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别打草惊蛇
楚心缨被送回去了，李麟也开始处理杭自厚的案子。
民工们拿了工钱，富商们为了不被牵连，主动归还了杭自厚给他们的银子。
所谓薄利，给一万两，一年抽两千两。那一万两是本钱，到时候要原封不动归还的。
李麟把那些富商挨过收拾了一顿，将他们原本给杭自厚的钱也一并要了。
这知府大人没了，同知太过懦弱顶不上，李麟在赵玉郎的授意下，暂代庆远知府一职。
如今案子也办了，李麟清闲下来，便问起楚心缨。
衙门里有个叫楚怀仁的，刚好是楚心缨的堂哥。
他气愤道：“大人昨日判了杭自厚的案子，傍晚时裴家便来人，说是今日去家里坐坐。”
“属下还想跟大人告个假，先回去守着，以免我家妹子被裴家欺负了。”
李麟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官服，出声道：“不急，我先去换身衣服，一会跟你一起去。”
楚怀仁当然求之不得，一时间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腰杆都挺直了。
李麟前脚跟楚怀仁刚走，后脚赵玉郎带着顾青云等人便游到了衙门。
他们本意是想看看李麟这知府大人当得如何，可过得去？
谁知听说了李麟跟楚怀仁走了。
“楚怀仁是谁？”
府衙里的捕头见楚王问起，连忙回禀道：“王爷，那楚怀仁是楚家寨人士，就是近来传言被杭自厚所坑害的楚心缨的堂哥。”
“属下今早听楚怀仁说，今日裴家要登门拜访，怕是要说着退亲之事！”
赵玉郎忍不住冷笑道：“谁给他们裴家的脸，明明做错了事却还上赶着去欺负人家小姑娘？”
“走！”
“我们也去看看！”
说罢，让那捕头带路，一行人往楚家寨赶去。
乡下小道，泥泞湿滑，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
虽说有车路去楚家寨，但那车路太窄，仅够一辆马车过。
他们半道的时候，后面突然来了三辆马车，赶车的人很是嚣张，老远就开始喋喋不休的骂。
“喂，前面的，赶快点啊？”
“你要是这么慢的话，找个地方赶紧让路，别耽搁我们爷的大事！”
“喂，前面赶车的，跟你说话呢，你耳聋了！”
……
叶舟忍不住了，问道：“爷，要不要我去……”
叶舟做了一个收拾人的动作，眼里满是愤然。
赵玉郎冷笑道：“不用，让盛明朝赶慢一点，咱们慢慢晃悠。”
赵玉郎走在前头，他的马车慢，那顾青云的马车自然也快不了。
颠簸快一个时辰以后，他们总算到了楚家寨的村口。
那村口有一处平地，刚好能够打马前行，错开马车。
后面那几辆马车迫不及待的朝前来，嘴里喋喋不休。
“你们谁家的？”
“竟然敢这么挡道？”
“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吗？”
“今天要不是我们爷有正事，看我们不抽死你！”
……
“爷！”叶舟忍不住下去了，想动手！
赵玉郎拽了他一把，淡淡道：“别打草惊蛇！”
“你现在收拾了他们，他们必然会有所忌惮，到时候就难以露出他们最丑恶的嘴脸了。”
叶舟闻言，愤然收回了手，心里可憋屈了。
他道：“等会爷说开打，我一定把他们都打得头破血流的。”
赵玉郎轻嗤道：“等会记得下手重点！”
叶舟立即露出个欢喜的笑容，高高兴兴道：“好嘞！”
后面的马车里，刚睡醒来的顾青云伸了个懒腰，对季礼道：“他可真能忍。”
季礼道：“其实……欺软怕硬这种事情，军里也没少见。”
“有些老兵会欺负新兵，让他们洗衣服，洗臭袜子，夹他们碗里的肉……”
“还有更过分的……”
“更过分的什么？”顾青云问道，他没听见季礼的声音了。
季礼淡淡道：“没有什么，就是会很嚣张。”
“那个时候，王爷也是先让他们嚣张，然后再挨个收拾，把他们牙齿都打掉了。”
“还有在沙漠里蛰伏的时候，王爷也很能忍的，缺水被晒，人都快跟沙漠一样了，他也照旧能一动不动的按耐着，等待时机出手。”
顾青云道：“我发现你说起军中之事，对玉郎到也是满心敬佩的。”
季礼道：“那是当然。”
“否则当初重逢时，我怎么会犹豫着，翻来覆去的想，要不要寻个机会跟上去呢？”
这是季礼主动说起当初他的起意，之事他虽然很好奇，却也按耐着没有深问。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
他们下车的时候，有几个村民揣着手问他们：“你们是谁家的亲戚？”
顾青云道：“楚心缨家的。”
村民闻言，面色和善起来。
他们道：“裴家仗着人脉多，到欺负到我们村里来了。”
“可我们楚家寨也不是孬种，容不得他们裴家欺负。”
“几位既然远道而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缨的事情？”
顾青云道：“是的。我们听闻心缨被那狗官害得名誉尽失，所以赶来看看。”
那村民道：“那你们今天可算是赶上了，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裴家人的嘴脸！”
说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
顾青云发现那些村民们，有些拿了镰刀，有些抗了锄头，还有拿砍柴刀的。
他往后缩了缩，与赵玉郎耳语道：“咱们是不是低估了楚家的人脉？”
“听闻楚心缨的父亲挺有威望的。”
赵玉郎道：“裴家来了三辆马车，人也不少。”
说罢，跟着那些村民们一起去了楚心缨家。
楚心缨家距离村头不远，只是房子建得高，要步行好些台阶才能上去。
远远的抬起头，她家那院子里已然挤满了人。
赵玉郎临时改道，对顾青云等人道：“我们从她家房檐后绕过去，上面有几块空地。”
顾青云抬头看了看，只见那几块空地上依稀站了几个人，看样子一眼能将院子里的动静纳入眼中。
燃文
“好，我们绕过去！”
说罢，几个人速度很快的爬到房檐后，找一块平坦的地。
只是那里视野虽然宽广，却只能看到院子里的人，堂屋里说话的人却是看不到的。
赵玉郎也不急，就像看热闹的人一样，看着那些村民们和裴家带来的人交涉，唇枪舌战的开始呛声互怼。
第423章 狗屎人家
李麟来得早，站在了楚心缨闺房的门口。
为什么站在这里呢？
因为这里比较舒适，还能一眼看见堂屋里的情形。
说实话，李麟是第一次看见乡下两大家族处理这种儿女退婚之事，一开始他是想来替楚心缨撑腰来着。
可看着楚家人如此齐心协力，到是让他心血来潮，恨不得早点看到楚家是如何把裴家的人灰溜溜骂回去的。
楚怀仁早就加入战局了，也顾不上李麟。
李麟就探头探脑的看，还有些想笑。
只是当他嘴角浮现的笑容若隐若现时，背后突然一凉，笑容顿住了。
原来是他背后的房门开了，一股幽幽冷气吹了出来，李麟僵硬的扭头回看。
楚心缨望着他，眼底犹如一片冰魄寒湖，冷得让人发颤。
李麟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我是跟怀仁一起来的。”
楚心缨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关上房门，从他的身旁走过。
堂屋里，陪嫁请来的周老爷是上一任的知府，也是裴清荣的姨公。
楚心缨是见过几次的，因此认得。
他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什么为了两家颜面好看？什么为了清荣着想？什么有缘无分？
楚心缨冷笑着，心里满是寒意。
就在这时，周老爷出声道：“心缨，你怎么说？”
楚心缨道：“周老爷，我只问一句，裴家是来退婚的，还是来悔婚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楚心缨道：“裴家若是来退婚的，我愿意退。可裴家若是来悔婚的，那就不要怪我心狠，将这件事闹大。”
裴老爷连忙道：“我们当然是来退婚的！”
楚心缨冷笑道：“那很好！”
“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现在立马就退！”
楚心缨说着，将手腕上的同心镯取了下来！
裴老爷一看有戏，连忙道：“还是心缨识大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罢！”
“只要是不过分的，我们能做得到的，我们一定会答应你！”
楚心缨看着裴老爷那欢喜的笑脸，仿佛像一击重拳打在她的身上。
往日里，她怎么会认为裴清荣可以托付终身？认为裴家是良善人家呢？
若非这一番境遇，只怕她跳入狼窝也是不知的。
想到这里，楚心缨冷笑道：“那就请裴老爷对天发誓，你的儿子裴清荣没有悔婚娶妻，没有高攀京官，没有背信弃义。”
“否则的话，裴家将日日衰败，裴清荣将无人送终，不得好死！”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誓言？”裴老爷怒吼，眼里正冒着一簇簇灼人的火焰！
然而楚心缨丝毫不惧，讥讽道：“你儿子悔婚娶妻了？”
“你儿子攀附京官了？”
“你儿子背信弃义了？”
“倘若都是如此，那你们裴家有什么资格来退婚，我不去告你们裴家悔婚已经算你们裴家走了大运了。”
裴老爷气得脸都涨红了，不敢发誓！
周围的村民们看出苗头，纷纷附和道：“发誓啊，你怎么不敢呢？”
“忘恩负义的裴狗，当初周家嫌弃你们家穷，连裴清荣想去读书都不收，这才求到我们楚家来。”
“我们楚家收下了裴清荣，还供给他笔墨纸砚，让他安安心心念书。”
“十年转瞬即逝，你们裴家靠着倒卖那些见不得的器物，终于是攒上些银子了。”
“可你们裴家不要忘了，没有我们楚家，他裴清荣狗屁都不是。”
“对对对，狗屁都不是，他们是狗屎人家”
“哈哈哈哈，仗着有几个钱，现在以为翻身了，可不就是狗屎人家？”
……
屋内屋外一阵嘲笑，让裴老爷的脸都挂不住了！
他看向周老爷，哀求道：“姨父……”
周老爷也是知道裴清荣攀上高官了，所以才愿意淌这趟浑水。
不过他也清楚杭自厚是怎么下去的？
他在本地任知府，若有人想整他，随便翻翻旧案，找一处疏漏之处便可以了。
想到这里，周老爷站起来道：“心缨说的对，你要是来退婚的，发誓把婚退了就成。”
“你若不敢，证明你心里有鬼，你自己向楚家解释！”
周老爷说完，甩手走就，很快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裴老爷见自己请来坐镇的人都走了，心里一急，便跺脚怒道：“楚心缨，你自己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
“你已经被知府大人下药送去给楚王了，身体早就不清白了，你凭什么在这里趾高气扬的？”
“我告诉你，今天这婚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楚心缨闻言，厉声道：“不就是不退，你能耐我如何？”
“你……”
裴老爷险些被气昏死过去，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目光也一片阴翳。
楚心缨目光定定的望着他，无惧无畏，看着坦荡无比。
周围的村民们开始声援，一句又一句的炸响在裴老爷的耳中。
“心缨，咱不退婚，咱耗死他家。等他老了，你别给他饭吃，饿死他！”
“对，心缨，咱不退婚，咱嫁过去闹得他家鸡飞狗跳的，让他家一辈子都不快活！”
“心缨，记住三叔的话。人若欺我，百倍还之！”
“噗。”李麟忍不住喷笑！
那个叫三叔的男人个子比较矮，垫着脚在喊，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众人很激动，也觉得楚心缨很争气！
李麟看着楚心缨，只见她面不改色，实则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显然一直在强撑着。
这可真是一个倔强的小姑娘，把什么痛什么苦都往自己心里咽，然而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插在了裴家人的身上。
裴老爷终于发飙了，他忍无可忍的怒吼道：“没错，清荣是成亲了！”
“你知道他娶的是谁吗？”
“都察院院使林大人的女儿，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官吗？”
“那是周老爷做了一辈子的官，到了老都没能坐上去的官职。”
“更何况那还是京官，在皇上跟前办差的大官。”
