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还请父皇赐死
太后让人把许卿抱到偏殿去，结果青青二话不说就抱起来了，太后一直在一旁紧跟着，生怕许卿就此断气了。
许卿咬破唇瓣，嘴角微微流着血，又因她尝过那茶水的，虽然没有咽下去，口腔里却是有的。
那血变了颜色，绛紫色的，唇瓣看着也不正常。
太后是满头虚汗，越看越担心啊！
这会子是想诛九族的心思都有了！
等她们一行人匆匆撤往偏殿，陶映蓉用手肘拐了陶映秋一下。
“你给她下毒？”
陶映秋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姐姐：“你不是说那个不是毒？”
陶映蓉蹙眉，一脸笃定：“不是啊！”
“我之前误服过，就是上吐下泻！”
陶映秋惶惶不安道：“会不会是体质的原因？”
陶映蓉也说不准，立即道：“雪彤呢，会不会是她做的手脚？”
陶映秋闻言，立即看向陶映蓉。姐妹俩面面相觑，心里都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
偏殿里，其他太医还没有来呢。
赵玉郎冲过来了。
太后心虚，连忙道：“太医说了，饮得不多。”
“卿丫头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赵玉郎急得满头大汗，紧握着许卿的手搓了搓。
还好还好，她的手是软的，是热的。
他看向一旁的青青，问道：“她怎么样了？”
青青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赵玉郎被吓得半死，手脚都软了。
他正想叫青青快想办法呢，太医要过来扎针。
赵玉郎根本信不过太医，夺了银针递给青青：“你来。”
青青推着楚王手的时候，微微用力。
她把银针递还给太医，太后见状，以为赵玉郎魔怔了，连忙和顺王妃把赵玉郎拉开。
“你就让太医治吧，这会子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赵玉郎问，眉峰冷戾得像两把利剑。
他那唇瓣紧抿着，好似一股血光直冲眼眸，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一层肃杀之气。
皇上带着好几个办案的能手都过来了，魏立安也在其中。
“查，给朕好好一个一个的查。”
“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太兴帝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今天闹事，这不是摆明了跟皇家作对？
他是气得后槽牙都咬出了血。
不肖多时，魏立安把雪彤扔到了偏殿里。
“回皇上，这个宫女想跳井。”
“跳井？”
“好端端竟然会想跳井？既然那么想死，把她家人都抓来一起填井。”
雪彤魂都吓没了，脸色煞白，匍匐在地。
她那声音都哑了，却拼命要喊，因此浑身颤栗着，看着像是快要被吓死过去了。
魏立安上前，揪着她的领子道：“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快说，迟了，就是一家老小上路了。”
雪彤闻言，先是惊惧的喊了一声，随后才发颤道：“是……是陶六小姐给奴婢的药，说是拉肚子的。”
“奴婢不敢下毒，奴婢是被迫的，奴婢要不按照陶六小姐说的做，她就会在太后跟前要了奴婢，然后把奴婢卖到青楼去。”
不得不说，雪彤也是聪明。
临了脑袋一转，说自己是被迫的。
一同跟来的平阳侯早就懵了，厉声道：“你胡说！”
雪彤冷笑，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
“那药奴婢根本没有放完，还留着些的。这是陶六小姐给奴婢的帕子，那药原先就是装在这里面的。”
说完便递给了魏立安。
魏立安也不懂，连忙拿去给太医验了验。
“茶里是有这味药，但那毒比这个厉害，应该还有别的。”
雪彤摇头：“没有了，奴婢下的就是这种，倘若还有别的，那便不是奴婢下的了。”
魏立安蹙眉，放开了雪彤。
太兴帝冷声道：“除了你，还有谁碰过那个茶杯？”
雪彤出声道：“只有三小姐身边的丫鬟。”
魏立安无声的跟皇上摇了摇头，许卿的丫鬟不会害她的。
“把陶六给朕带上来！”
太兴帝走来走去的，特别急躁。
他心里担心，这查出来有人下毒了，可能不能解呢？
这能解，杀人到是解恨！
不能解，别说是杀人，就是碎尸万段，只怕老九是好不了了。
到时候整个皇宫能给他烧了，真是……
陶六一见太兴帝就怂，又看见了自己的手帕，心里更是担心得厉害。
不过她咬定了，手帕是她不小心丢的，至于威胁，根本没有过。
谁知就在这时，靖王来了。
他呈上了陶映蓉的养身药材，回禀道：“父皇，今日入宫赴宴的夫人小姐们都不能带不干净的东西进来，所以儿臣怀疑药是出自寿礼中。”
“儿臣带着孟太医查了一遍，查出了这副养生药材里，有味药单服是有毒的。”
“而这药材，是王峥旭的夫人，陶映秋的姐姐陶映蓉带来的。”
万太医上前又查验了一遍，点了点头道：“和茶水里的是一样的。”
太兴帝拿起那副药材猛然砸在了平阳侯的面前。
“好啊，很好！”
“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这就是朕一直眷顾的陶家女。”
平阳后面色铁青，目光里满是阴狠之意。
只见他上前，狠狠给了陶映秋两个耳光。
“说，是不是你偷拿你姐姐的药材？”
“你嫉妒许三小姐，所以才想要给她下毒是不是？”
靖王淡淡开口道：“据登记礼单的太监说，药材是陶二亲自去拿的。”
平阳侯抬头，目光中有太多太多的深意，晦暗如海。
然而靖王依旧不为所动，沉稳持重的站在一旁！
到是陶映秋知道，现在人证物质具在，容不得她抵赖。
而且……她爹已经想弃了她！
“什么毒？”
“我哪里敢真的害许卿？”
“我不过是想让她出丑而已，那药只会让她拉肚子，她是装的！”
陶映秋跪得笔直，眼中泛泪，倔强的望着偏殿里。
她不信许卿真的会死！
所以，她更不甘心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然而太兴帝已经不想再审了，他担心的是许卿的性命，而非下的毒厉不厉害？
因为再不厉害的毒，那也是毒！
“你说罢，怎么办？”太兴帝问着赵玉宸，实则心里早就绕不过了。
陶映秋闻声，慢慢抬起头来。
她到是希望靖王怜惜她，为她说一句话，或者再好好帮她查一查。
也许是有人浑水摸鱼。
可却见赵玉宸森凉的目光看向她，厌恶道：“还请父皇赐死！”
第303章 忆起往事
偏殿里诡异的静了一会。
平阳侯低垂着头，眼里满是浓郁的寒意。
陶映秋不敢置信的看着靖王，眼中的泪摇摇欲坠，她嘲讽的勾起嘴角，整个人恍惚从不认识他一样。
就在这时，内殿里传来王公公焦急的声音。
“皇上，三小姐醒了。”
“啊？”
“是吗？”
“那可还好？”
太兴帝迫不及待的问。
王公公道：“万院使说了，只要三小姐醒来，便能保性命无忧。”
太兴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对张德印道：“先将她们押下去关起来。”
张德印叫了禁卫军，不一会就将陶氏姐妹和雪彤都押了下去。
太兴帝去内殿了，走得还比较急。
靖王没有跟进去，平阳侯走到他的身侧道：“王爷何必要做这么绝？”
靖王斜倪了一眼平阳侯，淡淡道：“这句话得问侯爷了！”
靖王说完，甩袖离去。
平阳侯捏了捏拳，微眯的眼中满是杀意。
……
内殿里，太医施针后，青青慢慢放了手。
许卿是被痛醒的，痛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
声音无意识的说着：“疼，好疼！”
她那手握着赵玉郎的，哭着说：“我不要扎了！”
赵玉郎也看出她疼得厉害，可他也不能让太医把针取了，只好轻哄道：“没事的。”
“卿儿，你听我说，一会就好了。”
“我不是答应你了，等会带你去凤仪宫散步，还有角楼，我也答应了要带你去的。”
许卿吸着凉气，感觉心肝都揪在一块。
她拿余光看向青青，无声求救，显得特别楚楚可怜。
只有青青知道，她后悔了，她现在疼得紧。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施救都不做她就清醒了，未免也太惹人怀疑。
太兴帝在明间外探头看了一眼，太后在抹泪。
一旁都有人劝着的。
儿子半跪在软塌边，看样子是又心疼又着急，连余光都没赏他一个。
太兴帝悻悻站在外面，来回渡步。
他隐隐约约听见许卿叫“疼”，还哭了。
当初在泰安，她还发狠了让人带话回来。
现在竟然哭了，可见是真的疼得厉害。
王家那个女人就不该嫁入陶家的，看把陶家这些女儿养得，个个恶毒又狠辣。
娶妻娶贤，娶儿媳妇也是一样的。
太兴帝想着，陶映秋纵然绕得过，却是不能再入皇家了。
……
吃了药，眼看许卿终于缓过来了。
太后软软的往后倒，险些没昏死过去。
“太后，太后娘娘！”
有人惊惧的喊了一声，太后挥了挥手。
“没事，扶哀家回慈宁宫歇着。”
“你们也都走吧，散了！”
“皇帝，你跟哀家来！”
最后这一句，太后说得咬牙切齿！
这是要清算了，众人连忙告退，不敢在宫里多留。
内殿里很快只剩下赵玉郎和许卿，赵玉郎躺在她的身侧，伸手圈着她的腰。
“睡吧，睡吧！”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赵玉郎轻哄着，额头在她的颈窝拱了拱，像小狗一样。
许卿到是想睡啊，可问题她睡不着。
“没事了，那毒性不大。”
“我之前怀疑只有陶映秋一个人，没有想到她姐姐竟然也掺和在里面。”
赵玉郎圈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里挤，恨不得与许卿时时刻刻紧贴在一起才好。
“她们以为她们是谁？竟然敢对你动手？”
“就是我母后在世，也照样严惩不贷。”
“你放心，我父皇对陶家那点情意也被耗得差不多了，我会给你报仇的。”
许卿到不是在想这个，经过这么一闹。
陶映秋是铁定当不了王妃了，只要不让她叫一声四嫂，陶映秋的下场她根本不在乎。
到是陶映蓉这个人的出现，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她在楚王府住着的时候，陶映蓉曾拿银子贿赂过她。
问她，靖王府里的管事都有谁？
那个时候她看不上陶映蓉手里的五两银子，根本没有理会。
可陶映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听靖王府的事情？
更何况，那个时候王氏与大姐姐常有往来，想知道这些事情也很容易。
想到这里，许卿突然一下子坐起来！
只见她面色倏尔一变，整个人恍如从噩梦中惊醒一样！
“怎么了？”
赵玉郎问，很担心的看着她。
许卿没有说话，定定的望着赵玉郎。
过了一会，她道：“你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吗？”
“你想做什么？”赵玉郎问。
许卿道：“你先别管，你让人去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她们姐妹是不是被关在一起的。”
赵玉郎见许卿突然正色，立即吩咐人去办。
过了一会，便有小太监来禀。
“都是关在了夜幽挺，不过是分开关的。”
许卿下床穿了鞋子，对小太监道：“在哪，你快带我去！”
赵玉郎拉了一下许卿，问道：“卿儿，你若想用刑我替你去，你不要折腾了。”
许卿拂开赵玉郎的手，凝重道：“我想起一件往事，现在跟你还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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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担心我的身体，之前不是说要带我游皇宫吗，你就当带我出去走走。”
赵玉郎一时摸不清许卿到底想干什么，但看她的神色又十分严肃，便只好答应。
在夜幽挺外，赵玉郎打发看守的禁卫军。
许卿对小太监道：“你悄悄去把雪彤带出来，别让陶氏姐妹看见。”
那小太监立即照办，很快将雪彤带了出来。
许卿看着雪彤，指着赵玉郎道：“他是谁你知道吗？”
雪彤连忙磕头：“知道，是楚王爷。”
许卿道：“我现在当着楚王爷的面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雪彤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楚王，点了点头。“奴婢愿意。”
许卿道：“你也知道，她们骗了你，我种的毒根本就不是什么泻药？”
“我只想知道她们两个是谁要害我的，你帮我诈出来，我便让楚王爷为你作保，放你出宫去。”
