秦祁此人靠不住……

    秦祁深深望她一眼,沉声说,“那好,本来打算给你解疑,你不肯说就算了。”说完,他绕过珠帘,走到阑珊处,负手而立,望着下方的喧闹。

    楚云笙侧着头,往那边展了一眼,秦祁负手立着,腰杆挺直,孤孑一人。

    时空倒置,她记起当初在皇宫小住那会儿,秦祁也是这样的孤直的背影,行走在叠峦的红墙金瓦之中,这样的孤寂,这样的不屈,这样的平静,仿佛锦绣江山尽在身后。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弃国难于不顾吗?

    她眼底荡过复杂之色,从座位上站起身,“已经用完膳,平阳就先回去了。”

    秦祁立在阑珊处,目光下垂,不知是思索还是在看下方情景,反正楚云笙良久没有等到秦祁的回应。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楚云笙眉心皱了皱,就当秦祁是默认了吧,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匣子,往雅间外面走去。

    她走到雅间门口,秦祁的声音传来,“十一已经来了。”

    楚云笙瞅了雅间一眼,又看向走廊,没看见十一声影,秦祁意思是说十一公主在来的路上吧!

    这样才好,要是十一来了,以十一缠人的性格,她真就走不掉了。

    以防十一过来,她迈开脚步,往走廊走去。

    门扉”吱嘎”的声音在平静的雅间显得格外清晰,立在阑珊处的秦祁凤眸涌动,瞅着下方一身藕粉色襦裙的十一,正往二楼楼梯这边走。

    楚云笙走到走廊尽头,正准备下楼梯,却遇上蹦跳着往这边过来的十一公主,十一公主身后是一身黑色劲装的末炫。

    楚云笙心念一动,拉着豆蔻侧过身,背对着十一那边,只盼着十一把她无视。

    “平阳姐姐……”

    十一清脆的声音,扎破了楚云笙美好的想法。

    楚云笙面色先是一僵,然后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强笑,“十一公主。”

    看见十一公主,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惊讶的问,“十一公主不应该在皇宫吗,怎么出宫了!”

    十一眼咕噜一转,咧嘴笑着,露出一副参差不齐的牙齿,“哥哥禀了父皇,然后把我接出皇宫了。”提到这个,十一心中别提多开心了,她哥哥心中果然还是疼她。

    “原来这样啊。”楚云笙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刚刚走出来的雅间,“你哥哥在那边的雅间备下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你去吃呢!”

    “真好。”十一眼里闪着激动,小手拉着楚云笙的衣袂,“平阳姐姐不去吗?”

    楚云笙最怕就是十一把她留下,她拍了拍十一的小脑袋瓜,“我刚刚已经用了膳,你快去吧!”

    “是不是上次平阳姐姐在大相国寺遇险,所以平阳姐姐都不喜欢十一了,都不陪十一一起吃饭!”十一越说越委屈,眨了眨黝黑的眸子,眼里氤氲起雾气,再眨了眨眸子,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地面绽出一朵小花,

    楚云笙愕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见十一眼眸含泪,楚云笙知道她输了,避免十一闹出更大的事情,楚云笙只能点头答应。

    再次回到雅间,秦祁依旧负手立在阑珊前,眼睑半垂,静谧且孤孑。

    到了这一刻,楚云笙才真正的读懂秦祁那句:十一已经来了是什么意思,想必秦祁早已经看见了十一的身影。

    听到十一的声音,秦祁转过身来,却意外发现楚云笙也在,“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楚云笙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咳嗽了几句,“遇见了十一公主,十一公主把我留下来了。”

    秦祁转向十一,责备的语气指纹,“郡主要回去,你怎么把人家给留下了!”

    十一来的时候看见满桌子的菜肴,拿起筷子就开吃,没想到哥哥竟然因为平阳姐姐的事情责备她,她撇撇唇片,“原来哥哥不希望平阳姐姐留下啊,那好吧,平阳姐姐你先回去,等后天我来找你玩。”

    闻言,楚云笙满脸黑线,感情她被十一呼之则来招之则去啊!

