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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全文阅读

作者:羽外化仙     大丫鬟txt下载     大丫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6、日程安排

    窦家的侍从来给大公子送口信时,云舒正在给大公子摆晚饭。

    见到窦华的贴身小厮,大公子吃了一惊,这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窦华就派人过来,难道是觉得之前商议的事情不合适,突然改变意见了?

    正觉得有些失望,那个小厮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中:“我家公子让我传话给桑公子,让您安心等几天,我们候爷已经应承下了,等这几日把日子订了,再专程来跟桑公子说话。”

    大公子略有些失落的眼神顿时变的神采熠熠,并带着一些惊讶,问:“你家公子当真说候爷已经应承下来了?”

    小厮连忙点头,说:“是,我家公子正是这么说。”

    “太好了!”大公子喜出望外,没料到窦华这件事办的这样快,但脸上却克制着,同时不忘让云舒给那小厮赏钱,再让人好好的将人送走。

    将人送走之后,大公子才在云舒面前露出毫无顾忌的笑脸,欢欣鼓舞的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

    云舒同样高兴的说:“魏其侯肯出力相助,是极好的事……”她沉吟了一下,说:“不过公子也要想想魏其侯为何答应的这么快,若是真的病急投医还好,若是有其他想法,公子又当如何做?”

    大公子经云舒这样一指点,脸上就收敛起笑容,低头继续吃饭,只是明显时常走神。

    身在高位的人,断然不会做没有意义和没有利益的事,魏其侯果断相助,必有所图,是图桑家的钱,还是想让大公子为期效力?云舒并不点破这一层,让大公子慢慢想清楚,他的立场还是得自己选好。

    大公子一直想到临睡的时候,才拉住云舒说了句:“纵然现在是窦太后执政,可这天下终归是皇上的天下。”

    云舒笑着点头,大公子选对队伍了。窦太后会越来越老,皇上会越长越大,历史上外戚干政,从来都没有好结果,大公子一心一意扶持刘彻,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只是云舒仍旧不放心的提醒道:“只是现在窦家势大,我们还是得借一下他们的势,才能站到皇上的身边去辅佐皇上。”

    大公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云舒见时辰不早了,服侍他睡下,然后吹灯离开他的房间。黑暗的夜色中,她看不到床上的大公子,可她就是能够感觉到大公子肯定睁着眼睛没有睡觉,今晚,他大概会想很多吧……

    对大公子来说,从小学的是如何做生意,如何管理家业,从未考虑过国家大事。如今为了桑家,也为了他自己,他选择入仕,走上一条祖辈都未走过的路,心里必然会觉得茫然不安。面对风谲云诡的朝堂形势,他必然要多想想才行……

    又过了几日,宫中传出窦太后身体不适的消息,窦婴趁着进宫问安的时机,向窦太后提起长安来了民间名医之事。

    窦婴跟窦太后是自家人,他向太后推荐太医,没人想太多,皆以为他是为了太后身体好才如此,连窦太后都连连称赞他的孝心,允了这件事。

    带陆笠进宫给窦太后看病的日子定下来了,窦华先是将安排转告给大公子,而后受父亲之命带陆笠去见魏其侯。

    他对大公子解释道:“父亲担心陆先生进宫后说话行事有差错,想先见一面,亲自嘱咐一下。”

    大公子对此没有意见,云舒却在后面悄悄拉了拉大公子的衣袖。大公子感觉到云舒的暗示,有些犹豫的开口说:“不知有没有办法带云舒一起进宫?毕竟皇上是因她的那件事才对我们心生间隙,她想见皇上,解释一番。”

    窦华皱起眉头,这件事很不好办,带陆笠进宫是得了太后传召的,可再多带一个人,就怕说不通了。

    云舒很怕窦华一口拒绝,忙补充道:“如果实在不能带我进宫,就不为难窦公子了,只是,皇上最近还出宫来玩吗?能让我在宫外见到他也行!”

    经她这样一说,倒提醒了窦华,窦华思索着说:“月底皇上要去狩猎,我随行,倒是可以偷偷把你带上,不过……”

    云舒急忙感谢一番,直把窦华谢的不好意思收回自己所说的话。

    云舒心底盘算着,今天八月十七,陆先生八月二十日进宫,再过几日她就悄悄的跟窦华去猎场向刘彻“赔罪”,如果一切顺利,大公子入赀的事情应该能够在本月内定下来。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本章只有1500字,小羽厚着脸皮把这些内容发上来,实在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刚刚写字写到一半,接到家人的电话,得知家父意外车祸受伤,我听了心急如焚!决定明天一早赶回老家看望父亲,27-29这几天,小羽要在火车或者医院里度过,我会尽量抽路途上的时间码字,但是更新实在不敢保证,30号之后,小羽会加倍努力补偿大家的!】

57、进宫问诊

    陆笠虽然是小地方的富家子弟出身,但贵在走过不少路,见过不少世面,与各种不同的人打过交道,自有他的气质和风度。他见到魏其侯时,神情从容不迫,回话也有条不紊,使得魏其侯十分满意,对推荐他的人——桑弘羊,也连带着觉得很满意。

    入宫看病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二十日一大早,大公子和云舒并阿楚早早的起身,一起将陆笠送上马车。窦华因此事被父亲魏其侯重视,所以很积极的亲自来接陆笠。

    大公子站在马车前,对窦华说:“窦大哥,陆先生就托付给你了。”

    窦华精神很好,眉角飞扬的说:“你放心,有父亲和我伴着,出不了什么事!你还有什么话要嘱咐的,就赶紧说吧!”

    陆笠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对大公子淡笑道:“公子放心,我知道分寸,就算医不好太后的病,也断不会给大公子惹麻烦。”

    大公子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担心陆笠说错什么,这次机会是他的机会也是陆笠的机会,不用他嘱咐,陆笠也会全心对待此事。只不过,宫内形势复杂,大公子只怕陆笠不惹事,却有人生事,到时候,只能仰仗魏其侯的照拂了!

    阿楚被云舒抱在怀里,看到父亲上马车要走,嘟嘴说道:“爹爹带糕糕回来!”

    以前陆笠易容出诊时,总会给阿楚带各式各样的糕点回来,阿楚年纪小,只当这跟以前一样,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陆笠甜蜜的看着粉嫩的女儿,点头道:“阿楚乖乖的听话,爹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因是一大早天未全亮就送他出门,众人都还没吃饭,阿楚也只是在醒了之后喝了几口热水,现在提到吃食,孩子就觉得饿,吵闹着回屋吃东西。

    送走陆先生之后,云舒忙让厨房的厨娘们送早饭,吃完早饭之后,云舒把阿楚抱回房交给吴婶娘照顾,再回到大公子房内陪伴他。

    今天虽然是陆先生进宫,但是大公子想必也很紧张,有个人在旁边陪着,总要好一些。

    不出云舒所料,当她返回到大公子房里时,大公子正在房中来回踱步,见云舒进来,就说道:“你去照顾阿楚吧,不用管我的。”

    云舒抿嘴笑道:“吴婶娘是带孩子的好手,阿楚交给她,公子尽管放心,现在是公子比较让人担心。”

    大公子见自己慌乱的心被云舒看破,反而轻松一些,紧绷的小脸顿时释然,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低语道:“我很久没有这样紧张了。”

    大公子知道陆笠和窦华都比较靠得住,进宫出诊又有魏其侯照应,理应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他无可避免的会紧张担心,云舒劝无可劝,便想道:“大公子今日有空的话,不如教我下棋吧,我爹以前没把我教会,大公子可一定要把我教会呀!”

    大公子被云舒这样一打岔,就随着她的想法问道:“你想学下棋?这个比较枯燥,当真要学?”

    云舒点头道:“我很想学,只是一直没空,又没人教,今天恰好有空也有人教,公子救成全我吧。等我学会了,我就可以陪着公子对弈,公子也就不用一个人闷头跟自己下棋了!”

    大公子见她如此积极,便答应下,当即让云舒把棋盘、棋子找出来摆好。

    围棋的门道太多,以至于云舒认认真真学了一天,也没有把基础学全。不过她的本意不是学下棋,而是为了分散大公子的经历,让他不要一直想着宫里的事情,这个目的达到了,她也就满足了。

    而长门宫中,陆笠跟在魏其侯窦婴身后,垂首立在一座宽敞华丽的殿宇外候命。

    殿宇深处有紫金色的床帏,十几名宫女站在殿中服侍,床边围着几位年长的妇人,她们身上的衣物首饰很华贵,看起来像是宫中女眷正在探视皇太后的病情。

    听到宫女禀报说魏其侯带名医前来问诊,窦太后便嘶哑着声音对围在她床边的妇人们说:“你们的孝心我都知道了,散了吧……”

    有宫外男人进来,宫中女眷要回避,加之窦太后发话,这几名妇人都敛声屏气的迅速退了下去,待重新布好屏障之后,才有宫女带魏其侯和陆笠进殿。

    陆笠跟着魏其侯走进殿中,在窗前十多步的地方停住,跪下给窦太后问安。

    有宫女把陆笠带到屏障后去给窦太后看病,陆笠悉心诊断了很久,在确定了病情之后,便退出来到一旁开药。

    此时,窦太后嘶哑苍老的声音从屏后传出,说:“魏其,你到我跟前来。”

    等候在屏障外的魏其侯闻言,绕过屏障走到床边,对闭目躺在床上的窦太后说:“太后,微臣在,您千万保重身体啊!”

    窦太后咳了两声,平复后低声问道:“魏其,我瞎了几十年,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我心里看的很明白,你老实告诉我,你带这个太医进宫是为什么?难道你想插手**之事?”

    窦太后的这句话把魏其侯吓的不行,窦太后竟然以为窦婴想把陆笠安插进太医院,在**动手脚!

    窦婴赶紧低下头,对窦太后弯下身解释道:“太后明察,微臣绝对不敢插手**之事,这个名医也是有人向我推荐,我实在担心太后身体,才带他进宫,绝无其他用意!”

    “哦?是何人向你推荐?”窦太后冷笑了两声,说:“你不要被人利用尚不知……”

    “太后英明!”窦婴见窦太后已经有所察觉,索性将桑弘羊希望入赀侍中,并向窦家求援之事说了。

    听完之后,窦太后沉吟了一番,最终叹了一口气,念道:“彘儿他大了,不愿意我插手他的事,罢了……那个孩子你帮我查一查,若还可以,就顺了彘儿的心,放到他身边吧。”

    “彘儿”是刘彻的乳名,窦太后絮絮叨叨的话从屏障后传入正在开药的陆笠耳中,陆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日落西斜时,陆先生被窦华送了回来,大公子和云舒丢下棋盘迎出去,见到窦华跟早上一样,依然是神采熠熠,大公子和云舒也就放心了。

    窦华要赶着回家,大公子不便留他,就客气的将他送走,然后请陆先生到房中说话。

    陆先生随着大公子到房里,慢条斯理的将进宫种种事情说了一遍,听到一切顺利,大公子感叹道:“幸好,我今天一直很不安,十分担心怕出什么意外。”

    陆笠笑道:“大公子有贵人相助,事情一切顺利,怎么会有意外?”

    大公子又问了一些宫中的见闻、礼数之类的事,此时云舒已煮好茶给陆笠捧上来。

    云舒颇为关心的问道:“皇太后的病怎么样,治得好吗?”

    听到此问,陆笠原本淡然的脸色忽然一黯。

    【谢谢读者大大们的关心,我已经回家看到父亲了,伤势不算很严重,不过老人家肋骨骨折也很难受,虽然车子完全报废了,但是人好一切就好!】

58、意外口讯

    云舒问起窦太后的病症,陆笠不禁叹了口气,说:“皇太后是因肝阴虚损所致青风内障,早年医治不及时,最终导致失明。皇太后已失明三十余载,想要复明,几乎是不可能。”

    听到这个诊断,大公子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云舒却是意料之中——窦太后在历史上,眼疾一直都未好过。

    陆笠未能医治太后的病,自己也很失望,不过他强笑着说:“虽不能复明,但因眼疾造成的呕吐、发热、寒战之症,我却有良方,保管药到病除。”

    大公子明白有些病可治,有些病不可治,陆笠不是神仙下凡,治疗眼疾之事不可强求。再说推荐陆笠进宫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医病,而是为了得到窦太后的支持,目的已达到,就不再多求。

    大公子笑着道了一声辛苦,送陆先生下去休息,他这几天还要进宫几次,少不得要辛苦一些。

    刚送走陆先生,顾清就跑来禀报说,东方朔前来拜访!

    云舒记得大公子跟他提过,东方朔前些日子进宫面圣,已被封为侍中,服侍皇上左右,为其出谋划策。

    她眉头一挑,对大公子说道:“东方公子现在理应在殿前候命,他现在前来,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公子快去见见他吧。”

    大公子对东方朔前来拜访也很诧异,于是整理好衣衫,带着云舒去前厅见东方朔。刚进到厅里,云舒就见东方朔身着高冠广袖叉手迎了上来,大声的说:“恭喜桑兄弟,好事啊,我特地来给桑兄弟报喜了!”

