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又吃醋了
顾青云和魏立安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灰麻了。
竹露和凝霜她们早就上来取暖，因此那片长长的沙滩上便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顾青云想去叫他们上来了，大家一起说说话，温些酒喝。
不过魏立安阻止了他。
“你看，楚王在干什么？”
顾青云定睛看去，只见许卿站在离海水很远的沙滩上，赵玉郎却沿着海潮捡了许多贝壳，献宝一样的都放到许卿的面前。
许卿挑挑拣拣，留下了些颜色很漂亮的。
顾青云忍不住好笑道：“他若想，这世间最好看的贝壳立即会送到他的面前，可他却不想。”
“他想要捡的哪里是贝壳？他只是想逗心上人开心而已！”
魏立安没有收回目光，他看许卿挑得认真，忍不住道：“她不也是想让心上人开心吗？”
一样的！
像两个傻子！
可他们的心情旁人怎么会懂？
他们的甜蜜旁人又怎么会体会得到？
而他能感受到的，无非是雾里看花，伸手便如梦惊醒，然后一夜寒凉，冰冷如初！
赵玉郎和许卿上岸时，天都已经黑尽了。
厨房做了许多海鲜，顾青云叫了一坛子好酒。
客堂里的烧了三个火炉子，热热乎乎的，赵玉郎和许卿换了一身衣服才下楼来。
许卿跟掌柜的要了个小篮子，把赵玉郎捡来的贝壳的冲洗干净，然后放在一边沥水。
凝霜、竹露他们坐了一桌，在不远处，也是热热闹闹的。
赵玉郎拉着许卿坐在顾青云的身边，看着跟来的魏立安道：“这次听说你出了不少力，本王今日敬你一杯！”
魏立安连忙说：“不敢，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说罢，先自饮一杯。
许卿道：“魏大人跟顾表哥情同手足，道歉的话我们就不说了。愿魏大人前程似锦，将来肃清朝堂污吏。”
魏立安颔首，连忙又饮一杯。
赵玉郎道：“你不必如此拘谨，这酒喝得太急对身体不好。”
魏立安赧然，举着酒杯抿了一口，到底是没有喝完。
这家厨子做的虾还不多，剥了壳白白嫩嫩的，入口清甜，细嚼香软。
青青把黄鱼挑了刺，端到了许卿的面前。
许卿顺手剥了个虾递到她的嘴边，柔声道：“别管我了，你也多吃点。”
青青不好意思的含住虾，脸颊绯红，点了点头匆匆退下。
顾青云看得目瞪口呆。
魏立安惊讶诧异。
赵玉郎醋得冷哼一声。
许卿又剥了一个，递到了赵玉郎的嘴边。
赵玉郎嘀咕道：“我又不是第一个吃到的。”
许卿立即拿回去，塞进自己嘴里了。
赵玉郎：“……”
“噗嗤。”顾青云憋笑，感觉自己好辛苦。
魏立安当没有看见，自顾自的喝酒。
到是赵玉郎不满，心戚戚的说：“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带着青青的。”
许卿轻哼道：“晚了，我现在特别喜欢青青。”
赵玉郎阴测测的说：“她要是个男人，我早就把她扔海里去了。”
那边的青青听见了，突然转头。
顾青云刚好看过去，两个人的目光撞了一下，青青移开了。
顾青云却下意识为青青说话：“你能不能不要幼稚，你不在九卿身边的时候，是谁替你日夜照顾好九卿的？”
“替我？”赵玉郎呢喃，心里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许卿又剥了一个虾递到赵玉郎的嘴边，问他：“要不要吃？”
赵玉郎张嘴，把许卿的手指都含进去了，然后微微用力一咬。
“嘶”许卿吸了一口凉气。
桌面上，有人皱眉，有人移开视线。
赵玉郎吃着虾，像没干过坏事的人一样。
许卿拿帕子擦了擦手，她不能再继续剥虾了，手疼。
吃着青青为她挑的鱼肉，许卿没说话。
赵玉郎吃得没滋味了，给许卿夹了个肉丸子。
许卿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吃了。
赵玉郎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吃完饭我们要回去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来我再带你来。”
许卿点头，淡淡道：“好。”
“卿儿，你不要这样嘛！”
赵玉郎低呼，有些委屈的样子。
许卿抬头看他，出声道：“快吃吧。”
赵玉郎果然认真的吃了起来，没有再多话了。
魏立安有些待不住了，若不是顾青云在，他宁愿去和下人们一桌吃。
顾青云也好不到哪里去，总感觉那两个人越发没有顾忌了。
明明在一个桌上的，他们却仿佛没有看见有人在一样。
好不容易吃完饭，赵玉郎和许卿上了马车，顾青云和魏立安也上了马车。
回程的路很安静，只有马车跶跶的声音。
凝霜她们是因为白天玩累了，顾青云和魏立安却是什么都不想说。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许卿伏在赵玉郎的腿上小憩。
赵玉郎抚摸着她的鬓发，轻叹道：“之前魏立安追了那么久的车，再见他我以为我会生气的，但我今天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许卿一语道破：“因为我没有理魏立安。”
赵玉郎忍不住发笑道：“是的。”
“不生气，不吃醋，不在乎，视若无物，我都能做到。”
许卿冷哼，抬起头来。
“那为什么当着青青说那种话？她虽然是个丫头，但也是个姑娘家，也是会伤心的？”
“她只是对我好就引得你如此不满，身为我的贴身丫鬟，往后她要如何自处你才满意？”
赵玉郎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比如此刻这些掺杂怒气的话，是质问也是不满。
他底气不足，也不知道如何还击。
仅凭着心里一丝酸涩和难受，硬撑着道：“凝霜和竹露还是陪你一起长大的呢，怎么不见你对她们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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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待青青不同，温柔宠爱，你让我怎么不吃醋？”
许卿解释道：“青青的为人你也看见了，不争不抢，温柔淳善。”
“不说她拿自己试药，不说她为了替你隐瞒烫伤自己，就说今天她赶去给洪昌送披风，为我挑鱼刺。”
“你觉得这样的好姑娘不应该宠着吗？更何况她还不会说话，就算受了委屈也说不出来。”
赵玉郎只抓住其中一句：“她替我隐瞒什么了？”
许卿狠狠瞪了一眼赵玉郎，把顾青云特意告诉青青他要去查案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玉郎蹙了蹙眉，问道：“那烫伤又是怎么回事？”
许卿耐着性子说了青青心绪不宁把自己烫伤的事情，还比划了烫伤后留下的大片疤痕。
赵玉郎一时无话，心里却慢慢升起一丝歉疚！
第288章 求凤冠
正月二十，许卿一行人总算抵达京城。
几位王爷率文武百官来城门口相迎，阵仗极大。
与此同时，平阳侯府里，陶映秋狠狠砸了一个茶杯。
只听她冷嗤道：“许卿跟皇上和太后一起回京的，真是好大的脸面。”
王氏皱眉，淡淡的劝道：“她就是好心机，不过你也别急，等你做了靖王妃，她还不是照样要跟你行礼问安的？”
陶映秋愤愤不平道：“可皇上和太后这般给她的脸，这次她和楚王的婚礼一定会大肆操办？”
“我现在在家守孝，她若在我之前成了王妃，我岂不是颜面尽失？”
王氏叹气道：“你爹说守一年便足以，你不用着急，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陶映秋愤然道：“为什么许卿的名声都那么坏了，还处处压我一头？”
“祖母也真是的，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偏偏在我跟靖王定亲以后才死？”
王氏惊讶的望着女儿，不敢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话让你爹听见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陶映秋跺了跺脚，心有不甘道：“难道我就要一辈子被许卿压着吗？”
王氏伸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不会的。”
“你放心吧，以后许卿见了你只会有跪拜的份，不会有逾越的时候！”
“真的吗？”陶映秋问。
王氏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想相信娘，再等一等，你一定会比许卿更加尊贵！”
“更加尊贵？”陶映秋呢喃！
同是亲王妃，她还是继室，怎么会比许卿更尊贵？
除非……
“娘！”陶映秋突然提高声音！
王氏一看她那神态便蹙眉，冷声道：“闭嘴！”
“什么都不要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陶映秋按了按自己躁动的胸口，狠狠点了点头，欢喜之意瞬间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
……
永宁侯府，许卿回来算得上是件大事了。
宋夫人看见她的时候，先忍不住抱了抱，随后又哭着捶了捶。
方老夫人在一旁道：“行了，没有回来你担心，现在回来了你还打她干什么？”
宋夫人道：“就要打。”
“这个不省心的，简直操碎我的心了。”
许卿笑道：“娘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卿姐姐！”
“你回来了真好！”
宋瑾瑶道，眼眶也红了红。
许卿捏了捏她那越发俏丽的小脸，温柔道：“没事，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还说呢？”宋夫人不悦，瞪了她一眼。
待拉着她进了正房，这才悄声开口：“秦王的子嗣都被圈在封地上了，虽说过的是富贵日子，但却是不能回京的。”
“吏部尚书程文琢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皇上已经准了。程家现在已经迁到秦王的封地去了，还有越王，他还被软禁着呢。”
“你说这风风雨雨的，又是夺权又是见血，我能不担心吗？”
许卿拍了拍她娘的手，出声安慰道：“没事。”
“这一路我看皇上和太后心情挺好的，不像是在震怒当中。”
“秦王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越王还不一定，不顾他惹得皇上厌弃，以后不会好过就是了。”
宋夫人叹道：“虽说如此，但楚王就能好过吗？”
“之前允诺他那些话，我如今都有些后悔了。”
“皇家没有出事的时候，看着多风光啊。秦王之前也是百官追捧的，现如今是何下场？”
“我总感觉跟做梦一样！”
许卿蹙了蹙眉，怕她娘深想。
“秦王是因为怀了残害兄弟之心，皇上怎么可能容他？”
“赵玉郎不会有那个心思，娘为何要凭空担忧？”
“再说了，咱们永宁侯府现在还摘得清吗？”
宋夫人轻叹！
她望着女儿，目光幽深，还有些怨怪！
只听她试探道：“你老实跟娘说，你对楚王，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想在一起了？”
许卿摇头：“那到没有！”
“我也是见他负荆请罪后，又一路护送我出京，慢慢才喜欢上他的。”
宋夫人狐疑道：“果真？”
许卿点头，一脸坦荡：“果真！”
“那你怎么会去青云观的？”宋夫人再问。
许卿好笑道：“自然是靖王爷写信引荐的，不然我哪里上得了山？”
宋夫人心里大定，顿时放柔声音道：“罢了。他也算是为了你哥哥出生入死，现在皇家也不会允许我们自食其言的。”
“所以呢？”许卿调侃！
宋夫人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年没有过好，我又是个闲不下来的，把你的嫁妆备得差不多了。”
许卿笑道：“那我得去看看，娘可别亏待了我！”
宋夫人气也是，笑也不是，捶了许卿一拳！
……
赵玉郎没有在宫里歇着，送他皇祖母回宫歇息以后，立即出宫了。
他敲响了郭英怀郭大师家的房门，小厮一听他的身份，连忙跑去回禀。
郭英怀大师乃是为先皇后娘娘造过凤冠的人，最是受人尊敬不过。
然而他多年没有首饰面世，因此过得如同隐居的老人。
