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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名侠客全文阅读

作者:青丝留他方     那可是名侠客txt下载     那可是名侠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上架感言(希望大家都能看一看)

    嘛,首先上架了,挺不容易的,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总之还是到了这一天,先抱一下自己哈哈哈哈。

    作者是个普通的学生党,可能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写书肯定没有收入,而且书还是很多认识的老哥一直在捧,总之也很感谢他们。

    当然如果你不认识我,还在看我的书,那也相当感谢。

    当初第一次想写这本书,是在初中大概,脑子里有这么个想法,但是没有付诸实现,毕竟学生时代是住校,很难写这种东西,而且那时候还学习好了一段(笑)。

    一晃啊,到大学了啊,时间过得快不是说说玩的。

    总之把曾经丢下去的梦想拾起来罢了,这个故事总体的内容我是没改的,但是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的网文,对我文风影响最大的有三位吧,总管、猫腻,还有大眼珠子哈哈哈,大概就是一种严肃中有认真,认真中有轻松,然后再在轻松之中找到感动的感觉,我很享受这样,松弛有度。

    在写到白黎死掉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而且书中会有很多悲情的爱情故事,大概就是我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吧,我不是说那些爱情只有悲壮才显认真,但是也只有悲壮的爱情才最容易被人们注意到不是吗?

    平平淡淡的或许这本小说就成了我的流水账了hhhh

    这本书我准备写很久很久的,能够拿到全勤那是最好的,但是真的说实话课业越来越重,我尽量能够全勤便全勤,如果出现了那些不可抗的因素,我是真的十分难受的(上次一千九百字丢档,心态差点崩了)。

    目前进展很慢,主角们,不管是重霄这一方的还是刀殿匈奴那一方的,都还在成长,说是幼年期也差不多,所以这叫第一卷-青城有雨淅淅沥,我也不知道这种疯狂挖坑的行为到底对不对,其中每个人物我都特别喜欢,所以刚才我也没有用正派反派的称呼,而是这一方那一方。

    后面剧情会疯狂展开,大概就是很庞大的世界,会跳来跳去,多线操作。(就是我想不起来一处该怎么写,换个地方继续写。)

    有人问我到底谁是主角,没错主角就是:李青山同学。

    尽力的去享受每一个人物的故事吧,我会尽力的在后面把剧情线都收拢到一起的,那时候估计这会是一本挺有意思的书的吧。

    还有写武侠这个事,有人说我这个是披着武侠衣服的玄幻小说,怎么说呢,我觉得武侠不一定就要是那些一阳指,乾坤大挪移那样练功打怪那样嘛,武侠最重要的一是武林,二是江湖,我喜欢江湖,所以我想写武侠。

    我以后会尽量保证两更,每章两千字左右,然后时间一般会晚早上一章,晚上一章,晚上那章应该会晚点。(其实是晚上码两章,一章放到第二天发。)

    大概就这些吧,书中有很多人物真的是写的我的故事,还有别人的故事,还有一些我生活中的映射,所以应该会是最让我感动的一本吧,以后会继续写,但是那就是纯脑洞啦哈哈哈。

    再次感谢大家看我的书,抱拳啦。

    应该不是vip章节吧,有错大家提醒我一下。

    哦对,我是真的没有存稿了,说爆更那就是真的靠着生命力在爆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是一柄竹剑(下)

    “哪里来的乞丐?速速退去,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一名临近黑衣男子的天狼山弟子大声呵斥道,他身旁是他的师妹,从师妹那一脸崇拜的模样来看,似乎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叫少卿,是天狼山的一名实力还算不错的内门弟子,天狼山弟子分为内门外门,所有的被招来的弟子最早都只是在外门修习,身为匈奴最古老之一,天狼山选材的苛刻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少卿如今已三十有余,正值风华正茂,又在前几年的弟子选拔之中被提拔为内门弟子,可谓如今正是得意之时,再加上看上了一位内门同年的师妹,如今生活除了修炼便是与师妹搞关系。

    黑衣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说的是我么……”,他摸了摸满头的长发,不知何时扎头发的簪子已经不翼而飞,一头长发在身后散乱披着。

    长发的确很飘逸,但是这是仅限那些收拾干净的人来说,如今的李重阳,如果不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在外面发散着那种他并不是一个失魂落魄之人的气息,恐怕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已经是一个乞丐了。

    毕竟刚刚下过春雨,他站在天狼山恢弘的山门前驻足不前,先是找了一块不小的水洼,探头看了下去。

    “确实有点邋遢了……”站在远处的天狼山弟子似乎并没有听清他的嘀咕,一脸鄙夷的看着那人在那水洼处洗漱了起来。

    “世间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师妹放心,待我将他驱逐,师兄再继续教你那灵箭决的诀窍。”那名长相还算过得去的天狼山弟子拍着胸脯,铆足了男子气概。

    “今日怕是要成为我与师妹之间进展的关键了,乞丐兄,要怪就只能怪你生不逢时。”少卿纵身一跃,像是一直轻盈的雀,向着山门之外掠去。

    黑衣乞丐仿佛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绚丽的轻功,自顾自的清理着脸颊与脖颈处的污泥,边搓还边嘀咕,“要是真见到了媳妇,这样子那可有损我的形象了……”

    少卿一眼不发立于乞丐身后,看他洗的起劲,竟然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去打扰他,毕竟他平日里也是个儒雅随和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那梦寐以求的姑娘,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拍了拍黑衣乞丐的肩膀,“这里是天狼山领属,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我可能会动用修行者的手段了。”

    见这乞丐抬起了头,他挑了一下眉毛,没想到这个乞丐还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并不丑陋,只不过比自己还差点,看着岁数其实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

    黑衣乞丐已经洗漱完毕,用脏兮兮的黑布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水珠,“你见过我媳妇吗?”他反而没有生气,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对面前这个似乎并不是那么凶神恶煞的天狼山弟子问道。

    “什么媳妇,这里只有我天狼山世代相传的宗门,要找你的媳妇上别处去寻。”

    少卿并没有搞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还是一意要将他赶走,于是直接将自己的灵气外放,内力顷刻间在体内爆发运转,一股强大的气势向着四周爆发出去,一阵狂乱的气流将这片空地的杂物全部吹散。

    少卿一头长发与这乞丐无二,但是他的更加的柔顺,嗯,在这阵灵气的风暴吹起,他的秀发在风中飘扬,好不逍遥。

    但是在他正要看一看面前这乞丐的反应之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像是无数的人一起赶来,那种脚步的齐跨,让整片大地大幅度的震动了起来。

    “少卿,你在做些什么,不要冲动,速速退回。”

    少卿因为这一阵的震动太过突然,反而也是自乱了阵脚,听到那声呵斥,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面前此人在作怪。

    “小兄弟,你们宗门的大人物好像在叫你回去呢。”

    “是啊,到底发生了何事,竟闹得如此肃穆。”少卿则是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他就在数百人的注视之前先是消失,再下一刻,他便已经出现在了人群之间,让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皆是惊得无话可说。

    “少卿,少卿!你什么时候练了这种功法了?”一个与少卿年岁差不多的弟子则是小声的在那里喊着少卿。

    “?”少卿也是一阵恍惚,他记得他本来不是在山下么,为何一瞬之间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长老会则是无暇顾及这个内门弟子的疑惑,大声喝道:“护宗大阵,速速前去操纵,其余弟子与我一同御敌,允许运用幻弓术。”

    “少卿,那人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啊,你真有种啊,敢和那位大能对峙啊。”这个弟子一直在催促着少卿,最后说了这么一段话。

    “他是谁?”

    “总之很强就是了。”

    突然山下的那个黑衣乞丐直起身来,向着山上又喊道,这次所有人真的听得清清楚楚:“我媳妇如今在这世间转世,先前好像杀了你们的一个通玄境的人,便来看看,是不是在你们附近。”

    黑衣乞丐从地面上,将那柄黑竹剑捡起,轻轻一吹,吹散上面落得杂草,就这样毫无顾忌的站在匈奴两大古宗的全宗弟子之前。

    “李重阳,你的女人不在我们这里,而且我们并不知道火逐会去埋伏你的女人,定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既然你的女人已经转世,那我们就此两清,我们也不追究火逐的死亡。”首席在山上对着山下说道。

    “李重阳?”

    “是那个李重阳吗?”

    “世间可就只有一个李重阳吧……”

    “谁?”

    那些弟子显然有些人听说过李重阳的名字,但是有一些没有,知道了这个名字的那些弟子不免一阵胆战心惊。

    “李重阳可是个绝世狠人啊……”

    “天下第二你们竟然没有听说过?”

    有个显得比较有权威的男子在人群之间开了口,人们都开始听着他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多年之前孤独焱丧子的事?”

    “难道和他有关吗?”少卿也是十分感兴趣,毕竟他还亲自与他人面对面过。

    “已经是通玄境武夫的独孤焱的独子被李重阳顺手杀死,最重要的是……”

    “他可是硬生生挑落了数百金甲重骑的狠人啊……”

    “如今的大汉武榜天下第二,仅次于那位千古剑神的男人。”大家都称此人为师兄,因为他的确是内门弟子之中比较有权威的一人,属于长老的嫡传之一。

    他皱起了眉头,轻轻道出了一段话:“我也没有见过李重阳此人,但是我知道,他与那位剑神一样,手持竹剑。”

    “不一样的是,他的那把竹剑通体黝黑,如同漆黑的毒蛇一般,可以无声无息夺人性命。”

    说到竹剑,所有人终于是慌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病相怜的人(上)

    “我毕竟不是什么恶人……”李重阳将黑竹剑搭在自己肩上像极了一个慵懒的……乞丐,毕竟他还是一身邋遢的装扮,怎么样给人的感觉都是那样。

    “你们这些老头儿知道我为什么把火逐的残魂放出来吗?”李重阳的声音变得正式了起来,反而向着山上询问道。

    “难道不是为了找到我天狼山所在,以残魂为引吗?”次席紧张的回道,他在看到李重阳的到来之后,心里顿时一紧,弟子们可以在那里小声的谈论那些或许是江湖上的传闻。

    但是他不可以,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些古老的宗派谁人不知葬山,谁人又不知葬山的剑,那位执剑之人,天下第二又不是什么花名,那可是大汉天机阁搜集了不知道多少的事件作为参考而得出的。

    天狼山如今真的处在十分紧张的时刻,宗门内最有希望继承传承秘法的两名天才弟子,其一被人彻底抹杀,只剩一缕残魂,最棘手的更是那名弟子还招惹了难以想象的敌人,让宗门为他承担后果。

    这天狼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当然如果不是当年那位年轻气盛的宗主太过鲁莽,并且毫无责任之心的擅自决断,天狼山本该继续平稳的传承下去,厚积薄发。

    所以天狼山真的经不起如此一尊大神的折腾,自然是想要让李重阳能够和平的离去。

    “那可不是残魂,那本是我老婆在杀死火逐之后,他原地留下的完整的神识,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成了怨魂。”李重阳冷漠的说道。

    “你们这山上,有问题啊。”

    “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会逐步解决,就不劳烦您来添乱了。”

    李重阳摇了摇头,“我很失望,我对你们的态度失望,也对你们的能力失望。”

    “今日我要为你天狼山肃清宗门,果真是无辜之人,我定会分毫不动,不想惹祸上身的年轻人,就乖乖站好了。”李重阳持剑向着身侧一甩,黑色的竹剑似乎像是开了锋一般,上面开始流转着不一样的光泽。

