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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全文阅读

作者:羽外化仙     大丫鬟txt下载     大丫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1、实诚丫鬟

    【虽然PK分还没到2100,差一点分,小羽先加更了,大家支持一下,让小羽在PK成绩上突破一下吧!】

    在送走韩管事后的几天里,大公子频频被窦华邀出去会友吃饭,渐渐开始融入长安的新圈子。因其他公子出门聚会都不带丫鬟,只是带个小厮,所以大公子就带了顾清出去,把云舒一个人留在家里。

    因怕云舒一个人守着宅子寂寞,大公子给了她一袋钱,让她自己上街逛逛去,看到什么可心的东西,就买回来。

    云舒早先去街上逛了几次,买了些家具摆设,或是给园子里添了些花花草草,偏没有给自己买什么东西。后来逛的乏了,就缩在家里看看书,练练字,过的也算舒适。

    她看着大公子和顾清在外面好吃好喝的,并不羡慕,反而觉得自己这种闲散的生活很舒服,可却把大公子急到了,觉得云舒会照顾别人,偏不会照顾自己。

    这天大公子从外面回来,看到屋里的衣架上多了一套新的男子衣服,于是问道:“今天去街上了?”

    云舒点头说:“夏天到了,大公子来长安的时候衣服带的不多,最近你经常出去会友,总穿那几套的话,不够体面,所以就选了几套,公子一会儿试试吧。”说着,并取来清水让大公子洗脸洗手。

    大公子一面洗一面问:“还买了些什么?”

    云舒在旁掰着指头说:“我买了三套竹帘,我把几个房间窗户上的布帘全都换成竹帘了,这样夏天即通风,看着又清爽。我还给公子买了一方砚,可是我不会挑,只捡贵的买了一方,公子你一会儿帮着看看吧。”

    大公子擦完脸,撑在盆架边,无奈的看着云舒,问道:“你给你自己买什么了?”

    云舒摇摇头说:“我不缺东西,所以没买。”

    大公子正宗无语了,云舒在他身边照顾他,为他出谋划策,她的好,大公子都记在心里,早就不把她当做普通的丫鬟对待。他想对她好,可不知该给她买什么,于是用最简单的办法,直接给钱让她自己去挑,谁知她尽给他买东西了!

    “你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只有当初在家里奶奶赏的那两套尚算体面,你怎么不给自己多买些衣服。到了夏天,也该制些新衣了。”

    云舒听了却说:“我穿现在的这些衣服就挺好的,穿在身上宽松舒适,又方便做活,买些好的衣服,反而束手束脚。”

    云舒到古代的时间也不短了,最让她不习惯的就是汉服宽大的衣摆和长长的广袖,在她看来,碍手碍脚的十分不便,反而下人做活时穿的窄袖紧衣比较方便。

    大公子觉得云舒这个丫鬟也太实诚了,根本不为自己谋半点私利。他想想作罢,跟她说不通,改天让顾清上街跑一趟,直接帮她买了衣服回来比较实际。

    可在云舒心里,却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些钱虽然是大公子给她花的,可她若真的花在自己身上了,被旺叔或是其他人传回洛阳桑府,只怕就要将她问罪了。虽然他们离开本家在长安住着,桑家的人一时管不了他们,但是她知道,在没有确保自己的地位之前,她得本本分分的做好一个“丫鬟”,切不可被人捉了把柄。

    大公子每天从外面回来,总会跟云舒讲一讲认识了哪些人,他们各是怎样的性格,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情况下,云舒总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关键时候问一两个问题,到最后再和大公子讨论一番。

    今天他们又说到了“入赀”的问题,大公子找窦华悄悄问过,入赀的费用比较高,但想要走这条路的人却不少。皇帝身边的侍郎人选,由窦太后一手挑选,并不是说谁想买就能买,所以这事一时还办不成,得慢慢想办法。

    云舒因知道大公子今年肯定是能成为侍郎,所以比大公子多了几分底气,并不像大公子那般忧虑,可她又不能跟大公子说“历史上就是这么写你的,你别急,一定能成”,所以她只能转而宽慰道:“之前让韩管事放消息下去,在各地寻找能够治疗眼疾的名医,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找到人,能够借此引起魏其侯和窦太后的注意呢!”

    大公子点头说:“也是。”

    大公子歪头想想,又问云舒:“你还记得我们在清泉坊结识的那位东方公子吗?”

    东方朔?云舒当然记得。

    大公子继续说道:“今天又碰到东方公子,听说他上书自荐,得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赏识,近期就要召见他了。”大公子言语中带着一些羡慕,只可惜自己做不出那样的好文章能够上达视听。

    云舒抿嘴笑道:“东方公子才高八斗,在文字功夫上,的确有所长,被君上看中也是早晚的事。术业有专攻,大公子不必羡慕他,若论起算账,他肯定算不过公子你的!汉朝这么大的疆域,朝廷得在多少地方花钱,又得想多少办法赚钱呀,这些问题,都得公子你这样的人才,他那样的可不行。”

    一番话把大公子说的豁然开朗,大公子也笑道:“云舒你真好,听你说话,总是觉得很开心,而且又有道理。”

    云舒谦虚道:“我只是把大公子在局中看不清的问题说了出来。”

    “哦,对了,我明天请了东方公子、窦公子到家里做客,已经命厨房开始准备,不过场面上的事,你明天就要辛苦一些了。”那些粗使仆役都是不能上厅堂的,只有云舒一个丫鬟,纵使有顾清在旁帮忙,也有的她忙了。

    云舒突然问道:“没有请韩公子吗?”

    大公子说:“原本是请了的,可是他明天要进宫一趟,说如果出来的早,就来这里找我们。”

    韩嫣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可不能丢了,想接近刘彻,窦华和东方朔都不太够分量,只有韩嫣可以帮上忙。

    从第二天一大早开始,云舒就在厨房和宴厅里来回忙碌。

    顾清见云舒进厨房,就在后面跟前跟后,直到最后把云舒缠晕头了,云舒跺脚问道:“人手不够,大家忙的跟什么似的,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顾清挠头笑道:“今天接待贵客,云舒你厨艺那么好,不如下厨露两手吧!”原来,顾清还念着之前没吃到嘴的蛋包饭呀!

    云舒敲他的头说:“到底是客人想吃还是你想吃呀?就一个厨灶,我可不给大婶们添乱,你快去前面帮忙去,别跟着我了!”

    她虽把顾清赶走了,可她却认真的思考起顾清的话来。大公子结交朋友,总得拿出一点有特点的东西吸引别人才好,只是平常的菜肴,恐怕不够体面。

    想了一会儿,云舒转身走到厨房,开始翻腾起食材。

42、小露一手

    厨房的众位厨娘看到云舒在屋角的架子边翻看食材,都悄悄偷看起来,想知道这个小姑娘想倒腾出什么花样。

    在大公子到长安的第一天,众位厨娘就听顾清说,云舒那天晚上做了非常美味的一顿饭给公子吃,叫什么“蛋包饭”。她们都当玩笑听着,个个没往心里去,难不成这黄毛丫头做的饭,还能强过这些做了十几年饭的厨娘?

    今日家里来客人,众位厨娘自然是拿出看家本事,想要把最好的饭菜做出来,给东家长脸。本来忙的热火朝天,如今看到云舒这样一搅和,心里都有点反感:难道她不相信我们的本事,要自己动手?

    云舒见各位厨娘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她,她立即脸上堆笑的说:“各位婶婶快忙着,别管我,我就瞧瞧。”

    云舒从食材架子后面翻出一篮晒干的红枣,因今天不用这个东西入菜,所以被厨娘扔在角落里。云舒从袋子里挑出一盘又红又大的红枣,嘿嘿笑了一下,转而跑去院里的水井边。

    用水把红枣洗净之后,云舒挑出一个吃了一口,香甜无比,比现代的红枣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她喜笑颜开的跑进厨房,在一大盘红灿灿的红枣放进橱柜里。见有人一直在打量她的行为,云舒干脆说道:“这红枣很甜,我洗了几个给大公子饭后当零嘴,婶婶们帮我看一下,宴后我来取。”

    厨房的一个领头婶娘说道:“姑娘放心,放在橱柜里,没人动的。”心里却鄙视道,几个红枣而已,谁偷吃不成?

    云舒并不在意别人心里怎么想,问道:“家里可有糖?”

    厨娘以为云舒还是小孩子,要吃糖,于是说:“之前买过一袋饴糖,姑娘要吃的话,我去找出来。”

    云舒摇头道:“除了饴糖,还有其他糖吗?”饴糖是麦芽糖,云舒想要白砂糖之类的蔗糖,可她却吃不准西汉这个时候有没有蔗糖,于是小心问道:“听人说,好像有种叫蔗糖的东西,家里有吗?”

    厨娘茫然的摇头说:“没听说过……”

    另一厨娘搭腔说道:“除了饴糖,似乎还有一罐柘浆,那东西也甜着呢!”

    云舒眼睛一亮,“柘”通“蔗”,柘浆就是甘蔗汁熬成的浓浆,云舒急忙说道:“对对对,是柘浆,我把名字给记错了,婶娘帮我取来吧。”

    那个搭腔的婶娘倒是很好说话,笑眯眯的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个暗红色的瓦罐。云舒打开尝了一点,果然是甘蔗熬的浓浆,连忙谢了一番。

    她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转而去了厅堂,她不能在厨房待太久,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服侍客人。

    东方朔和窦华相邀而来,窦华还是老样子,笑着跟大公子见礼。东方朔却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要意气风发,给人志得意满的感觉。

    云舒想到大公子说东方朔自荐的文章被皇上看中了,也难怪他这样,他马上就要踏上仕途了,对于踌躇满志的年轻人来说,自然是觉得未来一片美好。

    席间有实现准备好的坚果、点心和美酒,大公子请两位宾客入席之后,三人互相敬酒说起话来。

    虽然大公子时东道主,但是话题主要集中在东方朔身上,窦华和大公子频频祝贺东方朔前程似锦,东方朔心情大好,而他本身语言诙谐,一时间,厅堂里宾主皆欢。

    顾清在外面向云舒递眼色,示意菜肴已经准备好,可以上菜了,大公子又看到云舒的示意,于是说:“有酒无肉不欢,快把饭菜传上来,我们边吃边喝。”

    闻言,顾清和云舒赶紧把厨房准备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他们身前的食案上。

    按照《周礼》所记,饮食制度分为饭、膳、羞、饮四部分,饭即是主食,膳多指肉类,羞同馐,指其他美味的菜肴,饮即是汤。

    大公子下令准备的家宴自然也缺少不了这四部分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小小的食案上堆了白白的米饭、油亮的烤鹅、鲜嫩的蒸鱼、光鲜的蔬菜及骨头汤等菜。这些菜肴比起后世的菜肴,制作没那么精细,却依然能够显示主人待客的诚意。

    有酒有肉,有菜有汤,小小的聚会这才进入高潮。云舒关照了一下顾清,让他候在厅外听候差遣,自己则来到厨房。

    厨房里的仆妇昨晚饭菜,已开始归整器具,打扫卫生了。

    云舒从橱柜里拿出洗好的红枣和柘浆,她找到刚刚给她找来柘浆的厨娘,说:“婶娘帮我控一下火候,我要借炉灶用一用。”

    那厨娘很好说话,笑眯眯的,麻利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灶前帮云舒把快要熄灭的火又给烧起来。

    厨房里的几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想看云舒要做什么。云舒也不含糊,先烧开一锅水,将晒干的红枣先煮软,然后将红枣从中间切开,去掉硬核,并把煮好的米饭塞了一些进枣肚中,堆在盘中备用。

    准备好之后,云舒倒去锅里的水,伸手取来灶旁装油脂的罐子,将半罐油给掀到了锅里。

    “哎哟,做什么菜要这么多脂?姑娘省着些吧!”旁边的厨娘看不下去,出言劝阻道。这个年代的油脂并不容易得到,是富人家才能用得起的好东西,见云舒一次用了大半罐,这些人又怎么不心疼呢!