    大公子向他还礼,抬头才问:“东方兄因何报喜?”

    东方朔眉飞色舞的说:“皇上刚刚已决定任命你为侍中,现在已经向皇太后请示去了!”

    大公子和云舒都很诧异,他们原本以为刘彻会对他们有成见,这才忙不急的在窦太后那里做工作,怎知他竟主动要求任命大公子为侍中!

    大公子向东方朔询问详情,原来东方朔听闻了刘彻被王太后训斥,因而给云舒赏赐“赔罪”之事,就想试探一下皇上的气度,故意在刘彻前面推荐桑弘羊,果然引的刘彻很不高兴。

    “我提到你时,见皇上的神色不好,就知道他心存芥蒂,可是这怎么能行呢?皇上理应胸怀宽广,广纳人才,断不可因为这点小事而拒用良才。皇上今年才十七,正是可造的时候,我身为皇上的侍中,此时不直谏更待何时?”

    云舒在旁听他此言,抿嘴一笑,她以前看汉朝史剧,知道东方朔的性子,就是一个会先把刘彻气的半死,然后再哄他高兴的直谏之人。

    可厅里的大公子却很心急,忙说:“东方兄千万不要触怒圣上,若因我之事连累东方兄,这教我怎么安心?”

    东方朔豪爽的笑道:“你且放心,我敢触怒圣上,自然也有法子哄得他高兴,桑弟不必紧张。”

    纵然这么说,大公子还是有些不安,但见东方朔如此自信,又觉得不好多说,一时有些踌躇。

    东方朔又说:“皇上已接受我的谏书,今日就会向窦太后禀明想招桑兄弟为侍中之事,只要窦太后那边同意,你我就可同朝为官,一起辅佐皇上了!”

    大公子感激涕零的说:“东方兄如此助我,弘羊不知如何回报,内心很是不安呐!”

    东方兄大手一挥,说:“桑兄弟大可不必这样,我是为了皇上,为了我大汉朝,我见到皇上从善如流,内心不知道多高兴!”

    云舒在旁偷乐,感叹大公子的时运好。窦家为了缓和皇太后和皇上的关系,愿意帮他,偏偏又有个热心的东方朔在刘彻耳边规劝,有这么多人助他,弄的云舒几乎要感叹“天命难违”了!

    东方朔见云舒在旁满脸笑意,道:“云舒姑娘,我下面要说的事跟你有关,你可猜得到是什么事?”

    云舒好奇问道:“跟我有关?我一个小丫鬟,能跟我有什么相干?”

    东方朔摇头一笑,说道:“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自己,皇上二十六日要去猎场狩猎,命桑老弟和你随行!”

    “大公子和我?”云舒与大公子对视一眼,十分惊讶。

    若说大公子是刘彻即将任命的侍中,让他随行,这也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点名要叫云舒一起去?难道是窦华的作用?可是窦华之前说的是把她假扮成自己的丫鬟,偷偷带过去,断不可能直接跟刘彻提起此事呀。

    东方朔神秘一笑,说:“你可知是谁点了你的名?”

    云舒更疑惑了,若是刘彻点名要她跟随,那么东方朔不必多此一问,既然这么问,那么肯定不是刘彻要她去,会是谁?

    见大公子和云舒都猜不出,东方朔笑嘻嘻的说:“你们肯定猜不到,是平阳公主!”

    东方朔乐呵呵的说着,云舒心里却没之前那么高兴了!

    平阳公主为什么要点名让她随行?会不会跟卓成有关?难道她这么快就暴露了?亦或者是平阳公主知道刘彻要任用桑弘羊,想趁着狩猎之时伺机破坏?

    想到这里,她一阵冷汗从她背后冒出,脸色也骤然变的苍白。

    东方朔以为云舒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时紧张罢了,就说:“要说还是因为上次在韩嫣府中,平阳公主见你很有意思,就把你记了下来。这次去狩猎,去的女眷少,平阳就说要把你带上一起乐乐,皇上听了想了一下,也就准了,这两天就会有圣旨下来。皇上怕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接到圣旨时不知所措,所以让我来先跟你们说说。”

    云舒眉头微蹙,什么叫“带上一起乐乐”,把她逗趣的了?

    这种事情由不得她不去,虽然不想被平阳公主取乐,但是有机会接近刘彻,也不算太坏。

    略想一下,她就释然了,正好听到大公子留东方朔用晚饭,她就匆忙退下去让厨房备饭。

    厨房的厨娘没料到今晚有客人前来,正三两做堆的在一起说话,云舒刚一靠近,便听到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说:“大公子不管家里的事,什么事都是那个小丫头一人说的算,吴婶娘入了她的眼,不要说给她双份工钱,就算是让她当管家,我们又能说什么不对?”

    另一人应道:“我们只是做短工的,没有吴婶娘那么大的心,看她的样子,是想做奶娘的呢,以后跟陆小姐有了情分,自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云舒站在厨房小院的门口冷笑一声,她倒没想到,这些临时请来的厨娘们,还会说这些闲言碎语,这些人看她年纪小、吴婶娘老实,若不管管,指不定吴婶娘在背地里要受多少挤兑!

    想到这里,她就清咳一声走了进去。

59、出行准备

    云舒因要照顾大公子和阿楚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厨房,现在突然出现,把几位说闲话的厨娘吓的不轻。

    云舒似笑非笑的将众人扫视了一圈,众人纷纷心虚的缩了脑袋。但云舒并不直接提刚刚听到的那些闲话,而是说:“今天家中有客,诸位厨娘赶紧忙活起来吧,晚了可就怠慢客人了。”

    厨娘们匆忙散去,做起各自手上的活,洗菜的洗菜,生火的生火,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看一下云舒。

    云舒在厨房左看看右看看,不说别的,倒把厨娘们的心弄的慌乱不堪。

    在桑家做厨娘,虽然是零工,但对她们来说也是份难得的好差事。东家出手大方,大公子不挑食,她们做起饭菜来不用顾忌太多。这样的好差事,她们自然是想长久的做下去。

    纵使她们对云舒一个小女孩当家颇有异议,但这是桑家的事,她们这些人没有半分插嘴的道理,可她们偏偏嚼了闲话,又偏偏让云舒听到了。

    云舒见她们眼睛乱转,一副无心做事的样子,便笑着当家常一样说道:“不知各位婶娘可听说了没有,下月初,洛阳的本家就会送一批丫鬟婆子过来,厨娘也送了几位。我算了一下人手,除了本家送的那些,还需要雇用两位厨娘帮忙。我想着各位婶娘这几月做事勤快利索,又是熟悉的人,便决定从你们几人中挑选两人,只是众位婶娘都做的很好,我一时竟不知留谁好……”

    这些事情,她们从哪里去听说?听闻云舒突然说起这个事,众人的脸色骤然苍白。

    桑家最初只招了两个厨娘,后来因大公子常在家中摆小宴,于是又请了三位,除去吴婶娘,她们还有四个人,可云舒说只能留两个人……

    云舒淡淡的笑着,又说:“我想了一个主意,以后的饭菜由各位婶娘轮流做,若谁得了大公子的夸奖,我便留谁,婶娘们说这样可好?”

    厨娘们说了闲话心虚在先,云舒又是东家的人,能够直接决定她们的去留,她们哪里能说一个“不”字?

    见众人都苦笑着答应下,云舒便笑着离开了厨房。

    想要避免这些厨娘抱团欺负吴婶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她们内部制造矛盾,当她们有利益冲突、自顾不暇时,谁敢去欺负云舒看中的人?只怕她们有的人,还会去讨好吴婶娘,让她帮着说好话吧?

    大公子和云舒在外面有大事要做,必须全心去应对。云舒不想看到后院不安生,少不得要用些法子震慑一下众人。现在小院里雇用的是零工,什么都由她做主,还算好管,等下月韩管事将洛阳桑家的那些丫鬟婆子带来了,只怕就没这么好应付!

    想到最初在洛阳桑家的那短暂却不平静的日子,云舒心中就有些犯愁,不知这次送的是哪些人过来,得提前打听一下才好。

    ——

    刘彻的圣旨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圣旨不同于以前的帖子、口讯,大公子和云舒少不得要穿戴整齐,在院子里跪拜接旨。

    传旨的是之前送“赏赐”的贵海公公,他这次没有换常服,而是穿着宦官的青袍,在传旨的时候,别有用意的看着云舒,笑眯眯的样子让云舒觉得背脊发凉……

    圣旨中说的明白,让大公子和云舒两人二十六日至二十七日两天陪驾去猎场。大公子接了旨之后,贵海竟然亲自上前搭了一把手,将云舒从地上扶起,云舒忙推后一步,口中说着:“不敢当!”

    贵海笑着说:“云舒姑娘好福气,被圣上钦点侍奉,我这个腌臜人能够扶你有何不敢当?太客气啦。”

    云舒苦笑着敷衍了两句,心道,这公公想必是误会什么了。

    不过也难怪贵海误会,刘彻先后两次给云舒赏赐,这次又亲自下旨让云舒陪他去狩猎,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人来说,自然以为刘彻看上云舒了,可其中的凶险,只有云舒自己知道!

    接了圣旨之后,云舒就开始在家里整理要去猎场的行装,衣服和常用的器具都得带,但又不能带多了,挑挑选选好半天才将大公子的东西收拾好。

    在挑她自己的衣服时,云舒犯了难。因是要出现在皇上、公主面前的,她虽是丫鬟,但也不能丢了大公子的体面,于是想带几套好衣服,可又不能太过,这个尺度不好把握。

    她最好的几套衣服是刘彻第二次赏赐给她的那些,可是那些东西刘彻赏的不情不愿,她若穿的去,被有心人挑起,恐怕又会闹的不愉快。除了那些衣服,再好一些的,便是大公子让顾清上街去给她买的几套成衣,布料做工都是上品,云舒平日一直没舍得穿,这次总算有机会穿一穿。

    收好衣服,云舒坐在梳妆台前收拾梳头发的用品,她无意间看到铜镜,见到自己微微丰润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单薄,精神十足、目光闪亮,心情不由得更好了。

    临行前一晚,云舒先嘱托顾清看好家、照顾好陆先生,而后又嘱托吴婶娘照顾好阿楚,等交代好一切,见大公子正在身后笑嘻嘻的看着她。

    云舒脸上一热,问道:“公子这样看我做什么?”

    大公子笑语道:“你年纪最小,却事事嘱咐他们,怕他们照顾不好自己。我们只出去两天,家里还有旺叔照顾,你这样担心做什么?”

    云舒脸上不好意思,便笑着回嘴说:“大公子还有闲工夫笑话我,快仔细想想明天的事情吧,到时候见了皇上,可不是好玩的!”

    大公子神情凝重了几分,不过依旧笑着说:“自然要慎重对待,但太紧张了也不好。”

    云舒微微惊讶,之前陆先生进宫时,大公子那样紧张,现在轮到自己了,却一点也不紧张,是他心态太好,还是足够自信?

    收拾好了床铺,云舒催促着大公子早点睡,他们明天一早天未亮就要去宫门前候命呢!

    【今晚还有一章更新~】

60、进宫集合

    二十六日天未亮,大公子和云舒两人乘车赶到未央宫西宫门前,出示了圣旨之后,就有禁军带他们进宫。

    云舒跟在禁军的身后,沿着长长的甬道一直向宫内走,忍不住悄悄抬头环顾巍峨的宫殿和森森的高墙。她想到前不久才在大街上遥遥仰望这未央宫,没想到如今就已走入宫门,身临其境了。

    在走到第二道内宫门之后,就见小广场上已有禁卫军和宫女、宦官在忙碌的准备出行车驾。

    在左侧有一处歇息的偏殿,禁军将他们两人带到殿里,说:“两位请在此歇息,稍后就有太仆丞前来安排出行事宜。”

    大公子抱拳客气的谢过禁军官兵,而后与云舒一起进入偏殿等候。

    因大公子现在尚是平民百姓,无官无爵,所以他们进入殿中之后也未敢随意坐下,而是站在窗前静候。他们来的比较早,还没有其他随行的人进宫,等到天上泛起鱼肚白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外面传来。

    云舒心中一惊,何人敢在宫内策马疾行?

    大公子也听到马蹄声,跟云舒一起向外望去,那骑在黑马上的银冠少年,不是韩嫣又是谁?

    云舒心中暗叹:古人诚不欺我,韩嫣恃宠而骄,视规矩如无物,他这样张扬,怎能长久?

    看到那飞扬少年远去的背影,云舒心底有说不出的担忧。大公子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他微皱的眉头,已能说明一切。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说话声,是窦华和东方朔交谈着走了进来,两人间大公子和云舒已在殿内,就笑着打了招呼。

    时辰差不多了,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大公子和云舒不认识别的人,只跟窦华站咋一起,偶尔有跟窦华交好的,窦华就会引荐给大公子,不过多数人听说大公子是富贾之子后,表情都淡淡的,客套的打了招呼,就不再多说。

    云舒心中微叹,大多数官宦子弟,终究是瞧不起生意人的,认为商人重利轻义,行的是投机取巧之事。她能够感觉到别人的轻视,大公子又何尝不知?