    “我们已经给了足够的耐心了,李重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首席怒目圆瞪,似乎极其恼火于李重阳的无理取闹,传音于所有弟子,决定启动大阵,给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一个教训。

    至此,长老会的众人其实都还有一种想法,纵然是他们不愿意多添麻烦,但是他们也绝不相信,世间还有第二人能够于他们天狼山全宗之力对抗。

    首席更是在高处一直俯视着这个看起来身子有些单薄的剑客,不明白他到底有何仰仗,敢与匈奴扬名已久的天狼山相抗衡。

    首席多年之前便已经以肉身入了通玄巅峰之境,是这世上凤毛麟角的巅峰武者,可以说如果他愿意,这世间几乎没有人能够杀得死他,他的肉体已经强横道足以对抗劫雷的程度。

    纵然是他的对于武道的领悟并不出众,他依然是靠着一力破万法之姿,即将触摸到那个至高的门槛。

    再加上幻箭之术出神入化的次席,在同样身为巅峰武夫的次席的助阵下,他相信,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够正面的击溃天狼山的巅峰战力,更何况此时这是天狼山的范围之内,有护宗大阵的加持之下,更不可能。

    那股磅礴的气息骤然在场间笼罩了下来,一股升华之感,附着在每个人的身上,这是天狼山传承了不知多久的大阵,传说中是以一颗天外陨落的星辰为阵眼所成。

    天狼山已经多年没有动用过这个最为根基的宗门阵法了,只有当宗门面临真正的灭顶之灾之时,护宗之阵才会被祭出,显然此次首席已经动了真格。

    李重阳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天狼山的布置,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姿态。

    首席则是脸上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毫无征兆的,天就黑了,李重阳的面前如同一张大幕盖过,将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遮掩。

    如果白黎在此,可能他会警告李重阳说着可能是一种领域类型的秘术,因为这和那一夜的情形极其相似,但是李重阳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那护宗大阵的范围将李重阳也是覆盖了下去,而那如同黑色幕布一样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种简单的东西,那都是通体黝黑的玄铁箭矢。

    天狼山独门绝学,幻箭,天狼山的弟子从来不去独自打造属于自己的弓,而最能衡量他们实力的方式,那便是宗门功法幻箭术的掌握程度。

    尽管许多人都知道,修行肯定不只是一门功法所能衡量的,但是在天狼山,这就是最合适的方法。

    无数的幻化而成的大弓射出的是已经几乎化为实质的玄铁箭矢,这边是幻箭术极其霸道的地方,它允许实力低微之人,便能运用这一门功法,是自己的灵气化形的程度远远超过一般的化形境修行者的程度。

    或者说,恐怕一般的通玄境修行者,都没有这么恐怖的灵气化形的掌控力。

    如排山倒海一般的箭幕像是飞蝗过境,又像是一阵黑色的巨浪,就这样朝着李重阳所在的山下淹没而去。

    次席一声暴喝,双手掐诀,在胸前快速变换,那如同海浪般的箭幕突然像是生了灵智一般,统统开始了分离,一股窒息的压迫之感向着李重霄压去。

    玄铁箭幕在空中化作了千百丈之巨的箭头龙矢,黑龙没有咆哮,无声的如同死气降临,下一刻恐怕就会将李重阳吞没完全。

    首席这时候终于露出了肆意的笑容,赞叹于天狼山之祖的伟大,转而背过身去,欣赏着条壮观的巨龙。

    李重阳只是举起了竹剑,他没有再去持剑冲去,反而是做了一个剑诀,黑竹剑极其少有的,离开了他的掌控,向着天上飞去。

    那缓慢又平稳的飞剑,在那狂风卷掠而至的黑龙矢面前如同一根脆弱的木棍,着实可怜。

    “呵呵呵,没想到这葬山之剑,也有无能为力的一天,恐怕这是放弃了抵抗吧。”次席看到那颤颤巍巍的飞剑,像是初学者的飞剑一般,让他忍俊不禁。

    但是也正是在他的注视之下,那黑竹剑慢慢的变快,变得凌厉,剑气起了,剑影逐渐拖长,慢慢的,剑罡开始喷吐。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本来还是小竹棍一样的黑竹剑,突然就变的凶了起来。

    凶的剑鸣不断,如龙鸣啸于天地之间,那么的……剑气煞人,让那天上的龙矢竟是逐渐崩溃。

    “爹,那柄剑的剑芒好美啊。”一只嫩的出水的小手,指着远方的那壮阔剑与箭的对峙之境,一个小姑娘摇了摇抱着自己的男人,大声喊道。

    “是啊,真美。”一脸宠溺的男子,也是赞叹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同病相怜的人(中)

    终年都只在山中修行的次席大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恐怖的景象,他甚至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与人厮杀,但是那自幻箭之术中传来的真实的抵抗之力,又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或许是两方相距其实距离很远,没有那种真正的压迫之感的对撞的波及,如果在旁观看的话,会看到那看似单薄的一柄黑竹剑,此时绽放出的剑罡漫天像极了京城烟火。

    只不过这烟火看看就好,如果真的想要接近,那恐怕就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了。

    黑竹剑直直朝着黑龙矢撞了过去,没有一点花哨的剑路,又是何种的狂傲。

    然而那本该呈摧枯拉朽之势的倾全宗之力的全力一击,竟然真的让李重阳的一剑之威抵挡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林清玄再临此地,也不会如此轻松,定是他做了一些手脚。”首席即刻感到了不妙,他发现他完全的低估了李重阳的实力,但却毫无办法。

    李重阳默然不言,手决轻快的变换着,黑竹剑的锋芒更盛,像是盖过了天地所有的黑暗一般,剑芒肆意间,一股让人心惶惶的力量陡然冲击了场间。

    那条玄铁箭矢凝成的黑龙在可见的波纹震撼之下,节节蹦碎,如同逐帧播放的影片般,先是变成几段,然后带着剑影剑罡的撕裂,慢慢的碎成更小的碎段。

    这种如同巨人陨落一般的壮阔之境确实后来被载入了匈奴江湖的史册,尽管这并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伟大的事情,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忽略这极其惊艳的飞剑斩龙一战。

    那股直接降临在人心之上的力量,便是天道不蹦,人道之始的李重阳的有情天道剑之威,在那日经历了白帝城一战之后,李重阳不说,但是天道剑变得精深无比,这是无法避过的事实。

    当有人另辟了天道,那天道只要有人去坚守,那必然会愈加的庞大,放在更早的时候,李重阳恐怕会被人们供奉起来,修祠堂也是必然之事。

    只是李重阳的天道剑似乎也只有李重阳一人能懂,所以他便自己走这条万里独行的天道。

    天道对于人道的镇压是与生俱来的,天狼山除了极少数的弟子,还有那些实力高深的长老之外,鲜有人能够触碰到天道的境界,所以摄于天道剑之威,说是蝼蚁一般也不过分。

    只是一瞬,象征着千年宗门的标志就这样被人轻易从中折断,这形成的震撼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被杀死所能比拟的。

    睥睨四野的李重阳,如今已然踏虚空中,他就这样越过了几位长老,越过了那眼神涣散的次席,走到了那个不知是何等表情的首席面前。

    随手招来的是那柄击碎了所有人的膝盖的黑竹剑,一如当年那柄起苍龙出水的青竹青龙一般震撼,只不过,面前此人似乎更加轻松写意。

    首席纹丝不动,剑便抵在了他的喉咙之上,李重阳歪着脑袋,用着极其平淡的语气问道:“现在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吗?”

    首席不言,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李重阳一步略过首席那僵硬的身子,没有再去理会首席。

    “这根箭,你们可能见过……”李重阳没有回头,随手丢下一根带着点点星辉萦绕的箭矢,箭矢明显有异于其他那些箭矢。

    知情人自然是知道这根箭是谁射出的,如今火逐已死,天狼山真正能够每箭必含天狼星辉之力的也只有他们最后一位候选了。

    首席看到了那根箭,终于支撑不住了,他普通一声跪了下去,喉咙里似乎发出的是哀求般的哭腔:“李重阳,为何要如此对我天狼山!”

    李重阳则是早已消失在原地,只留那声悔恨的喊声,直击每个人的心灵。

    几位长老甚至直接昏厥了过去,不光是因为这种被人羞辱的打击之感,还有先前对抗一位天人的威压所付出的努力。

    越过山顶的大殿,天狼山的宗门所在一眼望去,确实是宏伟的建筑群,然而此时整个宗门所在,成群的实力低微的弟子被天道反噬,像是一堆死尸一般躺在地上。

    然而人堆之中有两人站立,一人面色阴沉,一人面容呆滞。

    他们皆是看到了缓缓从门外走来的黑衣男子。

    少卿没有出箭,或许是他一直都在恍惚的状态,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当时本能感觉先前那个乞丐,也就是如今的李重阳,其实对他并没有恶意。

    总之他完好无损。

    但是另一人则是完全是因为他体内的力量所致。

    “你叫什么?”李重阳问着那人。

    “少……少卿。”少卿以为是问的自己。

    “阿木打。”那人声音有些颤抖,脸色阴沉,看样子十分的紧张。

    “我不知道你到底能耐几许,但是你设计害我妻儿,我便不能再容忍你,即便你或许是这天地之间最无解。”李重阳说了这么一句。

    “要杀要剐尽管来吧。”阿木打表显得极其有骨气,似乎是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眼前此人的对手,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但是……他并没有回答问题。

    李重阳毫无征兆的一剑劈下,如同雷霆般迅猛的一记劈砍,蕴含了无尽的威势,像是真的要遂阿木打的愿,毫不留情。

    但是少卿几乎就要崩溃的时候,他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阿木打极其自然的两指并夹,甚至以少卿都看不清的速度完成了这几步,看似蕴含了天地威能的一剑,连同着剑气,被他生生夹碎而去。

    “李重阳,你真的很不错,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罢了。”阿木打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突然语气都变得十分的从容。

    “千百年,我都是如此行事,又有何人能阻我。”

    “何必呢?死后遁入十八层地狱也无妨?”李重阳与他一句一句的答着。

    “哈哈哈,和尚的小把戏,何曾把我圈住了?”