    云舒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待火烧旺,油渐渐翻滚起来,云舒对烧火的厨娘嘱咐道:“不用太大,中火即可。”

    调好火势,云舒就把加工好的红枣一个个放进油里炸,待炸的金黄捞起来后,又把锅里多余的油装回罐子里。

    众人又见她小手一掀,把半罐柘浆给掀进锅里,这东西也是贵物,一时间又有人传出唏嘘声,或感叹大富人家的丫鬟用物气度不凡,或是暗怪云舒浪费东西。

    云舒把柘浆倒进锅里之后,用中火慢慢炒起来,众人不解她要做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要做的是——拔丝红枣!

    【谢谢读者轩给我挑虫,我已经把拔丝地瓜全部换成拔丝红枣了,我以后会更仔细一些的!我会在讨论区盖一座捉虫楼,大家到时候可以在那里告诉小羽哪里写错了,谢谢大家包容我的错误!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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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古代剩女的春天》

    书号;1751983

    作者:短耳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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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贵宾突至

    拔丝红枣这个甜点,说难不难,但想做好也不简单,关键要把握好三点:刀工、火候、和熬糖的时间。

    刀工好的人会将食材雕成各种花样,或圆柱、或佛手、或小花,但是云舒刀工只是做家常菜的水准,所以她老老实实的把红枣去核,并不玩什么花样。

    熬糖大致分为两种,水炒糖和油炒糖,云舒选的是较为容易的水炒糖。因为原本就是用柘浆来熬糖,所以云舒只兑了一点水进去。命厨娘把火调到适中之后,便不停的翻炒起来。做拔丝的时候,这个火候十分重要,熬糖时的火候不能大,不然容易糊锅边,要用中火慢慢熬,并不停的翻炒搅动。

    熬糖的这个时间也是关键,只有火候和时间都掌握好了,熬出的糖才能色黄、丝长,甜绵适口。

    当云舒看到锅里的糖突然由多变少时,就迅速把炸好的红枣倒入锅中翻炒,拌匀后盛盘。

    云舒将拔丝红枣分成三份,又装了三碗清水,之后让厨娘帮忙把拔丝红枣送到厅堂前,然后由她一个个送进去。

    送去的时间刚刚好,大公子和窦华、东方朔桌上的菜肴已吃掉大半,壶里的酒也快空了。

    大公子一早就注意到云舒不见踪影,此刻见她端着一盘黄中透红的粘稠物上来,便向她挑了挑眉。

    云舒解释道:“我去厨房做了一道饭后甜点,是我家乡的特色,特地送来给两位客人尝一尝。”

    云舒把拔丝红枣和装有清水的碗分别放在众人的食案上,众人看着那不知何物的一团,或好奇或皱眉,神情十分好玩。

    云舒来到大公子身旁,拿起他的筷子夹了一颗红枣,然后拉高,脆长的糖丝像网一样被她拔起,众人一时都睁大了眼睛。

    云舒又将红枣放到清水碗中稍稍沾了一下,糖丝断开,她这才将筷子上的红枣送到大公子嘴边。

    大公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吃下云舒喂过来的红枣,而后神情惊叹的说:“香甜可口,外脆内软,好吃!”

    窦华和东方朔听他这样说,也依样画瓢的吃了起来。

    在厅堂外偷偷观看的厨娘也都睁大了眼睛,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你看到没有,糖丝拉的几尺长,真不得了!”

    又有人说:“那东西真的好吃吗?看几位客人吃的很开心呀!”

    顾清怕她们打扰宾客,出面将她们赶回了厨房,但是她们脸上惊讶佩服的神情却弥久不散,众人这才明白当初顾清夸云舒,可不是假夸的!

    厅堂里的几个人吃拔丝红枣将桌案上弄的一片狼藉,糖丝沾的盘子、杯子、酒壶甚至衣襟上,可心情却是十分高兴。

    窦华新奇的说:“长安从未出现过这种小食,这种做法也是见所未见,真是独特,赶明儿我回家,也让厨子学着做,孝敬给我爹娘吃。”

    几人说的正热闹,顾清突然跑着来报:“大公子,韩公子带着一名公子到了!”

    韩嫣根本不是等在门外等候通传的人,顾清前脚进来,他后面就跟着一起过来,不待顾清通报完,他就问:“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老远就听到笑声了!”

    大公子和云舒都没有心思回答他的话,而是紧紧的盯着韩嫣身后带的那个人——刘彻!

    大公子怎么也没想到,韩嫣竟然会把刘彻带到他的小院里来!贵客突至,大公子有一瞬间想行大礼,但被云舒不着痕迹的阻止了。

    刘彻既然没有摆皇帝的架子,就说明他不想用皇帝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反观窦华,他只是很恭敬的对刘彻行了个问候礼,然后让座请他坐下。

    大公子也如窦华那样与刘彻、韩嫣互相行礼问好,云舒赶紧给他们两人增加食案,并把刘彻的位子安置在了首位。

    刘彻毫不推辞的坐到了左列首位,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特别是东方朔。东方朔大概是没见过刘彻本人,不知韩嫣带来的这个人是谁,韩嫣并不向众人引荐,但众人却对他恭恭敬敬,一时间,东方朔也不得不疑惑的思索起来。

    窦华见众人冷场不说话,打圆场说道:“韩老弟,你再晚来一点,可就错过了美食,绝对是你没吃过的!”

    韩嫣不信,扬眉问道:“我没吃过的?那可真是少见。”

    窦华将自己的拔丝红枣端到韩嫣跟前,因为糖浆渐冷,红枣面上出现透而晶亮的一层,很漂亮。窦华弄了一颗给韩嫣吃,韩嫣吃完惊讶的说:“果然有意思!”

    刘彻在旁冷眼看着他们玩,他和韩嫣是吃了饭才出来的,他并没有打算动筷子,但是韩嫣却抢过那盘拔丝红枣送到刘彻面前,说:“这东西有点意思,你尝尝看。”

    刘彻犹豫片刻,但见众人都看着他,他不想扫兴,便抬起筷子夹了一块。无奈糖已冷却,他使劲拔了半天,好容易弄了一块出来,但里面的糖丝却又黏住了。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那越拉越长的糖丝犯愁,正不知怎么弄断时,一双小巧的手端着一碗清水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他疑惑的看向端着水的云舒,云舒小声的说:“沾水即断。”

    刘彻理解了她的意思,将拔丝红枣放到水里沾了一下,糖丝果然断了。刘彻满意的看了一眼云舒,似是赞赏她的机灵。

    云舒嘴角有浅浅的笑意,她看着刘彻品尝,刘彻嚼了半晌,终于说了两个字:“不错。”

    能得到这样的夸奖,云舒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拔丝的东西冷了之后,就不好吃了。

    刘彻看到云舒眼睛里有狡黠的亮光,转口又说道:“就是甜的腻人。”

    云舒顿时泄气,她刚刚还在想,若刘彻喜欢吃,说不定可以借此吸引他常来和大公子聚会,谁知他嫌腻,不喜欢。

    看到云舒泄气,刘彻勾了勾嘴角,似是很满意这个效果。

    韩嫣并不觉得甜,将剩下半盘尽数给吃完了,吃完后他才说道:“桑老弟家里人行商走遍天下,见到的新奇东西果然很多,红枣的这种做法,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大公子抿嘴笑道,不想把云舒推到众人的话题浪尖上去,于是就没有把拔丝红枣是“云舒出品”的事实说出来。

    可刘彻看到云舒脸上隐隐的笑容,便问道:“这是谁做的?”

    若没人问起,大公子自然不会主动说起,但刘彻问了,大公子不能欺君,只好老老实实的说:“是我的丫鬟云舒做的。”

    刘彻即了然又惊讶,他虽猜到是这个看着很机灵的丫鬟做的,但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意外。

    他沉吟了一下,说:“云舒?我没记错的话,她就是那晚给我拿衣服的人吧?”

    云舒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起来,刘彻竟然提起那晚的事了,她以为刘彻为了自己的面子,不会提那套绿衣服的!

    【刘彻会怎么“报复”呢?小羽邪恶的用袖子遮住脸,笑了。。。

    另,小羽把42、43两章小小的修改了一下,把拔丝地瓜换成了拔丝红枣,大家可以回头看一下,不影响情节,再次谢谢读者轩的留言!】

44、掘金工人

    看出云舒的慌张,刘彻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容,不过稍瞬即逝。

    云舒和大公子以后的日子是好是歹,全都系在刘彻一人身上,她可不敢得罪这个尊主!

    于是她赶紧说:“那一晚委屈公子了,我去买衣服的时候,着急的不得了,想着公子穿着湿衣服站在弄堂里吹着过堂风,万一病了可怎么好?偏偏那一家成衣店只有一套适合公子身型的衣服,我也就顾不得衣服是否好坏,赶紧买回来,还请公子担待一二。”

    刘彻饶有兴趣的看向云舒,心想这小丫鬟还挺会说话,一面伏低做小,一面说着是为他好,若他再发脾气,岂不是显得他太小气?

    云舒悄悄的观察着刘彻的神色,可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于是又从袖子里取出那晚刘彻给她的龙纹翡翠,说:“公子那晚匆匆离开,我没来得及将翡翠还给公子,此物贵重,拿来换衣服实在可惜,还请公子收回。”

    那翡翠虽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皇家之物流落在外总是不好。刘彻那晚因为着急才拿这个东西换衣服,回宫后就派人去通乐大街上寻这块龙纹翡翠,无奈怎么都找不到。此时云舒送上门来,他自然乐得收下。

    不过在收下的同时,刘彻心中已闪过一个想法,于是笑着说道:“说来你那天也算帮了我的忙,若让你一个小丫鬟替我垫付买衣服的钱,传出去我颜面何存?这样,等我回家后,我备份赏赐让人送来,到时候你可千万收下。”

    云舒受宠若惊,心中却十分不安,刘彻的赏赐哪是那么好收的?而且她刚刚分明看到他的神情有一丝丝怪异,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他们两人说着话,东方朔在另一列,偷偷问窦华:“这位公子气质尊贵,举止不俗,敢问是哪家公子?”

    窦华笑呵呵的给东方朔斟酒,打马虎眼说:“一个朋友,呵呵……”

    按照礼仪,韩嫣在进来时就该互相引荐,可是他没介绍,在场的人也没有问。东方朔是个机灵人,他察言观色,便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必定不方便对外人说,于是坐直身体不再询问。

    刘彻今天在宫里听到韩嫣说有个小聚会,参加的人一个是他看中的东方朔,一个是有意入赀的桑弘羊,听了这些人的名字,他就有了跟韩嫣一起前来的意思。

    刘彻登基之初,发布告征召天下贤良方正和有文学才能的人,各方志士、儒生纷纷上书。东方朔也给刘彻上书,共用了三千片竹简,两个人才扛得起,刘彻整整读了二个月才读完!

    刘彻不仅欣赏东方朔上书时的文章,更觉得他的自荐书写的很有气魄!东方朔在自荐书中毫不自谦,一直夸自己怎样有才学,怎样有抱负,刘彻本就是意气风发之人,他欣赏东方朔的这种气概!

    不过刘彻没见过东方朔本人,他想重用的话,就需要有全面的了解,他想趁着这次小聚看看东方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桑弘羊他也略有些印象,看起来是个很俊很乖的少年,这卖官卖谁都是卖,若能卖给一个他中意的人,刘彻自然高兴,所以也想一并看看。

    思量再三,他便向两位太后谎称,说要跟韩嫣一起去马场练骑术,转而溜了桑家的小宅子里。

    大公子已知道刘彻的身份,东方朔虽不那么明确,但从众人的神情中知道这个人身份不凡,所以他们两人在刘彻面前毕恭毕敬,努力表现出好的一面。

    东方朔才华横溢,风趣幽默,在众人的讨论中,渐渐聚集了大家的视线。

    云舒在旁暗暗着急,东方朔太亮眼,讨论的话题又不是大公子擅长的,若一直这么下去,刘彻肯定注意不到大公子!

    正犯难的时候,韩嫣已提议离开宴席,去长春湖游湖。

    “我家上月刚打造好一艘游船,泊在长春湖中,我们呆坐在屋里说话,不如去船上边赏景边聊天,岂不快意?”