赵玉郎忘记有多久没有见过郭英怀了，可他还是如同记忆里的模样。穿得很素雅，胡须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看到他的时候，有些诧异，不过眼眸中并无多少波动。
“楚王爷刚刚回京，来我这破地方做什么？”
赵玉郎恭恭敬敬的给郭英怀行了一礼。
“来的仓促，也并未给郭师傅备礼，但请郭师傅原谅。”
“我是想来求一顶凤冠，还请郭师傅应允。”
郭英怀眼眸微动，面上却淡淡道：“世人都知道，我早就不做首饰了。”
赵玉郎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说相求，而非是用金银与郭师傅交换。”
郭英怀顿了顿，看着赵玉郎道：“凤冠是为谁求的？”
赵玉郎道：“为我心爱之人求的，我想娶她，让她戴上这世间最美的凤冠嫁给我！”
郭英怀仿佛陷入迷茫，嘴角淡淡的自嘲道：“在我的心里，这世间最美的凤冠是你母后那顶，世上再无其二。”
赵玉郎道：“母后那顶已经封箱，再不可能现世了。”
第289章 遗憾
郭英怀听了赵玉郎的话，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你想让我再造一顶凤冠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必须把你母后那一顶凤冠送来给我。”
“既然已经封箱，既然已经不可能再现世，那不如就还给我吧！”
“就当是我舍不得让它就此不见天日。”
赵玉郎蹙眉，出声道：“那是我母后的遗物，怎么好再回郭师傅的手中？”
郭英怀道：“当年我为你母后造的那顶凤冠，先帝曾赏我千两黄金。可那些金子至今还堆在墙角，我分文未取。”
“在我心里，那顶凤冠是我赠予你母后，希望她一生幸福康宁。”
“如今她已经不再这世上了，那凤冠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给了我，那毕竟是出自我手的凤冠，有谁还能比我更懂得珍惜？”
赵玉郎一时无话，不知该不该答应。
郭英怀见他踌躇，便道：“你先回去吧，等你想清楚了你再来找我。”
赵玉郎颔首，行礼后出了郭府。
再次回到宫里，赵玉郎径直去了凤仪宫。
太兴帝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赵玉宸商量越王的惩处。
“走，去看看。”太兴帝说，心里担心赵玉郎因为受了委屈，想去凤仪宫走走。
赵玉宸点了点头，跟随他父皇一起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打扫得很干净，纤尘不染。
从前皇后用的东西都还在，只有贵重的摆件都用箱子装了起来。
按照太兴帝的意思，这些都是要送去楚王府的。
赵玉郎去的时候，挨过看了一遍。
他在底下压着的箱子里找到了他母后曾经戴过的凤冠，的确很漂亮。
那凤冠上用宝石和玉珠做成了一朵一朵牡丹，在牡丹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而在凤凰的翅膀上，有着垂下的两串流苏。
其中都是各色宝石，玉珠，还有镶在最上面的，凤凰含在嘴里的夜明珠。
贵重不说，凤冠做得十分精细。
在一片红绸中，第一眼看上去犹如仙界至宝，并非凡间可见的俗物。
再细看，各有各的精妙，远看是花，近看为玉。
非素雅能比，非奢侈能述。
总之，耀眼夺目，让看见的人都能生出钟爱之心。
赵玉郎伸手摸了摸，听闻有了脚步声，缓缓拉红绸盖上。
他站起来，发现他父皇和四哥来了。
“可是想你母后了？”太兴帝问。
赵玉郎点了点头。
太兴帝看了看儿子脚边那些箱装之物，神情也立显落寞。
他道：“你立府至今也没有来动你母后的遗物，现在你既然要成亲了，便都叫人抬走吧。”
思路客
“后面的两间库房里还有，都是她为你备下的聘礼，每一样都是她病重时亲自为你挑选的。”
“她心性淳善，念你年幼来不及教导，又恐你将来辜负自己的王妃。挑选之时多费心力，你万万不可随意处置了。”
赵玉郎点头，看着身边的箱子问道：“父皇不留几件？”
太兴帝摇了摇头，似嘲非嘲道：“不用了。”
“你母后临终前再三叮嘱，不许朕乱碰她的东西。她说朕可以烧，可以扔，就是不能带去陪葬！”
“所以朕一样也没有动过。”
太兴帝说着，眼眶顿时红了。
赵玉郎突然想起他二姑姑跟顾家的四老爷。
长辈们的感情，复杂得超出他的想象。
于是他点了点头，出声道：“儿臣知道了。”
太兴帝在凤仪宫里走了走，心里十分压抑。
皇后与他来说是最好的妻子，可他与皇后来说，却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始终记得，皇后临终前放心不下儿子的模样！
那么不舍，那么难过，那么心酸！
可对他，却只有寥寥数语的交代与叮嘱！
他曾无数次想问皇后，可曾爱过他？
然而，他终究是问不出口的。
因为他知道，皇后从未爱过他。
无爱亦无恨，所以皇后看他最后一眼，那么的淡然，像无数次在他身边，平静无波的睡去一样。
从前她没有孩子的时候，她牵挂的是陶家与后宫里的孩子。
后来她有了孩子以后，也会牵挂他了，只是一切都基于孩子的考虑，从来不是因为别的。
玉郎刚出生那几年，他和皇后也一起度过许多嬉笑打骂的日子。
只是那样的日子终究太短暂，恍如昙花一现，到如今他想多回忆些都成了奢侈。
……
张德印带着人来给楚王搬箱笼，外面等着运的马车都是十几辆。
凤仪宫中备着水的大铜缸还是一月换一次水，所以看着水都是清澈的，没有太多脏污的枯叶和泥垢。
从前养睡莲的缸还在，小小的金鱼不知换了第几波了，一个个游得欢畅，吃得饱足。
太兴帝准备离开了，今天把凤仪宫搬空以后，留给他当作念想的旧物越来越少了。
不过……所幸他还有儿子。
“玉郎，过来！”
太兴帝朝赵玉郎招了招手。
赵玉郎慢慢走过去。
太兴帝指着前面一道宫门跟他道：“当年你在那里摔了一跤，你母后让人把宫门的门槛截掉了一半。”
“你母后养过狗，不过那狗追过你以后就被她送出宫了。”
“朕有一次带你在软塌上玩，没防住让你从软塌上摔了下来，你母后整整半个月没有让朕踏入凤仪宫。”
“朕在想，你母后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走得那么早，所以才会那么溺爱你，恨不得把余生的爱都留给你。”
赵玉郎隐约还记得那些儿时的旧事！
从前觉得很高很高的门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抬脚就能垮过去了。
从前觉得很害怕很害怕的小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个眼神就能吓退了。
从前伸手也够不到的树枝，现在轻而易举就能折断了。
……
他长大了！
母后依旧在记忆的深处爱着他，和蔼的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他！
抱着他亲，抱着他哄。
会在他午睡后一直打扇，会在他生病时彻夜难眠。
他只是失去得太早，并不是从未得到。
所以，遗憾不是他心里最重的伤。
相反，在养心殿里娇养着，上桌敢撕奏折，困了敢睡龙榻。父皇对他永远都是纵容，每次苛责以后都舍不得下手，每次下手以后必定又亲哄回来。
他说不清楚心里那种感觉，因为已经不圆满了。
从他母后离世的那一刻起，他心里的遗憾就有了。
直到现在，心里就像是开了一扇窗，那扇窗里放着一只风筝。
风筝飞得很远很远了，远到他早已看不见，也收不回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舍不得斩断手中紧握的那根线。
他想，那或许就是血缘至亲吧！
第290章 家宴
赵玉宸一直在一旁看着，默不出声。
这里的一切他也无比熟悉，可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说不上半句话。
但他永远记得，在许许多多的嫔妃来凤仪宫请安时。
母后总是会拍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身后鼓励着他开口叫人。
每当宫里有宫宴，礼数繁琐，还没有吃饱就散席了。
然后母后会把他叫去宫里，让宫人给他做暖呼呼的热汤面。
冬日里，皇子们都去行猎。
母后会给他准备护膝，会给他准备各种小药瓶，会给他挑最温顺的马。
有一年出意外了，他的马突然躁动，在山林中猛然狂奔。
是母后骑马去追他的，最后他那匹发狂的马还咬伤了母后，但母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他是被母后护着长大的，他受的庇护比玉郎多太多了。
从母后身上学到的也很多。
他从来没有怀疑母后对他的用心，他只是后悔没有懂得母后的忧虑。
在失去护着玉郎成长的那几年，他其实已经被他人掌控而不自知。
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痛彻心扉，幡然醒悟！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
“父皇，把那道圣旨拿下来吧！”
赵玉宸突然开口。
太兴帝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道：“好！”
“什么圣旨？”赵玉郎问。
太兴帝笑道：“你母后临终前让朕立下的圣旨，上面还有你母后亲自盖的凤印！”
“是吗？”赵玉郎觉得好奇怪！
“不会是给我的赐婚圣旨吧，把赐婚人选的名字空着等我来写？”
太兴帝忍不住敲了赵玉郎一下，好笑道：“你想得美！”
“不是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那我先出宫了，我今晚约了卿儿吃晚饭呢。”
赵玉郎说着，匆匆要走。
太兴帝收敛笑意，对他挥了挥手。
赵玉郎带着他母后的遗物和他母后为他准备的聘礼，毫不留恋的走了。
太兴帝看着他那潇洒的背影忍不住唏嘘：“朕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把他养在朕的身边到底是不是对的？”
“朕了解他，他也了解朕。”
“所以，他知道那圣旨不是留给他的以后，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赵玉宸道：“母后不是给玉郎留了封信吗？父皇还不打算给他？”
太兴帝道：“再等等吧，当作新婚贺礼怎么样？”
“到那时也算双亲齐聚，他应该会更开心吧？”
赵玉宸点了点头，看着宫门下那道长长的斜影，今日黄昏里的光格外的金黄。
就像是晨初的朝阳一样！
所以……一切好的都会重新开始吧！
……
赵玉郎带着那顶沉甸甸的凤冠再次敲响了郭府的大门。
郭英怀看到凤冠以后，问他道：“你为什么又愿意了呢？”
赵玉郎道：“我母后的遗物都留给我，而不是我父皇。我想这凤冠她并不想留在宫里的，既然没有随她一同葬在皇陵，我想她也许愿意将这顶凤冠还给郭师傅！”
“还？”
“不！”
郭英怀摇头！
他抱着凤冠，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可到底还是失态了！
他那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儒雅的人，走在路上的身形都是挺直的，绝不弯腰驼背。
可此时他躬着背脊，面容悲戚，眼眶泛红。
他抱着凤冠转过头去，沧桑道：“嫁在皇家是迫不得已的。你母后想要的幸福，是我做这顶凤冠真正的意义。”
“不过后来她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走吧，等你大婚时再来取凤冠。”
赵玉郎心中虽然诸多疑虑，可他知道，真正深问了，郭师傅未必会告诉他。
而且……那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赵玉郎开口道：“我一路抱着这凤冠走来，觉得沉得厉害。”
“还请郭师傅做一顶轻巧一些的，新娘子的美不需要太多的珠宝相衬，我只想她抬头看我时不会太费力。”
郭英怀没有转头，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那晚辈告辞！”赵玉郎行礼，转身出了郭府。
……
永宁侯府的晚膳真的很热闹，尤其今晚是家宴，都聚在了南院里。
女眷坐了两桌，男人们也是两桌。
花厅里坐的是女眷，男人们则摆在了院子里。