    不过她挺乐意离开,忙不迭迈开步子。

    秦祁余光瞥眼楚云笙,转而看向十一,“你把人带来,又这样把人赶走?”

    十一吐了吐舌头,“哥哥不是不乐意吗?”

    说完,十一嘻嘻笑起来,她的哥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吃就回去写功课。”秦祁脸色黑了一个度,没好气的对十一说。

    “写完了。”十一吐吐舌头,继续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不再言语。

    楚云笙听十一怼秦祁,她脚跟不自主的扎下根,眉梢起挑动,“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呢?”秦祁把她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秦祁脸色不太自然,语气却是冷硬,“府邸的人都遣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养眼的,留下多看两眼。”

    这是把她当什么了?楚云笙心底不舒服,面上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样啊,出了聚味楼左拐就是芳香楼,王爷想要怎样养眼的窑姐儿都有。”

    秦祁脸色骤沉,冷眼盯着楚云笙。

    嘲讽了秦祁一句,楚云笙心中小有畅快,不料被秦祁目光一扫,心中有说不出的压抑。

    即使她别开脸,不去看秦祁,还是感觉喘不过气。

    索性她就正大光明的望着秦祁,“王爷别这样看平阳,王爷要是觉得烟花之地玷污了王爷的一世英名,可以让末炫帮你瞅着,要是觉得过得去,正好解了王爷寂寞之苦。”

    楚云笙走到末炫旁边,任重道远的拍着末炫的肩膀,“末切记要多挑几个,各种风格都要,这样你家王爷才有更多选择!”

    末炫哪里敢擅作主张,对楚云笙置若未闻,目光落在秦祁的身上。

    秦祁冰冷的声音喊道,“楚云笙!”

    楚云笙怔了怔,秦祁一直都是喊她的封号“平阳“,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她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秦祁怒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疏影桂雨

    楚云笙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祁发怒,不……

    第二次……

    想当初,她不过就是摸了下秦祁的脑袋,然后秦祁竟然啄她的嘴。

    看到秦祁往这边走过来,楚云笙心下仍有余悸,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嘴巴,不让秦祁有机可乘。

    秦祁迈动步伐,一步步的逼近,楚云笙所有的镇定顷刻间崩塌,心下慌得一批,脸上只是稍稍泛白,没有表现出多余异样。

    令楚云笙意外的是,秦祁走到她面前候,没有和上次一样,而是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

    秦祁的力度大的出奇,楚云笙根本甩不开,只感觉手腕一阵疼痛,她直皱眉头。

    雅间内,十一眨巴着眼睛看戏,手中投喂着五香豆,见末炫往外面走去,十一喊住他,“你跟过去干嘛!”

    “他们出去,不就是为了单独相处一会儿么,我们安生的在雅间里面吃东西就好了!”说完,十一向空中抛了一颗五香豆,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落在她张开的小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楚云笙被秦祁带到雅间外的走廊上,楚云笙心中万分不爽,没心思去在意屋内的情况,睁大怒目瞪着秦祁。

    这个人竟然不经过她允许就把她从雅间里强行带出来,他以为他是谁?

    秦祁盯着她那幅怒极的样子,扑捉到一丝的痛意,他松开楚云笙的手,“陪我一天。”

    闻言,楚云笙瞳孔一缩,双眸瞪得更大,“出聚味楼,左拐就是芳香楼。”空虚寂寞冷滚青楼去,在她面前疯什么疯!

    秦祁打量着楚云笙认真的模样,低声笑起来,“要你陪我游玩一天,你想成什么了!”

    陪游?楚云笙怔了怔,是她曲解了秦祁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秦祁强行把她拉出来,这件事她心中始终有火气,眼底掠过恼怒,“我为什么要陪你游玩?”

    凭什么秦祁要求她陪游,她就要答应?

    “因为你有求于我啊!”秦祁理所当然的说着。

    “没有!”楚云笙回答的很果断。

    她有求于秦祁?开什么玩笑!

    秦祁薄唇缓缓扯起,流光盼顾的眸子打量着她,“你确定么?”