“你若是诈不出来，那便等候皇上的处置吧，因为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你要害我？”
雪彤连忙磕头道：“三小姐，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奴婢不敢，奴婢是鬼迷心窍，还请三小姐给条活路。”
许卿淡淡道：“活路我已经给了，能不能走是你的事！”
雪彤闻言，磕完头不忘把额头上沾染到的灰尘抹掉。
第304章 离间计
许卿见雪彤还算聪明，便对小太监道：“你去找些鸡血给她染上，要看上去像被酷刑审讯过一样？”
“不用了，奴婢谢过三小姐！”
雪彤说完，拿下头上的银簪子，使劲的往自己的手上扎。
一下又一下，直到双手鲜血淋漓，她那手里的银簪握不住，也掉在了地上。
许卿被她的动作一唬，瞳孔紧缩了一下。
可赵玉郎很快挡在她的面前，将她按在怀里好好护着。
“我没事的！”
许卿说，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雪彤已经被小太监带进去了。
地上有些喷溅出来的血迹，还有一根染血了银簪。
许卿看着那银簪上的血发呆，她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
赵玉郎发现许卿的情绪不对劲，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小太监出来回禀，出声道：“两位主子要进去看看吗？”
“她们被关在后院里，那地方小窗户高，她们看不见院子里有人。”
许卿点了点头，率先往里面走。
赵玉郎陪着她，身后就只跟着青青。
三个人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到后院的墙下侧耳听着。
“六小姐，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药根本就不是什么泻药，你为什么要骗我？”
“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是二姐姐给我的，她说她误服过，那药只会让人上吐下泻！”
“上吐下泻？”
“三小姐的模样你没有看见吗？差点就当场暴毙了。”
“你们姐妹俩好恶毒，竟然让我陪着你们一起死？”
“不过你也用不着得意，等楚王爷缓过神来，兴许你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雪彤说着，冷笑着。
陶映秋看雪彤那浑身血淋淋的样子，自己也被吓到了。
她卷缩在墙角，根本不敢挨着雪彤。
雪彤喘着粗气，想往前爬却没有力气了。
她那双手还在流血，染得地面都是。
陶映秋从未被关在这种阴暗之地，身旁还有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快死的人。
她崩溃道：“我只是看不惯许卿那么风光，想她出丑让人笑话罢了。”
“我若真的想她死，就该自己带毒药了，我做什么要从姐姐那里拿药？”
雪彤冷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姐妹串联好的？”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人信吗？”
“横竖是你让我下的毒，也是你给我的毒，你姐姐给你那味药可要不了人命，她随时可以摘清。”
陶映秋摇着头，奔溃道：“不会的。”
“我姐姐不会的。”
雪彤冷嗤。
“算了吧，你不用跟我说。”
“在偏殿的时候，你父亲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希望你牵扯到你姐姐。”
“靖王爷不敢得罪楚王爷，只想叫你死。”
“你姐姐更是装无辜，什么都推到你身上。”
雪彤说完，鄙夷的看了一眼陶映秋，慢慢闭上眼睛。
她的喘息声很重，陶映秋知道她还没有死。
但她很害怕雪彤会死，她不想跟雪彤待在一个房间里。
她扑到门后，拍打着门道：“来人啊，把雪彤拖出去，她快要死了。”
“拖出去啊！”
小太监看向许卿！
许卿点了点头，小太监立即去办。
他打开门以后，一脚踹翻了陶映秋。
“滚！”
“吵什么吵，明天都是要一起上路的，现在早死怎么了？”
“早死说不定还少受点罪呢？”
陶映秋从未被太监这样凶狠的对待过，一边是惊惧，一边是痛楚，让她整个人瑟瑟发抖，一瞬间感觉到天昏地暗。
“我姐姐呢？”
“她呀，她还没有被定罪呢！”小太监开口道。
“不，不是我做的。”
“我没有给许卿下毒！”
“药是我姐姐给我的！”
陶映秋哭喊，这会子她害怕极了。
小太监懒得听她说，只是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就是负责看押你们的。”
“你就庆幸这会楚王爷还腾不出空来，否则只怕你们也用不着等明天了。”
“不，我不要死！”
“不是我让雪彤做的，我没有想害许卿的性命！”
“姐姐，姐姐，是不是你，只有你知道我找了雪彤，许卿身边那个丫鬟是不是你的人？”
……
陶映秋在喊，声音无比凄厉。
关在后面里的陶映蓉听见了，焦急的劝道：“妹妹，你别乱说。”
“一定是雪彤，是雪彤有问题，都是她干的！”
雪彤冷笑一声，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小太监把门锁上，任凭陶映秋捶打哭喊都当听不见。
他来到许卿的跟前候着，没有说话。
许卿对赵玉郎往外走，出了后院才道：“你去皇上那边帮我求个情，放陶映蓉出宫去！”
赵玉郎愤懑道：“不放，我还要想办法治她的死罪呢！”
许卿道：“药是陶映蓉给的，的确不是致命的。”
“但陶映蓉做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一次她没事了，陶映秋觉得是她害了她，必然会……吐露一些实情来。”
“一个陶映蓉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我想知道，陶映秋能不能拖她这个姐姐下水！”
赵玉郎明白许卿的意思了。
他扶着许卿道：“你现在先跟我回去吃点东西，我就让人放陶映蓉出宫。”
许卿知道他一直很担心她的身边，便点了点头。
她转头问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连忙跪下道：“奴才叫宝山。”
许卿道：“宝山，等会你放陶映蓉走的时候，一定说是平阳侯力保求情，皇上这才特赦的。”
宝山连忙磕头道：“奴才明白了，三小姐请放心。”
许卿颔首，同赵玉郎离开了夜幽挺。
他们没有回偏殿，直接去的珏栩宫。
那是赵玉郎曾经住过的宫殿，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他的地盘。
宫人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初贴身伺候那几个到是还在。
赵玉郎让御膳房送了鸡丝粥来，亲自给许卿盛了一碗。
许卿自己盛了一碗递给身边的青青：“吃吧！”
“也别站着，去寻个地方坐一会。”
青青颔首，端着粥出去吃了。
许卿吃着赵玉郎盛的粥，心事重重的，脸色不太好。
第305章 彻底崩溃
赵玉郎怀疑她诈陶映秋是另有目的的，便道：“我现在去一趟慈宁宫，皇祖母应该还在训父皇！”
许卿点头：“早去早回，我等你！”
赵玉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好好的，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没事了！”许卿说，拉着他的手吻了一下。
赵玉郎感觉到一丝丝蕴热的气息散在指缝间，心口一紧，眼眸却立即红了。
倘若今天她真的出事了，就在他们成亲前的这几天。
那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但这一生，打大抵也是到头了。
想到这里，赵玉郎急匆匆的奔出去，不想让许卿看见他眼中有泪。
许卿端着粥出去找青青，在宫门口的门槛上找到她。
她坐过去，将头靠在青青的肩上道：“我觉得我挺坏的，没有想到，你比我更坏。”
“早知道要被扎针，说什么我都不干了，好痛啊！”
青青低头忍着，眼睛亮了两，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就浮起来了。
“还笑？”
许卿的手不得空，用额头撞了撞青青的肩膀。
结果到是撞得她一阵眩晕，青青连忙放下碗扶着她。
“看来那药还是有些霸道的药性的！”许卿说着，有些委屈的看向青青。
青青忍不住笑出声。
那味药不是什么稀罕药，但是民间土方有人会寻来落胎。
或许……从一开始，那个药能被带进宫里来，目的就是不单纯的。
顺利的是，有人上钩而已。
青青想说的很多，可她只恨自己开不了口，便只能轻叹一声。
……
陶映蓉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懵了一下。
宝山对她说：“你可以出宫了。”
陶映蓉悬着心，不安的问道：“那我妹妹呢？”
宝山冷哼：“你还管她做什么？雪彤受了酷刑，也许今晚都熬不过。”
“至于你那妹妹，白绫毒酒，不过是多一份体面而已。”
陶映蓉惊颤道：“她可是未来的靖王妃呢？”
宝山嘲讽道：“别了。”
“什么靖王妃？这么狠毒的靖王妃皇家可不敢要！”
“再说了，靖王爷开口，求的是圣上赐死！”
“想当初，你们陶家那可是名门世家，风光无限。有谁能跟你们陶家的姑娘比？”
“却是不想，王氏嫁入陶家后，你们陶家的姑娘像混了什么不好的血统一样，真是让人恶心极了。”
陶映蓉嫁的正是王家，哪里容得一个太监如此诋毁？
便怒斥道：“你放肆！”
“王家也是名门世家，当今太后娘娘还是王家女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宝山冷嘲道：“怎么不能说？”
“太后娘娘都被你们气病了，现在慈宁宫都招了几波太医了。”
“这真要太后娘娘有个好歹，别说什么陶家王家，以后都是王八家！”
“你……”
“你什么你？赶紧滚！”
宝山拉扯着陶映蓉，声音又大又暴躁！
路过关押着陶映秋矮窗下，宝山大声道：“呐，你妹妹就关在这里面了。”
“这最后一面你们是见不着了，想说就说几句话吧！”
陶映蓉心里一慌，只想赶紧走！
陶映秋求突然凄厉的喊道：“姐姐，姐姐你在吗？”
“你跟爹说，那毒药不是我下的，我只下了你给我的药啊！”
不等陶映蓉开口，宝山冷笑道：“得了吧！”
“你姐姐能出来，那是你爹再三的在皇上面前保证了，你姐姐是无辜的。”
“她是心疼你，架不住你闹才给你的药。”
“皇上为了给楚王爷出气，你们姐妹俩只能保一个。”
“真是个傻子，你以为还有机会翻供呢？你愿意翻供那也得有人愿意听啊，要不然能关这么偏僻的地呢，怎么着也是刑部大牢里蹲着吧！”
宝山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那笑也不是冷笑或者讥笑，就是纯粹的觉得好玩才笑的！
那声音听在陶映秋的耳中，仿佛把她血液都冻住了，一瞬间心里的恐惧排山倒海的袭来！
“姐姐，你说句话啊！”
“你出去会找人来救我吗？”
“我……”陶映蓉想骗陶映秋几句，然后感觉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宝山毫不留情的戳破陶映秋的幻想，高声笑道：“行了，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姐姐悄悄的走呢？”
“你指望她找人来救你？要不是你爹，她明天也得死！”
“都是一家人，能保一个是一个，你要害怕，现在撞墙就行！”
“你闭嘴！”陶映蓉怒吼！
怎么说也是自己妹妹，陶映蓉眼中也有了泪。
只听她喊道：“六妹，是二姐没本事。”
“今天皇上和太后都气伤了，找他们是没用的了。”
“不过姐姐出去以后就去永宁侯府求情，现在也唯有永宁侯府的人能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说得上话了。”
“我不信？”
“我不信！”
“我是陶家的女儿，我是王家的外孙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陶映秋哭喊着，可陶映蓉却不敢再听，匆匆跑出去了。
宝山在窗下道：“你姐姐已经走了，行了，早点歇着吧！”
“皇上能绕过你姐姐，那是因为三小姐化险为夷了。不然你以为呢，就算皇上肯绕过，那楚王爷能绕过？”
陶映秋听见靖王说要请皇上赐死的时候，以为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她的心凉透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
