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那封信是写给卿儿的吧
宋夫人去找赵玉郎时,赵玉郎正在给许卿写回信。
段子航的身份查出来了,是陈怡夫妇的外甥,家住无锡堰桥。
赵玉郎还将自己写的《小青梅》打包一份寄给许卿,苦恼的说着自己没法下笔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
赵玉郎头也没有抬,出声道:“本王暂时不想用膳,你们出去吧。”
宋夫人站在门外咳嗽了一声。
赵玉郎埋首,并没有什么反应。
宋夫人刚蹙起眉头,只见赵玉郎猛然抬起头来,然后瞬间从案桌里面跳出来。
“宋夫人!”
被吓了一跳的宋夫人:“……”
“王爷在忙?”宋夫人开口。
赵玉郎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宋夫人看他这呆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扬了扬手里药方道:“家中小弟来京寻些药材,现在还缺一味药引玫瑰酒,不知道楚王爷可知道?”
“玫瑰酒?”
“那东西稀罕得很,怎么会随便开做药引?”
赵玉郎问道。
宋夫人眼眸一亮,瞬间站直身体道:“王爷知道?”
赵玉郎点头:“幼时在凤舞姑姑家尝过几口,那东西稀罕,京城里除了凤舞姑姑那里,怕是别处再也寻不到了。”
宋夫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问了宫里也没有。”
赵玉郎摇着头笑道:“不会有的。凤舞姑姑最爱玫瑰酒,宫里就算有也早就搬完了。”
“那……既然是凤舞公主的最爱,只怕是寻不到了。”
宋夫人心里黯然,整个京城都知道,凤舞公主寡居多年,从不出来应酬。
贸然求上门去只怕连凤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能求到玫瑰酒了。
“不会。”
“我去一定能求到。”
“宋夫人等着便是,我这就去凤舞姑姑的府上求一瓶来。”
赵玉郎说着,便要准备走了。
宋夫人见状,连忙道:“还是算了吧。”
“你这几年不在京城不知道,凤舞公主她已经不见客了。你虽说是王爷,但凤舞公主是你的长辈,你要尊敬她的。”
赵玉郎笑道:“宋夫人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凤舞姑姑最疼我,倘若我去都求不到的话,那这玫瑰酒只怕你们别处也寻不到了。”
赵玉郎说完,立即小跑离去。
“哎……”
宋夫人还想喊他,但赵玉郎着实跑得很快。
宋夫人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赵玉郎房里还点着蜡烛的。
这房间太暗,大白天也要点蜡烛。宋夫人走进去,本想吹灭蜡烛的。
谁知道却看见了赵玉郎整理好的《小青梅》。
她拿起来一看,不想下面竟然还压了一封信。
信封还未署名,宋夫人瞥了一眼,转而拿着《小青梅》看了起来。
……
凤舞公主府。
赵玉郎一来就横冲直撞的,下人根本就拦不住他。
凤舞公主听说赵玉郎来了,还以为是来瞧她的,心想这小子到还有点良心。
谁知道赵玉郎看见她的第一眼便道:“大姑姑,我要一瓶玫瑰酒。”
凤舞公主:“……”
“那你可以滚了!”
“别啊!”
“大姑姑,您就赏我一瓶吧,不然我就娶不上媳妇了。”
赵玉郎拉着凤舞公主的衣袖撒娇!
凤舞公主冷哼:“谁家的女儿这么招人稀罕,没有玫瑰酒还娶不到了。”
赵玉郎道:“就是许卿啊,她三舅舅不是没有子嗣吗?现在得了一个药方,想求一瓶玫瑰酒当药引子。”
凤舞公主冷声:“不给,没有,我都喝完了。”
赵玉郎立即甩手:“那我自己去找。”
“回来!”凤舞公主怒吼。
赵玉郎乖乖站住,凤舞公主突然一把揪住赵玉郎的耳朵,往死里用力。
赵玉郎哀嚎不断,声音脆脆的往外蹦,听着实在是太闹心了。
凤舞公主猛然放开他,不悦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赵玉郎眼里闪着泪花,委屈道:“您就当玫瑰酒是给我当聘礼了还不行吗?”
凤舞公主怒吼:“问题是你媳妇在哪儿呢?”
赵玉郎左右看了看,公主府的下人都不敢靠近,突然凑近凤舞公主的耳朵边道:“在的。”
“什么?”凤舞公主一脸懵。
赵玉郎又凑过去说了一句:“我媳妇在的。”
凤舞公主鄙夷:“在哪里?”
赵玉郎笑得眼眸生辉,高兴道:“在我二姑姑那里。”
凤舞公主惊讶道:“泰安?”
赵玉郎点头。
“大姑姑,我二姑姑都帮我照看媳妇了,您就赏我一瓶玫瑰酒回去长长脸吧。”
凤舞公主狐疑道:“许卿那丫头答应你了?”
赵玉郎含糊其辞:“嗯。这不是还要父母之命吗?”
凤舞公主冷嗤:“没出息!”
赵玉郎不以为耻,反而高兴道:“大姑姑要不要帮忙承担起媒妁之言?”
凤舞公主横眉竖眼:“胡闹。”
“堂堂楚王,要找媒人也该是上有高堂,下有子孙,夫妻和睦,品行高洁之辈,怎么能找一个寡妇去?”
赵玉郎喜出望外道:“大姑姑同意将玫瑰酒给我了?”
凤舞公主冷哼:“这酒我是给你当聘礼用的,倘若你把不媳妇娶回来,到时候看我不打死你。”
赵玉郎嘿嘿直笑,双手作揖。
……
赵玉郎寻到了玫瑰酒,立即马不停蹄赶回了永宁侯府。
只是在推开小门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住了。
完了!!!
赵玉郎瞳孔一缩,目光呆滞的看着宋夫人。
彼时,宋夫人不紧不慢的将她手里的《小青梅》放下。
“玫瑰酒取来了?”宋夫人问。
赵玉郎傻傻的点头,握着琉璃酒瓶的手紧了紧,啥也不敢说。
宋夫人朝着赵玉郎走过来,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她越是平静,赵玉郎越是害怕。
一口气头提到嗓子眼了,赵玉郎感觉自己在压抑都快被憋死了。
就在这时,宋夫人接过他手里的玫瑰酒瓶,淡淡道:“我已经叫下人重新给你安排住处了,这里大白天都要点蜡烛,小心走水。”
“嗯。”赵玉郎重重点头,脸僵得像木板一样。
“那封信是写给卿儿的吧?”宋夫人突然道,目光犀利的看向赵玉郎。
赵玉郎眼珠一凸,瞬间抿直唇瓣,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宋夫人:“呵!”
第183章 卿儿不会同意的
宋夫人走了。
赵玉郎一直惴惴不安。
他跑去看他那封信,信还是叠好的,看起来没有被打开过。
赵玉郎拍了拍胸口,有种劫后余生感觉。
幸亏这封信还没有被打开过。
不过现在的他跟挂在悬崖上求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小青梅》从一开始写就没有打算要瞒着永宁侯府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宋夫人发现。
赵玉郎挠了挠头,扑倒在案桌上面哀嚎。
傅元恒算着时间来拿信去送,谁知道一来就听到他家主子在鬼哭狼嚎的。
“爷,您这么了?”