    众人都说好,因为他们没有带随身之人,所以大公子让云舒和顾清都跟过去服侍。

    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接近长安外郭的长春湖,只见湖边的夏柳婀娜,迎风招展,湖中的一隅种满荷花荷叶,加之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这些植物在阳光下都呈现出一种有活力的姿彩,景色十分宜人。

    众人在小渡口登船之后,云舒和顾清从船舱里取来坐席和桌案,在甲板上布好席位,然后服侍几位公子闲散的坐下。

    待船夫将船划至中央,东方朔提议道:“美景当前,我们不如作赋留念吧?”

    东方朔专捡他擅长的东西说,云舒可看不下去,她得想办法让大公子出头,于是在给刘彻斟水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这个湖真大,得游一下午吧?几位公子若只是作赋,作完了岂不没事可做?不如接楹联吧!”

    “楹联?”刘彻疑惑的望向云舒,问道:“楹联是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刘彻的问话吸引过来,云舒在大家的注视下不疾不徐的说:“接楹联是我家乡那边的读书人喜欢玩的一种游戏,楹联讲究字数相等、词性相对、平仄相拗、句法相同,一副楹联由两句对偶句组成,一人说上句,一人接下句,接错或接不上之人就算输。”

    东方朔对楹联很感兴趣,紧追着问:“你再讲仔细一些,有什么规矩?”

    其实楹联就是写对联,对联相传起源于五代十国,汉朝并不兴做这个,不过汉赋中已非常讲究语句的对偶,做对联对这些文化人来说,再简单不过。

    云舒婉婉道来:“做楹联有很多对格,好比正名对、同类对、连珠对、双声对、叠韵对、双韵对等等,举个例句来说,上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下联: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听完云舒的话,东方朔不禁拍手叫好:“好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没想到桑公子家里的丫鬟也这么有才学!”

    刘彻等人看向云舒的眼光也骤然一亮,十分的惊奇。

    云舒赶紧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爹常跟乡里的叔伯一起玩楹联,我从小听到大,记得一两句而已,让我自己想,我想不出的……”

    大公子也说:“云舒只会一点皮毛,担不得东方兄的夸奖。既然大家都觉得接楹联有意思,我们也尝试着做两句吧?”

    云舒之所以要提倡他们作对联,是因为她怕东方朔在辞赋上面盖过大公子,遮掩了大公子的才华。作对联横竖只有两句,大公子的才学也不是不行,应该能够轻松拿下。再者,大家都是第一回玩,公平一些。

    果如云舒所料,大公子在做楹联方面,丝毫不比东方朔差,他思维敏捷,颇得大家赞赏。

    接了好一会的楹联,周边的景色都被他们夸遍了,云舒适时的说:“我记得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楹联,要不我说来让大家接一接?”

    众人满是期待的看向云舒,猜想这个小丫鬟还能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云舒坐正身子,说:“以前我村里有一家的老翁五十大寿,请众人参加宴席,赴宴的有一位百岁老翁,主人便出了一个上联让大家猜百岁老翁的具体年纪,并接出下联,那上联是: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各位公子,你们说这个下联要怎么接?”

    一时间,众人都沉思起来,这个对联看似容易,实际上却难的很,不仅是作对联,还是做数学题!

    云舒笑吟吟的看着大公子,她觉得这种事情对大公子来说要简单很多,东方朔、刘彻等人可能会被老翁的年纪难住,但是大公子应该最快算出来的。

    果然,大公子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说:“有了!下联是:古稀双庆,又多一个春秋。对不对?”

    云舒非常高兴,频频点头。

    “花甲”是指六十岁,“花甲重开”指两个花甲一百二十岁;“三七岁月”为二十一岁,上联加起来共一百四十一岁。

    而大公子接的下联中,“古稀”是指七十岁,“古稀双庆”是指两个古稀一百四十岁,再加上“一个春秋”,下联加起来也是一百四十一岁!

    其余几人的反应慢半拍,待大公子说出来才反应过来,一时皆感叹大公子有才。

    大公子谦虚道:“这次是我投机取巧,我生于商贾之家,若连这几个年纪都算不清楚,岂对得起先祖?”

    窦华说:“听贱内说,桑兄弟以心算闻名于四方,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大公子连说不敢当,刘彻看向他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思索。

    之后的时间里,刘彻跟大公子频频交谈,问他多大,家里有哪些人,具体做什么生意,他能够心算到什么程度等等话题,云舒在旁看着,喜从中来!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辜负她费这么大周章,从作赋到对联,再到心算,终于把大公子的才能给引出来,金子上面盖着太多沙,她这个掘金工人,不容易啊!

    【今天只有一更,大家别等啦,不过这章的字数,有一章半哦~】

45、名医陆笠

    游湖归来,大公子心情很愉悦,云舒和顾清看着也欣喜。

    甫一进门,旺叔又禀报来一个好消息:韩管事传来回话,已在民间找到一位口碑很好的名医,并花重金邀请到,月底就会派人送到长安。

    “此人名叫陆笠,年三十有四,至今未娶,孤身一人在各地漂泊,专为人治疗疑难杂症,在山东南部诸郡负有盛名。”

    见事情渐渐都走上正轨,大公子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云舒,收拾出一间空房给那位陆先生住,务必要收拾妥帖,如要添置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

    云舒点头应下。

    旺叔脸上略有难色,补充说:“公子,还有一事,陆笠虽然答应了到长安来帮公子医人,但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我们在长安给他开一个医馆,此事大老爷已经答应了。”

    大公子有些迟疑,想了想说:“我们既然是有求于人,也只好照办。旺叔你以前是负责药草生意的,开医馆需要什么你比较熟悉,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是。”

    开医馆要租铺面、招人手、准备药材,这些对旺叔来说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回到房间,顾清抱怨道:“这个叫陆笠的人也太贪心,不仅收了我们家老爷的重金,还要公子给他在长安开一间医馆!长安的铺面可不便宜啊!”

    大公子思索道:“父亲既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必定有父亲的原因。我想,应该是陆笠这个人很得父亲赏识,想把他留在桑家也是有可能的。等他来了,我们再细看看这个人是否可靠,毕竟是要推荐进宫里给太皇太后医病的,若出了问题,桑家上下都难逃其咎。”

    云舒觉得大公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此时大公子能够想到,作为一家之主的桑老爷又怎么会想不到?想来,这个陆笠应该是有些名堂的。

    顾清依然有些愤而不平,咕哝道:“希望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能够帮上大公子的忙,不然的话,我要他好看!”

    下午在外面游玩了半天,大公子总觉得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灰,于是在顾清的服侍下沐浴换上干净的衣服。

    云舒在外面帮他铺床,收拾停妥之后,大公子却没有睡意,让顾清把他的围棋取来,又问云舒:“你可会对弈?”

    云舒摇头,围棋她是真的不会。

    大公子却有问道:“当真不会,你父亲没有教你?”

    云舒讪讪的笑了,说:“是我笨,学不会……”

    大公子浅笑不语,低头摆起棋局来。

    围棋虽然出现的很早,但是在西汉时期并不流行,一直是“博行于世而弈独绝”的情形,所以云舒不会下棋在大公子的意料当中,只是云舒的父亲给大公子一种“无所不能”的印象,大公子才有上面那一问。

    大公子喜欢下围棋是因为围棋能够让他心境,在下棋的时候,只有摈弃一切杂念冷静思考,才能入其道。他小的时候,生母早亡、父亲严厉,他时常心有忧愁而无人可诉,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棋盘慢慢琢磨,渐渐使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他今天再次取出围棋,并不是因为他心中忧愁,而是因为他心中激动而不安。能够得到皇帝的肯定,即将踏上一条陌生的仕途,这对大公子来说,未来将是完全的未知,他期待着,却也不安。

    他不习惯这种不平定的心情,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云舒让顾清先下去休息,自己留在大公子身旁掌灯、斟水,只是她没料到,大公子下棋竟下到了很晚。她看到大公子脸上一脸严肃,似是非常投入,也没敢出声喊他睡觉。听着棋子“嗒、嗒”落到棋盘上的声音,云舒意识渐渐涣散,不知不觉趴在案边睡着了。

    等云舒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很愕然的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一惊,并不记得自己昨晚回房了,难道是睡着后被大公子送回来的?

    她起床后,有些局促的来到大公子房中,大公子也刚刚醒,正坐在床边揉眼睛。云舒取下衣架上的衣服,服侍大公子穿衣,并问道:“大公子,昨晚我是不是中途睡着了?你怎么不喊醒我呢?”

    大公子淡笑着说:“你辛苦了一天,我应该早点让你去休息的,看到你睡着哪还能把你喊醒?”

    云舒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我是怎么回房的?”

    “我背你回去的。”大公子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这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云舒有点别扭,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矫情。不就是公子背丫鬟回房嘛!她平时照顾他那么多,他偶尔“服侍”她一下,又有什么不行?

    云舒在心中宽慰自己一番,渐渐将此事置于脑后。只是她不知,大公子平静的声音之下,有一颗莫名紧张的心。

    大公子看到云舒神情大方,心中松了口气,他之前还有些担心云舒会因为“男女之别”而不高兴,看她不介意,他也就安心了。

    在等待名医陆笠前来的这段时间里,云舒每天闲了,就会去布置一下给陆先生准备的房间,时而和大公子一起上街购置物品。等房间布置妥当了,陆笠没等到,却等到了一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桑宅的小门前,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带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姑娘站在一辆马车前面。

    云舒看着他们,诧异的问道:“你们找我?”

    清秀青年点头说:“是,我正是奉家主人之命来找云舒姑娘。”他的声音细细的,也很柔和,却让云舒有种不适的感觉,总觉得这种声音不应该由一个男子发出。

    大公子站在门后的院子里,他和云舒一样很好奇,不知是谁会来找云舒。

    门外的几个年轻姑娘在青年的指挥下,从马车里捧出几包用锦布裹着的东西,以及一个木匣。

    “这是家主人送给云舒姑娘的谢礼,姑娘快收下吧。”

    不由分说,那些姑娘就捧着包袱走进了桑家小宅,把东西整齐的放在了正厅的桌案上,然后再鱼贯退出。

    云舒问那领头的青年:“你家主人是谁?”

    青年淡笑不语,向云舒行了一个礼之后,带着那几个姑娘上马车扬长而去……

    大公子来到云舒的身后问道:“会不会是……他?”

46、难题易解

    云舒明白大公子口中的那个“他”是指刘彻,她也觉得这些东西只可能是刘彻派人送来的,毕竟她现在并不认识几个人,送衣服来的青年也像是宫里的宦官。

    “大概是他吧,上次他说要给我赏赐的,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派人从宫里送来了,我都快忘记这茬事情了。”

    两人来到正厅,云舒动手解开包袱,包袱里鲜亮的锦衣差点闪花她的眼!

    大红、亮黄、翠绿、碧青……很多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云舒原以为这是很多件不同颜色的衣服装在了一个包袱里,可是她将衣服展开一看,这竟是一整件汉服!

    云舒又拆开一个包袱,跟上一件一样,衣服是用五颜六色的布拼在一起缝制的,什么颜色配起来难看就拼一块,看的云舒嘴角抽抽。

    大公子见云舒脸色变的很不好,神色有些不安的安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些衣服虽然难看了点,可是质地还不错……”

    大公子的这番话说的极没底气,刘彻分明是故意报复云舒的,谁又会看不出来呢?

    云舒心中虽然有点动气,不过忍了忍也就算了,谁让他是皇上呢!

    “罢了罢了,我只是可惜了这些好布,被他糟蹋成这样子,这些衣服是没法穿了。”

    云舒自然不会穿,只是她觉得这件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刘彻上次穿着绿油油的衣服被大家取笑,他怎么会任云舒闲置不穿就作罢呢?