可现在她想活着，她不想死！
小屋里黑得厉害，她根本不敢去看雪彤的脸，不敢去探她的呼吸声。
她只闻得到让她作呕的血腥味，在这小窗之下，一切都显得逼仄阴森。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陶映秋崩溃的喊道，整个人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雪彤讥笑道：“你还不明白吗？”
“也许你爹和你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把你嫁给靖王，她们只是不想楚王跟许家联姻，想借你的手除掉许卿。”
“要真的出了事，你和许卿都是跟亲王有婚约的人，推你出来顶罪还是有点用的。”
“不然你姐姐明明牵涉其中，为什么能出去呢？”
陶映秋闻言，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摄了魂，喉咙里再也喊不出一句求救的话了！
第306章 上赶着找死的
陶映秋一直仰着头，看着那扇小小的窗户。
看得久了，整个小屋里的光好像亮了不少。
即便她看不清雪彤的面孔，但却是知道雪彤现在蜷缩着，身体在时不时发颤。
陶映秋感觉好冷，她回忆起，有一年她母亲带着她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离宫的时候刚好下了大雪。
太后怕她受冻，让马车直接送她们出宫的。
那时马车路过崇和殿，路面一片雪白。
她觉得稀罕，一直探头在外面看。
然后便看见了赵玉郎，一大群太监跟着，他就在雪地里滚雪球，横冲直撞的。
赶车的太监加快了速度，嘴里念叨：“哎呦，可快些吧。这要是慢了，惹恼了这小霸王可不好了。”
母亲指着赵玉郎道：“看，那算是你嫡亲的表哥。”
“比常来咱家的靖王爷亲吗？”她问，懵懂无知。
母亲笑道：“当然了，靖王爷是你姑母收在膝下抚养的，楚王爷是你姑母亲生的，怎么能一样？”
“那他怎么不去咱们家呢？”
母亲立即就禁声了，沉默不语。
直到出了宫门，那一天崇和殿的雪景却一直深藏在她的心里。
后来，赵玉郎去了西域。
她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单独入宫陪伴太后了。
还是那样大雪的天，崇和殿进进出出的太监们不知摔了多少跤，可崇和殿的雪就是没有人扫。
她问过宫人以后才知道，原来只因皇上念叨了一句。
“崇和殿的雪堆起来了吗？”
他最宠爱的那个儿子，从前最喜欢在崇和殿玩雪了。
所以崇和殿的雪从来都是没有人打扫的。
陶映秋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她不是觉得害怕极了，她是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是亲表哥的楚王不能去平阳侯府。
为什么不是亲表哥的靖王却常去平阳侯府走动。
那是因为，她姑母在世时，已经让皇上立了靖王为太子了。
皇上最喜欢的那个儿子不能问鼎帝位，皇上自然是倍加宠爱他的。
为了断绝她父亲弃靖王而辅佐楚王，所以楚王从小就跟平阳侯府生疏得很。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父亲让她讨好太后，想她成为楚王妃的原因。
因为吊在一颗树怎么会比吊在两颗树上稳妥？
只可惜……正因为知道靖王的前程，所以七年前她母亲和姐姐才迫不及待的做了决定。
陶映秋深吸一口气，她不想死，她也不愿死。
无论如何，她也要搏一搏。
她只等到天亮，如果天亮家中还无人来救她，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
慈宁宫里，太后骂完了太兴帝，浑身只觉有气无力的。
待宫人端了燕窝粥来，她吃了些，这才缓过气来。
“太医说了，卿丫头醒过来就没事了。陶六被她娘宠坏了，被人攒使着做下这等恶事。”
“哀家本不该替她求情的，只不过她也算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宫里。”
“等会你去找玉郎，看看能不能……”
太兴帝连忙摆手拒绝，这不是能不能的事情！
而是他根本不敢开口！
“母后，这玉宸都说了，赐死！”
“您就当无能为力吧，朕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寻玉郎的不痛快！”
“一个陶映蓉他已经答应放了，这个陶映秋怕是不能了。”
提起陶映蓉太后就来气，怒声道：“若不是她攒使的，陶六未必有这个念头呢！”
“都是世家大族里宠出来的嫡女，性情骄纵，做事难免失了分寸，是该恶惩。”
“更何况哀家差点被她们姐妹气死，怎么会劝你轻易绕过。”
“只是……流放或者送去尼姑庵，这也是个折磨人的法子？”
“眼下玉郎和卿丫头也快大婚了，这个时候死人，会不会不太吉利？”
太兴帝抱着手臂，轻哼着，不发一言。
他才不信这些！
陶六蠢，陶二也不是立即就能摘清的。
依照老九的手段，陶二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太兴帝道：“随便母后怎么说，朕是不会去开这个口的。”
“别到时候不成，玉郎自己提刀去杀了。”
“这个时候能救陶六的只有卿丫头，她要肯为陶六说一句，那陶六自然是不用死了。”
“可陶二还是人家劝着放的呢，朕这张老脸热乎得很，永宁侯都差人来问了好几次了，这婚礼是不是得延后？”
“他们想接卿丫头回去养，朕都没好意思细说，只说是玉郎不肯放，现在是无性命之忧了。”
“哎……”太后长叹！
“上赶着找死的，拦都拦不住。”
“罢了，哀家不管了，你走吧！”
太后蔫蔫的，她从前几日就开始提心吊胆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陶映蓉出宫了，平安无事。
消息传到靖王府的时候，赵玉宸一身的亲王袍都还未换下来。
他蹙着眉头，淡淡道：“谁放的？”
吴海压低声音道：“听张德印的意思，是楚王爷去找的皇上，但却是三小姐的意思！”
“卿儿？”
“她怎么会这么做？”
赵玉宸沉思着，眼眸忽然一震，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倘若叫她知道，那还得了。
“本王要进宫一趟！”
赵玉宸说着，便要走。
这时吴海连忙拦着他道：“平阳侯来了！”
赵玉宸驻足，面露不悦。
……
钰栩宫。
寝殿里的灯通明的亮着，殿外的灯也还未灭。
太兴帝来了，不过没进去。
站在外面问小太监道：“怎么样了？”
小太监连忙跪地回禀道：“王爷回来以后用了些粥，这会子正陪着三小姐呢。”
“三小姐许是受了惊吓，不敢睡，王爷正哄着，让小元子去取安神香了。”
太兴帝呼了一口气，转身对张德印道：“你跑一趟永宁侯府，让老侯爷他们放心。”
“人是无碍了，不过……暂且在宫里养着吧。”
张德印道：“那侯爷若是问起婚期，奴才怎么说？”
太兴帝沉凝道：“照旧。你就说，朕会给卿丫头做主的！”
张德印明白了，这是皇上表态了。
无论谁来，陶映秋都是不可能放的。
至于生死，估计还得缓个两天，毕竟陶映秋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女。
第307章 靖王求情
靖王是亥时才进宫的，没去惊动皇上，径直去的钰栩宫。
赵玉郎看见他来了，阴阳怪气的道：“你别指望我能绕过她！”
赵玉宸没有理会他，而是淡淡道：“卿儿呢？”
赵玉郎不悦道：“刚用了安神香，这会……”
“我在！”
殿门“咯吱”一声，许卿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慢慢走了出来。
“你怎么会？”
赵玉郎惊讶道。
他明明让宫人换了香的。
许卿瞪了他一眼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今晚不会睡的，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青青，安神香的味道她可比你熟悉。”
赵玉郎看向殿门口，只见青青也出来了。
他很不高兴！
他四哥来的目的肯定是求情，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
可如果是他四哥的话，卿儿一定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只听他四哥开口道：“卿儿，饶她一条命吧！”
“就当是四哥求你！”
许卿慢慢走近，这钰栩宫里种了许多花，清风袭来，香味四溢。
三月里的天，纵然冷，也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她顶得住，她只是怕自己猜得太准，不知要将来要如何面对这曾经放在心里敬仰无比的大姐夫！
“徐家退亲的那一天，我跳下深溪中。”
“那时也很冷，可我爬出溪涧的那一刻，想的却是四哥会收留我的。”
“纵然这世间已无我容身之所，但四哥也会给我寻一处避世之地。”
“我敬四哥如敬长姐，昔日依恋之情从未稍减。”
“但我想知道，四哥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
许卿说着，眼中已满是泪水。
赵玉郎不敢看她的眼睛，心痛如绞，愧疚的捏紧了拳头。
赵玉宸看着许卿，眸中已是百般挣扎。
他不能说实话，否则就白来了。
那些残忍的真相，他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倘若要连她也知道了，除了心里的痛苦和恨意，又能如何呢？
赵玉宸的胸口仿佛被人揪着，疼得他面色苍白。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一片雾气倾覆，已是让人不明。
他那唇瓣轻颤着，声音乏力道：“自然是以她未婚夫的身份！”
“呵呵！”
许卿粲然一笑，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
她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知道了。”
“四哥回去吧。我不会要她的命，但也不会是现在就放了她。我要让她尝一尝在黑暗里求生的滋味，等天亮以后，四哥便可以派人来接她了！”
赵玉宸低垂眼帘，低声道：“谢谢！”
“不用了！”
许卿慢慢转身，走进殿内！
赵玉郎给青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跟进去看看。
下一瞬，他狠狠一拳砸向的赵玉宸的脸。
“你不该来的！”
“谁都可以来，唯独你不该来！”
赵玉郎愤然看着赵玉宸，他那嘴角涌出的一抹红刺得赵玉郎浑身都是火气！
“你也会痛吗？”
“你也会流血吗？”
“那你是瞎了，竟然看不见卿儿受的苦？”赵玉郎咆哮的吼着，感觉整个胸腔都要被气炸了。
然而赵玉宸只是淡淡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推开赵玉郎站了起来。
极目远眺的视线中，天空暗沉沉的，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可哪有他脚下的路黑，黑到他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从前的时光里或许也有这样的夜晚，无奈，挣扎，痛楚。
可那时，他也是有人陪着的！
那一盏为他留的夜灯，随着那个人的逝去而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好好珍惜吧！”
赵玉宸呢喃，声音低不可闻。
他走了，背影萧索。
随风而动的树影好像都比他欢快些，然而，当他践踏着那些黑暗的影子走远，直到彻底的融入黑暗中。
又有谁在乎呢？
……
赵玉郎在院子里坐着，他不敢进去。
此时此刻，他是胆怯的。
四哥伤了卿儿的心，可是他却不能去帮卿儿讨回来。
卿儿一直惦记着四哥帮她的，却不知，她也帮了四哥许多。
可现在争这些没用，他知道卿儿真正在乎的是她的大姐姐。
那才是她今晚真正伤心的原因。
“哎……”
赵玉郎长叹，觉得今晚的夜色一点也不好，阴沉沉的。
殿门“咯吱”一声，赵玉郎连忙转头去看。
却发现是青青！
赵玉郎转过头去，却见青青拿了张纸条递给他。
上面写道：“你进去吧，小姐没有哭了。”
赵玉郎诧异道：“这么快？”
青青蹙眉。
赵玉郎道：“好的，我知道了。”
“你去休息吧。”
赵玉郎说完，立即奔进殿去。
许卿靠在软塌上，目光却朝着外窗在看。