“我告诉你，你不退也行，可你拿什么跟人家御史大人的女儿比？”
“是假装？是样貌？还是才情？”
“今天你乖乖的把婚退了，咱们两家日后还亲戚，我还能想办法你给爹候补一个小官当当。”
“否则的话，你别怪我不客气了！”
“嘭”的一声巨响，楚心缨的爹拍桌后站起来了。
第424章 要前程
楚心缨的父亲楚景善一直都是一个斯文人，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温润儒雅。
他这猛然一发火，堂屋里顿时就没声了。
李麟看过去，只见楚景善先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随后看着裴老爷道：“当初你跪着求我，求我收裴清荣当学生！”
“裴清荣考上秀才的时候，你们父子同来求我，求我将心缨许配给你们。”
“心缨是否清白，不是你们一张嘴可以断的。”
“可裴清荣悔婚，我们父女却能告到他断了前程，日后再不能踏入朝堂半步！”
“你有本事吓唬我的女儿，很好！”
“今日我便告诉你，我朝圣上英明，岂会让其身不正盘踞朝堂，将来执掌一方？”
“你不要做梦了，既然你们裴家已经悔婚，那我们便衙门里见吧！”
裴老爷咽了咽口水，紧张了！
说实话，他儿子来信，说是悄悄解决这门婚事，万万不可将事情闹大！
可现如今，不闹也闹了，还退不了婚，这如何是好？
裴老爷也知道楚景善是个有学识的人，他说的话，就算不全是真的，至少也有三分是真的。
想到这里，裴老也便放软语气道：“楚兄，你我相交多年，你应知道我的为人。”
“我待心缨视如己出，怎么会忍心说她的坏话呢？”
“这样吧，咱们不退婚，我派人将心缨送去京城，让她陪在清荣的身边。”
“我裴家在庆远府的所有家业，日后都留给心缨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楚景善笑了笑，目中一片冰冷。
只听他道：“你想让我的女儿为妾？”
裴老爷道：“记入族谱，平妻，平妻！”
“怎么会让心缨为妾呢，您放心，我一定……”
“我呸！”楚景善朝着裴老爷呸了一声，身体站得笔直笔直的。
可他的身体在发颤，李麟看得出，若不是楚景善深深的压抑着自己，这会子已经上手打裴老爷了。
李麟在心里轻叹，读书人那点风骨哦！
有时候真是该丢了！
怕什么呢？
就上去打啊！
他们楚家的人多，很快就能干倒裴家的人了！
裴老爷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十年前他就在楚景善的面前卑躬屈膝的，可那是为了他儿子的前程。
现如今，他儿子的前程已经有了，还娶了高官的女儿，他凭什么还对楚景善这样卑躬屈膝的？
想到这里，裴老爷露出狞笑，冷声道：“楚景善，你真的以为你多读了两年书我就会怕你？”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想去告就去告！”
“林御史是个最重名声的人，只怕你们前脚状纸刚递上去，后脚就被人赶出衙门了。”
“你当正三品的京官是好惹的吗？”
“到时候别说是你的女儿，就算是你，只怕也会被革除功名，一辈子翻不了身！”
楚景善道：“你说的对，谢谢你提醒了我！”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转道去军营，将这件事禀明楚王爷了。”
“楚王爷不远千里来为我们这些老百姓解困，想必不会对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袖手旁观的。”
“更何况……杭自厚都死了，新的知府大人又是楚王爷的人，你觉得我会舍近求远吗？”
“你……”
裴老爷都傻眼了，他根本没有想到楚景善会来这一手？
李麟也想为楚景善鼓掌，这位老秀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竟然懂得借力打力。
也是，能教出这般刚强的女儿，怎么会是迂腐之辈？
裴老爷傻眼了，想说几句软和的话，拉不下脸。
想再说几句狠话，怕把楚景善刺激了，现在就去告。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年轻人惊叫一声，扑进堂屋内。
李麟感觉自己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一时不慎，只能往前扑。
待稳住了身形，回头去看，便看到了赵玉郎等人！
李麟：“……”
“这位公子，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楚景善问道。
李麟正准备自我介绍呢，楚怀仁挤出人群，高声道：“大伯，这位就是新的知府大人，他就是楚王爷的军营里的参谋，正规科举出身的进士，是个实打实有学问的人呢？”
面对楚怀仁一番夸奖的李麟：“……”
“李大人！”楚景善连忙行礼！
李麟虚扶，出声道：“裴家悔婚在前，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的来楚家退婚。”
“楚先生请放心，我一定禀明我家王爷，待我们回京之后，一定革除裴清荣的功名！”
裴老爷瞬间就给李麟跪下了，裴家的人也跟着跪了。
十几个人，一下子跪了一片，跟条趴着的蜈蚣一样。
如此一来，赵玉郎等人的身形就越发明显了。
楚景善先是觉得这个李麟出来得蹊跷，待目光往他身后一扫时，顿时发现了端倪。
只见那边站着几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他们个个身形高挑，气质不俗。
尤其是当前的那个，面容清隽，凤目威凛，轻抿着唇瓣，神色毫无波动。
就在众人都看向李麟，都企图从李麟身上寻找更多降罪于裴家的消息时，那个人却不为所动。
在楚景善收回目光时，却意外的发泄，那个人腰上佩这一块龙形玉佩。
几乎是一瞬间，楚景善心口一动，有种血脉冲出之感。
他立即拉着女儿跪下，出声道：“草民楚景善参见王爷！”
赵玉郎把李麟推出去，那是因为他见李麟看楚心缨的目光满是趣味，一副欲探究竟的模样。
他有心戏弄李麟，便想让李麟去出一回风头。
谁知着楚景善的确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赵玉郎淡淡道：“都起来吧！”
楚景善拉着女儿起来，然而房内很快又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赵玉郎觉得他们跪下以后，视线里到是越发清晰了许多，便没有叫他们起来。
而是对楚景善道：“这件事本王会为你们做主的，只是你们想清楚，是想要裴清荣这个人，还是想要裴清荣的前程？”
“这……”楚景善看向女儿，让她做主。
楚心缨站出来，朗声道：“裴清荣是裴家的人，不是我们楚家的。我们要裴清荣的前程！”
裴老爷闻言，意外又惊喜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心缨。
楚心缨看他那蠢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清明的眼中掩不住丝丝寒意。
第425章 倘若她不愿呢？
“好！”
“就要有点骨气！”
“这样本王帮你们出这个头才觉得舒坦！”赵玉郎说着，勾了勾嘴角，满意的笑了起来！
裴老爷不懂，但是看那楚王爷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提了起来，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楚心缨意外的看向楚王，这跟她认知里的王爷不太一样！
他好像不是特别的高冷，到像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年轻人，带点稚气未脱的骁勇和无畏！
总之，不像是那种高高在上，用下巴看人的权贵之人！
就在她思附的时候，李麟轻轻用胳膊撞了撞她：“你可别犯傻，他可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为你出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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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心缨：“……”
丢给李麟一个摄人心魄的眼神以后，楚心缨与父亲一起跪谢。
这一次，原先跪着的人都能起来了。
可他们却深深感受到一股王者威仪，一个个心里都在长敲闷鼓！
赵玉郎见戏都看得差不多了，让人把裴家赶走以后，对楚景善道：“先生既然能教出进士，怎么不自己去考呢？”
楚景善惭愧道：“早些年资助许多学子，琐事缠身，没能走开。”
“后来见学生有出息，便就歇了心思，只想栽培学生了。”
“只可惜我虽为师者，却远比不过学生的父母言传身教，还差点害了我的女儿！”
说罢，重重一叹！
赵玉郎能理解，一个学生学习再好，品德败坏也是无用的！
追根究底，还是裴家家风不正，一心想让裴清荣走捷径！
……
回城的路上，李麟好几次欲言又止。
赵玉郎淡淡的瞅了他一眼，出声道：“你怕裴家写信去京城通风报信？”
李麟点头。
赵玉郎道：“按照林苗的性子，一定会让女儿跟裴清荣和离。”
“如果离不了，那林苗一定会让裴清荣也把楚心缨娶了。”
“但楚心缨显然是不愿意嫁给裴清荣了，所以林苗应该会想办法给他那个女婿求情的。”
“那我给表姐写封信！”李麟道。
赵玉郎凉飕飕的看着他，冷嗤道：“我会写，你写什么？”
“我看那个楚心缨就不错，你若娶了她，反倒是帮她打了裴清荣的脸，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麟：“……”
“我说的是……二表姐！”
“她一行比较彪悍，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赵玉郎：“……”
……
不出李麟所料，当夜裴家就往京城送了信。
裴清荣接到信的时候，整个人心慌意乱的。
好在他媳妇林氏已经怀了身孕，裴清荣便说楚家是协恩图报，所以才想要将事情闹大，好让皇上革去他的功名。
林氏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就带着裴清荣回娘家去了。
林氏好糊弄，林苗可不好糊弄。
在林苗的逼问下，裴清荣如实相告。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心慌道：“她父亲只是一个小秀才，根本不足为惧。她也就是一个村姑，半点见识也没有。”
“岳父大人，这一定是有人想害我，还请岳父大人替我做主！”
林苗看着裴清荣，冷笑道：“要怪就怪你没有当官的命。楚王殿下是谁？他都插手的事情还会有错？”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骗了人家父女还不算，还敢来骗我的女儿？”
“滚！”
“现在就写和离书，赶紧滚出林家。之前林家为你置办的家业，也当是喂了狗，老夫不要了。”
“不！”
“求求岳父大人，我是真心爱茜柔的。”
“你真心？”
“你要是真心的哦，你当初就不该隐瞒我们你有婚约的事实。”
“现如今人家要去告你，你要是真心，现在就跟茜柔和离！”
裴清荣真正知道了事情的严重，他面如死灰，紧拽着林苗的衣袖。
“岳父大人……求求你了！”
“我不能没有茜柔，而且茜柔已经有了身孕了！”
“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林苗气得半死，他现在看到裴清荣就觉得恶心。
这个无耻小人，骗了他，骗了他的女儿。
就在陶世良去了柳州，公开与朝廷对抗的时候，他满心欢喜，以为就快大仇得报了。
结果，原来从那个地方也走出了一个祸害，这个祸害就跟陶世良交替着一样，来祸害他来了。
“滚！”
林苗狠狠踹了裴清荣一脚，气得脸色都铁青了。
裴清荣忍着疼，不敢放手！
他怕他这一放手，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是出人头地，不是为了狼狈度日，犹如丧家之犬的。
林苗见裴清荣如此无耻，越发恨了。
他狠狠的踹着裴清荣，一脚又一脚。
就在这时，林苗的夫人廖氏带着女儿林氏冲进来了。