    “那个小姑娘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了,总之,我确实没有想到这千年难遇的谪仙竟然如此的巧合,成了我的对立。”

    “我究竟为何而生,又要为何而死呢?李重阳你确实问住我了,我会想的。”

    阿木打就这样化作了齑粉,就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十分突兀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同病相怜的人(下)

    那日过后,天狼山算是彻底沉沦了,宗门最有希望继承天狼之力与星辉大弓的两个天才弟子,莫名其妙的惨死,已经足够打击宗门上下了。

    或许就此断了传承也说不定,但这些李重阳其实都不太在意。

    “前……前辈,他到底是谁?”少卿的脸几乎都僵硬住了,这一连串难以理解的神仙一般的事件,一次又一次冲击了他幼小的心灵。

    “他本人,早就已经离世了,如今剩了空壳,刀殿的人上了他的身。”李重阳偏了偏头,看见少卿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平静的解释道。

    “刀殿的人?怎么回事?”少卿一听到刀殿,也是大吃一惊,宗门最核心的弟子,他们同一辈中天骄的存在,怎么就让刀殿来人给钻了空子。

    “具体的,去与你们长老说去,火逐估计也是受了蛊惑。”李重阳眉头紧皱,脸色变得凝重了些。

    “你来做这传人,也没有什么不妥,我会与你们首席一叙,剩下的皆是你自己分内的事情,我也不再过多地干涉。”李重阳转身便走出门外,留下这么一句,还有呆滞的少卿与那遍地的弟子。

    少卿不知道李重阳与长老们到底说了什么,后来在他真正成为天狼山首席的过程中,他也大概明白了李重阳的用意。

    最终天狼山也没有再崛起,天狼山的传承就那样慢慢的消失在时间的飞逝之中,天狼山终究是以箭为名,也就钻研于箭术之中。

    就这样,反倒是为匈奴的未来,培养了一批射术精湛的好手,算是找到了意义所在。

    首席大人在临终之前也一直在嘀咕着李重阳的那句话,也是最后他才看到了那场天人之战,最后明白自己才是那井中的蛙,不免自嘲了起来。

    “你天狼山从来都不是匈奴武林的冠首,是你们太过羸弱,而不是我过于强大……”

    “是啊,终究使我们太弱了,究这一生,也就见过几次天人,把自己当成天人之下的那个台阶上人,怎么让人能释怀?”首席便如此,在漫天的刀光剑影之下,闭上了眼。

    “爹,那个李什么,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小姑娘揪了揪男人的衣领,缠着他让他解答,想要听个认真的回答。

    从刚才起,小姑娘的父亲就在打哑谜,要么就是转移注意力,闭口不谈那一剑,但是谁让他非要带女儿来看热闹,这下面子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还行吧,挺厉害的,那一式飞剑确实有高手的风范。”男人摸了摸鼻子,一脸严肃的回答,真诚的眼神也是对上了小姑娘质疑的眼神。

    “那他是天下第几啊?”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眼中的光芒闪烁着,小姑娘打小就喜欢那些大侠高手,对那些剑客啊之类的更是崇拜的不行。

    扬言长大了要嫁给天下第一,“这可不成,我的小姑奶奶,那天下第一可是个岁数不知道多大的糟老头子,你想想他那皱巴巴的脸……”

    总之在男人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小姑娘总算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然后决定嫁给天下第二。

    “他啊,第……第二……”男人嘴角抽搐着,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刚才还在纠结是否该告诉女儿那人是天下第二的事实,因为他总是感觉,如果说了,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

    下一秒,本来和和睦睦的父女二人,吹着山间的凉风,倚在一棵树下,地上的青草软软的,让人有种心旷神怡之感,这样一幕和谐的景象就因小姑娘的暴起而瞬间破碎。

    “那个李什么,天下第二大人,我赵什么来着,嫁定你了!”小姑娘已经顺着小山坡,划着草地不知道溜下去多远了。

    最关键的是,小姑娘清脆的呐喊声在这片旷野之上,悠悠的回荡着,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听到了这声勇敢的宣言。

    “输了……”男子背对着春风,尽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他却看到身后的山林里,一只乌鸦,衔着那活泼的小虫子,飞回巢里,喂着年老的母亲。

    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却极其有杀伤力,男人的泪,从不轻弹,只是还未到伤心之处。

    “爹,我骗你呢……”小姑娘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男人的身后,悄悄地拉起了那只大手,轻轻地摇了摇。

    “哎,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真是我的乖女儿啊。”男人感叹了一声,拭去残忍的泪,又是展开了笑容。

    “所以说,爹,你是天下第几啊。”

    “不好说……不好说。”

    “我看着这榜上没有你的名字哇,赵……知……礼……”小姑娘不知何时抽出一张不小的绘卷,在上面搜寻了起来。

    “你……从哪里弄得这东西。”男人的名字便是赵知礼,他一把抢过这榜单,这是天机阁最新贴出的武榜的拓本,市价相当的划算。

    “就前些日子,在洛阳的时候买的。”小姑娘一脸无辜。

    “爹……只是办大事不留名。”赵知礼面容僵硬的解释道。

    在一阵欢声笑语之中,赵知礼带着自己的女儿继续穿行在旷野之上。

    身后山林之中,突然一阵骚动,暗处一个人影突然显现,只不过他双眼无神,嘴角微微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得出。

    几息之后直挺挺的向着前面栽倒,没了生气。

    他的腰牌昭示着他高贵的身份,他是匈奴最神秘的猎户组织的一名猎人,如今悄然无声的被人杀死,随意的死在山林之中,甚至没有机会将最后的讯息留下。

    或许许久之后,会有人发现一具被啃噬的不成人样的尸骨,最后靠着腰牌才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天狼山所属,又有多久他才能真正安息呢?

    林上鸦鸣不断,似乎是那只反哺的乌鸦刚好也发现了一具死尸,兴奋地盘旋在上空,迎着落日,凄凉又诡异。

    几个月前,楚地的荆城,有一座依着荆山而立的古老宗派,名为百炼宗,其宗门老祖好女色,常以女童以及姿色姣好的女性作为自己双修的对象。

    百炼宗并不是如同铸剑山庄与宝器宗一般的炼器宗门,百炼宗表面上是一个正派的武者宗门,背地里却在搞那些修魂摄魄的邪魔勾当。

    百炼老人更是会将那些双修之后的女人或者女童修炼招魂幡,以邪术强行提高自己的境界。

    就靠着这种邪术,他硬生生的突破了通玄巅峰,成为了无人敢去招惹的巨头存在。但是他错就错在不该让自己门下的人行事太过嚣张,以至于招惹了某位正在市集上欣赏着琳琅满目的小姑娘。

    不知多少天过后,当地的太守才收到了百炼宗被人彻底灭掉的讯息,上下满门皆是被干脆利落的屠灭,传闻为武榜第九的赵禄所为。

    太守恨不得给那位武榜第九跪下磕几个响头,帮他拔除了这么一个扎在楚地所有百信心头上的刺。

    后来人们都笑谈,世间有三个事情不能办:林清玄的马,大汉的长城,还有赵禄的女儿。

    当然,小姑娘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大汉的时候总是用赵禄化名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域来的普通和尚(上)

    数月前,也就是正月之际,那带着西域的佛门之命而来的西域佛子如今不知行到了何处,听消息灵通之人的讲述,似乎佛子对于大汉的小吃赞叹不已。

    汉人也习以为常,说是当年曾经快要打到黄河以南的匈奴人,因为高原的泡馍太过美味,耽误了行军的日程,反而被大汉的军队缓过来,反扑了回去。

    这些都被长安人当做笑谈,这不,又是一位被俘获了的异国人。

    当然这都是传言,不过传言也是极其有影响力的,长安各街各巷那都是打上了“西域佛子亲临”这种莫名其妙的招牌。

    尽管似乎谁人也没有听说过佛子是不是真的来过长安,不过,来到长安的外地人,总是会被吸引到。

    佛子究竟到了何处,谁人也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普陀寺是随时都要准备迎接佛子到来的那处,毕竟佛子带着一个佛祖转世的名号,谁也不敢怠慢不是?

    话说,不知何时,普陀寺那定期的寻人解惑的机会突然就被破终止了,普陀寺对外称是为了迎接佛子的到来,寺内不得有他人打扰清净。

    人们也都失落的离开,有不远千里而来,就为了为自己的儿媳求个娃,或者上京赶考的考生千里迢迢来求个签的,统统都失望的离开了,大师们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但是真正的情况是因为一只秃鹫,或者说是因为一串佛珠,一直隐瞒着一些事实的普陀寺住持觉明,终于无法再讲事实隐瞒下去。

    那位在山南一直闭关着的名为红尘的长老,彻底爆发了怒火。

    将这寺中所有知情不知情的人全都打了一个便,连年龄最小的道尘小和尚都被敲了一下脑袋,尽管道尘觉得红尘姐姐其实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但是事实上来说,所有的和尚都被锤了。

    觉明修的金刚一道,红尘也知道住持的肉身的无敌,干脆就先把所有其他人先打一遍泄气,再一心一意的胖揍住持。

    住持似乎并没有何等解释的想法,便任由红尘在那里发怒。

    这如同魔神降世一般的景象让一些这辈子都还没有出过寺庙的老实和尚可是吓破了胆,除了每日念经,便是担心被打,那一段时间可算是难为大师们了。

    讲经次席,山上最随和的觉石大师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去开导红尘,但是换来的只是鼻青脸肿。

    “大师傅,红尘姐姐到底为何如此生气啊?”小和尚道尘一边帮着自己的大师傅,也就是觉石大师轻抚脸上的伤,一边问着满脸苦笑的觉石大师。

    道尘是这个寺庙里资历最小的小和尚,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寺中的人都十分喜爱自己,二师父,也就是住持觉明僧人,一直在跟自己说,寺中皆以同辈相称便可。

    但是道尘就是觉得他应该叫所有人师父,再加上觉石大师,是寺中年岁最大的,也是自己最喜欢的老和尚,道尘便称他为大师傅。

    大师傅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坦胸露乳,胸前挂着大串的佛珠,一副弥勒的样子,但是自从红尘姐姐发了怒,大师傅似乎终日愁容满目。

    “道尘,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必直道的,交给我们这些老和尚来处理便好。”

    “哎呦,疼……”刚说完,道尘的沾着冷水的棉布触碰到了眼角的伤口,疼的觉石一阵酸爽,身上的肉都抖了两下。

    “我这不想为大家分忧嘛,红尘姐姐似乎并没有生我的气……”道尘挠了挠脑袋,有点不解。

    总之一切都在那个小姑娘到来之前,如此的让人紧张不安。

    那日满头黑发的小姑娘跟着红尘姐姐上了山,就此住下,红尘姐姐似乎也松开了终日的忧容满面,变得开心了许多,这些小和尚都看在眼里。

    但是那个小姑娘确实好看的很,道尘那日只是在庭前打扫,无意间瞥见了她一眼,竟是一阵脸红。

    “阿弥陀佛。”道尘是如此反应的,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闻,就将美好的印象藏在心中。

    转眼便是数月过去,天气转为闷热,但是因为普陀寺所在海拔确实高,所以也不是十分的炎热难耐。

    道尘自从成了寺中的僧人,总是爱去抢着做那些杂物,比如庭前扫雪,庭前扫落叶,庭前……。

    如今多了一项,那边是庭前看着林雪练剑,呆呆的,也不去说什么,甚至林竹都没有注意到道尘小和尚的目光,因为道尘确实掩饰的很好。

    他自己知道林竹在那里便好,如此他便满足,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去看,林竹何时练剑完毕,他也何时扫净庭前的尘。

    “小和尚,你叫什么?”林竹与道尘唯一的对话,便是某日偶然间的一瞥,两人就这样自然的相见。

    “我叫道尘。”小和尚笑的很开朗,没有想象中的害羞,他毕竟还是比林竹要大几岁的。

    “我叫林竹,以后便在这寺里住下了。”林竹甜甜的一笑,这便是道尘为何觉得林竹是世间最美的姑娘了,那笑容一直印刻在道尘的心里,直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小秃头,喜欢上人家了?”觉石大师不愧是经历了……不,总之觉石大师是懂男女之事的,一眼看出了道尘的心思,笑的开心。

    “大师傅,为何这样说?”道尘并没有害羞,只是疑惑的问道。

    “你的眼睛里有小星星,哈哈哈哈。”大师傅极其俏皮的说道,指了指还捧着佛经的道尘。

    “我不会喜欢上林竹姑娘的……”只是没想到道尘会如此回答。

    “你看到了什么?”觉石平静的问道。

    “我看到了缘。”

    “缘不归我,静静守候便好,世间情至此,缘至此,生至此,死亦至此,或许某日我会为林竹姑娘赴死。”