赵玉郎:“疯了。”
傅元恒:“……”
“王爷,我们过来给您搬东西的。”门外的小厮喊道,没敢进门来。
傅元恒咧开嘴笑道:“呀,这是准备给我们王爷搬到哪里去啊?”
小厮道:“搬到南院的秋爽斋,那边有四老太爷住着,王爷住过去会热闹些。”
“南院啊,那是老侯爷住的地方啊!”傅元恒看向他家主子,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好消息。
赵玉郎把信藏起来,抱着《小青梅》道:“搬吧。”
“傅元恒,你看着点,本王要出去一趟。”
“王爷,是送信吗?”
“要不还是我去吧?”傅元恒不想去南院,他怕撞见老侯爷被打。
赵玉郎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大步出门去。
傅元恒:“……”
……
赵玉郎找了封立,把包好的《小青梅》和信递给封立。
“什么时候能送到泰安?”
封立拧眉,想了想道:“最快也要明天中午。”
“明天中午???”赵玉郎惊呼。
封立点头:“长途跋涉,再好的轻功也撑不了多久。不过骑上千里马的话,日夜不停,明天中午便能到泰安了。”
赵玉郎一把将包袱抢回去。
“本王从西域不是带回十匹千里马,你去牵两匹来。”
“王爷也要去?”
赵玉郎抱紧他的包袱,有些忐忑道:“本王心太乱,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封立:“……”
“可后日便是中秋节了,王爷已经有四年没有在京城过中秋了。”
赵玉郎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你都说四年了,也不差这一年。再说了,中秋节当然是要跟自己心爱的人一块过了,京城里都有谁啊?”
封立:“……”
都有赵氏一族,但他不敢说!
封立的速度很快,赵玉郎也无心在京都待下去。
《小青梅》被宋夫人发现了,赵玉郎觉得自己再厚颜无耻都应该龟缩两天,所以此时出城正合他的心意。
中秋节这样的日子,他也不忍心许卿一个人在青云观过,思来想去,去泰安到成了上上之选。
赵玉郎带着封立连夜出京,驰骋而去。
与此同时,宋夫人辗转难眠。
永宁侯甚少打鼾,但睡着以后呼吸绵长,均匀有序,让人想忽视都难。
宋夫人拉了拉被子,长长一叹。
过了一会,丝毫没有睡意的宋夫人干脆坐起来,拿了个大迎枕靠着。
只是这样一来,跟她盖同一床被子的永宁侯背脊发凉,没多久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身旁一坨黑影,当即吓得突然坐了起来。
宋夫人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突然爬起来做什么?”
永宁侯惊魂未定,声音慌乱道:“是你?”
宋夫人拉了拉被子,阴阳怪气的道:“不是我还是谁?还有谁跟你睡一张床的?”
永宁侯拍了拍胸口,瘫软回床上去。
“哎……吓死我了。”
“我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看见一团黑影,我还以为是鬼呢!”
宋夫人轻嗤:“女鬼!”
永宁侯打了个哈欠,略显不安道:“怎么了?”
“谁惹你不高兴了?”
“玫瑰酒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宋夫人没说话,不过狠狠掐了一把永宁侯。
“哎呦!”
永宁侯痛呼,随即坐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
宋夫人突然转过身去,拿着枕头狠狠揍了永宁侯一下。
永宁侯都被打懵了,拿着枕头不知作何回应。
宋夫人愤然道:“那个小霸王果然是喜欢卿儿的。”
永宁侯忐忑道:“何出此言???”
宋夫人道:“我今天找他问玫瑰酒的事情,谁知道在他房里看见一本《小青梅》。”
“这书傻子都知道是写他和卿儿的,而且还写得情真意切的。”
“更可恶的是,他还给卿儿写信。”
“我决定了,等天一亮就给卿儿送信,让她防着赵玉郎,不要收赵玉郎的信了。”
永宁侯嘴角抽搐,无语道:“这也许是楚王的障眼法呢,故意让你看见的?让你以为,卿儿跟他情投意合,试探你的态度?”
宋夫人摇了摇头,笃定道:“不会。”
“他发现我看《小青梅》的时候,整个人僵硬得跟块木头一样。”
“我一问他信是不是写给卿儿的,他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不敢撒谎,含糊其辞,畏畏缩缩的。”
永宁侯轻叹:“那你知道了还让他住到南院去?”
宋夫人轻哼:“婆婆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有她在,赵玉郎翻不出什么风浪。”
永宁侯轻笑道:“你就不怕娘被赵玉郎感化了,同意卿儿跟他的婚事?”
宋夫人惊呼:“怎么可能?”
“婆婆最讨厌皇家那群假仁假义的人了。”
永宁侯轻嗤:“可赵玉郎算是皇家那群人里的异类了,堂堂亲王光天化日之下负荆请罪,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干的出来。”
“你可别忘了,娘是最欣赏敢作敢为的年轻人。”
宋夫人忽然拉紧她的被子,惶惶不安道:“那要不我让人把楚王的行礼再搬出来?”
永宁侯又道:“算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宋夫人道:“不能算啊,在这个家里,谁能做婆婆的主啊?”
永宁侯认真道:“你就没有想过把卿儿嫁给赵玉郎?”
宋夫人一脸呆滞,恍惚的摇了摇头。
永宁侯道:“我也没有想过。”
“不过若是卿儿喜欢呢?”
“你会不会同意?”
宋夫人:“……”
“应该……”
“可能……”
“也许……”
“不会吧!”
永宁侯表态:“如果卿儿愿意,你不用来问我了,我是同意的。”
宋夫人整张脸都黑了,伸手捶着永宁侯道:“你别胡说,卿儿不会同意的。”
永宁侯打着哈欠,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宋夫人:“……”
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呢???
第184章 本王要亲自打断他的腿
八月十四日,青云观要准备中秋节的供品菜肴,小道姑们都还挺忙的。
竹露和凝霜都去帮忙了,只有青青留在扶风阁伺候。
许卿坐在书案前练字,雪晴儿就卧在她的腿上睡觉,看起来可乖巧了。
雪绒儿胆子大些,趴在案桌上看着许卿练字,时不时伸着小爪子挠一下。
许卿伸手拍着它的小脑袋,跟青青道:“我觉得等会它要画梅花了。”
青青笑着,伸手把雪绒儿抱到怀里去。
才抱了一会,雪绒儿不安分了,又跳回书案上。
许卿宠溺道:“罢了,就让它待会吧。雪晴儿睡觉了,它找不到玩伴,估计是无聊了。”
青青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药味,摇了摇头。
许卿道:“它们不喜欢药味,不是不喜欢你。”
青青点头,在一旁给许卿研墨。
许卿怕她无聊,拿字帖摆在一旁给青青练。
“来,你也练练。”
青青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许卿拉着她过去坐下,让她写写看。
青青会写字,不过字写得不好看。笔重墨浓,字迹粗苯。
许卿握着她的手道:“这样,轻一点,省力一点。”
“一笔一划,清爽干净,这样写出来的字会更清秀些。”
青青侧着头看,目光微微恍惚了一下。
眼帘里的小姐妍妍如玉,温暖明媚。明明只着素服道冠,然而一举一动犹如枝头玉兰花开,令人向往。
其实她不算什么的,一个买来的下人而已。
纵然有一身的医术,但小姐安康自律,实在是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就连待在一旁研墨,小姐也是怕她闷了,让她可以寻些事情去做。
“小姐,楚王爷的信到了。”竹露高兴的来禀,笑颜如花。
许卿放开青青的手,回头去看。
只见竹露拿着一个包袱,看样子可装了不少东西。
“怎么有这么多?”