廖氏很快拦着林苗，林氏则扶起裴清荣。当她看到裴群清荣都流血的时候，心里越发悲痛了。
“爹，您这是想要清荣的命啊！”
“不就是个乡下女人？”
“我让她进门还不行吗？”
裴清荣痛极了，可林氏的话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激动的握着林氏的手，颤抖道：“娘子，是我对不起你！”
林氏擦了擦眼泪，低泣道：“说这些干什么？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事情自然一起担着！”
廖氏也立即对丈夫道：“那个女人闹这么一场，名声都毁了，谁还敢娶她？”
“咱们就让她进门又如何呢？”
“在这后宅里，她一没有娘家撑着，二没有丈夫的疼爱，她还能有什么出路？”
林苗拂开廖氏的手，阴翳道：“你们说的到好听，可问题是，那个女人现在在庆远府，不是在京城！”
“不是你们想接进门就能接进门的！”
林氏立即道：“让清荣去接，现在就去！”
“清荣都去了，她总该愿意了吧？”
“只要能保住清荣的前程，至于她，我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
林苗见女儿如此天真，忍不住冷笑道：“倘若她不愿呢？”
“那你的夫君可就要被革去功名，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林氏闻言，笃定道：“她不会不愿意的。真闹大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相信清荣会处理好的。”
第426章 像是中邪
林苗见女儿如此冥顽不宁，便怒声道：“好，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
“那个女人还愿意进门，做平妻都可以的，但那个女人若不愿意进门，你必须跟他和离。”
“否则你们夫妻现在就滚出去，我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林氏连忙拉着裴清荣跪在林苗的面前，开始磕头。
“谢谢爹！”
林氏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气得林苗肝疼，当即拂袖离去！
廖氏搀扶起女儿，骂着裴清荣道：“这件事你若是处理不好，那你也别来祸害我的女儿了。”
“我们林家世代清白，什么时候沾染过像你这样的背信弃义之徒？？？”
“平妻！”
“我呸！”
“她想跟我的女儿平起平坐，往后我自会让她知晓我的厉害！”
廖氏说完，也走了。
林氏觉得丈夫被骂得有点惨，便道：“清荣，你心里别有怨气。”
“这件事是你不对再先，当初你若肯明说，我们多给她些钱退婚就是了。”
“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你就更难了。”
裴清荣握着林氏的手，愁苦道：“你可是御史大人的千金，我若是早有婚约，怎么还能娶得到你？”
“你放心，就算她进门了，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林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搀扶着裴清荣往外走。
……
十月中旬，天气骤冷。
许卿的肚子越发大了，就算穿着衣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彼时她正窝在暖炕上，手里拿着赵玉郎写来的书信在看。
九月的时候，他们跟越王的人打了几仗，收回了几个州县。
现在他们将越王等人困在了柳州城，还切断了粮草的供给，目前就等着越王按耐不住，寻求突围了。
赵玉郎戏称，他们要准备扎口袋了。
等把口袋扎紧了，他们就能回京了。
信中还说了楚心缨的事情，说等他们回京的时候，说不定她就能多一个表弟妹了。
许卿笑了笑，问身旁的田嬷嬷道：“昨日你说林大人的夫人廖氏递牌子，想入宫见太后？”
田嬷嬷回道：“正是。”
许卿已知了楚心缨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林家和裴家的事情。
她对田嬷嬷道：“近来太后身体不适，兴许是心情烦闷，有个夫人来陪着说说话，说不定很快就痊愈了。”
“你让人去传话，准了廖氏入宫。”
田嬷嬷很快去传话了，许卿看了看天色，准备去瞧瞧太后的。
解决了万言以后，她把表妹宋瑾瑶接入宫中了。
因住在慈宁宫不方便，姐妹俩住进了钰栩宫，现如今只是每日去给太后请安，便回钰栩宫说话用膳。
许卿去的时候太后正在小憩，许卿本想在床边陪一会，却猛然听见太后的怒骂声。
“贱人，你来干什么？”
“你别以为我会怕你，我现在是皇后，是皇上的正妻。”
“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的丈夫，还妄想暗害我的孩子，你死不足惜！”
……
许卿一开始还以为太后是在骂她，后来她一听，才知太后是梦魇了，不是在骂她。
可太后坐起来了，瞪大眼睛，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看起来又不像是梦魇。
到想是……撞邪了！
许卿一开始有点怕，后来看太后双目呆滞，心里才想她可能是病糊涂了。
许卿当即让人叫了太医，还让王公公去了养心殿和东宫报信。
没过多久，太兴帝和赵玉宸都来了。
彼时太后已经醒了，正在里间用膳。
而殿外，许卿压低声音道：“就是很古怪，当时都把我吓着了。”
“皇祖母先是突然坐起来，然后开始骂人。我以为她是梦魇，却见她双眼圆睁，不像是在睡觉。”
“后来我仔细看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有点像……像是中邪了。”
太兴帝紧蹙着眉，出声道：“兴许是她年纪大了，近来疲乏，一直不肯出去走动。或许是，梦魇后神思不清所致！”
赵玉宸也点头道：“很多老人年纪大了，都会有些痴呆。偶尔发作时，确实像中邪了。”
“卿儿，你现在怀着孩子，月份也大了。”
“你暂且别过慈宁宫来了。”
太兴帝也点了点头道：“你四哥说的对，你先别往慈宁宫跑了。”
“你皇祖母近来根本不愿出门，老人家怕冷，天气一变就觉得浑身难受。”
“你怀着孩子，太医虽说要常走动，可御花园里都可以走，没必要日日来给你皇祖母请安。”
“你放心，朕去跟你皇祖母说，她不会怪罪你的。”
许卿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到不是担心皇祖母怪罪，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太兴帝摆了摆手，轻叹道：“你担心也没有用。”
“人老了都是这样的。朕也感觉大不如前了，更何况她是朕的母亲，只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许卿也知道，人老了，有些事情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只是她一直以为，皇祖母保养得那么好，一定还可以延年益寿的。
现在病糊涂了，她觉得很突然。
这一晚，许卿在钰栩宫里睡得并不踏实，连着做了几个不太好的梦。
然而，第二日，廖氏入宫陪太后的时候，她还是过去了。
在太后的寝殿里，廖氏不安的坐在一旁，脸上扯着不自然的笑容，看起来很局促！
太后好久没有见宫外的人了，看起来很高兴。
她对廖氏道：“吃点糕点，这宫里的蜂蜜卷还不错。”
廖氏笑着，很快尝了一块。
太后又说红枣茶好，廖氏又喝了一口。
这里没有开窗，暖炕的却是热乎乎的。
廖氏是穿着诰命夫人的冠服来的，早就热的受不了了。
许卿见她一直在擦汗，命宫人去把窗户开了。
结果窗户才开了一会，太后立即就道：“关了窗，这么冷怎么能开窗呢？”
廖氏尴尬的笑着，擦汗的手顿了顿。
许卿微微蹙眉，让人去把窗户关了。
她对廖氏道：“廖夫人，这内殿里热，不如先将冠服褪了，一会出宫再穿？”
廖氏看了看太后，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太后道：“脱了吧，看你穿着也是累赘！”
廖氏立即站起来，很快把衣服都脱了。
只是她虽然感觉一身轻，然而额头却有些隐隐作痛，脸色也不太好。
第427章 有相公了不起啊？
许卿没有一直在殿内，因为沉闷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压抑。
她吩咐宫人们一会换茶，一会上点心，上瓜果，人一直在帘外忙碌。
太后不知缘故，还以为许卿不想听她们说那些宫里宫外的旧事，便随她去了。
廖氏大约坐了半个时辰，也起身告辞了。
太后已经困乏，打着哈欠送她，但人却没有出帘外。
廖氏去偏殿换衣服的时候，小声的问身边的宫人道：“太后娘娘屋内熏香，等她老人家熟睡以后，还是开窗透透气吧，否则这样经常闷着也不好。”
宫人奇怪道：“太后娘娘入冬后就不熏香了，说是经常要开窗户，她老人家怕冷。”
“没有熏香？”廖氏觉得奇怪！
就在这时，许卿进来了。
许卿笑道：“难得廖夫人来了，不如去钰栩宫坐坐吧。”
廖氏入宫，本也是奔着许卿来的，当即就同意了。
她对许卿说起了楚心缨的事情，直言道：“那个裴清荣背信弃义的，我们家老爷和我也是刚知道。”
“我们本意是让女儿与他和离，谁知道女儿有孕，这才没有闹到明面上来。”
“如今裴清荣已经离京，回乡去娶楚心缨去了，还望楚王妃能与楚王写封信，请楚王爷照拂一二，好歹保全林楚两家一点颜面吧！”
思路客
廖氏说完，立即跪在了许卿的面前。
许卿让宫人扶起她，出声道：“林大人为国尽忠，按理说这件事我应该要帮的。”
“只是林夫人有所不知，我家王爷来信，说楚心缨已经做了选择。”
“什么选择？”廖氏连忙问，心里打着鼓，很害怕。
许卿道：“楚心缨选择夺了裴清荣的前程！”
“其实这件事你们林家无错，错的是裴清荣。裴清荣自幼拜在楚家门下，做出这等毁约之事，实属背叛。”
“既然他读书的前程是楚家给的，那楚家此举，旁人也说不出错来。”
“廖夫人现在能做的，便是帮女儿清算好嫁妆，到时候或和离，或回乡度日，总要靠着自己靠着林家才是！”
廖氏突然像是失去主心骨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之前她那眼泪说掉就掉，整个人悲戚的哭了起来。
“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男人？”
“她才十七岁啊，王妃，她才十七岁啊！”
“现在她要怎么办？”
许卿无奈的看着廖氏哭泣，这种事情谁也怨不得。
林家当初可以慢慢挑选女婿，也可以查清女婿背景以后才将女儿下嫁的。
林家太草率了，凭裴清荣说什么就信什么？
而且殿试在四月，如今十月，这才过去半年，这林家的女儿嫁给裴清荣都怀有身孕了。
“以你们林家的财力，养一个女儿和外孙应该是没问题的。”
“廖夫人不必伤怀了，想办法解决事情才是对的。”
廖氏还是很伤心，哭泣道：“可这女子和离了，是很丢人的！”
“我女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至于她那个孩子，那是裴清荣的种，以后还有什么好前程了！”
许卿无语！
这个廖夫人要这样说的话，那就只能让女儿跟裴清荣过了。
可像裴清荣那样的男人，日后没有了前程，一定会变本加厉的剥削廖氏的女儿，那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呢？
还不如现在就和离，断得干干净净的，还能落一个清名。
宋瑾瑶在外面早就听不下去了，便跟花公公耳语几句。
花公公很快进殿道：“启禀王妃，太孙过来了。”
许卿闻言，便道：“好的，请他先去偏殿用点点心，我一会就过去。”
廖氏自然也待不下去了，擦了擦眼泪，起身告辞。
许卿也没有留她，看着她伤心的走出去。
她一走，宋瑾瑶跳进殿内道：“这裴清荣跟范梓书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没有一个好姐姐，所以跳进火坑里去了。”
许卿看着猛然蹿高的瑾瑶，伸手捏了捏她那张光彩照人的小脸道：“就你看得清楚！”
“明泰过来了吗？”
宋瑾瑶摇头。
“我让花公公骗她的，谁让她哭哭啼啼的。”
“她想保住裴清荣的功名，想让女儿过得体面一些。”