赵玉郎带着礼，入门就被许远修拉着坐下。
女眷那边吵吵嚷嚷的，都想看戏。
许卿的二婶、三婶，几位妹妹个个躁动不已。
只有宋瑾瑶陪着许卿，两个人坐在位置上没动。
“卿姐姐不出去看看？”宋瑾瑶笑着调侃。
许卿摇头，吃着自己喜爱的菜肴，感觉心情还不错。
许灿回过头来，虽然有些酸，但还是说了一句：“真想不到。”
许卿懒懒打量她一眼，问她：“现在出门还有人笑话你吗？”
“因为我这个三姐，从前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许灿红着脸，目光微闪，神情极不自然。
“皇上和太后都亲自去泰安接楚王了，满京城谁不知道楚王在泰安为了你唱大戏？”
“现在谁还敢笑话你啊，她们羡慕你都来不及。”
许娇凑上来，跑到许卿的耳边道：“三姐姐，你不在京城都不知道。”
“国子监那群学子都说咱们许家的姑娘重情重义，明白事理，都想上门来求娶呢。”
“我跟妙儿还小，不过最近可是有很多人上门给四姐姐提亲呢！”
“你要死了，这都要说？”许灿羞红了脸，要去打许娇。
许娇连忙躲到许卿的背后，嘴里喋喋不休道：“本来就是嘛。”
“就连你喜欢的那个，顾青平，他家也请人来提亲了！”
“你还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许灿眼睛都羞红了，要去抓许娇。
许卿拦着她道：“顾青平？可是济南顾家的人？”
许灿咬着唇，不好意思开口。
许娇在许卿的耳边道：“就是的。顾青平还是国子监里鼎鼎有名的才子，就连叔祖父都说了，这次春闱一定能榜上有名。”
“二婶同意了吗？”许卿问。
许娇不知道，看向许灿。
许灿绞着手帕，嗡声嗡气道：“还没呢！”
“说是要等春闱过了再……”
许卿颔首，出声道：“我可以让人去问一问顾青平的一些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许灿：“……”
捏了捏手指，许灿脸红红的道：“那就谢谢三姐姐了。”
说罢，连忙给许卿行了一礼。
许卿道：“自家姐妹，何至于此，我总是希望你好的。”
许灿闻言，越发羞愧难挡，泪珠儿在眼中打转！
第291章 哪有女婿不怕丈母娘的
赵玉郎被劝着喝了点酒，晕乎乎的，不过主要还是高兴。
从前来这府里，时常遇着冷脸不说，住着也觉得不踏实。
现在他才喝上酒呢，那边就有人备着醒酒汤了。
隔着一从一从的人影，赵玉郎想往花厅看。
结果才抬头呢，就被许远修给摁回去坐着。
大家一跟着调侃，桌上的笑声便浓了些。
等到散席时，那已经是晚上戌时了，赵玉郎却还是没能跟许卿说上一两句话。
他趁着小厮送许远修回去的时候，也跟着去了。
不过半道上就溜了，在南院后的梅花园里散步醒酒。
这喝得晕乎乎的，脸颊也越发滚烫了。
眼睛里似有火星，看什么都觉得好看。
梅园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枝头的花朵竞相开放，米粒大的**都少见了。
赵玉郎摸着花瓣，觉得还是有些遗憾。
倘若来一场雪，那这一幕该会有多美呢？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梅没有雪，如同有酒没有肉，终是有些遗憾的。”
“什么遗憾？”许卿从梅林里走来，手里拿着给赵玉郎带的披风。
赵玉郎意外的亮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许卿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去找大哥叙旧的，就跟出来了。”
赵玉郎迎上前去，握着许卿的手道：“我一直在找机会和你说话，不过大哥不肯，强拉着我喝酒。”
“这不，喝得晕乎乎的，我就想出来走一走。”
许卿把披风给赵玉郎系上，出声道：“正月的夜里凉，还是披着吧。”
“走，我带你去清幽小筑坐一坐。”
赵玉郎拉着许卿的手，左右看了看，踌躇道：“可以吗？”
“不会被打出来？”
许卿忍不住喷笑：“傻了吧你。”
“这会你是光明正大来做客，我是光明正大请你去的。”
“放心吧，我打发竹露去跟我娘说了，不会有事的。”
赵玉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不敢拉着许卿的手了，连忙放开，拘束的垂在身侧。
“好不容易才攒回来的一点好，你还是让我留着吧。”
“等娶了你过门，回门的时候再牵也不迟。”
许卿笑他谨慎，不过也知道他的担忧，故而也没有逗他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清幽小筑，宋瑾瑶的丫鬟见了，连忙先去回禀。
宋瑾瑶很快依在门框处，戏谑调侃：“嗯，今晚我也会乖乖的，不会去找卿姐姐说话的。”
许卿道：“你爱来不来，别叫人蹲墙根就行。”
宋瑾瑶羞道：“才不会呢！”
说罢，连忙转身回屋了。
许卿的明间里安置了熏笼，暖暖呼呼的。
西边的隔间里，刚刚安置好的青青出来奉茶，跟在凝霜的身后进进出出的。
王嬷嬷兴许是不放心，出门去找宋夫人了。
没过一会，宋夫人送了些瓜子甜点来。
她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耳根子都红透的赵玉郎道：“坐一会便去歇着吧，明天早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赵玉郎连忙应是。
许卿把瓜子点心接过去放着，出声道：“娘要是不放心，不如也坐下来说会话？”
宋夫人轻哼一声，瞪了她一眼，带着王嬷嬷走了。
赵玉郎抬起头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许卿拿瓜子砸他：“瞧你那点出息！”
赵玉郎摸了摸被砸中的鼻子，低声道：“那可是丈母娘啊，哪有女婿不怕丈母娘的？”
“噗。”凝霜忍不住，喷笑了。
青青也忍俊不禁，两个人干脆避到隔间去。
许卿道：“从前你闯都要闯进来，现在我请你，你到是怕了。”
赵玉郎赧然道：“那时不懂事，现在懂了。”
“倘若懂了还要做错，岂不是更对不住你了。”
许卿点了点头：“这到也是。”
说罢，端了茶递给赵玉郎。
赵玉郎喝了茶，陪着许卿吃了些瓜子，两个人就在明间里说话。
“今天我去凤仪宫把我母后的遗物都搬到楚王府了，还没来得及整理。”
“今夜我回去清点一番，先放在库房，你等过府以后再行安排。”
许卿道：“既是皇后娘娘的遗物，你好好珍藏便是，让我做什么安排？”
赵玉郎道：“很多都是从前凤仪宫里的摆件，母后一样一样亲自挑的。父皇都收起来了，那些东西若是一直收起来也挺可惜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看有喜欢的，便挑些出来摆用。”
许卿道：“既然是宫里的摆设，理应留在宫里啊，怎么还搬去楚王府了？”
赵玉郎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听我父皇说，好像是我母后不愿意他碰。”
许卿愕然：“这样啊？”
赵玉郎点头：“是的。”
“那好吧，你先收着。”
“我应该要走了吧？”赵玉郎站起来！
虽然他还想坐一会！
许卿看他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忍不住笑着站起来。
“行吧，我送你出去！”
“早点出去也好，这府里多的是传话的丫头。”
赵玉郎会意，不敢多留，便起身离开了。
许卿一直送他到院门外，看着他走远才折回去的。
与此同时，宋夫人得知赵玉郎走了，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赵玉郎留得太晚，二房三房那边又说些不好听的话。
好在赵玉郎还算懂事，没有让她操心。
永宁侯哼着小调，在一旁泡着脚，舒爽道：“我就让你不要担心吧？”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到是轻巧，你可知现在多少人盯着他们两呢？”
永宁侯道：“赐婚的圣旨应该明天就下来了，你准备准备！”
“你不是嫌弃儿媳妇不顶用吗？”
“这府里马上要办大喜事了，这样样都要跟皇家那边对接的，你还不感觉让她借机练一练？”
宋夫人没好气道：“借女儿的婚事磨炼儿媳妇，亏你想得出来？”
永宁侯叹道：“我也是看在阳哥儿的面上，你说远修跟她两个感情也还不错，这一次的事情她也知道厉害了。”
“这不，自从她回来以后，乖巧多了不是？”
宋夫人道：“你也别说得我跟个恶婆婆是的。”
“且先等卿儿的婚事定下吧，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第292章 她很开心
永宁侯听媳妇这口气立即就乐了。
“不会的！”
“你想什么呢？”
“现在是皇上防着咱们变卦，你放心，我敢打赌，明天早上巳时赐婚圣旨就能下来。”
宋夫人道：“这么急？”
永宁侯道：“不急了。”
“今天皇上已经将皇后娘娘的遗物都命人送去楚王府了，听说还有皇后娘娘在世时为玉郎备下的聘礼。”
“十几辆马车拉了三次才拉完，满京城谁不在偷着议论？”
“都说了，到底是嫡出的，这排面就是不一样。”
宋夫人惊讶道：“聘礼？”
“皇后娘娘早就准备好了吗？天呐，那她也想得太周全了吧？”
永宁侯叹道：“是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后娘娘走得早，对玉郎的牵挂也深。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摆个脸色给玉郎看。”
“你不心疼的孩子，皇后娘娘就是想心疼也心疼不了了。”
宋夫人闻言，立即变了脸色。
只见她捏着手帕，颇有些不自在。
“瞧你说的，我才给过赵玉郎几次脸色看啊？从前背地里跟着我一起骂他的人是谁？你这会子到是摘得清楚！”
永宁侯连忙轻哄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睡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得忙呢！”
宋夫人微微呼了口浊气，也去卸妆洗漱了。
……
回到久违的家，许卿着实觉得舒爽。
赵玉郎走后，她洗漱沐浴，然后窝在软塌上看书。
竹露打着哈欠道：“小姐，咱们今晚早些休息吧！”
许卿看了看竹露，笑道：“你今晚和凝霜早点睡吧，留青青陪我就行。”
青青就在灯下练字呢，闻言抬起头来。
许卿笑道：“她们在这府里的姐妹多，今天回来，不少人等着请她们去说话呢。”
竹露不好意思道：“哪有？”
许卿轻哼道：“别装了，今晚不想回来睡也不用回来。”
“你去告诉凝霜，把床铺好就去吧，我看翠兰都来瞅好几回了。”
翠兰是许卿大嫂房里的丫鬟，以往跟竹露和凝霜玩得也好。
这次估摸这是想打听点泰安的事，所以才这般殷勤的。
许卿知道她大嫂现在急于讨好她娘，因此也懒得拦着。横竖以后这个家还是要大嫂来当的，她也希望大嫂和母亲和和气气的，不要互相仇视，以免被他人挑拨离间。
竹露和凝霜走了以后，王嬷嬷进来给许卿请安。
许卿道：“嬷嬷年纪大了，早些去歇着吧。”
王嬷嬷是有些顾虑，不过她还不好开口，想了想还是退下了。
许卿看了一会书，发现青青老是抬头瞅她。
许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啊？
她沐浴后在小衣外罩了一件对襟大衫，宽松又不拘束。
头发也没有散，用了簪花挽了个髻，虽说松松垮垮的，但不至于遮面盖鼻的，有什么好看的？
“是不是困了？”许卿问道。
青青摇了摇头。
她只是觉得小姐穿紫色的衣服真好看。
衬得肌肤白皙，莹莹如玉。
尤其是在灯下，小姐身上仿佛有着一层暖暖的光，引人沉醉。
许卿拿书敲了敲青青的脑袋，宠溺道：“你在这里府里虽然还没有朋友，不过以后就有了。”
“再说了，现在还有我陪着你的呢？”
“你要是困了，我们就熄灯睡觉。”
青青连忙低头，又写了两篇文章。
她现在认的字更多了，写的字更好看了。
画的画虽然丑，但也有形了。
这样的日子富足清贵，到让她有些不敢置信了，仿佛像做梦一样！
只是……梦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姐，会这样温柔的待她呢？
想到这里，青青下笔有些快了，字迹也潦草起来。
许卿放下书本，站起来道：“收了吧，我也困了。”
青青连忙搁笔，不一会就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干净。