    觉石默然不言,普陀寺中离去了青丝十数年,再难寻一佛子之身,觉明大师日日夜夜所忧愁的便是普陀的生灭。

    那即将到来的大混沌,离了佛子的带领,或许再破再立,强如普陀这佛门圣地,也无法全身而退吧。

    但是觉石总感觉觉明师弟是多虑了,因为道尘可能超出了所有世间的因果,脱出因果的人,又如何被这乱世打作浮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西域来的普通和尚(中)

    林雪林竹母女来到普陀寺已经有些时日了,红尘毕竟还是一家人的身份,自然帮助林雪控制了伤势,这让林无泪也放心的将母女留在普陀寺。

    “小姨,你要去干什么啊,会常回来看我们吗?”林竹依旧是对于小姨依依不舍,毕竟那么多年的生活,小姨与母亲两人才是自己最依赖的两个人。

    “小竹子,小姨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因为很危险,所以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不过你放心,待我将那些事情都处置妥当,必然会回到普陀寺。”林无泪托着林竹的小脸蛋,心疼的说道。

    林竹尽管已经十分努力的忍住了泪水,但是难以割舍的感情还是催促着她的泪珠,林无泪宠溺的揉了揉林竹的脑袋,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跟小姨说好了,小姨不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你娘,好吗?”林无泪缓缓蹲下身来,把自己与林竹的距离拉近,牵着小竹子的小手,这样轻声的说道。

    “嗯!”林竹努力的抿着嘴,做出了她最坚强的许诺。

    林无泪终究还是要离去,自从再次意识到了刀殿似乎又对她们这些几乎已经消失在世间的人,再次起了杀心,她便不再允许那对母女跟着自己遭受无时无刻的威胁。

    她是戒律宗最后的强者,所以她也必须担起强者的责任,所以她终于是将林雪母女安置在了相对更安全的地方,总之普陀寺里还有红尘,那么她们便是安全的。

    兜鍪披挂,挂上面纱,一个高挑的年轻的女子,再次化身成为最为不起眼的蒙面之人,渐行渐远,向着她该去的地方跋涉。

    那里,她有筹谋了多年的根基,有倾注了心血的计谋,一切都是为了让该为自己的恶行偿还代价的人,受到该有的惩治,假如没有,她不介意亲手去手刃那些贪婪的腐肉,那些沉醉于权力、武力与金钱的高高在上的人。

    林竹在寺庙的门前久久不愿离开,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也感觉到了小姨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她们两人,而此行也必然不会轻松。

    “道尘哥哥,能帮我求一支签吗?”小姑娘知道道尘在身后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里。

    “林……竹……姑娘,可是求一道平安?”道尘并没有与林竹说过多少话,甚至知道了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反倒是一声姑娘让林竹一下子笑了出来。

    “叫我竹子吧。”林竹抿着嘴笑着,刚才的伤感似乎也被冲淡了一些。

    “竹……子吗……”道尘的眼眉低垂,脸上似乎也带上了甜甜的笑,如果大师傅在这里,恐怕会讶然于道尘的笑吧。

    这是道尘第一次这么自然的笑了起来,“平安签或许不必去求。”道尘的双手于胸前合十,轻轻一躬身,反倒弄得林竹有些不知所措。

    小竹子其实没有见过多少和尚,但是从小母亲便教导她,不管何种情况一定要回礼,不管对面是年长或是年少。

    于是小竹子十分仓促的也是一合十,轻轻地躬身。

    这次则是换作小和尚笑了出来,”你笑什么笑哇,你快说哇……“林竹两颊鼓起,看到这个小和尚好像在嘲笑自己,反而有些羞怒。

    “竹子,她会平安无事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道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在嘲笑。

    “你怎么知道的?”林竹还是有些不信。

    “我便是这寺里的签。”小和尚淡淡地笑着。

    西域多年前有一佛子,沐着高僧的涅槃之火,降生于世,佛法举世无双,亦是佛祖转世的大能身世,如今要到东方的大汉求证于诸佛罗汉。

    他为何要来,坊间传闻道,是西域与大汉佛门理念不同,为了争这大乘小乘佛国,佛子携着势不可阻的威名,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龙,赶赴大汉普陀。

    但如果真的有人向着佛子求解,为何不顾艰难险阻,也要来这大汉走上一回,哪怕是最后闹得一个不欢而散。

    “那里有一人,我亦是有一问需求一个果,为此赴汤蹈火又是如何,堕入地狱也是无奈之举。”佛子大概会如此回答。

    千百年来,普陀寺中高僧不断,甚至证道之人也不是没有,但就是与世隔绝,成了人们心中可望不可及的云端的存在。

    百十年前,莲心大师开了普陀的山门,自此,天下亿万万众生,皆可为了心中的一惑,来到寺中求一个果。

    有人的到了自己的果,有人看到了自己的业,于是将果吞下,有人看到茫茫一片,昏昏碌碌再继续过那一生,普陀寺成了人们心中真正与人相近的圣地。

    数十年前,有莲心弃普陀的佛道于不顾,有青丝离了那世人最确信的佛宗,但是那寻果的人源源不断,却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解签,何人在解惑。

    十几年前,寺中的菩提开了,结了一个不是菩提的果,寺中的人看到了那个胖娃娃,有喜有悲,觉明忧容满面,觉石笑口常开。

    自此以后,来到山上解惑之人越来越多,因为人们说那些个大师越来越准。

    大罗浮峰上已经近百年未有新佛住入,天下佛门中人皆称,普陀终究是要落了,因为这诸天万佛也容不下一个叛逆的信徒。

    “无妨无妨,有道尘便无妨。”那个笑的最开怀的大师傅总是这样安慰着其他人,大家也没办法真的提起那个心气,天要亡你,你还能逃的成?

    寺中的几个老和尚,如果不是素质极高,恐怕成天都要变成出家之前的痞子了,骂天骂地,痛快一番,再想其他之事。

    其实当红尘青丝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那青丝和尚却比这座破庙里的人更加不羁,更加容的下苍生,容的下苍生,还要这佛国干甚?

    这些没有办法解释给红尘的,觉明是这样想的。

    但是寺中唯有两个人不慌不忙。

    大师傅相信自己看到了结果。

    道尘知道自己看到了结果,他从出生起,便知道了。

    道尘是无缘的人,这是觉明为何认为道尘并没有办法担起那大任。

    本就从无缘之中诞生的孩子,还要怎么去寻那个缘分,觉石是这样觉得的,知道最近,道尘真的开始看见了。

    “那你能给我看看,我将来会嫁给什么人吗?”林竹想了一会,不好意思的问道,她真的把道尘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哥,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感觉与道尘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无法言说,如此权当撒娇了。

    道尘苦笑不得,世间真有如此可爱的女孩子吗?

    “他……他……是个男人……”结果道尘真的被难住了。

    “我看不到他,我只知道他在。”这是道尘到最后也没有想通的事情,就算那个人已经后来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章 西域来的普通和尚(下)

    秦楚交界的地方,本该是有群峰并起,但是大汉的江山可不能以常理度之,环山绕起的荆益之地可是大汉少有的沃土。

    常年生活于北方的汉人,由于高祖封王于此,便住进了这片地域,反而是因祸得福,世代像是生于长于桃源中的人一般,过得滋润,活得滋润。

    单说这人杰地灵,传闻中,那三朝老相出自此地,那良将卫家便是世代在此,俨然成了代表着此地风气的将种豪门,数不胜数的文人墨客,长居于此地,让这本就水润的南朝风貌,更是添了文雅风范。

    百姓安居乐业,搁在楚地那是自然,但是在那穷山恶水的秦王辖内,这可就成了稀罕的存在,秦人除了世代耕种于自家的田地之人,还有那愁眉苦脸的文武官员,大批大批的百姓向着南迁,让那北方更是萧瑟。

    但是有没有谁去阻拦,天子更是说了一句,“养人之处,多住一些,又是何妨?”让户部也是无话可说,默许了下来。

    其实只不过又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百姓们赞颂着雄主的功德无量,又骂着户部的卑鄙无耻,但是谁又想得到,富足的地方,出精兵,出良将,出美人,出……

    不知道已是正月过了多久,似乎田里的稻米都是熟了又熟,人们终于是看到了本就应该出现的奇特的一幕。

    一行赤脚的和尚,一个莲座上的美男子,一行恭恭敬敬的侍女,还有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样一个奇特的队伍,穿行于楚地,向着秦楚交接的那处山脉缓缓行去。

    佛子像是真的在大汉游历了一番,画了一个大圆,从楚地穿过了不知道多少山河,走上了正轨,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得到的事情。

    几个月之间,佛子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在另一个空间里穿行着,到了楚地,又再次现出了形状,踏在了人间的道路之上。

    老农看见了这队伍,觉得那些女娃长得的确俊俏,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倒是那个莲花座上的男人,长得确实让人更觉得舒适。

    侍女们都是西域各国的皇室自发组起的队伍,甚至有些是他们国王的妃子,也是被虔诚的献了上来。

    士兵们则是各国最为精锐的部队中的佼佼者,有些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了,有的还是十分强力的武夫,境界也是颇高。

    而赤脚的修行僧,那都是甘愿为佛子护法的虔诚的和尚。

    所以这个队伍不可谓不怪异,而且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这个队伍真正的奢华之处,常人绝对难以理解。

    佛子入关是得了大汉天子准许的行为,所以根本也没有何种江湖宵小敢去真正的动些小心思,说到这里,汉人的大盗可都是服从指挥的遵纪守法好公民,这是别国也无法想象的(笑),毕竟慑于武力,嗯。

    不过再经过了最早的惊艳之后,这队伍也到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就这样默默的前行,不管不顾。

    林竹如今天天跟着小姑练剑,小姑似乎自己来之前发了一场火,不过也没有什么人和自己提起,林竹也就没有多问。

    总之她是很喜欢小姑的,要说一种感觉,感觉和小姨是非常相像的。

    红尘自从发了怒火之后,便再也没有与寺中的其他人往来,当然也是出了道尘之外,所以自从小竹子与道尘熟络了之后,红尘也是愿意叫道尘来园中一坐。

    林竹在练剑方面的天分自然不用多说,当时林无泪与红尘说过了之后,红车也是极其的震惊,假如林竹真的在这个年岁做到了那些事情,恐怕她真的是从体质上便与常人拉开了距离。

    红尘后来与林无泪说道,这种天分有可能并不是小竹子对于剑道的领悟如何,而是她独有的剑体的缘由,因为那种与剑能够产生沟通的天赋,可不是单纯天赋而言的事情了。

    红尘自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林竹培养成为真正的下一位剑道扛鼎之人,总之要能够足够强,强到可以让她无忧无虑,她这样想着,或许林家便是为剑而生的也说不定。

    不过尽管寺中的大魔头,红尘长老将整个寺庙几乎给掀翻了过去,为迎接那佛子而做的工作,大家也没有敢去怠慢。

    毕竟佛子未至,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会有如何的结果,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尽管这似乎有损于佛门圣地之威名,但是佛子之名太盛,似乎有些压得这群大师们喘不过气。

    那日,毫无征兆的,寺中来了一个和尚。

    和尚是因为他的确穿着袈裟,带着佛珠,一身和尚的打扮。

    但是他那与和尚并不沾边的长相一度让林竹以为这是哪位富家的公子哥,要来山上求签了。

    “大哥哥,普陀寺近来不允香客求签了。”林竹乖巧的提醒道,她平日里无事做时,便会坐在门口望着山下,看着层云飘过,舒适的很。

    “小妹妹,我是个和尚,是来寻人的。”和尚温柔的说道,说话声音酥酥麻麻的,让林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本来还对这个大哥哥有点好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完全没有了。