竹露摇头:“不知道,我可不敢给小姐打开看。”
许卿接了过去,看着身旁投来目光的两人道:“你们下去吧。”
竹露笑得如沐春风,拉着青青道:“小姐慢慢看啊,是封立亲自送来的,他还没有走呢。”
许卿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已是黄昏了。
“他要是不着急走的话,留他用晚膳吧。”
竹露点头:“凝霜留了。”
许卿颔首,转过身去慢慢打开包袱。
竹露拉着青青走了没几步,然后便停住脚了。
青青看了看往下的楼梯,再看了看进了里间的小姐,轻叹一声,挣脱了竹露的手。
竹露道:“那你下去吧,我再看看。别等会小姐看哭了也没个人安慰。”
青青闻言,停住往下的脚,乖巧的站在竹露的身后。
只是那里间里好半天都没有动静,真是急人。
凝霜送了饭菜上来,看见杵在一旁的竹露和青青道:“告诉小姐,用晚膳了。”
竹露蔫蔫的道:“小姐拿了楚王爷的信进去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凝霜蹙眉,朝着里间喊道:“小姐,用晚膳了。”
很快,里间里传来一声:“好,我知道了。”
“没事啊!”凝霜对竹露道。
竹露接过凝霜手里的饭菜,出声道:“楚王爷这是写了多少封信啊,小姐看到现在?”
凝霜摇头:“这个只有小姐知道了。不过封侍卫没走,还等着的。”
“说是要等小姐的回信。”
“真人那边知道吗?”竹露问。
凝霜点头:“这道观里多飞来一只鸟真人都知道,更何况是多个人?”
“噗。”竹露喷笑。
许卿囫囵吞枣的把《小青梅》看完了。
赵玉郎这个家伙,写书的本事还挺厉害的,章章扣人心弦。
许卿从未有过写书的想法,此时也被赵玉郎勾起了几分写书的欲望。
赵玉郎回京之后便不知如何写下去了,文章卡在此处极其销、魂。
许卿想,回京之后赵玉郎是不能再写了。
但是她可以写啊。
只是这续写的《小青梅》多半还是以回忆为主,说起来也是她那四年里的点点滴滴。
许卿想着,吃饭的速度特别快。吃完以后便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了。
竹露和凝霜以为她在写回信,泡了茶便自觉退下,没去打扰。
……
泰安城里,沐浴后睡了一觉的赵玉郎醒了。
叶舟和盛明朝送了饭菜进房,迫不及待的回禀着这些日子泰安城里发生的事情。
“爷,泰安同知周英才排挤泰安知府徐全,背地里拉帮结派故意给徐全使绊子。”叶舟道。
赵玉郎一边吃饭,一边狐疑:“徐全在朝中就没有半分助力,竟然能被一个小小的同知拿捏?”
叶舟笑道:“爷有所不知。这周英才娶的是济南顾家女,山东这一片的官员不都是唯顾家马首是瞻,小小的面子还是会给周英才的。”
赵玉郎冷嗤:“顾家哪一房的?”
叶舟道:“顾家旁系,还是一位庶女。真正的顾家女嫁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宗子嫡孙,会轮得到他周英才?”
“众人帮着落井下石,也不过是清楚徐全是被贬来当知府的。”
赵玉郎没兴趣听徐全的惨事,直截了当:“你们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舟看了一眼盛明朝,盛明朝出声道:“那周英才的儿子周敬云,一开始得到消息说三小姐要来泰安说亲,故意散播损坏三小姐名义的流言。”
“说三小姐跟徐胤然……那啥过……已经不清白了。”
“嘭”的一声巨响。
赵玉郎连碗都扔了!
叶舟和盛明朝互相拉扯着,连忙站起来。
“你们两个去把那个周敬云给本王抓来,本王要亲自打断他的腿!”
赵玉郎看着饭桌都想砸了,艹!!!
一个小小的同知之子竟然敢对他的心上人传出如此的污言秽语。
最可恶的,对象还不是他!
叶舟推着盛明朝,连忙道:“爷别生气,我们这就去把人给抓来。”
赵玉郎一肚子火,抬腿准备踹人了。
还好叶舟和盛明朝跑得快,这才免遭被踹。
半个时辰以后,昏过去的周敬云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了赵玉郎的脚边。
第185章 你家的狗
“就是他?”赵玉郎问道。
叶舟和盛明朝连连点头。
盛明朝道:“之前三小姐下山和徐胤然见了一面,徐胤然向三小姐解释了流言不是他散播的。紧接着我便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厮跑回去报信。我一路跟着,便查到了这个周敬云的身上。”
“他想求娶三小姐,又深知自己的身份太低,所以才想出这个损招。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小姐没有住在余家,而是住进了青云观,流言不攻自破,他也无计可施。”
赵玉郎冷嗤:“我会让他有办法的。你们两个现在给我滚出去!”
叶舟和盛明朝顷刻间消失得彻彻底底,连气息都不带落下的。
赵玉郎提着茶壶,原本是想用茶水浇醒周敬云的,可他哪有那个心情还倒茶水,直接将整个茶壶都丢在了周敬云的头上。
“啪”的一声,茶壶从周敬云脸上摔倒,然后茶水流了一地。
周敬云被砸醒了,只是头疼得厉害,一时间动不了。
赵玉郎用力踹了他一脚,怒吼:“再不醒我就把你头砍下来?”
“啊?”周敬云一声惊呼,诈尸一样的从地上坐起来。
“好汉饶命,你只为求财而已,我给你银子。”
周敬云慌乱的在怀里掏着,摸出一把银票来。
赵玉郎狠狠一脚踩上去,连周敬云的手和银票都踩在了脚底下,然后在用力碾了碾。
“啊啊啊……”周敬云嚎叫,疼得面色煞白。
赵玉郎端着灯照着周敬云那张鬼哭狼嚎的脸,阴沉沉的道:“就是你散播了许三小姐不洁的流言?”
周敬云一听,心里一怵,连忙道:“误会,都是误会。”
“一定是徐胤然说的对不对,这位兄台,你不要被徐胤然骗了,他就是故意栽赃给我的。”
赵玉郎的脚越发用力,声音也越来越冷:“是不是你散播了许三小姐不洁的流言?”
