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入宫
不是赐菜?”楚云笙原本舒展的眉头拧成一团。
不是赐菜,是皇宫的人想见她。
楚云笙思绪转了转,“人现在在何方?”
“在壁影处。”
也对,传旨都只到壁影处,楚云笙低头看了眼这身中衣,“你去回,就说我梳洗更衣后就去。”
走到梳妆台前,兰珠召了一去侍女进来,有时熟悉又是梳妆,本来冷清的屋子里,眨眼就站满了人。
楚云笙心头却是冷寂,好久没有听到皇宫的消息,但她不会忘记,皇宫中一直都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如今总算是沉不住气了!
正装毕,往壁影走去,在半途上遇到了顾长陵,顾长陵就是听到风声才在这里等,“据说是太上皇后召你。”
楚云笙脸上掩不住的诧异,“她召我?她不是在……”不是在瀛洲岛吗?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被囚禁在瀛洲岛上么,看来在鄞州那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层层红墙阻隔了消息,但可以确定,太上皇后召她,那就说明了太上皇后现在处境不错。
顾长陵说他知道的,“出了那个地方,就说明了她的立场。”
这一点楚云笙也想到了,她的荣光都是太上皇给的,如今太上皇倒台,她在皇宫风光依旧,不正是这个道理,她正色点头,“我会小心应付。”
“我以伊棠的名义喊了太傅府小姐过来,就在前边院子里,你带上她一起入宫吧!由头……”他略加思索,“由头就说入宫谢太上皇后恩典。”
楚云笙一愣,来不及细思,她点头,“好。”
她一个人入宫,虽说这个节骨眼上不宜发难,但把她留在皇宫完全可以,她也找不到由头去拒绝。多带一个人,还是三朝老臣唯一的外孙女,这样一来,若是被留在皇宫,那么就可以激怒一些敢怒不敢言的人。
走到前边的回廊处,果然遇上了孟婉儿,简单的交谈了两句,孟婉儿便一同去了壁影处。
楚云笙入宫次数不在少数,不乏遇上去长乐宫请安的皇后,一来二去,皇后身边长脸的人认得几个,如今宫里来的这个人,看起来眼生,以前绝对没见过。
想来皇后身边的人被剔的七七八八,也是,皇后本来就是自身难保,更别说身边追随的人了。皇后是个空壳子,皇后请她入宫,见不得就是皇后要请她入宫。
外面已经备好马车,楚云笙同孟婉儿一同上了马车。
宫中来人对孟婉儿颇有微词,但孟婉儿以谢太上皇后赐婚为由,他一个传旨的阉人也说不得什么,只能任由着她们胡闹。
“太上皇后给你赐婚了?”刚刚在壁影处,楚云笙就一直想问,如今上了马车,两人处在独立的空间,楚云笙总算是吐出埋藏许久的话。
孟婉儿欢欢点头,算是回应,清淡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楚云笙想到孟婉儿曾向自己袒露心事,“是左相府的二公子?”
“是他。”孟婉儿脸上两片娇羞。
总算是有一对修成正果。楚云笙看着孟婉儿,初见时孟婉儿八面玲珑,大相国寺内孟婉儿满身戾气,如今繁华褪尽,洗净铅华,能够得到一个所喜之人,也是功德。
见孟婉儿有个好的归宿,她眼底也含着笑,“我这几天总是心烦睡不着觉,想到你上次在大相国寺曾和我说过,有人会助你一臂之力,苦思冥想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孟婉儿想起那时心高气傲的样子,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你真要听?”
楚云笙笑着,“好奇。”
孟婉儿三令五申不许楚云笙说出去,楚云笙郑重点头,她这才卸下心中的防御,“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人是北狄的七皇子。”
楚云笙做足了心里准备,听到答案还是难掩惊讶,“怎么会是他!”
箫清绝怎么会管起南秦的事情?
两国的关系很微妙,忽敌忽友。要说刺探对方的情报尚且说得过去,管敌国世家之事,若是为挑拨离间,也说得过去,但帮助孟婉儿成为肃王妃,这算什么事情?
“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吧,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她作为当事人,没有人比她更觉得不可思议,她又说,“后来七皇子走了,七皇子要我去联系顾世子,说他会助我一臂之力。”
说到箫清绝,楚云笙感觉不可思议,但绕到顾长陵身上,瞬间就想通了,顾长陵还真是为顾伊棠打算的妥妥贴贴,她也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然而她却只会忤逆。
她嘴角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苦笑,问孟婉儿,“你今日来,也和这个有关。”
孟婉儿脸上也拉上苦笑,“顾世子如何会和北狄七皇子有联系,细思极恐,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注定做不到独善其身。”
“他们确实给了我关于肃王的消息,我得以多见他几面……”孟婉儿遗憾摇着头,这里面掺杂着太过故事和遗憾,“他帮过我六回,礼尚往来,这是第四次。”
楚云笙一时不是该如何去说,心中又想起秦祁,秦祁无召来京城,也不知尊位上那人,会怎么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秦祁呢?他能否应付的过来,秦祁知不知道,自己正踏上入宫的这条路。
“有时候,我很羡慕顾伊棠,运气齐天,又有一个待她这般好的哥哥,连圣旨都敢阳奉阴违。”她眼底闪烁着艳羡,“你知道吗,之前的三次,我都是帮顾伊棠解围。”
顾长陵用得到孟婉儿的地方几乎没有,也就只有帮帮顾伊棠在世家贵女面前解围这类吧!
楚云笙恍然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被顾长陵算计在鼓掌之中,她握起孟婉儿的手,“这次入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我知道,但欠的总是要还的。”她欠下的人情,总该要还,她另一只手紧握住楚云笙的手,“懿亲王妃和我说过,这次赐婚多亏了你在她面前说情。”
没想到懿亲王妃竟然和孟婉儿说了,她那时是准备奔往北狄,可没想过要孟婉儿感激什么的,只求一个功德圆满。
“我不过提了一句,没想到她真的放在心上了。”
第三十九章:入宫(2)
孟婉儿感激的笑着,“我和懿亲王妃没什么故,要不是你这么一句,我可能再等两个月,随意嫁一个外公的门生。”
到了婚龄,被家中长辈随意指一个人嫁了,这种事情常有发现,楚云笙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现在你可以宽心了,不是随意指一个人。”说完孟婉儿,她又想到自己的婚事,太后娘娘的那一道懿旨,脸上的热情渐退。
孟婉儿心头兴奋,没怎么主意楚云笙,继续说道,“这赐婚是懿亲王妃的意思,太上皇后开的尊口,前几天在清明湖遇上二公子,他还笑我狐假虎威,将他家老头子吓愣了几天。”
楚云笙脸上一愕,半天才翻出左相府内宅的关系表,左相大公子尚了闵阳公主,有道是天地君亲师,孟婉儿只怕处处被闵阳公主压了一筹,她笑的勉强,“二公子护着你就好了,日后左相府也好相处。”
孟婉儿大抵沉溺在赐婚的喜悦当中,脸上洋溢着笑容,“二公子年方二十,是个洁身自爱的,只有一个通房丫头,外边没有沾花惹草。”
通房丫头……楚云笙迟疑了片刻,这样的后宅关系,在世家子弟里面不常见,她勉强的应了声“那就好。”
轱辘碾在青石板路上,一声一声,最后在宫门口处停下来,外边响起不大客气的尖锐声音,“殿下下来吧,太上皇后还等着见殿下呢!”
楚云笙脸色稀疏平常,孟婉儿倒是皱了下眉头,显然不满这样的态度,蠕动几下唇瓣,复又想到她们两人当下的处境,龙游浅水虎落平阳就是如此了,还奢望人家毕恭毕敬的吗!
大概是太上皇后急着见她们,太监搬弄了两个肩舆过来代步,只是抬肩舆的宫人态度实在不好,楚云笙从不习惯到习惯用了不短的时间,如今入宫一趟就回到从前第一次坐肩舆的胆战心惊当中。
走下肩舆,两人都腿脚酸软,孟婉儿更甚,脸色苍白无血色。随行的太监并没给两人缓冲的时间,冷声让两人跟上。
楚云笙银牙一咬,走到孟婉儿面前,两人相扶——更像是搀着前进。
正要踏入太上皇后的宁华宫,门口一个声影将两人拦下来,眼神落在孟婉儿身上,不客气的说,“太上皇后只召见了平阳公主,孟小姐要是想谢恩,等着吧!”
楚云笙侧过头,她脸上的血色还不明显,有感受到她手中的冰凉,不禁皱眉,“这里,在这里等?”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天,在这个时候站在宁华宫门外候着,肯定受寒。
那些宫女眼里只有主子吩咐和宫规,可没那么多人情味可以讲,话也是机械那般,“太上皇后没有传召,擅自入宫,理应在拱门外等候,等皇后通传才能入内宫,如今没有让孟小姐在拱门外候着就是开恩了,孟小姐可莫要我们这些人难做。”
孟婉儿脸色不太好,但处境不容她如以前那般待遇,“是我唐突了,我就在这儿等候。”
楚云笙眉心拧起,担忧的打量着孟婉儿,孟婉儿从小就是娇养长大,走个两三步路就大口喘气,如今要人家以柔弱的身板在寒冬腊月天冒风冒雪站着,这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她身穿浅色袄子,又批了见淡蓝色斗篷,楚云笙将身上貂裘取下来,给她披上,帮她绑好结,往宁华宫里面走去。
太上皇后应当住在长乐宫中,宁华宫是安置前朝妃妾的地方,可见太上皇后的在宫中的处境也不好。
不是长乐宫,她心里舒坦了不少,深深吸了口气,绕过正殿,被领到往旁边的偏殿去。
偏殿内,那着装华贵的女人正在用膳,侍女走上前通禀,“娘娘,平阳公主来了。”
“永宁府一家子里面,平阳倒是好运,活到了现在,只是……”华贵女人手中象牙筷重重落在玉盘上,话锋一转,“去了鄞州,何故再回来。”
华贵女人背靠在椅子上,疲惫的垂下眼睛,柔荑在太阳穴揉了两下,好像累极了。
旁边的宫女将膳食撤下去,却无一人上前问,是否宣传偏殿外等候的人。
皇宫惯来都是捧高踩底的地方,失势和得势是相对的,谁敢对那些失势的人好,那就是得势的人心中的疙瘩。永宁府是承的是永宁大长公主的光,承的是先帝唯一嫡系血脉的荣,所以平阳郡主的名头并为受到太大波及,甚至还被安抚封为公主,但永永宁府接连出事,惹怒了谁大家心中都有数,楚云笙剩下的也就平阳公主这个头衔。
皇宫中大家都各司其职,谁敢对这个空壳子的平阳公主好?