    “你要找谁,我去跟他们说。”林竹尽量的保持平静,不去理会那个说话的声音,只是看脸的话,这个和尚其实还挺好看的。

    “我应该是找他。”他笑着指道。

    顺着手指的方向,是那个一直看着竹子的小和尚,他果然在那里,但是林竹却很不懂。

    “你找小和尚干什么,他又不在寺里管事,我去给你叫住持爷爷来,你等着啊,道尘,你不要跟他说话。”林竹突然心里感觉十分的不开心,而且突然变得很慌张。

    她突然变得十分紧张,赶忙跑了起来,后来跑着跑着便哭了起来。

    “住持爷爷,你快去寺门那里啊,我不要道尘哥哥死掉啊。”小姑娘疯狂的拍着门,哭嚎声震天,引得山林中的鸟雀起飞。

    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要去了,他们发现他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红尘一阵心悸,然后又听到了哭喊,怒然拍桌,石座碎裂至底。

    觉石大师傅,一脸惊异,终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请!”那个长相有点好看的和尚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极其豪迈的一挥手,庭前的落叶皆是被荡尽,连那尘土也是变得无影无踪。

    “已候多时了……”道尘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一反他平日里那种青涩的模样,反而是那种深邃的不可知的感觉,从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来。

    “我应该不会死吧?”道尘回眼看了一下刚才小姑娘远去的方向,又转回头来,问了一句。

    “那可说不定。”漂亮和尚笑着说。

    于是两人对面盘膝坐下,没了生气。

    满院的人看见这一幕,脸色出奇的精彩,有不解、惊诧、痛苦、愤怒、遗憾、慌张。

    祥通二十五年,普陀寺,佛子与不知名的少年僧人并立而不知魂之所踪。

    他们没有死去,只是却陷入了一个从未有过记载的状态,无人可解。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名师大将莫自牢(上)

    老翁于洛阳市集中已经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白菜,大白菜帮子个个顶圆,洛阳街巷如果有人家未曾买过老翁的白菜,说出去可要被人笑称假洛阳人。

    老翁不只是每日一清早便赶至最繁闹的街头,从车上卸下自己家个顶个的大白菜,临了正午,还会喊着自家的壮丁,走街串巷,推着推车,吆喝着,“悲~菜~”,口音缘故,听着是极其的悠扬又响亮。

    这可是老翁二三十年卖菜的经验所在,临了正午,家家户户正是厨忙,这时候如果有那样样百搭的白菜在,正午的餐饭又要多不少的花样。

    更何况老翁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信誉,那廉价又好吃的白菜,可是几乎代替了些许人家的生活必备。

    前些年家中似乎有两个男人的老翁,好像是把其中一个年轻人送去了参军,家中便只剩了那个高壮些的汉子,日日夜夜与老翁辛勤操劳着城外家中的十几亩良田。

    时常卖菜,便于其他摊贩熟络了不少,更有的还能时常唠唠家常,生活也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

    说到这里,大家又会不自主的夸下那头上的天子,说是得亏遇到了个好皇帝,连年风调雨顺不说,国泰民安才是真的。

    百姓哪里管得住那风调雨顺的事情,这要看天,但是国泰民安才是真正靠着那群有大能耐的人来做。

    “他叔儿,有些年岁没见到小玉白了,怎么着,在家中读书呢?”一旁卖菜的大妈不是经常与老翁相见,毕竟洛阳城也是大得很,见不到也是时常的事情。

    “那孩子读书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是就是想要参军,那便让他去了。”老翁想了想又答道。

    “那可真是个好时候,我小时候就看那孩子将来不是当官就是能打仗,这不,赶上了边关好日子,又碰上好将军,怎么都能在那种地方过的好一些。”大妈一拍手,就是一顿夸。

    大妈说的就是那么多年来,不光是天子能带兵打仗,还一批一批的涌出那些将军之类的,总之如今的大汉当兵,可比从前的那些日子好过多了。

    “那可让小黑娃累着了,我看着原来很俊的一个小伙,越来越像你爹了。”大妈转过去说着老翁的儿子。

    其实如果见过小玉白的人大概都会知道,那个长的白净的男子,怎么也不像老翁这般粗糙,后来老翁也是跟大家说过了,小玉白就是远房家的孩子,来京就是为了寻个机会。

    小玉白说的其实是一个男人,但是的确他那文弱的样子,加上长的白净,就像老翁买的白菜一样,大家都叫他小玉白,小字是小时候的爱称,到了现在便也改不了口。

    黑娃则是老翁的亲生儿子,不像老翁那样矮小,生的确实是高大一些,再加上小时候活泼好动,晒得黝黑,便叫黑娃。

    黑娃听见了大妈的话,笑着回道:“儿子照探着自己的爹,有什么可累的不是?”听得大妈又是一阵酸意,“我家那个什么时候能这样懂事就好了,整天不学无术。”说到这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听得周围一堆人也是哈哈大笑,大妈爽朗的不行,但唯有说道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的时候,才会恨得牙痒痒。

    临了太阳落山,老翁的摊子又是一天的结束,黑娃帮着老爹收拾好剩下的菜,看着今日不错的收入,去也同样要收摊的街边,卖了两个驴肉火烧,塞到老翁手里,便让她站到一边,自己继续捆扎牛车。

    老翁看着热乎乎的两个火烧,手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只能这样跟着自己卖菜,一时又是愣住,没了下文。

    “爹,走了,想什么呢?”黑娃催促了一声,老翁转眼一看,牛车都已收拾妥当,正要出发。

    “好好……”老翁披上自己的蓑衣,坐在了车后,黑娃眼见自己的父亲上车,也是麻利的溜了上去,赶着车,朝着城门外走去。

    这都是老翁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老翁辛勤的劳作,家中的地越种越多,家里的老黄牛都弄来了两头,日子也是过的有滋有味,除了没有婆娘,一切都好。

    老翁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自家的婆娘在生完黑娃之后,染上了不知名的兵,那段日子实在是难熬,没有钱财,没有收入,总之,靠着典当东西,东拼西凑,给女人熬了药水,但是还是最后没有留住。

    挣扎痛苦的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最终没法好好活着,这是世间少有的令人折磨的难事。

    老翁总是在愧疚,对自己的妻子感到愧疚,对自己的儿子感到愧疚,对自己的没能安享晚年的父母感到愧疚,但是日子都这么过来了,总不能重新来一遍。

    老翁看着渐行渐远的洛阳城,想到了原先长安之景,感叹一句物是人非,又裹好了衣服,轻轻依靠在了自己儿子的背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还好有个好儿子,这是老翁时常感叹的事情。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儿子并不认为自己是何等无用之人。

    生不逢时,谁人都有,总要看造化不是?

    所以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失了信念,老翁送走了小玉白之后便好似没了主心骨,彻底的变得老了,黑娃真的担心自己的父亲就这样老下去了。

    老翁当过太守,曾经的太守,这就是黑娃打听到的消息,从生活的方方面面,黑娃都看得出来,父亲曾经是一个读书人。

    小玉白也是读书之人,虽然平日里总是干些重活,毫不吃力,但是无事便会在家中读书,读的什么黑娃也是不懂的,好像是别国的文字?

    但是父亲却懂,这是黑娃最为意外的事情,所以最后又是顺着他的一些朋友之间的联系,找出了父亲当年做过洛阳城太守的证明。

    楚鹿潭,父亲的名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一封尘封的文书之上,落款处有洛阳太守独有的官印。

    所以黑娃想要让父亲振作起来,再为父亲谋一次官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名师大将莫自牢(中)

    黑娃今年已有三十余,或许是比玉白小那么几个年头,总之还没有过去最年轻的那段时间,圣人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而立之年的黑娃其实早已小有成就。

    黑娃名为楚清忴,名字很像个女子,但是如果看了楚清忴的样貌,循着名字而想人的人,可能会吓那么一跳。

    相较于北方人的人高马大来说,老翁,也就是楚鹿潭,或许是显得矮小了一些,七尺的身高不算太矮,但绝对不显眼。

    但是其子楚清忴反而生的人高马大,八尺足的个头,配上常年的劳作,身形也是不错,显得在人群之中极其耀眼。

    尽管楚清忴年少贪玩,晒得黝黑,但是也阻挡不了他相当有英俊的面容,他那眉眼间的英气逼人,自然是惹得街坊邻居的小姑娘家家春心萌动。

    最早些时候,家中的情况并不好,楚鹿潭以贩售农产为生,但由于家中土地不多,因此难以负担起全家的开支,毕竟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安然。

    当然后来安然去世了,楚鹿潭心灰意冷,甚至有一段时间支撑不下去,终日饮酒度日。

    楚清忴是真的少有的懂事的孩子,再加上读书天赋极高,不仅仅学会了帮助父亲帮持家中的农活,楚鹿潭挤出的家财,都用在了给楚清忴读书之上。

    寒窗苦读,不仅仅是十载的岁月,碍于常日的严寒与高强度的劳作,楚清忴学的十分艰难。

    但是他真的中了,就在去年,红名高高挂在榜单之上,状元及第,新科状元郎并没有去翰林院匆匆忙忙的报道,而是请了一年,继续呆在家中,照看父亲。

    楚鹿潭拗不过,但却总是觉得自己愧对孩子,明明楚清忴可以更早的考上状元,明明他可以无忧无虑的读书,总之,楚鹿潭终日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楚清忴只是以为父亲多年来的积郁已久,如今弄个愁眉舒展都是难事,更别说开怀大笑,畅快饮酒。

    所以楚清忴想要去为父亲做一点事情,比如,求一个官位。

    所谓太岁头上动土,大概就是说的楚清忴了,买官可是大汉朝廷明令禁止的事情,哪怕他是状元郎。

    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

    小玉白,那个从小与他一起玩到大的孩子,如今已经从了军,难以随时赶回来,所以楚清忴的打算其实并不是多么好做。

    小玉白,其实从小大家都喊他玉白,玉白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父亲说玉白是远房的孩子,那么也有可能是姓楚,不过也都不重要。

    今年的正月,镇北军刚刚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胜仗,好像小玉白也是去的镇北军,如今好像是已经进入了休战的时间,楚清忴就决定给小玉白写封信,让他帮着老爹,托些关系,或者是不是能找个时间回来一趟。

    自己中了状元的事情似乎还没有跟他提起,这可真是让他头大,这么重要的事情,竟是忘记了告知好兄弟。

    总之,楚清忴这时想起的是自己的兄弟,并且写了信,他相信就算是十分困难,只要是老爹的事情,小玉白也一定能尽力去做。

    话说回来,楚鹿潭养的这两个孩子,明明楚清忴更加的魁梧,甚至说是习武的好苗子也说不定,反而是瘦弱的小玉白去参了军,更有意思的是楚清忴中了状元。

    将来人们回看这段的史实,确实难以想象,这对兄弟竟是如此的有渊源。

    去年的探花与榜眼,其实都是楚清忴的同窗好友,只不过楚清忴多在家中苦读,而少有与他人接触,最相识的便是最先认识的那二人,结果一个中了探花,一个中了榜眼。

    三人皆是出自洛阳,而楚清忴是唯一一个洛阳的白马书院中,来自乡下的孩子。

    白马书院是京城最好的书院之一,但是有一点,最让他人诟病的便是,白马书院对学生分层级管理。

    教书先生们都是相当于书院从别的书院雇来的,自然没有话语权。

    很多教书先生认为,圣人云:“有教无类。”如此行事,怕是有违圣论。

    楚清忴所在的人舍,是天地人三舍中最为简陋的学所,当时的楚清忴是因为的确有相当高的学问,再加上常有诗词出手,便在洛阳有了小小名气。

    但是谁也不会太在意一个穷小子家会有如何的未来。

    白马书院却破格收下了楚清忴,让他免于陷入独自一人的学习环境,毕竟环境确实会影响人。

    被免去学费收在了人舍,其实楚清忴已经十分开心了。

    天舍是士人阶层所拥有,地舍是豪门望族所有,而地舍则是那些家中财力不足,确又确实能够有很高的造诣之人。

    很多来到人舍的苦穷学子,其实并没有太过贫穷,只是他们家中富足的程度还远远到不了豪门的阶段,但是又何时受过如此的清苦日子。

    很多学子便是因为这样,堪堪学过几日之后,便委婉的退学,留下了空空的席位。

    楚清忴乐在其中,毕竟穷苦家的孩子,是真的穷苦,不然他也不会连书院都上不起。

    这就是楚清忴最为重要的一段时间,他在白马书院静静地读了三年,期间忙于在家中与城中奔波,白日里与父亲同时操劳着家中的农务,傍晚,便来到书院。

    三年之后,楚清忴超乎所有人的意料,高中了状元,科科甲等,也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城中之人自然是不知道楚清忴便是黑娃,楚鹿潭也未曾与他人提起,甚至也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未与他人提及,谁又能把状元与黑娃这个魁梧的汉子联系在一起呢?