周敬云疼得脸色煞白,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他一只手在地上抓了抓,抓到了湿漉漉的茶壶。
周敬云咽了咽口水,紧握着茶壶,声音轻颤道:“不是,是徐胤然散播的。”
赵玉郎冷嗤一声,眸光已含杀意。
就在这一瞬,周敬云用力将手上的茶壶砸向赵玉郎踩住他的脚。
可他并非学武之人,才刚动便被赵玉郎给察觉了。
赵玉郎抬脚狠狠踹在周敬云的胸口,周敬云瞬间痛到痉挛,手一松,那茶壶再次到落在地上。
可这一次,赵玉郎再没有给周敬云的机会,而是随手提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砸在了周敬云的左腿上。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后,周敬云彻底昏死过去。
房顶上匍匐的叶舟和盛明朝瑟瑟发抖。
“太残暴了!”叶舟用嘴型说,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盛明朝紧紧抱着叶舟的手臂,惊恐的动着嘴:“做王爷的情敌太惨了!”
叶舟好像被安慰道,继续无声说着:“是的,幸亏我们是属下,还有点用!”
两个人就为了双方还有点用,差点都感动哭了。
房间里,赵玉郎踢了踢周敬云,确定他断了一条腿之后,还想打断他另外一条腿。
不过周敬云是仗了谁的势?
顾家的势!
想到这里,赵玉郎勉强按耐下来。他本想明天上山给许卿一个惊喜的,可现在他等不及了,他现在就想上山。
“顾青云在青云观是吧?”赵玉郎问。
房梁上那两个摸不准是不是在问他们,面面相觑。
下一瞬,赵玉郎暴吼:“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死了?”
“嘭。”
“嘭。”
叶舟和盛明朝双双从房顶上滚下来了。
“爷,是的。顾七爷一直在青云观陪着凤阳公主。”叶舟忍着痛说完,立即龇牙咧嘴的。
赵玉郎一把揪着地上的周敬云,如风般掠了出去。
叶舟:“……”
盛明朝后知后觉的探头,忐忑道:“爷埋尸去了?”
叶舟摇头:“不应该,依照爷的行事。碎尸可能性更大。”
盛明朝揉着腰站起来道:“我怎么有一种,爷把我们干的活抢了?”
叶舟轻嗤:“为三小姐出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干了?”
盛明朝看了一眼叶舟,深以为然。
下一瞬,叶舟轻呼:“秋风起……艹!腰好痛啊!”
……
赵玉郎到青云观的时候,扶风阁的灯还是亮着的。
不过赵玉郎没有去打搅许卿,而是抓着周敬云就去了四五真人的院落。
四五真人身边都有高手保护的,赵玉郎一去,他们也不敢拦,自然惊动了顾青云。
顾青云在二楼上伸了个懒腰,凭栏而望,看着赵玉郎手里拧着个尸体一样的人道:“大老远跑来,不去看心上人,到我娘这里来吵什么?”
赵玉郎把周敬云扔在地上,冷怒道:“你家的狗!”
顾青云蹙眉,轻掠而下。
“我家的狗?”
赵玉郎把周敬云的脸踢到了顾青云的眼前。
顾青云一脸懵:“这谁啊?”
“哼!”赵玉郎冷哼,懒得说。
顾青云叫来了身边的常随秦元贵,问道:“这谁?”
秦元贵道:“泰安同知周英才的儿子,周敬云。他母亲是顾堂的女儿,这人算起来是您的外甥。”
顾青云狠狠一脚踹在周敬云的脸上,波澜不惊道:“顾堂的外孙也配当我的外甥?”
“顾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是不是都应该清理干净了?”
秦元贵侯在一旁,不敢说话。
赵玉郎鄙夷的看着顾青云道:“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他恶意散播流言,想败坏卿儿名声再去求娶。像他这样的无能之辈,倘若不是仗着你们顾家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顾青云挠了挠鼻翼,底气不足道:“我娘替你照顾九卿,我又在这个山头日夜巡逻,充当护卫。”
“像这种疏漏之事,你杀了他就行了,没必要追究我的过错吧?”
赵玉郎看了一眼幽幽转醒的周敬云,冷嗤道:“你想我不追究也可以。我已经断了他一条腿了,你现在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断了。”
周敬云:“……”
他觉得他还可以再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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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扔下山去
顾青云看着周敬云那突然眨动的睫毛,冷嗤一声。
“打着顾家的名号为非作歹,断他两条腿太轻了。”
“这样的人要是不死,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打着顾家的名义横行霸道。”
“秦元贵,把他扔到后山去喂野狼。”
顾青云一说完,周敬云立即睁开眼睛。
他慌乱的想拉着顾青云的脚,不过顾青云蹿得比较快,他扑了个空。
“顾七爷,我知道错了,求您绕过我这回。”
“我的腿已经废了,要是您把我丢在后山,我一定会死的。”
顾青云不为所动道:“顾家老太爷见了永宁侯府的老侯爷都要恭恭敬敬作个揖,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背地里瞎传流言污蔑许三小姐。”
“既然你这么想作死,那我成全了你,你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去死吗?”
周敬云顷刻间鬼哭狼嚎的,声泪俱下。
“顾七爷,求您了,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还没有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无耻,我下贱,我该死,我……”
周敬云正抽自己耳光呢,被吵醒的四无真人推开房门道:“大晚上的你们在吵什么?”
顾青云连忙道:“没什么,娘快去睡吧。”
四无真人看了一旁气呼呼的赵玉郎,朝他招了招手道:“玉郎,你怎么来了?”
“来,到姑姑这边来。”
赵玉郎挺别扭的。
心上人还得靠姑姑照顾着,姑姑的面子必须给。
不过周敬云着时可恶,赵玉郎看着顾青云的目光冷幽幽的,只差没亮把刀了。
顾青云背脊一凉,看着周敬云的目光满是杀意。
周敬云从醒来以后就是懵的,可这会子神智渐渐清醒,很快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青云观,凤阳公主清修的地方。
而刚刚说话的明显就是凤阳公主。
玉郎???
莫非是楚王!!!
周敬云顾不得疼了,冷汗湿透了背脊。
他惊恐的望着赵玉郎,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身后。
远远的,他根本看不清楚凤阳公主的面孔,但他知道那是他唯一的生机了。
“真人,真人救命啊!”
“我母亲是顾巧兰,我外公是顾堂。我小时候您还见过我的,我是周敬云,求真人救命啊!”
周敬云嘶喊,将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只有一根吊命的弦还紧绷着。
四无真人没想起顾巧兰是谁,不过听起来也知道是顾家那边的人。
她看向顾青云道:“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谁准你带顾家的人上来的?”
顾青云偷瞄了一眼赵玉郎,轻咳一声道:“娘知道我今晚没有出去过,怎么会带人上来?”