    看着这些锦鸡一样的衣服,云舒头疼的扶额,揉了揉眉角之后,伸手打开随这些衣服一起送过来的木匣。木匣中放着一卷暗黄色锦帛所做的帖子。

    云舒展开帖子一看,嘴角不禁扯出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蔑视的淡漠。

    大公子第一次看到云舒表情如这般阴鸷,一下子愣住了,犹豫了一瞬,他才问道:“怎么了?”

    云舒将帖子递给大公子,说:“公子你看,皇上让我们三日后去韩府参加韩嫣十六岁的生辰宴,还要我穿这些锦鸡似的衣服去给他看看样式大小是否合身!”

    云舒觉得刘彻好无聊,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做出小孩子般的举动。不说上回云舒并不是故意让他穿绿衣出丑,只说他现在欺负云舒一个弱女子,让她穿那样招摇难看的衣服去韩府,明摆着就是要让云舒丢人现眼!

    他是觉得上回的气消不掉,还是觉得欺负云舒会很好玩?

    大公子皱眉看完帖子的内容,抿着嘴角沉默不语,但是抓着帖子的指关节却有些泛白。

    这件事对大公子来说十分为难,在以孝治国的汉代,让大公子去违背君命是无比困难的一件事,但是虽说皇命难为,他也实在不愿意让云舒在众人面前出丑。

    思来想去,大公子没想出一个好办法,郁闷的说:“你本非故意害他,他怎可如此报复?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何其难堪?”

    云舒听大公子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出丑,心中一喜,又见他表情越来越苦闷,就说:“大公子别犯难,这件事好办!”

    对上大公子疑惑但明亮的双眼,云舒说:“既不想出丑,那我不随公子赴宴就好了!这只是请帖,并非圣旨,他从未在我们面前表露过皇帝的身份,我们一时‘不查’,不小心违背了他的意思,也是不知者无罪嘛!”

    话音刚落,大公子就笑了,云舒果然机灵!

    大公子在惯性思维下,总是以遵从皇命为前提思考,思路难免狭窄,如今听云舒这样一讲,顿时豁然开朗。只怕刘彻在想出这个注意的时候,也是不知不觉当做皇命来下达,没想过云舒会有胆量违抗他的意思!

    云舒灵动略带调皮的声音又传来,说:“再说了,人难免有些疾病,若他在宴会上问起来,公子便说我病了不能随身服侍,难道他要为了我一个小丫头,坏了韩嫣的生辰宴吗?”

    大公子听云舒说的有理,便笑着说:“就依你所言。”

    云舒一扫阴郁的心情,抱着那些衣服回到房间,把它们塞到箱底,眼不见心不烦。

    而在龙首原的未央宫中,刘彻斜靠在宣室殿的锦榻上,看着正在另一头玩着琥珀杯和琼酿的韩嫣问道:“他们接到帖子,不敢不去吧?”

    韩嫣头都不抬,说:“小小庶民,怎敢不从?亏你也把他们放在眼中,折腾她有意思吗?”

    刘彻略有些思索的说:“那个桑弘羊我看着不错,小小年纪,做人做事都不错,背景也简单,尽早招揽过来,以后就只为朕所用。朕在宫内宫外处处被人掣肘,他桑家的人脉和财资都不错,招揽过来朕就方便很多了,只是担心奶奶看不上他的出身,这倒是个问题。至于那个小丫鬟……”

    刘彻脸上浮现出玩弄的神色,说:“逗逗她挺有意思的,谁让她有损朕的威严!再说了,能博朕一笑,也算是抬举她!”

    韩嫣听他说完,突然大笑起来:“你可别再提了,我一想到你穿的跟一条绿瓜似的站在街口,我就想笑!哎哟,我的肚子……”

    韩嫣笑的幅度太大,把桌上的美酒都弄洒了。刘彻见他笑的没完没了,面子过不去,龇牙咧嘴的扑过去,说:“韩嫣!你再笑朕,信不信朕把你杀了!”

    韩嫣根本不怕刘彻的威胁,跟扑过来的他扭在一起,口里还喊着:“快去把那件绿衣服拿出来,你自己穿上照照镜子,我可说的一点也没错……”

    刘彻老羞成怒,低吼道:“朕今天就让你穿上那件衣服看看,来人,给朕把衣服取来!”

    垂首在旁候命的宦官低声答道:“喏!”然后碎步向宣室殿里面找衣服去了。

    刘彻这边也不手软,当即开始扒韩嫣的外套,韩嫣的力气比不过刘彻,刚刚那么嘴硬,现在却开始求饶。

    “别玩了,打死我不穿那么丑的衣服,快住手,上回太后就警告我了,再跟你胡闹,我总有一天得掉脑袋!”

    这边刚说完,外面就有宦官禀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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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韩府宴会

    刘彻的皇后是他的表姐陈娇。

    陈娇乃馆陶长公主刘嫖的独生女,刘嫖是先皇景帝的同胞姐姐、武帝刘彻的嫡亲姑姑。在景帝生前,刘嫖是景帝最亲近的人,在宫内、宫外都有不小的势力,刘彻能够登上帝位,这位“丈母娘”可是出了很大的力!

    陈娇自小被母亲和窦太后宠大,性子十分骄纵,而心中又认为刘彻的皇帝之位是靠着她才得到的,所以对刘彻的态度也非常倨傲。

    刘彻起先还处处忍着陈娇,但随着他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无法忍受陈娇的放肆无礼。当他听到宦官说皇后驾到时,他不仅没有起身收拾衣装,反而把衣衫不整的韩嫣往怀里一拉,摆出一副“糜乱”的情景。

    韩嫣无奈的看了刘彻一眼,叹气低声道:“你又害我……”

    “闭嘴。”

    刘彻板着脸,看着宣室殿的入口,一袭红衣雀跃而入,张扬欢悦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彻儿,奶奶那里做了好喝的粥,让我给你送一份过来,你是要喝豆粥还是肉粥?”

    待陈娇笑盈盈的走进殿里时,欢愉的笑容在她脸上僵硬的停住,雀跃的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韩嫣半露着胸膛靠在刘彻怀里,两人鬓发散乱,前面桌子上的酒杯倾倒,美酒洒了一地……

    陈娇的双手微微发抖,楞了一瞬,“啊”的大叫一声,从身**女手上夺过粥碗向刘彻砸去:“刘彻!我还没死呐,你不如杀了我吧!”

    陈娇大叫着哭出来,满心的愉悦瞬间被愤怒替代。

    前几天她跟刘彻拌了嘴,今天在来宣室殿之前,窦太后拉着她的手劝说半天,要她跟刘彻好好过日子,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她好不容易劝服自己,低下头来给刘彻讨个好,却不料看到这样的情景!

    “来人,把那个贱男人给我拖出去!”

    外面的宫廷侍卫愣在那里,在刘彻的怒目注视下,谁也不敢冲进来抓韩嫣。

    韩嫣从刘彻怀里挣脱开,慢条斯理的开始整理衣服。待韩嫣整理好仪容,他站起身说:“皇上、皇后娘娘,臣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见没人敢拉住韩嫣,陈娇气的发抖,指着韩嫣说:“你、你……站住!”

    韩嫣一脸无辜的看向陈娇,又无奈的看向刘彻。刘彻挥挥手说:“你先退下吧。”

    韩嫣赶紧逃离现场,一面为自己惹来皇后的盛怒感到无辜,一面为刘彻的“政治婚姻”感到无奈。想到这个,他不禁皱起眉头,记起父亲说要给他说亲事,就是最近的事,他不想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得赶紧回去想想办法才好……

    七月初八,是韩嫣十六岁生辰。大公子一早由云舒帮他梳理好衣冠,带着顾清往韩府走去。

    临出门前,云舒叮嘱道:“若皇上真的很小气,为我没去的事情生公子的气,公子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说我死活不愿意去好了。”

    大公子自然不同意,皱着眉头没答应。

    云舒又说:“大公子前途无量,可不能为了我的事情得罪皇上,若他真的追究起来,你不能被我拖累,到时候推到我身上来,横竖我赖皮认罪,也比公子你扛着要好。”

    大公子不满的说:“我说过要保你周全,怎么能把你推出去。你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说完,不等云舒再说两句,就跳上马车走了。

    云舒一个人留在家里,看书简看不进,做活也不安,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又要给大公子惹麻烦了。不就是穿件丑衣服被人笑一下吗?又不会少几两肉!可是得罪刘彻的话,真的会出问题的呀!

    云舒有点为自己死要面子而后悔,在古代没人权的社会下,她跟皇帝拧什么呢?真是找不自在啊!

    越想越不安,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刘彻送来的七彩锦衣,用包袱包起来,急匆匆的出门追过去。

    韩府门前车水马龙,马车沿着围墙来回排了两条街,看来过府参加宴会的人可真不少。云舒在正门张望了一番,觉得自己没有请帖,肯定是进不去的,于是沿着围墙走到了一个后门前。

    韩府的后门也很热闹,因为府内在办宴会,后门那里有很多送货物的小贩进进出出。云舒看他们盘问并不严格,于是抱着包袱靠过去低头往里走。

    刚跨进门槛没两步,就有个中年男人拦下他,问道:“停下,你是哪的?怎么冒冒失失往里冲?”

    云舒显出一副很急切的样子,说:“大叔赶紧让我进去吧,我刚刚回馆里给我家姑娘取衣服,她马上就要给宾客们跳舞,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看门的大叔皱着眉头看她,云舒赶紧掀开包袱的一角,把七彩锦衣露出一点给他看。他看那衣服艳丽非常,不像寻常女人穿的,看来果然是从外面请来的舞姬忘了带换妆的衣服,让小丫鬟回去取了。

    “赶紧送去吧,别在府里乱跑,老实着点!”

    “哎,多谢大叔!”云舒小跑着钻进韩府,“噗通”乱跳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她喘了两口气之后,循着府内的器乐声往宴厅找去。

    在韩府主要摆宴的厅外,有两处偏厅,专供各位宾客所带的随从吃饭休息。

    顾清简单吃完饭之后,站在窗子旁边,怕大公子出来找不到他。正百无聊赖之际,他忽看一个熟悉的面孔,夹在传菜送饭的侍女中,怯生生的靠近。

    “云舒?”

    顾清惊讶的喊出声,匆匆走到廊下对云舒招手。云舒看到顾清,高兴的向他跑来,并匆匆问道:“大公子还好吧?宴会没出什么事吧?”

    顾清压低了声音兴奋的说:“皇上亲自来给韩公子贺寿,韩公子当真威风!我偷偷的看了皇上一眼,原来上次跟韩公子一起去咱们小院的那位公子,就是皇上!真没想到!”

    刘彻果然亲自来给韩嫣庆贺生日了,云舒有些担心,正低头沉思着。顾清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你怀里抱的什么东西?”

    云舒不知道刘彻会不会为难大公子,没功夫跟顾清详细解释,于是问道:“有没有办法到大公子身边?我有事找他……”

    顾清想了想,说:“你跟我来,我们从后殿靠近。”

    两人向宴厅走去,而在他们刚刚所站的窗子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看着云舒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过是名字一样,我这是在紧张什么呢?”

    【小羽:嗷嗷嗷~热闹的韩府啊~~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O(∩_∩)O】

48、指桑骂槐

    韩府的宴厅两侧,有专门提供宾客临时退席的小门。顾清带着云舒来到小门旁,两人探头探脑的向宴厅中看去。

    宴厅里宾朋满座,宽阔的宴厅被数百宾客挤满,虽无人大声喧哗,但是众人低低的耳语声汇集在一块,声音也不小,几乎要把器乐的声音压下去。

    宴厅的正上方是正席,刘彻、韩嫣,以及一个中年俊美男人坐在那里,云舒看韩嫣跟那中年男人长的十分相似,猜测着可能是韩嫣的父亲。

    正席下方有左右两片席位,众宾客正是坐在那里,正对着正席的中间空出一条长长的区域,十几名舞姬正在随着器乐声起舞,给宾客助兴。

    云舒和顾清两人的眼球搜索着大公子的身影,因大公子无官无爵,是平民身份,最终让云舒在末席找到了大公子的身影。

    大公子一个人静静的跪坐在那里,离他近的人时而探过身子来跟他讲话,他面带微笑礼貌的应对。而正席位上的刘彻,脸上有些愠色,手中把着酒樽,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着。

    云舒轻舒一口气,大公子平安无恙,刘彻也没追问她的事,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她回头对顾清说:“看来是我多虑了,我们下去吧,不用打扰公子了。”

    两人正要退下,宴厅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张扬的笑声,众人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抬头看去。

    云舒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想看看这笑声来自什么人。

    在左边的席位上,靠近前排上方的上等席位上,有个粉衣盛装女子,正笑的前俯后仰,丝毫不顾及形象。那个女子云舒见过,正是在街上收留了卓成的平阳长公主刘娉!