“通传的人说,孟太傅的孙女,孟婉儿也过来了。”太上皇后眉心皱动,宫女接着又说下去,“说是太上皇后给她和左相府二公子赐婚,她特来皇宫谢恩。”
“不懂得避嫌,太傅要是知道,只怕要气死。”垂着眸歇息的皇后冷不丁道出一句。赐婚过去这么久,要谢恩早就谢恩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何况今日是腊八节,大家都聚在一起,这个时候入宫,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偏殿内暖和如春日,殿外却风吹雪飘。
楚云笙来时,看见有人将膳食撤下,约莫又等了两刻钟时间,终于有人过来传召。在宁华宫门口,她就把貂裘给孟婉儿披上,以淡薄只躯站了这么久,四肢发寒,牙关禁不住打颤,若非有口脂画上颜色,那应该是一副惹人怜惜的霜雪美人图。
走进偏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冷热交替,她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华丽身形在面前晃了晃,她只觉得眼睛看东西有些重影,流苏铿锵的声音她还是分得清,宁华宫就一个贵人,她微曲膝盖,向那抹华服的方向行礼,“平阳参见太上皇后,太上皇后凤体康泰,福泽绵延。”
这一行礼,又是被人无视,直到楚云笙腿脚发抖,才听见皇后宽恕的声音响起,“起来吧,赐坐。”
第四十章:婚期
楚云笙膝盖直了起来,此时却没有半点感觉,也没有人过来将她搀扶。
她目光不动声色扫了眼殿内,太上皇后身旁的罗汉榻空着,心中迟疑了一下,正要往哪边走过去,却见一个浅粉宫装的人搬了个圆墩过来。
她心底了然,抬步走过去,做派端庄。
她是自小就被教化这些,从前太后和母亲都有说教,她却不甚在意,如今坐姿端庄,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嘴角拉起一抹讽刺,心中颇有感慨,脸上却不见半点表情,等着太上皇后说话。
宁华宫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呢,她要是没有出去,那个人只怕要一直等在外面。
楚云笙进去后,听到的第二句话,是在端坐了一刻钟后,“茶都凉了,去上一壶热茶过来。”
太上皇后美眸打量着静若处子的楚云笙,脸上没了昔日的心高气傲,但比起楚云笙,多少还是有些优势,“本宫召你,听说你不在永宁府,而是去了武烈侯府。”
楚云笙袖中的手紧了紧,垂着眸答话,“回永宁府,只怕会触景伤情,来京城这几日,一直都住在武烈侯府中。”
皇后没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听说你去鄞州之前,陛下是提议修建平阳公主府,既然永宁府看了触景伤情,这件事也该提醒陛下了。”
“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楚云笙急忙否定皇后的好意,又说,“这几天在武烈侯府多有不适,平阳知道该怎么办!”
“瞧你这样子,好像本宫要拿你怎么样!”皇后声音多了一抹打趣,下一秒却切入正题,再无玩笑之意,“听说德善太后给你赐婚了。”
楚云笙颔首回答,“前段时日得到的消息,确有其事。”
皇后又问,“宣世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郎君,婚期可商定了?”
“还没。”
皇后也不意外,“本宫这几日总是无故受伤,让人传了钦天监过来观望,不多时就到了,也让钦天监帮你看看日子吧!”
楚云笙正心中措辞拒绝皇后好意,皇后早就留了后招,“这日子本该是双方的长辈商议,你这边……前几日本宫召了宣平侯府的侯夫人过来,侯夫人说本宫做主即可。”
钦天监都备好了,必然是有备而来,推了这个后面还有别的说法等着,楚云笙心中蔓上无力感,“娘娘说了就是。”
楚云笙服了个软,紧接着又说,“平阳有一事要和娘娘说。”
皇后光洁的额头似皱非皱,好语气的说,“你要是有要求,本宫酌情顾着。”
楚云笙没对皇后报什么希望,说的更不是她婚期的事宜,“今日入宫时遇上太傅府的孟小姐,孟小姐听说后就一同入宫,说是要谢娘娘赐婚的恩典,如今正在宁华宫外边等候娘娘传召。”
“今日是腊八,她倒是会挑时间入宫谢恩。”太上皇后语气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情绪。
“孟小姐是没挑好时间,但也是急着想感谢娘娘恩典。”她顿了一下,太上皇后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她接着又说,“孟小姐身子骨单薄,要是入宫谢恩一趟,回去后就灌入各种的汤药,不知外面会把娘娘的宁华宫传成何等洪水猛兽。”
这么浅显的威胁,太上皇后心中和明镜似的,对旁边候命的宫女说,“孟小姐的心意本宫明白了,前几天赐下的那盆半人高的珊瑚盆景,送给孟小姐,顺带将孟小姐送回太傅府。”
看到宫女走出去,楚云笙叹了口气,孟婉儿的身体根本就等不及,也不知顾长陵为何要让孟婉儿陪着一同入宫。
宫女领命出去,回来时候将钦天监带带来了。
帘子垂下,钦天监先是帮皇后看风水,皇后心思全然不在这上边,三两句话就扯到帮楚云笙定婚期上边,“近期内,可有什么宜嫁去的日子。”
钦天监的声音从外边帘子传进来,“腊月十七,腊月二十六,腊月二十九。”
楚云笙坐在圆凳上听着,嘴角勾起嘲讽笑容。入宫时,孟婉儿也曾谈到婚期的事情,喊了人看日子,说是明年五月六日最宜嫁去,其次的几个日子,也都在明年的三四月份,拍了十几个也没有十七、二十六、二十九这三天。
她不禁想,皇后这是多么迫不及待将她嫁出去啊!
“没想到腊月里这么多宜婚嫁的日子。”皇后说了一声,目光往楚云笙身上看去,“这些都是钦天监选出来的好日子,你便挑一个你喜欢的,我让人和宣平侯夫人说一声,该准备六礼了!”
楚云笙不想来一趟皇宫,就把自己给卖了,“还有别的日子吗?”
“倒是还有几个。”钦天监说着,有道出几个日子,无一例外都是腊月。
太上皇后去问楚云笙相中哪个,楚云笙思索着说,“平阳倒是知道一个日子,最宜嫁娶。”
“你说。”
“三月三日,花朝节。”这是秦祁和顾伊棠的婚期,原本只是秦祁随口指的一个日子,面前这钦天监何尝又不是就近的挑,和秦祁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日……”听到三月份,太上皇后眉头皱着。
楚云笙不卑不亢的说,“这是肃王的婚期,是大相国寺的高僧算出来的日子,比明年五月六日更宜嫁娶。”
她去问隔在帘子外边的钦天监,“你通晓天文历法,你说呢!”
钦天监感觉里边刺来的目光,气息不畅,“这个日子,确实是难得的好日子。”
这个三月三日,确实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只是当初肃王婚期定下,钦天监就大肆吹捧这个日子,如今岂能打自己的巴掌。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大相国寺高僧这一层。
太上皇后想着昨天话皇帝让人过来传话,说是早点把楚云笙的婚期定下来,她昂着人家鼻息,哪里敢有主见,次日就传召楚云笙入宫来,想早点将日子定下来,三月……
楚云笙摸准了太上皇后的意思,笑着问,“德善太后赐婚,当得起这个日子吗?”
。搜狗
第四十一章:插曲
赐婚是赐婚,她不想因为入个宫,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太上皇后无外乎想早点将婚期定下来,于她而言,这日子当然是往远的挑了。首先不想把自己这么在的卖掉,其次这些人像早点,她越是想和她们对着干。
“这个日子——自然是好的。”秦祁婚期初定时,她也曾诧异过一段时间,由大师选定,后又有楚云笙搬出德善太后来压她,她如何敢说不好。
这句话在意料之中,楚云笙很自然的说,“娘娘都说这个日子好了,那就定在这日吧!”
“不。”太上皇后不会忘记,把楚云笙喊入皇宫所谓何事,脸色难看几分,“这个日子是好,如今正值年关,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你婚事必须在除夕之前,冲一冲这一年的晦气。”
“娘娘当平阳的婚事是冲喜?”楚云笙一改之前和顺的模样,语气冷然。
楚云笙沉下脸,太上皇后也不给楚云笙好脸色,“本宫看腊月十七是个不错的日子,就在那日了。”
不等楚云笙答应,太上皇后对旁边站着的大宫女说,“陛下让本宫拟定婚期,就定在腊月十七,你去拙政园说一声。”
太上皇后不把她当一回事,楚云笙忍了这口气,心绪翻飞,“娘娘还没有问过宣平侯府那边的意思吧!”太上皇后这边一心想将她早点嫁出去,宣平侯府是不是又想早一点迎娶呢?自打想清楚故事中的关键之后,她越发觉得宣平侯府深不见底。
平日里只是略有感慨,想到自己要嫁入宣平侯府去,踏入那个最接近黑暗的地方,心中没来由的惧怕起来。
皇后经她这么一提点,沉吟了片刻,“宣平侯府那边,本宫前几日就召了侯夫人,侯夫人说本宫说定就是,自然无需你操心。”
说定了婚期之事,太上皇后似乎不想和她周旋,直言说,“武烈侯府虽说是你外家,但你这样住在侯府里,确实有不妥。如今婚期已经拟定,出嫁前你就在宁华宫中住着,等出嫁之日按照公主的规格,从皇宫出嫁。”
楚云笙顶着公主的名头,皇后也拿起此事来说事,确实做到滴水不漏。
楚云笙双唇紧紧抿成线条,她深陷皇宫的那一刻,就没有说不的权利,遇上不悦的事情,最多也就皱下眉,多说句话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太上皇后看楚云笙没有吭声,语气仍然不冷不热,“本宫也是为了你考虑,怡景苑不错,你就在那里候嫁吧,嫁妆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说完就对旁边宫女使个眼色,示意将楚云笙带下去。
“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呀!”
偏殿外边,响起一声含着稚嫩的尖锐声响,声音由远及近,没等外边的宫人通传,直接就往殿内走来,没走动一步都伴随着玉器撞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
伴随着那人走进来,宫女也进来请罪,“瑶郡主执意要进来,奴婢们那她没办法。”
楚云笙正要被宫女带去怡景苑,看到半路杀出的人儿,眼底闪动着异彩,正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宫女推了一下,往外面带去。
秦瑶自是看到了这个大活人,看到她留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到往日德善太后对她的好,站了出去,“你们胆子好大,竟然敢胁迫平阳姐姐。”
她走上去,将那两个宫女给推开,十二岁半大不小的女娃娃能有什么力气,但阖宫上下谁敢对这位瑶郡主动手,瑶郡主上前夺人,宫女门便顺势将人松开了。
太上皇后心中烧着怒意,却不敢对着秦瑶发作,只能烧向旁人,“你们……不中用的东西,下去领二十板子。”
秦瑶扫了眼一个个面露恐慌的宫人,走上前一步,“娘娘要是不习惯这些人,不如全部换了,责罚这又算什么事。”
皇宫中,护不住宫人的主子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便新来一批宫女,也得不到心宫女的忠心,皇后只能咬碎牙齿含血往肚子里吞,在看向秦瑶时,脸上拉上一层勉强的笑意,“瑶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听说娘娘出了瀛洲岛,想给娘娘请个安。”秦瑶陈述着,纯良的模样,有几分像是邻家小孩。
“刚刚入宫时看见孟小姐出宫,交谈了几句,往日都听大家说娘娘对这个侄女如何的疼爱,没想到娘娘竟让人在寒风中苦等半个时辰。”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句话她还是咽下去了,有些人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够了。
“她入宫向本宫谢恩,本宫有事情耽搁,让她先回去。”太上皇后勉强的解释,心中一半怨愤秦瑶多管闲事,碍于皇帝对这对母女过分的宠爱不敢发做;另一半又怨楚云笙没事乱出主意,让秦瑶又说她的机会。
秦瑶背后是皇帝,楚云笙如今算是孑然一人,哪个是软柿子,该如何拿捏,她心中有数。
“孟姐姐那个样子,回去后大概要大病一场了。”秦瑶惋叹了一声,一双清澈的眸子打量着几月未见的楚云笙,美眸一眨一眨,“两月前听母妃说起平阳姐姐,瑶儿正想让人去请,后来才知晓平阳姐姐去了鄞州,如今回来了,正好去解母妃的“相思之苦“”
这丫头是想将她带出皇宫?楚云笙心下猜想,这丫头莫不是也被顾长陵支使了?孟婉儿是还人情,秦瑶如今贵为天骄,要什么都要,顾长陵又是如何能支使得了她呢!