“更何况,他姓周,不是顾家人。”
四无真人蹙眉,面露不悦。
“不是你带上来的也跟你脱不了关系。既然玉郎找了你,那你便赶紧处理了。”
顾青云看了一眼周敬云,目光越发冷了。
“秦元贵,你还不把他扔到后山去。”
秦元贵立即上前,一只手就把周敬云抓起来了。
周敬云断腿疼得厉害,“嗷嗷”叫个不停。
“等等,不能丢到后山。丢下山去。”四无真人道,后山上她常去,可不想见到什么无名尸骸。
周敬云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哀哀欲绝道:“真人,求您发发慈悲,救我一命吧。”
“像我这样的人,死在这里也是脏了这里的地,求真人看在我娘和我外公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吧。”
“你们把我另外一条腿打断,断成几节都行啊,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四无真人被他吵得耳朵都要炸了,皱着眉头道:“他犯的什么事?”
顾青云看了一眼赵玉郎,只见赵玉郎目光阴沉沉的,紧抿着唇不愿意说。
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开口,便踹了周敬云一脚:“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
周敬云匍匐在地,不敢撒谎了,连忙道:“是我卑鄙无耻,我想娶永宁侯府的三小姐,又怕永宁侯府不同意,便想着散播流言,让三小姐名誉受损,到时我再上门求娶。”
“只有这一件事,再没有别的了,求真人开恩,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四无真人沉着脸,目光冷如冰霜。
只听她道:“男人欺负女人本就是最无耻的事情,你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可知女子名誉等同于性命,你践踏他人性命时还企图从中获利,如此下流龌蹉之辈,还真不配死在我这个地方。”
“秦元贵,打断他另外一条腿,扔下山去。”
秦元贵如风般掠过,瞬间揪起了地上的周敬云。
周敬云面如死灰,惊颤的发出哀嚎。
那声音太刺耳,秦元贵给他一个刀手劈下去,周敬云瞬间昏死过去。
眼看着秦元贵把人拖走了,四无真人沉声道:“顾家再不收敛,迟早是要招来祸事的,你别以为老娘还能给你撑腰。”
“你常年久居济南,这一片干不干净全看你的手段。真是个没出息的,连我昔日半点御下的风范都没有。”
顾青云讪讪的,低声听训,不敢反驳。
四无真人气得不轻,继续道:“你今晚就给我站在那里,好好反省反省。再有下一次,你也别想再踏入青云观。”
顾青云瞬间感觉心脏中了一箭,酸疼酸疼的。
“娘……”顾青云喊,有些委屈。
四无真人怒斥:“闭嘴!”
“在山东地界,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你不知道的?倘若是别人便也罢了,可他污蔑的是九卿的名誉。”
“玉郎不在,你作为兄长,本应对九卿多加照顾。”
“出了这样的疏漏,我不说你对玉郎如何交代?你到是说一说,你对老娘有什么交代?”
顾青云:“……”
“没有!”
“没有你还觉得委屈?”
顾青云:“不委屈!”
他直接跪下了!
这些日子忙什么他都忘记了,怎么会让周敬云这个蠢货搞事情的?
他好像把注意力都放在徐胤然的身上去了,谁让徐胤然曾经是许卿的未婚夫呢?
秦元贵跟他说过,周英才要对付徐全,私下里有不少小动作。
他还等着看戏呢?
谁知道……戏没有看成,自己反倒是栽了一跟头。
第187章 相见欢
四无真人走下楼去,看着气呼呼的赵玉郎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又是中秋了,不去看看九卿?”
赵玉郎道:“九卿?二姑姑给卿儿取的?”
四无真人点头。
“上一次来见完九卿就走了,我还怕你都忘记我这个二姑姑了。”
赵玉郎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说:“很多年没有见二姑姑了,我也是怕冒昧打扰。”
四无真人轻哼:“是挺冒昧的。”
“不过是你就算了,倘若是别人,我这青云观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赵玉郎点头,附和道:“那是。”
“那我去看卿儿了,我本来想忍一晚上明天给她惊喜的。”
赵玉郎似乎有些苦恼。
四无真人看了看夜色,出声道:“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也可算十五了。”
“你现在去见九卿,也是惊喜。”
赵玉郎立即给四无真人行了一礼,高兴道:“那我去见卿儿了,明日再来给二姑姑请安。”
四无真人颔首,叮嘱道:“可不许乱来。”
赵玉郎脸颊腾的红了,含糊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顾青云偷看了一眼赵玉郎的身影,跑得那个快速,松鼠都没他蹿得厉害的。
“呵!”
“小别后见,不乱来才怪。”
四无真人见顾青云胡说八道,用拂尘抽了他一下。
“啊!”
“娘你打我干嘛?”
顾青云故意大声说,其实根本就不痛。
四无真人道:“收一收你那自命不凡的态度,一天到晚就想看戏,你以为你是当朝太子?”
顾青云委屈道:“当朝太子?赵玉郎都不敢说这个话吧?”
“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赵玉郎给九卿留了人的,我要是太插手九卿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怕赵玉郎他会以为我居心不良,那今日被打断腿的人就是我了。”
四无真人讥讽道:“你若真想避嫌就不该在青云观住着。”
“你知道你的行为叫什么吗?”
“筷子在锅里搅了一圈,尝了尝味,然后跟别人说你不敢吃,怕有毒。”
“这个世上从来就不缺聪明人,你以为你糊弄得了谁?”
四五真人说完,懒得理会顾青云,径直回房了。
顾青云也没继续跪,站起来拍了拍膝裤上的灰尘。
他往外走,刚好遇到回来的秦元贵。
“扔哪里了?”
“山下。”
“谁放纵的周敬云?”
秦元贵回道:“应该是京城那边的意思。”
“周英才提前就得到消息,许三小姐会来泰安。”
“虽然我们也得到了消息,但许三小姐会上山我们也是临时才知道的,所以周敬云的计划落空了。”
顾青云冷嗤:“徐胤然只是挡箭牌,扰乱众人视线。”
“想想也对,周英才父子在泰安多年,心里清楚顾家向来明哲保身,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有所不同?”
“必然是京城里的手脚。”
“你让人下山去查一下,我要知道京城里哪位贵人的手伸到了我的地盘上?”
秦元贵抱拳,立即退下去安排。
顾青云伸了个懒腰,看着院墙后的客院,突然有点心痒痒的。
不知道赵玉郎会不会把这件事说给九卿听呢?
赵玉郎如果说的话,那应该有点告状的意思了?
不过这涉及到九卿名誉,赵玉郎应该不会说的。
……
赵玉郎解决完了周敬云,十分嫌弃自己抓过周敬云的一双手。
他冲进楼下洪昌的房间,恰逢今夜封立也挤在了洪昌的房间里。
三个人对视一眼,洪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王爷???”
“水!!!”
“我要水!!!”
赵玉郎捏了捏拳,一副不给他水他就会去揍人一样。
洪昌提着茶壶就奔过去了。
“王爷,水来了!”
赵玉郎:“……”
“算了,来吧!”
赵玉郎顾不得那么多了,把手伸出来。
洪昌试了一下,茶不烫,刚好可以洗手。
赵玉郎洗完手,把鹤氅也脱了,就穿着一身白色直裾。
直裾的交领处,还绣着淡蓝色卷云纹,看起来特别精致素雅。
“你们两个赶紧洗洗睡吧。”
赵玉郎说完,迫不及待的走了。
洪昌提着空空的茶壶,转头看着封立道:“王爷什么时候到的?”