    一年过去了大半了,又到来年的秋冬之际,很快楚清忴就真的要赶往翰林院,成为一位翰林,等待着自己的官途。

    去年的同窗有些已经得到了重用,开始慢慢的向上攀爬着,而唯有楚清忴是那个异类,做什么都是异类。

    他拜托过先前与他关系不错的榜眼与探花郎,两人也是表示,如今正在关键时刻,他们是不敢去冒犯这些条例的,让楚清忴多多见谅。

    楚清忴自然不会有何失望,甚至说,两人愿意与他答复,便已经遂了他的愿,所以他打算做一件事。

    当然他其实也是没底的,所以要等到小玉白,一起与他并肩作战。

    小玉白的回信没有半月便到了。

    “已在路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名师大将莫自牢(下)

    “陛下,北疆传来的消息。”一位公公恭敬的走进了御书房,天子正在书房中处理今日的奏折,随手接过信,便让公公离开。

    曹公公,名为曹贵,是如今宫内的太监总管,平日里天子的要求极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太多刁钻的要求,会让整座皇宫忙碌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天子连那些宫女都会一个个的劝走,他总是习惯自己穿衣洗漱,更是少有会要求妃子侍寝。

    曹公公因为与天子的亲近机会十分多,因此也是十分了解天子的性格,话不多说,便悄悄地退去,为书房带好门。

    “马威,去御膳房,为陛下盛些羹来。”曹公公叫住不远处的小太监,马威是才入宫不久的太监,因为编制问题,便先行跟在曹贵的身边,学习相关的事情。

    正是因为宫中少了皇帝的诸多琐事,太监的数量便被控制在一个很小的数量,几年才会从民间招一次太监进宫。

    妃子们与皇后娘娘并不是所谓的无所事事,但是要知道,有些杰出的人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性格。

    但并不是说天子的性格怪异,相反他一生只心系皇后一人,几乎不与其他妃嫔同床,这可让大汉的万千少女留足了憧憬。

    所以汉皇庭中的太监确实是一个相当闲的职位。

    或许其中也会有一部分关于前朝宦官乱朝的影响,刘钊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就算宫中事务繁忙,他也应该不会放给这群宦官们多大的权利。

    而曹贵则是从小侍奉小主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子的老太监,算是皇上的家臣,因此也会做的如此安稳。

    想当年天子还只是年轻的赵王之时,曹贵便悉心的照料着天子的起居,不过当时过了十来岁的时候,刘钊也再也没有要求过老太监每日麻烦一番。

    这么多年,东奔西走的,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在朝堂之上,曹贵都一路跟了过来,所以如今有这个总管的位置,算是他应得的事情吧。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天子不愿意搞得太麻烦,大家也都能理解。

    但是有一件事情,整个后宫为之头疼不已。

    二十年的皇帝之位,天子不知纳了多少个妃子,但是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天子仅有一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刘彻。

    这并不是说天子身体有问题,而是因为他太爱皇后娘娘,以至于尽管有时会与其他妃子睡在一起,妃子们却会感受到更大的孤独,因为皇帝根本不去碰她们。

    这样太医的问题都省去了,后宫那么一交流,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苦闷的苦闷,甚至有些淡淡的恨意。

    皇后娘娘不知道劝说了皇帝多少次,甚至有一次做的十分坚决,因为后宫中人都明白,如果自己无法为皇帝诞下一子,那么其实她们完全就是花瓶,那种无用之人。

    她们无法为自己的身后的家族带去什么,便会在家中的地位下降,所以说入宫之事,其实凶险万分,那些选择入宫的女人从古至今都是拼上了一切的女人。

    皇后的默许,妃嫔的推动,总之,有人在皇帝的餐饭之中,下了药。

    最后自然是被发现了,巧合就巧合在那日天子要与老国师共同进餐,便由老国师察觉了饭中的异样,最终层层纠错,找到了这群惊恐万分的女人。

    当然,天子并没有发太大的火,但是很明确的,宫中多了那条规矩,再有违背自然都是掉头的大罪,别说自己,更是家族都要遭殃,所以也没有人再去尝试了。

    吱呀,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御书房的房门不是常人随随便便可以闯入的,除了这对老夫老妻。

    马威端着的银耳羹在路途中被皇后娘娘接了下来,便被轰走,马威哪敢说一点不是,那可是皇后娘娘。

    皇后平日里与天子住的极尽,少了宫女的伺候,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又皇后一人完成的,当然皇后也是极其爱着天子,十年来也是从来没有厌倦。

    所以坊间传说的皇后与天子之间那种爱情,是真的如实所说。

    轻轻推门进入,刘钊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眼见是皇后前来,便露出自然的笑容。

    皇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穿的如此之薄,还不好好吃东西,你这是故意要我担心吗?”

    “婉儿说的是,待我处理完这些。”天子满口答应,却不见他挪一下椅子。

    皇后无奈的将小碗放在一旁,吩咐了一下门外的宫女,让她们拿一些衣物进来。

    “是,娘娘。”宫女应了一声,走的飞快。

    皇后轻盈的走至天子身后,帮着他捏一捏僵硬的肩膀,看着天子依然极其认真的处理着政务,不由得叹了一声。

    “为何叹气?”皇上听见了她在身后的轻叹,只是没有回头看过去,手上动作完全不停。

    “我叹,这世间为何会有皇上这样的大忙人,全天下都在轻松又自在,而偌大的宫中,只有一个痴人睡在书里。”皇后话里有话,抿着嘴,幽怨的看着身前的皇上。

    “做一个明君,做一个雄主,先要做成一个皇帝,你日夜如此,要祭酒大人做何,又要左相右相大人做何?”

    皇后这是在埋怨天子事必躬亲,过于忙碌而忽视了自己。

    轻轻地在奏折最后,划上最后一笔,天子没有说话,先是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突然一把将身后的皇后揽到自己怀中,放在腿上。

    皇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随后便是娇嗔一声,“你就会来这些,根本不去回答我。”

    房门轻轻的掩着,皇后刚刚并没有关严,门外一路小跑的宫女恰巧看到了这样一幕,脸色变得桃红,轻轻掩面,没想到平日里面容冷峻的皇上,竟有如此一面,实在是让人太能浮想联翩了。

    皇后正好也是看见了宫女在门外,畏畏缩缩不敢吱声,用胳膊轻轻顶了一下皇上,正了正衣服,轻轻接过门外的那件绒衫,将门带严。

    皇上笑盈盈的看着皇后为他填上衣物。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在忙碌了?”

    “将士死边关,天子就不能死朝堂了?”

    “这个霍牧,十年未归,如今终于是愿意回来一趟了。”

    “瞧瞧,这就是我大汉的军人。”天子指着桌上的那封文书,镇北大将军亲自写给天子的文书。

    “我怎敢去休息啊……。”天子又是扭了扭腰,一阵酸疼传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上)

    唐逸与朱思邈,去年的榜眼与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之中已经坐上了编修之位,简而言之便是掌管国家书库,为皇帝送去必要的典籍。

    两人精于治学,经典文书算得上是烂熟于心,最重要的是两人并不是迂腐之人,有了儒家,便会有了儒生,有了儒生,老穷酸也就有了,天天之乎者也之人,街上少,翰林院中可不少。

    都是早先的翰林官,逐渐被官场所淘汰,便在翰林院中谋个闲职,养家糊口也便不错,更没有心思去精深自己的学术,也别提其他技艺了。

    老鸟们看着两个年轻人的冲劲,也没有多少赞扬之声,这些状元榜眼,他们见得多了去了,有不少还是从二等升了上来,入了翰林院的海,还不是一样的变成了老穷酸。

    前朝尚文,翰林与学士,文官与儒生,那可都是汉朝宫廷之中,最为吃香的人,换句话说,当年的世代,没有匈奴的骚扰,西域诸国不成气候,文人便是这天底下最高贵,最舒适的一种职业,不管是为官还是纵情山水。

    而如今国难加持,如果不是有一群杰出的武人力挽狂澜,说是实话的,哪有什么山水让这群半吊子文人去耍。

    但是如今天下渐渐太平起来,最少,表面上如此,大汉再一次强盛了起来,有志之士当然就不仅仅限于习武从军之人,那些文人便又再次活跃了起来。

    但是偌大的汉朝,已经有一批人被最先磨平了棱角,有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儒生种种,相当于被囚禁在小小的翰林院之中,终日不得重用,任谁也熬不住啊……

    唐逸与朱思邈是自小的玩伴,两人家境也算是厚实,没有何等后顾之忧,最要紧的是,两人有着一腔热血,书生报国,又不是何等为人耻笑之事,怀着抱负的人,总要多一些朝气的。

    短短一年便从无官的闲人,做至七品文官,想来也是一件挺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但是两人从来不会太满足,他们自幼苦读经书,这才仅仅只是他们第一个小小的目标,大学士,侍郎官,祭酒,丞相,当然是越高越好。

    与他们同窗的其实还有一个状元郎,楚清忴,平日里其实极其少言,但是与这二人相谈甚欢,只不过由于照顾年老的父亲,特地请辞一年在家,晚到一年。

    不过他们一年的努力才堪堪做到了与状元郎并肩的地步,因为天子的亲审,楚清忴的最后破题着实惊艳,当堂便宣楚清忴为翰林编修之职,这是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毕竟那日,坐在远离龙椅之处的一个黝黑的年轻人,谁也没有看出来状元相,这是绝对的事实,但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黑娃”,最后还是一鸣惊人,夺了状元之位。

    当然最后的试卷,无人知晓,但是据当时朝中的大学士与他人透露,楚清忴此子,必有王佐之材。

    当然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被圣上亲自点名的年轻人,恭敬地道了一谢,便要求请辞回家一年,当今天子从来不是什么昏庸之辈,但如此当堂被人回绝,自然是面子上挂不住。

    众人皆是惋惜于状元郎的礼节不妥,一定是给皇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那也都是后话,谁人也不知道皇帝真正的想法,但是有人传言,天子回宫路过御花园时,一脚踢在了石阶之上,为此伤了脚,不知是真是假。

    唐逸是真的相信楚清忴的,他此生都没有多么佩服过一个人,但是唯有楚清忴,此人他是从心底里佩服了。

    状元之材皆都是怀有大才的人,最不济也必有一技之长,心高气傲也没有不妥,但是能让榜眼佩服的人,绝对不是有才那么简单了。

    唐逸曾经与朱思邈提起过,他对于楚清忴的印象:“从容是其一,但是那种内心里无尽的高傲,才是他最心底的特质,为此他可以将一切高傲藏起。”

    “思邈,你可曾见过有人卧于漏雨的檐下,身旁是凹陷的床铺与发霉的被褥,还有人能够手捧一本春秋,平静的捧读的人?”