“那人家楚家的姑娘呢？”
“人家楚家的姑娘就这样白白被辜负了？”
“这世间的好处总不能让他们这样的人都占了吧，这事搁我心里也是一口怨气，不出不行！”
许卿笑着道：“像裴清荣那样的小人的确是不能为官的，这件事没得商量。”
“不过你这张小嘴怎么利索起来了，我记得以前你可是羞羞答答，就算想管闲事，也是背地里支个招，哪里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宋瑾瑶害羞了，红着小脸嘟囔：“那人家现在都及笄了，长大了嘛！”
许卿轻哼道：“英王今天入宫了？”
宋瑾瑶：“……”
“谁稀罕理他，我管他来不来？”
许卿：“啧啧啧，也不知是谁知道楚王的身份时，瑟瑟发抖来着！”
“现在还管他来不来？果真是自己家的人，自己训着也觉得无所谓！”
宋瑾瑶一瞬间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脸红得不行，连耳朵也开始发烫。
她手足无措的在原地跺脚，慌乱道：“卿姐姐，你不要乱说！”
“我哪有？”
“他是皇家的人，我是什么？”
许卿看着她，玩味道：“皇家的亲戚喽！”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
“我回房去练字去了！”
“等你生下小宝宝，我一定……我一定……”
许卿：“我有你姐夫护着的，你什么也干不了！”
宋瑾瑶：“……”
“我真的要哭了！”
“嘤嘤嘤，卿姐姐也太坏了！”
“有相公了不起吗？”
“我以后也会有的！”
宋瑾瑶嘟囔玩，跑了。
许卿看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只是她笑着笑着，笑容却一点一点的敛去了。
时间仿佛是一场轮回，她也成了姐姐，也有了自己想要照顾的妹妹。
而她，也要生孩子了。
因为廖氏的来访，近来慈宁宫的异样得到证实，许卿也开始担心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第428章 牵线搭桥
风起的十月，寒气越发重了。
傅元恒刚从外面回来，嘴里哈出的都是白气。今晨下雨，直到中午也没有停。
傅元恒穿出去的鞋子都湿透了，还没顾得上换，拧着眉就进了伙房去。
竹露很快端了热茶来，出声道：“宝山来问两回了，想替你去跑跑腿，你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不放叫他跟你合计合计。”
傅元恒也的确没招了，对竹露道：“好，你让人去把宝山叫来。”
竹露点了点头，出去以后吩咐小丫鬟去把宝山叫来。
宝山很快就来了，傅元恒刚换了鞋子，正在小炉边喝茶暖手。
他对宝山道：“近来你瞧着我进进出出的，是不是很疑惑？”
“我其实是奉王妃之命在查长寿珠的来源，只是这定国公府的嘴很紧，我一直查不出来。”
宝山颔首道：“我之前也猜到了一些，只是并不知道王妃具体想查什么？”
“这长寿珠既然是出自定国公府，一定会有线索的。”
“今夜我就出去逛逛，顺便找一找王峥旭身边的小厮！”
傅元恒点头，淡淡道：“姑且一试吧！”
其实傅元恒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几日他一直都想从定国公府的下人中查找线索，但那些下人要不就是编瞎话骗钱，要不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无从查起。
宝山知道傅元恒究竟想查什么，那就明朗了。
他找了王峥旭跟前的小厮，灌醉以后问了几句。
那小厮说他不知道，不过他家二爷应该是知道的。
因为最近，他家大老爷总是会叫他家二爷一起去商量事情，这是他家二爷以往不曾有过的待遇。
宝山请王峥旭的小厮，请的是他常去的酒楼。
这家酒楼已经被萧焰云买下了，只是近来萧焰云来得少了。
碰巧今日他心情烦闷，正在楼上喝酒呢。
听说宝山带了人来，想着等宝山聚完以后再叫他啊，谁知道听小二说，宝山带来的人是王峥旭的小厮。
等宝山出来了那包间，萧焰云便将他叫到楼上去。
“怎么？”
“可是定国公府又有什么异动？”
萧焰云一边给宝山倒茶，一边开口问道。
宝山摇了摇头。
“是王妃想查定国公府献上的长寿珠来源，只是这定国公府里的人守口如瓶，一直没有消息。”
萧焰云道：“那你刚刚可套出了什么消息来？”
宝山道：“没有什么，那小厮只说王峥旭可能知道内情。”
“只是王峥旭这厮如今一心想挣官职，听说想候补工部的缺，在找门路呢。”
萧焰云道：“刚好，我也许久未曾邀约他来听戏了，不如让我做东一回？”
宝山意外道：“你不是早就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了？”
“好不容易都没来往了，你何必要去找他？”
萧焰云道：“他不是想补工部的缺，刚好，我这里有认识的人。”
“我就说还他一份人情，给他牵牵线。”
宝山道：“这到是个好主意。”
“那你先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算了。”
萧焰云颔首，很快做了安排。
他请的人是工部员外郎白志虎，这白志虎喜欢听戏，与萧焰云有些交情。
再加上萧焰云早就不缺钱了，日常送些古玩给白志虎，白志虎得了好处，听闻萧焰云有意搭线，便直言道：“工部是有缺，但现如今官员调动全凭太子殿下点头。”
“我只能说说工部的一些闲事，至于其他的，那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萧焰云道：“或许这王二爷就喜欢听这些闲事呢？”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十月二十日，由萧焰云做东，请了王峥旭和白志虎在福庆酒楼喝酒。
萧焰云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鹤氅来赴约，手里还拿了一柄扇子。
王峥旭和白志虎谈论时，他唱戏助兴，三人吃得是红红火火，喝得是高高兴兴。
酒饮了七八分醉，白志虎去上茅房时没回来，后来小二来禀，说是昏睡在廊道里了。
白志虎是不能再回来继续喝了。
王峥旭眯着眼，趁着酒兴正浓，笑意款款的望着萧焰云道：“怎么？”
“前些日子对我爱理不理的，今日怎么想起来帮我牵线搭桥了？”
萧焰云淡淡道：“我打算离开京城了。”
“你也知道，萧华戏班家底是在扬州，是我爹心病难治，我们才北上入京的。”
“现如今他老人家心愿已了，我也该走了。”
“你虽然劣迹斑斑，但好歹真心帮过我，我要走了，自然得还你这一份人情！”
王峥旭一听，急了！
他猛然撑着手肘，狠狠的“呸”了一声！
“你要走了？”
“就拿这样一顿饭来打发我？”
萧焰云嫌隙的看着王峥旭，连话都不想说，直接准备走人了。
王峥旭见他要走，急忙冲过去堵门。
只是他喝醉了，身体歪歪斜斜的，只能是坐在边上。
萧焰云看了他一眼，转身推开窗！
寒风一吹，王峥旭清醒了几分。
萧焰云虽然是个唱戏的，但身手着时不错。
此时他们是在三楼，萧焰云一跃就能下去了。
王峥旭的手紧张的动了一下，然后他很快站了起来。
他道：“你别啊！”
“你在京城又不是混不下去了，钱财，名声，地位，你还少什么？”
“你回了扬州城，又要重新开始，何必呢？”
萧焰云淡淡道：“京城是非多，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往后你自己多保重。”
萧焰云说完，一掀衣袍，准备一跃而下。
王峥旭瞳孔紧缩了一下，急声道：“你先别走。”
“既然你对我有情有义，那我也不瞒你。”
“王家会起势的，就算王家起不来了，我王峥旭也一定可以。”
萧焰云蹙眉，淡淡道：“那是你们王家和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
“我若是有权有势，你继续留在京城还有谁敢惹你？”
“靠着楚王妃的名头终究是不好听，可靠着我王二爷的名头，谁敢乱嚼舌根？”
王峥旭一边说，一边靠近萧焰云，想把他拉回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得逞的时候，萧焰云回过头来，目光定定的望着他。
王峥旭咽了咽口水，突然就僵住身体不敢动了。
第429章 原来如此
宫里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宫道被雨水冲刷着，露出刻着龙麟的台阶。
傅元恒夜里入宫，冒雨而行，鞋子在雨水里疾步而走。
终于，他到了钰栩宫了。
身上的衣服还来不及换，便在偏殿里等着，直到见到了许卿。
“王妃，那长寿珠是陶映蓉献出来的，因说是陶家的传家之宝，所以王家的嘴极严，生怕走露了口风，献宝不成反被宝物所累。”
许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道：“我知道了。”
“你先歇着，喝口热茶再走。”
傅元恒连忙道：“不用了。”
“现如今府里没有您和王爷在，竹露她们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我早些回去，她们也能安心些。”
许卿闻言，笑着道：“也好，就是累着你来回跑了。”
傅元恒连说不敢，行礼后悄然退下。
许卿在偏殿里站了一会，随后对花公公道：“你去把孟太医请来，就说表小姐病了，别说是我。”
花公公连忙道：“小的知道，王妃放心。”
许卿回寝殿去，让田嬷嬷伺候着，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
虽说简便，但田嬷嬷怕她冷，还是给她披上狐裘披风。
孟太医已经来了，在偏殿里等着。
许卿过去，遣退宫人。
孟太医一见这阵仗，茶也喝不香了，屁股也不敢坐了，躬着身体在等。
许卿看向他，淡淡道：“你先喝茶，再晚一些，随我去慈宁宫。”
“再晚一些？”
“嗯！”
“等太后她老人家睡熟了我们再去。”
“微臣全凭王妃吩咐。”孟太医说道，很快镇静下来。
许卿看了看，差不多的时候，让花荣先过去跟王公公交了底。
亥时，他们一行人提着宫灯，悄然往慈宁宫而去。
王公公在慈宁宫外等，焦急道：“王妃，出什么事了？”
“您大着个肚子的，真要有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我看还是请皇上做主吧？”
许卿道：“等我确定了，是要请皇上做主的。”
王公公闻言，立即看向孟太医。
孟太医也是一头雾水，两个人面色一沉，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等进了暖阁，许卿对王公公道：“你进去悄悄把太后手腕上的长寿珠取下来。”
王公公很快进了寝殿，不一会就将长寿珠取来了。
许卿微微轻嗅到那气味，略有不适，往后退了退。
她对王公公道：“这珠子没有清洗过吗？”
王公公捧着主子翻看，摇了摇头。
他道：“为了保证这珠子有延年益寿之效，定国公敬献时说了，不可遇水。平时只有沐浴这些时候才能摘下，所以不曾用水清洗过。”
“原来如此！”许卿道，声音有些冷了。
她对王公公道：“给孟太医仔细瞧一瞧，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公公连忙递过去，孟太医也是双手捧着，仔细辨了辨。
只是过了好一会，他那眉头是越皱越深，然而却不见他开口说上半句。
“怎么？”
“你也查不出来？”许卿蹙眉，想去拿那长寿珠！
孟太医往后一缩，警惕道：“王妃别碰！”
“这珠子没有问题，但这珠子上的线绳有异，只怕是浸泡过药的。”
“这简单。”
许卿说着，让王公公拿剪刀来。
剪短长寿珠以后，许卿拿着珠子对王公公道：“洗干净，换根线绳串起来。”
“先别惊动太后她老人家，等查出来具体是什么药再说！”
王公公谨慎的点了点头，很快就照办了。
“走吧！”
许卿对孟太医说！
孟太医颔首，两个人很快离开了慈宁宫。
在路上的时候，孟太医隐隐不安。
他感觉到这线绳上的药怕是一时半会没有头绪，因为他根本嗅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而且随着他深嗅，脑袋也开始胀痛，根本无法思虑。
想到这里，孟太医拽着线绳的手越发紧了。
回到钰栩宫后，孟太医道：“王妃，这线绳我先带回去，用水泡一泡看看。”
许卿颔首，认真道：“倘若毫无头绪，不必勉强。另外，将那浸泡过的水浸湿帕子，晾干以后给我送来。”