赵玉郎凑过去，确定她没有在哭才开口。
“你放心，她当不了靖王妃了。”
“等她出了宫，多的是办法，我不会让你白受欺负的。”
许卿转过身，看向赵玉郎。
“你说四哥求情是真心的吗？”
赵玉郎犹豫了。
许卿却笃定道：“他不是真心的，可他为什么要来？”
“当着平阳侯的面他可以说出请赐死的话，背过身就会被威胁吗？”
赵玉郎正色道：“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许卿叹道：“有没有，天亮就知道了。”
赵玉郎不懂，直觉是跟陶映秋有关的。
他坐到许卿的身侧去，伸手搂着她道：“你要是想做什么，不妨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许卿道：“是的，你的确可以帮我的忙。”
“等天一亮，你就叫人去慈宁宫把王公公叫来。”
“给陶映秋的毒酒我会准备好，就请他代劳。”
赵玉郎诧异道：“可你不是答应了四哥！”
许卿冷笑，眼里满是阴郁之气。
“她下的什么毒，我就原封不动的还给她。既然不致命，我是怎么痛的，便要她怎么痛？”
赵玉郎明白了，立即道：“好，天一亮我就让人去办。”
许卿点头，拍着软塌道：“你上来吧，我想靠着你睡一会。”
赵玉郎脱了鞋子，立即上软塌去。
他拿枕头靠着，许卿就卷缩成团，轻轻靠在他的身上。
她其实睡不着，可挨着他能心安些，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现在就等天亮了！
她知道陶映秋恨她什么，所以她也清楚，倘若陶映秋真的知道些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陶映秋一定会拿来换命的！
第308章 预谋好的
许卿还是眯了一会的，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当年她大姐姐有孕时，大姐夫体贴入微，夫妇俩琴瑟和鸣。
她懵懂在侧，跟赵玉郎打赌大姐姐会生儿子。
后来不知是哪个婆子骗她，说是吃鸡蛋会生女儿。
她成天躲在厨房里，就害怕就有婆子会拿鸡蛋给她大姐姐吃。
后来因为躲成了小花猫，大姐姐一边给她清洗，一边听她孩子气的话，足足笑了好几天。
那时提起鸡蛋，好像就是她做过的一件犯蠢的事情。
可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的甜蜜，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
大姐姐的笑声也还在耳边！
“卿儿，你怎么哭了？”
许卿做梦，到后面自己已然知道是一场梦，忍不住抽泣起来。
赵玉郎摇醒她，面露担忧！
“天亮了吗？”
许卿坐起来，擦干眼泪问。
赵玉郎朝外看了一眼，打着哈欠道：“快了，还没有大亮。”
“够了。你让人去找王公公来吧！”
许卿叫宫人准备洗漱用具，她要亲自去夜幽挺。
赵玉郎让人去找了王公公来。
彼时，许卿正在用早膳。
她胃口不好，只用了半碗粥。
“青青，毒酒准备好了吗？”许卿站起来问。
青青点了点头，用托盘盛了上来。
“走吧！”
许卿率先出去，看见王公公的时候，她从宫女头上取了一支银簪。
当着王公公的面，许卿用那簪子试了试毒，那簪子很快变了颜色。
王公公心里提着一口气，知道要不好了。
只听许卿道：“王公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了，这件事还得麻烦你。”
“陶映秋差点害死我，皇上那边已经说了，随我处置。”
“劳烦公公替我走一趟，送陶映秋上路吧！”
王公公不愿担这个差事，他苦笑着，想向楚王求救。
却不曾想，下一瞬楚王亲自端了那个盛着毒酒的托盘给他了。
“这……”
“你若是不愿，本王去叫张德印来！”
赵玉郎故作不悦！
王公公立即警惕道：“不用了，奴才愿意的。”
王公公端着毒酒，招呼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走了。
许卿朝着已经亮了的天空呼了一口气，然后往前走。
但愿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
否则……她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是噬心之痛！
……
外面隐隐有鸟叫声！
还有太监打着哈欠的声音！
天亮了！
终于亮了！
陶映秋看向雪彤，却发现她早就已经昏迷不醒。
那双手满是鲜血，凝固着，像是带着红色的护袖一样。
可那是血！
是人血！
陶映秋慢慢靠着墙面起身，整个人害怕极了。
就在这时，关着她的房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陶映秋扑了过去，恨不得立即能逃出去。
可门开了，外面却站着四个太监。
领头的王公公还端着一杯酒，看她的目光也有些不忍。
“王公公，是不是太后娘娘让你来的？”
陶映秋努力忽视那一杯酒，她不想一下子扑灭自己的生机。
可王公公道：“六小姐，您请上路吧！”
“不！”
“怎么可能呢？”
“不会的！”
“不会的！”
陶映秋惊惧的往后退，她不信！
她等了一夜，连眼睛都不敢闭，就等来这个结果？
“我不信！”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不是很喜欢我吗？怎么不为我求情？”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死？”
王公公把托盘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到一边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王公公压低声音道：“你别怪太后她老人家，昨晚她在皇上跟前为你求过情了，是皇上不肯。”
“皇上说了，这件事要给楚王爷一个交代，要给永宁侯府一个交代。”
陶映秋捏着拳头，浑身颤栗着。
她眼中有泪也有恨，也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平阳侯府呢？定国公府呢？我娘呢？”
“他们都没有来为我求情吗？”
王公公摇了摇头。
“没有。”
“再说了，连太后娘娘求情都不管用，你们家的人就更别指望了。”
“那毒酒我验过了，应该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
“呵！”
陶映秋忍不住笑了，眼里的恨意如怒海滔天，压都压不住！
只见她用力抹去眼泪，然后跪在了王公公的面前。
“王公公，您是看着我长大的。”
“映秋今日死也就罢了，不死日后定会记您老人家一份救命之恩！”
“事到如今我知道求谁都没有用，但我想见许卿一面。”
“我知道她恨我，但我是被人指使的，我愿意说出幕后主使者！”
王公公为难了，踌躇道：“既然有幕后主使者，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呢？”
陶映秋苦笑道：“那是因为我也恨许卿，别人不过是帮把手，给我出主意而已。可这世上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帮别人干坏事？不过是拿我当枪使罢了。”
“求公公帮我这个忙，即便我死了也瞑目了。”
陶映秋说完，又给王公公磕了个头。
王公公心软的叹了一声，出声道：“那好吧。”
“不过三小姐若是不愿来见你，你就认命吧！”
陶映秋笃定道：“公公尽管去，她会来的。”
“没有人会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我既然不是主谋，那她也不想害她的人还继续活着。”
“更何况……也许害她的那个人，还不只单单害过她。”
王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听陶映秋话中有话，便凝神细想一番。
他往外去时，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糊涂了。
明白为什么是他来送毒酒，三小姐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会心软？
糊涂的是为什么陶映秋有话要说，却非要到绝路才说？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牵扯不成？
只是他才出了夜幽挺，却看见三小姐和楚王爷就在外面等着，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楚王爷安，三小姐安！”
王公公连忙跪地，心里满是后怕。
许卿道：“劳烦王公公了，陶映秋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王公公点头道：“正是，奴才正要去找三小姐！”
“王公公退下吧，我改日单谢王公公！”许卿沉声道，眼眸中已然有了一丝杀气！
王公公连忙说不敢，躬身退下了。
这会他算是清楚了，三小姐叫他来送毒酒，就是预谋好的。
目的就是为了套出陶映秋嘴里的话！
可陶映秋嘴里的那个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呢？
王公公想知道，然而当他出了那宫道，发现外面已经被禁卫军把守了。
他再想进去是不能了，王公公心里一凛，立即赶回慈宁宫。
第309章 她大姐姐不是难产而亡的
皇宫里的清风爬上了高楼，吹拂着兽檐，无声带出一股冷厉。
许卿在夜幽挺外站着，半刻后，她对赵玉郎道：“你留在这里吧，四哥的人若是来接，只有你拦得住。”
这高帽子扣得完美无缺。
赵玉郎知道她不想让他跟进去，所以才这样说的。
可看她憔悴一晚上了，他却是不忍与她争执。
点了点头，赵玉郎往后退了两步。
许卿带着青青踏入了夜幽挺，宝山带着人迎了上来。
“把门打开，你们都退下吧！”
宝山躬身应是，先去把关着陶映秋的房门打开了。
许卿带着青青往里去，直到看到那扇半推开的小门。
这地方可真是偏僻，看得出是专门用来关那些犯错的宫人们。
往后是什么地她不清楚，但这周围并无宫殿，想必夜半啼哭哀嚎是不会有人听得见的。
“咯吱”一声，陶映秋把门扒开一些，走了出来。
许卿看着她，妆花了，眼睛红红的。
头发有些凌乱，但珠钗都还在，一身的体面也还在。
倘若真是罪无可赦了，只怕现在她这一身早就被扒个干净了。
只可惜陶映秋从小到大被捧得很高，养尊处优的，从未见过什么人间疾苦，也不知人心可以比关她的这间屋子还黑。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许卿淡淡道，缓缓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去。
那是宝山退出去的时候搬来的，这小太监很有眼力劲。
陶映秋道；“我是恨你，不过我也不是蠢的。那个药是我二姐姐给我的，我没有撒谎。”
“但她跟我说只是泻药，就像是把人的肚子吃坏了，不会很严重。”
许卿轻嗤道：“她说什么你都信！可你现在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陶映秋恼羞成怒，目光里殷红一片，还将自己的唇瓣咬出了血。
许卿若真这么好打发，她也不会轮到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陶映秋便道：“倘若你身边的丫鬟没有问题，那真正下毒手的人便是我二姐姐，跟我无关！”
“呵呵！”许卿忍不住笑出声！
她甚至于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青青，便道：“你不用挑拨离间，我从不对身边的人设防，倘若她们想要害我，用不着弄出这么大的阵势。”
“你二姐姐跟我无冤无仇的，所以我昨晚就放了她。”
“无冤无仇？”
“只怕是你不知罢了！”陶映秋冷笑道，眉眼忽然凌厉些。
许卿道：“我年幼时，你二姐姐已经出嫁。我们虽说见过几面，但也不曾有过什么恩怨？”
“你现在空口说这些，你以为我会信吗？”
陶映秋道：“你去查一查当年为你大姐姐接生的稳婆，看看可还在世？”
“你什么意思？”许卿蹙着眉，站了起来！
陶映秋见许卿的神情终于不再是一片漠然，便继续冷笑道：“说起来我比你还小两岁呢，当年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曾听家中老妪说，即便是我二姐姐出嫁了，未免日后靖王追究，那苗婆子还是除去的好。”
“我二姐姐定的婚期急，靖王妃殁了三个月后就成亲了。因陶王两家本就是姻亲，还有人猜测我二姐姐是因为年少无知怀有身孕才急着嫁给王家表哥的。”