她配合的点头答应,秦瑶笑望着太上皇后,“母妃在瑶儿面前多次提起平阳姐姐,实在是相念的紧,娘娘不会将人拦下吧!”
这话,就有拿懿亲王妃来压人的势头了。果然,太上皇后脸色下沉了不止一个度,指节紧紧捏着旁边梨花木的案几,指节泛白。
今上后宫虚设,她恢复了太上皇后的位份,后宫中首屈一指的尊贵,然而宫中都知道,她不过是一个虚壳子,只怕懿亲王妃身边的姑姑嬷嬷们都要比她们受宫人尊敬,更遑论这两个正主了。
第四十二章:
太上皇后在二十年前就看懿亲王妃不顺眼,如今得势的人是懿亲王妃的夫君,尚且不说什么,唾沫自干罢了。
而她竟然被才活一轮的毛丫头给气压,这个气她就受不了。
太上皇后如今仰人鼻息,凡事都做不得主,“这件事我让人和陛下说了,陛下必然也是答应,瑶郡主若想把人带走,去禀明了陛下吧!”
“这个我自然会去。”秦瑶惯来不惧,对陪她入宫的老嬷嬷道,“将平阳姐姐送去潜邸吧。”
嬷嬷将楚云笙带走,楚云笙很乖觉的加快步伐,恨不得快点逃离这里,太上皇后将人喊住,“等下。”
秦瑶眨眨眸子,皇后很快就给了说法,“你且先和陛下说此事,陛下若是答应,我自当放人。”她是同懿亲王妃一同走过来的人,清楚懿亲王对王妃的心,如今懿亲王称帝,懿亲王妃依旧待在潜府,懿亲王曾多次宣旨王妃都不从,若是她再加大两人的矛盾,她万死难辞。
老嬷嬷要将人带走,楚云笙却停下了脚步,秦瑶帮她,她却不能过分。秦瑶稚嫩的脸皱了起来,扭头去看太上皇后,“难道娘娘觉得我不能说服陛下吗?”
“不敢。”太上皇后很满意楚云笙的态度,客气的对秦瑶说,“郡主说能够说服,那便前往拙政园一趟,陛下答应,我自当放人;若是不答应,这人出宫了,我哪里还召的回来。”
太上皇后在秦瑶勉强异常乖顺,今日的态度让秦瑶慌乱,对同她入宫的老嬷嬷喊了声,“方嬷嬷。”
入宫前,秦瑶就已经和方嬷嬷说了,必要的时候必须使用蛮力手段,方嬷嬷拉上楚云笙的胳膊,强行将人拉走,动手前说了句,“殿下,得罪了。”
然而手上却没有半点怠慢,方嬷嬷力气大到让楚云笙皱起眉头,宁华宫的人看到瑶郡主带来的人横冲直撞要离开,虚势拦了一把,也算是尽职尽责。
然而,十来个人,却没能将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嬷嬷和娇滴滴的平阳公主拦下。
宫人很快就把平阳公主离开息宁宫之事报告去太上皇后那里,太上皇后脸色沉沉、一言不发。秦瑶心中悬着的一口气总算有着落,“我这就去和陛下说。”
这话说出口,没停留就直接走出了偏殿。
等人走远后,一个石青色宫装的宫女走进来,“娘娘,你就这样任由瑶郡主将人带走?”
“还能怎么办,从前太上皇在位,懿亲王托大,我受着他们一家子的气。如今太上皇倒台了,懿亲王即位了,我更是低眉顺眼的仰人鼻息。”太上皇后嗓音压抑,伸手将碍眼的茶案推开,玉器尽碎裂。
“如今人带走了,我们该如何向陛下交代。”说话的人头上多了一朵宫花,必然是太上皇后面前的脸的大宫女无疑。
“秦瑶弄出的乱子,到头来还要我来收拾。”太上皇后紧紧的拽着手心,沉默了良久,悲哀的说,“秦瑶自然回去说,就是有添油加醋,皇帝也相信她。”
屋内寂静了很久,太上皇后哑着嗓音说,“去查一下,秦瑶入宫之前,到底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秦瑶一个毛丫头,又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及时,必然有什么人在通风报信。今上要是知道,他宠爱多年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还会这么宠爱她吗?
会的吧,只要懿亲王妃在一日,今上就会爱屋及乌;若是那日懿亲王妃不在了,今上指不定更加疼爱秦瑶。
太上皇后不甘的垂下眼睛,眼底炙热的火焰未曾熄灭。大宫女迟疑了片刻,“您今日这样待孟小姐,阖宫必然知晓了,那些人本就是孟家的人,对娘娘怕是有二心了。”
“我从瀛洲岛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就开始阳奉阴违了。”她不屑的说,“这些人靠不住,今上也不会容忍他们蹦哒太久,去找那个人。”
从宁华宫走出来,一路走出拱门,又到了皇宫门口。
在宫门口,楚云笙正要上马车,看见孟婉儿的身影,旁边站着她的贴身丫鬟,站在旁边打着伞。
楚云笙让方嬷嬷在原地等着,往那边走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宫门口积雪厚重,踩在雪上的每一步都会有声音,孟婉儿转过头去看,见到期待已久的面孔,觉得不真实的捏了捏她的手,熟悉的触感……她脸上扬着笑容,“你可出来了,看到你无恙,我才安心。”
楚云笙心中很安慰,面上却还是板着张脸,“我让皇后准你出宫,不是让你换个地方等我。”要是这样,和在宁华宫门口等候有什么区别,在宁华宫门口站着,来往的宫人看到了,只会说皇后如何的狠心,不顾外家情分,让她侄女在风雪中站着。
当拉上孟婉儿的手时,如同握冰,楚云笙都瑟缩了一下。孟婉儿却浅淡的笑着,“我没想这么多,只知道一起入宫,就要一起出宫。”
“傻丫头。”半天,楚云笙才憋出一句责备的话,“好了,我现在出来了,你也该回去了。”
楚云笙要去的是懿亲王府,正好和孟太傅府在一条巷子里,两人就同乘一辆马车了。
孟婉儿道,“刚刚我出宫时,遇上了瑶郡主。”
楚云笙点点头,“是瑶郡主出现在宁华宫,在皇后手上将我救出来。”说到瑶郡主,她又在心头想着,顾长陵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尽然可以支使秦瑶。
“笙儿姐姐就不好奇,瑶郡主为什么出现的这么巧合吗?”
楚云笙眼底泛着光亮,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她眨巴着眼睛等待孟婉儿接下来的话。
孟婉儿说她所知道的,“早在几个月前,瑶郡主就常往武烈侯府跑去,不过被王妃说教之后,就没再去了,是故你在侯府并没遇上。”
楚云笙思索了会儿,“从前听人说,要郡主看上了武烈侯府的一片林子,后来在王府植了一片,瑶郡主消停了一两日,有往侯府跑去。”
第四十三章:王府
以前倒是听人说起这个,不过她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这么一联系,还真是这么回事。
楚云笙猜疑不定,索性说出来,“莫不是武烈侯府有什么东西,吸引着瑶郡主?”说完,在心中又补充一句,莫不会是顾长陵色诱瑶郡主吧!要是一般的交情,顾长陵又如何支使得动秦瑶入宫从太上皇后手中抢人的事情?
瑶郡主生的活泼,在反派窝里长大的正派,心思谈不上纯良,反倒比寻常人更能分辨奸恶,不应该看上顾长陵这种大尾巴狼才对呀!
楚云笙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孟婉儿道,“平阳姐姐可还记得,上次游船会瑶郡主落水那次。”
“记得。”她缓缓点头,她不常参与这种大型集会,且那次秦瑶落水还殃及她,如今想来还是记忆犹新,“上次好像是武烈侯府的人救下了瑶郡主,莫不会那次以后,瑶郡主就芳心暗许?”
“是了,那次以后,瑶郡主便时常的往武烈侯府跑去。”孟婉儿颔首,“这些我也是观望得知,也就讲与平阳姐姐听,瑶郡主乃是今上掌中宝,这种事情切莫再说。”
在心中暗骂顾长陵老牛吃嫩草、心机深、无利不起早……同时应下孟婉儿那番话,若非说到秦瑶,孟婉儿也不会将这桩事情拿出来说。
自这件事情之后,她心中对顾长陵好感又少了几分,诚然顾长陵对自己不错,但她每想到秦瑶那张童稚的面孔,心中就有些揪痛,秦瑶的一往情深只怕被利用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顾长陵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秦瑶再怎么能辨奸恶,那也才十二三岁年纪,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不被顾长陵控的死死的就好了,怎么还会对顾长陵起疑呢!
这厢,楚云笙在心中编排着顾长陵,孟婉儿心头却徘徊着一桩风月趣事,“不知平阳姐姐有没有看出来,顾世子对平阳姐姐似乎不一样。”
“有……有点吧!”面前人是七窍玲珑心肝的人,楚云笙又说,“大概是同情吧!”
“同情何须急忙去太傅府通知,让我和你一同入宫。”孟婉儿深深望她一眼,唇角带着笑,笑楚云笙当局之谜,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看的清楚明白,这份心思可不是寻常的同情怜悯呀!
楚云笙,“……”
那是顾长陵要护送她前往北狄,她要是中途出事,顾长陵也难以交代。
这些,如何能让孟婉儿知晓,她抬眸时,对上孟婉儿深深笑意,也不知这丫头往哪里想去了,“兴许是一桩风月吧,德善太后在我身上定了烙印,皇后那边急着定日子,你就算真觉得有什么,也要烂在心里。”
她心道:孟婉儿就是对顾长陵了解甚少,若是知道顾长陵当初如何算计的她,就不会说出这番令人捧腹大笑的话出来了。
顾长陵何许人也,勾结北狄数年之久,他的眼光早已跳脱这些儿女情长,看的是更远的东西。
孟婉儿只当襄王有意神女无知,想做一回旁观人指点,如今一想,眼底黯淡几许,“也是,懿旨赐婚,你不日就要成为宣平侯府世子妃了。”不敢对懿旨质疑,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几句,心想顾长陵心思深沉,若是真把楚云笙放在心头,必然会有对策,若是没把人放在心上,那么……
马车内的人聊着,时间不觉就过去了,马车在文德巷孟太傅府停下。
孟太傅府门前有几个仆人在扫雪,孟婉儿撩起帘子望了一眼,不舍的说,“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平阳姐姐保重。”
听到这话,楚云笙有几分出神,脸上拉起笑意,“京城就这么大地方,自当有再见之日。”
孟婉儿听她谈到过太上皇后想早点将人嫁出去,侃笑道,“再见之日,平阳姐姐就成了世子妃了。”
送走了孟婉儿,马车的帘子缓缓垂下,楚云笙脸上笑容也逐渐沉下去。
和哥哥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半个月后,南秦这些人这些事,是不是难有再见之日?