许卿的房里有一方软塌，那是日常丫鬟们守夜睡的，离她的床边不远。
她把灯灭了只留一盏，然后便去床边准备歇下。
青青要去帮她落帐，许卿道：“不了。”
“今夜就这样睡吧，我好久没有回来，不想闷在帐子里。”
青青点头，退了下去，歇在了软塌上。
许卿的目光刚好能看见青青，微微昏黄的灯下，她开口道：“以前想着要嫁人了，心里全是害怕。”
“面上装得再无所谓，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心慌慌的。”
“可我现在想着要嫁人了，心里一点也不慌，还有些期待了。”
“原来嫁给自己的喜欢的人，和只是要嫁人了，是天差地别的！”
青青不懂，懵懵的望着自家小姐。
许卿看她那呆样，朝她招了招手：“你来我身边睡吧，陪我说说话。”
青青摇头，她指了自己，又指了指耳朵，无声的说：“我在这里也能听见！”
许卿躺直身体，伸手放在被子上，一个人看着帐顶。
她知道青青是不会回她的，可有时候，她不需要人附和。
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忐忑和迟疑，她只是想和人分享而已。
竹露和凝霜还怀着嫁人过日子，要几箱聘礼才不会觉得吃亏了的心思。
和她说不到一处去！
青青不一样！
她不会说话，但是她的眼睛会代替她回答！
温柔的，附和的，亦或者是迷茫的！
想到这里，许卿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她转过身去，再次看着青青道：“傻丫头，睡觉吧！”
“我不惹你烦了，明天早上估计还得早起，睡吧！”
许卿说着，转过身去，慢慢闭上眼睛。
这样的夜晚，房间里仿佛还有赵玉郎的气息。
他们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她很开心，嘴角微微上扬。
想起心上人时，心里的暖意在不停的堆叠，然后心脏也跳得比较快。
一时半会是还睡不着的，可至少不是忧虑的心慌，这对许卿来说习以为常！
说不准等睡着了，梦里都是弯着眉眼，勾着嘴角的！
可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青青以为她失落了，心里微微不安。
她爬起来，还是乖乖睡到了她家小姐的脚边。
然而下一瞬，她家小姐却拿了枕头过来，与她靠在一处了。
第293章 想求情
青青从未与人睡在一处。
就算是与凝霜和竹露挤在一屋的时候，她都是宁愿打地铺的。
可这身边靠过来的是小姐，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就那么僵着身体。
许卿将头埋在枕头里，嗡声嗡气道：“我就是高兴！”
她说完，把头抬起头，翻过身躺平。
微微侧头看着青青，许卿道：“真的。”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人绝不可能是赵玉郎！”
“但是现在，我就要嫁给他了！”
“你知道吗？我仿佛重新活了一遍，也重新认识了他！”
“你不知道我们当初闹得有多凶，说是宿敌也不为过了！”
“所以我们能有今天，对我来说不仅仅像是做梦，更多的是像重活一遍！”
青青什么也说不了，不过却渐渐放下心来！
她家小姐睡在里面，光线本就暗一些。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看见了她家小姐眼里的星光，灿若星河。
那一翘再翘的嘴角，那眉飞色舞的神态，通通都是喜悦中压抑着激动。
当初他们是怎么闹的？
后来又怎么阔别四年的？
后来又是怎么解除误会的？
她都听说了！
可那些怎么比得上眼前的人，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心里话？
或许对她家小姐来说，真的像是过了一场轮回那么久？
也终于在苦难中挣脱出来，不仅解了困局，还博得了此生挚爱！
这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许卿说着说着，终于睡着了。
与此同时，青青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给她家小姐拉了拉被子，下床回到软塌上去。
然后，把房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今晚的月色很朦胧，说不是好，也说不上不好。
但在夜色中，勉强还可为夜归的人照着路。
微微的光从窗户透进来，浅浅的照在地上。
灰蒙蒙的目光在房间里摸索一回，她连她家小姐的轮廓都能看见了。
青青枕着手，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声，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
正月二十一日，巳时刚到，皇宫里就下了赐婚圣旨了。
送圣旨的人除了张德印还有慈宁宫的王公公，可为给足了永宁侯府的脸面。
与此同时，赵玉郎去了凤舞公主府。
凤舞公主见赵玉郎来了，轻哼道：“出息了？”
赵玉郎嘿嘿直笑。
“大姑姑，您就帮帮我吧！”
“方老夫人她不便出面，您看谁当我的媒人合适呢？”
“这小定，大定，三书六礼可一样都不能少！”
“否则这满京城的人都看着，说我们皇家连娶个媳妇都不知礼数，岂不是让人笑话？”
凤舞公主道：“罢了。”
“一路荆棘你都走来了，难不成我会让你栽在我这里？”
说罢，带着赵玉郎径直往顾家去。
文华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顾景林的夫人姓李，名唤李永兰，跟凤舞公主有些交情！
当年顾景华和凤阳公主和离之事，还是她们二人帮着办的，两个人因此结下一份交情。
这一次凤舞公主带着赵玉郎来，李夫人立即就明白了。
因着赵玉郎跟顾青云这层关系，李夫人也不会推脱，更何况凤舞公主亲自上门，当即就一口答应。
有了礼部尚书的夫人当媒人，这去永宁侯府商议下定的日期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太后她老人家坐不住，赐婚圣旨下的当天就住进了楚王府。
她不仅住进去了，还把凤舞公主也叫去了。
母女俩一合计，办了个春茶宴，实际上就是请那些贵夫人都去热闹热闹，散散喜讯。
楚王府是热热闹闹了，可越王府却冷冷清清的。
本以为楚王平安回来，越王也该放了。
可谁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只字不提。
因着秦王的下场，皇上又忙着操办楚王的婚事，朝臣们识趣的谁也没有提。
可朝臣们不提，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
越王妃气得砸了几个杯子，却还是只能在府中幕僚的支招下，去了永宁侯府。
宋夫人根本不想见她，但也不能不见。
许夫人正跟自己弟妹商量侄女的婚事，听见了，便冷哼道：“请她进来！”
宋夫人担心道：“大姐，你说她来干什么？”
许夫人道：“还能干什么？为越王求情呗！”
宋夫人道：“真是奇了怪了，卿儿还没有嫁过去呢，她怎么有脸来？”
许夫人轻嗤道：“这你得问她了！”
“你不用管，我来对付她就行！”
宋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大姑子的手段，便点了点头，让丫鬟们准备茶水点心。
越王妃是郑继虎的女儿，越王的表妹。
郑继虎一倒她便没有了依靠，越王出事以后，她更是没有了指望。
眼下虽然贵为王妃，但想一想秦王妃的处境，哪里能硬气得起来。
穿着一身亲王妃的冠服，浑身笨重不说，本来就憔悴的人看起来更是虚弱不堪，像是活脱脱要把自己累死的。
宋夫人都没眼看，上了茶以后，安安静静的侯在一旁。
到是许夫人假装从外走来，先是给越王妃行了礼，这才开口道：“越王妃也是来给卿丫头道贺的？”
越王妃勉强笑了笑道：“正是呢！”
“虽说过了年，可到底还是正月里。”
“许侯爷好福气，一家人其乐融融，连许夫人都远道而来，真是喜上加喜。”
“可怜我家王爷，现在……还不知要如何呢？”
宋夫人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
越王妃偷偷打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心里暗恨。
许夫人却道：“越王怎么了？”
“难不倒是因为王妃的父亲累及了？”
越王妃：“……”
宋夫人忍着笑，暗暗咬了要自己的唇瓣。
“不是。”越王妃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只能解释。
许夫人恍然大悟道：“既然不是，那是因为什么啊？”
“我们一路从泰安来，对京城的事情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越王妃道：“听说当初被几个学子攀扯，被秦王累及的。”
“秦王？？？”许夫人惊呼，一脸震惊！
越王妃被她吓了一跳，目露惊慌！
下一瞬，只听许夫人大声道：“那不是参与了谋害楚王？？？”
“天呐，想不到越王竟然是这样的人？”
“一定是报复对不对？”
“越王想报复楚王，因为王妃的父亲？”
越王妃：“不是的，没有，都是诬陷！”
许夫人冷哼：“王妃何必狡辩，若真是诬陷，皇上怎么还不把越王放出来？”
“所以一定是真的！”
越王妃：“……”
或许……她并不应该来永宁侯府的！
第294章 弯弯道道
许卿是越王妃走了以后才知道的。
皇上应该已经有了对越王的处置，可为什么迟迟不说，应该是想给越王一个教训。
关得越久，能磨一磨越王的锐气自然是好的。
倘若磨不了，也能给其他王爷一个警告。
隔天上赵玉郎来的时候，许卿跟他提起了越王妃的事情。
赵玉郎道：“不用管她。”
“越王派出去的都是死士，没有人证所以有恃无恐。但泰安城防和京城城防都查了，那些人都是从京城去泰安的。”
“明面上是跟越王府没有关系，暗地里都跟越王商铺有些勾结，只是没有真凭实据罢了。”
许卿道：“我猜也是这样的。”
“这几日你在忙什么呢？”
赵玉郎笑道：“看着傅元恒他们在府里捣腾。”
“小定的日子在二十六，大定的日子在初六。”
“婚期还没有定呢。”
“不过应该是在三月，说是要在你生辰之前才吉利。”
许卿微微颔首，想了想道：“我突然才想起来，姑娘家的嫁衣不都是要自己做的。”
“可我娘到现在都没有让我缝几针，是要等宫里做？”
赵玉郎忍不住笑道：“你这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许卿想了想，还真是。
以前觉得成亲这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到是没有往嫁衣那方面想。
现在猛然想起来，婚期都要定了。
若真要她自己做，少不得要赶工。
可问题是，她心里没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放心吧，昨天内务府才送了衣样来，等选好了，还要送来给你看。你满意了才做呢。”
“你放心，他们会留一处给你添，也算是你做的。”
赵玉郎调侃道。
许卿莞尔道：“这样也行吗？”
赵玉郎笑道：“是的，只要你动过针，也算是你做的。”
许卿：“……”
“你的呢？也是他们做好？”
赵玉郎凑到许卿的耳边，与她耳语道：“我到时候也会让她们留些给你添的，到时候也算你为我做的！”
许卿忍不住被他逗笑：“我们这算不算作弊？”
赵玉郎伸手搂着她道：“不算，不算。亲王妃和亲王成亲的礼服，本就是要宫里做了才能送出来的。”
许卿顿时恍然大悟。
她嫁的是亲王，要穿的嫁衣也算是冠服了，怪不得她说怎么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原来是她自己糊涂了。
“好吧，我知道了。”
“那你别想了，我们去找大哥玩吧！”
“找大哥玩？”许卿诧异！
赵玉郎道：“大哥约了我过来，说要一起玩叶子牌！”
“他还叫我多带些银子！”
许卿无语的望着赵玉郎：“那你带了多少银子？”
赵玉郎道：“不多，我就带了一百两的碎银和两千两银票。”
许卿：“……”
这还叫不多啊？
打叶子牌这事情，应该是她大嫂王氏攒使的。
许卿的大嫂王秀，祖籍绵竹。她爷爷是个举人，后来家里因为做生意赚了钱，捐了个官。
因为政绩卓越，后来赶上新帝登基，便一路迁升到了京城。