    刘娉笑的正欢,忽听刘彻扬声问道:“皇姐因何事如此开心?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笑一笑。”

    刘娉的笑声渐小,这才抬起袖子遮住嘴说:“皇上,别怪我放肆,我刚刚问济东王今日送了什么贺礼给韩嫣,他说送了一个金铸的金鸡,我听到这个事,想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时忍不住,没了形态,让大家笑话了……”

    济东王刘彭离是先皇景帝的胞弟梁孝王的次子,因梁孝王在世之时,非常得母亲窦太后的疼爱,与刘彻叔侄二人曾为皇储之位起过争执。

    梁孝王如今虽死,但刘彻依然不待见他的几个儿子。

    昨日七月初七是刘彻十七岁生辰,济东王进京送贺礼,得到窦太后召见,窦太后对这位孙子也是百般疼爱,看的刘彻和刘娉姐弟很难受。今天刘娉当众说起刘彭离的事,刘彻怎会不知他姐姐是想替他出昨天那口气呢?

    于是他问道:“皇姐想到什么笑话,说出来给朕乐一乐吧。”

    刘娉的身子微微向正席倾过去,用她轻灵的声音说:“我的一个食客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笑话:

    有一位官吏贪污,受到御史的调查。贪污官吏铸造一个金人放在御史家里的厅堂上,而后报告说:‘我的大哥在厅中求见。’御史来到厅堂见到金人,悄悄收下贿赂,然后不再追究贪污之事。

    后来此官吏又犯罪案,御史勘决,犯官连声说:‘且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御史回答道:‘你大哥太不像话,见了一面就再也不来了!’

    皇上,你说这个御史是不是比那犯官还要贪心?”

    刘彻听到这个笑话,非但没有笑,脸色更阴鸷几分,他冷冷的说道:“皇姐这个笑话,真是别致,不知众位听了可觉得好笑?”说着,眼睛扫向刘娉身旁的济东王刘彭离。

    一时间,席间的众人都缄默不语,唯独韩嫣低声抱怨道:“你难不成要在我的宴席上追查贪污官吏?”

    刘彻想想也是,太扫兴了,于是看了一眼冷汗直流的济东王,转而对刘娉说:“皇姐,讲这个笑话的食客倒有些意思,改日你带他让朕见见吧。”

    刘娉嘻嘻一笑,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恰巧带他来了,我这就宣他进来。来人呐,传卓成——”

    原本饶有兴致旁观的云舒,顿时石化在了当场,原来,这竟是卓成的局!

    是啊,卓成知道刘彻跟梁武王一家有过节,也知道济东王刘彭离藏污纳垢,刘彻想诊治他们却没有契机。卓成见机为刘娉出谋划策,正中刘彻下怀,堂而皇之的面见圣上,真是好计谋!

    云舒紧紧的抓住怀里的包袱,看着短发、灰白布衣的卓成一步步走进宴厅,跪在了刘彻面前。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张脸!

    云舒全身的血液像沸腾一样直冲脑门,她愤恨而恐惧的看向卓成,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在刘彻面前有所表现!

    云舒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顾清看到云舒面色爆红、几欲晕倒,急忙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云舒冷静了一会儿,回头笑道:“我没事,我还是要去大公子身边一趟,你在外面等着我们吧。”

    话音刚落,云舒就抖开怀里的包袱,将那个七彩锦鸡一样的衣服穿在了外面,而后低头向大公子身边走去。

    云舒静悄悄的在大公子身旁跪坐下来,大公子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同时震惊的看向云舒身上的衣服。

    云舒同样低声回答说:“我在家里想想不妥,还是不能害公子立于危境之中,所以就过来了。”

    大公子看向云舒的眼中满是心疼,这样张扬、丑陋的衣服穿在身上,十分滑稽,她却是为了不牵连他而忍让。

    云舒的表情平平淡淡的,似是穿着寻常衣服一样淡定,她伸手给大公子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樽,说:“公子请饮。”

    大公子心中不畅,皱着眉头伸手接她的酒樽,谁料云舒松手松早了,铜制的酒樽“叮叮当当”的滚落到地上,引起周围不小的关注。

    众人本来只是被异响吸引,稍一看,就看到云舒那身刺眼夸张的衣服,议论声顿时传开了。

    刘彻正在问卓成的头发为何这样短,还没等卓成回答完,就听见下面议论纷纷。刘彻不解的抬头看去,只见众人都看着一个角落交头接耳,他追寻看去,这一看便乐了,是云舒穿着他赏赐的衣服来了!

    他心中一乐,就扬声说道:“云舒,上前来给朕看看!”

    被打断回话的卓成只好闭嘴退到一旁,满眼怨恨的看着云舒一步步走到刘彻跟前。

49、闹剧收场

    在偌大的宴厅中,身穿彩衣的云舒就好像是一个聚光点,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让她感觉很不适,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滑稽极了,可是她得忍着。

    她垂首走到正席下方,万分“惶恐”的跪下去,尽量表现出紧张的一面,说道:“民……民女叩见皇上,民女之前不知……不知您是皇上……有所冒犯之处,请皇上恕罪!”

    刘彻笑眯眯的看着紧张到发抖的云舒,她现在滑稽可笑的样子让刘彻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之前被韩嫣取笑的闷气也全都散了。

    “不知者无罪,你站起来回话吧。”

    云舒站起来,依然低着头,用一种草民见到皇上应该表现出的拘束不安,应对着刘彻的问答。

    刘彻一面笑一面问道:“前些日子,朕赐给你的衣服,穿着可还合身?”

    云舒又要跪下去谢恩,却被刘彻的手势阻止了。她屈膝回禀道:“谢皇上赏赐,民女惶恐,这些衣服很好看,小民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华贵美丽的衣服。”

    周围的窃笑声渐大,一些明眼人已看出是刘彻是想整这个小姑娘,附和说道:“皇上慧眼独具,挑的衣服果然不同凡响。来,绕着大厅走两圈,让我们好好观赏一下皇上的御赐锦衣!”

    一场宴会渐渐变成一场闹剧,身在上层的帝王将相、王侯子弟,看向底层平民的云舒,眼神仿佛是看一个玩物一般戏谑。

    云舒紧咬牙关,忍着屈辱,心中只想着,哪怕是自己丢人现眼,也不能让卓成出风头!她正要依那人所言绕场两周,却听到刘彻发话了。

    “罢了,今天是韩嫣的生辰,你怎可喧宾夺主?还不快快退下!”

    刘彻让云舒穿七彩锦衣,是为了取乐自己,但见别人欺负云舒,他却觉得别人动了他的私有物品,让他很不高兴。

    刘彻又说:“朕乏了,该回宫了,诸位爱卿慢慢享用。”说完,就从正席上退去,众人急忙叩拜送别。

    等刘彻走了,云舒慢慢抬起头站起身,瞥见一旁的卓成满脸都是郁闷失望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快感,他的计划因她的捣乱泡汤了!

    转过身,云舒稳步走回大公子的身边。大公子面若冰霜,唯独一双看着云舒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待云舒坐到他身边,大公子伸出手握住云舒平放在膝头的双手,温柔低语道:“让你受委屈了。”

    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云舒心中也变的暖融融的,她笑道:“公子别担心,我没事。皇上就是为了出一口气,让他出了气,他反而会为欺负民女感到不安。”

    大公子牵着她的手,带她从侧门离席,两人来到外面之后,大公子动手准备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云舒,云舒阻拦道:“我里面穿了衣服,把这难看的外套直接脱掉就好了。”

    云舒三两下把锦衣脱下,大公子紧皱的眉头这才渐渐散开:“走,我们回家吧。”

    找到顾清之后,主仆三人向韩府大门走去,眼见着要到出去了,正门前突然快速跑进几个小厮,口中慌张的喊着:“皇后娘娘来了,快通知主上!”

    大公子心中一惊,准备回到宴厅跟众人一起迎接皇后驾到,但云舒却拉着大公子急忙退到一旁,说:“公子,我们避让一下,皇后娘娘突然而至,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如云舒所猜的那样,陈娇此次前来,正是砸场子的!

    她在宫中听人禀报,说刘彻亲自出宫给韩嫣庆生,再想到她生日那天,刘彻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加之两天前在宣室殿看到的那副情景,她心里的那口气越想越忍不下,当即让人备车,出宫寻刘彻来了。

    陈娇依旧一身红袍,气势汹汹的在近二十名宫女的簇拥下往宴厅走去。

    韩嫣父子已起身走到庭院里迎接,不待他们行完礼,陈娇就喝问道:“皇上呢?”

    之前坐在刘彻左手边的中年人回禀道:“皇上刚刚启程回宫了。”

    陈娇不信,冷笑道:“有这样的巧事?本宫刚来,他前脚就走了?你们可别藏,让他出来见我!”

    云舒远远的听到陈娇的言语,不禁摇头。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九五之尊,不管两人怎么不和,陈娇怎么能在外臣面前掉刘彻的面子呢?皇上的威严何在、皇家的体面何在?

    好在刘彻现在的确不在场,若是在场,岂能忍下这口气?只怕会越发的闹大!

    众人劝说了一番,直到最后平阳公主出面保证,陈娇才相信刘彻的确不在。

    她怒气难消,对着韩嫣的父亲啐了一句:“哼,看好你的儿子!”之后,又带着人风风火火的离开。

    被她这样一闹,宾客再无吃宴席的兴致,纷纷告退。大公子三人也在人流中离开韩府,回到清平大街的小院。

    马车里,大公子若有若无的叹气声时不时传入云舒耳中,他还在介意云舒被众人取笑的事情,但云舒却早已释怀,反正又没人认识她,脱掉那个衣服后,什么事情都没有。

    云舒想逗大公子开心,便说起刘彻、陈娇和韩嫣三人的事情来打趣:“听说韩嫣跟皇上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十分好,更有甚者,传韩嫣是皇上的榻上宾。皇后今天突然到韩府闹了一场,看起来,像是在跟韩嫣争风吃醋呢!”

    大公子脸上突然红了,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耳闻过贵族中的一些男风绯闻,现在听云舒说起来,格外不好意思,于是板着脸说:“皇上的事情,我们不可胡乱议论。”

    云舒低笑,马车突然停下来,大公子问道:“到了?”

    顾清掀起车帘回答道:“公子,有辆马车停在我们家门口。”

    “哦?”大公子疑惑的下车,果然见到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停在门边。

    那马车的帏布是暗青色万福纹样,泛着锦帛的华光,低调而雍容,拉马车的骏马是两匹黝黑的高头大马,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而马车外面站着四名腰上挂刀的护卫,看来马车主人非富即贵!

    【一会儿要出门,如果晚上回来的早,大概还有一更,小羽尽力。】

50、有女阿楚

    大公子与云舒对望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不知这停在桑宅门前的马车里坐着何人。顾清已熟练的上前问道:“请问何方贵人来访?”

    守在马车边的四名带刀护卫一脸警惕的看着顾清,倒把他看的没了底气,好像这不是自己家门前似的。

    车中之人听到顾清的询问,掀开车帘问道:“桑公子回来了吗?”

    温润的声音传出的同时,一张白净玉面小生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云舒心底暗暗惊叹,不知这是哪位公子,长的好生俊俏,对……是俊俏!

    大公子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满腹疑惑的下车向马车走去,抱拳问道:“在下正是桑弘羊,敢问尊客是……?”