封立看着窗外的树影,淡淡道:“与我一起到的。”
洪昌:“……”
“那这……有些反常啊?”洪昌懵懵的关门,感觉不太对劲。
封立轻嗤一声,懒得说。
他家王爷在路上一直在念叨,要出其不意,要有惊喜。
然后硬生生把自己留在了山下,他以为王爷有多能忍呢?
谁知道一晚上都等不了,这不是白折腾了?
……
上一次赵玉郎从窗户边进把许卿吓到了,吸取教训,赵玉郎这次走的是门。
上了二楼,扶风阁的门早就关了。
不过因为许卿还没有睡下,所以门并未上锁。
赵玉郎轻轻一推就开了,明间里没有人,隔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赵玉郎往书房去,刚推开书房的门,那软塌上的人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嘘。”赵玉郎嘘声,对青青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青青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走啊!”赵玉郎低声。
青青连忙起身穿鞋,又慌又乱。
“怎么了?”许卿抬起头来,看向青青。
青青动作一僵,没敢动了。
“哎呀……”赵玉郎觉得功亏一篑了,忍不住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许卿的握笔的手忍不住用力,浓墨在宣纸上浸染了大片。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只见穿着一身单薄直裾的赵玉郎就站在书房的门口。
他那束起的头发有些乱了,像是被劲风吹的。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连件御寒的鹤氅都没有穿上。
许卿立即搁笔,从书案走出来道:“你怎么来了?”
赵玉郎环抱着手,故作幽怨:“怎么了?”
“你不能去看我,我还不能来看你了?”
许卿忍不住笑,欢喜的奔向他道:“你穿太少了,我怕你着凉。”
“真的吗?”赵玉郎微微扬起嘴角。
“当然是真的了!”许卿道,扑过去抱着他的腰身。
赵玉郎在许卿扑过去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张开双臂,在被她抱住的那一瞬间,立即圈住了她的腰身,然后用力的将她往怀里带。
第188章 吧唧一口
赵玉郎本想故作冷酷,然后逗逗许卿的。
可许卿才刚刚主动一点,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很开心的笑,眉眼弯弯,往日高高在上的矜贵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抿了抿唇,控制不住的时候,面容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像个孩子一样!
青青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见楚王这样笑了,但她就像是失忆一样,往日那些笑都想不起来了。
唯独此时眼里看见的,真实灼目,像是有一朵天山雪莲开在她的心里,然后又如冰霜冻裂后的破碎,徒留一抹幻象。
躬身从一侧悄悄出去,青青走的时候,许卿看见了。
她顿时害羞了,想挣扎着从赵玉郎的怀里离开。
赵玉郎不许,用力紧箍着她。
许卿吃痛,伸手在赵玉郎的背上捶了两下。
赵玉郎厚颜无耻道:“你想摸就摸,不用虚张声势的。”
许卿羞愤,又狠狠捶了两下。
“哎呀,心上人打的拳就是硬。”
“你够了,一来就开始胡说八道。”许卿说着,到底没舍得再下手。
赵玉郎没有穿鹤氅,许卿摸到了他的肩骨。
隐隐的,好像还有疤痕。
“你瘦了。”许卿蹙眉,双手顺着他的腰窝慢慢往上,一寸一寸检查。
赵玉郎身体紧绷得厉害,抱着许卿的手控制不住力道,一再用力。
“啊……”
许卿低呼。
赵玉郎连忙放开手:“我勒疼你了?”
许卿摇头,弯腰时暗暗揉了揉胸。
赵玉郎瞥见了,一时间脸色涨红。
“对不起啊,很疼吗?”
许卿摇头,慢慢直起腰来。
“没事。”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有和封立一起吗?”
赵玉郎拉着许卿的手坐到罗汉床上去,然后道:“是一起来的。不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忍到现在才来。”
许卿轻哼,她伸手摸了摸赵玉郎的脸。
脸很冷,还有紧绷。显然刚刚生了气。
“山下有什么变故?”许卿问。
“没有什么变故。”赵玉郎摇了摇头。
许卿道:“是关于我的那些不好听的流言吧?你现在心疼我,一句半句都听不得,那你有没有从中体会到我爹娘的心情呢?”
“他们当初就像你现在这样,生气,愤怒,然后无可奈何。”
“小小的泰安,敢说侯府千金流言的人有多少呢?京城才是流言杀人的地方!”
赵玉郎伸手把许卿拥在怀里,下颚蹭着她的额头道:“是啊,我都体会到了,一句半句都听不得。”
“这些日子我在侯府里住着,岳父岳母表面不搭理我,实际上也没有亏待我,更没有故意报复我。”
“像他们这样心善的人,迟早会接受我的,我已经很有信心了。”
赵玉郎说完,有些得意的看着许卿。
他豁出去一切,反正就想早点娶到怀里的美人。
从前或许他还恐惧,但现在他一点也不怕了。
因为许卿每一次扑向他的时候,带给他的都是满满的信心。
他就像是一个被塞满了糖果和蜜罐的小狐狸,阴谋诡计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他也无意卷进那些为了称王的血腥厮杀。
醉卧温柔乡,他现在就想这样。
许卿伸手捏了捏赵玉郎的脸颊肉,训斥他道:“你能不能不要叫得这么早,我感觉你已经把自己当成侯府的女婿了。”
赵玉郎眉眼弯弯,一汪星河瞬间洒落在许卿的眼中。
“难道不是吗?”他问,笑得越发得意了。
那下巴扬起,一排皓齿完美露出,脸颊肉笑得堆起来,一看就是特别好欺负的主。
许卿的手痒痒的,还想捏几下。
这个小霸王,每次这么一笑,她心都要化了。
“吧唧。”许卿控制不住自己,亲了赵玉郎脸颊一下。
赵玉郎伸手摸了摸,笑容还是收不住,并把自己另外一边的脸颊也凑了上去。
“还有这里!”
许卿看他这般纯良无害,又有意邀宠的模样,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只见她突然半坐起来,掐着赵玉郎的脖子就将他压在了罗汉床上。
“吧唧。”
许卿狠狠的亲了赵玉郎一口,并且没打算放过他。
赵玉郎的腰上垫着大迎枕,脑袋后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一来,半压在他身上的许卿显得特别危险。
只是两个人都有点懵,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许卿还掐着赵玉郎的脖子,并且出声威胁。
“你不要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啊!”
“我就是很开心啊!”
“我就是想笑!”
“哈哈哈哈……”
赵玉郎觉得许卿好可爱,张牙舞爪的,但其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他的手搂在她的细腰上,感觉一掐就没有了。
她的手虽然掐着他的脖子,但根本没有用力,还企图威胁到他。
跟她在一起这么开心,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无比愉悦。
这么能不笑呢?
赵玉郎眨着眼睛,好几次抿唇企图停下,但该死的,他停不了。
他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知道许卿喜欢他,在乎他,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住的想亲近他。
“卿儿!”