“可外界不知的是，当年她根本不愿意出嫁。是我母亲许诺了她许多的嫁妆，我父亲将她关起来直至出嫁，她那婚事才勉强算成的。”
许卿仰着头看天，眼中一片寒意。
当年她大姐姐离世时，陶映蓉不过才十五岁。
陶映秋或许想摘清她娘。
只是陶映秋不知，当年她大姐姐生产时，她亦陪在身侧。
那一天陶映蓉根本没有去过靖王府！
从头到尾，只有王氏在。
因为她大姐姐走得急，最后连她大姐夫一面也没有见到。
是她！
是她抱着刚出生的明泰，一直站在床前，守着她大姐姐咽下最后一口气！
许卿强忍着眼中的泪意，阴翳的盯着陶映秋道：“你这个借口太拙劣了，我知道你想脱罪，我也还知道你现在很恨你二姐！”
“不过当年我大姐姐生产时，我亲自陪侯在侧。”
“那天到早到晚，你二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到是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像是提前知道我大姐姐会在那一天生产一样。”
陶映秋的脸色僵了僵，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这个她到是不曾想到的。
她捏了捏拳，强装镇静道：“倘若不是她做的，我母亲又何必为她收尾？”
“当年我母亲在靖王府，曾以偷盗靖王妃遗物为由，处死了靖王府中的一个下人？”
“那个下人只是伙房里烧火的，平时连靖王妃的屋子都进不了。”
许卿看着陶映秋，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她坐回去，不紧不慢的对陶映秋道：“你若是想以命换命，不妨再有诚意些。”
“我现在只听你说最后一句话，你想好再说！”
“倘若还是这般敷衍我的话，那你不必再开口了，我不想听！”
陶映秋在心里挣扎极了。
她是想把自己的母亲摘清，这么多了，二姐出嫁得早，跟她的姐妹之情很是淡薄。
但是母亲不一样！
母亲是护着她长大，宠着她长大的人，她割舍不下！
然而，许卿心里似乎早就明白了，就等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倘若她还想继续摘清母亲，那她也不可能活着。
拖延这些时间，早朝都已经散了吧？
心里的希望燃起又熄灭，最后连灰烬都没有剩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但终究是，难以做下决定！
许卿早就知道，陶映秋是在拖延时间。
不过她不介意，倘若不把一个人逼到绝境，那怎么能让她有割肉放血，以求苟延残喘续命的决心呢？
许卿站了起来，毫无留恋的要往外走！
陶映秋见了，顿时急了。
她心脏一抽，顿时觉得胸口堵得慌，连忙喊道：“你别走，我说！”
许卿脚步还是没有停，她个陶映秋的态度是可听可不听，仿佛陶映秋的话已经吸引不了她的兴趣了！
陶映秋看得眼眸欲裂，尖锐的朝着许卿喊道：“你姐姐根本就不是难产而死的！”
下一瞬，许卿僵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310章 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耳边的风声好像都停了，时间被定在这一刻，可这一刻如潮水般侵袭而来的却只有痛苦！
许卿觉得周身的血液冷极了，冷到骨子里去！
指甲掐入掌心，指尖却早就没有了力气。
她就这样僵着身体，连头也没有回，身体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早已不由她来掌控了。
陶映秋却步步逼近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要进靖王府！”
许卿仰着头，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可她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冰冷道：“那你还是去死吧！”
陶映秋面色倏尔一变，声音愤然道：“你以为靖王为什么要跟平阳侯府联姻？还不是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你姐姐的死跟平阳侯府有关！”
“你现在若是走了，以后可别后悔！”
许卿猛然回过来了，声音冷戾道：“所以你想在全盘托出以后进靖王府，来一次金蝉脱壳？”
“可你怎么就能笃定，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靖王？”
“到那时，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
陶映秋心虚的皱着眉，轻咬着唇瓣，似乎有几分难以启齿。
只听她道：“我没有害过你姐姐，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小，我是无辜的。”
“只要你答应我，帮我进靖王府，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许卿忍不住讥笑着，不知道应该说陶映秋蠢还是说她天真？
有些人走到绝路，未必就是别人逼的！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蠢，自己作的！
想到这里，许卿收敛眼中的泪意，站得笔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前提是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倘若被我查出有一句假话，我能让你进靖王府，我就能有本事让你滚出来！”
陶映秋心里闪过一丝窃喜！
可随之而来的，是心上沉重的负累。
她惶恐，不安，害怕，还有难以消除的内疚和慌乱。
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说与不说对许卿的意义不是很大，可却能改变她目前的处境！
陶映秋道：“起先是我二姐姐嫁得蹊跷，还有就是那接生婆是被活活打死的。”
“我曾听到我母亲的陪嫁嬷嬷说过一句：“拿一个婴孩的性命作为了结，太伤天理。”
“再有便是，我二姐姐跟二姐夫争执时曾放豪言，倘若不是我父亲懦弱，她本是位主中宫的命！”
“这些年她在王家过得很是威风，极少会回娘家，即便回了，却是不肯见我父亲的。”
“当年她曾随我母亲时常前往靖王府，我母亲也有意让她当靖王侧妃，是靖王不愿，断了她的念想。”
“你大姐姐喝的催产药有问题，方子是太医开的，煎药的却是王府的下人。”
“再加上女人生孩子本就艰难，所以没有人怀疑。”
“我母亲陪嫁的嬷嬷早在回乡时就病死了，当年跟随我姐姐的丫鬟也早就死了，这件事里你找不到一个人证，所以我说这些不过是片面之词。”
“可这对你来说足够了，一个人想要报仇，只需要知道仇人是谁。”
“还有一个人没有死！”许卿突然道，阴翳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意！
“谁？”陶映秋慌了神！
许卿冷笑道：“如今的太医院院使，万言。”
“当年是他去王府坐镇，开方子助产的。”
陶映秋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忍不住颤抖道：“他不会承认的。”
许卿点头，附和着陶映秋的话。
“你说的对，如果他承认了，那方子是他开的，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能活着的原因，不过就像你说的，我想要报仇，只需要知道仇人是谁！”
陶映秋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平阳侯府一时倒不了，她总是还有机会赢过许卿的！
她不信自己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长大，后本半生就是吃苦受罪的。
熬过这一遭就好了！
陶映秋想着，企图安慰着自己慌乱不已的心！
可就在这时，许卿却朝外喊道：“来人，给她把毒酒灌下去！”
陶映秋瞬间就慌了，脸色惨白不堪！
“许卿！！！”
“你撒谎，你说过放过我的！”
许卿冷笑道：“我是说过放过你，可我没有说不给你喝毒酒！”
“陶映秋，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宝山带着几个太监立即来了，陶映秋往回跑，还企图把门关起来。
可她的力气哪里是几个太监的对手，尖锐的声音里透着死亡的惊恐，一声声刺向耳膜！
许卿听着她叫唤，凄厉的声音里满是愤懑和惊惧，仿佛像被逼到死角的猫，把爪子都挠断了也想求出一条生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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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来索你的命！”
……
“唔……”
“你们……放……”
“咳咳……”
“啊……救命……“
“解药，给我解药，我不想死！”
“许卿……你……救……”
“啊……疼……”
……
耳边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像是一个人痛到极致，只能痉挛的卷缩着，发出微弱又无力的求救声。
可许卿充耳不闻，只是看着陶映秋挣扎，看着她痛苦的在地上抖动，看着她那伸出的手无力垂下……
曾几何时，她一片天真，看人的目光就像是暖阳。
那时的她护过鸡仔，养过小兔，逗过水鸭。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耳边都是欢声笑语，都是大姐姐打趣她却纵着她的温柔惬意。
她是爹娘最小的一个孩子，生下来就在祖父祖母的身边养着。阖府上下当她是个小祖宗，惹不得，骂不得，还得想方设法的哄着。
是大姐姐教她明事理，教她辩忠奸，教她以善待人，以诚立身！
她曾以为自己长大以后，也会像大姐姐一样，温柔明媚，善解人意。
可直到今天她才清楚，她永远也成为不了像大姐姐那样的人了。
因为她会恨，会报复！
她已经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然而她不再惧怕！
甚至于，她渴望嗅到这样的血腥味，最好再浓一点！
第311章 就哭这一次
许卿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春意漫漫的三月里，本该也能看见兰花最美的样子。
只是她有许久没有特意去看过兰花了，一直刻意避着，就害怕自己会触景生情。
可心里又眷恋着，让府中的下人在花园里种了许多。
世事无常那句话，这些年她体会够了。
倘若天意如此，她认了！
可这是人为的，叫她怎么甘心？
那些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毁去的对她意味着什么？
那曾是她生命里最灿烂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对未来也是憧憬的！
就在大姐姐离世之前，还在念叨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喜欢吃什么样的点心，秋千架多高才不会摔着她，后院子的驱蛇粉都撒了没有，树上的蜂窝还在不在？
“卿儿将来会找什么样的夫君呢？可别像小霸王一样才好！”
“卿儿要多读点书！不然将来怎么能当好小姨呢？”
“卿儿，过来让姐姐看看！哎呀，这小脸又长胖了！”
……
“卿儿，他好不好看？”
“很好看的孩子，卿儿，帮姐姐照顾他，让他平安长大！”
大姐姐的话仿佛还回响在耳边，可许卿却知道，那些都将会是她永远也挣脱不了的痛楚。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王氏说林西胡同里有一位老神医，只可惜年事已高，要是能请来就好了！
大姐夫在犹豫着，是她！
是她求大姐夫快去请，以为那样能让大姐姐万无一失！
结果却害得他们夫妻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那产房里的血那么多，刺得她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
大姐姐那么聪明，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可惜来不及了，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跟她说什么？