    “确……”确定两字刚想说出口,楚云笙脑袋里划过一抹思绪,似乎……不那么确定了。

    目前,她确实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然而,秦祁那话,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亦或者说,从一开始的时候,秦祁就过暗示过她,只是她不愿意说出心事罢了。

    这样想来,秦祁似乎并不想她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秦祁自带男主光环,听说秦祁任职兵部尚书后游手好闲,她对秦祁有多恨铁不成钢,现在就对秦祁寄予多少希望。这样一想,秦祁的这个邀请,她还真的不能拒。

    昂起头瞧了眼天色,“今天已经过了大半天了,游玩的话明天吧!”

    “明天有明天的事情,就今天。”秦祁语气极肯定。

    楚云笙问,“太子回朝?大摆筵席?”

    她不确定的问,“这个宴席……你去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宴席极有可能是鸿门宴。

    她能想到的事,秦祁肯定也能想到,秦祁怎么傻到自投罗网呢?!

    秦祁眼底涌动着什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想去就推了。”

    楚云笙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样一来,明天还真的是没时间。”

    “就今天了。”秦祁偏着头斜睇着楚云笙,“你想去哪里?”

    “看你咯。”她是陪着秦祁去玩,不是秦祁陪着她。

    说完,楚云笙正色望着秦祁,极为郑重的问,“你知道我被什么事情困扰?”

    秦祁颔首,“眼下除了那件事,还能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着神。”

    她点头,“也是,那你打算如何做。”这件事不难猜,难的是要怎么做。

    秦祁目光审视她一圈,“你觉得我现在会告诉你?”

    听秦祁这话,楚云笙也觉得她太心急了,“那好吧,还是说说你打算去哪里游玩吧!”

    秦祁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只等太阳西跌那一刻。

    秦祁眼睑下垂,琢磨了一会儿,“疏影台。”

    “桂花?这个季节确实是桂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楚云笙脸上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去到疏影台,看的不是桂花,而是桂雨,密如雨珠,一刹芳华。

    以前听豆蔻说到过,在疏影台走上一圈,三日后都缠着桂花余香。

    “那就疏影台了。”秦祁撇了眼楚云笙的神色,顺着楼梯走下一楼,绕过密集的人群,很快就走出了聚味楼。

    聚味楼外面,已经备好了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等秦祁走上去后,楚云笙才上马车。

    拥挤的街道上,马车行驶的极慢,楚云笙伸手勾起小帘,望着和聚味楼比领而居的芳香楼,芳香楼里传出娇滴滴的声音,亦有厚重的脂粉的味道。

    秦祁垂眸浅眠,听到外面声响,眉头皱起,“吵死了,拉上。”

    楚云笙闻不得厚重的脂粉味,把小帘放下,拿起腰间的香囊往鼻子边放了放,这才松开眉头。

    马车内很无聊,坐久了忍不住犯困想睡觉,楚云笙睡着后有不好的习惯,只能忍住这股困意,不让自己睡下去,避免在秦祁的面前出丑。

    实在受不住的时候,她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疼痛感瞬间唤醒困顿的她。

    驭了半个小时,在一处别院门前停下,楚云笙撩起帘子看去,门前的匾额上赫赫然写着云栖小筑四个字。

    是了,疏影台就在云栖小筑,除了疏影桂雨,这里面还有许多好看的景观。

    看秦祁睡得熟,楚云笙犹豫要不要把秦祁叫起来。理论上来说,秦祁熟睡,不应该把他觉醒来;可他要是一觉要是睡到晚上,醒来时发觉天色已经暗了,没有按照约定告诉她破解之法,那她该怎么办?

    正当楚云笙犹豫不决时,秦祁慵懒的睁开眼眸,刚刚睡醒的缘故,他眼眸带着几分迷离,余光看了眼车厢,然后落在楚云笙这边,“马车怎么停了,这是到了?”

    楚云笙点头,伸出手把小帘拉起,正好可以看见“云栖小筑“的匾额。

    秦祁顺势瞅了眼,随后问,“到了多久了,怎么不把我喊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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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说她人美心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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