曾经最想避开的人,到底还是避无可避。
哥哥放任她在这一个月时间内恣意,不问她方位,不问她在做什么,直说一月为期。她半点都不怀疑,就算自己深陷重兵把手的大内,哥哥同样也可以把她捞出来,打包带去北狄!
一月期限已经过了一半,那么另一半时间内,是不是该做些事情,能留下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不留遗憾?
楚云笙不知想了多久,被方嬷嬷拉回神思,“殿下,到了。”
她撩起旁边小帘望去一眼,看到匾额上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心中暗道“原以为那丫头只是应付皇后,没想到还真是懿亲王府。”
方嬷嬷催促的声音灌入马车内,“殿下请下车!”
外边飘起雪花,兰珠给她打伞,楚云笙踩着马凳,莲步走下马车,“有劳嬷嬷。”
方嬷嬷是受不起平阳公主的礼,荣辱不惊给她回了礼,“都是按照吩咐做事,殿下若是要感谢,记在瑶郡主名上便好。”
方嬷嬷目光落在楚云笙脸上片刻,不知是这张脸有几分故人的模样,还是楚云笙礼数周到,提点了一句,“数道圣旨催促,王妃没有入宫,却也不似外边传言说的那样。”
闻言,楚云笙失笑,秦瑶这做戏还真是齐全,竟然真把她带来见懿亲王妃,敛下这份想法,她含笑谢了方嬷嬷提点,便由着方嬷嬷领她进去。
懿亲王妃和母亲有故,她也不那么惧怕,只是不知懿亲王妃被自家女儿这么一坑,心中如何想法。
懿亲王府占了文德巷半条街,比永宁府还大上许多,楚云笙走了两刻钟才走到垂花门。
被带到王妃居住的院子时,被屋内的嬷嬷拦下了,说是王妃刚刚用了膳,如今正在午睡,不许人打扰。
楚云笙微诧,她大清早醒来就被皇宫传召,这一进一出的功夫,竟然就已经过了午膳时间,这么一想,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第四十四章:新居
屋子里的嬷嬷真是不懂事,害平阳在花厅等了这么久。”懿亲王妃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啜了口热茶,视线落在楚云笙身上。
懿亲王妃这是刚睡醒,脸上有几分困意,不过听人说楚云笙来了,没多家酝酿,让人带去正院,她则快速穿了件外衣便去见人了。
旁边伺候的嬷嬷垂着脑袋,点头称错,心想主子这些年不提,在心底到底对那人怀着几分情谊。
楚云笙确实不耐等人,但说起来又是另一番话。
懿亲王妃想到秦述柔那暴躁脾气,心想楚云笙是压着没发作,脸上柔和了不少。望了眼旁边伺候的人,让她们都退下了。
人都遣退,王妃这才开口问,“你去了鄞州,怎么又回来了?”
她这话分明透着不满,楚云笙去鄞州,她以为北狄那人会将人接走,万万没想到楚云笙竟还有回来的这一日,心头那股滋味更像是恨铁不成钢,恨她放弃北狄的阖家齐聚不要,来蹚南秦的浑水。
“顾长陵那小子肯定是千方百计将你送走。”懿亲王妃目光落在楚云笙身上,不再言语,自有一番威严。
面对盘问,楚云笙低着头说,“是我不想去。”
懿亲王妃对这侄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眉梢挑起,“顾长陵可不顾你想不想,是谁拌着你了?”
不想王妃心中这般清楚,楚云笙心知瞒不住,正犹豫如何同王妃说,措辞到了一半,正要开口,王妃却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算了,你们小辈之间的风月之事,我也不想多问。”
楚云笙愕然,她都还没说秦祁,王妃就已然猜出……
正要辩上几句,只听王妃说,“你留在南秦是死局,那人要是心中有你,必然让你海阔天空。斩断你翅膀留在身边,是为自私。”
不知为何,在懿亲王妃面前,楚云笙感觉变成了不听话受训的人,愣是低着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好像……懿亲王妃说的有道理,但要留在这里确实是她自己的打算。王妃说的有道理,但又好像没道理。
懿亲王妃岂会不知她纠结的内心,“我也不想劝你的去留,你好自斟酌吧!”
楚云笙抿着唇片,不发一言。王妃又问,“皇后召你入宫,必然没好心思,你打算如何?”
她也一团糟,只能将皇宫的事情同王妃一一述说,将秦瑶来皇宫那一段润了个色,希望王妃不要从中看出端倪来才好。
大概是百无聊赖,她心中甚至在想,要是王妃知道自家的小白兔被顾长陵那个大尾巴狼叼走,以王妃的心智大概和顾长陵斗智斗勇,这必然是一个惨烈的故事。
她抬眸去看王妃,王妃一句话让她哭笑不得,“秦瑶做的不错。”
楚云笙抽了抽眼角,王妃这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小白兔已经被大尾巴狼迷惑的吧!
王妃称赞了秦瑶一句,很快就切入正题,“北狄那人怎么会允许你嫁人呢,短期内必有动静,这个不必操心。皇后想方设法把你留在皇宫,武烈侯府是留不住你,我且问你,这懿亲王府能不能入你的眼?”
前半句楚云笙心情激动,后半句浇灭了前面的激情,“额……这个平阳……”她有些不理解,留在懿亲王府和留在皇宫,这有什么区别吗?
难道,太上皇后将她请入皇宫,这不是今上的授意,而懿亲王府不也是在今上的眼皮子底下?
王妃瞅着她,“你觉得,本妃和皇宫那位一样?”
乍一想确实如此,再一想,她忙摇头,“若是一样,平阳已经在宁华宫住下了。”
她的记忆中,就没有王妃和母亲共同的记忆,以前没什么感觉,宫变后她隐约觉得,王妃对母亲还是有情谊在里面,她则是沾了母亲的光。
王妃脸色稍霁,“秦瑶挺喜欢你,你便和秦瑶一个院子吧!”
“我……”楚云笙有些茫然,她什么都没说,王妃怎么就定论好了?
“本妃保护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楚云笙还想说什么,懿亲王妃淡淡瞧过去,“你若是不想被皇宫那些魑魅魍魉算计,就安心住下。”
她心中也明白,皇后召她入宫后,武烈侯府势必不能继续住下去,她只剩下永宁府可以居住,她在永宁府住下,那些人随时召她入宫,都没人可以拦下。若是在懿亲王府住下,有懿亲王妃帮她扛着,便是抗旨也不用怕。
不得不说,留在懿亲王府是最好的办法,她朝王妃那边一拜,“那就多谢王妃。”
“你别兴奋,懿亲王府深宅大院,不如侯府那么自在,你要见的人,想见你的人,你统统都见不到。”
楚云笙被带去秦瑶郡主的颐莘院,傍晚时,伺候的一干人等都从武烈侯府过来了,秦瑶听说院子里多了个人,蹦哒过来问了她一些在武烈侯府住的事情。
想到孟婉儿那番话,她很自然想到秦瑶要问的是顾长陵,和秦瑶说起来,便三句话不离顾长陵。
秦瑶脸上笑容不减,一直追问下去,楚云笙哪里知道顾长陵那么多事情,只能扫兴的将话题扯向武烈侯府另一位公子身上,秦瑶也不知应付还是什么,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等到第二天,楚云笙就明白了,王妃为何说这里见不到她想见的人,想见她的人也见不到她。
这事还是漠九告诉她,今日顾伊棠上门拜访,王府的侍卫没有通知王妃,也没有通知她,直接就被王府的侍卫给挡回去了。
楚云笙很意外,“为何将人赶走?”
顾伊棠不是有主角光环吗?不应该吃闭门羹才对呀!
漠九解释说,“懿亲王府闭门谢客多日,殿下能进来是托了长公主和瑶郡主的福,别人就见不得有殿下这么好的运气了。”
楚云笙用午膳时听到这回事,当天下午就和王妃说有些闷,想去曲江庭看雪。
顾伊棠吃闭门羹,大抵是王府的守卫自作主张将人赶走,她征询王妃意见,大概不会同顾伊棠那般吧!
怀着一腔希望去,门口的嬷嬷问起她所来何事,还没见到王妃就被嬷嬷挡了回去。
第四十五章:食楼
也不是王妃在忙,没时间见她一类,而是门口的嬷嬷对她忠告“最近京城不太平,殿下入了懿亲王府,再从王府走出去,更添了几分危险,还是不要离开为妙。”
懿亲王府庭院深深,楚云笙很不喜欢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所有的消息都只能从漠九的口中得知,知道时候已经过了新鲜期来了!
楚云笙既然来了,就做好了被劝退的准备,听到嬷嬷阻拦,这并没打断她离开的心思,反而遇挫越勇,嬷嬷再次好语相劝,“殿下若是执意出去,王妃势必不会阻拦,殿下务必要多带一些人在身边才行。”
这里是懿亲王府,懿亲王登上尊位,王府成为潜龙之渊,某些怀恨在心的人不敢对皇宫动手,对固若金汤的王府也没办法下手,但要是王府中人不自量力的走出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还记得上次懿亲王妃去永宁府时,她听兰珠絮叨过懿亲王妃的阵仗太大,她当时也有同感,如今换了个角度去看,那样的阵仗也是无可厚非。
“多谢嬷嬷劝告。”楚云笙道了声谢,往王妃所在的院子走进去。
屋内,王妃一身便服,悠哉在高脚几前修建盆栽,伺候的方嬷嬷手中端着托盘在旁边伺候,尽职尽责。
昨天王妃特许了楚云笙进院子是不用通传,方嬷嬷耳听八方,提醒沉迷修建盆景的自家王妃,“王妃,平阳殿下来了。”
王妃握着银剪的手一顿,扭过头去看,“平阳和瑶儿同住可好?”
听闻昨日下午,皇宫下了一道圣旨,请懿亲王妃入宫,楚云笙没想到王妃竟有闲心在这修建花草,诧异过后很快就恢复平静,“很好,瑶郡主很活泼。”
自家娃如何,王妃心中有数,脸上带着笑容,“瑶儿时常不着家,也是想让你拘着点她。”她一顿,“你今日来,不会是给我请安来的吧!”
楚云笙一怔,片刻才想到请安这回事,敛了敛衣裙,有模有样给王妃行礼请安。
王妃只是玩笑一说,见她真的顺势行礼,笑着点点脑袋,眼底的光逐渐深邃,“若是瑶儿有你这么端庄就好了,也不用日日操心。”
楚云笙迟愣片刻,只是笑着说昨日秦瑶如何如何乖巧,三两句话就把懿亲王妃捧得笑逐颜开。果然,要想和人家父母套近乎,就要从人家孩子开始夸。
王妃眉眼带笑,楚云笙在三确定这个笑容不会倏尔消散,这才开口问,“王妃,其实这次过来,平阳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妃眼眸一闪,脸上依旧是笑容,“你说。”
楚云笙直言说,“平阳想出府一趟。”
“出府这种小事,你做决定就好了,还特意跑来问我一趟……”王妃笑容不减反增,继而又言,“虽然说透着客气,却也是好习惯,若是瑶儿也能这样,我也能少操心一半!”