现在她爹在京兆尹那边挂了个闲差，官虽然不大，但家里多少有些闲钱。
一家人很喜欢坐在一起打叶子牌，许卿领教过几次，不过她不喜欢。
这一次她跟赵玉郎才过去呢，只见她大嫂连桌子都摆好了。
一旁有丫鬟奉茶，还有香几上摆上的瓜子和点心。
她大哥被她大嫂带着，现在也极爱玩叶子牌。
玩就玩吧，赵玉郎聪明，学得也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放水，不到半个时辰就输了五十两银子。
许卿见她大嫂笑得合不拢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她大嫂想拉拢赵玉郎呢，以后在这家里也多个帮她说话的人。
可赵玉郎心思浅白，只想讨大哥大嫂高兴，旁的哪里会想那么多？
许卿在心里轻哼！
她大嫂的主意，终究是要落空的！
……
等回了清幽小筑，赵玉郎根本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钱。
他只是领会到了大嫂亲切待人的客气，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
只是笑着笑着，突然许卿给了他一个暴栗。
“卿儿，你干嘛打我啊？”
赵玉郎不解！
许卿蹙眉，不悦道：“你别被下套了也不知道。”
“之前因为我大哥卷入毛勇飞的案子，我娘很生气，一直没有给我大嫂好脸色看。”
“这次我们两个定下婚事，眼看永宁侯府要大肆操办了，我大嫂肯定想出来主事。”
“她现在讨好你，是想你帮她说话，帮她在永宁侯府站稳脚跟。”
“我大哥没有什么坏心，但人耳根子软，又疼媳妇，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要是被当枪使了，回头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赵玉郎愕然，瞪大眼珠子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许卿点头，不悦道：“不然呢？”
“你跟我还没有成亲呢，怎么会想着约你来打叶子牌。一般的大嫂在这个时候都会劝着小姑子，少跟新姑爷来往呢！”
赵玉郎：“……”
那什么？
别的都没有听清楚，新姑爷到是听得响响亮亮的，心里特别舒坦。
赵玉郎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要不要听？”
许卿狐疑道：“你有什么办法？”
赵玉郎指了指脸颊，厚颜无耻道：“你先亲我一口，然后我再告诉你！”
许卿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路过，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下一瞬，赵玉郎突然回过头来，许卿猝不及防就亲在他的唇瓣上！
许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用手掐了掐赵玉郎的腰。
赵玉郎笑着忍下，趁机抓住了她的手紧握着。
“无耻！”许卿低斥！
赵玉郎轻哼道：“我无耻？”
“也不知是谁喝醉了酒，一个劲的凑过来，亲我三遍还觉得不够呢？”
“你别胡说！”许卿赧然，脸颊越发红了。
赵玉郎见她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铺着一层水润的红光，越发想要逗她了。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
许卿想羞恼，想抽回手，赵玉郎却是不让！
他低头吻了吻许卿的手背，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第295章 你会见我的
“其实呢，这件事说到底是大嫂想争岳母手里的管家权！”
“可大嫂为什么想争呢？”
赵玉郎戏谑道，目光看向许卿！
许卿没好气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娘家在京城根基浅薄，心里没底！”
赵玉郎点头：“正是。”
“所以大嫂想争的不是权，而是一份脸面。”
“既然如此，这份脸面我送她便是！”
“怎么说？”许卿问道。
赵玉郎道：“她还有两个弟弟，两个虽然都念过书，但都只有秀才功名，连举人都不是。”
“这当文官功名是第一位，没有功名就算当了官迁升也难。”
“可在武将里当文职，俸禄不少还受人尊敬，正七品的官职我还是能给他们的。”
“她的家人得了好处，自然会拘着她不要冒进。到时候她觉得后背多了两个依靠，想必也会心宽些，不会盯着永宁侯府的管家权了。”
“这也算是我这个当妹夫的，送她这位当大嫂的一份见面礼吧！”
许卿皱眉，担心的看着赵玉郎道：“你可别乱来，满京城谁不知道你现在要做永宁侯府的女婿了，你在这个时候去帮王家的忙，那个营敢收他们？”
“即便现在收了，可他们进去能办实事吗？”
“我不喜欢你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每个人想立起来最重要的是靠自己，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赵玉郎敲了敲许卿的额头道：“是你傻还是我傻？”
“大嫂不正是想着靠自己，所以才一再觊觎永宁侯府的管家权？”
“我现在还不知他们二人的秉性如何，怎么敢放任他们去他人手下当差？”
“我会先将他们收入玄铁卫磨炼一番，倘若可以，自会有他们的去处！”
“倘若他们自己无用，大嫂也怨不得我，更何况到那时你已经嫁给我了，难不成大嫂还敢在你的面前放肆吗？”
许卿听到放肆二字，突然有种风光无限的感觉！
她眯着眼打量着赵玉郎，看着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玉郎青青弹了弹她的额头，问道：“你笑什么呢？”
许卿摇头，牵着赵玉郎的手道：“没有笑什么？”
“我突然发现你真聪明，这么快就想到解决难题的办法了。”
“走吧，进屋去。”
“我请你喝玫瑰花茶！”
许卿喜欢喝玫瑰花茶，淡淡的香，再放些蜂蜜，又有着香香的甜。
赵玉郎被她带着，原本不喜欢的，或者是不愿去尝试的，如今光是听到名字就便觉得想了。
他跟她进屋去，古板守旧的王嬷嬷顿时就出远门去了。
许卿从来不叫人拦着，也不去过问。
赵玉郎渐渐品过味来，也不去管。
不过这次王嬷嬷去了一炷香了，宋夫人却没有过来。
赵玉郎有些意外，还有些安慰。
就好像他现在已经是许家的人了，不再受到许家的排斥。
“顾表哥有去找你吗？”许卿问道。
赵玉郎摇了摇头：“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麻烦他，不过你帮我带给他也是一样的。”
“什么事？”赵玉郎好奇道。
许卿笑道：“我四妹妹正跟他堂弟顾青平说亲呢，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就是想知道顾青平的一些事！”
赵玉郎会意，很快道：“你放心，等会我就让傅元恒跑一趟！”
许卿意外道：“按理说他在京城也没有几个朋友，怎么不去找你呢？”
赵玉郎道：“兴许是觉得我忙，没空陪他喝酒吧！”
“不过他不是有魏立安，我想应该是被魏立安带着四处去喝酒去了。”
许卿微微颔首，没再说顾青云的事情。
她提道：“李麟要来京城参加春闱了，会在府里住一阵。你若是遇见了，可不许给他脸色看。”
赵玉郎笑道：“不会。”
“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我的小舅子，我哪里会去欺负他！”
许卿放下心来，起身去拿了一个荷包递给赵玉郎。
“这是我做的，里面放了抄写的经文，你当平安符带着吧！”
赵玉郎接过去看，眼里满是惊喜。
荷包是墨绿色的，绣了“自在平安”四个字。
在字右下方还绣了莲花和云纹，都是用金线绣的。
编的络子上有颗玉珠和平安扣，穗子是用皇家御用的明黄色线制的，看起来特别亮眼。
许卿道：“料子都是宫里赏的，线也是。”
赵玉郎摸了摸荷包里胀鼓鼓的，明显是折叠起来的经文书。
他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左右翻看着，像捧着什么珍宝一样。
许卿道：“我的衣裳都是凝霜和竹露她们做的，我怕做得不好看，没有给你做。”
赵玉郎摇着头道：“不用了，这样就够了。”
“不过你若是真的想，做寝衣是可以的。”
“最好用的料子都是一样的，反正又不用绣花，缝起来就行了。”
“到时候也给你自己做，等我娶你回王府，我们一起穿啊！”
许卿被他逗得脸红，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
赵玉郎趁机拉她入怀，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许卿吓了一跳，连忙挣扎道：“混蛋，等会我娘看见了你就完了。”
赵玉郎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连忙道：“从正房到你这里，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
“所以，你不用吓我，我知道岳母大人是不会来的。”
许卿羞赧，在自己家里，她可没有赵玉郎这般胆大放肆。
因为悬着心，坐也是不敢全坐，可赵玉郎就是有意轻狂的。
他用力摁着她的腰，就是不许她起身！
“赵玉郎！”
许卿连名带姓的喊他！
赵玉郎“哎”了一声，笑着吻她的耳垂：“我在！”
“混蛋！”
“你不许这样！”
许卿说着，浑身发烫！
一来是羞的，二来是怕的！
赵玉郎见她急得额头都出了密汗，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许卿大松了一口气，用手帕擦着额头道：“明日你来，我便不见你了！”
赵玉郎嗅着他手里荷包道，发现还有一股淡淡的梵香。
应该是许卿写好经文以后，还供奉了才装在荷包里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软极了，温柔的回道：“你会见我的！”
第296章 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这般喜爱他的人，怎么会舍得不见他呢？
他之所以会放肆，从前是鲁莽！
而如今，全然是她纵的！
想到这里，赵玉郎又坐过去靠着许卿，温温柔柔的道：“你不要想骗我了！”
“你的心刨给我看过，里面除了我还是我，你若不肯见我，那你也肯定会想我的！”
“一边在门里难受的站着，一边又想张望着，看我是不是真的走了？”
“我说的对不对？”
许卿觉得赵玉郎太能想了！
虽然，这画面她觉得极有可能！
不过被他这样说出来，到好像她真的会做一样！
许卿道：“我心疼你的时候自然是心疼的，不过我罚你的时候也是真罚你！”
“你不用试探我，总之你再放肆，我说到做到。”
赵玉郎突然来了兴致，眼眸亮了亮道：“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是不是真的舍得不见我？“
许卿道：“赌就赌！”
许卿想，大不了到时候她把耳朵堵上，就是不听他说话！
她就不信，自己会丢魂！
结果下一瞬，赵玉郎突然定定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许卿心里一怵，连忙道：“你干什么？”
赵玉郎不答，只是目光更显得幽深专注！
许卿咽了咽口水，她说的赌可不是现在就赌，这个混蛋又想干什么？
赵玉郎不笑的时候，眉峰微敛，透着些许锋利。
可他目光专注时，唇瓣也轻抿着，脸色一片肃然。
原本就有不俗的容貌，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透着些倔强和委屈，让看的人心里一凛，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许卿到是不想理会他，可见他那眼眸微微一阖，里面便有泪光在闪。
就像那不愿本人看见的伤，在无意间露出伤口以后，便想着及时掩盖一样。
许卿心里一揪，双手忍不住去抓他的胳膊。
下一瞬，赵玉郎眼中一滴清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顺着他那脸颊往下坠。