孟太医应下了，很快回了太医院。
这一夜，许卿想了很多。
皇祖母自从戴了这串珠子以后，身体每况愈下。
但却不是缠绵病榻，寝室难安的痛苦。
而是昏昏沉沉，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像极了人年迈时，痴呆所至。
那药会影响人的精神，看样子只怕是费了心思的。
东西经过定国公的手呈上，必然是不知其中隐秘，否则绝不可能会落在皇祖母的手中。
唯一的可能，定国公指望它翻身是真的。
但同理，陶映蓉从一开始想害的人就是皇祖母吗？
未必吧？
或许是她呢？
若不是瑾瑶入宫，她怎么会搬到钰栩宫来？
倘若她还住在慈宁宫，每日与太后同吃同住，只怕肚子里的孩子早就……
想到这里，许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迫不及待想查出，那线绳到底浸泡过什么药？
……
许卿一夜没有好眠，第二天倦怠，没有陪宋瑾瑶用膳。
宋瑾瑶用了午膳以后，去御花园里逛了逛。
英王来给太后请安，正想寻个借口去钰栩宫呢，远远看见宋瑾瑶后，立即喜得奔了上去。
哔嘀阁
他对宋瑾瑶道：“听闻昨日孟太医为你看诊了，你可是有什么不适？”
宋瑾瑶狐疑道：“你听谁说的？”
英王神气道：“我是这宫里的王爷，自然是有几个亲信的。不过你也别怕，我就是担心你！”
宋瑾瑶轻哼道：“谁要你担心了。你一个开了府的王爷，成天往宫里跑什么？”
英王道：“你表姐还在宫里长住了，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宋瑾瑶道：“那怎么能一样？我表姐夫在打仗呢，而且她有了身孕，自然要好好将养了。”
“至于你，你怎么不去当差呢？”
英王轻哼道：“原来你是嫌弃我没有差事？”
宋瑾瑶猛然红了脸，啐了一句：“我呸，你可别瞎说。”
“我走了，你自己逛吧！”
宋瑾瑶说走就走，英王知道她年纪小，不能**太过，连忙跟上去道：“你别啊，当我说错话了行不行？”
“你身体真的没事吧，要有什么不适的，你可别瞒着我。”
宋瑾瑶被他缠得不行，没好气道：“我好得很！”
第430章 不是她
英王和宋瑾瑶的身影都远去了，可说话的声音还在御花园里回响呢。
赵玉宸带着童公公从山道上走下来，看样子也不知上去多久了。
赵玉宸道：“昨晚钰栩宫叫了孟太医？”
童公公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赵玉宸道：“你等会去问一问花荣，若是楚王妃的事，他不敢瞒着的。”
童公公连忙颔首，把事情隔心里了。
不肖多时，童公公问了回来。
他道：“花荣说了，是王妃请孟太医办事，怕皇上和太子殿下担心，便说是给宋小姐看病的。”
赵玉宸微微蹙眉道：“办事？”
“一个太医，只懂药理，她会办什么事？”
童公公欲言又止。
赵玉宸皱着眉，不悦道：“说！”
童公公面色一凛，连忙道：“昨夜王妃好像去过慈宁宫了。”
赵玉宸闻言，顿时心里一颤，连忙道：“确定吗？”
童公公道：“虽然宫人的嘴都紧，在只要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赵玉宸道：“如果只是担心皇祖母的身体，卿儿不需要深夜避着人去。除非，她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皇祖母近来常感疲倦，连人也见得少了。每日昏睡，还有些神志不清。”
“你去太医院查一查，太后这病症有多少时日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童公公应声，很快就去查了。
半个时辰以后，童公公匆匆回来。
“九月底到如今，快有一月之久了。”
“这么久了？”
“那岂不是天还没有冷的时候，皇祖母就已经感到不适了。倘若不是气候所至，那必然是有缘由的。”赵玉宸说着，眉头蹙了起来。
他对童公公道：“你叫明泰过去看看。”
童公公苦笑道：“太孙已经过去了。”
赵玉宸勾了勾嘴角，淡淡道：“罢了，等他回来问问他吧。”
童公公应是，想着以往，楚王妃总是会亲自把小太孙送回来的。
然而等到申时，小太孙是回来了，楚王妃却不见踪影。
童公公细问之下，才知今日楚王妃身体不适，连膳食都用得少。
童公公去回禀的时候，赵玉宸就坐不住了。
他亲自去了一趟钰栩宫，却看见英王也在。
赵玉宸心情不好，吼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不出宫，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你该待的地方吗？”
英王：“……”
宋瑾瑶局促的站起来，脸颊红得发烫，又是尴尬，又是羞赧，匆匆跑回房去了。
英王见叫不住她了，站起身来，心知只怕明天是不能来了。
赵玉宸在茶室里等着，许卿来的时候笑道：“四哥怎么把六哥骂走了。”
赵玉宸冷哼道：“他脸皮厚，得骂。”
“虽说现在宫里有父皇和皇祖母坐镇，无人敢乱嚼舌根，但他好歹是个叔伯身份，怎么能这么放肆？”
“呵呵！”
“四哥别说了，我想笑！”
“他不是我请来的，他是跟着瑾瑶来的。瑾瑶也不好赶他，所以便成这样了。”
赵玉宸恼道：“是他没了分寸，该骂！”
许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问起了赵玉宸的来意。
赵玉宸道：“听说你今日身体不适，我过来问问，可有哪里不适？”
“若有不适，可千万别拖着，该叫太医还是得叫太医！”
许卿颔首道：“四哥放心，我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不会疏忽的。”
赵玉宸见许卿精神还不错，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想问一问慈宁宫的事，但见许卿无意提起，便作罢了。
只是出了钰栩宫的时候，心里总感觉不太得劲，有种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紧迫感！
……
孟太医还是没能查出那是什么药？
许卿让他暗中给太后调理身体，却将那浸泡过药的手绢夹在信中，一起快马加鞭送出京城。
彼时的广西，赵玉郎带领的兵马已成包围之势，将柳州城捏在手中。
城中许多百姓开始出逃，蜂拥而出。
赵玉郎命叶舟带人严查，还查出了不少逃兵！
越王想突围后一路往西逃。
但陶世良主张往东，入海后有追兵也不怕，还命人前去海边先订购几艘大船。
越王没有出过海，害怕此一去绝无生路，并不肯跟陶世良冒险。
两个人内讧了，越王的兵马多，陶世良不过是附庸之辈，自然是无法跟越王抗衡的。
战事一触即发，这几日士兵们严阵以待，赵玉郎到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他想回京了！
纵然冬月能结束战事，快马加鞭回京也要十几二十日。
一想到还要耽搁将近一个月，赵玉郎吃进嘴里的干草就嚼断了，然后再用力的吐出来。
此时的他，有些狂躁！
“王爷，信！”
“王妃写来的！”
盛明朝赶来，满脸是汗，嘴角却笑得合不拢。
赵玉郎伸手去接，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开心得不得了。
“快，给我！”
接过去，赵玉郎迫不及待的打开！
信里一张手绢落下，什么花也没有，还有淡黄色的污渍。
赵玉郎眉头一蹙，赶紧看信！
这一看不得了，捡起那手绢就往季礼的营帐奔去！
季礼在配药，一旁帮着抓的是顾青云！
他二人正埋头各干各的，冷不防一阵冷风吹进来，一抬头，赵玉郎便丢了一块手绢过去！
“季礼，你查一查，这手绢上的是什么药？”
季礼见赵玉郎脸色很差，当他拿起那手绢，一看是雪缎，顿时心里一惊。
“京城送来的？”
赵玉郎点了点头道：“是的！”
季礼拿着，放在鼻尖嗅了嗅！
顾青云夺过去道：“什么啊，能嗅吗？你别昏过去了！”
他话才说完，只见季礼整张脸几乎皱在一起，很难看！
“怎么了？”
“真的不能嗅吗？”顾青云说着，刚放到鼻息间，季礼又猛然夺了回去！
他嗅着，眉头都皱成川了，脸色越来越差，最后还干呕起来！
“怎么会这样？”
“季礼，你先别闻了！”顾青云说，拍着季礼的肩膀！
季礼抬起头来，难受的问道：“王妃她用这个药，多久了？”
赵玉郎摇了摇头道：“她没用，不是她！”
季礼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第431章 他们的心可真大
“贴身带着这个药所浸之物的人，是太后。”赵玉郎道。
一瞬间，屋内都静了！
随后顾青云惊声道：“什么？”
“怎么会是她老人家？”
“在宫里，还有谁敢害她老人家？”
顾青云不肯信，一下子站了起来！
赵玉郎把信递过去，顾青云看了以后，震惊到瞳孔发颤。
“怎么会是定国公府？”
“为什么偏偏是定国公府？”
“他们是疯了吗？”
赵玉郎把信接过去，叠好放起来，淡淡道：“或许吧！”
“就算他们没有疯，陶映蓉也疯了！”
季礼也听出了一些，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捏紧手里的手绢，眸色一片晦暗。
……
冬月里，寒气凄凄，越王等人从镇安突围后，狼狈出逃。
宋岩率领的追兵一路追击，将他们逼进了云南险峻的山林中。
与此同时，赵玉郎带领叶舟等人收尾，发现柳州城中丢失了大量孩童。
他们多是五岁到十二岁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很多在乱军还未撤出柳州城就已经丢失了，而大部分则是在乱军突围时丢失的。
叶舟命人各村盘查，发现丢失了整整三百八十三个孩子。
消息上报的时候，赵玉郎立即就道：“是陶世良！”
“他没有跟越王一起撤离，他还在柳州城的某一处，等着从南宁府走，他想要出海。”
“那他抓的那些孩子，莫不是想效仿徐天师？”顾青云惊讶道。
他觉得陶世良已经疯了。
竟然在穷途末路时，还能想出这么一个招来？
带走那些孩子，养大，然后训练成为他的下属？
陶世良就这么想为王？
赵玉郎紧蹙眉头，当机立断道：“陶世良想出这一招，证明他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
“通知大军，不要在柳州城逗留，立即赶往深山中围攻越王。”
“王爷，您呢？”叶舟问道。
赵玉郎眯了眯眼，沉声道：“我也去！”
“你们留下，所有玄铁卫都留下，听从李麟的调遣。”
“李麟？”
“他行吗？”顾青云问道！
赵玉郎道：“不行也得行，我若在这里，陶世良定然不会露面的。”
“那么多孩子，陶世良藏不住，一定会杀几个震慑。”
“所以时间越短越好，我现在就走，你若不放心，留下来帮忙照看也行！”
赵玉郎说着，一跃上马，带领大军追击越王去了。
顾青云在原地踌躇着，看见季礼跟了上去，连忙拉了他一把道：“你往哪里去？”
季礼道：“深山里有许多有毒的菌菇，还有毒蛇虫蚁，我若不去，倘若他们遇到的话，中毒的人怕是难以活命！”
说完，也上了马。
顾青云见状，跺了跺脚，也走了！
剩下的叶舟和盛明朝迅速清点玄铁卫，然后去找李麟！
得知留守真相的李麟：“……”
“呵呵！”
“他们的心可真大！”
李麟翻了个白眼，看着叶舟和盛明朝道：“陶世良的亲信不多，藏孩子的地方不会是宅院。”
“找几个当地的老人，先探一探这柳州城周围可有什么深洞巨坑，四面险峻，只有一两条出路这种。”
“只有先找到他们的位置，我们才好下手。”
叶舟和盛明朝没动，两个人盯着李麟看。
李麟被看得心虚，问道：“怎么了？”
叶舟道：“李参谋不是跟楚家的人很熟吗？”
“他们是本地的大族，说到人脉关系，找几个可靠的年轻人帮着跑腿应该不是难事吧？”
“更何况，我们出面容易惊动旁人，您出面就不一样了。”
“指不定人家以为你看上楚心缨了呢？”
李麟：“……”
“这不是借人家的姑娘的名头行事吗？”
“这样可不妥，到时候楚家误会了怎么办？”
李麟犹豫道，这种事情他没有做过，感觉有点违心！
叶舟和盛明朝对视一眼，盛明朝开口道：“您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麟狐疑！
盛明朝道：“裴清荣回来了，已经备了聘礼，要去娶楚心缨。”
李麟忍不住冷笑道：“他也配？”
“行了，这件事我会去请楚家帮忙！”
叶舟和盛明朝一看有戏，立即就催促李麟去楚家。
李麟不好推脱，换了一身常服就去楚家拜访了。