    云舒担心的看向大公子,但见他脸上风轻云淡,时不时与东方朔或者窦华低声说话,似是一切都好。见他如此从容,云舒就放心了,她转而想想,又觉得自己喜欢多操心,大公子从出生就是商人之子,他会被官宦子弟瞧不起的事,肯定早有心理准备,她又何苦替他担忧?

    在微微的说话声中,突然传来一阵环佩、首饰相击的“叮咚”声,云舒循声望去,是平阳长公主刘娉来了!

    刘娉神清气爽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平民装的汉子,云舒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卓成!

    云舒怕暴露身份,不敢多看,正好众人纷纷向平阳长公主行礼,她趁机隐没在其中。

    刘娉善于交际,性格也开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与她攀谈上几句。她含笑的凤眼瞥到了站在大公子身后的云舒,掩嘴笑了一声说道:“站在那里的就是上次穿七彩锦衣的女子吗?”

    众人循声看向云舒,云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宴厅上被众人取笑的时候,她努力沉下气,上前屈膝回话道:“草民云舒拜见长公主。”

    刘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取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不穿七彩锦衣?我以为你今天还会穿呢!”

    云舒心中疑惑,平阳公主怎么就抓住那件衣服不放?不过少瞬她就想明白了,刘娉当时正要向刘彻引荐卓成,却被云舒那吸引人眼球的衣服破坏了机会!

    云舒不知该如何回击刘娉的刁难,再转瞬一想,她一个小小草民见到公主,理应紧张到发抖,断不该这么冷静才是,如此想着,她便一下子跪倒地上,哆嗦着说:“草民……草民不知要穿那衣服,公主容我、容我回去换衣服!”

    刘娉见她跪地失措,反而没了兴致,摆手说:“罢了,皇上马上就要启程了,哪有时间给你换衣服,下去吧。”

    云舒低着头退到大公子身后,只见到大公子的嘴角抿的紧紧的,似是很不高兴。

    刘娉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卓成,似是取笑的笑了一下,低声说:“那个女子有什么奇特?也用得着你特地让我把她喊上?”

    卓成抬眼看了一下云舒,又垂下眼对平阳公主说:“也许是我猜错了。”

    平阳公主并不在意,多一个人参加狩猎又不会影响她,闲了还可以取乐,便揭过不提。

    众人等了片刻,有太仆丞进来请众人出去迎驾,刘彻已准备妥当,准备起驾了。殿里的诸位鱼贯而出,在小广场上列成几排,待刘彻穿着黑亮的轻甲,腰挂长剑踏着铁靴走出来时,众人纷纷叩首。

    刘彻兴致很高,挥手说:“诸位平身,我们速速出发吧!”

    在宫人的引导下大公子和东方朔等其他几个公子同坐一辆马车,而云舒就带着行李随行的宫女坐到了一车。

    宽大平稳的马车很快就驶出未央宫,向长安以西的猎场行去。云舒透过摆动的车帘缝隙里看到马车两边有成队的骑兵和手持长矛的步兵护送,见到这些冷兵器,云舒不由得有些紧张。

    待众人出了城,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位于队伍中前方的刘彻从御驾中走了出来,从一名禁军手中牵过一匹宝驹骑了上去!

    皇上不坐马车要骑马,其余随行之人谁敢坐马车,于是一个个全都下车换为骑马。

    东方朔有些担忧的看向大公子,很怕他年纪小不会骑马,于是问道:“你若不会骑马,千万不能逞强,不如禀明了皇上,随后赶去就是了。”

    大公子感激的说:“多谢东方兄关怀,不过我们商人子弟,要四处奔波,怎能不会骑马?东方兄不必担忧。”说着就接过宦官牵来的枣色大马,一跃骑了上去。

    而在大公子前方,平阳长公主也跳下马车,喊道:“卓成,把我的惊雷牵过来!”

    大公子神色严峻的抬头看过去,紧紧的盯着被长公主称之为“卓成”——那个把云舒从噩梦中吓醒的人!

    待认清楚卓成的面目之后,大公子回头看向队伍末尾的马车,云舒正坐在里面。他不由的想到,云舒肯定看到了卓成,也难怪她在宫中回公主问话的时候害怕的发抖。想到这里,他的担忧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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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正面碰撞

    初秋正是狩猎的好时候,阳光灿烂、晴朗却不炙热,道路两旁的绿树成荫,显得生机盎然。

    刘彻及一干随行的年轻官员骑上马向五十里外的猎场奔去,一大半禁军护驾随行,剩下小半的禁军留在车队中护送物资及宫女和宦官。

    云舒从马车的车帘缝隙中看到众人奔驰远去,甚至连平阳公主也带上斗笠骑马而去,不由得感叹万分,这位公主还真是像男子一般呢!

    卓成因不会骑马,跟着大队伍慢慢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云舒的马车外。云舒瞥到他的身影,快速的放下车帘不再向外张望。

    卓成看了还在晃动的车帘,抿了抿嘴,继续行走,但是始终都在云舒马车附近徘徊。

    跟云舒同车的三个宫女都不太爱说话,一个闭目养神,两个凑在一起编绳,云舒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不太好冒然搭话,就从随身带的行李里抽出一卷书简低头看起来。

    包袱里塞的几卷书简是大公子最近在研读的《周髀》,关于这部古老的数学典籍,云舒在中学学习勾股定理时听到老师提起过,但是从未读过正文,如今有机会看看古人是怎么学数学的,云舒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周髀》中记载:“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故折矩,以为句广三,股修四,径隅五。既方之,外半其一矩,环而共盘,得成三四五。两矩共长二十有五,是谓积矩。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数之所生也。”

    这便是现在广为人知的“勾三股四弦五”。

    云舒正看的有意思,突然有女子轻声问她:“你会识字?”

    云舒抬头一看,刚刚那个闭目休息的宫女,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宫女见云舒点头,有些羞怯的说:“我从没念过书,一个字也不认得,所以只能做粗使宫女。”

    在内殿服侍的宫女,要帮忙整理书简、传递讯息,虽不说要有多高的学问和见识,但是必须认识一定的字,不能把书简放错地方,更不能把讯息送错人。如若不识字,纵然再能吃苦耐劳,也没办法做上等宫女。

    云舒见这个宫女满脸好奇的看着她手上的书简,期待的眼神中隐隐带着自卑,于是笑着说:“到猎场还有很久,如果你想学的话,我教你认几个吧。”

    那宫女讶异的抬起头,满脸不相信的看向云舒,见云舒不是逗她,于是急忙点头,说:“好啊,谢谢你!我叫夏芷,今年十五,你叫什么名字?”

    “云舒,今年十四。”

    夏芷微微红着脸说:“那就有劳云舒妹妹教教我。”

    云舒就着手头上的书简,挑着算经里的数字和简单常用的字一个个教她,并在手心里写着比划。

    旁边正在编绳的两个宫女听着有趣,也围了过来看,不过她们年纪比夏芷小,没耐性学,看了两眼,又回去编绳玩了。

    在路上有了事情做,就会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到了下午时分,马车才来到了猎场的临时行宫。

    云舒揉着快要颠散架的腰身,扛着包袱走下马车。

    车队的马车停在一条青石板路上,左边地势较低,是一片广阔的树林,站在小路上看过去一望无际,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壮阔。

    小路的右边就是长长的灰白色石阶梯,阶梯顺着丘陵的地势往上铺成而去。阶梯后面是深红色高大的宫门,在那之后,正是猎场的临时行宫。

    夏芷跟着从马车上下来,见到云舒站着发呆,当即接过她手上的包袱,说:“你第一次来这里吧?我跟着皇上来了好几次,走,我带你上去!”

    云舒带了两个包袱,都有点重,她不好意思麻烦夏芷出力,但是夏芷却执意要帮她拿包,最后争执不下,两人各背一个包袱沿着阶梯往上走。

    夏芷熟门熟路的带着云舒从小门走进行宫,找到太仆丞的人,询问到大公子安置的房间后,而后再带云舒过去安置。

    夏芷因云舒愿意教她认字,对她心生好感,以前她在宫里见到那些大宫女,但凡询问点什么事,一个个都趾高气昂的,更不要说教她识字了。云舒真诚待她,她也真诚待云舒,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外臣一般安置在西边的博望苑中,皇上和女眷歇在东边的御宿苑。在这之外还有各种宫殿庭院几十处,地方大的很,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走,更不要走到猎场的林子里去了,很危险,有虎豹豺狼呢!”

    云舒仔细的听着,很多宫中细节她不明白,夏芷愿意跟她说,她正好可以问一问。两人一路说话来到博望苑,到了雕花角门外,夏芷便停住脚步,说:“我不能进去了,只能送你到这里。”

    云舒接过包袱,说:“谢谢你。”

    夏芷也许是在宫中压抑久了,难得遇到一个能够随意交谈的人,她看着云舒,突然有些不舍。她这几天在猎场肯定会很忙碌,必然没时间来找云舒玩,不过稍想一想她就释然了,在回程的路上,她们还能见到呢!

    想到这里,夏芷腼腆的笑道:“那我回去做事了,你赶紧寻你家公子去吧!”

    云舒跟她告别之后,一回头转身,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她下意识的说着“对不起”,并后腿两步,谁知抬头一看,她撞到的人竟然是卓成!

    云舒脸色刷的变了,看卓成的眼神也十分警惕!这里是外臣住的博望苑,平阳公主断然不会住在这里,那卓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卓成冷眼打量着她,见她像只受伤的刺猬,便开口说:“我听姑娘的口音很特别,很像我家乡的方言,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云舒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时下的古人说话并不是说普通话,说话的强调她学不来,所以这么久以来,她都是说的普通话。大公子以为她说的是家乡方言,也没追问,她自己更没注意,现在被卓成问起来,她竟慌乱了!

    卓成追问道:“姑娘的名字是叫云舒吗?我家乡有位故人,名字也叫云舒,真是很巧。”

    云舒咬牙看着卓成,两人对峙中,大公子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云舒,是你来了吗?让我好等,你怎么还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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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晚宴发难

    大公子站在雕花角门下,双眼冷静的看向对峙中的卓成和云舒。

    云舒被大公子的喊声惊醒,瞬间冷静了下来,她脸上因咬牙太紧而僵硬的肌肉也松弛下来,对大公子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公子,你让我好找,可算是见到你了。”说着,云舒就抱着包袱跑到大公子身边。

    大公子对她点点头,无形间站在卓成和云舒之间的位置,把他们隔开,而后说:“怎么现在才来,我一直担心你在后面出了什么事。”

    云舒欢快的答道:“能出什么事呢?是公子跟着皇上骑马太快,才会觉得我们慢。公子身上好多灰,赶紧洗洗换身衣服吧,今晚还有晚宴吧?”

    大公子点点头,护着云舒便要往博望苑中走,两人似是丝毫没把卓成放在眼里。

    卓成紧握着拳头,突然对云舒喊道:“云舒,你不认识我吗?”

    云舒回过头来,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卓成,说:“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却一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卓成神情莫测的看着云舒,一时拿不定注意,到底是自己猜错了,还是说云舒失忆了?可是听她说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与古人口音决然不同,他不应该猜错的呀。

    怔忪间,大公子已正色站出来,问道:“你是何人?我看你神色诡异,徘徊于博望苑门口,又拉我的丫鬟搭话,不像什么好人!”

    卓成已从平阳公主那里得知桑弘羊就要成为侍中,所以不得不客气的回话道:“在下是平阳长公主的侍从,特奉公主之名,前来传个口讯,现在正要回去复命。”

    大公子板着一张脸说:“即是这样,就快走吧,不要再这里调戏女子,若传到皇上耳中,只怕会怪公主御下无方!”

    一顶大帽子扣上去,卓成不得不告退离开。

    云舒走进大公子所住的房间里,轻舒一口气,动手准备把包裹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大公子走过来按住包袱,止住她的动作,双眼担忧的看着云舒,问道:“你,还好吧?”

    云舒勉强笑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那个卓成……就是你之前说想要害你的人吧?”

    云舒点点头说:“我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现在还不是特别确定我的身份,但看样子,他已经很怀疑了,毕竟我的样貌会变,但是说话腔调不容易变。”

    大公子担忧的点头说:“你说话的腔调的确很奇怪,听卓成说话,你们倒像是一个地方的人。”

    云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呢?咬紧牙关一味否定有用吗?只怕卓成不会相信。若他坚定了想法,认定了此云舒就是彼云舒,只怕不管她怎么否定,他也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的吧?

    待他肯定了想法,会怎么办?云舒担忧的想着。

    她知道他来自何方,知道他的品行,知道他有几斤几两,在她面前,卓成没有丝毫穿越者的优势,那些历史信息不再是他唯一一个人知道的天机,为了他的前途,卓成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吧!

    想着想着,云舒就打了个寒战,似乎又看到了自己被杀时的情景。

    大公子握住云舒的一只手,暖着她冰凉的指尖,说:“他以前害过你,纵使他现在仰仗着公主的照拂,我也不会让他欺负你了,我定会为你报仇!”