楚云笙来之前准备了一大堆话,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了,她含笑着说,改日要是看见秦瑶要出门,一定带着她一同来王妃这里。
王妃确实有这个意思,听到楚云笙这话,眉眼弯起的弧度大了几分,让方嬷嬷将人送出去,离开前又说了一堆主意安危一类的话。
楚云笙仔细听着,想王妃行了个告退礼,就随着方嬷嬷的指引走出院子。
方嬷嬷脚下带着路,嘴里不忘说,“殿下真会哄王妃。”
楚云笙笑笑,“哪里,我就是据实说罢了。”
自家小郡主怎样,方嬷嬷还会不知,她不以为然说,“殿下也许不知道,王妃难得笑一次。”
这一点楚云笙倒不知,“平阳所见,是王府太过冷清了,若是多几个人,多几张巧嘴,王妃一定会笑口常开。”那里是王妃不爱笑,实在是懿亲王府太过冷清,两个孩子一个被庶务缠身,一个又不着家,王妃一个人在这深深庭院中,如何高兴地起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如今谁会往懿亲王府来,殿下既然在王府住下,希望能多在王妃跟前走动。”楚云笙笑着应下,心中却思考着方嬷嬷话外的意思。“谁会上懿亲王府来?”难道懿亲王府是大家避之不及的地方?那么她是不是被坑了?
送到垂花门,方嬷嬷就折回去了,兰珠小声的问,“殿下这趟出府,可否要多加几个人手?”
方嬷嬷的话还在耳边,她踟躇片片刻,“不必,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懿亲王府住了一夜,阵势也见长了。”
她又说,“漠九跟着就好。”
秦祁都曾折在漠九这些人手上,楚云笙并不怀疑漠九的能力。
一直跟随没有说话的漠九问,“殿下,这是准备去哪里?”
“去……”她只是不喜闷在王府,消息不通,想出去走走,如今还真被问住了,“先去聚味楼吃顿午膳。”
懿亲王府朱红铆钉大门外边,已经备好了马车。
今日的聚味楼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两边门口四个士兵把手,聚味楼里边也错落分站着士兵,一直延伸上二楼的雅间。单单是第一层的阵仗,就足够吓退一些小富的平头百姓,第一层的客人并不多,便是酒楼特有的嘈杂声也消散了,只余下筷子碰撞瓷盘的零零落落的声响。
聚味楼迎四方贵客,朝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也都喜欢奔这儿来议论政务,也常见世家子弟声影出现此处,却难得见到这样情况。楚云笙坐在马车内,眉心皱成团,低声问漠九,“这是哪位贵人来了?”
漠九没透视的本领,目光穿不透这层层的阻拦,视线落在门口站着的士兵身上,“看那衣甲是五城兵马司,尚不知是何人!”
马车内没声响传来,漠九不得不问一句,“殿下还进去吗?”
五城兵马司是负责京城治安,有胆子私用的人真不多,除非那人本来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将领,她心念一转,“进去,来都累啊了,为何不进去。”
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这里守着,也是起到保卫作用,倒没将除自家主子以外的人屏蔽在外,于是楚云笙便顺顺当当的进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四十六章:威逼(1)
兰珠胆子不大,从一群面露凶色的人群走进去,脖子瑟缩了几下。
楚云笙没想到惧怕这层,正色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兰珠面上掩不住的不安,却是摇头,“没,奴婢感觉那些人,好像在盯着殿下看。”
楚云笙表情一愣,笑着说,“心里作用,没事。”
被迎上二楼雅间,二楼的把守更是严密,隔五步就一个面容严肃的士兵,腰佩刀,手搭在上面,像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出动那样。
如今懿亲王上位,前朝老臣也好,长脸的世家也好,一个个都龟缩着尾巴,这样一反常态,倒像是太子秦璟的作为。当日在定陵,秦璟宣旨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跪了两刻钟,在皇亲贵族面前尚且这样张扬,拿着手中兵力在京城中横着走未必不敢。
“我刚刚下马车时,好像看见角落里有一辆马车,前面灯笼上面挂着什么字,我没看仔细。”刚刚的场景在她脑中一缓而过,她询问的看向漠九。
漠九心细,答道,“那是武烈侯府的马车。”
武烈侯府……楚云笙脱口而出,“二小姐?”
她记得,顾伊棠的桃花中,有一朵就是秦璟,最终是像王有意神女无情,落的无疾而终。但也不排除,如今秦璟一朝得势,会做出什么举动出来。
漠九位置是否,“太子殿下要见顾世子,不用这么大阵仗。”
两人走着,一路地谈,便是到了落月间时,守卫比别的地方多了几倍,落月间往外的走廊,则没有半个士兵的身影,用膝盖想也能知道,那人必定是在落月间里面了。
雅间内垂着珠帘,里边的人可以看清外边情况,外边的人若隐若现可以看清里面情景,楚云笙走过落月间时,目光无意一瞥,里面的帘子垂落,将视线阻断开来。
楚云笙选中了落月间旁边的雅间,外边守卫重重,她多少有些不舒服,让兰珠将隔帘垂下。
楚云笙点了几个小菜,摆手让小斯下去了,漠九说,“殿下不必忧心,朱八在附近。”
她确实在担心,必竟秦澜可不是什么善茬,她眉心皱起纹路,“不会真的是顾长陵吧!”朱八说的上是顾长陵的标配,朱八既然在,那么顾长陵也就不远了。
“不会,十有八九是顾二小姐。”漠九语气坚定。
这话让楚云笙深吸了口气,“你耳朵好,多留意隔壁动静。”
落月间内,门窗紧闭,屋内光线不太亮,能点的烛火都点了起来,跳跃的焰火照耀出诡异光亮。
桌子上,已经上了一桌子出菜式,对做的一男一女谁都没有动一下,男子深沉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女主别开脑袋去看摆台上的白梅。
士兵都在外边,屋内只有这孤男寡女的两人,谁都没有言语,诡异的安静在屋子里蔓延开来,门被身披深色衣甲的人推开,恭敬禀言,“殿下,平阳公主来了二层。”
秦璟眉心一皱,想到楚云笙昨日宿在懿亲王府,耐心问了句,“几个人?”
一直不言的顾伊棠也是一怔,昨日楚云笙入宫后,听说太上皇后有意留人,被瑶郡主半路劫走,送去了懿亲王府。
士兵很快就答,“平阳公主身边一个侍女和侍卫,统共三人。”
“由她去,若是她离开的早,让几个人送她。”秦璟对懿亲王府动向知道的很清楚,既然母妃将人留下,他也当客客气气。
士兵得令,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将门扇合拢。
屋内,秦璟问道,“你说是不是来找你?”
顾伊棠平淡的回答,“我就带一个侍女过来,未告知其他人。”她话锋一转,徒然利了几分,“将那个东西给我。”
“噗噗,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觉得巧合随口一问,伊棠别生气嘛!”秦璟的语气竟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顾伊棠没心思同他打太极,直言问,“你到底打算怎样。”
若非他手中握着那东西,她怎么会悄悄出府,同他见上一面。秦璟到好,弄的这么大张旗鼓,这是要害死她的节奏啊!
东西握在秦璟的手中,一个弄不好武烈侯府只怕要声名狼藉,她心中再怒,那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秦璟望着她,苦笑,“我若是这么直接就给你了,你还会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顾伊棠沉默,她就是看在拿东西的面子上才来,拿了东西就走,和这个人多待一刻钟她都不愿意。
秦璟见了,倒也不怒,“我还是喜欢你的脾气,宁愿不说话也不说慌。”
“你要如何才愿意将东西交给我?”顾伊棠艰难的问出口,秦璟没安好心,大哥早就提醒过她,想要从秦璟手中夺回那样东西,代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自家人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顾伊棠闭上眼睛,长叹息一口气,不管怎样烂摊子还是要收拾,至少眼前,要从秦璟手中拿到那样东西。
秦璟也不掖着,直言说,“我看你身上那桩婚事不爽眼。”
顾伊棠眼皮动了动,却还是闭着眼,“你想这桩婚事怎样?”她不喜欢这桩婚事,也不想被别人当做威胁的手段。
“当初我就和你说过,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自然是不希望你们成婚。”秦璟说的十分自然,同时,他也想了非常久。
“赐婚是太上皇赐婚,我一个弱女子能奈何得了?你若是真有这个相法,大可想你父皇提出请求。”她不疾不徐道着,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她就想到过。
当然,她也想过,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否则,在懿亲王成功的那天,她就摘掉来准肃王妃的头衔。
“若是颠倒过来,提出这个请求的人是秦瑶尚且有一线可能。”秦璟冷笑出声,想到自己在哪人眼中半点分量都没有,眼眸倏尔冷下来,“覆水难收,何况是一言千金的圣旨,要想改变只有一种办法!”
顾伊棠为这个婚约烦恼过很长时间,可谓是想尽办法,听秦璟此言,她蓦然睁眼,“什么办法!”
第四十七章:威逼(2)
为这桩婚事,她已经想破了脑袋,从前太上皇在位时,尚且没能让这道旨意收回,如今懿亲王得势,不管其中如何的不光彩,要是驳了太上皇的旨,日后史书工笔,也会填上一抹黑。
于是乎,顾伊棠很好奇,秦璟到底有怎样的办法。
“法子自然是有,就看伊棠妹妹了。”秦璟脸上带着笑,在顾伊棠好奇的目光下,几欲说出法子,却又咽了下去,好像在以此逗趣顾伊棠。
顾伊棠没好气瞪他一眼,问出口,“你说。”
秦璟脸上笑容更甚,站起来走道顾伊棠身边,把脑袋凑在她耳边,低声述说了几句什么。
他贪婪嗅了口顾伊棠脖颈萦绕的芳香,餍足的扯起唇角,眼底写满了志在必得。顾伊棠瞳孔一缩,脸色骤变,袖中的手紧紧捏着绣帕,瞪着近在咫尺的人,且齿难言。
秦璟约她出来,自是有万全把握,仿佛看不见她这幅样子,脸上笑容只增不减,“伊棠妹妹说,这是不是一个好办法,这桩婚事作了罢,父皇也不必在意御史的指点。”
顾伊棠咬着牙关,心中怒极了,是了,秦璟的为人她知道,早应该想到秦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然还期待他所谓的办法。
“你……卑鄙。”良好的教化,令她说不出那等市井骂街的话,咬牙切齿半天才道出这么一句。
她是不喜欢那桩强硬塞给她的婚事,但秦璟真的令她恶心,他竟然想破坏她的名声,逼的她嫁给秦璟。
秦璟也没想她会欣然接受,循循善诱说道,“伊棠妹妹先别急着说我,你不是也不喜欢肃王么!”
顾伊棠蓦然冷笑,瞅着秦璟的眼神带着几分鄙夷,“姨母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旁的话秦璟可以不在意,这话不偏不倚刺中他的要害,一幕幕和秦瑶责备、欢笑、温言细语的场景划过眼前,他脸色沉下,提醒说,“伊棠妹妹别忘了今日为何会来这里,将我激怒,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这话,秦璟耐心也逐渐消耗没了,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后招,否则也不会贸然将人约出来。
这人捏着她的把柄,顾伊棠心中一痛,眼眶已经红了,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你休想。”
武烈侯府的女儿,即使一头撞死,也绝对不能玷污了门楣。
另一个屋子,楚云笙姿态不太好的把耳朵俯在墙上,听着隔壁屋子里的动静。奈何这墙隔音效果不要太好,本来是听到几句咿咿呀呀,忽然就断掉了。
听到了几个词,然后又是秦璟威胁,顾伊棠抗拒……将那些漫无边际的联系起来,楚云笙心底有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不管如何猜度,秦璟威胁,顾伊棠拒绝这样的结果,楚云笙心中蔓过不好的预感,一个大胆且荒唐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觉得恐怖,但这点很符合秦璟的为人。
她脸上阴郁起来,将兰珠禀退去了外间,压低声音问漠九,“秦璟是什么时候发现顾长陵和北狄联系?”