所以才让她照顾好明泰！
许卿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笑得苦涩极了，眼泪滚滚而落。
她不想哭的，她也没有资格哭。
大姐姐那双怎么也闭不上的眼睛，是她心里血淋淋的痛，是她永远也好不了的伤！
她会让那些人，一个个都尝到戳心之痛，死也闭不上眼睛！
……
许卿跨出夜幽挺的时候，脚被门槛绊了一下！
若不是赵玉郎及时接住她，她当场就会摔在地上。
彼时她四肢僵硬着，那双撑着不肯眨的眼睛里泪水涟涟，可并不是强撑着就能不流泪的。
赵玉郎看向青青，企图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青青说不了，只是难过的撇开视线，眼里也湿了一片。
“怎么了？”
“卿儿，你不要吓我？”
赵玉郎搀扶着她，发现她的身体很冷，手很冷！
他用手帕擦过她的眼角时，泪水却立即涌了出来，多得让赵玉郎心惊！
上一次在田庄里，他们闹得最惨的那一次，也不见她这般心如死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般失态，浑浑噩噩，犹如被人剜心拆骨，痛不欲生！
“带我回去！”
许卿说着，喉咙里的声音压抑着，像是在强忍着极大的痛楚！
赵玉郎拦腰抱起了她，脚步走得飞快！
许卿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赵玉郎的怀里，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好累！
好痛！
那些年里，她带着明泰固执的住在靖王府，守着大姐姐住过的厢房，守着大姐姐栽种的兰花，守着明泰！
她曾以为，百年以后她是能去见大姐姐的！
她还会像儿时一般，有些得意的抬起头来，等着被大姐姐夸赞！
然后再扑过去，抱着大姐姐好好哭一场。告诉她，她终究是对得住她临终前的托付！
可现在呢？
她对不住了！
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仇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晃！
她们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玩味和不屑，可她却不以为意，仿佛她自己才是对的！
她们是对她有着偏见和疏离，本也不该理会。
可谁知，原来别人只不过是在讥笑她蠢，嘲笑她无用罢了。
许卿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
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恨不得将那些害了她大姐姐的人碎尸万段，扒皮拆骨！
所以，即便痛到极致！
即便自责到想死！
可她还是咬着牙，任凭口腔里的血腥味蔓延着，以此来提醒她！
别昏过去了！
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让那些人都不得好死！
……
回到钰栩宫，赵玉郎拧了温热的帕子给许卿擦脸。
许卿懵懵的望着她，目光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别人。
赵玉郎一刻也坐不住了，他想出去找青青先问个清楚。
只是在他放下帕子转身时，许卿拉住了他的手。
她那眼泪还是会往下掉，是眼眶蓄满以后的突然坠落，猝不及防的，却像火钳一样烫着赵玉郎的心。
“卿儿，你到底怎么了？”赵玉郎问！
他想伸手给她擦去，却发现她的眼睛早就红肿不堪，让他无从下手。
许卿充耳不闻，只是喃喃道：“四哥的人还没有来吗？”
赵玉郎摇头：“亲王身边的亲信是不能在皇宫里随意走动的，就算要来接人也是四哥亲自来。”
“你进去的时候，我让禁卫军传话，让父皇拖着四哥。”
许卿点了点头，道了声：“那就好。”
“我这个样子别让宫人说给他听，我不想让他知道。”
赵玉郎连忙点头：“你放心，我知道的。”
“虽然你不肯跟我说，但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
许卿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眶里的眼泪颤颤巍巍的，又往下掉了。
赵玉郎的眼眶也红了，忍不住道：“卿儿，你别这样！”
“你要再哭，我也忍不住了！”
许卿道：“傻瓜，你哭什么？”
赵玉郎摇着头，泪珠却已经挂在眼睫毛上，只是他无暇顾及罢了。
“不知道，总之我不能看你这个样子，不然我心里难受得很。”
许卿握着他的手，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想伸手去擦，却发现原来她的眼泪是冷的。
许卿苦笑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道：“就哭这一次！”
“你就让我哭这一次好不好？”
“我心里难过，可我说不出来。”
“玉郎，倘若我将来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赵玉郎听她这一句便懂了！
他着急道：“是因为陶家？”
【作者题外话】：这几章写得比较伤心，所以慢了点！
小天使们见谅哈！
第312章 报复的法子
许卿没有回答赵玉郎，只是睁着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四哥当初为什么会由着我们两个闹翻？”
“他就是想让陶家把你推得远远的，这样你以后就不会替陶家说话了。”
赵玉郎望着许卿，心痛如绞！
“所以当初他是故意的，他也是推波助澜的人！”
许卿笑着点头，闭上眼睛，任凭眼泪在脸颊上滚落。
原来很多人都是知道真相的！
比如当今皇上！
只有她和赵玉郎最傻，从头到尾也没有怀疑过！
“可为什么啊？”赵玉郎呢喃！
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到头来都是真的！
心里信任的堡垒坍塌，他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此时此刻，赵玉郎何尝不难受呢？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许卿说着，把眼泪擦干！
不只是他们！
这满京城的人，浑浑噩噩度日的，世家大族里峥嵘向上的……
都会大吃一惊的！
“差不多了，让人去请孟太医给陶映秋看看。”许卿振作起来。
赵玉郎颔首，叫了人去请孟太医。
半个时辰以后，孟太医来钰栩宫回禀。
“王爷，陶映秋的体内的毒已经全然发作了。”
“现在她**流红，那毒不足以致命，但却伤了她的身体。”
“往后她就算养好了身体，也很难有孕。”
赵玉郎看向许卿，许卿冷嗤道：“自作自受。”
“倘若昨日是我饮下那杯茶，我便是她今天这个下场。什么泻药？她真是蠢得够可以的！”
赵玉郎问孟太医道：“你可告诉了她，她身体所中之毒的由来？”
孟太医点头：“下官说了。昨日靖王爷搜出来的药下官也留了些给她，她若是不信，可以找人去查。”
赵玉郎挥了挥手道：“那你退下吧。”
孟太医立即退下。
赵玉郎看向许卿道：“陶映蓉才是最该死的！”
许卿淡淡道：“不急，倘若立即叫她死到是便宜她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她的。”
许卿说完，把手递给赵玉郎道：“走，我们去养心殿！”
赵玉郎明白她的意思，立即上前搀扶着她，两个人往养心殿去。
太兴帝知道靖王为陶映秋求情，很生气！
所以下朝以后一直让靖王跪在养心殿内，除了张德印，其余的没有人知晓。
巳时，张德印匆匆来禀。
“皇上，楚王爷和三小姐来了！”
太兴帝立即站起来，看着跪着的靖王道：“你也起来吧！”
赵玉宸闻言，这才慢慢起身！
片刻后，只见赵玉郎扶着许卿进来！
许卿的脸色很不好，眼睛红红的，神情很憔悴！
太兴帝道：“有什么事让宫人来说不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许卿还给太兴帝请安，太兴帝立即道：“免了免了。”
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靖王，许卿暗暗调整呼吸，不想自己泄露得太多。
她道：“昨日四哥来求我放了陶映秋，可我疼了一夜，实难消除心头之恨！”
“所以今早我让人把昨日我中的毒给陶映秋喝了，孟太医说，那药极伤女子的身体，陶映秋怕是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太兴帝愕然！
赵玉宸也看了过来，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许卿接着道：“幸而我饮得少，孟太医说于我的身体伤害不大。”
“事到如今，四哥还想救陶映秋吗？”
“救什么救？”
“陶映秋小小年纪如此歹毒，朕直接赐死！”太兴帝火气上来了！
许卿定定的看向赵玉宸，是在等他的答案。
赵玉宸卷缩在袖口内的手指紧了紧，出声道：“留她一条命吧！”
许卿笑着，也不知是失望还是难过，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像二月里顶着寒风盛开的梨花，颤颤巍巍的，特别招人怜惜！
太兴帝忍不住怒斥靖王：“老四，陶六已经不可能做你的王妃了！”
赵玉宸点头：“儿臣知道！”
“不过……儿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许卿缓缓举起手来：“不必说了！”
“四哥，我懂你的意思！”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赵玉宸看过去，出声道：“你说！”
许卿道：“贬她为罪奴，一辈子也不得以侯府之女自居，更不能以四哥的女人自居。”
赵玉宸颔首：“可以。”
下一瞬，许卿跪在了太兴帝面前。
“这是我报复陶映秋的法子，还请皇上成全！”
赵玉郎皱着眉，不忍许卿这般孤单的跪着，便也跪下陪她。
太兴帝见状，又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老四，顿时轻叹道：“好吧，朕准了！”
许卿叩拜！
太兴帝道：“等你们两个成亲的时候再拜吧！”
“既然卿丫头无事，玉郎便送卿丫头回府去，别叫老侯爷他们担心了！”
赵玉郎颔首，搀扶着许卿起来。
离开前，许卿看向赵玉宸。
他原来是极温和的一个人，可现如今，她已经许久没有见他笑过了。
从前不懂，以为他只是伤感大姐姐不在人世了。
可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他不笑？
那是因为，他的仇人都在身边，还做着以他为名的各种拉帮结派之事！
被迫捆绑着，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样！
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
可谁又知道，他是恨的！
“四哥！”
许卿忍不住喊道！
“嗯！”赵玉宸应了一声，嘴角勉强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许卿道：“不管将来是谁当了我的四嫂，我敬四哥之心永远也不会改变！”
许卿说完，遥遥一拜！
赵玉宸只觉眼眸闪了一下，一层可见的水雾瞬间聚拢在他的眼眸中！
而他弯腰还礼时，却不动声色的迅速敛去！
太兴帝见许卿这般懂事，忍不住还想说靖王几句！
可等许卿他们走了以后，赵玉宸很快也告退了！
他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否则他怕自己会失态！
卿儿的态度让他觉得心酸，那些不能说出来的痛苦急于找一个宣泄口，但现在还不能！
所以他只能强忍着，漠视着，装作和从前一样！
等他们都走了，太兴帝对着空荡荡的大殿生气，连奏折都不想批了！
第313章 罪奴总比死了强
慈宁宫里，太后听了王公公的回话以后，整个人呆滞了一会。
彼时她刚起床，还穿着寝衣头发未曾梳理，凤袍也未曾上身。
静默片刻以后，太后道：“哀家也猜不准！”
“但卿丫头能去诈陶六，证明卿丫头早就有了怀疑！”
“这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
王公公道：“听说靖王爷昨晚连夜入宫，去钰栩宫找三小姐求情了。”
“可那毒奴才试过，是真的！”