    报仇!

    云舒猛的惊醒,一味的防守只会被敌人穷追猛打,如今卓成已经快要知道她还活在人世的事情,她已躲无可躲,也许进攻才是防守的最佳方式!趁着卓成还未成大器,就将他的前途扼杀在摇篮里,也许这样,才能最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要取回他欠自己的一次生命!

    意识到这一点,云舒的脑袋就灵活的转动起来,她正色对大公子说:“大公子对我的照拂,云舒这辈子都会感恩戴德。云舒无力自保,唯有仰仗大公子的保护。这次平阳公主特地叫上我们来参加狩猎,极有可能会像我们发难,公子需时时警惕才是!”

    发难的途径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文”,通过在宴会上出难题让大公子在皇上面前丢失颜面;一种是“武”,在狩猎途中暗箭伤人损害大公子的身体安危!

    听到云舒的提醒,大公子凝重的说:“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我会当心的。”

    晚宴时间将至,云舒命博望苑服侍的宦官抬来热水,让大公子沐浴更衣,帮他收拾整齐后,送他出门。

    送至博望苑门口,有宦官躬身跑来,说:“皇上口谕,命云舒姑娘一同参加今日晚宴。”

    云舒和大公子对望一眼,苦笑道:“看来今晚注定不平静了。”

    略作收拾一番,云舒和大公子一起向举行晚宴的飨会殿走去。

    时值华灯初上,飨会殿中灯火通明,各个角落里都安放着如层层瀑布般相叠的灯台。晚风拂过,空气中带着微微的燃烧油脂味,吹进云舒的鼻端,让身处恢宏大殿的她觉得真实了几分。

    云舒和大公子两人的席位靠中后方,但因总人数较少,所以他们的到来依然比较显眼。

    云舒的身份很不合适出现在这个场合,所以众人看到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出现在宴厅中,纷纷议论起来。而少有的几个认识云舒的人,脸上也浮出惊讶的神色。

    云舒闷不吭声的跟着大公子走进殿中坐下,跪坐到大公子后方的塌几上,将自己瘦小的身影藏在大公子背后。

    一阵环佩相击之声从门口传来,众人放在云舒身上的目光瞬间转移到殿前的丽人身上。

    平阳公主刘娉换了一身粉紫色汉服,头上插着展翅的凤钗,腰间挂着长短不一的玉佩和玉璜,盛装出现在宴厅门口。

    在她身后,跟着四名宫女和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卓成。

    看到公主驾到,众人纷纷离席转身相迎,云舒仿照众人的样子,同样行礼迎接。

    卓成若有似无的扫过云舒这里一眼,见她出现,略皱了皱眉,似是不太高兴在这个场合见到他。

    刘娉大步的走向左前方空置的塌几旁坐下,与周围的人打招呼。

    云舒听到有人称赞道:“公主的骑术又精进了,今日骑马而来,公主不输给男儿分毫!”

    又有人说:“皇上这次出宫狩猎,女眷只带了公主,足以见得皇上重视公主。”

    刘娉听到众人巴结讨好的言语,扬眉笑了笑,并不接话。

    云舒心中窃笑,刘彻和刘娉姐弟关系好谁都知道,那些想拍马屁的人也不分一分场合。

    参加晚宴的人来的差不多了,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扬声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迎接,又是一番行礼。

    刘彻身着黑色滚红边的汉服坐在正席,扬声说:“诸位今天赶路辛苦了,开宴吧!”

    有一排排的宫女捧着食盒,送到每个人的食案上。云舒不太懂宴会的规矩,于是悄悄看着周围众人的行动,依样画瓢。

    宴会开始后,位于大殿一角的丝竹乐师们顿时演奏起来,一队红衫舞姬翩然走进,开始扭动柔柔的腰肢和臂膀,为宴会助兴。

    云舒今天只是在临出门之前吃了一点东西,早已饿了,见到食案上金灿灿的肉,哪里顾得上看舞蹈,只埋头吃东西去了。

    大公子听到背后不断传来碗筷相击的声音,悄悄回头看了云舒一眼,发现她十分认真的在与碗中的羊腿做斗争,不由的轻笑起来。

    听到笑声的云舒抬起头,碰到大公子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脸红,貌似她吃饭的姿势太不雅了……

    两人正在暗暗偷笑,突然听到刘娉对刘彻说:“皇上,席末的桑弘羊就是你准备招为侍中的人吗?”

    大公子和云舒赶紧端正坐好,抬头看向刘彻。

    刘彻点头道:“正是他,皇姐有何意见?”

    刘娉当然有意见了,她原本以为凭着她跟刘彻的关系,刘彻会把侍中的名额留给他推荐的人,没料到却因“出身不明”的缘由,拒绝了她选送的人。

    刘娉嘟了嘟嘴,说:“听说桑弘羊以心算闻名,我手下有贤士,也善于计算,我想让他们较量一下,皇上应该不会拒绝吧?”

    刘彻无奈的看着刘娉,他这个姐姐当真十分肆无忌惮呢,早知道她可能会为难桑弘羊,但是没想到第一顿饭也不让他好吃。

    如此想着,便对大公子说:“桑弘羊,你出来接受皇姐的考验吧,别让她说朕选些不中用的人。”

    大公子出列对刘彻行礼领命,说:“喏。”而后又转向平阳公主,说:“公主,请。”

    刘娉伸手对卓成勾了勾,说:“你去考一考他吧。”

    卓成自信的走出来,与大公子对立,想了一瞬便说:“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云舒听到卓成的问题,脑门上顿时出了一头的汗,双手不由得拽紧了衣服!卓成问的是中古数学史上著名的“百鸡问题”,是中古时期不定方程整数求解的典型问题。

    云舒只知道大公子心算加减乘除很快,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学过方程式,一时间,心就这么提了起来!

63、智慧少年

    宴厅中传出一阵嗡嗡的讨论声,有的人低头掐着手指,默默的算着卓成所出的题目,有的人像看好戏一般看着卓成和大公子,猜测着这轮较量谁赢谁输。

    云舒在下面心急如焚,这个题目就算是她,也得列两个方程,提笔算一算才知道结果,但看大公子,只是微微垂着眼睛,默不作声的看着前方地面。

    他是在心算吗?三个变量,这也太难了点吧!

    说来大公子不过十三岁,放在现代只是中学一二年级学生的大小,加上时代限制,云舒真的很担心大公子败下阵来!

    卓成见桑弘羊听了题目之后没有说话,脸上浮现出隐隐的得意之色。他又小心的看了看云舒的神色,他之前不知道云舒要参加晚宴,没有防备她这个变数,现在有些担心她会站出来帮桑弘羊化解难题。

    不过他转而又想到,纵使云舒出来帮桑弘羊回答了,那么桑弘羊的能力也会受到刘彻的怀疑,这样的话,他的侍中之职就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到时候再拜托平阳公主从中周旋,自己还是有可能顶替他的位子的。

    卓成越想越觉得可能,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明显了!

    不知是宴厅的油灯点的太多致使室内燥热,还是云舒心急发热,她的额头上浮出一层密密的细汗。不要说她现在没有纸笔一时算不出答案,就算她知道了答案,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站出去解答让大公子丢脸。

    她抬头用犀利的眼神扫向卓成,心中十分不解卓成的这一番举动。他是历史系的讲师,难道不知道桑弘羊是必定会成为刘彻的亲随吗?他这样为难桑弘羊,是想改变历史顶替他的位置吗?

    想到这里,云舒心中冷笑:他也太不自量力了,一个人的力量,也敢于历史长河相抗衡!

    刘彻冷眼看着场下的两人,提声问道:“桑弘羊,你可答得出?”

    桑弘羊叉手向刘彻一拜,说:“回禀皇上,草民已得了三种答案,只是担心有所疏漏,所以未敢草率回答。”

    他刚说完这个话,卓成的脸色就白了,他没想到,几息之间,桑弘羊就把三组答案都算了出来,而且根本没有动手,只是心算!

    “百钱买百鸡,可以是鸡翁四只,鸡母十八只,鸡雏七十八只;也可以是鸡翁八只,鸡母十一只,鸡雏八十一只;亦可以是鸡翁十二只,鸡母四只,鸡雏八十四只。不知我回答的是否正确?”桑弘羊含笑的双眼看向卓成,卓成脸色的得意之色瞬间变为菜色!

    云舒在心中暗暗叫好,大公子真是好样的!

    这个“百钱百鸡”问题真的不好解答,不仅要三种鸡的数目加起来总共是一百,还要它们的总价也是一百。大公子不仅心算出了结果,更难得的是把三种答案都给算全了,看卓成还什么好说的!

    云舒同时感叹道,中国古人的智慧实在不可小看,纵使他和卓成这些千年后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知道历史的先机,其实并不比古人聪明多少。至少对于大公子,云舒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他善于心算的名声,真不是吹的!

    卓成不得不低头说:“桑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所答皆对!”

    一时间,在场的官宦子弟看大公子的神情有些不一样了,他们原本看不起商贾之后,觉得他们不过是凭借一些小手段从中牟利,没想到大公子真的有些才学。

    刘彻很高兴,仰头哈哈大笑,挥手说:“答的好,赏!”话音刚落,下面便传来一阵符合的声音,有夸大公子聪明的,更多的是赞刘彻英明。

    大公子叩首领赏之后,默默退回席位上,窦华、东方朔等几个跟大公子交好的人遥遥的向大公子举杯敬酒,脸上也都是喜色。

    不过平阳公主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但是她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只是有点怪卓成太过于托大,之前他还说什么,桑弘羊绝对答不出这个千古难题!

    偏偏刘彻还特意对刘娉说:“皇姐,朕选的人可还入得了皇姐的眼?”

    刘娉下颌微扬,颇不情愿的说:“皇上选的人,自然是好的。”

    刘彻是个好强的性子,自己这一方占了上风,他的心情顿时大好,但又怕令刘娉太丢脸,伤了姐弟情谊。

    刘彻心想,出宫狩猎之前,刘娉特地让他把云舒带来,还说什么“那个女孩挺好玩,叫来逗逗我开心甚好,以解出行的枯燥”。于是龙睛一转,瞅到了缩在大公子身后的云舒身上。

    云舒正傻呵呵的看着大公子发笑,感觉到刘彻看着她,顿时绷直了身体,转头看向刘彻。

    刘彻笑着眯起眼,扬声说:“桑弘羊有如此才智,想必身边的人也不差。云舒,上前来!”

    云舒心中急鼓乱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众目睽睽之下。

    云舒能够列席,对很多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不可理解的,如今刘彻还点名让她上前,众人更是不解,看向云舒的眼神,也千奇百怪。

    众人只听刘彻说:“上回在长春湖上,朕听你说起接楹联,觉得有些意思,这回你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说来给朕听听?”

    云舒心中苦叹一声:当我是专程逗趣的俳优吗?!

    纵使再不愿意,云舒也不得不冷静思考应对之策。

    大公子适才已经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一番,若她这个小丫鬟也语出惊人的话,势必会给众人带来哗众取宠的感觉,对大公子和她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再者,卓成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露了馅加重卓成对她的猜疑。

    心中决定之后,云舒跪在当中说:“民女无才无德,不过是跟在公子身边受了几日熏陶,才略懂了一点道理。民女能够得见陛下,已是天大的殊荣,可是……民女拙口钝腮,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彻见她在众人面前与当日在船上之时决然不同,想到可能是小女子没见过世面,难免怯场,便有些兴趣缺缺,转头问刘娉:“皇姐,你专程让她来一趟,总不能就这么放她回去吧?”

    刘娉擒着酒杯,瞥眼看了卓成一下,似是随意的对刘彻说:“这丫头看着老实,很中我的意,不如皇上将她赐给我,我带回去调教一段时日,必不是现在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

    一语即出,如五雷轰顶!

    云舒若落入平阳公主之手,岂不是等于任卓成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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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三斛珍珠

    云舒警惕的抬头看向刘彻,全身紧张起来,心中祈祷刘彻千万不要同意刘娉的要求。同时也飞速的想着,万一刘彻真的说要把她扔给刘娉,她又该怎么办?

    对上云舒万般不愿意的眼神,刘彻笑了一声,扬声对绷直着身子坐在下面的大公子说:“桑弘羊,你调教的人被长公主看中了,你可愿意割爱?”

    云舒听到刘彻把问题踢到大公子身上,心中忽然轻松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听到大公子的回话,但云舒就很信任的觉得大公子绝不会把她赏给平阳公主的!

    果然,大公子起身站到中间躬身回话说:“皇上、公主请恕罪,并非草民不舍割爱,而是云舒并非我桑家的奴仆,她乃自由之身,只是暂时服侍我而已,我并不能把她随意送人。”

    刘彻似是料想到他不会放人,便淡淡的说:“哦?是吗,看来皇姐要失望了。”

    刘娉今晚一二再的不顺心,不禁有些脾气上来了,便瞪着云舒问道:“好,既然云舒你是自由之身,那我就问你,你可愿意到公主府来服侍我?我赏你珍珠三斛!”