楚家台阶高，院外的地势也高，青石板道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铺上去的。
李麟去的时候，远远的，只见一个着圆领锦袍的男人跪在十几个台阶下，看样子是近不得楚家。
就在他猜想那个跪着的人是不是裴清荣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楚家从院内开门，倒了一盆洗过菜叶子的水下来，直直的焦淋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一激灵，哀嚎一声，瞬间站了起来。
李麟也看清了，的确是裴清荣不错。
想当初，大家一起赴琼林宴的时候，谁不是少年英才，意气风发？
可如今……
“你还不走？”
“我告诉你，你想要娶我也行，你回去把你的妻子休了，我便嫁给你！”
裴清荣看着突然冲出来的楚心缨，惆怅一叹。
他伸手揭下头上的菜叶子，出声道：“心缨，凡是要讲一个理。是我骗了她，她才会嫁给我的。这件事跟她无关，我当时在京城无依无靠的，只想找人帮帮我。”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我的，我人不坏，我只是太懦弱了。”
“我们家在京城没有根基，我害怕受排挤，我害怕入不了官场十年寒窗便都白费了……”
“你现在可以打我，骂我，甚至于侮辱我……但你想看到老师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看到我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吗？”
楚心缨冷笑道：“想！”
裴清荣继续叹道：“心缨，你别闹了。”
“只要你能消气，我在这里跪上十天半个月都成！”
“那你就继续跪着吧！”楚心缨愤然的说，心里早厌恶极了裴清荣这副无赖的模样！
当初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人的，甚至于不惜为他做了那么多的傻事！
什么先来后到？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后到的那一个？
楚心缨讥讽的勾了勾嘴角，她现在想一想，当初有多真心，现在就有多恶心！
第432章 探路
楚心缨眼底的厌恶还来不及收回，转身回家时，却意外的发现台阶下站着的李麟。
他也不知来了多久了，依靠在长长的台阶下，那里有一颗樱桃树。
他轻靠在树边，身边跟着两个小厮，轻装简便而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楚心缨瞬间敛去眼中的厌恶，连忙朝着李麟遥遥福身道：“李大人来了，快请进！”
裴清荣不敢置信的回头，当看见李麟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残形愧，有种难言的窘迫和难堪！
他那脸一下子红了，双手和双脚无措的动着，几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楚心缨看他那老鼠见了猫的样子，下意识抬头看向李麟。
那樱桃树下，青年男子白衣长衫，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玉冠束发，如水墨渲染出的画中仙人，洁净不可亵渎。
再一看裴清荣，那是何等的污秽，犹如烂水沟中长出的杂草，虽青绿却臭不可闻。
楚心缨突然明白了，裴清荣就算中了进士，但他心里还是很自卑。
他回来以后，或许说了很多谎话。
但想找一颗大树靠着，想被人托着，想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这些都是真的。
李麟慢慢走近，裴清荣局促着，从一旁的小道猛然跃下，却是不敢跟李麟见面的。
他的落荒而逃像一个笑话，但也是一件让人觉得悲哀的事情！
楚心缨望着近在咫尺的李麟，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说了一句：“你姓李，可我怎么听说，楚王妃是你的亲表姐？”
李麟淡淡道：“家母教养不易，我跟她姓！”
楚心缨诧异着，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为李麟打帘，请了李麟进书房去找他爹。
之后她奉茶，听见李麟说孩童失踪之事，她爹也甚是上心。
“早年间我去过一处，那时我还是意气风发的书生，最爱险峻高山，密林深处。”
“说到山洞可容百名孩子而不被人知的，便只有一处了。”
楚景善说着，陷入了回忆中。
“哪里？”李麟迫不及待的问道。
楚景善道：“那一处最容易迷路，我也很多年没有去了，怕是地图也画不清楚了。”
“李大人若是相信我，我可以亲自带着你们走一趟！”
李麟看着楚景善道：“先生的身子骨可还硬朗？”
楚景善捋着胡须笑道：“大人放心，能走一个来回！”
既是如此，李麟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楚心缨开口道：“爹，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裴清荣若是知道您不在家，一定还会再来的。我不耐烦应付他，已经做得很难看了。”
楚景善轻叹，想叫女儿去她姑姑家避几天，谁料李麟开口道：“我瞧着楚小姐也不是柔弱之辈，我们此次只是探底，大约能知道在什么方位便可以先折回，由官兵去探。”
“楚先生不妨带着楚小姐吧，你们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楚景善闻言，无奈的看着女儿，叹了口气！
“好吧！”
……
楚景善说的那一处，距离柳州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
然而当车行至山下，并不是到了，而是要跋山涉水，行大约两个时辰的山道。
他们才往山里走了不久，楚景善便意外道：“他们一定是来了这里。”
“这里的山道险峻，寻常砍柴人都不来。偶尔只有挖药材的人会来，但也不会深入。”
“可这山林中脚印密集，但凡有块平地可以歇息，都是被脚印压平了的。”
李麟往前探了探，又折回道：“楚先生，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我想既然已经找到了踪迹，找到他们便不难了。”
楚景善摇了摇头，对李麟道：“你没有来过我们这个地方，你不知道。”
“我们这里山奇险，还有岩洞。进了那岩洞里，出路可不好找了，第一次进去的人怕是很难出来。”
“且在往里走，我瞧瞧他们是不是在岩洞里躲着的。”
李麟闻言，只好应声。
一路上他都搀扶着楚景善，尽量护着楚景善走得平稳些，不要磕着碰着。
楚心缨在后面跟着，忽然想起裴清荣跪在她家门口，诉说他种种的不幸！
可裴清荣可曾想过，她爹的不幸？
这些年他爹为裴清荣付出多少，如今裴清荣臭名远扬，她爹也变得沉默寡言，连着好些日子都睡不好了。
李麟来了，她爹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总觉得自己是有用的，所以这样的险峻的山道拦不住他那颗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楚心缨叹了一口气，往前攀爬着。只是她的脚踝被划伤了，一下又一下的疼着，让她的脸色不太好。
到了一处歇息之地，楚心缨刚坐下，却见李麟递给她揉成一团的绿叶子。
“敷上吧！”
“这个叶子有止血止疼的功效！”
楚心缨意外的看向李麟，李麟淡然一笑道：“跟他们伤兵待久了，最怕闻到血的味道。”
楚心缨闻言，连忙接过去，把脚踝敷起来。
只是她正想找个手绢包着伤处，却见李麟已经拿了一条拇指宽的白纱布给她。
“我随身带的，没用过。”
楚心缨想说，这种东西怎么会随身带呢？
可一想到他原是军营里的参谋，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识趣的把伤口包起来，再次抬起头来时，却见李麟的身影已经远去。
他登高望远，身子矫健，来回犹如一阵风一般。
她爹在一旁道：“文武双全，不骄不躁，很好啊！”
“只可惜……”
“可惜什么？”楚心缨问道。
楚景善看着女儿求知的眼睛，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
“爹只是在想，有些人聪明都在表面，明明都看见了，为什么要当睁眼瞎呢？”
“可有些人，看着就不是一两日教养而成的。犹如山涧远流不止，犹如这山林延绵不息，永远给人一种长远厚重之感，仿佛可以让你依靠一辈子，直到双眼再也看不见这天空，也依旧会觉得心安啊！”
楚景善说完，惆怅一叹！
可楚心缨的目光却看向李麟轻跃而来的身影上，久久难以离开。
第433章 睁眼瞎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南走，那里的林荫越发深了。
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半山腰，鸟儿的啼鸣声让人心惊胆战。
山道湿滑，走得久了，鞋袜都湿了，脚冷得厉害。
李麟将带来的新鞋袜给楚景善换了，楚景善感动得老泪纵横，原本苍白的脸色却渐渐红润起来。
再往下走，他们来到一处山坳里。
那山坳底下是深潭，山底下有暗河，这一处的水常年都是如此，绿幽幽的一边，还可以往里探去。
楚景善指着那白岩下的水洞，对李麟道：“从这里划船进去，有条暗道可以过我们面前的这座山，算是近道。”
“但里面岩洞四通八达，还有许多死路，你们怕是不不能进去，不过你们可以堵。”
“等我们再翻过眼前这座山，过去以后，那地方就有可以藏几百人甚至于几千人的大岩洞了。”
“非常大，非常宽阔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水源，生火煮饭在浓雾的掩盖下上山的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他们可以在里面待上一两年都没有问题。”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李麟道：“只要知道在这一片，我们就可以找到。”
“楚先生和楚小姐回去吧，等我探明了路，再登门拜谢！”
楚景善连忙摇了摇头道：“拜谢就不必了。”
“不过你们都是外地人，倘若遇到他们假装砍樵巡山的，怕是要露破绽。”
“这样吧，你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我陪你走一趟！”
李麟蹙眉道：“那怎么能行，您的身体！”
楚景善连忙笑道：“没事！”
只是说着，他因胸口有些震动，到咳嗽起来！
楚心缨一听，连忙帮他拍了拍后背。
“爹，要不还是我去吧！”
“我年轻，歇一会就有力气了！”
“再说了，倘若遇见巡山的，只当说我们是私奔上山的，想必他们也不会怀疑的。”
李麟：“……”
楚景善看着尴尬不知言何的李麟，笑了笑道：“也罢，你们去吧！”
李麟：“……”
他好像还没有说话！
但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在楚心缨站出来的时候，叶舟和盛明朝一左一右的推了他一把！
于是，楚心缨到是走在前面的，李麟则像个小媳妇一样走在后面，扭扭捏捏，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那群人有没有跟上来！
看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时候？楚心缨突然回头道：“你别东张西望的了，我好像看见前面有青烟。”
“哪里？”李麟瞬间正色，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了。
楚心缨道：“那边，紧贴着崖壁的地方。”
“你仔细看脚下，这里有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道。我们跟着这条道走，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李麟一跃上前，出声道：“从现在起我们不要说话了，你走在我后面，紧跟着我就行。”