赵玉郎动了动腰,想起来。
只是他这一动,很快发现了压在他身上的许卿是紧贴着他的。
许卿掐着赵玉郎的手瞬间撑在罗汉床上,她想起来了。
两个人的脸一下子都红了起来,目光乱飞。
许卿是紧张的,害羞得都不敢看赵玉郎。
赵玉郎有些暗爽,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压抑着,紧抿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暗暗偷笑一样。
气氛一时暧昧极了。
看着手足无措的许卿,赵玉郎突然伸手紧箍着她的手,然后借给她一些力道支撑着她。
许卿的手有力气了,身体总算是挪开一些。
就在这时,赵玉郎目光灼灼的道:“其实,你可以把手撑在我的身上,这样你就可以起身了。”
许卿的唇瓣动了动,眼眸眨飞快,脸颊羞得跟擦了红红的胭脂一样。
可她又不想赵玉郎看出她的窘态,便强装镇静的把手撑到了赵玉郎的胸前。
下一瞬,刚刚用力的许卿好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到的地方,顿时双手一颤,功亏一篑的倒在了赵玉郎的怀里……
第189章 你抱抱我
“嗯。”
赵玉郎闷哼一声,伸手搂着许卿的腰。
许卿羞得睁不开眼,将头埋在赵玉郎的怀里,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赵玉郎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实则动了动身体,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只是他才刚动,许卿便抬起头来,怒目而视。
赵玉郎搂着许卿的手微微用力,笑得隐忍,只是目光有些玩味。
许卿伸手捶他,赵玉郎立即伸手握住,把人直接摁在怀里。
“你……”
许卿正要骂他呢,谁知道赵玉郎腰上一个用力,抱着许卿直接坐起来了。
许卿恍恍惚惚的,惊愕道:“你可以坐起来。”
赵玉郎点头:“当然可以啊。”
许卿伸手掐着赵玉郎的脸颊道:“那你刚刚让我撑在你的身上起来?”
赵玉郎厚颜无耻道:“对啊,我想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自己起来。”
“不过是你自己起不来啊!”
赵玉郎说着,伸手揉了揉胸口。
许卿看他这副样子,立即把双手收回去了。她不自在的坐在一边,伸手给赵玉郎倒茶。
矮桌上的茶早就凉了,许卿倒了以后觉得不妥,拉着赵玉郎道:“走,我们去楼下耳房里烧水去。”
赵玉郎随她拉着,跟在她身后道:“好久没有见我,这一见,连觉也不放我去睡了。”
“噗。”
许卿忍不住喷笑,掐了掐赵玉郎的掌心。
赵玉郎跟个小狗一样蹭上许卿的肩窝,情意绵绵的道:“不过我就喜欢你不放过我的样子,最好往死里欺负。”
许卿害羞着,微微低着头抿唇笑。
赵玉郎偷偷瞅她,春风得意的笑着。
许卿看到青青还守在外面,拉了拉赵玉郎的手,示意他正紧一点。
“青青,你快睡吧。”
“我们一会也要睡了,不用人伺候。”
赵玉郎高呼:“是呀,我们一会也要睡了。”
“哎呦!”
“你踹我干什么?”
赵玉郎觉得很无辜。
许卿羞愤,压低声音道:“不许胡说。”
赵玉郎眨了眨纯良无害的目光,一脸迷惑:“我哪有胡说,我不是学你说的话。”
许卿瞪着赵玉郎,快步下楼,懒得理他了。
这家伙坏得很,明明是同一句话,可他的声调和语气都不一样。
偏偏这种暧昧的感觉还不能摊开来讲,着实可恶。
赵玉郎看见许卿不理他了,连忙追上去道:“卿儿,你等等我啊。”
“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是逗你的,我没想要和你一起睡。”
……
青青就站在明间里,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走了。
低低的笑声从隔间里传来,竹露和凝霜都醒了。
“青青,睡吧。”
“楚王爷就算想乱来,那也看我们小姐答不答应呢?”竹露略显骄傲的道。
凝霜也道:“青青,你要学聪明些,他们两个现在不会想看见你的。”
青青灭了明间里的一盏灯算是回应,随即便去休息了。
……
楼下的耳房里,大灶已经熄了,不过上面放置了一口大锅,不好搬动。
许卿环顾一圈,找到了还烧着水的小灶。
水壶咕咕的冒着热气,火已经快要熄了,许卿用帕子包着水壶拎下,然后对赵玉郎道:“走。”
“就在这里坐会吧,楼上她们都醒了,不好说话。”
赵玉郎说着,给许卿找了一把小椅子。
许卿道:“可你还没有喝口茶呢?”
赵玉郎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茶具出来,青花的,看着还不错。
“他们喝过的,我上楼给你拿新的。”许卿说着,放下水壶要上楼去。
赵玉郎拉着她道:“算了,用水烫杯就行了。”
许卿拂开他的手道:“我有给你备了一套茶具的,既然有就不要将就了。”
赵玉郎闻言,放开了许卿的手。
许卿上楼去,不一会将一套茶具都拿了下来。
赵玉郎看了一眼,出声道:“汝窑青瓷的。”
许卿点头:“特意给你留的。”
赵玉郎受宠若惊道:“你还记得我喜欢青瓷。”
许卿点头。
赵玉郎看着她汤杯冲茶,含笑道:“可我现在喜欢你喜欢的玉瓷茶具。”
许卿将茶杯递到赵玉郎的面前,然后道:“那我下一次给你备一套玉瓷的。”
赵玉郎把茶杯放置在一旁,拉着许卿的手道:“为什么不是把你的分给我用?”
许卿道:“你若喜欢,也可以。”
赵玉郎戏谑的挑着许卿的下巴,玩味道:“我想什么都可以?”
许卿轻嗤:“你想死就不可以!”
话落,“啪”的一下打落了赵玉郎的手。
赵玉郎悻悻的,不敢再放肆了。他端着茶抿了一口,看着许卿往小灶里添了些炭。
“你冷吗?”
许卿拨动着炭,淡淡道:“我怕你冷。”
赵玉郎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还好,我不怕冷。”
“你衣服呢?”许卿问。
赵玉郎道:“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我脱在洪昌那里了。不用担心,他明天会给我洗干净的。”
许卿蹙眉,暗暗想着,下一次得多备两套男人的衣服在山上了。
“卿儿!”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许卿:“……”
“卿儿!”
“卿儿!”
“嗯?”
“你抱抱我!”
赵玉郎张开双臂,十分期待的看着许卿。
许卿的凳子比赵玉郎的要矮一些,她索性伏在赵玉郎的腿上,打着哈欠道:“别吵了,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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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郎帮许卿捋了捋耳后散乱的头发,忍不住埋首在她的颈窝深嗅。
“嗯?你干什么?”许卿感觉脖子痒痒的,不适的动着身体。
赵玉郎留恋的蹭了蹭,温柔道:“好暖和。”
还香香的,那股属于她的气息能让他心安,仿佛奔波再久都是值得的。
“今天已经是中秋节了,只有我陪着你会不会觉得孤单?”赵玉郎问道。
他心里还是有些自责的。
许卿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在赵玉郎的腿上打了个哈欠。
她是真的困了。
可她又想跟他说说话,否则他一个人坐着该无聊了。
“《小青梅》写得挺好的,我很喜欢。”
赵玉郎脸颊微红,搁在许卿身上的手不自在的捏了捏,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轻拍着许卿的背脊。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点,只是咧开的嘴角好像收不回去了。
第190章 我哪里坏了
“你没有骗我?”