    满座顿时哗然,众人都不明白他们为何为了一个丫鬟争论起来,而且大公主还出价颇高!三斛珍珠对大公主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若是买个丫鬟奴隶,这可是天价了!

    云舒心中安定下来,既然是让她决定自己的去留,她就有办法了!

    只见云舒跪到地上,不是对平阳公主刘娉,而是对皇帝刘彻说:“皇上,民女年初遭遇天灾人祸,不得不背井离乡流落在外,在民女性命垂危之际,是我家公子救我于深渊,给我吃给我穿,待我亲厚如亲人!民女受公子如此大恩,理应誓死回报,今日承蒙公主厚爱,以重金换我,可是民女大恩未报,怎能抛弃旧主?还请皇上成全云舒的报恩之心,让我留在公子身边!”

    这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众人一片唏嘘,刘彻也眼放炫彩,说:“想不到你这小女子还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既如此,朕怎能为难你的一片忠心?”

    云舒的一番话触动了刘彻的心事,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誓死效忠的心腹。他身边的人不是这一系的人,就是那一派的人,真正要做些私密的事,都找不出人来。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羡慕桑弘羊,虽然云舒只是一个小小婢女,但对他却是死心塌地的。

    刘娉心中怒火冲天,偏偏不能再强行要人,若再逼迫,只会落得一个以势欺人的名声。

    让云舒和桑弘羊退下去之后,刘彻想起心事,对晚宴的事就不太上心,众人见他没兴致,也草草吃完,早早的散了席。

    平阳公主在回御宿苑的路上,对卓成甩了袖子低吼道:“你不是说你有千古难题,桑弘羊一定答不出来吗?大话说在前头,平白丢了自己的脸!”

    卓成心中也气的很,但不得不低头道歉说:“是小的失察,连累公主了。”

    平阳公主又瞪了他一眼,说:“还有那个叫云舒的,我看她资质平平,空有一颗忠心,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奇特,你为何三番四次央求我把她讨给你?”

    卓成心知,想通过平阳公主把云舒弄过来的事已经没戏,于是回禀道:“这都是小人的错,小人误把她当做以前的一位故人了,给公主添了麻烦,小人罪该万死!”

    平阳公主有气发不出来,丢下一句:“你的确罪该万死!”之后,就带着侍女匆匆离去。

    平阳公主平日带在身边的有两名男随从,一个是卓成,另一个比较木讷,在刘娉训斥卓成时,一直没说话,直到刘娉走后,那人才拍着卓成的肩膀安慰道:“你别丧气,公主还是很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不罚你,只说你两句就走掉。”

    卓成抬起头,对同伴笑道:“谢谢你的安慰,卫青。”

    另一边,云舒和大公子在回博望苑的路上,大公子同她说着刚才晚宴上的事:“听说平阳公主之前极力向皇上推荐一个人,那人肯定就是卓成吧,不然她也不会在晚宴上让卓成像我发难。说来卓成的题目有些意思,让我一阵好算呢!”

    云舒笑着称赞道:“大公子聪明,当时我听了题目,急得不得了,没想到大公子轻轻松松就答了出来,真棒!”

    得到云舒直言不讳的夸奖,大公子的脸色微微发红,幸好天色暗了,看不大出来。

    他想了想,又有些担忧的对云舒说:“你最近几天跟紧我,千万别落单!我看那个卓成一直纠缠你,没想到他还有本事让长公主开口讨要你,当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顿了一下,脸庞红彤彤的继续说道:“虽然受了惊吓,但是长公主用三斛珍珠要你,你却一口拒绝,还说了那些报恩的话……我听了很开心……”

    云舒“嘿嘿”一笑的说:“我当然不跟她会去了!大公子对我这么好,从不重言重语对我,还给我好吃的和漂亮衣服,我怎么舍得离开公子呢?再说了,公子你说不定比长公主都有钱呢,三斛珍珠算什么,只要公子你愿意,三十斛珍珠也不是问题!”

    大公子被云舒的一番话逗乐了,腼腆的低头笑起来,两人慢慢走回去安置歇息,以准备第二天的狩猎。

    第二天也是个好天气,云舒早起帮大公子找出今日穿的衣服,又翻出带来的书简,拿着绳子折腾起花样。

    大公子起床看到云舒低着头捣腾着书简,便好奇问道:“云舒,你在做什么?一大早的就看起书来了?”

    云舒手中不停,只匆匆抬了一下头,说:“大公子稍等一下,先别穿外衣,我这边马上就弄好!”

    大公子好奇极了,穿着白色亵衣走到云舒背后,看她拿着绳子手指飞快的在竹简上穿梭。不一会,云舒就高兴的跳起来,说:“做好了!”

    看着她手上貌似马甲一样的东西,大公子诧异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舒睁圆了眼睛说:“给公子你穿的呀,今天狩猎,很危险的!”

    大公子接过云舒手上的竹简马甲一看,惊讶的说:“哎呀,这是我的《周髀》!”

    云舒赔笑道:“书可以重新再抄,身体伤了可就没办法挽回了,大公子,快穿上吧!”

    云舒强行把马甲给大公子套上,那是由两卷书简做成的,很粗略,只不过是将胸口背心围了一圈,而后在肩膀上用绳子穿上。

    一面强行给大公子穿竹甲,云舒还念叨着:“我早先没想到,不然在来之前就给大公子准备一件防护衣了。狩猎的时候飞箭无眼,谁要是一个伤到大公子,那可怎么办?”

    大公子苦笑一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云舒在心中嘀咕,怎么没有?

    史书上可写的清清楚楚,在十几年后,刘彻手下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就是在狩猎的时候“失手”把飞将军李广的幼子李敢给射死了。虽然刘彻后来为此事惩罚了霍去病,但是李敢毕竟是人死不能复活。

    虽说这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但毕竟是有史可鉴的事情,云舒怎能不防备?特别还是在有卓成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在场的情况下!

    按照历史,桑弘羊命中无此劫,但云舒就是怕历史万一因她和卓成这两个穿越者而改变,大公子若真的出了事,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提早防备为妙!

    穿好竹甲之后,云舒再帮大公子穿上外衣。

    大公子不舒服的动了动,说:“挺不方便的……”

    云舒哄道:“安全第一,公子姑且忍忍吧!”

    穿戴好之后,两人随着在博望苑外引路的宦官来到猎场前的高台下集合。众人已来了大半,大公子到了之后,就跟大家见礼打招呼。云舒明确的感觉到,大家对大公子的态度要友善多了。

    因汉朝有规定,男子满二十之后,除了一些满足免役条件的人,大多数男子必须服劳役或者兵役。对于刘彻身边的这些人来说,都是服过兵役的,马术和射箭都很不错。

    但大公子年纪还小,只会骑马,尚不会射箭,所以在刘彻传令进入猎场开始狩猎时,大公子只是跟在众人身后,助助兴而已。

    云舒和其他宫女守在猎场外的休息台上,为下猎场的人准备饮水和饮食,等着他们回来享用。

    之前跟云舒结识的夏芷也在这里,她见宫中管事的人都去场下照顾狩猎的人,没人管自己,便悄悄走到云舒身边,高兴的说:“云舒,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云舒看到她,也高兴的打招呼说:“夏芷,你这几天还好吗?”

    夏芷点点头说:“我很好呢,你教我认的几个字,我每天都在练习,已经记熟了,回去的路上,如果我们再同一车的话,你再教我认几个常用的字吧!”

    云舒很喜欢这种认真好学的女孩,哪有不答应的?

    夏芷见她答应,高兴极了,又压低声音问云舒:“我听昨晚在晚宴上服侍的姐妹说,长公主要用三斛珍珠换一个丫鬟,是不是你?”

65、意外横生

    云舒很惊讶,没想到这种事情在宫女之间还会相传。

    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夏芷却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三斛珍珠,那可是三十斗呢,值好多钱啊,更难得的是,你被长公主看中了,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云舒苦笑,又不能跟夏芷说其中的内因,只得笑着应付了一下。

    夏芷又说:“听说你为了报你家公子的大恩,没答应跟公主走呢,真可惜……不过,你这样做很对,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忘恩负义被弃旧主的!”

    云舒明确的感受到,夏芷因为识字和三斛珍珠这两件事,对她有了一些崇拜,不禁觉得夏芷这个姑娘还真是淳朴!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又做了一些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云舒便站在休息台上翘首看向下面的林子,等着大公子的归来。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拨人回来了,大公子也在其中,只是,他是被众人抬回来的!

    云舒失声的抽了一口冷气,急匆匆跑下台子向大公子冲去,忙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窦华等人合力驾着大公子,大公子头上因疼痛难忍,头上流了很多汗,见到云舒急到脸色苍白,勉强的笑着说:“没多大的事,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脚踝。”

    云舒低头一看,大公子的脚踝肿的快有小腿肚那么粗,周围青紫一片,看着就十分严重!

    合众人之力把大公子抬上休息台之后,随行的御医很快就来了。诊断结果是伤了筋但没有动骨,太医开了喝的和贴的药之后,刘彻等人也都回来了。

    刘彻见有太医在场,就皱眉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窦华忙了一身汗,转身回禀说:“我们在下坡的时候,桑弘羊的缰绳突然松了,当时骑得快,没控制住,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而太医说只是伤了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有折断脖子真是万幸啊!”

    西汉的马只有马嚼和缰绳,没有马镫和马鞍,人们需要骑跨于裸马的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若在飞驰的时候缰绳突然断了,十有八九都会掉下马。

    刘彻看了眼他的伤势,而后对旁边的宦官怒喝道:“把养马的人带来,查查那匹马究竟怎么回事?”

    提供给皇家用的马,缰绳怎么可能自然断掉?牵出来之前都是提前做过检查的!

    桑弘羊闻言,赶紧说:“皇上,我没事,是我自己骑术不佳,怪不得别人。”

    刘彻和云舒同时望向他,大公子虽然不让调查,但是这两人的眼神中都有几分了然的神色。

    刘彻顿了顿,命人送桑弘羊回博望苑休息,又嘱咐云舒说:“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若要喧御医或是缺什么东西,你只管要。”

    云舒叩谢皇恩后,紧随着大公子回房。

    待没有旁人了,云舒才小声问道:“大公子,你骑的马,究竟是怎么了?”

    大公子皱着眉头,良久才说:“没凭没据的事情,我不想乱猜测,不说也罢!”

    云舒感觉到大公子是想息事宁人,是不想挑事得罪人?还是不想让刘彻为难?不管怎样,云舒心里不弄清楚,总是不踏实。只是大公子不想提,云舒就不在他面前追问此事,安安分分的侍奉汤药,陪他说话。

    云舒故意假装抱怨道:“哎,怎知大公子伤的是脚,可惜我给你做的竹甲没派上用场!”

    大公子见云舒失落,忙说:“用上了,山坡上很多石头,若不是这竹甲护着我的胸口,说不定我另外还要受伤,多亏它了。”

    两人说说话,时间过的倒也不算慢,下午的时候,听说刘彻在猎场打到一只黑熊,兴致十分高昂,众人都得了赏,连在养病的大公子也不例外。

    云舒听了,却是偷笑,这是皇家猎场,那黑熊,只怕是底下人偷偷安排的,为了哄刘彻高兴吧!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是没人会拆穿的,刘彻也不一定不知道,但是玩乐终归是玩乐,大家看起来都高兴就好了。

    第三天的早上,众人开始收拾东西,中午过后就要返回长安了。因大公子有伤不能骑马,刘彻特别恩赐他一个人单独一个马车,云舒可以跟他共乘伺候他。

    云舒一面将他们的东西往马车上装,一面想到:要让夏芷失望了,她原打算回去的时候,再教她认一些字的。

    正想着夏芷,却见她鬼鬼祟祟的碎步走了过来,见到云舒后,不待云舒询问,她就低声快速说:“昨天晚上皇上对韩大人发脾气了,有人听到皇上质问韩大人前天晚上为什么要去马棚。我得到这个消息,特地来告诉你,你心里好知道……”

    说完,她又担忧的看了一眼云舒,而后左右张望了一下,速速低头走了。

    云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夏芷的背影,万万没有想到夏芷会跟她提供这些信息,可是,这些话可信吗?

    韩大人,是韩嫣吗?他在大公子的马上动了手脚?

    并不是云舒怀疑夏芷,可她实在无法理解,韩嫣为什么要害大公子,而且出了这种事,刘彻纵然表面上不查,背地里肯定会调查出真相。韩嫣为什么要亲自去马棚,这种事情只要被人看见,刘彻就会知道,韩嫣纵使要动手脚,也不会蠢到让自己被人发现吧?

    再者,云舒昨天明明看到,除了皇上、公主及特殊的几个人之外,众人是在进入猎场之前临时选的马,韩嫣头一晚动手脚,又怎么会知道大公子要骑哪一匹?大公子的马,应该是进入猎场之后才被人动的手脚。

    只要一细想,云舒就觉得韩嫣八成是被人嫁祸了,刘彻该不会想不到吧?还是说,他是故意发韩嫣的脾气,让人传出风声?