楚心缨颔首，果真没有再开口。
李麟的身手比楚心缨想象得要好很多，他轻掠到一颗巨大的树上，然后站在那树上看了好一会。
再往后的路，他没再走了。
带着楚心缨回去，李麟对叶舟和盛明朝道：“你们带几个人，把周围的环境都摸熟悉了，回去好画地形图！”
“我先带楚先生和楚小姐回去了！”
叶舟和盛明朝闻言，上前一步，对视一眼，两人轻笑出声。
只听叶舟打趣道：“我以为就是李大人一个人来办差，不想差遣我们兄弟俩呢？”
盛明朝也附和道：“就是，怎么说我们也是鞍前马后跑着的，打探地形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手到擒来吗？”
“偏偏李大人做了一回睁眼瞎！”
李麟：“……”
送楚景善和楚心缨回去的路上，李麟才后知后觉，他被叶舟和盛明朝调侃了！
那两个人的意思是，他想和楚景善和楚心缨一起探路，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被色所迷？
李麟在心里低斥，为色所迷？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不够俊俏吗？
不是他骄傲！
用子轩的话来说，他们家的人，个个都是好看的！
李麟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心缨的脚崴了。
小姑娘疼得倒吸凉气，脸色一片煞白！
楚景善心疼女儿，说是要背！
那怎么能行？
于是背楚心缨的差事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落在了李麟的身上！
小姑娘可紧张了，还压抑着呼吸声，却不知道她那压抑许久没有呼吸，又一下绵长吐气的感觉，也很折磨人的吗？
李麟咽了咽口水，与楚心缨道：“还疼吗？”
楚心缨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疼了！”
李麟又道：“今天辛苦你们了，谢谢！”
楚心缨道：“李大人都是为了当地的百姓，要说谢谢也是我们说！”
李麟笑着道：“我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办这些差事是应该的。”
楚心缨道：“可我们想平安度日，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扯平了！”李麟说，不想再争执下去！
楚心缨突然红了脸，颇有些不自在。
她也不是想要争输赢，她只是不想让李麟觉得，他欠了她们的人情！
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她也解释不清！
只是心里有着淡淡的惆怅，一时间难以释怀！
李麟把楚心缨背下山，送她到了马车里时，楚心缨明显发现李麟的后背湿了一片。
思路客
那是被汗水打湿的，一路走来，下山的路陡峭，要小心谨慎才行。
可一路上李麟一直在跟她说话，好像这一路走来都很容易一样。
不知怎么的，楚心缨的心里一片湿热，暖暖的，潮潮的，像夏天里的闷雷雨，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景善上车时，看着女儿魂不守舍的。
他道：“退一步守一方天地，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你本就习惯待在这方天地里。”
“可进一步呢？那是另外一片天地，也许你会很不适应，但你也一定会觉得很惊喜。”
“是吗？”楚心缨有气无力的开口，她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她连天空是什么颜色都看不清楚了。
第434章 尸毒
马车启程了，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气氛一时寂静无声。
楚景善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神色，像小时候揪着她用功读书一样，揪了揪她的小辫子道：“傻丫头，他至少不讨厌你不是吗？”
“一个裴清荣就让你怕了？错的从来就不是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因为怯懦和自卑而失去了追求幸福的勇气，那是最可悲的事情！”
“不止是你的人可悲，你往后的命运也是可悲的，因为你会觉得你不该抬起头来，那样的想法比十个裴清荣可怕多了！”
楚心缨闻言，心里酸涩难止，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她的心里，她一直在低着头的。
……
赵玉郎等人追入深山老林之后，因为地形，士兵们都散开了。
长长的队伍惊得山林中栖息的鸟儿高飞，断断续续的烟雾升起，有人就地取材，烤了起了野味。
顾青云走在中间，好不容易找到赵玉郎，出声道：“宋将军都追去了，越王的兵败如山倒，不成气候。”
“要不咱们歇一歇，派些精兵去探探就好了。”
赵玉郎道：“我们这么多人入山，阵仗极大。越王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越往里，越找不到干粮，他们只能靠打猎为生。”
“若是你，大山到处都可以逃，为什么要跟着主将等死呢？”
“等咱们再走二十里，就可以停了。”
“二十里？”顾青云看着遥遥的群山，眼前一黑。
他这辈子的苦，大概都在这里吃了！
摸了摸怀里的干粮，顾青云咽了咽口水，舍不得吃了。
赵玉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带着你的人回吧，我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只等着越王穷途末路走不动了再去追。”
顾青云轻哼道：“我身边都是你的人，哪有我的人？”
“玄铁卫你都留给李麟了，我还不如当你小舅子呢！”
赵玉郎：“……”
狐疑的看了一眼顾青云，赵玉郎轻嗤道：“季礼不是你的人？”
顾青云：“我……”
“行吧，他是我的人！”
“可我也叫不走啊！”
“他说怕你们吃到毒蘑菇，被有毒的蛇虫鼠蚁咬了，所以要跟着。”
“我虽然念着跟他的往日情分，但他却念着你的不杀之恩，看样子是打算一辈子追随了！”
赵玉郎看顾青云说得酸溜溜的，忍不住好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我？”
“我吃什么醋？”
“你别乱说话。”顾青云说着，别扭的扬起了下巴，作势瞪着赵玉郎。
赵玉郎不以为意道：“既然你没有吃醋，他要一辈子追随我与你有什么相干？玄铁卫的俸禄可不低，够他养活自己的。”
“你既然知道他不是女子了，能不能不要整天黏着他？”
“你成天跟个护花使者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有什么隐秘的身份，值得你亲自保驾护航！”
顾青云：“……”
“我真的有那么……”
顾青云说不出来，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夸张了！
赵玉郎丢给他一个白眼，冷声道：“比你想的更夸张！”
顾青云：“……”
不知要如何自处时，有个小将急急来报。
“王爷，有几个生吃蘑菇的，这会上吐下泻，看样子快要不行了。”
赵玉郎蹙眉道：“进山之前不是叮嘱过？”
那小将焦急道：“是的。恰逢那几个在前面探路，没听见又饿急了，所以……”
“在哪里，叫季军医过去看看！”
“在前面，季军医已经去了。”
“走，前面带路！”
赵玉郎说着，跟那小将急急往前面奔去！
顾青云急忙跟上，他们小跑一会才到。
那已经是最前面了，这里有一条山涧，水流端急，林荫潮湿。
堆积了不知道多久的落叶腐烂发臭，接着潮湿的水雾滋生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而此时，季礼正匍匐着身体，尽量使自己贴近那一处发霉又发臭的地方。
赵玉郎和顾青云赶来时，那几个人早就陷入昏迷了。
他们的唇瓣发紫，嘴里喃喃低语，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只是从他们早已失去神智的面容上可以判断，大抵是在说些胡话！
“他在干什么？”顾青云问道。
赵玉郎看着季礼手中紧拽着一个红色的蘑菇，都快揉烂了，应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拉了一把顾青云，淡淡道：“你先别吵！”
随后又对身边的小将道：“原地先支一个帐篷，把他们都扶进去。”
那小将立即照办，瞬间招呼好几个士兵过来帮忙。
顾青云蹲着，看着季礼闭着眼睛，一直靠鼻子深嗅。
不知的还以为他跟猫一样，嗅着腥味找鱼呢？
顾青云四周看了看，还看见了不少动物的白骨，他立即出声道：“这个地方这么潮，很容易滋生瘴气，有瘴气自然就会有毒物，我们还是不要深入了。”
赵玉郎没说话，他盯着季礼看，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你看他！”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而且，他还很急！”
顾青云看过去，发现季礼的眉头皱成了川，手里捏着的红蘑菇都揉烂了。
他开始为季礼担忧起来，季礼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让自己匍匐在这样的地方，嗅着这样难闻的气味，而且还寻思不出个所以然来？
燃文
就在他想去叫季礼的时候，突然间，季礼忽然睁开眼，神情一震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那线绳上浸染了什么毒了？”
“是什么？”赵玉郎和顾青云一下子蹲到季礼的身边，异口同声的问道。
季礼道：“尸毒！”
“就是尸体在瘴气中腐烂，就是那种积年累月中不知浸染多少毒物的尸毒。”
季礼说完，眼睛一闭，整个人在吸入许多不适的气味后，头昏脑涨的。
顾青云连忙扶着他，赵玉郎也拍了拍他的脸，企图把他叫醒！
但他似乎受到一些毒气的浸染，虽然极力保持着大脑的清醒，但身体上还是十分不适。
顾青云和赵玉郎将他扶起来，没过多久季礼就缓过来了。
第435章 穷途末路
季礼清醒以后，苦笑道：“我一直在想，有什么毒能只靠气味日积月累侵入人的身体，使得渐渐浑身不得劲，神智涣散的。”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瘴气中所腐烂的毒物所中寻到。”
“那长寿珠必然是从古墓中盗来的，落到陶映蓉的手中费了一番周折，但其中定牵扯了人命。”
“陶映蓉用此法害人，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赵玉郎心神一震，心里万分厌恶。
他不知不觉捏紧了季礼的手腕，厉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然她心思过密，但也没能想到卿儿早就发现了。”
“而你又跋山涉水来了这里，又恰好破了那线绳上浸染的尸毒。”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及早将这差事了了，我们一起回京去瓮中捉鳖！”
赵玉郎说完，爽快的带着人走了，走的时候声音震耳欲聋，看样子干劲特别足！
季礼动了动被他捏疼的手腕，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嘴角却微微的勾了起来。
顾青云看见了，对季礼道：“你还在耿耿于怀？”
季礼道：“以前是，现在不了。”
“我觉得王爷他……还是那颗赤子之心，并没有对我……心怀芥蒂！”
“以往的那些，其实都是我想多了。”
顾青云闻言，拿过季礼那手腕看了看，上面已经是一片红痕了。
他道：“为了不打搅他的雅兴，你到是真能忍！”
季礼把衣袖拂下，淡淡道：“我刚刚身体麻木，是真的没有感觉到疼。”
顾青云不好再说什么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有小将来请季礼，季礼入帐去看那几位中毒的士兵了。
没过一会，季礼给他们施针保命，又临时煎了些解毒的药给他们灌下去！