太后轻哼道：“卿丫头就是要让你知道是真的，所以你才会同情陶六，替她传话！”
“罢了！”
“你别去管了。”
“哀家知道，陶家迟早都是要出事的！”
“至于王家……富贵了这么多年，早就不知收敛了。”
“皇上之所以纵着，那是因为哀家还活着呢。”
王公公倒吸一口凉气，跪在地上不敢多嘴。
然而没过多久，有太监来禀！
说是靖王已经把陶映秋接走了！
太后急问道：“靖王去接的？”
小太监点头道：“靖王爷去了养心殿求情，皇上已经下旨罚陶映秋为罪奴，一生不可削去罪奴籍。”
太后拍了拍胸口道：“没死就好，卿丫头果然还是心善的。”
“靖王既然出面了，陶映秋出去便只能去他的府邸了。”
“好在平阳侯也不会不管这个女儿，虽说罪奴难听了点，可总比死了强。”
王公公松了口气道：“可不是吗？”
“奴才还真以为那个是毒酒呢，现在想一想，三小姐可真是能耐！”
底下回禀的小太监道：“是毒酒。孟太医去验过了，就是昨天三小姐中的那个毒。不过陶小姐饮得多，伤了身体，以后怕是不能生育了。”
王公公不敢说话了，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太后一眼！
只见太后的脸色果然冷了下来，目光也不似刚刚那般担心陶映秋的死活了。
“那毒药竟然还能这般伤身体，那昨日孟太医怎么不说？”
小太监回禀道：“昨日三小姐饮得少，太医们只顾着救命了！”
“哼！”
太后重重一哼，冷嗤道：“想害卿丫头，推哀家出来当挡箭牌？他们也不怕哀家把那副药送给皇上去养生，到头来把他们一个个都抓去砍了！”
太后骂完，只觉得脑袋一昏，整个人就浑身乏力！
她是真的老了！
尤其是这两日动气动得厉害，她还想看着玉郎成亲生孩子呢，可不能被这些无耻小人给气死了！
“到头了！”
“陶家到头了！”
“王家也开始衰败了！”
“哀家和皇后这一辈子，辛辛苦苦铺出来的路，他们硬是都给毁没了！”
太后说着，眼眶开始红了！
王公公连忙把小太监撵出去，又轻言细语的哄着！
只可惜，太后看得比谁都清楚，心里不免一阵悲戚，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残败后的断井颓垣！
……
赵玉郎陪着许卿回侯府，只不过吃了不少冷言冷语。
宋夫人担心女儿，只差没有劈头盖脸给赵玉郎一顿臭骂了。
赵玉郎委委屈屈的，不敢回嘴也不敢多话，像个被惨训的小媳妇一样。
后来还是王秀抱着孩子过来，宋夫人看着孙儿的面不好再指桑骂槐，只是到底哭红了眼。
许卿被留在正房里说话了，赵玉郎被赶了出来。
王秀看着赵玉郎笑道：“哎呦，娘就是这个性子，你往后就知道了。”
“她心疼三妹呢，你要不去找你大哥，他正烦找谁来堵门，怕请的都是些墙头草，到时候都往你那边倒了。”
赵玉郎站在院外道：“谢过大嫂好意。”
“不过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卿儿吧，等会我们还要去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请安呢！”
王秀也不勉强，牵着儿子的手道：“那好，不过你也别自责了。”
“原本寿宴我们都是要去的，因为婚期在即，府里忙才没有去。”
“这件事说到底不是你的错，往后你好好待卿儿，娘还是会待你好的。”
赵玉郎颔首，规规矩矩的在外面站着。
过了一会，张嬷嬷看不过，给他端了茶。
“好王爷，先去耳房里坐一会吧。等三小姐要出来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赵玉郎道谢道：“不用了，嬷嬷去忙吧！”
张嬷嬷见他固执，也不好再劝，叹了一声便进去回禀了。
宋夫人得知他还在外面站着，心里到底好过些，没有那么重的火气了。
只是担心女儿，不免埋怨道：“当初你大姐姐出嫁时，多少世家夫人都羡慕我，说我攀上一个王爷女婿！”
“可我总觉得你大姐姐生产时太过蹊跷，她是头胎，怎么会那么急？”
“报信的人才到永宁侯府，我们赶去时她便已经……”
许卿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可眼睛里却已经忽闪着泪光。
只听她道：“娘，等女儿有孕时，娘可愿去府上陪着女儿？”
“靖王爷他是很好的女婿，当年是女儿求他去请那什么老神医，他才会离开的。”
“娘要怪就怪女儿，可千万不要怪靖王爷。”
宋夫人哭着摇头，她不是想怪谁？
她就是心里难过！
永宁侯道：“你别说了，你越说，卿儿就越难过！”
“我到是听说，陶映秋现在成了罪奴了。”
许卿连忙趁机擦去眼泪，点着头道：“是的。”
“爹娘可知道我身边的青青，她深知药理，那杯茶我喝之前就知道有毒了。”
“那你还喝？”宋夫人怒呼，眼里满是惊恐！
永宁侯猜测应该还有隐情，连忙拉着宋夫人道：“你先别急，等卿儿说完！”
许卿看了一眼张嬷嬷，张嬷嬷立即退出去，把房门外的丫鬟婆子都打发走了。
等到外面没了声音，许卿这才压低声音道：“那茶我没有喝下去，只是抿了一口在嘴里罢了。”
“是青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那诊脉的太医以为我脉搏微弱，已经中毒了。”
“再加上我故意咬破唇瓣，那血沾了那茶渍便变了颜色，这才蒙混过去的。”
永宁侯和宋夫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们看着女儿！
在他们的认知里，女儿是胆大妄为不错！
可那不代表他们觉得女儿擅谋，能不动声色的把算计她的人再算计回去？
第314章 我什么都听你的
许卿看着目瞪口呆的爹娘，嘴角总算多了些笑意。
只听她继续道：“她想害我，我便将计就计还给她。”
“当年设计玉郎与我闹翻的正是陶家，这笔账我还没有算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陶映秋嫁给靖王，将来还要让我唤她一句四嫂？”
“可你……”
“可你也太敢了！”宋夫人缩了缩脖子，反正这件事若是落到她的身上，她最多告发。
这样阴回去的事情，她做不了。
许卿道：“陶映蓉是王家的儿媳妇，经过这件事，太后必然是膈应她的。”
“王家的人最是势力，她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中馈交出来是必然的。”
“总之，我在宫里这一夜，也不全然是受委屈，所以爹娘别担心了。”
宋夫人震惊的望着女儿，连掉下来的眼泪都忘记擦了。
永宁侯也是很吃惊，不过他叮嘱道：“你确定这件事太后和皇上不知道吗？”
许卿摇头：“当然。”
“青青医术很高明，我当时躺在食案上，只想装一下。”
“她过来扶着我，实则是在暗中帮我。诊脉的是太医院院使万言，还不止是他呢，还有好几个太医。”
“他们取了我嘴角的血，里面确确实实含了毒，茶杯里也是。”
“最重要的，他们给我施针急求，又开了解毒方子。”
“忙活那么久，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只怕我不好，哪里还怕我好起来？”
“您们不知，听见我有力气喊痛时，他们在门口擦冷汗呢！”
“噗。”宋夫人忍不住笑了。
“听你说起来是无碍了！”
许卿点头道：“当然！”
“不然堂堂侯府之女，怎么就成了罪奴呢？”
永宁侯道：“这件事可不许再提了。“
“眼下你跟玉郎的婚期只剩六天了，最后三天你们是不能见面的。”
“这几日他且先陪着你，过几日你们可不许胡来！”
许卿笑着点头：“爹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永宁侯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后怕道：“我现在怕的就是你所为的分寸！”
许卿：“……”
“是啊，你快走吧！”
“哎呦，白让我操心了！”
“我现在心肝还痛着呢，你赶紧走，让我好好歇一会！”
宋夫人去把门打开，嫌弃的把女儿退出去了！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许卿：“……”
……
去南院的路上，清风吹拂着，许卿觉得脸颊上的肉有些疼。
大抵是哭太久了，眼泪流得多，所以连带着肌肤都有些红肿了。
三月里开的花很多，许卿觉得扑面而来的都是花香味，掩盖了她嗅觉中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轻轻挽着赵玉郎的胳膊，许卿道：“让宝山给雪彤带点药，先把伤给养好。”
“你跟皇上说，把雪彤留给你处置。我答应过放她一条生路的，不能让她死在宫里。”
赵玉郎轻哼道：“这些话用不着你叮嘱我。”
“向来你没说的，我知道的都会替你做了。你若开了口的，我更是会想法设法去帮你做了。”
“出宫之前我让钰栩宫的总管花荣去办了，我瞧着宝山也挺聪明的，等我们成亲以后，我去要来给你当个跑腿的使。”
“洪昌虽说能干，但对宫里并不熟悉。”
许卿点了点头道：“你身边的人我都信得过，我以后嫁给你了，使唤的也肯定都是你的人。”
“你说可以就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玉郎道：“倘若是之前听你说这些，我一准高兴坏了。”
“可现在听你说这些，我却是瘆得慌。”
许卿掐了一把赵玉郎。
赵玉郎吃痛，但却笑了起来。
他喜欢有力气跟他打闹的许卿，他不喜欢软绵绵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毫无生气又伤心难过的许卿！
陶家应该还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比如这一次下毒，那毒药就很古怪，像是提前就备好的，并非是临时起意！
还有就是平阳侯的态度！
同样都是女儿，可他先保的却是早就嫁去王家的二女儿，而并非是还养在身边的六女儿。
赵玉郎是在他父皇的跟前长大的，知道在父亲跟前长大的孩子一般都比其他孩子要受宠。
所以唯一的解释！
二女儿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不得不保！
还有六天他们就要成亲了！
赵玉郎不想横生枝节，他甚至于都不愿意深问！
为什么许卿去见陶映秋的时候不想带他！
每当他要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想着许卿最脆弱的时候，选择的是靠在他的怀里。
像只受到惊吓后鸟儿，只为寻求一处温柔的栖息之地。
得到许卿的心比什么都重要，他相信终有一天，许卿一定会把什么都告诉他的！
……
顾青云的别苑里。
秦元贵来回禀消息以后，顾青云便对魏立安道：“没事了。”
“秦元贵找的是九卿身边的小厮洪昌，说是九卿已经回府歇下了。”
“其实我根本不明白，陶世良眼看就胜券在握，陶家也将位极人臣，他在这个时候怎么会任由两个女儿把事情闹成这样？”
魏立安冷笑道：“有件事你恐怖不知。”
“我在大理寺查了许多卷宗，发现曾有一桩案件太过蹊跷，便留心查阅。”
“当年京中最有名的稳婆苗氏，因为在帮一户姓秦的人家接生时，手重害了那婴儿的性命，被那户人家当场打死了。”
“那户人家是个富户，除了正房夫人，还有七个小妾。可惜都没有生下儿子。”
“而那个夭折的婴儿刚好是个儿子，所以苗氏才会被当场打死。”
“后因人证物质具在，那富商不过是赔了些银子便搬离了京城。”
顾青云诧异道：“那这跟陶家有什么关系？”
魏立安冷冰冰的讥讽道：“这位苗氏号称京城最好的稳婆，一生只失过两回手。第一回便是难产而亡的靖王妃，第二回便是她命绝之时。”
“更让人费解的是，陶映蓉是平阳侯府的嫡女，当年亲自教养，视若珍宝。”
“可却在靖王妃离世后的三个月，嫁给了现在的夫君王家的二爷，王峥旭。”
“你再想，国子监诸位学子缘何故查出的一梦香？”
顾青云收了折扇，看向魏立安时，忽然就禁声了！
第315章 阴谋阳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青云道，他被魏立安吓得不轻。
魏立安冷冷的勾起嘴角，轻嗤道；“你要是害怕，那我就不说了。”
顾青云扒拉他一下，定了定神道：“别，那你还是继续说吧！”
魏立安嫌弃的拍开顾青云的手，这才道：“这次春闱，段子航脱颖而出，可回京的徐胤然却口口声声说他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然而满京城并没有人相信，反而讥讽徐胤然不知悔改。”
“徐胤然是谁？倘若品行当真如此败坏，我不信当初永宁侯会愿意将许卿许配给他。他之所以冒着众人谴责也要说段子航的坏话，只有一个可能，他说的是真的。”
“那这就涉及到当初徐家和许家解除婚约的旧事了，据我所知，徐胤然当初在跟许卿定亲以后就养了外室，这才是他跟许卿解除婚约的真正原因。”
顾青云点头道：“徐胤然的这件事我也知道，可段子航为什么要算计他呢？”