    云舒想了很多,一直到车队出发,她依然在闷头想这件事。

    大公子睁开闭目休息的双眼,淡淡的说:“你还在想缰绳的事情吗?不要想了,穷追无益。”

    云舒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公子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大公子很沉静的说:“不用我说,皇上也会知道是谁,他心中自有分寸。”

    他既然已这么说,云舒也无他法,只好任由他跟刘彻打着哑谜。

    【究竟是谁呢?韩嫣?卓成?刘娉?或者是……其他人?大家快来猜一猜吧!】

66、坠马真相

    车队回到长安时,已经暮色四合。

    刘彻在回宫之后,特地留下了平阳公主刘娉,说:“皇姐,我正要去长门宫向奶奶和母亲报声平安,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奶奶?”

    刘娉想到皇太后的身子不太好,她应该多去看看,便先将卓成和卫青遣回去,跟刘彻一起换了宫内的马车,向长门宫驶去。

    刘彻与刘娉同乘,便说起话来。

    “我看皇姐很看重卓成,是吗?”

    刘娉微微叹息道:“卓成这个人,对国家大事很有见第,我曾听他谈过一些事情,是个治国的良才。”说着,她看向刘彻,十分真挚的继续说:“彻儿,皇姐极力推荐他,一心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身边能多几个有用的人,你可千万别觉得姐姐是在逼你。”

    刘娉十分了解刘彻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隐隐感觉到刘彻因为她之前在晚宴上为难桑弘羊而不高兴,所以她现在主动在刘彻面前服了软,走起感情路线。

    刘彻很吃这一套,刘娉毕竟是他的亲姐姐,两人感情一向不差,现在又见刘娉为他担忧,他便软语说道:“皇姐一向对朕好,朕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卓成这个人用不得。”

    刘娉吃惊的问道:“彻儿为什么这样说?你也许不了解他,他的确是有才干的。”

    刘彻伸出一只手掌摇了摇,制止了刘娉的话,缓缓对他说:“早在皇姐向朕推荐他时,朕就派人查过。卓成是你在长安街上救回府的,你于他来说,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像云舒一个小女子就知道知恩图报,不可背弃旧主,卓成为什么只把皇姐你当成踏脚石,一心图着自己的飞黄腾达?”

    因刘娉跟卓成的想法比较统一,一直想把卓成放到刘彻身边,倒从没这样考虑过,现在被刘彻点出,心中微微一凉,细想下来,卓成似乎真的从未想过留在她身边……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踏脚石?

    刘彻年纪不大,但心思却很多,他继续说道:“朕现在需要的是对朕忠心耿耿的人,像卓成这种一心贪图富贵的人,不要也罢。而且他心思太过复杂狠辣,令朕很不喜!”

    说卓成贪图富贵,刘娉尚能理解,但说他狠辣,刘娉便有些不解了,于是问道:“他做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刘彻冷哼一声,说:“桑弘羊在猎场从马上掉下来,这件事肯定是他做的!”

    刘娉心惊,昨天她听闻桑弘羊坠马之事时,也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卓成,心中有些怀疑此事跟他有关。可是她看卓成面色自然,又没向她说起此事,便以为不是他做的。现在刘彻这样一说,刘娉自然要问个究竟。

    刘彻说:“桑弘羊坠马之后,朕派人问马夫,曾有何人单独去过马棚?马夫说事发之前没人去过,只是事发之后,有个人去马棚看了那匹出事的马。皇姐,那个人正是卓成,若此事跟他无关,他事后为什么要急匆匆的去看那匹马?”

    听了这些话,刘娉心中很复杂,她之前听人说,刘彻当晚曾训斥了韩嫣,她便以为坠马之事是韩嫣做的,但现在看来,这事根本与韩嫣无关,而是刘彻为了保住她的颜面,让韩嫣当了卓成的替罪羊!

    想到这里,她心中难受,说:“彻儿能顾及姐姐的颜面,姐姐很是欣慰。待我回府,便好好拷问卓成,必给你一个答复。”

    刘彻摆了摆手说:“答复就不必了,他是皇姐的人,你看着处置了就算了。”

    姐弟两人说这话就到了长门宫,早有人提前传报此事,窦太后得知之后,在王太后的服侍下起了身,笑着问了两位孙儿玩的可开心等等话。

    祖孙几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韩嫣的身上,窦太后闭着眼睛说:“韩夫人今天进宫来看我了,跟我说了一些家常。不说我还没想到,咱们彘儿都娶妻了,韩嫣那小子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韩夫人问我有什么合适的孩子介绍给她,我就让你母亲帮忙着看了,彘儿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窦太后问刘彻的意见,自然是意有所指。

    韩嫣跟刘彻两人从小就走的近,加之上次被皇后陈娇现场“捉奸”在宣室殿,他们的事已经被编成很多花样在宫内宫外乱传。

    韩家因这个事情急的不得了,一直在给韩嫣物色娶妻人选,可韩嫣偏偏各种不愿意,在家里胡闹。韩夫人急的没办法,只有进宫找窦太后,求她给赐婚,这样的话,韩嫣再怎么拒绝也是不可能的了!

    窦太后的这番话,刘彻是一个字也不想听,但他不得不低头顺从的说:“这些事情奶奶和母亲做主就行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从长门宫出来,刘彻因韩嫣的事情反而弄了一肚子的气,刘娉看了打趣道:“韩嫣娶妻你急个什么?难道你们还真如传的那些混话一样?”

    刘彻甩了甩袖子,说:“皇姐你就别说笑了!朕跟韩嫣是什么关系,你还能不清楚?朕就是不愿意看到他跟朕一样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你看看朕跟阿娇姐,有哪次见面不吵架的?这样的日子,不如一个人单过!”

    刘娉说:“你既然是为他好,当初就不该弄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那些说韩嫣是你床上弄臣的话,说的那样难听,也没见你拦一下,你定是故意弄出来气阿娇的。即是这样,你现在又急什么?”

    刘彻有点后悔之前的事情,当初他只顾着气陈娇,完全没想到韩嫣的立场和后果,现在想想,便觉得是自己害了韩嫣。可是,他是皇帝,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叹了两口气,刘彻决定抽空找韩嫣好好商量一下应对的方法。

    在刘彻为此事烦恼的时候,云舒和大公子已回到清平大街的小院。

    顾清和旺叔见大公子手上,都紧张的不得了,大公子见众人如此焦急,又是一阵安抚。

    顾清背着大公子回到房中,云舒又将陆笠请来给大公子医脚。

    陆笠诊断的结果跟御医一样,只不过他说他有一副膏药秘方,可以迅速的活血化瘀,给大公子用正好。

    云舒连夜随着陆笠去回春堂配膏药给大公子用,等她带着膏药回来时,大公子正在屋内跟旺叔细谈。

    旺叔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隔着门帘传出来,说:“大公子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跳马这种事太危险,再不可如此了……纵使是为了打击对手,可公子万一伤重了,可怎么是好?”

    云舒僵硬在门外,旺叔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她耳边!

    旺叔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大公子难道是自己跳下马的?他这是在使用苦肉计吗?

    又听见大公子熟悉又温润的声音说:“谢谢旺叔提醒,必不会有下次了。”顿了一下他又说:“你去看看云舒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云舒赶紧调整神情,掀开门帘走进去:“刚回来就听到公子在念叨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快来试试陆先生配的药膏,他说十分有效呢!”

    大公子略有些尴尬的看着云舒,不知道她在门外听到了多少。他一直没有告诉云舒坠马事件的真相,就是不想让云舒觉得他是个奸诈之人,可是……她终究还是听到了,如果不告诉她的话,两人之间会不会产生间隙?

    思来想去,大公子在旺叔离开之后,终究选择对云舒说了真话……

    “在猎场,是我自己从马上跳下来的。当时卓成一直在我附近,我看着他一直盯着我,就觉得他在谋划不好的事。与其等着他来害我,不如我提前一步出击,于是我就选了一片草厚的地方跳了下来。

    今天离开猎场时,皇上曾找我谈话,他说他已查明,卓成在我坠马后,第一时间就跑去马棚查看我骑的马。卓成必定是怕我在马上留下什么东西栽赃给他,所以才去查看的。但是皇上不知是我自己跳下来,心中就怀疑是卓成所为。怀疑的间隙一旦产生,卓成就再也别想被皇上重用了。”

    云舒静静的听着大公子说着这些,大公子说完了,她也没有说话。

    大公子见云舒不吱声,心中有些难过,垂着眼睑轻轻眨着眼睛。

    云舒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大公子的脚腕,大公子浑身一颤,只听到云舒说:“崴的这么厉害,多疼啊,再不要有下次了,要对付别人,也得想个不让自己受伤的方法!”

    大公子迅速抬起头,脸上有压抑的喜色,问道:“我使用阴谋手段,你不讨厌我吗?”

    云舒一笑,说:“为什么要讨厌公子?公子这样做是为了你我不被卓成伤害,对付他,再卑鄙的手段也用得!”

    大公子原本很怕自己这种小人行径被云舒看不起,如今听她这样讲,心中的重石顿时消失,轻松了很多。

    【这个真相,大家猜到了吗?千万不要因此不喜欢大公子呀……】

67、成为侍中

    陆笠的膏药的确很有用,大公子用这膏药养了几天的脚,青肿就消的差不多。恰在九月初五这天,任命大公子为侍中的圣旨就下来了。

    此事是大事,大公子顾不得脚上的伤,先是瘸着脚进宫谢恩,而后又办了一系列的手续,定于初十那天,正式进宫就职。

    云舒为了庆贺此事,特地办了一次宴席,让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乐和一下,而大公子也少不得要与前来祝贺的好友应酬一番。

    等这些事都做完,大公子又养了养脚伤,就到了初十这一天。

    云舒和大公子寅时(凌晨三点)起床,云舒郑重的帮大公子穿好深棕色的官服、黑色布靴,系好玉佩和腰牌,又帮他理了理鬓角,这才送他出门上马车进宫。

    旺叔亲自给大公子驾车,顾清跟在旁边侍候,云舒持着小灯笼送大公子上车,想嘱咐些什么,但想想凭借大公子的聪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没有说出口,只笑着送他们离开。

    他们三人一走,宅子里就空荡了许多,云舒也闲了下来。她回到房里,吴婶娘已经摩挲着起身,低声说:“姑娘再睡个回笼觉吧。”

    云舒摇了摇头说:“已经醒了,就睡不着了。”

    她看看尚在熟睡的阿楚,与吴婶娘退到房外,说:“最近大公子的事情多,我也没顾得上阿楚和你,都还好吧?”云舒还记得厨房里的那些人背后说的话,也不知她上次的警告有没有用。

    吴婶娘忙说:“照顾个娃娃我还是做的好的,能有什么不好?多亏了大公子和云舒姑娘,我得了双份工钱,再做不好就该死了。陆先生也是好人,不仅治好了我家男人的伤,还让我家的几个混小子去医馆帮忙,你们真是我的大恩人呐!”

    云舒笑着点点头,都好就行,她突然想到一事,问道:“我记得你家还有个丫头,大叔和家里的男孩子都出去做事,那小丫头一个人怎么办?”

    吴婶娘眼里露出为难的神情说:“托给隔壁的阿婆照顾,实在是顾不得她了。”

    云舒说道:“吴婶娘不如把丫头带到这里来陪阿楚吧,你能同时照顾她们,阿楚也能有个玩伴,多好。”

    吴婶娘一听,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说:“真是谢谢云舒姑娘,只是怕我家三福吵到姑娘。”

    云舒笑着说:“小孩子,吵闹些也是常有的,你只管带来吧。”

    吴婶娘再三谢过,趁着阿楚还没起床的时间,赶紧回家带孩子过来。

    三福被吴婶娘带来时,还有些懵懂,像是没睡醒一样。孩子瘦了一些,但看着很乖,不是很怕生,云舒牵着她的手,她就顺势依偎在云舒怀里了。

    “你是叫三福吗?今年几岁了?”

    三福软软的声音说:“五岁。”

    云舒又在耳边问:“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跟你娘一起来这边陪床上的小妹妹玩好不好?”

    三福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娘,见她正在给床上的阿楚穿衣,就点头说:“好,我跟娘一起照顾小妹妹。”

    吴婶娘现在心无牵挂,云舒也就放心的把阿楚交给她照顾。

    洛阳那边派来照顾大公子的人这几天就快到,云舒找来宅子里的洒扫仆妇,开始收拾起屋子,听说这次来了几十人,之前空置的屋子,都要派上用场了。

    白天大公子进宫,云舒就在家收拾宅院,晚上大公子回来了,云舒就在他跟前服侍,陪他聊一聊宫中的事情。

    做刘彻的侍中其实很容易,一般的朝政之事自有三公商议好,刘彻只用点头盖玺印,若三公解决不了的事,他们自会去找窦太后商议,刘彻在旁也插不了话。作为刘彻的侍中,不过是伴着他读读书、骑骑马,偶尔再听刘彻发发牢骚,谈一谈朝政。

    大公子颇感无奈的说:“皇上现在恐有一腔抱负而无处可用,心里很着急。”

    云舒说:“那是自然,在老人眼里,孩子不管多大多有本事,那也是孩子。窦太后从文帝时期到景帝时期,一直都有干涉朝政,操心惯了,自然不愿意也不放心松手。皇上现在还年轻,你得劝他隐忍几年,多培养些可用之人,到时候接手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大公子点头说:“都是这么劝,皇上自己也知道,可是他偏就有忍不住的时候。”大公子顿了一下,突然低声对云舒说:“云舒,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我说给你听听?”