    那玉面小生也走下马车,一双顾盼生辉的眼扫了一下众人,说:“在下陆笠,奉令尊之命来长安替桑公子办些事情。”

    众人皆震住了,这是名医陆笠?不是说是个游历四方的中年人吗?怎么是这么个娇俏公子哥儿?

    陆笠也不管大公子等人是如何惊讶,升了个懒腰说:“坐马车一路好累,大公子终于回来了,我想歇歇了,我们……进去吧?”

    大公子这才回过神,赶紧引着陆笠进门。

    陆笠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回到马车前,掀起车帘对里面说:“阿楚,我们到地方了,下车吧。”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四肢并用的从车厢里爬出来,到了陆笠跟前,往她身上使劲一扑,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我饿,要喝奶……”

    旁边一个护卫听到小女娃这么说,立即从腰间递来一个水袋,陆笠摸了摸,说:“凉了,我们待会儿热了再喝。”小女娃一听,眉头一皱,几欲哭出来。

    云舒见他们几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娃娃着实不容易,而且来着是客,陆笠又是要帮大公子办要紧事情的人,一定要招待好,于是急忙上去说:“我这就去把奶热上吧。”

    陆笠见云舒机灵,笑着把水袋交给云舒,说:“有劳了。”

    云舒匆匆把水袋送去厨房,让厨娘把里面装的羊奶热一热。待她端着热乎乎的羊奶来到事先给陆笠准备好的屋子里时,大公子正好在跟陆笠说话。

    “因不知道先生今天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先生的几个护卫我们已经安排在先生屋后的厢房,先生若有召唤,应该还算方便。若还查什么,先生尽管跟我说,千万不能委屈到先生。”

    陆笠和煦的说:“大公子太客气,我们江湖人随意的很,有地方住就行了。”

    云舒一听他自称“江湖人”,手中的碗就一哆嗦,难不成还真的有江湖?这陆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看他带来的四个护卫,也不像善类,千万不要招惹到江湖是非才好!

    不待她细想,陆笠怀里的小女娃已经闻到了羊奶的香味,张牙舞爪的向她伸手。陆笠倒也不客气,直接把女娃递给云舒,说:“你来喂她。”

    云舒手脚忙乱的把碗放下,双手抱起小女娃之后,再用勺子喂她羊奶喝。

    大公子见她不方便,就说:“你坐下喂吧,别把孩子摔了。”

    虽然云舒平时跟大公子不讲什么规矩,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会注意一些,不过既然大公子发话了,她也就不为难自己,急忙抱着女娃坐下,将她搂在怀里,生怕掉了下来。

    女娃显然是饿了,也不顾着烫,就伸手去抓碗,云舒赶紧阻拦道:“阿楚乖,喝勺子里的,碗里的烫。”

    阿楚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云舒,似乎在考虑到底是喝碗里的还是勺子里的。云舒继续哄到:“都是你的,慢慢喝,先喝勺子里的,来。”

    阿楚听她这么一说,倒乖乖的张嘴喝了下去。

    大公子和陆笠见她这边在给孩子喂奶,便全心全意的聊起话来。

    云舒听着他俩的谈话,不禁频频皱眉,每当大公子想打听他们的底细时,总被陆笠四两拨千斤的挡开,到最后说了半天,依然不知道原本该单身的中年人陆笠,怎么会变成一个玉面小生,还带着一个奶娃娃和四个护卫!

    大公子见他不想多谈,也不强人所难,笑着让他先歇息一下,马上命人准备晚饭去。

    阿楚在云舒这里喝饱了,挣扎着落到地上,蹒跚的向陆笠走去,口中喊着:“爹爹,抱……”

    陆笠却是不大想管孩子,急忙对大公子说:“公子,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阿楚年纪小,没有母亲和奶娘,我一个男人也不知如何照顾,你看能否让你的丫鬟先帮忙带几天,等我在京城寻到奶娘了,再就不劳烦你们了。”

    大公子没有急着答应,看看云舒,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云舒看看一脸为难的陆笠,再看看可怜兮兮等陆笠抱的阿楚,最后对大公子点了点头。她从未带过小孩子,很怕自己带不好,但是陆笠一副不想管小孩的样子,使得云舒觉得阿楚挺可怜的,一不小心母爱泛滥,捡了这样一个包袱……

    云舒抱着阿楚回房的时候,陆笠的两个护卫已经把阿楚的小衣服和用品全都搬了过来,动作不是一般的快。云舒把阿楚放在床上,很疑惑的看着她,不知这孩子的母亲是谁,是离世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怎么把孩子丢给不想带孩子的陆笠呢?

    阿楚同样疑惑的看着云舒,似是在思考爹爹为什么要她跟着她走……

    云舒想着要跟小孩子好好相处,不能让她觉得疏离,便笑着问道:“阿楚几岁了?”

    阿楚反应很快的伸出两个指头。

    竟然已经两岁了,怎么还没断奶?不过这个不是关键……

    云舒又问道:“阿楚的娘去哪了?”

    阿楚收回手指头,似是很疑惑的想了一会,而后抬头说:“被爹爹放在土里睡觉。”

    云舒一愣,后悔自己失言,阿楚的娘亲果然不在世了,两岁的孩子,大概还不知道生死的意义。

    一声飘忽的叹气声传来,云舒吃惊的回头,却看大公子站在门口。大公子的叹气声让云舒心中很难过,他大概也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娘亲了吧……

    【阿楚是谁呢……待会还有一章更新】

51、惊异变化

    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阿楚疑惑的看看云舒,再看看站在门口的大公子。

    大公子走进来,做到床边摸摸阿楚的头,问云舒:“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在家里找个人帮你?”

    云舒不敢夸海口,她真不敢想象万一阿楚哭闹起来,或是半夜突然要喝奶,她该怎么办!既然大公子说找人帮忙,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想了想,说:“厨房里有位吴婶娘,脾性很好,生育过一子两女,就请她来帮忙带带阿楚吧。”

    吴婶娘是云舒之前在厨房做拔丝红枣时,帮她找柘浆、替她生火的那位厨娘,她话不多,却老实肯干,穿着做事也干净利索,很得云舒青睐。

    大公子点头说:“好,我让顾清把她请来帮你。”

    吴婶娘也是个可怜的,家里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偏他的丈夫去年冬上在冰雪地里摔断了脚,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家里全靠吴婶娘一个人做工赚钱。

    如今听得让她帮忙照看孩子,给她补双份工钱,她哪有不愿意的呢?当晚昨好晚饭之后,她就在顾清的带领下来到云舒的房中。

    云舒正抱着孩子坐在床头哄阿楚睡觉,许是白天坐马车累到了,今晚阿楚睡的倒很快。云舒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又用被子把不靠墙的那一边堵上,免得孩子滚下床。弄好了,她这才到门口跟吴婶娘说话。

    “阿楚是今天刚到的贵客陆先生的女儿,陆先生一个男人不方便带孩子,便把孩子托给我照顾,偏我又是个女孩子家,很多事情不懂,就有劳吴婶娘帮衬着。”

    吴婶娘知道云舒是大公子跟前得意的人,况且又是云舒指名道姓要她帮忙,她满心里感恩戴德,忙说:“姑娘言重了,我粗手粗脚的,姑娘不嫌弃就好。”

    云舒说:“吴婶娘从明天开始就过来帮着带孩子吧,早饭简单,厨房里的人手想必够了,你就不用过去,等到准备晚饭的时候,你再去帮帮忙,其他时间就随我照顾阿楚。”

    吴婶娘记下,又问道:“小孩子夜间最闹腾,我晚上就留在这里帮姑娘守夜吧。”

    云舒原本想着,吴婶娘自己也是有孩子、有家要照顾的,晚上不好留她在这里,可是没想到她自己提出来了。

    “那你整天不回去,家里怎么办?”

    吴婶娘忙说:“我家那口子虽然不能下地做重活,但是在家照顾几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也不用我多操心。”

    话虽是如此说,但云舒总觉得不妥,可是她没带过孩子,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这里没问题,衡量再三之后说:“这样吧,你隔天在我这里歇,先看看阿楚晚上闹不闹,如果晚上不闹,你也就不用守着了。”

    吴婶娘拿两倍工钱,自然是想尽心尽力,见云舒如此体谅,更是感激不尽。

    “你先回去交代一下吧,收拾一下再过来,不然突然不回去,家里会着急的。”

    “诶,我回去一下很快就过来。”

    吴婶娘回家去交代了一番,又收拾了几件衣服带过来,云舒这边也让人搬了一张塌进来,靠着床边放着,再铺上厚被子给吴婶娘晚上睡。

    阿楚睡到后半夜突然醒了,闭着眼睛就哭,也不知是怎么了。云舒被惊醒之后,就抱着阿楚哄,但是越哄越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是吴婶娘有经验,她先把手搓暖,伸进阿楚的衣服里看看有没有尿,见是干的,就说:“要么是饿了,要么是被梦吓到了。姑娘把阿楚抱紧些,贴着她的脸,她就不怕了,我去热奶。”

    因睡觉前在廊下生了小炉子备用,羊奶热起来很快。等吴婶娘端着奶回来时,阿楚已经哭的好了些,带羊奶喂到嘴里,她逼着眼睛吃了一碗,又睡了。

    吴婶娘小声说:“怕是下午吃的早了,到后半夜就饿了,睡觉前该喂一次的。”

    云舒点头记下,两人吹了灯又重新歇下。

    待第二天早上起来,吴婶娘给阿楚穿衣,云舒就去大公子房里服侍。

    大公子见她眼圈黑黑的,就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半夜我似乎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云舒一面给他系带子,一面说:“还好,孩子只闹了一次,吃了奶就睡了,还好公子让吴婶娘来帮我,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公子心中略有些不舒坦,没想到请个名医,倒惹来一个奶娃娃要人照顾,徒添不少麻烦。他瓮声瓮气的说:“今天还得带陆先生去看他要的医馆,但愿他真的能帮上我们的忙,不然折腾这么多,真是白折腾了。”

    云舒微笑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大公子,因为那个陆笠看着的确很像绣花枕头,不太让人信服。

    待收拾妥当,各人在各屋吃了早饭,大公子就去邀陆笠出门看医馆,谁知到了陆笠门前,只见一个皮肤古铜的中年人穿着粗制布衣站在那里。

    引路的顾清一惊,喝问道:“你是谁?怎么擅闯我们家院子?”

    那中年人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并不回答。

    云舒仔细看去,却见那中年人的一双笑眼光彩熠熠,并不像普通汉子,再仔细打量两下,云舒就吃惊的喊道:“你是陆先生?”

    中年人这才笑着说:“好眼力,被你看破了。”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真的是陆笠!

    陆笠解释道:“我在外行医,用的都是这副皮相,大家莫要揭穿我的真实面目才好。”

    一个是俊美的白嫩公子哥,一个是沧桑平凡的中年人,真的很难联想到一块,云舒刚刚也不过是通过他的眼神猜测,若他否认,云舒也只会认为自己猜错了。

    大公子颇为兴奋的问道:“陆先生,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陆笠点点头,但不愿多谈易容的事,只对大公子说:“公子,我们这就去医馆吧?”

    大公子知道这是他的秘术,不肯详谈也是常情,他肯在自己面前露出真面目,已是信任,便不再多求。同时,大公子和云舒心中也放心了很多,这个陆笠,还是有些本事的。

52、投诚之意

    因要照顾阿楚,云舒并不随大公子和陆笠一起去看正在筹备的医馆,仅把两人送上马车之后,就返回内院。

    夏日的照样暖洋洋的,照的她的内心也热烘烘。她想到陆笠,嘴角不禁浮出笑容。他这个人,不简单呢……

    对于一个常年易容在外行走的人来说,第一次与大公子见面就显露出真容,是他太轻率,还是太坦诚?

    桑家这次民间求名医,是为了推荐进宫给太皇太后医病,万一出了问题,会连累桑家所有人,桑老爷在把陆笠送来长安之前,想必已经跟他说过轻重,陆笠的所作所为,是想用自己秘密来交换大公子的信任吧?

    而且他把女儿交给云舒来带,是真的因为不愿意带小孩子吗?若是真的不愿意照顾小孩,那他以前是怎么过的?为什么没有给阿楚找个奶娘?还是说,他把孩子交给大公子的人,也是为了表明自己投靠的决心?