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庞有了泪痕，神情又是那般让人揪心泠然。
许卿连忙抱着他道：“哎呀，不赌了，不赌了。”
“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快别这样了，我看着心疼！”
赵玉郎伸手搂着许卿，心里到没有什么赌赢的快感，有的只是满满的感动。
往后余生，怀里的这个人便要跟他一起携手渡过了。
他那些努力都没有白费，她终是像他在乎她那般在乎他，再也见不得他受一点伤，一点委屈，一点难过。
所以，他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觉得孤独了。
赵玉郎将下颚靠在许卿的肩上，低沉的开口：“我没有在哭。”
“卿儿，我只是太高兴了。”
“像做梦一样，你真的爱上我了！”
许卿顺着他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像哄孩子一样！
她道：“我知道你很感动，可你也用不着这样来试探我啊！”
“我还是喜欢你笑，傻乎乎的，像个孩子一样！”
“那样多天真啊，好像春光都明媚了许多！”
许卿其实特别喜欢看赵玉郎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会舒展开来。
嘴角会先抿着，忍不住才会笑开。
然后脸颊肉自然而然的鼓起，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都散开，却不会瞬间湮灭，仿佛像夜空中的繁星，突然就聚敛了无数微光，让看见识到何为璀璨星河一样。
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是他最幸福最满足的样子！
无声传递给她的，也是这样的感觉，让她备受感动，催着她心里滋生出对他越来越浓烈的感情！
赵玉郎吻了吻许卿的头发，无声的嗅着的她的发香。
这样的试探不全然是试探，也是他想释放的出来的感动和舒爽。
此时他能抱着她，倾听着她的心跳声，品着她一再关怀的话语。
这些都足够他乐上好一阵的了。
美中不足的是，婚期不是近在眼前。
赵玉郎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明明什么都可以提前备好，可排场那两个字却是需要时间来酿造的。”
“噗。”许卿忍不住喷笑。
她捶了捶赵玉郎的后背道：“我到是不在乎那些，你要是想把婚期提前也行！”
赵玉郎摇头，禁锢着许卿的肩膀，先是将她推离怀抱，随即又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颇有些怨气道：“正因为你这样好说话，我才不能做那样的糊涂事！”
“所以，你少跟我说风凉话了。”
许卿笑道：“我这样好说话的人，你还嫌我在说风凉话？”
“罢了罢了，横竖都是我不好，你想怎么说都行！”
赵玉郎轻哼道：“不是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了！”
“你太好了，我又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我就是想自己嘀咕几句，好像多嘀咕几句，日子能过快点一样！”
赵玉郎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还偷偷打量许卿一眼。
只见许卿也被他逗笑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都笑得灿烂极了。
……
皇宫里。
太兴帝从凤仪宫取来了立储的圣旨，不过是放在锦盒里的。
他批阅完奏折，忍不住拿出来看了一眼。
张德印见皇上叹了又叹，忍不住问道：“皇上是在顾虑楚王爷？”
太兴帝摇了摇头。
“朕打算跟玉郎的赐婚圣旨一起宣的，不过靖王他拒绝了。”
“他想等玉郎的婚事过后再宣。”
“他能忍到今天，到现在还在为玉郎考虑，当初那件事是朕对不起他！”
张德印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多嘴！
太兴帝把锦盒盖上，对张德印道：“送去靖王府吧！”
“朕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张德印谨慎的抱着锦盒，先给太兴帝行了礼才慢慢退下。
赵玉宸拿到锦盒的时候，面色并无多少波动。
他让人赏了张德印，随后将锦盒摆在了书房的案桌上。
这一晚，赵玉宸一个人独坐了许久，后半夜才将锦盒打开。
只是当他看见圣旨上盖着的凤印时，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后，您有想保护的人，儿臣也有。”
“玉郎就快成亲了，您在天有灵，就此仙去吧。”
“不要再……再眷顾陶家了。”
赵玉宸说完，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他捏紧的拳头里，指甲将手心掐出道道血痕，可他却疼痛不知，面色冷然。
【作者题外话】：昨天是系统抽风哦，糖糖有认真更新的。
第297章 担心
许卿和赵玉郎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九，时间也算得上紧的了。
不过皇家那边样样求圆满，小定按照大定的礼数做，大定时还请了不少朝中有头有脸的权贵撑场面，到也是给足了永宁侯府的脸面。
这跟皇家结亲家，能像永宁侯府这样按照礼数，一样一样遵循古礼来的。
古往今来，也只有皇后有这个待遇了。
故而朝中的风向越发不明，朝臣们的动向也越发向楚王靠拢。
平阳侯深知这是太兴帝给赵玉郎的脸面，然而事到如今，早已有朝臣松动。
原本看好的秦王折了，越王眼看着也要废了。
齐王萌生退意，靖王默不出声。
因此众臣猜想，这楚王为太子之事，只怕要等婚礼过后，亦或者是婚礼当日。
那才叫喜上加喜呢！
各府寻着机会就去永宁侯府走动，亦或是恭贺，亦或是帮忙提点。闹得永宁侯府门庭若市，客人来往不绝。
与此同时，到了二月初，太兴二十五年的春闱也来了。
此次主持春闱的，除了礼部尚书顾景林，便还有靖王赵玉宸，都察院御史林苗。
能嗅到皇上用意的，比如顾家，已然是克己守礼，万事以靖王为尊。
至于那些闻风而动，都去讨好楚王及永宁侯府的，对于顾家这样的大族来说，那简直就是笑话。
魏立安与顾青云喝酒时，还叹道：“泰安之行我便觉得靖王此人并不如外界传的那般，温吞敦厚。果不其然，原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
“在几位王爷征伐朝堂，各自拉拢势力的时候，他却潜心蓄养，只待一鸣惊人。”
“此番他主持春闱，这一届的士子日后便是他的门生。待立储的圣旨一下，你说说要有多少官员傻眼？”
顾青云举着酒壶晃动，不以为意道：“你怕什么？”
“谁不知道大理寺卿魏立安能干，他若当了太子，怎么可能会贬你出京？”
“我早说过，靖王此人不可小觑。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母妃虽说身份低微，才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
“可他三岁就入凤仪宫，记的是先皇后名下，玉宸二字乃为先皇后所赐。”
“自从先皇后诞下楚王，楚王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他的身份便有些尴尬了。”
“然而先皇后是什么人？那可是降服我们这位只想征伐天下，不留恋儿女情长的帝王，她的心胸和气魄怎么可能会教出一个废物呢？”
“到时候百官要怪，只怪自己没眼界，看不出皇家这场局早就布好了，就等着他们往火坑里面跳呢？”
顾青云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还是不入朝堂的好，看穿什么，说说也无所谓！
横竖有时候他说了真话，别人还不愿意信呢？
眼下正值春闱，各派各党忙着拉拢人。又有楚王大婚在这里挡着，热闹加上热闹，却是不知朝堂要重新洗刷，等楚王大婚之后，有多少官员要等着被清算了。
“三月初二，太后寿宴，你可要进宫去？”
魏立安问道。
顾青云点头：“今年太后高兴，宫里已经吩咐大办了。”
“文武百官设宴在俞安殿，女眷则在宵月殿。”
魏立安轻笑道：“越王还关着呢。”
“皇上这一招，不说越王怕了，我看齐王也怕了。”
顾青云道：“怎么能不怕？父即是君，君即是父。”
“朝臣敢为他说话，他便是越王，群臣不敢为他说话，他就只是一个被皇上厌弃的儿子。”
“这些年皇家见的血少了，群臣乐乐呵呵的，觉得也没有什么。”
“可秦王死了，他那些女眷和子嗣连带着程氏一族都被圈在封地上，这算是皇家近年来的第一桩血案。”
“然而皇上根本不在乎，转过头就要高高兴兴替楚王操办婚事。我这位皇帝舅舅，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便是子孙众多，他那一辈的皇族子弟死得太多了，能活着的屈指可数。”
“他幼时便见了许多，后来先帝杀回京城当了皇帝，他又见了许多。”
“谁都以为他性子养得温和了，能赦就赦，能容就容。便也觉得支持几位王爷争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横竖争输了就是跟着自己主子回封地去，好歹还是能捞到一官半职的。”
“可这一次他们不都是被吓着了，所以才一窝蜂的往楚王那里涌，说来也是好笑。”
魏立安饮下一口酒，眼眸微眯，淡淡的总结道：“敲山震虎。”
“皇上也算眷顾你们顾家了，这次春闱点了你大伯父相助靖王。”
“不过还叫了林苗就有点意思了，这个家伙是个滑头的，他媳妇是齐王妃的表妹，你说好玩不好玩？”
顾青云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我就说朝廷复杂，所以才想落个清闲。”
“你不必跟我说了，宫宴上你若是无聊，便去寻我喝酒。”
“其实此番宫宴，我担心的是九卿！”
“她怎么了？”魏立安蹙眉。
顾青云道：“陶映秋跟靖王还有婚约呢，靖王之事平阳侯能不知道？”
“现在九卿样样压陶映秋一头，我怕她怀恨在心，将来对付九卿。”
魏立安想了想，冷嗤道：“所以我说，皇家的用意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把她捧得那么高，那么多人都盯着呢，半点差错也不能有。”
顾青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那么大气性干什么？”
“赵玉郎那么稀罕她，难不成还护不好？”
魏立安沉着脸没有说话，那一日，楚王必然是要先在俞安殿给皇上请安，待皇上带领百官向太后敬酒以后，楚王才能留在宵月殿。
这期间最起码也要耽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据他所知，许卿已经好几年没有进宫了。
然而陶映秋却是不同，楚王离京那几年，她常住宫中，与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是相熟的。
魏立安越想越觉得不好，便对顾青云道：“你去一趟楚王府，把陶映秋时常出入宫中的事情告诉楚王。”
“你们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我办的案子里，***都是女人挑唆，背后使坏，暗地里攒使人做下的恶事。”
顾青云一听，心里一凛，面上多了一丝凝重。
第298章 警醒
“好，我去提醒楚王几句。”
顾青云满口答应。
魏立安喝着酒，点了点头。
不过等顾青云走了以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为了不使许卿提心吊胆，楚王知道了或许会暗中安排，不过兴许不会让许卿知道。因为这是因猜测而起的防备心思，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但近来关于永宁侯府和平阳侯府的比较已经传得满市井都是，许多人为了攀附楚王，故意把许卿神化了许多。
很多人虽然不说，但已经默认许卿将来可能贵不可及，位主中宫。
“捧杀”二字，可分为“捧”，捧得高高的，让别人眼红妒忌，从而生出恶毒之心。