武烈侯府哪儿都好,要说能成为秦璟手中把柄的,就剩下顾长陵和北狄联系紧密这一桩。两国态度时好时坏,这件事若是被捅出去,往轻的说勾搭敌国,念及侯府功高,流放;往严重的说,通敌叛国,满门抄斩,连作九族也不在话下。
漠九,“……”
楚云笙只当他是不知所措,脑回路很快就找到一条清晰的路,“不管他知不知道,你先去和顾长陵说一声,秘密和邻国来往,这要是让有心人这么一搅和,下场一定惨不忍睹……”
这一箩筐的话扔过来,漠九有些汗颜,“殿下多虑了,太子殿下若是知道,现在就该长眠了。”
“是啊,你再不去顾长陵一声,顾长陵就该要长眠了……额”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不对劲,“你刚刚是说,秦璟不知道?”
她低声喃喃,“那他手中有什么把柄,能威胁的动顾伊棠!”
人家可是被女主光环笼罩的人,若是一般的事情,怎么能让顾伊棠来见秦璟,甚至受到秦璟的威胁,还忍气吞声。
难道不应该是甩门而去吗?
这只说明一点,秦璟拿来威胁顾伊棠的东西,绝对有足够的分量,甚至可以只身犯险,她越想越觉得后怕。
漠九的职责是楚云笙安危,知道顾长陵和自家主子联系紧密,但那些不是他该管的东西,也一律不知,他绝点先安抚自家殿下的心神,“朱八悄悄跟着,说明这事顾世子是知晓,殿下宽心就好了。”
推测到这里,她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够安心?!
漠九的话她听不进半分,“外边要是有动静,你悄悄把人带走,动作务必要轻。”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
有朱八。这句话漠九最终是没说出口,唯恐又被殿下滔滔不绝的江水淹没,漠九点头,“遵命!”
落月间中,两人对持着。
秦璟手中捏着顾伊棠的把柄,有持无恐,在他看来欠缺的只是一个时间而已。
顾伊棠眼眶发红,瞪了秦璟片刻,蓦然起身,朝着外边走去。
到底是养在深闺的花骨朵,再怎么快速,还是被秦璟拦下。
秦璟伸手一扯,顾伊棠奔着门口而去,被一股强大力道拉扯,脚下重心不太稳,竟然就被秦璟拉倒怀里去了,印入眼帘是秦璟衣袍上怒目利爪的双龙戏珠纹案,尖锐的爪子,冲着摆在中央的明珠张牙舞爪,也透着势在必得。
顾伊棠有种错觉,自己就是那条四爪的龙眼中势在必得的明珠。隔着衣衫感觉到他身上发热,她心徒然一缩,不敢在秦璟身上挣扎磨蹭,因为身高差距,她只能昂着头怒瞪着秦璟,“你放开。”
秦璟仿若听到了笑话,传入顾伊棠耳中的笑令人森然,一同传入她耳中的还有一串话,“伊棠妹妹,我的耐心就这些,不多也不少。”
她的心几乎是悬在嗓子眼,眼底的鄙夷更甚,“姨母若是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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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威逼(3)
懿亲王妃是秦璟心头拔不掉的那根刺,听到顾伊棠这么一说,脸色果然变了变,嘴角的笑却越发渗人,“母妃不会知道这时,即便知道也为时已晚。”
顾伊棠知晓他那话的意思,心蓦然一沉,咬牙切齿,“疯子。”
“疯子又如何,伊棠妹妹可知道,你一个外亲都能被母妃看中,博母妃一笑,我这个亲儿子在她眼前仿若透明,不管我做好事还是坏事,她压根不置一词。”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压抑,秦璟眼眶有些发红,眼底却迸射恨意。
顾伊棠心中微微一惊,她一直都知道那位姨母王妃不待见秦璟,没想到竟然是严重到这般,心中同情着他的遭遇,被秦璟扼住的手腕蓦然一疼,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眼下的事情上。
她手腕皎白如皓月,秦璟扼住的那一块已经发红,她抬眸去看秦璟,看到他可怖的神色,漫天的惊慌在她心头席卷,脑袋里轰隆隆一声巨响,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不该用王妃激怒秦璟,这下是真的要玩完了。
“啪——”
情急之下,顾伊棠心中一横,伸手就往秦璟的面上打去。
她眼眶已经蓄了满满的一眶泪珠,却倔强的没有落下来,里边有一个秦璟,外边更有总兵把手,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脱出去。
这人手中捏着令武烈侯府满门蒙羞的东西,她若是委身秦璟,同样是令武烈侯府满门蒙羞。她眼底寒光乍现,视线落在屋内的圆柱上。
刚刚掴秦璟那一下,趁他没反应过来的罅隙,赶忙从秦璟怀中挣扎开来,如今进不可进,退无可退……
“伊棠——”秦璟被那一掌打蒙了,眼前身影一闪,他骤然敛了心神,却见那人往朱红柱子奔去。
一时间也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知道这个人不能死,见不得他死在自己面前,亦或者侯府嫡女这样不明不白死了,自己难脱干系……
一瞬间,千思百绪划过脑海,尽管两人拉开距离,秦璟还是飞奔过去。
彼时,暗中蛰伏许久的人忽然蹦出来,几乎只看见一抹黑影闪过,屋内再看不见一抹浅蓝色身影的人儿,只剩下大开的窗柩,呼啸的冷风从外面灌入,吹的屋内绸幔摇晃,珠帘乱颤。
秦璟被灌入的冷风吹起衣袂,他站在柱子前,盯着那个柱子许久,没有血迹——幸好。
屋外能听闻里边的动静,深色衣甲的将领眉心皱起纹路,靠进屋子,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那不像是鸳鸯戏水的声音——再三确认后,将领才敢开口问,“殿下,是不是出事了!”
“闭嘴。”阴鸷的声音刺破门扇,传到屋外。
落月间隔壁窗门大开,但很快就合上,动静并不大。
朱八手中搀扶着顾伊棠,朝楚云笙礼貌的颔首,“先将二小姐安置在殿下这里,劳烦照看。”
隔壁房间陷入冗长的沉默当中,楚云笙那时起就没听墙角,至于一些细声慢语,是在没听到,但那声呐喊的尖叫“伊棠——”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想顾伊棠出事了。
没想到眨眼的功夫,朱八竟然将人送来了她这里!
震惊之余,她很快就点头应下,心想朱八这样子,大概是准备了后招。
朱八道了一句谢,将顾伊棠安放在旁边的躺椅上,和旁边的漠九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就从旁边的窗子里出去。
漠九很快就将窗子合起来。
“伊棠,你……”楚云笙走到顾伊棠面前,头一回见她眼底氤氲着泪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说。
“伊棠,你别伤心?”这太敷衍。
“伊棠,事情都过去了,好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反而勾起人家伤心往事。
“伊棠,这件事情是你受了委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要振作起来。”这太偏执。
楚云笙对发生在顾伊棠身上的事情一知半解,提到嘴边不知该如何落下,兰珠从外间走进来,及时的说,“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兰珠不动声色在屋内看了一圈,见到多出的人,脸上神色有些精彩,“顾二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解释只会越来越乱,楚云笙一个压迫的眼神扫过去,兰珠按耐住了心中的好奇,楚云笙给她重整记忆,“我昨日约了顾二小姐一同来聚味楼用膳。”
兰珠脑袋一转,很快就消化了,点头道,“奴婢知道。”
顾伊棠用手中的帕子拭掉了眼角的泪花,看到楚云笙脸上露出以外,“殿下怎么在这里!”
这个还真没法解释,楚云笙索性侃侃笑着,“如果我说凑巧,你会不会相信。”
她位置是否,微红的美眸在楚云笙面上流转,只见她脸上没有半点惊诧,“刚刚……刚刚的事情,殿下必然是听到了动静吧!”
“声音太大,不想听到都难。”楚云笙说的是最后秦璟失神喊出的那两个字,不必可以去听,都能听到。
顾伊棠眼波转动,垂着眼说,“还望殿下能够帮伊棠守住这个秘密。”
“当然。”听墙角是迫于情况,嚼舌根这种事,绝对不是她喜欢的。
这个话题着实压抑,她心底有一箩筐问题,也只能憋着不言,她转移话题说,“刚刚上的热饭热菜,吃一点吧!”
顾伊棠从躺椅上起来,在楚云笙旁边的圆凳上坐下,面对着一桌子精致菜食,却没有要动筷的意思。从躺椅上起来,也不过是顺从楚云笙的话罢。
相对无言好一会儿,顾伊棠开口了,“殿下既然听了,难道不想知道,太子殿下用什么东西威胁的我吗?”
关于这个,楚云笙有过猜测,不过被漠九推翻了。听到那样一番话,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她知道不应该问,更不应该由这个伤心人将事情再一次叙述出来。
这对于顾伊棠而言,是残忍的。
她干笑几声,“我无意得知你在隔壁屋子,才多留了个心眼去听,本是无意冒犯,如何还会继续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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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突变
不知秦璟用什么手段威胁顾伊棠,但能让顾伊棠只身赴会,那么定然不是小事,及时顾伊棠愿意说,她还不一定想听,必竟这种秘事……
“武烈侯府内宅的一些事情,传出去只怕有辱门风,我不敢声张,就按照秦璟所言,只身来了这里。”顾伊棠简言述说一遍,脸上谈不上什么表情,心上却感叹无常,早知秦璟此人不善,但没想到秦璟竟然这么大胆。
玷污一个侯爵之女,后果不是秦璟所能承担。秦璟势必不会引火烧身,后果只会是她一个人担着,她眼波微闪,恨秦璟有什么用,只恨自己被人拿捏股掌之中。
“既然是内宅之事,我只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听闻。你……”她一顿,似乎遇上难以启齿的事,沉静了半晌才说,“无论真相如何,遇上这样的事情,世道的冷眼和指点都会落在女子身上,你便是心中再不舒坦,也以大局为重。”
顾伊棠眼底迅速闪过两抹悲恸,无关其他,只怪这世道的不公,她黯淡的点着头,“伊棠知道。”
楚云笙一直都知秦璟此人不良善,仅此一事,算是加深了她对秦璟的认知。同情顾伊棠的同时,也庆幸自己和秦璟没结仇怨,无甚交集,否则真要脑袋疼了。
回到懿亲王府,途径王妃的院子时,楚云笙远远驻足片刻,望着前院植的几株常青树片刻,最终转身离开了此处。
秦璟作为,告诉了王妃又如何呢?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侄女。
第二日,楚云笙从榻上睁开眼,兰珠就匆匆忙忙跑过来,给她送来了一个大炸弹。
楚云笙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一边会想昨晚上的梦,兰珠说的话压根就没进耳朵里,这个炸弹根本就没有入耳,何来震惊之说。
兰珠说罢,她良久后才跟上一句,“知道了,你让人传早膳吧!”紧接着就从榻上起来,披了件袄子,起身梳洗。
兰珠,“……”
殿下以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今跟干脆了,直接屏蔽在外,进都进不去。这不是一件小事,但兰珠哪里敢在殿下面前再重复一遍!