    至于陆笠为什么这么果断坦诚的投靠桑家,云舒觉得需要再查一查,不过不论原因如何,他把自己的利益与桑家的利益绑在一块,目前对大公子来说,不是坏事。

    云舒想到这些,心情不由得轻松了很多。她原先还担心民间找来的医生靠不住,可看了陆笠的所作所为,她知道那也是个明白人。

    回到房里,阿楚已经在吴婶娘的照顾下起床穿好衣服,正在喝奶。见到云舒进来,推开吴婶娘喂奶的勺子就说:“我要爹爹!”

    云舒过去坐到她身边,软语哄道:“你爹爹有事出去了,中午会回来,到时候我带阿楚去见他,我们现在先喝奶,一会儿姐姐带你抓蝴蝶玩好不好?”

    阿楚听了并没有哭闹,只是撅嘴问道:“爹爹出诊去了吗?阿楚不哭,阿楚等爹爹回来……”

    云舒听了心中一酸,难道陆笠以前出诊,都是把阿楚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摸摸阿楚的头,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过分。

    吴婶娘一面给阿楚喂奶,一面说:“阿楚早就到了断奶的年龄,一直喝奶身体长不好,而且容易饿,是时候给她换些东西吃,姑娘看怎么样?”

    云舒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该煮什么给她吃。”

    吴婶娘见自己说的东西,云舒都听,高兴的说:“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知道弄什么给小孩子吃。”

    云舒点点头,又跟吴婶娘商量起要弄点布偶玩具给阿楚,正商量着,就有人来找云舒,说有客人来了。

    旺叔和顾清都跟着大公子出去了,家里就剩云舒一个能待客的人,于是她放下阿楚,急匆匆的来到前门,一看,却是上回给刘彻送赏赐的那个宦官!

    云舒愣愣的看着那个年轻宦官,以及他身后的马车,不知刘彻这次又想怎样,难道上次让她穿七彩锦衣玩上瘾了?

    “不知贵人光临,所谓何事?”不论刘彻目的如何,云舒不得不对宫里来的人客客气气的。

    那位宦官声音欢愉的说:“家主又命小的送东西给姑娘了。”

    也许是刘彻第二次送东西来,让这位宦官想歪了,所以对云舒的态度极好,似是想巴结一般说:“小的贵海,云舒姑娘来点一点家主人送来的东西吧。”

    六套精美成衣、一套珍珠首饰、一套纯金头饰,再加两盆红珊瑚摆设,这些东西对于云舒的丫鬟身份来说,不可谓不贵重!

    “这……这是为何?”云舒实在想不通刘彻干嘛赏赐这些东西给她,难道是因为上次戏弄她,让他觉得内疚了?

    贵海眯着眼睛一笑,摆出一副“你懂的”表情,说:“家主人的一片心意,云舒姑娘就收下吧,小的赶着回去复命,云舒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带?”

    云舒心中很忐忑,说:“请回禀你家公子,云舒多谢公子赏赐,但受之有愧,实在不敢当……”

    贵海捂嘴笑了笑,说:“云舒姑娘就放心接受吧,小的先告辞了。”

    看着屋里摆着的东西,云舒来回走了几步,始终理不出头绪。

    “罢了,等公子回来,看他怎么想吧。”

    另一边,大公子和陆笠来到正隆大街的医馆铺面前,医馆的牌子还没挂,但是里面已收拾停妥,药柜、诊台、桌椅等俱已齐备,请来帮忙的四个年轻人看起来老实忠厚,也很妥当。

    大公子心中满意,对旺叔说:“做的很妥帖,辛苦你了。”

    旺叔受到夸奖,心中高兴,也不过分谦虚,说:“老夫跟随老爷和公子这么多年,这点事还是做的好的。”

    旺叔又说:“医馆尚未提名挂牌,公子和陆先生看叫什么好?”

    这是给陆笠开的医馆,大公子自然是问他的意见,中年人模样的陆笠捏着胡子说:“就叫‘回春堂’吧。”

    旺叔记下,派人去请工匠做牌匾,不日就能选个好日子开张做生意了。

    陆笠不算挑剔,在医馆转了一圈,并未提多少意见,只是着重问了问帮忙的几个年轻人是否懂药材。

    那四个年轻人是旺叔从桑家的人手里挑出来的,都跟随他走过药材的商队,对各种药材很熟悉。听他们所说,陆笠很满意,特地多谢旺叔费了心思。

    旺叔笑道:“这是应该的,开医馆,若是找些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只怕会出事,先生要医病救人,我们万不可弄错药变成害人。”

    有旺叔打理,大公子和陆笠没什么好挑,便早早的回到清平大街。

    刚一回来,得到消息的云舒就迎了出来。云舒笑着问他们医馆的情况如何,又说阿楚想见陆先生,让吴婶娘抱着阿楚在陆先生门前等着了。最后还让顾清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如何。

    大公子见云舒把众人支开,猜到云舒有话要对他说,便说:“取盆清水送到我房里,我想擦把脸。”

    云舒送水到大公子房里的时候,大公子已经自行换了居家的衣服。大公子一面洗脸一面问道:“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

    云舒忐忑的说:“早上大公子出门之后,宫里又送赏赐来了,赐了许多好东西,可我却想不通皇上因何而赏,心里很不安。”

    大公子微微有些吃惊,也没料到皇上会有赏赐过来。他想了一会儿,说:“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先收着,我最近正好有事要联系窦三公子,到时候也一并问问这件事。”

    听说要找窦华,云舒追问道:“是要推荐陆先生进宫给太皇太后看病吗?”

    大公子点点头,说:“嗯,你觉得陆先生这个人怎样?”

    云舒想先知道大公子的想法,便反问他。大公子边想边说:“他肯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更在我们面前露出真容,说明他是真心对我们,此人或可一用。”

    大公子跟云舒真是想到一块去了,云舒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说,又补充说道:“……陆先生的底细恐怕还要再查一查,若他只是受桑家邀请来给太皇太后医病,也没必要表现出这样迫切的投诚之意,而且他要求在长安开一家医馆,怕是另有所图。”

    大公子点头道:“我会给韩管事送信,让他再查查的。”

53、陆家往事

    大公子性格虽然温润,做事却是雷厉风行。他决定弄清楚陆笠的底细之后,当夜就给韩管事写信,让他派人去查。

    身在洛阳的韩管事收到大公子的书信,送到书房与桑老爷共同商议。桑老爷见大公子询问陆笠的底细,心中又欣慰又觉得难办。

    欣慰的是,大公子考虑周到,知道给太皇太后引荐太医之事很重要,必须弄清楚陆笠的底细,以免给桑家带来无妄之灾;觉得难办则是因为桑老爷本身就知道陆笠的底细,只是因为答应过陆笠,不将他的私事转告他人,所以不能对大公子明言。

    韩管事见桑老爷犹豫,进言道:“陆先生的情况大公子理应知道,若连要用之人都不了解,大公子办起事来必定束手束脚。陆先生不愿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大公子,是觉得他年纪小,怕他言语不严、行事不周,可是大公子是老爷的儿子,他的为人,老爷难道还不清楚吗?若老爷觉得不愿失信于人,不如写信给陆先生,让他相信大公子,自行向公子说明清楚。”

    桑老爷觉得韩管事说的有道理,便给陆笠写了一封亲笔信,写完派人送出之后,又对韩管事说:“弘儿在长安办事,身边少不了人,若是入赀成功,更是要好好安置一番。这几日,你就在家中带一批人去长安服侍他,选些他用惯并老实可靠的人,不要给他在长安添麻烦。”

    韩管事应下,出了书房之后,就向筠园走去……

    不日,陆笠在长安就收到了桑老爷的书信,他看完之后,对着窗外的月色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提步向大公子的房间走去。

    还未行至大公子的小院,陆笠远远的就听到孩童的欢笑声,他心中一暖,看来阿楚被照顾的很好呢。

    他走进小院,并没有直接去找大公子,而是走向云舒和阿楚的房间。房内,阿楚爬在床上,伸着一只小手要抓云舒手中的布老虎,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吴婶娘则在床边守着,生怕孩子打滚掉了下来。

    见陆笠来了,云舒赶紧从床上下来,起身问道:“陆先生是来看阿楚的吗?”

    阿楚趁机把布老虎抱到怀里,而后献宝似的对父亲喊道:“爹爹,老虎!我有老虎!”

    陆笠笑着走进来,说:“阿楚好厉害,捉到老虎了。”

    被夸奖的阿楚“咯咯”笑起来,陆笠看看孩子,然后对云舒谢道:“阿楚让你费心了,谢谢你把她照顾的这么好。”

    云舒忙说:“陆先生太客气了,有个孩子,我也觉得开心很多。”

    她以为陆笠是来看孩子的,便让出床边的位子,让陆笠坐过去跟阿楚玩,谁知陆笠只是摸了摸阿楚的脑袋,就问:“大公子现在应该在房里吧?”

    云舒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有事找大公子来了!于是忙说:“公子在房里看书,我带先生过去吧。”

    将阿楚交托给吴婶娘之后,陆笠随着云舒来到大公子房中。大公子看到陆先生主动过来,很吃惊,忙让云舒给陆笠安置席位。

    云舒察言观色,发现陆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重要是要跟大公子讲,便托词说去取热水烧茶,退了出去。

    云舒退出之后径直回到房中继续跟阿楚玩,只是留了一个门缝,注意着大公子房里的动静。过了好久,陆笠终于出来了,是大公子亲自送出门的。送走陆笠之后,大公子一步三叹的回到房间,云舒也随后跟了进去。

    云舒看到大公子神色戚戚,便问:“陆先生跟大公子说了什么,公子怎么这样怅然?”

    大公子感叹道:“陆先生也是个可怜之人呐!”

    原来陆笠本不叫陆笠,这个名字只是他行医时的假名。他本名陆勃,是陆家五代单传的独子独孙,虽然人丁单薄,但在老家也算得上是一方富豪。可正是因为他家中人丁单薄,被同乡的土豪看中,打他家田地财产的主意。

    先是抢他的田地,接着便是贪图他妻子的美貌,最后那群土豪竟然趁着陆笠外出时,闯入陆宅凌辱她的妻子!

    陆夫人不愿忍辱偷生悬了梁,待陆笠出诊回来时,只看到她妻子冰凉的尸体,以及被气吐血的老父和晕倒在床的老母。

    他费尽家财,想要状告那群土豪,可是郡中根本无人敢受理此案,受陆笠之命去告状的家丁甚至被土豪打死打残,无一人生还!

    在他的爹娘双双因病归天之后,忍无可忍的他变卖家财,易容之后带着女儿逃了出来,誓死要报这家破人亡之仇!

    云舒听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没有王法吗?”

    王法?云舒只怕是气糊涂了,这并不是法治社会的现代,而是在千年前汉代!纵使汉朝已有了律法,但是在乡下,人丁兴旺的家族就是当地一霸,他们说的话就是当地的“王法”!谁家儿子多,谁的亲戚多,谁的势力就大!像陆笠这种怀有家财美玉,却无力守护的,就是他们强抢的对象!

    云舒气的拳头紧握,说:“陆先生听闻桑家寻名医给太皇太后治病,前来投靠,肯定是为了结识权贵,以报大仇吧?”

    “嗯。”大公子点点头,却忧虑的说:“陆先生的仇人在长安也有些人情交往,一时并不好办,所以陆先生千叮呤万嘱咐,千万不可泄露他的事情,以防对方有了防备。此事,你我两人知道即可,断不可让第三人知道了。”

    云舒慎重的点头,说:“公子放心,我明白!”