    “难道是清忴吗?”朱思邈与唐逸二人虽然与楚清忴算是熟络,但是平日里,楚清忴却极少与两人能够一同入寝。

    “我也只是在史书之中,颜圣曾经能够做到,孔圣对此称赞不已,至此,再为有人能够如此。”

    唐逸顿了一顿,“但是你要知道,清忴平日里是要忙碌于市集,帮着父亲叫卖菜类的……与清忴不熟之时,我曾以为他只是寻常的作秀而已,但是他真的在闹市之中,也能如此。“

    “这……当真是……圣人之材……”朱思邈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环境,他们平日里便只需在家中优厚的环境之下,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样已经占据了他们大部分的精力了。

    “我相信,他的那篇破题,绝对值得上天子的青睐,为此,天子很有可能会对他表现出无可比拟的宽容。”唐逸这样说着,与朱思邈一同走入了藏书楼之中。

    有一点唐逸猜的不错,楚清忴的破题值得上天子无尽的青睐,但是如果楚清忴在此,恐怕他会委屈的说一声:“你看到的不是我的高傲,而是我的花眼。”

    哪怕后史史书再怎么准确的描述了楚清忴,他们都有一点错了,“楚相其视极锋,犹如鹰犬猎狩,孤高桀骜。”

    楚清忴只是因为家中没有蜡烛,昏暗的油灯让他的眼睛早早受了影响,看物需在极近的距离,人们远远地看去,看到的是目空一切的楚清忴,其实他真的只是看不清。

    “爹?”楚清忴收了摊,将那本翻烂了的注解放入怀中,看着迎面走来的老人,喊了一声,示意要收摊了。

    “这儿呢……”老翁从他身侧招呼了他一声,一脸的无奈,明明自己就在他身旁,你说这孩子怎么还能把一女人认成自己。

    “咳咳,爹咱该走了。”楚清忴当做没有发生过此事,但是此事确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面前不远处传来姑娘的笑声,让楚清忴的脸色终于变得通红,即便是他脸色挺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中)

    白马啸着西风,这是不知道多少侠客向往的一景,但是如果真的有侠客敢在此人面前说起,他恐怕会说一句:“马鞭给你,你来骑。”

    他是一个身体有些弱的人,尽管平日里吃的也不少,但是他好像肠胃有些问题,叫了大夫给他开了不少药,又是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总之就是笼统的说了一句肠胃不行。

    不过这都不要紧,身体不壮实,又不是没有钱财,高高的坐轿那可都是稀罕玩意,坐上去可是让人舒适无比。

    他不行,不是不愿意去做,而是他真的很赶时间。

    一身棕色的袍子,在身后长长的扬起,壮硕的白马一个劲的往前窜,恐怕没有太多的缓冲,拉是拉不住了。

    他不知已经在官道上狂奔了多久,唯有在路过天机阁专设的驿站之时,才会停下歇一歇脚,还有歇一歇马。

    “你这憨货,平日里也没见你有这么多傻力气,待到了无人了,跑起来是真欢啊?”男人无奈的喂着白马吃着草料,扶了扶他颈后的毛发,白马十分舒适的嘶鸣了起来,分明是在洋洋得意的笑。

    他没有住进驿站里,时间不允许,自己的兄弟中了状元,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却后知后觉,连老爹慢慢的老去都让他无意间抛之脑后,实在是该锤自己。

    “白龙,这趟可就靠你了。”他蹲在一旁,喝了一碗屋内一名驿卒递来茶水,轻轻跟自己相伴多年的白马絮叨了一声。

    那白马也是通了人性,咴儿咴儿,应了两声,大概是懂了的意思,引得男人笑了出来。

    他这些年去了边关打仗,的确是疏忽了真正的家中的人,如今正是要赶回去,还有最多半个月的日子,大概就能到了,为此他特地走了秦关,选了更为宽敞平直的大路。

    跟驿卒到了一声别,结下缰绳,又是继续赶路。

    驿卒挥了挥手,也没有多说,不知又是哪里送信的兵,没有过多的要求他证明看着那风尘仆仆的样子,驿卒直接是端了茶水给他。

    天机阁的驿卒不是隶属于兵部的驿卒,或者说兵部的驿卒逐渐被这群实力高超,又有绝学在身的更合适的修行者所代替了,本就是皇帝亲设的机构,天机阁自然不会为难兵部,也就是大汉的军人。

    相反对于某些军人在驿路上出现的困难,各个驿站只要还在附近,便会前去帮助,像这种,匆匆忙忙的行路之人,驿卒见得多了,便是举手之劳。

    只不过他疑惑的是,此人为何如此特立独行的骑着白马,穿着袍子,难不成是凉城那边过来的兵?

    古道西风,无有瘦马,壮硕的白马在驿路上狂奔,一座一座的城池像是走马灯一样过,这样是有点夸张了,但是省去一切的麻烦,他甚至会绕行一些城镇。

    腿上的布有些在与马鞍想摩擦的过程正不知道破了多少的洞,看着原先应该挺是正常的一身打扮,如今像是一批高贵的马拖着一堆破布在风中摇荡。

    过往的农人见到了也有会心一笑的,甚至也有招呼他的人,大家都见多了驿路上狂奔的兵卒,哪里见过狂奔的破布。

    家乡的人觉得他长得白净,生的干瘦像个姑娘,便叫他小玉白,这都是年少的时候,大人们的调笑话,如今从了军,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喊他的小名,毕竟原先也没有多少人与他像是,都是入了军中,大家才熟络起来。

    累了便想象家中的白菜,小玉白觉得其实也提不起多少劲,吃了那么多年的白菜,他后来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别的菜。

    总之会在路上想像家中的事情,有时倚在路边的树下,会掏出怀中的春秋看上两眼,也是被翻得纸张都几乎成了透光的纸,不过的确保持的很干净就是了。

    他们年少时,他爱习武,却打不过那个读书的黑娃,黑娃读书,却总是不如他这个平日里不看书的小玉白,想到黑娃也是当今的状元郎了,他忽然有些慌张,好像自己没有给黑娃准备什么状元礼啊……

    ———————————————————————————————————————

    明日便是楚清忴第一次上朝,圣上铁了心的要见他,于是前些日子让宫里的公公穿下了谕旨,让他这个“待业在家”的七品芝麻官,前去朝中上朝。

    也好,他如此想着,便称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奏折呈上去,也就是关于父亲的事情,他相信当年绝对有些隐情,他没有太过明确的了解到当年的事情,只不过前朝怎么会突然让一位太守大人,从高位直接坠入平民,这是楚清忴绝对想不通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有与父亲提起,他只是与小玉白在信中提到了这一点,不过没有得到他确切的回应,不过不知他能不能赶得上,楚清忴这样想到,还是有一些担忧在里面。

    但是要放到别的大人身上,恐怕他们最慌张的便是圣上的谕旨吧。

    去年在朝堂上,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当今天子,他在私底下已经被一些达官贵人们宣判了死刑,还得了一个“狠人”的别名,听到了去年的状元郎被圣上亲自招来,人人都觉得明日的朝堂之上会让这位状元郎吃瘪。

    说是狠人,他也的确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如果明日他当着皇上的面为自己的父亲求官,恐怕那些胆小之人都会吓得昏厥吧……

    “爹,小玉白过几天就要到了。”楚清忴晚上在饭桌上说道,楚鹿潭一脸惊讶。

    “他不是还在军中吗,怎么突然就要回来了,你从哪里知道的啊。”楚鹿潭问道。

    “我叫他回来的,回来陪爹几天……我这些日子可能有些忙碌,待我摸清了,我就会好好安排自己的日程,争取每日都能回家来。”楚清忴说着,扒了一口饭菜,没有多少味道的白菜就着粥饭,还有点咸菜调一调味道,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了。

    “哎,你这孩子,小玉白军中事务肯定不少,你这样就把他叫了回来……”老翁又是一阵叹气,孩子真是越大,越做不了主,这样想着,一会竟是笑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父亲笑了,楚清忴也会心的一笑。

    是啊,翅膀硬了,当了家,爹不得靠着自己嘛,楚清忴看着老翁,佝偻的模样,哪个不是岁月的伤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下)

    这是一清早的皇宫,内宫外的大街上车马碌碌,各式大臣的车马急匆匆的行着,也没见大家有多少的交流,最多是熟识的老朋友之间寒暄几句,便默然行路。

    天气转的凉了许多,再过些日子,怕是要到了飘雪的日子,大家清早上朝自然也是精神有些不佳。

    今日未央宫中早早的来满了大臣文官,留驻的兵部武将们在另一侧挺拔的站着,纹丝不动,这就是大汉的军人,雄姿英发。

    知道可能臣子们会有些困倦,宫外天子令太监们特备了冷水,如果太过昏蒙,便捧清水洗一把脸,冬日的冷水那可是相当的刺激人的心神。

    天子还未入宫,如今正在寝宫之中整理自己的衣物,自己麻利的洗漱,像极了赶早的官员,昨日又是处理政事到了极晚,便让皇后先行回宫,自己则是在御书房一旁的寝宫之中凑活了一晚。

    不过想到今日的事情,天子也是有些想法的,便打起精神,准备出门,曹公公则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宫中一切都在忙碌的进行着,除了今日的天气,一切似乎都与寻常无恙。

    楚鹿潭也是一早便起了身,却发现桌上已经乘好了粥饭,自己的儿子却早已出了们,套上了衣衫,朝着门外看了看,又是迈出院子,发现清忴已经走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孩子今日去的如此之早,不知他能不能应付朝堂上的事情,自己也没有过多的教他,一切就靠着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一想到这样的时候,老楚就不知道是哭是笑了。

    是啊,孩子终于是长大了,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终究是成了闲人,发现自己儿子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没有过多的教他些什么,又是一阵的感叹,自己果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喝着有些甜丝丝的粥饭,惊于其中的滋味,竟是夹着不少的肉丁,便又笑了笑。

    老翁也是捧着自己的春秋,只不过春秋是往日的春秋,想着曾经的忙碌的处理公文的日子,果真是忽视了家,到头来还是因为生了个好儿子啊。

    “梦窗,看到咱孩子了没有,一点不随我哈哈哈,我可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老糊涂啊。”

    洛阳街上早早的便有馄饨店之类的早餐小店开着,毕竟大家都是要生活,除了那些真正可以无忧无虑过活的人,哪个人还不是为生活奔波着,早起的面点工人恐怕是这天下最早的公鸡了。

    毕竟给那些“公鸡”做早饭,不得比公鸡起的还要早吗。

    “小二,三两馄饨,多放芫荽。”一个脏兮兮的男人掀开布帘走了进去,找了处空位置坐下,边搓手边喊着。

    “得嘞,三两馄饨,多放芫荽!”小二正在收拾着桌子,看到有人进来,便冲着屋内喊着。

    小二的动作极其利落,整理这杂务,还脚步轻快的端来了馄饨。

    “您慢用。”小二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纵然是看见男人的脏乱的打扮,也是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只要是来吃饭的,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不是。

    男人看到了皮儿薄、馅儿大的馄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拿着勺子便挑了一块最大的,囫囵放进嘴中,烫的他连连呼气也不愿意把馄饨吐出来。

    “客官,您慢点,刚出锅的,烫嘴的很。”小二哭笑不得,哪里见过大清早这么莽撞的人,听口音确实是京城本地的声音,但是却想不起来城中何时有这一号人。

    此家馄饨店别看店铺小巧,那名气可不算小,多少大臣王公都来过此处,相当于钦点的官用馄饨铺,当然这都是街坊的笑称,但是实惠可口那都是实在人做的东西,骗不了人。

    男人连连挥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但是嘴里还是不愿意歇着,大口大口的扒着,哪里像是吃馄饨,活生生吃撑了粥饭。

    小二这时候才真正打量了起来这个高瘦的男人,似乎看面相只是有点脏,本人并没有什么邋遢的相貌,难道是匆匆赶回家中的去了外乡的人?