一边是知情不报,一边是殿下责怪她唠叨,兰珠心中琢磨了一会儿,在伺候殿下用早膳时,再一次说,“今日早上,皇宫的人来王府报喜,说是咱门太子殿下要纳妃了。”
纳妃就纳妃呗,她并不在意,伸筷子夹个鱼丸放在碗里,低头正准备吃,意识到不对劲,“你刚刚说纳妃,秦璟要纳妃?”
她也是好久以后才想起,兰珠嘴里所言的太子就是秦璟。懿亲王登基之日,秦璟顺理成章成了太子,独女秦瑶成了册了长公主,懿亲王也封了后宫,懿亲王妃是皇后之尊,不过懿亲王妃和秦瑶都没接那道旨,至今坊间还有关于懿亲王妃和瑶郡主的美名流传。
见到这个反应,兰珠暗叹自己赌对了,“是啊,太子殿下要纳妃。”
纳妃,不是迎娶,那么便是侧妃了。
昨日的事情飞速在脑袋里划过,楚云笙急忙问,“谁家的女儿。”
“是国子监陈祭酒的女儿,说起来是一桩丑事被撞破了。”兰珠对聚味楼的事情知晓十之一二,和完全不知道无异,“国子祭酒虽说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官职,但美名远播,国子祭酒的陈小姐的才情广被赞誉,若是明媒正娶,当太子正妃也行,可偏偏出了那茬事。”
没听到顾伊棠的大名小名,楚云笙心中松了口气,管他国子监还是什么监,她才不放在心上。
昨日她只看了前半场就回了王府,后半场也不知如何了,她眉梢一挑,“丑事是什么事?”
昨日,朱八匆忙离开……
楚云笙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只有一头一尾,中间实在不好猜测,好奇的目光投向兰珠,等待她的讲述。
知晓没有决断错,兰珠就在心中想着接下来如何向殿下说这桩趣事,接收到殿下目光,故事张嘴就来。
故事讲完,楚云笙过了片刻才走出来,低声感叹,“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这样给太子殿下糟踏了。”
本来该是顾伊棠的劫难,没想到朱八竟然找了国子祭酒的女儿过来代替,可惜了陈小姐无辜躺枪,所嫁非人。兰珠心想着,能成为太子侧妃,这也是不错的,她心中惋惜的是因为撞破丑事让陈姑娘入东宫,若是平日里,博一个正妃的位置也未不可。
自己尚且不知前路,哪能腾出空来悲天悯人,她很快就投入眼前这桌早膳里。
大概今日不宜早膳,用到一半被王妃院子里的嬷嬷过来打断,“殿下起来就好,王妃正要出门一趟,殿下同去否?”
王妃不爱出门,尤其懿亲王谋朝篡位后,更是罕见懿亲王妃的踪迹,不必想也是到为着秦璟而去。
先是兰珠送来的炸弹,后又王妃出府,她实在没什么心情放在早膳上边,换上几件严实的衣衫就同方嬷嬷去了。
懿亲王妃的马车是往陈祭酒家去,王妃盛情邀楚云笙挤一架马车,马车内楚云笙强颜笑着,想到秦璟可憎面目,却又不能对王妃道出一二,心中好似有猫在饶。
王妃一瞬不瞬瞅着楚云笙,“你有心事?”
“没啊。”楚云笙给了个莫凌两可的回复。
懿亲王妃却不信,“你丫头,昨日去了聚味楼。”
“是。”秦璟和陈小姐的丑事发生在聚味楼,王妃提起时,楚云笙底气不那么足。
王妃接着又问,“可是撞见了什么?”
王妃在楚云笙心中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威严,看事洞若观火,楚云笙不知瞒不瞒得住,但还是没有说实话,“聚味楼守卫森严,一问才知是迎了太子殿下那位尊客,我瞧着那些木纳人影,心头不大爽快,用了膳就走了。”
“若是喊一句秦璟,秦璟惦记着一些,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懿亲王妃头疼的揉着脑袋,“如今,参秦璟的折子,就和这雪片一样多。”
第五十章:死了
御史台的厉害,楚云笙没见识过也听说过,不得不说朱八此举甚是损,南秦男女大防不那么严重,但尚文,朱八竟然丢了国子祭酒之女给秦璟……
楚云笙对秦璟没什么同情,乍听兰珠讲起,心中就只有一个字“该”,面对懿亲王妃,她放轻声音说,“王妃这番去看陈小姐,可是为了安抚?”
懿亲王妃脸上倒是平静,“陈小姐出身礼乐世家,从小就受礼教熏陶,昨晚就三尺白绫吊死,好在有人路过,现在正昏迷不醒。”
楚云笙安抚了几句,心中却嘀咕着,想死的人拦不住,那位陈小姐若是真有想死的心,即便被锁链拴着,也有数种办法,哪里来了死不成这么一说法。
陈祭酒家道清平,紧紧这门庭就很逊,至少楚云笙见惯这么多府宅,陈祭酒家算是下等,却也可见文官的清平。
王妃至,陈祭酒一家自当出门迎,陈祭酒因着家中横祸,告假了几日,以陈祭酒为首,壁影处聚集了一家子老少。
王妃被带去正堂,和这些家长交谈什么,楚云笙来了自然物尽其才,被小斯领去陈小姐的居处,安抚几番寻思未遂的陈小姐。
陈祭酒府实在不大,没多久就到了陈小姐居住的院子,伺候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守在外边,不敢打扰,楚云笙轻轻推门走进去,心中酝酿着那些万金油的话。
陈小姐听见门扉吱嘎的声音,蜷缩在榻上的身子有缩了几分,看见来人一身华贵缎面的衣衫,眼底却没有该有的恭敬,亦不见起身见礼或是客气之类的举动。伸手指着来人,尖锐的语气说,“是你,是你算计我。”
楚云笙眉心皱起,原以为是个悲天悯人的人儿,这……和她预想不一样。
闺房内只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伺候,见主子出言不逊,急忙请了罪,“殿下移步吧,我家姑娘昨日起就开始胡话。”
“说胡话?”楚云笙眉心不那么顺,盯着陈小姐看了片刻。
侍女本就垂着头,如今一颔首,脑袋更低了,“是啊,昨日回来之后,姑娘就有些不正常。”
“殿下同姑娘说话,无异于鸡同鸭讲,甚至靠近了有伤害殿下之嫌。”侍女平日里间的多的也就官宦家小姐,头一回见这般尊贵之人,一言一句透着过分的刻意。
进来时,楚云笙就看见侍女手腕上的红痕,如今看来,便是这位知书达理的陈小姐的大作了,观她陈小姐眼色木纳,有几分像是神智昏迷之人,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同侍女说话时,榻上团成团的陈小姐嘴里一张一合絮絮叨叨,蓦然又大喊出声,“贱人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陈小姐摇着脑袋,眼底是恐慌神色。
侍女道,“殿下您看,小姐实在有些不正常,为了您的凤体着想,您还是移步吧!”
楚云笙没想到这人竟然疯了,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深深瞅了那边一眼,最后转身往门外那边走去。
陈小姐这个样子,实在用不着安抚了。
这才走出屋子,蓦然听见里面的尖叫声,“站住,贱人害我,就是这个贱人害我。”
楚云笙摇摇脑袋,她真的是疯了,竟然去怀里屋内那个人,随即就加快步伐,走出院门。
王妃和陈祭酒在正厅说话,楚云笙一个后辈不宜去那边,索性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
陪着王妃回去时,王妃闭目不言,楚云笙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和王妃说话,在心中想着,懿亲王府虽然好,但王府的消息特别不灵通,而且她的时日不多了,必然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王妃大概是瞌眸睡着了,驾车的人放慢了动作。
蓦然,马车忽然一停,马车内的两人身体都往前趔趄了一个角度,惊魂未定时,外边的车夫忽然道,“是陈祭酒家的小斯骑马奔来拦路。”
陈祭酒的事情,算是王妃的家事了,楚云笙抿着唇去看旁边的王妃。
王妃因为外边的动静,也惊醒了,不太了解情况的四处望了望,楚云笙便说,“陈御史家的人骑着马,,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何事。”王妃眉头有一瞬间皱了皱。
楚云笙也不知何事,外边的小斯道,“那人说,陈小姐死了。”
“昨日就寻死觅活,如今怎么还想不开。”王妃叹了一声,有说,“既然是太子的人,那么还是要入宗室,方嬷嬷你去安排吧!”
楚云笙则是愣在原地,刚刚还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外边,驾车的车夫有些艰难的说,“小斯说,殿下走出陈小姐的闺房,陈小姐就死了。”
“放肆,陈小姐昨日就曾寻死,苦于昨日都有人把守才寻死未遂,趁着下人不备时,完成了夙愿。”王妃说完这些,将马车的帘子撩开,瞅着前来拦路的小斯,“陈祭酒心中也明白,知道该如何做。”
小斯哪里耐得住懿亲王妃的阵势,只是得令过来禀告一声,如今得了王妃的话,也不做纠缠,“奴才这就去回。”
王妃对方嬷嬷说,“陈妃的葬礼一定要办得风光。”
“老奴知道该如何办。”方嬷嬷点头,楚云笙心中震撼了很久,下意识看了眼方嬷嬷,总感觉她的目光好像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王妃看出楚云笙忐忑的心情,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抚的语气说,“无事,不用挂心。”
陈小姐死了,转眼陈祭酒就让人过来拦,用膝盖想都知道怎么回事,楚云笙心中千重憋屈,万般言语,最终缓缓说出三个字,“她疯了。”
懿亲王妃自然是偏向于自家人,不慎在意的说,“疯狗的胡乱攀扯而已,嘴巴长在活人身上,陈祭酒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我。”楚云笙动了动唇片,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只是默许的垂下眼睑,眼底是一片黯淡。
是啊,有懿亲王妃的雷霆手段,她自然不用操心什么东西。
但那条生命,真的不是她……
第五十一章:婚期
现实教会楚云笙做人,她哽在心头久久不能咽下的事情,好像根本不是什么事。
次日梳洗时,兰珠闲话时同楚云笙说起,陈小姐自尽,已陈妃的身份入了东宫,这会儿正风光举行葬仪。关于陈小姐为何会自尽,陈祭酒那边只说昨晚送晚膳进去时,丫鬟看见三尺白绫绝了气息,坊间众说纷纭。
兰珠说完,随之感叹一声,“那陈小姐也是可悲人,前日刚以迅雷之势和东宫有婚约,竟然疯死,还引得坊间一阵舆论。”
昨日兰珠随同去了陈小姐的屋子,知陈小姐疯了,回来时她同王妃的侍女一架马车,不知路上那段插曲,如今说起来颇有旁观者的样子在里头。
楚云笙睫羽煽动,脑中浮现昨日初见陈小姐的情景,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陈家人既然让人追过来问了,必然生疑了,王妃那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细究起来里面处处都是威压之意,区区陈家如何会为了一朵凌霄花,去得罪九天翱翔的真凰。
这时楚云笙才真正体会到权大压人这句话。
当天上午,皇宫就有圣旨落在王府,楚云笙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看书,是瑶郡主急急忙忙跑过来通知她,“平阳姐姐,圣旨来了。”
这里是懿亲王府,王妃拒旨入中宫已经不是一回两回,楚云笙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投入在手中话本里。她看不下那些博古通今的大学之书,市井百态相对有趣许多,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对付王府这无聊的日子。
秦瑶见她这般淡定,蠕动几下粉嫩唇瓣,低声的问,“你不去吗?”