那些人醒来以后，还是上吐下泻，但好歹是保住了命。
有士兵中毒差点身亡的消息传了开去，大家都开始谨慎起来，在往后走，他们除了不慎被毒物咬伤，都没有再中毒蘑菇的毒。
赵玉郎带着精兵冲去了前面，很快就跟宋岩汇合了。
宋岩已经撒网了，准备捞鱼来着。
见赵玉郎兴冲冲的去了，好笑道：“怎么？按耐不住想回京了？”
赵玉郎长枪一甩，轻哼道：“早就忍不住了！”
“噗。”
“你好歹是位王爷，能矜持点吗？”
赵玉郎略带委屈道：“舅舅，您就别取笑我了。”
“卿儿如今怀着身孕呢，眼看入冬了，晚上睡觉我就怕她脚冷。”
“她身边的婢女都成亲了，现在用着顺心的也不知道有没有？”
“晚上若是没有人替她暖一暖，她一定会半夜醒来。再说了，她肚子大了，翻身也不舒坦，我早就想回去了。”
宋岩见赵玉郎说得真心实意的，当即把大刀一拔，出声道：“也好。”
“这好几年没厮杀了，我这身体浑身也痒得很，不如就趁此机会大干一场！”
说罢，两人一同往前奔去，犹如猎物之鹰，既猖狂，且致命！
……
这边开始交战的时候，那边的李麟已经带着叶舟和盛明朝开始堵路了。
他们把两个出口中的其中一个，南面的水岩洞给堵了。
接下来他们就会从南山上翻过去，开始对陶世良的人下手。
如此一来，陶世良的人便会往西边跑，那边是他们正紧的出口。
而此时，那边正有大队人马等着他们冲上去，好来一个正面击杀。
陶世良如是知道那条路走不了，定会折返。
而此时他们已经解救了那批孩子，只等陶世良带着人钻入水岩洞中，那便是死路一条。
李麟的预想是很好的，虽然中途出现一些他没有想到的境况。
比如他带着人进了岩洞的时候，发现那里面地形复杂，空旷之处大如山谷。
然而蹩脚之处，曲折陡峭，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过。
那些孩子也有的受了伤，只是陶世良抓他们是指望他们将来臣服他的，并没有下狠手。
有一个被切了一根手指头，有一个被卸了两只胳膊，还有一个伤了脚，动不了了。
其余的都是受惊过度，并没有什么外伤。
陶世良折回时，想拿那些孩子做人质，跟李麟的人血战。
好在玄铁卫跟一般的精兵不一样，个个身手了得。
陶世良的人受了重创，不肯死拼，最后架着陶世良往南边的水岩洞跑去了。
那边的岩洞底下，有他们藏的竹筏。
逃蹿时，他们并没有看见追兵，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谁料竹筏进入岩洞，刚走不久，发现前面的岩洞竟然被巨石堵住了。
原本里面就黑，巨石一堵，他们在里面左右撞击，还寻不到出路，一个个被撞得头昏眼花的。
好不容易折返，陶世良身边的副将道：“侯爷，看来这前面的路已经被堵住了！”
陶世良忍住胸口翻腾的血腥气，捏紧拳头道：“从水底，这水既然还流得出去，就一定还有出口！”
那副将闻言，探了口气，吩咐两个属下跳进水里探路。
只是这水底更黑，哪里就能摸出一条路来？
更何况此时天寒地冻的，外面尚且冷得受不住，这水底更是如同寒冰洞一般。
下水的两个人被撞到了头，刚浮出水面就瑟瑟发抖，浑身僵硬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看这里是出不去了，一直以来给他们带路的中年男人道：“我不要那么银子了，我出去自首。”
“我没有害过人，他们最多抓我去坐牢，我认了！”
那个中年男人说完，丢下竹筏，爬上岩壁就要跑！
陶世良看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一口血气受不住，猛然拔出自己的佩剑狠狠的朝着那个男人掷去！
下一瞬，那个男人被利剑穿破身体，在剧痛中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腔的利剑，然后再重重的跌落到岩洞里。
“侯爷！”
陶世良的副将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苦涩！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陶世良也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他还在想，有什么出路没有？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突然间，一把利剑横架在他的肩上，直逼他的脖子！
第436章 凭空消失
心脏骤停的一瞬间，寒意从背脊一点一点的爬上陶世良的脸上。
他左侧的手下意识握紧剑柄，但来不及了。
他的剑早就刚刚的时候就掷出去了。
陶世良的副将道：“侯爷，我们为了你舍家抛业的来这里，你说造反不成就带着我们出海，给我们富贵荣华。”
“我们信了，然后把命给你！”
“可是侯爷，我们做到了，你说的却不过是句空话而已！”
陶世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寒气！
这岩洞里可真冷啊，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却真正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了。
陶世良咽了一口吐沫，出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那副将道：“杀了你，取你的人头，求一线生机！”
陶世良道：“背主之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
“侯爷，你注定会死的。”
“不如，就成全我们吧！”
那副将说完，就要动手！
陶世良感觉脖子被割破的感觉，很痛，也很突然。
他很害怕，非常害怕，于是惊呼道：“等一等！”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这里有一份藏宝图，是陶家世代积攒的家财。越王起兵用的不是陶家的家财，所以陶家的家财还在的。”
“我把它藏起来了，就藏在……”
陶世良说着，身手到怀里的去掏。
那副将闻声，警惕的看着他的手。
可下一瞬，陶世良却忽然跳下水去，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
那副将俯身，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毫无陶世良的踪迹！
他顿时蹙眉，也要往下跳。
可之前跳下去的人拽住他，出声道：“别去，会死人的。”
那副将闻言，只好作罢！
……
李麟抓到了陶世良的人，却没有寻到陶世良的尸体！
他知陶世良早就疯魔了，这一跳，怕是沉尸水底。
当他把原来堵住的洞口都搬开，却是没有找到陶世良的尸体。
陶世良就这样失踪了，遍寻那暗潭深溪之中却是连片衣角都没有寻到。
李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等赵玉郎和宋岩把越王抓回来了，他还是没有找到陶世良的尸体。
陶世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这样不见了。
赵玉郎去过了岩洞，和叶舟等人，举着明亮的火把进去。
那里面很宽敞，崎岖之处，也有狭窄之处，大有九曲回廊之感。
后来还是叶舟发现有一堵岩壁的背后，可以接入另外一条暗河。从那个地方出去，是这山壁背后的一处悬瀑布。
他们从那个地方找出去，果然在那悬瀑布左边的一处枯枝上找到了陶世良的钩挂上去的衣角。
陶世良从那个地方跌出去了，至于生死？
他们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附近也未曾听见有人救了来历不明的人。
赵玉郎归心似箭，命当地官员着重排查，继续查询陶世良的踪迹。
而他则清点兵马，径直回京了。
……
李麟留在柳州府收拾残局，等到新的官员上任，他就可以走了。
陶世良还没有找到，这是李麟的心病。
他去了楚景善家，与楚景善道：“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彻底坏了陶世良的盘算。”
“这陶世良若还活着，我怕他会对先生不利。”
“我想与先生商量，暂时住在先生家可好？”
楚景善自然是求之不得，李麟便就这样在楚景善家住下了。
裴清荣还是来往于楚家，他很难面对李麟，他可以对任何人都丢得下面子，唯独面对李麟，面对昔日同科风光之人，他实在是难以羞齿自己目前的处境。
最后还是李麟看不下去了，出面与裴清荣道：“你说是林家大还是皇家大？”
裴清荣道：“自然是皇家大！”
李麟看着他那双看似清明，实则浑浊不堪的眼睛道：“既然是皇家大，那你如今的所作所为皇家都知道了，你还有所谓的前程可言吗？”
裴清荣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双手紧捏着，不知所措！
李麟继续道：“太子殿下是先皇后娘娘亲自教导长大的，最是爱惜与楚王殿下的感情！”
“你如今还想保你的功名，那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且告诉你，即便你娶了心缨，你的功名也保不了。”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咬紧你与现任夫人情投意合，故而才舍弃的青梅竹马。”
“以林家的权势，即便你以后再也当不了官，当个富贵闲人还是可以的。”
“可你若是娶了心缨，那位夫人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的待你真心？”
“林家，又是否真的会救你于水火呢？”
裴清荣闻言，恍然大悟！
他看着风光霁月的李麟，又看了看狼狈的自己，万分难堪道：“我知道我辜负了师妹，但……”
李麟扬起手，淡淡道：“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在纠缠心缨了。”
“没用的，从你选择娶林家女儿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会失却一些你原本拥有的东西。”
“你只是意外，自己失去的太多，付出的代价太大！”
被说中心事的裴清荣突然红了脸，有种懦弱却悲哀的窘迫。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热，当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羞窘。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楚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楚家闹得再厉害，闹不到京城去。
他只是没有想到，越王会在这个节骨眼反了，很突然，突然到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然后楚王又来了。
那个觊觎了楚心缨很久的酒色知府会因爱生恨，将楚心缨送去军营里，从而惹出这么多的祸端。
裴清荣始终不肯正视自己，是因为他的错才造成了这一切！
他离开楚家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隔着房门给楚景善磕头，给楚心缨道歉！
他认为自己的礼数都做到了，走到时候还感觉到一身轻，终于舒坦了。
可他不知的是，失去功名只是他人生的另一个低劣的开始，并不是结束！
“林家真的会让他做一个富贵闲人？”
等裴清荣走了以后，楚心缨开口问道。
李麟勾了勾嘴角，微眯着眼眸道：“当然。”
“以其让他出去胡言乱语，让看笑话的人更多，自然是养着更为省事！”
“不过……“
“不过什么？”楚心缨问，她很好奇！
李麟转头看着她，认真道：“不过也要林家一直得势才行，否则怎么会有闲钱一直养着一个毫无作为的姑爷？”
楚心缨面上一怔，心里隐隐闪过一个猜想。
不过，当她看着李麟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时，却怂得连那句猜想也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