    “客官,您此行可是回家探亲?”小二在人少的时候,确实是喜欢与客人聊天,便通过观察,试探的问了一句,凭他多年的经验,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呜呜~”男人支支吾吾的,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说法。

    一看这位客人吃的实在是起劲,应该是没有时间和他交流多少,小二便拾起抹布,扫兴的走回里屋了,一般会再过段时间,才会有大量的客人进门,大都是洛阳集市上的摊贩一类。

    转瞬那男人便吃完抹嘴,在桌上拍下几枚铜钱,小二看着数量不差,便道了句:“客官慢走哈~”

    “真是个怪人。”小二撇了撇嘴,也没啥话可说,还是等着一会的忙碌吧。

    门外一阵马踏疾蹄的声音,渐行渐远,让小二一阵疑惑,这人还有马呢……

    楚清忴起的极早,路过了洛阳的中心的大街,被称作安门长街,是一条贯通东西的大街,宽敞至极,说是皇帝的出行队伍可以完整的在街上铺开,但是街上的人也没见过多少次。

    楚清忴对洛阳自然是极其的熟悉,慢慢的走着,不知为何心情如此悠闲,远处便是内宫城门,整理一下仪容,便走了过去。

    今日是他第一次的上朝,是他第一次被天子钦点上朝,毕竟平日里也是五品官才有机会上朝,哪里轮得到他这个七品芝麻小官。

    更何况,他这次几乎在旁人眼中,是去领罚的,因此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然没有人与楚清忴这位状元郎提起,他也没有与唐逸两人联系,自然是不知道朝堂之上对于他的评价。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到了吗,状元郎,去年的。”有人指着那个走在队伍最尾的年轻人,说了一声,一众文武才注意到了那个后来的年轻人。

    似乎连笏板都没有的状元郎,七品编修大人,此时正闭目养神,全然不理会众官的眼光,当然其实只是他看也看不清那远处的光景,干脆就去听了,并没有那些人所谓的目中无人一说,但是这印象算是结下了。

    省去了繁杂的奏乐,曹公公轻轻一点头,由左相大人领头,众卿跪拜叩首,便慢慢起身。

    “有事奏事。”天子一开口,队伍最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这可惊住了满朝的文武,因为大家都知道今日队伍最尾处的那人是谁。

    楚清忴,有些不自在,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礼节到底是否正统,倒不是有多少的紧张。

    门外突然一阵踢踏之声,明明是有人疾行,又是一阵轻咳。

    “清忴,恕罪恕罪,为兄来晚了些……”一声充满歉意的声音在宫中回荡,清晰无比,连座上天子都听得清楚。

    “何人胆敢如此无礼!”出声呵斥的是新晋的兵部尚书,前年才刚刚上任,本由楚地镇守多年,一身煞气,带领着大汉征南军,不知屠杀了南蛮多少年岁。

    前年天子终是将他提到了京城中来,本是想要他统领禁军,意外的发现此人竟然有着不小的文学造诣,便直接拎到兵部,做了尚书,这也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可谓是一朝便成了万人之上的典范了。

    “来的匆忙,没有时间再去打理一番了,请陛下赎罪。”他有些尴尬,竟然是被人当着百官的面,训斥了一番。

    “霍将军?”右相大人不确定的问道。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陛下可是亲自为你作诗,盼着你凯旋那日,可你这哪有白袍鬼将的一点风范……”右相大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众官员有了提示,这才在那被泥污涂满了的棕色袍子上,努力的看出了一点白色……

第一百二十七章 鹿潭炉碳(上)

    “谁是霍将军?”状元郎在一阵疑惑之中,最终将头扭向了身旁的邋遢男人。

    满朝在震惊之中,依然是鸦雀无声,不知是究竟受了谁的震慑。

    兵部尚书,岑安,此时是朝堂之上面色最复杂的一个。

    他当上了兵部尚书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封侯拜相才是他真正的追求,他自认为自己的战功卓越,又吃苦耐劳,再过些日子便能将那镇南大将军的三镇大将之一收为囊中。

    但是,他却知道,武官之中,永远都有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头上,霍牧,大汉如今风头最盛的那个将军,纵然是二品武职,但所有人都知道,当霍牧回京叙职的那日,恐怕那兵马大元帅之位,就要被此人拿下了。

    云海一役足以载入史册,而相较之,岑安在南疆的那些战事,实在是小打小闹了,因此他才要争取那个回京的机会,只有在这里,他才有机会做更大的事,南疆那些乌合之众,怕是再去一个杂号将军,都能将那地收归国土。

    “小玉白,真的是你啊……”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楚清忴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只是以为小玉白,去了北疆参军,就只是当了普通的将军。

    谁曾想……

    “战事是在繁忙,我却没有于家中报平安,是在是为兄的失职。”霍牧充满歉意道。

    只不过满朝的文武怎么可能看着这对兄弟在殿上聊些家常,曹公公不忍打断,但是看着天子板着一张脸,便出言:“霍将军,点到为止。”公公还隐秘的眨了一下眼,让霍牧收敛一些。

    “微臣有本奏。”楚清忴则是突然想起来,今日的目的了,与身旁的霍牧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走出队伍,跪在了宫殿的中央,毕恭毕敬的。

    “何事呈上来。”公公倒是挺稀奇于状元郎的胆量,以为他有何要事要上报。

    “楚清忴,你可知我今日唤你上朝的目的何在?”天子则是突然说道,原本躁动的百官也是慢慢的静了下来。

    由于镇北大将军的突兀造访,大家都交头接耳着,谈论此事,今日的朝堂上的那丝困顿,这时突然变成了火热,有些喜欢看热闹的大臣,倒是觉得今日有趣至极。

    楚清忴有些惊讶,便不急于说出自己的事情,“微臣不知。”

    看着一旁一直在摆弄自己衣物的霍牧在那里乱动,天子的眼角乱跳,嘴角抽搐到:“霍牧你给我去更衣,换身干净的来,不急你的事情。”

    “陛下,此时倒是不妥,霍牧来便是为清忴一起奏报此事,过会再收拾也不迟。”霍牧终于是正了正身子,不再去捣鼓他那一身污迹。

    “那你们先说吧。”天子今日不知为何如此好说话,这是文武百官都搞不懂的事情,要按平日里有人如此无礼,恐怕早就火冒三丈了吧。

    “微臣楚清忴,曾在一些公文拓本之中,寻到了家父的姓名,家父曾在前朝担任洛阳太守,不知何因,突然流落至此,家中贫寒,甚至难以支撑家母的医药,母亲于十余载前,病逝于床榻。”楚清忴开始慢慢讲述自己在一年之内收集到的那些证据。

    “微臣十年寒窗,终成状元,但臣有一事不得其解。”

    “家父数十年的为官生涯,从未有过何等过错,那究竟为何如今却会落魄至此,是朝廷忘记了家父对于朝廷的付出吗?”楚清忴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声音也十分的洪亮,没有半点怯意,虽然头颅稍稍低垂,但是身板却挺得十分的直。

    霍牧也是十分惊讶,他也是从落魄的家中寄居了洛阳叔父的家中,他不懂家里人的意思,父亲只是在临终之前,要他前来此处,寻叔父一家人。

    他从未听说过,叔父竟然还曾担任过洛阳太守一职,原来是此事,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清忴要他赶回来,原来不止是单纯的告诉自己考上了状元。

    朝中百官也是有些震惊,没想到本朝的状元郎,家中还有一位告老的洛阳太守?

    座上的天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疑惑,这是曹公公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他也有些感兴趣,没想到状元郎并不是单纯的寒门出身,落魄的官宦世家确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就在大家又再次议论起来时,天子开口了。

    “楚鹿潭,可不只是洛阳太守……”天子这一开口,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从众人的脑海之中闪过。

    有人似乎对这个名字极其熟悉,难以置信的笑声说道:“是那位楚鹿潭?”

    “楚鹿潭天下还能有第二人?”旁边的人也是一脸的严肃,甚至听到这个名字便勾起了许多往事。

    “楚清忴,你可知你父亲官至丞相?”天子平静的问道。

    终于是有人想了起来,楚清忴可是前朝那位救时宰相啊,那位短短五年之内,便将那腐朽的朝廷清洗,为大汉的存亡之际,递上了最暖的一块炉碳。

    炉碳炉碳,雪中送炭的救时丞相,在当今天子即位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有一座丞相祠为他立在了城门之外,大汉,久等了这位丞相。

    众人这才将此时的那对兄弟与那位楚相联系在了一起,如此之来,救时丞相,就算不在了朝堂,也是继续救着大汉啊。

    许多人唏嘘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恐怕今日之后,丞相之子的名号便要传遍整个大汉了,有些老人倒是怀念起了曾经在丞相门下任职的时候,与那些后来入京的晚辈讲述了起来。

    说楚相为人极其锐意,处理军国政事那恐怕是前无古人的效率,一人便身兼了左相右相,也是汉朝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壮举。

    听说常年于宫中处理政事,那都是前朝的皇帝亲自批准的,终年不回一次家中。

    也是因为他,那是风雨飘摇的大汉,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硬生生撑住了最艰难的世间,国家机关如同精准的机器,在一个人的手下被处理的井井有条,六部成了闲职,那都不是传说中的事情。

    老臣们感叹时光,又是道一声,世态炎凉,楚相竟然是落魄至此,不知为何却不与朝中大臣们,甚至与天子说起呢?

    “楚相,不愿再登相位,他说,有你们就足够了。”天子目光空远,像是楚鹿潭就在他的身前,满头大汗的捆着白菜,也不见道一声苦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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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名侠客介绍:
八百载未斩之难,出于白帝,化作一剑,惹了棋鬼的山河落子,逼得苦命人儿出了那青山。
又似是这汉匈百年的国战迷煞了歌舞升平的京城,教这百战死的将士无处埋枯骨,却是武当道士守了国门,剑阵所起,铁蹄所止,折戟折剑覆予滚滚长河,奔流东逝。
终是这雏凤落了蜀,亦步亦趋却踌躇满志,只因剑神说:“待你成了那天下第一,再来这领你的小竹子。”
到头来天下大事,果真就抵不过一个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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