“为什么要去凑热闹。”她掀动眼皮,往秦瑶那边看去。
“额……”秦瑶竟无语,心想这抗旨是会传染的,她母妃遇旨必抗,平阳才来没几天,竟也学会了抗旨。心中琢磨着要是皇宫那位给她下一道旨,她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轰轰烈烈将圣旨抗。
听闻过几个抗旨不遵的下场,秦瑶的想法很快就流产,也劝面前的人,“抗旨不尊可是重罪,平阳姐姐你不怕吗?”
楚云笙莫名奇妙,“圣旨来了,就一定要举家出去迎吗?”
“啊?不是啊。”秦瑶懵然的捋了捋思路,“是下给平阳姐姐的旨。”
楚云笙刚刚那幅淡定自若拒旨的高大形象,在秦瑶心中顷刻间崩塌,“平阳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楚云笙被她黑黝的眼睛望着,尴尬咳嗽两声,“咳咳,带我去吧。”
这丫头进来就说有圣旨下来懿亲王府,在她看来懿亲王府已然成为圣旨常用户,第一反应就是皇帝又把懿亲王妃召入宫中,接下来的戏码应该是王妃拒旨。起先,王妃还会领着人去壁影处拒旨,大概是拒旨多了,愈发敷衍起来,连院子都不出,甚至听人说王妃在给瑶郡主绣香囊时,来了一道旨,王妃手中的活甚至都没停下来。
过段时日,是不是了连通知王妃一声都不用了?直接让门口的守卫给拒了?
路上,秦瑶边说道,“前几日平阳姐姐被唤入皇宫,旨意别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还真被秦瑶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旨意上确实是关于楚云笙婚期,哪些华美的夸赞辞藻她记不太清,只知那婚期定在了腊月二十三日。
楚云笙听到日期,神情恍惚了一下,十一月二十三日,是哥哥和她定下一月之约的日子,竟然奇迹般的碰上了。
“平阳谢太上皇后娘娘恩典。”她草草的写了恩,僵硬的手从太监手中接过旨意。
王妃将抗旨当做家常便饭,却是万万不敢抗旨,诛九族对宗室来说是虚谈,禁足、赐鸩、流放、远贬这些都是惯见的对付方法。
既有这桩婚事,婚期迟早会定下,抗拒也无用。
“殿下要是早些答应,也不会让娘娘那么操心了。”传旨的太监笑呵呵说了一句,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几分,“瑶郡主呀,可劳烦您去王妃耳边多说几声,如今中宫之位可悬了几个月来了。”
秦瑶仿佛没听到那般,“旨意也宣完了,刘公公还在这儿,是想留下一同用膳么!”
“奴才不敢。”刘公公脸上笑容沉下不少,堆笑告退,将一同来的人宦官都带走了。
大堆人离去,壁影出很快就空旷了,秦瑶瞥了眼懿旨,“那狐假虎威的女人还不死心。”
“婚期迟早要商定,早晚而已。”楚云笙摸了摸秦瑶的脑袋,“你呢,约莫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吧!”
秦瑶一愣,瘪着嘴说,“才不要,母妃恨不得把我留在身边一辈子,成什么亲嘛!”
嘴上是拒绝了,楚云笙却看见秦瑶眼底一瞬而过的羞赧,她挑动眉梢,“是看上武烈侯府的公子了?”
秦瑶心知那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被人提起,心还是羞涩,嘴硬的说,“姓顾的有什么好的,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道混世,若非那点祖荫,噗噗……”
纨绔子弟,仗着祖荫混世,楚云笙难以和顾长陵对号入座,“你对他的评价就这么低?”
秦瑶道了句莫凌两可的话,“可不是嘛。”
这让楚云笙头疼,秦瑶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还能旁观则清的点上一句,秦瑶都这样贬人家了,她还能怎么说呢!
回去路上,聊着聊着楚云笙就说到王妃身上,婉言劝着秦瑶多去王妃更前走动,不要常日在外边呆着。虽说现在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但名门闺秀从七岁开始就被教化知书达理,十二岁的年纪该是独当一面的小大人了。
当天下午,楚云笙收到了宣世子递来的邀请,行云流水笔走龙蛇的字体看起来格外顺眼,信笺上只是简短的三两句话:观月亭雪景当属一绝,近日飘雪不断,苍茫大地银装素裹,殿下可否赏脸未时观月亭一聚。
楚云笙显少遇上这种养眼的字迹,禁不住多看了两遍,顿时心情舒畅。春闺传信,留下惹人话柄,本该是焚了,楚云笙嗅着淡淡墨香,又看了一眼,心有不舍,就让兰珠找了匣子收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郡主说她人美心善》,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十二章:闲话经年
兰珠显少见自家殿下观摩字画,如今收起宣世子的笔迹,在她看来是一桩风月之事,“殿下去赴约吗?”
楚云笙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可不知道兰珠心中已经这么多想法,带着无奈答道,“如何能不去。”
她对宣世子的好感锐减,那也不妨碍他们两人之间横着的婚事,宣世子既然约下赏雪这种雅事,楚云笙也没理由拒绝。
兰珠心头一喜,“兰珠这就去挑套鲜艳的衣着。”
“随意就好,不必可以去费心。”这句话在喉咙里正要说出来,兰珠已经蹦哒的走去外间,她无奈摇头。
兰珠挑了一上午,选中了胭脂色袄子,有拿了件红梅缠枝大氅给她披上,白色丝绒缎面愈衬红梅,帽檐滚了一圈红狐尾毛,风一吹就吹动起来,伴着发髻上的流苏泠泠,少女一动一静皆活脱动人。
冬日里,楚云笙也懒,显少盛装,乍看铜镜中人明艳端庄,竟有些认不出来。
观月亭建在梧桐苑内,梧桐苑是皇宫西南角的一处林苑,融合了烟雨江南的各种景观,诗情雅意之处数不胜数,不少才子佳人邂逅此处,流传下不少佳话。
楚云笙惧冷,汤婆子逐渐寒下来,她白嫩的手冻得通红,兰珠就不满意的说了,“宣世子应当来王府接殿下才是。”
她一愣,“他来了,我反而不自在。”
“宣世子据说是极好的一个人,翩翩公子,温文尔雅,宽以待下……”兰珠一口气数落了宣世子十几条,只盼殿下能对宣世子提起几分兴趣。别人家小姐有婚约后,不都是打探未来夫婿的情况,兰珠倒是收罗的一大筐备着,然而殿下好像没有要问的打算。
殿下不上道,那她就给殿下扳回正道上来。
楚云笙只觉得兰珠将所有好的词汇都往叶梵的身上堆,以前怎么不知道她一口气能说这么多文绉绉的东西,想来是做足了功课,她不好不言语,简单表了个态,“是极好。”
兰珠却聒噪不舍,说了一路,一声温润的嗓音打断了兰珠的话,“竟不知殿下身边的丫鬟对我评价这么高,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楚云笙循声望去,宣世子依旧一身月白色衣衫,冬日严寒逼的他拢上一件月白色云纹的大氅,通身月色唯有腰间一点碧,在大氅之下若隐若现,是那块常系在腰间的剔透的碧色玉佩。只见他站在楼梯的栏杆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仿若眼前霜雪皆化,已经沐浴在三月的暖阳当中,只一眼就让人陷入其中。
楚云笙对他好感锐减,许久未见还是令人移不开眼,她回以一笑,不想接刚刚那句话,于是道,“我来迟了。”
宣世子缓缓的说,“我也刚到。”
两人简单叙了几句,这并不妨碍漫天飞雪泻下,风一吹,便是打了伞也挡不住四面八方飘来的飞雪,楚云笙睫羽上落了几片雪,宣世子唇角一抿,“这儿风大,上去吧!”
楚云笙是不想站在这儿,见到叶梵让她暂时忘了严寒鞭挞在身上的疼,如今被提醒,她点点头走了上去。
观月亭旁边是低矮的池塘,许是仰望天上月时,眼一垂就能看到水中月,此时已经结了冰,上面落了一层积雪。池塘边堆砌青苔巨石,无数巨石上驾着斗拱翘脚的亭子,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画。
亭子里摆放着热食,茶水现在还冒着热气,向来是刚刚备下,兰珠心知殿下畏寒,到了被热茶水给殿下暖手。
宣世子瞧着她片刻,也看出她被这霜天雪地冻了,礼貌道了句,“叨扰殿下了。”
楚云笙也礼貌回了一句,“小时候在冰上玩,曾掉下去过,那以后就显少感受银装素裹的美好,这还要多谢宣世子。”
她目光斜向下面结冻的池子,心中想的却是近在咫尺的宣世子。
当日叶安澜讲述的故事犹在耳边,打通了关节所在后,她逐渐可以对号入座,至少可以确定偷龙转凤的事实,还有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至今令她难以相信的是,这一身月色锦缎入阳光一样温煦的人,竟然有着一颗和对外恰恰相反的内心,这是置身于黑暗之中,仍然要面朝阳光的执着吗?
宣世子打断楚云笙的思绪,“鄞州比京都更靠北,飞雪比京城来的早,那边是怎样的?”
楚云笙可以说她整日就窝在屋内吗?秦祁知他怕冷,没有和他做过这种雅事,她也未曾见留心过雪景,迟疑了片刻,“鄞州十月中旬就开始飘雪,大早上各门各户都有稚童出门扫雪,听着就觉热闹。”
宣世子想到出门时,遇上扫雪的侍从,温声说,“这种场面,京城大概是见不到的。”
楚云笙颔首,京城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谁家没有几个仆从,哪里轮得到家中小主子动手。
“去鄞州时,听闻殿下遇到了匪人,最后到底是功德圆满到了鄞州。”他接着问道,“那两月过的可好?”
“没有京城繁华,但也难得安静。”要说前面是客气,这话确实大大的实话,京城的繁华后面掩盖着错中复杂的阴谋,比较起来鄞州是好的,还有……
那个人。
宣世子抬头去看,她正若有所思在看结了冻的湖面,他只得见一面侧颜,银色流苏晃动下添了几分活泼,“鄞州是好,要是能遇上一两个故人,闲暇下来温酒煮茶,闲话经年。”
乍听到故人,她想到了秦祁,宣世子这是以未婚夫的身份过来向她质问的么?后半句中闲话经年,她瞳孔缩起,述说那般的平淡语气,“中途遇流寇,幸得肃王殿下护送,留了肃王殿下在鄞州小住。”
这哪里是在过问秦祁的事情,宣世子是说在雍州驿站吧,故人指的是叶安澜,闲话经年说的是讲述的那两个故事。
好在她脑袋一偏,去看观月亭旁边的池塘,微垂着脑袋,那一瞬间的异样,很巧妙的被睫羽遮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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