    听说了陆笠的事情之后,云舒和大公子的心情虽然沉重,但是也放心了,陆笠既然是求显达和贵人的支持,那么必定会把医治太皇太后的病当做自己的事一样尽心去做,也难怪桑老爷如此放心的把他送到长安,并雇请了四个护卫保护他。

    【这是昨天的更新,因稿子掉在公司的电脑里,以至于现在才更新出来,让大家久等啦!今天另外会有两更。】

54、向上推荐

    等到“回春堂”开张的那天,已到了流火似的八月。因为开的是医馆,既不能对路人说“欢迎光临”,又不讲究“开张大吉”,所以初十这天,回春堂布置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几个伙计吆喝着挂上牌匾,就算是开张了。

    大公子请了窦华到家中摆席,向他引荐陆先生。他原本还请了东方朔、韩嫣等几个时常走动的好友,但东方朔要准备几天后进宫面圣,一心在家研读不愿分心出席,而韩嫣则是因为弄砸了家中为他寻的亲事,被父亲禁足,最后只有窦华一个人能够前来。

    窦华听说大公子在京城开了医馆,并请了名医坐堂,心中十分疑惑。因前不久他才听大公子说想要入赀,怎么眨眼又回头做起生意?

    带着狐疑,他在席后小憩时,拉了大公子到房中讲话。

    大公子原本就想找机会对窦华说推荐名医给窦太后治疗眼疾之事,所以支开其他人,单留了云舒在房中给他们斟茶倒水,与窦华说起话来。

    窦华是个直接人,坐定之后,他就问道:“你前些日子还在询问入赀之事,怎么眨眼就开起医馆了?”

    大公子心中很感激窦华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一直关心着自己,便说:“这个医馆虽然是挂在我名下,但实际上是家父为陆先生所开。他与家父有些交情,家父听说他想带着女儿在长安立足,却又不愿折辱他一身的本事,就想着出资给他开个医馆,也是适得其所。”

    听他这样讲,窦华心里就放心了,接着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打消了入赀的心思,正想劝你不要半途而废。”

    云舒在旁听的心中一动,窦华既然要劝大公子不要放弃,那入赀之事,自然是有戏了!

    果然,窦华说:“皇上前些日子向我问了你的情况,似是有些这方面的想法,只不过两位太后、两位长公主那边都推荐了人,让皇上很难办,一时还未有决定,在这个关键时刻,你更得有所表现才对。”

    窦太后、王太后、馆陶长公主、平阳长公主……谁都想往皇帝身边塞人!

    入赀的侍中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位子,却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的举动、想法,侍中最为清楚,太后和长公主自然想安插自己的人控制皇帝,可刘彻……绝对是一百个不愿意!

    刘彻想要的,是东方朔、桑弘羊这种背景干净可以被自己收复的年轻人!就这一点来说,大公子相对于太后和长公主推荐的人,占有刘彻心理上的优势,只是,刘彻现在还不能当家做主,要想顺利入宫,还得得到一方的支持……

    因窦华是窦太后的外家侄孙,他自然的想到了窦太后,这个想法跟大公子的想法不谋而合,使得大公子能够很顺畅的说出引荐之事。

    “我原本也在为此事发愁,不过这次陆先生进京,倒让我有了一个想法,也不知行不行……”大公子缓缓将推荐陆笠给窦太后看病之事说出来,听的窦华很惊讶。

    窦华说:“太后的眼疾是旧疾,这么多年看过无数太医,都没有起色,这个陆先生,当真有这个本事能治好?”

    大公子自然不敢打包票,只说:“这个陆先生在民间久负盛名,说句不恭敬的,皇太后的病已经拖了这么多年,有一丝机会,试一试又何妨?”

    窦华点点头,宫里太医院的那群御医,一个个保守守旧,早被太后和皇上骂过很多次,如今有人引荐好的太医,自然是要看的,只是,他有些不放心……

    “桑老弟,宫中规矩森严,何况太皇太后更是尊贵,你引荐的这个陆先生,说话做事靠得住吗?”

    大公子把握十足的说:“窦大哥放心,我敢推荐此人,自然是对他有所把握,若他办事不利得罪了太后,我这里赔上的可是桑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呀!”

    窦华听着是这个理,桑弘羊断不会拿桑家所有人来开玩笑,于是就放心的说:“那好,我回去就跟父亲说这件事,若他肯出面向太皇太后引荐,一准能成。”

    大公子见事情顺利,高兴的和窦华喝了几杯清酒,继而问道:“窦大哥,还有一事,小弟心中很困惑也忐忑,不知窦大哥可知缘由?”

    窦华放下酒杯,问:“何事?”

    大公子指着房中的两盆珊瑚盆景说:“皇上前些日子赐下很多赏赐给云舒,却没说原因,她心中不安,我看着也觉得不妥。”

    窦华一听是这个事情,当即看了一眼垂首站在旁边的云舒,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还当你们知道原因,原来你们还不知!”

    这话让大公子和云舒极为疑惑,不约而同的看着窦华。

    “皇上那日在韩府戏弄云舒的事情,传到了王太后耳中,太后很生气,训斥皇上恃强凌弱,不能善待自己的子民,有辱国体。为了这个事,皇上才特地赏了东西,总不能让皇上赔罪,这样已经是天大的体面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一席话把云舒的脑袋震的嗡嗡响,刘彻那样一个骄傲尊贵的人,竟然被太后训的低头给平民认错,这对他是多大的羞辱?!即使他之前因为让云舒当众出丑而产生了一点愧疚,那这点小愧疚也会随着对他的折辱而烟消云散,说不定还会对他们心生怨恨!

    那些好看的衣服、首饰、珊瑚,全变成了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心上!她急忙抬头向大公子看去,大公子如她一样,脸色苍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好!

    “这……这如何敢当!”大公子皱着眉头,说了这一句。

    窦华却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只说:“既然是赏的,你们只管收着,下次见到皇上,记得谢恩就是了。”

    云舒见屋内只有他们三人,大着胆子插嘴问道:“敢问窦公子,可是是谁把韩府宴会之事传入太后耳中?”

    窦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想到大公子平日对云舒一向十分亲厚,这次两人谈话,又特地留下她,想必是十分信任,于是说:“听说是平阳公主进宫看望太后时说的。”

    【正在赶下一章,一定要在12点之前写出来,嗯!(握拳加油状)】

55、顺风顺水

    听到是平阳公主进的言,云舒的手紧张的握在了一起,向窦华追问道:“公主她是不是知道了我家公子想入赀进宫之事?”

    窦华先是吃惊的看了云舒一眼,而后点头说:“那天韩嫣生辰,皇上离开之后,公主特地向我打听了你是谁。我想着公主跟皇上一向亲厚,不用瞒她,就对她说了你和桑兄弟的事情。”

    云舒无奈的摇起头,脸上露出苦色,只说:“此事很不妙啊!”

    窦华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大公子苦笑一下,替云舒解释道:“皇上因我们之事受太后责备,若对我心生间隙,则不会再想用我。若他自己寻不到中意的人,在太后和公主们的推荐中,窦兄你说皇上会选用谁推荐的人呢?”

    平阳公主跟刘彻是亲姐弟,关系的确很好,而且平阳公主跟刘彻并没有利益冲突,刘彻在一定程度上还要靠平阳公主的帮助。在两位太后以及馆陶长公主这位岳母的逼迫下,刘彻更有可能选择自己姐姐所推荐的人,当然,产生这种结果的前提是刘彻并没有物色到心仪的侍中人选。

    这就是平阳公主对太后进言的目的吧……

    窦华想通了这层缘由之后,脸色也紧张起来,恍然大悟的说:“我竟没想到这层原因!”

    云舒心中微微叹了一下,窦华这个人直率、实诚,对朋友有义气,却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也难怪他在魏其侯府的子弟中难以出头了。

    云舒想到平阳公主,不得不想到那个如心头刺的卓成!她会忍不住的猜测,平阳公主这样做是不是卓成的计策?平阳公主所推荐的人,会不会是卓成?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挽回现在的情况,云舒挥去脑海中的阴霾,沉稳的对窦华和大公子说:“推荐陆先生给窦太后医病的事情,必须抓紧进行,最好能够想办法把我一并带入宫,我借着给皇上谢恩的由头,想办法消除皇上对大公子的成见,晚了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窦华觉得这件事有他的过错,心生愧疚,当即站起来说:“我这就回府找父亲商议,你们等我的消息!”

    窦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留得云舒和大公子在房中。

    云舒不愿让大公子过度忧心,所以努力调整好心情,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大公子。而大公子也不想让云舒着急,冷静下来微笑着看向云舒。两人四目相接,顿时明白彼此眼神中的宽慰之意,不由得心情都好了。

    不管什么难题,一起努力解决,总有办法的!

    窦华急匆匆回到家就向管家打听父亲的所在,听管家说魏其侯正在后院的书房休息,他也不回房梳洗整理一番,就匆匆向书房走去。

    魏其侯是个长相方正的中年人,随着新皇登基,窦太后把持朝政,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尊贵和傲然。

    他对窦华这个一向没什么作为却也不会给他闹事的三子,无喜也无厌,见他匆匆前来,略有些吃惊,淡淡的问道:“华儿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窦华对父亲窦婴有些畏惧,恭敬垂立后说:“父亲,孩儿听说有位民间神医到长安开馆,他的医术十分高明,孩儿就想着,能不能推荐他进宫给皇太后娘娘诊治一番,也许太后娘娘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呢?”

    窦太后不仅双目失明,身体各方面多有不适,一是岁月不饶人,二则是她劳心劳力,难免伤神。

    窦婴目光连闪几次,在窦华身上上下打量,到最后笑着问道:“这个所谓的神医,是谁给你推荐的?求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不愧是朝廷重臣,看事情总是能够看出本质。他根本不相信窦华会给皇太后推荐名医,肯定是有人怂恿他这么做,按照窦华的性格,应该不是他有所图谋,更可能是为了帮朋友。

    窦华见自己被父亲看穿了心事,讷讷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窦婴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儿子给他一个说法。

    窦华想来想去,觉得桑弘羊既然是想得到窦太后的支持,那么肯定是要通过他父亲魏其侯这一关,若连他这关都过不了,就更不用说皇太后那一关了,于是便把桑弘羊想入赀,希望得到太后支持的事情说给父亲听。

    听了窦华的话,魏其侯一下子想了很多……

    今日早朝,皇上在朝上发脾气,怪罪梁孝王之子济东王在封地胡作非为,不仅搜刮民脂民膏,还放纵属下草菅人命。一项项罪证列出来,把济东王逼的在朝上发抖、无话可说。

    朝中之人都明白,济东王纵使有错,皇上在这个时候挑出来,也是为了向窦太后示威——当初窦太后是支持梁孝王登基的,若梁孝王为帝,这济东王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子,甚至是太子了!

    现在刘彻登基,窦太后虽然也是尽心辅佐他,但刘彻心里有疙瘩,觉得窦太后处处牵制为难他。祖孙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硬,看的窦婴也觉得头疼。

    现今听窦华说起入赀和荐医之事,不由得沉吟起来。

    “华儿,你是说,这个桑弘羊颇得皇上青睐,皇上也有意招他为侍中?”

    窦华点头称是,说:“皇上不仅私服去过他家,一起出游,还邀请他参加了韩嫣的生辰宴,并在私下问过孩儿他的事情。”

    窦婴点点头,说:“这个孩子看来不错,看得清形势,既然知道此时皇上做不得主,要来求皇太后为他做主,那必定也明白他日为官,该为谁效力了。”

    侍中的名单一直确定不下来,几方都在推荐人,窦婴原本觉得小小侍中没什么争执的必要,所以并未打算插手,可如今他改变想法了,何不借此事缓和一下皇太后和皇上的关系?

    既然是皇上看中的人,就由皇太后出面订下这个人选,皇太后给了这个恩典,不论是皇上还是侍中,都会记得这份情,对谁都很美。

    而且,皇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窦家不能没有她,也是该换个太医好好瞧瞧了。

    窦婴越想越觉得此事很好,看窦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于是站起来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难得华儿有这个孝心,牵挂着皇太后的身体,果然是做爹的人,懂事了!”

    窦华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跟父亲说通了,还得到了夸奖,一时间喜笑颜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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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介绍:
回到西汉,为奴为婢做丫鬟,只为了好好的活下去
凭借算术、智慧和真诚,丫鬟也能弄风云
在权利和爱情的争夺中,看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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