魏立安道：“随着楚王的归京，徐家解除婚约，再到嘉兴之行，长井田庄。”
“你看到了什么？”
顾青云细细一琢磨，手拍桌子道：“玉郎同九卿相知相许，当年算计他们的陶家也渐渐浮出水面。”
魏立安再问：“可这一切又都是谁在背后操控的？”
顾青云顿时禁声，眼珠子转了转，用手指沾了茶水！
在桌面上写道：“靖王！”
魏立安道：“靖王妃离世到如今，已经有七年之久了。”
“七年……”
“还要一步步将原本跟陶家有血缘的楚王摘出来，然后再慢慢收网，这是何等坚韧心性，忍受多年磨砺，依旧心存眷顾。”
顾青云长叹：“我早就知道他隐忍不动是有原因的，却不想，其中丝丝缕缕，竟牵涉已逝的皇后娘娘，靖王妃，玉郎，九卿。”
“他把仇恨放到了最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担当大任呢？”
魏立安在心里也是十分敬佩的。
他道：“当初长井田庄那件事，楚王当街杀人你可还记得。”
“那个人是平阳侯放在赵玉郎身边的，可你怎知不是靖王默许的？”
“而现在大局已定，平阳侯与楚王闹翻是事实。再有便是，一梦香的揭露，徐家的归京，段子航的流言，这些都让平阳侯心生不安，怀疑靖王早就知道了真相。”
“所以……平阳侯老夫人的离世，靖王和陶映秋婚期的搁置，以至于现在两人彻底没有了婚约，你觉得这都是巧合吗？”
“倘若不是，那平阳侯是不是早就另投明主，企图暗中击垮靖王呢？”
顾青云也顾不得刚刚茶水是不是凉透了，连忙一口气喝了两杯。
他警告魏立安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万万不可到外面去说。”
魏立安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顾青云：“让你入仕你不肯，我才说几句你就吓成这样？”
“你可知，为官最高境界，便是什么都知道，根本不用别人说，甚至于都不用去想办法证实！”
“虚无渺茫的云雾中，你怎知你看见的是人是鬼？”
“我不过是看你蠢，所以才告诉你的！”
顾青云：“……”
过了好一会，顾青云才喃喃道：“所以……这一次下毒事件，平阳侯力保陶映蓉，弃了陶映秋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同靖王结亲。”
“但九卿真的出事了，玉郎怎么会饶得过陶映蓉呢？”
“他竟然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算计进去了，这也太狠了。”
魏立安轻嘲道：“这算什么？”
“若是宣读立储的圣旨时，平阳侯适时的表露出他提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满京城的文武百官怎么可能相信是他在背后指使两个女儿下毒的？那不是断了平阳侯府的好前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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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陶家正是因为出过一位皇后娘娘，所以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所以在这件事里，他还把自己给摘清了。”
顾青云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看着魏立安，只见他那斜眉入鬓，神采奕奕，哪里有谈论阴谋阳谋的心惊胆战，到是像恨不得钻进去，让他也搅入其中，感受一阵腥风血雨。
不适的打了个寒颤，顾青云抖了抖身体道：“那你说的这些，我能去给楚王提个醒吗？”
魏立安摇头：“不用了。”
“你根本不懂，真正默许这一切发生的人是皇上。”
“就算要提醒，皇上也早就提醒过了。”
“当年皇上借机打了楚王，将他扔出京城去。默许许卿跟徐胤然的婚事，让楚王心急如焚。再到平阳侯的夫人惹怒楚王，让楚王当街与平阳侯险些决裂。”
“这一桩桩，一件件，何尝不是希望楚王与平阳侯不要有什么舅甥之情。”
“据我所知，皇上对平阳侯一直都是颇为照拂的，平阳侯也还算中规中矩，一直没有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若说这两人之间的变故，一来是皇后娘娘离世，二来便是靖王妃离世。”
“前者让皇上和平阳侯失去了情感上的寄托，后者是平阳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以至于皇上对他彻底失望了。”
“所以后来楚王**许卿的事情，皇上便借机严惩楚王，实则是想楚王吃够苦头以后，再明白到底是谁害他的？”
“这样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背脊发寒，所以楚王怎么会不恨呢？”
顾青云拉着魏立安站了起来！
魏立安狐疑道：“你干什么？”
顾青云把他拉到门口，打开门，将他推出去！
“你回家去吧，不要在我这里喋喋不休了。”
“否则我以后可不敢跟你交朋友了！”
门外站着的魏立安懵了懵，猛然一脚踹在顾青云的门上！
“艹！”
魏立安骂了一句，甩袖走了。
顾青云听见没有动静了，这才打开房门！
秦元贵凑上来道：“七爷，魏大人已经走了，不过看起来很生气！”
顾青云拍着胸脯道：“别管他了，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娘为什么不想我入仕了！”
“真真是杀人不见血，算计不留情！”
“他到好，孤家寡人一个，就想着掺和进去痛快痛快！”
“我跟他可不一样！”
顾青云说完，觉得浑身不适的抖了抖！
第316章 让他去道歉
囫囵睡了一觉，第二天顾青云换了一身比较儒雅的圆领袍，提着礼物去了永宁侯府。
宋夫人知道许卿在泰安时没少得顾青云的照顾，让张嬷嬷亲自带他去了清幽小筑。
许卿用完早膳不久，正在院子里的花架下面散步。
看见顾青云的时候，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顾表哥怎么会来？”
顾青云叹道：“你还说呢？”
“宫宴那一日我也在啊，被吓得不轻。昨天让秦元贵来找洪昌打听，得知你身体无碍，便想着今日来瞧瞧你？”
“如何了？”
许卿颔首：“没事了！”
“玉郎呢？他现在怎么不守着你？”
许卿笑道：“我大哥把他叫去了，说是问他会找什么人来接亲，可别乱了章法才好！”
顾青云大笑道：“哈哈哈哈……”
“我懂你哥哥的意思，你哥哥是想为难他，但是又怕他请的人不好为难，所以才叫他过去，想探探他的底。”
许卿点头：“是的。”
“我大哥说我们两个的姻缘来得艰难，倘若不好好热闹一场，到对不住月老赏的这根红线了。”
顾青云点头道：“是应该热闹一下，那你看，我是在永宁侯府堵门合适呢，还是跟玉郎来接亲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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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笑道：“堵门吧！”
“顾表哥胆子大，不如来永宁侯府堵门，挫挫玉郎的锐气？”
顾青云笑着道：“你都说是锐气了，还让我去挫？真是让我往刀锋上面撞，不看我要死要活的不舒坦！”
满院子的人都被顾青云逗笑了！
竹露和凝霜奉茶上点心，许卿叫宋瑾瑶出来认了人。
略坐一会，赵玉郎还没有回来。
顾青云看了看周围，没见着自己眼熟的那个人？
许卿品着茶，隐没嘴角一丝笑意道：“青青在房里呢。”
“咳……那什么？”
“我没找她！”
顾青云收敛飘忽的目光，耳朵慢慢红了。
许卿见了只觉好笑，跟着点头：“我以为相识一场，你会问呢？”
“看来是我多嘴了！”
顾青云连忙道：“问是想问的，就像你说的，怎么也是相识一场！”
“她陪你在宫里那一夜，可还好？”
许卿点头：“挺好的！”
“你也知道她不会说话，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
“宫里的管事知道她是我的丫鬟，都挺照顾她的。”
“哦……对了。”
“那天顾表哥有没有看见青青穿的宫装，是不是很好看？”
“她寻常从不上妆，穿的衣服不是青的就是绿的，看着就像是墙边的绿茵绿丛一样。”
“可她上妆，真的是很好看呢。”
“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甜甜的，眼睛也大大的，眼睫毛微微卷翘着，比一般的美人可耐看多了。”
美人啊？
顾青云到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天他是见过青青，不过她总低着头，再加上他担心九卿，便忽略了。
九卿就很美啊，美眸流转，举手投足尽显女儿家濪绝风情，想让人忽视都难。
宋夫人挑在许卿身边的凝霜和竹露，一个温婉，犹如月下海棠。一个娇俏，犹如三月桃花。
这样比较起来，好像青青也不算什么人间绝色。
“你会带青青当你的陪嫁丫鬟吗？”顾青云问道。
许卿点了点头：“会啊。”
顾青云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怕你留她在侯府呢。”
“我也不是说侯府不好，就是觉得不太适合她。像这样闷着不会说话的姑娘，还是跟着像你这样开明的主子好。”
许卿笑道：“顾表哥真是关心则乱！”
“我身边总共也没有几个丫头，我娘还说要给我补几个呢。”
顾青云尴尬的笑着，不好否认。
到是青青听见说到她了，从房里出来。
竹露作怪，把她拉了过来。
青青有些愕然，不知道竹露突然拉她过来做什么？
赵玉郎回来了，看见她们几个凑在一起，还围着顾青云。
“干什么呢？”
竹露心虚的松了手，青青也很快站到许卿的身后去。
赵玉郎走过来，看了看她们两个，然后又看向顾青云。
顾青云拿扇子晃了晃：“别看我，我们刚刚还在说我是跟你来接亲好呢，还是在永宁侯府堵门好。”
赵玉郎轻哼：“我用不上你！”
顾青云：“……”
“过河拆桥啊，很好！”
许卿瞪了一眼赵玉郎，对顾青云道：“别理他！”
“我成亲嘛，自然是要请顾表哥守门的。”
“这一天里头，最威风的时候可就数堵门时的架势了，我想顾表哥总不想被拦在门外，被要求做几首酸诗吧？”
“噗。”
顾青云喷笑！
“好，那我听九卿的，到时候就来威风威风。”
……
顾青云走后，许卿问赵玉郎道：“你刚刚说那句话可不应该。”
赵玉郎有点委屈！
他不是针对顾青云，只是看他们几个的气氛有些古怪，心里别扭而已。
“卿儿，顾青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啊？”
许卿斜倪着他，不说话。
赵玉郎很快投降！
“好，我知道了，我错了！”
许卿冷哼：“我们都要成亲了，你还疑神疑鬼的。”
“你只要开口，都不用说些什么话，我光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了。”
“顾表哥帮了我们那么多，人家又不欠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对人家趾高气扬的？”
赵玉郎：“……”
“没有！”
“我错了！”
“我现在去跟他道歉！”
赵玉郎心凉凉道，转过身准备出去！
“回来！”
赵玉郎心里腾升起一丝愉悦的欢喜。
下一瞬！
“青青，你将我博古架上的青玉栖凤的摆件给王爷带去做礼。”
赵玉郎：“……”
赵玉郎委委屈屈带着礼物去顾家了，顾青云看见他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你不至于吧，还跑过来骂我？”
赵玉郎把礼物奉上！
“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
顾青云：“……”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顾青云试探道：“九卿让你来的？”
赵玉郎摇头：“我刚刚也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噗。”
“得了吧！”
“我们男人之间偶尔说几句冷话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定是九卿让你来的。”
“刚刚我们是在说青青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青云主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