    云舒见大公子一副神秘的样子,就倾过身子,认真的听了起来。

    “在未央宫中,处处都是耳目,皇上办什么事、说什么话,下一刻就传到了窦太后耳中,我想,若皇上能有片自己的地方,不论干什么就自由多了。像上次我们去狩猎,陪着皇上的都是皇上自己挑的人,也就不用忌惮什么。”

    云舒一个激灵,想到历史上说刘彻早年曾长期滞留在上林苑,偷偷训练羽林军,到后期,他身边的心腹大臣,多是羽林军中的人。

    “公子,现在有个叫做上林苑的地方吗?”云舒试探的问道。

    大公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上林苑我没听说过,不过我们上次去狩猎的猎场叫做上林。你问上林苑做什么?”

    云舒思忖着,上林苑恐怕还未建成,莫非上林苑就是在上林的基础上扩建的?

    大公子见云舒还在思考,继续说:“其实我觉得上林这个地方就不错,离长安只有半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皇上在那的话,不像在未央宫和长门宫这么拘束,我打算明天跟皇上说一说,如果他也赞同,可以把那里修建成行宫。”

    云舒想了想开口,说:“修建行宫需要很多银子,而且必须得到太后的允许,窦太后不一定准的。”

    大公子却是轻松一笑,说:“银子的事情倒不难,到时候可以说皇上喜欢那个猎场,想经常过去狩猎,但行宫年久失修,要休憩一下。我们可以表面上休憩,暗地里扩建,不足的银子,我跟父亲商量一下,桑家出也是没问题的。”

68、桑大小姐

    云舒一直都知道桑家是洛阳首富,是非常有钱的人,但由于大公子并不是非常挥霍的那种人,所以她一直没有对这个首富之名有真正的感受。可现在,大公子竟然笑着说他要出钱给刘彻建上林苑!她彻底惊讶了!

    “这、这可是一笔巨资啊!”建行宫不是建普通的宅子,当真不是说着玩的。

    大公子点点头说:“这事等韩管事来了,我会好好跟他商议,然后再跟父亲说一说的。”

    吃惊过后,云舒渐渐理解了大公子出资的用意。

    大公子能够入赀侍中,刘彻看中的就是他的计算能力和身后的财力。但现在刘彻现在形同架空,朝廷的财政大权,他插不了手,大公子更插不了手,纵使有才也没有可以伸展拳脚的地方。

    大公子没有办法展现自己的赚钱和计算能力,就只有通过现有的钱,赢取刘彻的信任和重视。

    云舒想到上林苑对刘彻早期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便点头说:“公子的这个注意极好,皇上有了自己的小天地,才能实施自己的一些想法。”

    得到了云舒的支持,大公子的信心就更足了,心中认真筹划起此事来。

    又三日,韩管事带着洛阳本家的众人抵达长安了。云舒看着他们几十人带着十几车的物资,着实惊叹了一番,再看送来的那些人,云舒更是惊叹了。

    除了韩管事,还来了一个大公子房中管事的罗妈妈,看着极为干练的样子,让云舒不敢小瞧。

    以前筠园的大小丫鬟都来了,锄芳、闲云、渔歌三个大丫鬟,另茉红、清泉、墨镯、丹秋四个小丫鬟。另还有洒扫婆子、厨娘、车马小厮、采买小厮等十几人。

    除这些人之外,最最让云舒惊讶的是,桑家大小姐,大公子的胞姐桑招弟竟然也来京城了!跟她一起的有她房里的管事王妈妈和大小丫鬟数十人,她的突然到临,顿时让云舒手忙脚乱了。

    之前收拾的屋子都是给下人准备的,大小姐来了自然要另外收拾园子。云舒偷偷向韩管事抱怨道:“大小姐要来,这么大的事,韩管事怎么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呢!”

    韩管事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竟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低声说:“二夫人不准说,大小姐也怕大公子不让她来,也不准我们说。”

    云舒狐疑的看了韩管事一眼,顿时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云舒急忙带着大小姐房中的王妈妈去收拾大小姐的住处,还要安置其他人的地方,真正把她忙了个晕头转向。

    待初步安置妥当了,云舒来到宅子最北角的园子,亲自见过大小姐。

    因有搬东西的人进进出出,桑招弟依然带着帷帽,端庄的坐在最里面的窗边,安静的看着众人忙碌。

    云舒过去屈膝行了一礼,说:“云舒见过大小姐。因不知大小姐前来,准备的仓促了些,还请大小姐勿怪。这个园子是宅子的最北角,偏僻了一些,不过因为宅子本身就小,加之南边住着陆先生,东边的园子堆着东西,前面又时常有公子的客人来往,只能委屈大小姐暂居在此,等过几日把东边那边大一点的园子收拾出来,再请小姐搬过去,此前还请大小姐见谅。”

    桑招弟上下打量了云舒一番,声音细柔缓慢的说道:“我要来这里,没有事先跟你们说,倒让你措手不及,原是我的不该,你不用紧张。我就喜欢清静,住在这里挺好,不用另外收拾园子了。”

    云舒感觉这个大小姐性格很柔顺,心中松了口气,又笑着说:“大公子不知道大小姐今天要来,所以进宫去了,等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许久没有看见弘弟了,我也很想他。”桑大小姐看了云舒两眼,又说:“你就是弘弟身边的云舒吗?我在家时常听到别人说起你。”

    云舒觉得如芒在背,桑家内宅的人为什么会说起她?都说了些什么?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云舒不知该不该问,偏偏桑招弟又不继续说了,只客气的说:“今天人杂是多,你下去忙吧,我这里有人照顾,你不用担心。”

    云舒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微微有些熟悉的声音说:“大小姐,她不过是个丫鬟,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客气?”

    桑招弟柔柔的声音略带责备的说:“不可乱说话,快帮王妈妈收拾衣服去。”

    云舒回头看了眼已经垂下的帘子,疑惑的想了想,却记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她转而又想到,以后要常接触的,若真是认识的人,以后见到就知道了,便匆匆忙其他事情去了。

    云舒清楚大公子回家的时间,早早的站在门口迎他。当他在暮色中走下马车时,云舒急忙上去说道:“大公子可算回来了,韩管事他们今天已经到了,大小姐也跟着一块来了!”

    大公子猛的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谁?”

    云舒不得不重复一遍说:“公子的姐姐,大小姐也跟着韩管事来了。”

    大公子眼神中露出惊喜之色,不过只一瞬间,他眼里的喜色就被疑虑所替代:“大姐怎么会到长安来?提前也没人报个信?”

    云舒正想说此事:“韩管事说是二夫人安排大小姐过来的,二夫人和大小姐都不准提前报信,所以才瞒了下来。”

    大公子听到“二夫人”三个字,握了握拳,愤怒的说了两个字:“胡闹!”

    云舒带着大公子到北边的园子去看望大小姐,大公子见到桑招弟之后,脸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怒色,全然是一副欢喜的神色。

    桑招弟见到弟弟,有些激动,一度还拿手绢抹了眼泪。

    大公子扶着她坐下,问道:“姐姐怎么突然来长安了?这里不比家里,万一照顾不周,岂不是让姐姐受委屈了?”

    桑招弟带着哭音说:“自我跟着奶奶住在内院,我们姐弟两人就见的少了,后来你来了长安,半年也收不到你一点消息,你教我怎么放心?这次听父亲说你在皇上身边做了侍中,要在长安久住,奶奶和二娘都担心你身边没人照顾打理,不知成了什么样子,便商量着派个能主事的人来主持中馈,恰我想来陪你,所以就送我来了。”

    是这样吗?大公子心里有疑虑,但刚刚跟桑招弟见面,他也不好细问,只得以后慢慢询问。

    而云舒在旁听了,心中略为猜到了一点门道。

    大公子既然要在长安久住,家中拨了几十人过来,日常开销和孝敬皇上的银钱必不会少,而大公子年幼未娶妻,后院无人管理,这样的大权总不能落到云舒一个丫头手上,所以才派了大小姐过来。

    想到这里,云舒就盘算着今晚回去把以往的账簿和各个库房的钥匙整理出来,明日一早交给桑招弟,免得让人嚼舌根。

    第二日,云舒上午拿着账簿和钥匙去找桑招弟,向她交割宅院里的管理职权。桑招弟笑着收了下来,不禁多看了云舒几眼,心中叹道这个丫头果然是有眼色的,不用自己说出口,她就知道该做什么。

    云舒将日常开销和几个库房分别放了些什么东西说清楚之后,又向桑招弟说了陆先生及阿楚的事情。

    桑招弟听完之后说:“让人把孩子抱到我院子里来养吧,总归是个小姐,养在弘弟的园子里像什么话?”

    云舒并不反对,桑家人对陆笠十分礼遇,桑招弟想必会照顾好阿楚的。从北园出来后,云舒就让吴婶娘以奶娘的身份,带着阿楚和三福搬去了北园。

    吴婶娘很惶恐,十分不愿意离开云舒,云舒安慰道:“你不必怕,大小姐不会为难你们的,陆先生也与我们住在一块,大小姐总要看着他的面子,你们若被人欺负了,只管来找大公子或者陆先生。”

    听得她如此说,吴婶娘才抱着孩子过去。

    送走阿楚,大公子园子里就恢复了以前在洛阳筠园的样子,只是少了一个大丫鬟——晚晴。

    这次拨过来的丫鬟里有锄芳,让云舒有些惊讶,她记得锄芳之前被眀管家关去柴房,因被人泼了凉水,直到大公子离开洛阳时,身子都还病者。

    再次见到锄芳和其他同园的丫鬟,有人与云舒亲近,也有人与云舒疏远。与她亲近的好比小丫鬟丹秋,见到云舒就高兴的又蹦又跳,而其余几个大丫鬟则对她又礼貌又疏远。

    锄芳之前吃了苦头,当着云舒的面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但表情也只是淡淡的,并不愿意与云舒说话,云舒也不强求。

    自众人一来,云舒就清闲了,家里的事情不用云舒管,自有大小姐和管事的妈妈安排,她也不用服侍大公子了,他自有身边的大丫鬟服侍,这回她又变成了之前进入桑府的“书童”。

    暗地里有人议论云舒,被丹秋听到了,愤然不平的告诉云舒。云舒听了也只淡淡一笑,并不与人争论。这有什么好争的呢?大公子需要云舒的地方,是别人取代不了的。别人要说什么只管说,只要别欺负到她头上就好。

69、知足常乐

    大公子平日不在家,她没什么事做,等大公子回来,也不过是偶尔与她商议一些宫内朝堂上的事,这样的话,云舒白天的时间就完全空了出来。

    云舒左思右想,趁着大公子在家的时候提议说:“自上次陆先生进宫给太后医病,治好了太后的发热呕吐之症,回春堂的生意就越来越好了。家里的人手齐备,我白天没什么事好做,所以想去回春堂帮忙,不知公子允不允?”

    大公子有些意外,说:“没事做的话就歇着,别累到自己。如果是闲来没事,你想去回春堂看看就去吧。”

    见大公子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云舒十分高兴。去回春堂帮忙只是借口,关键的是她可以随便出门了!

    大公子想起一事,说:“对了,钟家前几天给钟姬送来了书信,两家有和好之意,钟姬和窦华都很高兴,打算赶在入冬之前回南阳一趟。你帮我准备些长安特产,在他们出发前送过去,也算是送给钟老爷和钟夫人的一点心意。”

    云舒听了直点头,钟姬能与父母重新和好,她听了也高兴,这也算是她和大公子做的一件好事。说来,父母不管再怎么生气,只要晚辈能够主动示好,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

    云舒次日在街上转了转,列了一个送礼的清单,交与大公子查阅点头后,再去桑大小姐那里支取银子。

    桑大小姐拿着单子看了半晌,细细的向云舒询问了钟姬事情的来龙去脉,待云舒讲清楚了,她对旁边服侍的丫鬟秋棠说:“让翠屏把我带来的翡翠玉串挑三串、缠丝金手镯拿一对过来。”

    云舒有些发愣,翠屏?是丫鬟重名,还是说……真的是南阳王大当家的二女儿?

    桑招弟以为云舒疑惑为什么要多添东西,就笑着说:“我与钟姐姐虽未见过面,但两家世交,也有姐妹之情,我添些东西,权当我送给钟姐姐的见面礼,你一起带过去吧。”

    云舒只管点头应下。不多会儿,有女子捧着盘子进来,云舒悄悄侧头一看,这个翠屏可不正是南阳王大当家的二女儿嘛!