于是便有了“杀”，两只手无形推动，最终的结果可能便是鲜花着锦以后，等来的却是烈火烹油。
魏立安在街上闲逛，有人在卖花。
这几天的山茶花开得正好，红艳艳的，香气沁鼻。
他挑了几株开得正好的茶花，又去买了一个细口花瓶。
在书斋里囫囵吞枣的写了几个字，便将纸条揉在花瓶里，抱着花瓶去了永宁侯府的角门。
魏立安没有表明身份，而是拿了一两银子给守门的婆子，说是要找一个哑巴丫鬟。
那守门的婆子立即就明白了，永宁侯府就只有一个哑巴丫鬟，还是三小姐跟前的。
她拿了银子，跑得贼快，不一会就到了清幽小筑。
婆子说明来意，许卿看向青青，只见青青也是一脸懵。
“也许是家里人找来了，远房亲戚也说不准呢？”许卿来了兴趣。
青青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远方亲戚，有也不认识。
许卿站起来，攒使着青青道：“去看看嘛，说不定你认识呢？”
说完又问那婆子：“看清楚人了吗？长得这么样？多大年纪？”
那婆子摊开手里握着的银子，高兴道：“二十来岁的青年人，长的可周正了，给的跑腿银子也大方，看样子不像是乡下来的。”
许卿越发来劲了，双手推着青青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道：“我也跟你去，我也要去看看。”
“说不定，是我们青青在哪里惹来的小情哥呢？”
青青犟着不肯走，竹露和凝霜也来帮忙。
三个人一前一后，硬是把青青拖到了角门。
魏立安还在门外等着呢，只能看着一道背影。
不过许卿瞬间就站直了，她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青青！”
青青也看见了，顿时没再慌，径直往外去。
许卿招呼这竹露和凝霜，躲在角门处。
青青一出去，魏立安听见脚步声就回头了。
“青青姑娘，请你把这个花瓶带给你家小姐。”
魏立安把花瓶递给青青的时候，敲了敲花瓶底。
青青瞬间就了然了，微微给魏立安行了一礼。
魏立安还了半礼，不好意思，立即走了。
青青抱着花瓶刚跨过角门，许卿带着凝霜和竹露就冒出来了。
“魏大人来送你花啊？”许卿忍不住笑，目光里满是趣意。
青青摇了摇头，把花瓶递给她家小姐。
“给我的？”许卿一脸懵！
青青点了点头，敲了敲花瓶底。
许卿立即明白了，招呼她们三个道：“既然没有事，那我们回院里再说。”
言罢，四人匆匆回了清幽小筑。
等到了自己屋里，许卿立即把花取了，从花瓶里倒了张揉成团的小纸条来。
这一展开，只见上面写道：“赴宴小心陶映秋！”
许卿瞬间将纸条揉成一团，放在小炉里烧掉了。
凝霜和竹露面面相觑，都有些担心了。
青青不知那陶映秋是谁，一头雾水。
许卿淡淡道：“你们也不要多想，更不要瞎传。”
“魏大人应该只是担心，毕竟深宫里的事情他一位外臣怎么能知道？”
凝霜和竹露想了想，觉得也对。
不过凝霜还是问道：“各家夫人小姐只许带一个贴身丫鬟进宫，我们三个小姐准备带谁？”
许卿蹙眉，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竹露把青青推过去道：“小姐，带青青吧。”
“青青懂医术，要是什么汤里有毒，点心里有药，青青一准能知道。”
“而且青青不会说话，那些人想从她嘴里套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青青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家小姐，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许卿问道：“你愿意进宫吗？”
青青点头，她愿意的。
许卿微微蹙眉，说道：“宫里规矩多，我怕你烦闷。”
竹露在一旁轻哼道：“带我们进宫就不烦闷了，小姐可真是偏心！”
许卿闻言直笑，看着竹露道：“就你那张嘴，不去混吃混喝就算了，还会烦闷？”
说罢，主仆四人都笑了起来。
可最后许卿还是决定带着青青，如同竹露所言，青青懂医术，在她身边是帮得上忙的。
宫里多的是宫女和太监，真要干活也轮不到她带去的丫头，说到底不过是陪伴而已。
……
三月初二，太后寿宴。
赵玉郎一大早就来了永宁侯府，今日他穿的是亲王袍。
深绿色的暗纹大袖衫，上面绣了团龙图，腰上系了玉革带。
头上的戴的是金镶宝石头冠，脚上穿的是皁皮靴子。
许卿猛一看，到还生出些许陌生的感觉。
比起赵玉郎，许卿穿的要简便得多。
她在衣裙外罩了一件立领长衫，外面还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
披风上绣着孔雀羽，不过是在下摆处，第一眼看上去不打眼。
等再看第二眼，便觉得栩栩如生，格外添彩。
也不知宫宴几时才能结束，许卿带的头饰也少。
她的发髻中除了两朵栩栩如生的海棠绒花，便是一只凤尾步摇。
那支步摇是太后刚赏的，带着去是希望太后高兴。
赵玉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小声道：“会不会太素了点？”
许卿摇头：“不素了。等会磕头要是掉了头簪，那是要惹人笑话的。”
赵玉郎想了想，觉得也是。
今日许卿穿的裙子是宝蓝色的，下面绣了一圈海波纹，看着十分别致。
他一边牵着许卿往马车边走，一边低头看了看。
许卿道：“怎么了？”
赵玉郎笑道：“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裙子好看。”
许卿笑了笑，打发他去坐车，今日他们虽然一起进宫，却是不能一起坐车的。
第299章 要使坏
寿宴还没有开始，赵玉郎固执的要亲自送许卿去慈宁宫。
两个人去的时候，慈宁宫里已经很热闹了。
都是定国公府和平阳侯府的夫人小姐们，许卿认识的不多，本也没有什么话说。
到是太后朝她招了招手，拉她坐在身边。
“你去陪你父皇喝酒吧，不用在这跟前候着了。”
“你尽管放心，哀家可疼着孙媳妇呢，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许卿脸红，低着头不说话。
赵玉郎大大方方道谢，给太后磕了个头。
“那孙儿祝皇祖母事事如意，福寿绵长。”
太后挥了挥说，笑道：“行了，赶紧走吧！”
赵玉郎一走，满屋子都是打趣的。
定国公老夫人何氏道：“早就听说楚王爷爱重咱们这位三小姐，果不其然，这还没有过门呢，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太后拉着许卿的手笑道：“可不是吗？”
“昨天晚上就来哀家跟前念了，说卿丫头不常进宫，让哀家多体谅体谅！”
“眼下他们也快成亲了，哀家巴不得事事都顺，哪里会让卿丫头觉得不自在？”
许卿就低着头，随她们打趣。
到是陶映秋的姐姐，如今是何老夫人孙媳妇陶氏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他们早早成亲的。”
“白折腾一回，不然这会孩子都会跑了。”
太后指着陶氏道：“你少贫嘴，这满屋子的就数你嫁得最早。”
“十五岁嫁人，十六岁生子。”
“哀家当年还觉得奇怪呢，你怎么说也是平阳侯府嫡出的小姐，怎么偏偏选个夫婿那么急？”
“原来是看上你二表哥了！”
陶氏揉着脸，赧然道：“是了是了，都是王家出了个祸害，专门来祸害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屋子都在大笑，许卿却微微抬起头来，打量着陶氏。
原先她也是见过几面的，却是不知着陶氏的嘴这么会说话。
陶氏也不过二十出头，看着瘦瘦高高的，瓜子脸，大眼睛，看着比当年要瘦一些，不过眉宇间也藏了一抹冷戾。
就凭她刚刚提起当初她和赵玉郎闹的那一场，许卿也不信她是个善茬。
何老夫人指着陶氏道：“若是王家没有祸害，哪有那么姐妹俩个站在这里陪我们这些老婆子说话？”
“罢了罢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谁也别说谁了。”
话落，众人又围着太后说着笑话，不过话题三三两两都是许卿和赵玉郎。
陶映蓉看了一眼在角落里憋屈的妹妹，使了个眼色，姐妹俩悄悄出去说话了。
待到了清静之地，陶映蓉冷哼道：“什么时候在太后的跟前，咱们王家的儿媳和陶家的姑娘都比不上一个许卿了？”
“你刚刚瞧见没有，我不过是提了一嘴当年的事，太后就不高兴了。”
“我十五岁成亲怎么了？谁家姑娘不是及笄就说亲的？”
陶映秋绞着手帕，不高兴道：“二姐别说了，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谁都想让太后娘娘高兴。”
“许卿可真爱出风头，不是快要和楚王成亲了，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瞧她穿的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亏待她了呢，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陶映蓉嘲讽道：“她不是去修道了，现在回来还敢穿什么艳丽的衣服，不怕别人嘲笑她吗？”
“照我说，反正都翻过年了，怎么不把你跟靖王的婚期也定下来？”
“到时候都是亲王妃，我到是想看看你能比她差到哪里去？”
陶映秋在心里酝酿良久的话都到嘴边了，又咽回去。
她不想节外生枝，不过她是不会怕许卿的。
想到这里，她便冷哼道：“我到是想看一看，她还能风光多久？”
陶映蓉道：“你常来慈宁宫，跟着宫里的丫鬟太监都熟悉。”
“找个听话的，让她放包泻药在许卿的茶水里。”
“这许卿要是吃坏肚子了，一直跑官房，我看她还怎么在太后跟前好好坐着。”
陶映秋想了想，办法到是可行。
便道：“可现在到哪里去找泻药？”
陶映蓉道：“我送给太后娘娘的养生药材里，有一味单吃的话会上吐下泻。趁现在收礼的太监还在点数，兴许还来得及！”
陶映秋闻言，心里一紧。
不过她听到慈宁宫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心里越发不忿。
“好，那姐姐去取一点来给我。”
陶映蓉立即去办，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心里想的全是许卿出糗的模样。
宫外寻来的药材，太后哪里敢真吃。
说是收了礼，转头不过是压库房。
这会子拿了一点，谁也看不出来。
陶映蓉很快拿回了半截药根，她递给陶映秋道：“得把它切细，不然容易被发现。”
陶映秋道：“不怕，我去小厨房。”
慈宁宫里的小厨房陶映秋也不是第一次去了，给点钱打发看火的宫人，说是她要跟姐姐说会话。
宫人们很识趣，很快就腾出位置来。
陶映秋把药根磨了，用手帕包着装在怀里带走了。
她知道慈宁宫里有个叫雪彤的宫女跟一个守城门的侍卫好上了，一直想找机会出宫。
陶映秋找了雪彤，承诺她办成以后帮她出宫。
雪彤害怕，不肯答应。
陶映秋循循善诱道：“你别怕，不是害人命的东西。”
“就要真的是害人命的，别说是你怕，我自己也怕。”
“你把这个下在茶水里，等宫宴撤了膳食再上，到时候就是她吃坏肚子。”
“大家都没事，就是她有事，太医也不会验的。”
雪彤还在挣扎。
陶映秋继续道：“你也知道太后疼我，你不是想出宫吗？”
“只要你把这件事办成了，等我跟靖王大婚的时候，我就来回禀太后，把你要去当陪嫁。”
“等你出宫了，我还给你置办一笔嫁妆，你看如何？”
雪彤心动了，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陶映秋！
陶映秋再接再厉道：“你下了药以后就盯着她，等她去上官房你就趁机把茶杯换了。到时候就算太医来了也查不出来。”
雪彤挣扎一番，最后还是将陶映秋那包着药的手帕接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有读者问了几次群号，那糖糖就建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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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砖：小娘子
第300章 好，都听你的
慈宁宫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嫔妃，有王妃，还有皇家嫁出去的两位公主。