    桑招弟见她们两人互相打量,就说:“听翠屏说,你们原本就一起服侍过弘弟,现在虽不是一起当差,但情分还在,以后要常走动才是。”

    两人屈膝称是,但是各自心里却都不以为然。

    她们两人因为南阳的一些经历,对彼此不太喜欢,云舒看到翠屏,不禁想到她之前扮作丫鬟故意接近大公子,现在她真正成了桑家的丫鬟,不知接近大公子的心思变了没有?

    不过,大公子在南阳的时候就不喜欢翠屏,就算她现在千方百计的从南阳跟到洛阳,又从洛阳跟到长安,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云舒不再多想,从桑招弟手里接过东西和银钱,叫上丹秋和顾清,就上街采购去了。

    丹秋是小丫鬟,在洛阳不能轻易出门,在长安更是如此。这回云舒带上她上街,把她激动的面红耳赤,倒把云舒和顾清逗笑了。

    丹秋难得露出一丝羞怯的表情,说:“云舒姐姐别笑我,我自打六岁被卖进桑家做丫鬟,上街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出来,更不要说走在长安街上了!”

    云舒摸摸她的头,说:“不笑话你,你今天就好好看看,只要别走丢就行了。”

    看着丹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云舒突然觉得有些人真的很容易知足。像吴婶娘一家,给个谋生的饭碗就把自己当恩人,像丹秋,给点自由就高兴到如此地步,跟这种简单而纯粹的人相处起来,真容易。人若知足一点,也更容易快乐吧?

    而像翠屏、像卓成这种欲望过重的人,到最后只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云舒不知不觉想的有点远了,待她回过神来,丹秋和顾清已在她前方很远的地方冲她招手,她急忙收起突然冒出的思绪,快步追上他们。

    三人采购回来时有点晚,顾清一路上都在抱怨催促:“都怪你们磨磨蹭蹭,让我错过了借大公子回来的时辰!”

    大公子每天申时出宫,旺叔和顾清会在宫门前接他。

    丹秋还没完尽兴,听顾清抱怨了一路,忍不住说:“你不在家,旺叔自会带着别人去接大公子,你又不是偷玩,大公子不会说你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清认认真真的回头瞪了丹秋一眼,说:“不一样,你不懂!”

    丹秋还想还嘴,云舒赶紧把她拦下不让她多说,免得两人真的吵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舒知道顾清对大公子十分忠诚,大公子再小的事在顾清眼里也是大事。

    “都别说了,咱们快点赶回去才是正经,不然误了晚饭可没有吃的了。”

    因为采购的东西多,三个人拿着东西走不快,回到清平大街时已经到了酉时的吃饭时间。

    云舒见清平大街外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便说:“家里有客,我们从后面走避开些,别撞到了客人。”这个时间来客人,大公子多半陪客人在宴厅用饭。

    三人从后门回到屋里,先去库房放了东西,云舒才带着丹秋回公子的小院。一进小院,倒把两人吓了一跳,锄芳、闲云、渔歌三个大丫鬟守在书房外的廊下,站的整整齐齐的。

    见云舒回来了,闲云急忙走过来说:“你可回来了,快洗洗去,完了马上来书房服侍。”

    云舒疑惑的问:“这个时候来了客人,难道不是在宴厅用饭?”

    闲云指指书房,小声说:“谁知道呢,前面已经准备好了晚宴,但是大公子不请客人过去,进去之前还吩咐不准别人打扰,只说等你回来了让你进去服侍,你赶紧的吧!”

    云舒听出了些名堂,怕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于是急忙洗手净面,扯了扯衣服后,端上闲云递来的点心,敲门走进书房。

    书房中关着门窗,光线不足但也没有点油灯,给人一种昏昏暗暗的感觉。

    云舒垂首走到书房的书案边,只见大公子跟一个面生的中年人一左一右相对跪坐,因云舒的突然进入,两人都静下来没有说话。

    云舒把点心分别放到两人的案上之后,正在考虑是留下还是退出,就听大公子平稳的声音吩咐道:“云舒,续茶。”

70、制衡之术

    即是续茶,那就是让云舒留下来的意思了。

    云舒走到旁边的茶几旁跪坐下,一本正经的低头煮起茶来。

    坐在大公子对面的陌生男人有些惊讶,不知大公子为何让一个丫鬟旁听他们的对话,见有外人,他低头咳了两下,不再说话。

    大公子见对方不说话,就主动说:“请先生转告候爷,候爷的意思,微臣明白,只是这江山是刘姓的江山,候爷想必更明白这个道理。宫中即有太后在,他何苦再趟这摊浑水?还请候爷三思。”

    陌生男人没料到大公子敢说如此大胆的话,惊讶的直起了身子,低声吼道:“桑侍中慎言,不要说出有辱候爷名声的话!”

    大公子淡笑道:“既然惜名,就更是要三思而后行。”

    大公子这番话把对方气的不行,当即拍案而起,说:“不识抬举的后生,哼!”

    见他拂袖而走,大公子在身后说:“锄芳,送客。”

    外面脆脆的声音应道,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云舒瞪大了眼睛看向大公子,小声问道:“是魏其侯的人吗?公子这样直接的得罪魏其侯,会不会不妥?”

    大公子脸上这时才松懈了几分,歪靠在案边,说:“正因为是魏其侯的人,我今天才需要严词拒绝。皇上已经得知我之前通过魏其侯介绍陆先生进宫给皇太后医病,他有些怀疑我跟窦家有什么关联,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再让他产生怀疑,一定要划清立场。”

    云舒听了也觉得对。直接得罪魏其侯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得到皇上的信任更重要。

    “不过,魏其侯派人来,所说何事?”

    大公子叹道:“魏其侯说帝后感情不合,皇后两年无所出,想怂恿皇上娶窦家女进宫,但皇上性格执拗,怕窦家人说出来他会自然而然的反感,所以想让我旁敲侧击。”

    云舒听完惊叹道:“这事怎么可能?皇上先是奉命取了皇后,他在皇后那里吃尽了苦头,怎么可能再娶一个背景强大的夫人进宫牵制自己?再者这事说出去,不仅得罪皇上,更得罪了皇后,她眼里可容不得砂子!”

    大公子点头道:“正是这个理,所以我才更不能客气,魏其侯还真把我当做黄口小儿,竟让我做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大公子感叹道:“最近皇上正为魏其侯的事情烦恼。”

    云舒一副倾听的神情,大公子想到云舒经常会有解决事情的奇思妙想,便详细说了起来。

    当下的丞相乃是三朝元老卫绾,他信奉“无欲以静,天下将自定”的黄老之学,他在位期间,少有作为,刘彻对他十分看不重,觉得他不过是听先帝话骗资历的庸人。而恰好最近出了多起官员无辜被下狱的冤案,这些案子都是经卫绾之手,因他的不查之过造成。刘彻便起了罢免丞相的念头。

    卫绾年迈易出错,罢也罢得,刘彻私下里对窦太后提及此事,窦太后并未特别反对,只一事让刘彻觉得很难办——罢免了卫绾,用何人为相?

    满朝上下,刘彻数来数去,只有窦婴最合适,可是刘彻又不想扩大窦家的权势,矛盾之下,竟无解决的办法!

    云舒听完之后,仔细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便问道:“大公子,你的表舅田蚡如今官居何位?”

    大公子讪笑道:“别人不知也罢,你倒来打趣我,我跟田大人的舅侄关系攀的也太远了点。”

    云舒也跟着笑道:“纵使远,那也是门亲戚,不管大公子想不想认这门亲戚,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即是入朝为官,总得事先想一想,免得多生枝节。”

    大公子觉得云舒说的有理,认真思考起来,不过云舒马上就打断他,说:“我提起田大人,倒不是想说他跟大公子的关系,而是觉得大公子可以建议皇上用王太后的人来制衡窦太后的人。”

    大公子眼神一亮,顿时明白了云舒说的意思。

    帝王之道,贵在制衡。

    窦太后是太后,王太后也是太后,两人虽有辈分差异,但都很尊贵。更何况王太后还是刘彻的生母,田蚡是刘彻的亲舅舅,刘彻如果重用田蚡,在朝臣眼里,只怕再正常不过。

    以王氏外戚牵制窦氏外戚,重用窦婴的同时也提拔田蚡。一山不容二虎,若有二虎,必会相争,刘彻不如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最好?

    云舒还坏坏的笑道:“听说田大人以前上魏其侯府巴结魏其侯,吃过闭门羹,田大人这个人的心思,可没那么豁达!”

    大公子忧虑的说:“我在宫中见过田大人几次,他这个人圆润狡猾……类小人,皇上若真重用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田蚡这个人的确是个贪得无厌、专横跋扈的小人,善阿谀、势利眼,跟窦婴比起来,窦婴就要正直太多了。可是对于刘彻来说,田蚡比窦婴的用处却要大很多。

    云舒很想告诉大公子,刘彻作为上位者,君子小人都得用,只要能为他办事的人,就是可用之人。虽然感觉有点无所不用其极,但现实就得如此。

    话到嘴边,云舒还是没有说出来,大公子可能会比较难以接受这种思想,还是等他自己慢慢领悟会比较好,不然一剂猛药下的太狠,恐会吃不消。

    话已说的差不多,云舒便请大公子出去吃饭,有闲云、渔歌等人服侍。饭后,云舒带大公子去看今日采购的东西,大公子看了之后,说:“明日你去见了钟姬,不妨劝劝她,窦华即无意仕途,他们二人不如归去,做个快活夫妻!”

    云舒一惊,大公子既然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刘彻中央集权的想法会跟外戚的权益产生巨大的矛盾,窦家迟早会被牵连,大公子让云舒劝钟姬和窦华隐退,无非是想让他们全身而退,不要受到波及。

    不过云舒记得窦家出事没这么早,便说:“不用这么急吧?”

    大公子叹道:“长安的繁华、权势的诱惑,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弃的,现在慢慢劝,免得等事到临头来不及。”

    云舒被大公子震撼了,他的确是十三岁的少年吧?为什么他能深谋远虑到这个程度?

    翌日,云舒带着丹秋、茉红两个小丫头,并两个小厮去魏其侯府给钟家送礼。

    钟姬得知大公子派云舒前来,特地亲自接待。钟姬满面笑容的说:“多亏桑公子,我与父母才能言归于好,他还送什么东西过来,理应是我登门拜谢才是。”

    云舒将礼单送到钟姬的手中,说:“是我家公子听说夫人在入冬之前要回南阳一趟,这些长安特产,是给钟老夫人和老爷的问候之礼。”

    既然是给长辈的,钟姬便道谢收下了。

    云舒又感叹着说:“夫人马上就要回娘家了,想必很期待又很激动吧?”

    钟姬动容的说:“可不是,离家快三年了,也不知父亲母亲身体如何,我这个不孝女真无颜面再回去了!”

    云舒忙劝道:“夫人能回去看望他们是极好的,老夫人和老爷想必也盼着你,这次回南阳应该可以多住些时候吧?”

    钟姬忧虑的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必须赶在下雪之前回来,不然路上积了雪,恐赶不及回来过年。”

    云舒便说:“可惜长安离南阳远了些,若是离的近,倒也好了。说来老夫人就夫人这么一个女儿,女儿不在身边,老夫人心里总是牵挂着。”钟姬是钟家唯一的一个嫡女,虽然钟家还有其他儿女,但情分总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钟姬就红了眼,她又何尝不想伴在父母身边?

    云舒见她动容,就说:“也不知侯府在南阳附近有没有庄子,三公子即不在朝中当值,若借口说帮家里去庄子上敦促春耕或秋收,夫人想回娘家就是易事了。”

    经她这样一说,钟姬果真认真筹划起来,思索了半天,她红着脸说:“我与夫君初次相识,就是因为他去侯府在南阳的田庄查账,两人在郊外撞见了……”

    云舒暗自庆幸,果然被她猜中了!她之前就在想,长安的窦华怎么会跟南阳的钟蔷一见钟情?必定是有原因的,看来想的不错,窦家在南阳的确有产业。

    大公子让她劝这对小夫妻隐退,她思来想去,只能从劝钟姬孝敬父母这面着手,这次点到即止,剩下的让钟姬自己琢磨,等明年开年春耕时再说。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云舒就出了侯府,而后带着丹秋和茉红去回春堂转悠转悠。

    云舒之前只去过一次回春堂,就是随陆先生配制大公子脚踝的伤药膏那次。那次云舒心里着急,并没有心思记路,这次再要去,不禁有点迷路。

    他们在街头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店铺,云舒便拦住一个路上的小男孩问道:“小弟弟,你知道回春堂在哪吗?”

    那小男孩皮肤黑黑的,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听云舒问起回春堂,当即眉飞色舞的说:“阿姐原来是要找回春堂,快跟我走,就在隔壁街上,我们家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阿姐哪里不舒服吗?来回春堂可是来对了!”

    云舒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小男孩竟然是回春堂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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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介绍:
回到西汉,为奴为婢做丫鬟,只为了好好的活下去
凭借算术、智慧和真诚,丫鬟也能弄风云
在权利和爱情的争夺中,看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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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完本VIP仙侠言情小说《重生之慧眼识夫》,坑品有保障,请放心收藏阅读。大丫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丫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丫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