来请安的诰命夫人也多了起来。
太后乏了，让她们都出去游御花园去。
许卿也想走，太后把许卿的手交到顺王妃的手里道：“你是个好的，又是个稳重的。”
“这可是你九弟妹了，变不了，你帮哀家带她出去散散心。”
“记住了，卿丫头要是受了委屈，别说你九弟找你，哀家也找你。”
顺王妃笑道：“皇祖母就放心吧，孙媳一定能看好卿丫头的。“
太后点头，对许卿说：“去吧，跟着你大嫂出去转转。”
许卿颔首，给太后行礼后跟着顺王妃出了慈宁宫。
顺王妃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进进出出的夫人小姐们，笑着说：“这要不是皇祖母她老人家的寿辰，我都不知道咱们皇家有这么多亲戚呢？”
“说出来都是沾亲带故的，你要是不知的，还不好细问。”
“你一问啊，人家心里就膈应，人情往来就是这样，凡是都要往心里记。”
许卿看着顺王妃，只见她穿着一身立领大衫。蓝色的锦缎，上面绣了凤纹团花，看着十分稳重。
头饰不多，带着一个宝石抹额，一对凤含珠的金步摇。
这走起路来，步摇轻晃，珠玉叠翠，声音到是好听。
当年大姐姐在世时，与顺王妃最为交好，许卿是见过几次的。
她对顺王妃道：“王妃体察入微，性子又好，故而事事能全。”
“换了我，未必能有这个心思了。”
“一来是我性子淡薄，与我不投缘的人，我是决计不会往心里去的。”
“二来是我鲜少在外走动，见的人本来就少，认识的也少。倘若路上遇见了，颔首只当问候，各走各的便是。”
“我不信我无话对她讲，她却能对我滔滔不竭。”
顺王妃拍着许卿的手背道：“你跟你大姐姐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你大姐姐在世时，我们妯娌间常有往来。那时她说你就跟个小辣椒一样，惹不得。”
“现如今看来，她说的是对的。当初皇家那个小霸王惹了你，还不让你给收拾了。”
许卿轻哼：“那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可怨不得我。”
顺王妃笑道：“他如今那里还敢怨，巴不得到是真的。”
“好姑娘，嫁来皇家规矩虽多，不过谁让你找了个敢横行霸道的。”
“你瞧见没有，今日宫宴大家都避着你呢。一来你们就快成亲了，出不得差错。”
“而来是大家都怵着那小霸王，生怕你受了委屈找他去哭。”
许卿笑道：“哭是不会哭的，不过我也乐得清静。真要一堆过来，我也应付不来。”
说罢，两个人去鹿园里坐了一会。
开宴时，太后跟前有嫔妃们伺候呢，许卿还是挨着顺王妃坐。
因为青青也不会说话，许卿找了王公公说情，给她换了一身宫装，就留在身边贴身伺候。
上菜上茶，都是青青在一旁伸手。
顺王妃知道她是许卿丫鬟，还夸她行事稳妥，以后可堪大用。
过了一会，许卿勉强吃了些点心垫着肚子的时候，皇上携文武百官过来给太后敬酒祝寿。
女眷们纷纷起身，避到偏殿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许卿看见陶映秋一直在看她。
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陶映秋就会移开目光，看起来有些古怪。
许卿蹙起眉头，就在这时，王公公过来了。
“三小姐，这边请！”
顺王妃大概猜到了，笑了笑，推着许卿道：“去吧，别叫他等急了。”
偏殿里有些夫人们笑了起来，有些小姐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还有些成了亲的小妇人们酸酸的啧了几声，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不平。
许卿出去，只见赵玉郎在宫道里站着，一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你怎么不进去？”
赵玉郎道：“不想去。”
“那么多人一起走，吵都吵死了。我是想过来看看你，听说今天大嫂陪你逛御花园了？”
许卿点头道：“我们就在鹿园坐了坐，说了一会话。”
赵玉郎点了点头道：“过一会我就来接你，我带你去凤仪宫转一转。钥匙我让张德印给我了，等会让她们先走，我晚些送你回去。”
许卿也想去赵玉郎出生的地方看一看，因此立即就答应了。
她给赵玉郎理了理衣襟，凑近时，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少喝点。”
“还有，别跟皇上闹别扭了，不然我在宫里待着不安心。”
赵玉郎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进去吧，我也要走了。”
“好。”
许卿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玉郎。
赵玉郎朝她挥手，笑得傻兮兮的，好像等会两个人就能牵手游皇宫一样。
许卿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这才高高兴兴的进去了。
陶映秋和陶映蓉站在偏殿的大柱后，见许卿高高兴兴的回来，冷哼一声。
她们等了一会，皇上带领群臣都走了。
靖王陪在皇上的身边，要离开时，目光往偏殿看了一眼。
陶映秋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瞬，只见靖王眉头一蹙，她立即就慌了，连忙又缩了回去。
陶映蓉拍了拍陶映秋的后背道：“你怕什么，那是你未来的夫婿。”
陶映秋说不上来，她就是害怕。
尤其是，她还知道那个人以后不仅仅只是亲王。
“他是不是嫌我不庄重？”陶映秋说，有些心慌。
陶映蓉蹙眉，不悦道：“瞎说什么？”
“许卿那样的他都不嫌弃呢，不然他当初怎么会把儿子交给许卿去带？”
“你别瞎想，男人都喜欢女人主动一点，尤其是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
“此次他主持春闱，你姐夫那边可有不少人走动呢，就是希望能够因着你的关系找些门路。”
“你好好把握，争取早日做靖王妃，这样以后姐姐也有个靠处。”
陶映秋揉着手绢，想着给许卿下泻药太轻了。
她应该下毒药的，要不是姐姐提醒，她都要忘记了。
靖王还有一个嫡子，那个嫡子流着许家的血，是许卿一手带大的。
第301章 她想玩把大的
等在坐回去时，宴席已经撤了。
接着是上些茶点，品着瓜子聊天了。
许卿刚刚没有吃饱，见茶点来了，到是吃了几块。
不过刚刚上的第一道茶凉了，许卿端给青青，让她帮忙换一杯来。
陶映秋立即给雪彤使了个眼色，雪彤立即凑上前去。
青青见她躬身来接茶盏，便将凉茶给了她。
不过她环视一圈，发现茶盏都是夫人们的贴身丫鬟去茶房换的，便留了个心眼。
等雪彤端了热茶来，青青接茶时摸了一下雪彤的手。
她那手指有些僵硬，一点也不软和，不像是一直在干端茶倒水这个活计的。
雪彤递了茶，匆匆就退了。
青青更加觉得奇怪，上茶后，跪坐在许卿的身边收拾案桌。
她也不会说话，不过因为动作多了，许卿不免主意到她。
这时只见青青把茶杯往她面上一递，还帮她把盖子揭开了。
但她那小指头却碰到了茶面上，轻轻一动。
这只是在眨眼之间，旁人是不会清楚的，但许卿却看得清清楚楚。
茶水有问题。
许卿立即就明白了。
许卿摆了摆手，夹了快点心放在嘴里。
青青作势无奈，只能把茶杯放下。
远处陶映秋捏了捏拳，恨不得捏着许卿的鼻子给她灌下去。
但她听见了许卿的声音，说的是“烫”。
许卿撑着手肘，另外一只拢在大袖里的手紧挨着青青的，待青青收拾妥当时，她却不动声色的拉了拉青青的手，没有让她立即起身。
她在青青的手里写字，问她：“什么？”
青青快速的回道：“微毒。”
不是致命的药，应该只是让她吃了不舒服的药。
许卿立即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想教训她一下。
她勾了勾唇，撑着手肘转头，玩味的看了一眼青青。
她那目光在茶杯上转了转，然后看向青青脸，下巴微抬。
青青看见小姐在忍笑，目光里满是玩味，神情颇为有趣。
她家小姐想玩大一点！
碍于前后都是人，不能明说！
青青无奈，只好伸手拽了拽她腰间的镂空香囊。
她们进宫时，身上带的香包都被搜走了。
但是她家小姐的没有。
那香是她调制的，放在这茶水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用掐很多，指甲粉末便足够了。
回过来身的许卿看着青青笑得十分灿烂，推着她起身到身后去。
想不到自己随身带的香囊还有点意思，许卿越发来了兴致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谁都不敢去触太后的眉头。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竟然敢撞上来。
许卿也是想赌一把。
如果是陶映秋的话，那她趁早收拾了，免得以后还得叫一声四嫂。
如果不是陶映秋的话，到时候也好办，小惩大诫。
想到这里，许卿转过头，看着顺王妃的香囊道：“王妃这是什么香，茶香味都盖不住？”
顺王妃取了递给许卿看，温柔的笑道：“你若喜欢，便送给你了，这是昌记的兰香。”
许卿取了自己的香囊来，递给顺王妃看：“这是我身边的丫鬟自己调的，叫清远香，要凑近才能闻得到。”
“或者，热一些，香味便能重一些。”
顺王妃嗅了嗅，觉得比她那个还好，便道：“你若喜欢我那个，我们便换一换。”
许卿笑道：“也好，那我给王妃戴上。”
说罢，还打开了香囊，让那香丸滚了滚，逗得顺王妃直笑。
然而许卿还是在扣上时，用指甲刮了一点。
顺王妃觉得她孩子气，也把自己的给她戴上，两个人相视而笑。
下一瞬，许卿端起茶盏，指甲末的香丸瞬间融入茶中。
眼见茶水立即变了颜色，许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青青。
她是在想，这会子茶是不是剧毒了？
结果只见青青眨了眨眼，看着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喝一样。
许卿敬向顺王妃，轻轻抿了一口。
她可不敢咽，就是在嘴里苦得厉害，让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余光里，陶映秋也在喝茶，只是低头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下一瞬，许卿用力咬破唇瓣，等嘴里有了血腥味以后，她便立即扔了茶杯。
“嘭”的一声，茶杯打翻在地。
食案太矮，大殿里又是铺了毯子的，茶杯根本没碎。
不过许卿却伏倒在食案上，看起来像是不省人事了。
青青立即上前扶着，按住她的一只胳膊，不知掐住了什么穴位，许卿顿时感觉浑身无力，彻底瘫倒在青青的怀里。
“怎么了这是？”
“太后娘娘，卿丫头不好了！”
“什么？”
“快叫太医了，这是怎么了？”
太后急得从宝座上蹿下来，一旁的嫔妃们散了开去，谁也不敢围着。
一来害怕被说有下毒的嫌疑，二来她们的确看出许卿不对劲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刚刚吃了什么？”
“你们谁看见她吃什么了？”
太后急声问道，伸手掐着许卿另外一只胳膊，因为担心，掐得特别重。
青青聪慧，连忙取了头上的银簪放在茶盏里余留的一点茶渍。
下一瞬，那银簪立即变黑了。
青青立即丢了银簪，连忙双手扶着她家小姐。
“有毒！”
“有人下毒！”
顺王妃惊呼，把自己的茶盏也打翻了。
各位夫人小姐们吓得纷纷试毒，结果都没事！
太后看了一圈，顿时就明白了。
“太医呢？”
“不是叫在外面候着的吗？”
“还不来？”
早就候着的万院试几乎是连滚带爬进来的。
他把脉的时候，青青摁住的那个穴位微微用力，许卿便眼看要背过气去了。
万院试一把脉，翻了翻眼皮，又用手帕沾了茶渍嗅了嗅。
“回禀太后娘娘，许三小姐中毒了。”
太后怒道：“这个时候还回什么回？你就说，怎么治？”
“这毒可厉害？”
万院使说不上来，只是道：“所幸三小姐饮得少，或许还来得及！”
“什么叫或许？”
“今日卿丫头要有什么事，哀家要你的命！”
“去，把其他太医都叫来！”
“再叫人去给皇上报信，哀家今天到想看看，你们谁想祸及满门！”
整个大殿里的人呆若木鸡，个个面露惊恐，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压着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