“没骗!”
许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尾音里藏了浓浓的困意。
赵玉郎俯身靠着她一会,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其实很想写下去的。”
“比如我偷偷跟着你去嘉兴,假装宋府的下人给你送伞,假借宋子凡的名誉打点茶楼,假借教书先生探听你的消息……”
“倘若不曾做了那么多,又怎么能把你这个对我冷心肠的姑娘哄到我怀里来?”
许卿轻哼,嘟囔一句:“我就知道。”
赵玉郎忍不住笑道:“你知道什么?”
许卿掐了掐赵玉郎的肚子,认真道:“知道你肚子里装满了黑墨汁,可坏了。”
赵玉郎不服,伸手捋了捋许卿的鬓角,凑到她耳边道:“我哪里坏了?”
“嗯……”
“不许这样!”
许卿歪着头,不想听赵玉郎这么近的声音,像是说到她心窝里一样,痒呼呼的,让她忍不住微微发颤。
赵玉郎见她怕这个,越发喜欢紧箍着她的手,然后凑上去说。
“我什么时候对你耍心眼了?我不是一直都对你很……”
“哎呀!”受不了的许卿抬起头来。
下一瞬,只听赵玉郎“哎呦”一声,好像是撞到他的唇瓣了。
许卿还来不及生气呢,听见他的痛呼声连忙去帮他查看。
“磕哪里了?”
“嘴!”
“我看看!”
许卿凑上去,手还没碰到赵玉郎的唇瓣呢,忽然间只见赵玉郎的脸在她瞳孔里增大,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毫不犹豫的含住了她的唇瓣。
“嗯……”
“混……”
……
赵玉郎搂着许卿的腰,不许她逃。
他喜欢看着她挣扎的样子,那力道就像棉花一样,根本奈何不了他。
然后她就会顺从,眼睛从睁得圆圆的,大大的,到微微眯着,恍惚的眨动着,再到现在……轻颤的闭上,像是蝴蝶的翅膀,飞起来的时候,那微不可见的振动全落在了他的心里。
赵玉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沉浸时,慢慢闭起来的目光藏住了满满的宠溺。
……
八月十五的清晨,周英才发现儿子不见了。
房门大开,被褥扔在地上,明显不止一个人的脚印。
伺候的一众下人跪在门外,瑟瑟发抖。
周英才紧蹙眉头,怒声道:“去找,找不到少爷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一众人下人瞬间跑去找了,只是府里府外都找了几圈,依旧找不到人。
管家周良道:“老爷,少爷那帮朋友都问过了,昨夜没有见过少爷。”
“在泰安地界上,敢到咱们府上直接掳走少爷的,怕是没有。”
周英才面色一变,目露惊惧道:“你是说……”
周良道:“老爷,您还是往京城送封信吧,或许还来得及……”
周英才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退。
“快,快准备纸笔。”
周英才扶着阵阵发黑的额头,突然感觉头重脚轻的。
他很快写好了书信,然后命管家送出去。
……
不同于周府的一团乱,青云观则平静许多。
许卿一直睡到巳时才醒,竹露伺候她洗漱,高兴道:“真人一大早就让人传话,让您用了早膳跟楚王爷过去一起过中秋。”
许卿打了个哈欠,问道:“他醒了吗?”
“谁啊?”竹露故意问。
许卿瞪着竹露,竹露笑道:“早就醒了,还在院外打了两套拳法,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许卿笑了笑,突然感觉唇瓣有些疼。
“嘶……”
“小姐。”竹露蹙眉,指了指下唇角的位置。
许卿伸手去摸,突然想起来了。
昨晚赵玉郎磨了磨牙,好像把她嘴角给磨破了。
那个混蛋……
“嘶……”
“把雪凝膏找出来,我抹点。”
竹露很快就找出来了,雪凝膏抹上去冰冰凉凉的,看着不是那么显眼了。
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的。
竹露道:“今日要不就在咱们院过吧。”
许卿勾了勾嘴角道:“欲盖弥彰是吗?”
竹露脸颊微红,低声道:“听说顾七爷还在呢,我也是怕……”
许卿叹道:“真人的意思你还不明白?我若不去,岂不扫兴。”
“再说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我人都到这里来了,你当真人不知道内情吗?”
许卿说着,打开了首饰盒。
自从上了山,她这首饰盒便没开过。
慢慢上了妆,梳了朝云髻,许卿这才慢慢下楼。
赵玉郎早就在下面等着了,听见脚步声便从楼梯处看去。
只见一抹天青色的裙角先映入眼帘,随着那裙摆婀娜往上,便见一美人倾城一瞥,正徐徐望来。
那双清丽的眼眸清澈极了,看人的时候仿佛会勾魂。赵玉郎只觉呼吸一滞,有种恍惚见到仙子的感觉。
许卿今日穿得是天青色绣墨色叶的齐胸襦裙,打底的小衫是淡灰色的,外面披了件杏色的披帛,披帛上绣了细小的莲花,看起来特别清丽。
这一身穿的都是比较素净的,不同意于往日的妍丽,可相比于她上山以后,这一身算是精致素雅的装扮了。
尤其是还梳了发髻,带了两朵细小的玉兰花簪。
花簪上坠了三串细小的玉珠,为乌黑的发髻增色不少。
再有便是她戴的那副耳坠,细细的银链下,镶了小指大笑的玉坠,玉坠雕刻为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刚好与簪花相交辉映,十分相配。
许卿手里拿着一把飞鸟与荷的团扇,轻轻摇着,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赵玉郎吃惊的脸庞上。
她以扇半遮着脸,眯着眼道:“看傻了?”
赵玉郎傻傻点头。
“你还是这样好看!”赵玉郎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许卿轻哼,她精心装扮的,能不好看吗?
“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等你一起。”
许卿看向赵玉郎只见他正专注的望着她,目光里满是灼人的火热。
她微微转开头,低头时,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
其实今日的赵玉郎也很好看,穿着白色的对襟鹤氅,头发都束起来,带着精致的玉冠。
这般的他顶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浓眉凤目,笑起来时仿佛这天下繁花都无法与之相比。
许卿暗暗偷着乐,总之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了,别人休想染指。
第191章 玉郎弟弟
用了早膳,赵玉郎和许相携前往四无真人的院落。
刚跨过那堵高墙,远处大树下,只见顾青云正和秦元贵说着什么。
顾青云第一眼就看见他们了,接过秦元贵递过来的信便让他走了。
趁着赵玉郎他们还未走近,顾青云打开信看了一眼。
只见他眉头微蹙,瞬间将信揉成一团,顺着手腕滚到衣袖深处。
“这么早就过来啊?”顾青云含笑迎了上去。
赵玉郎看了看天色,狐疑:“早?”
顾青云调侃:“我以为你们会多睡一会的。”
许卿轻咳一声,脸颊微红。
赵玉郎握着许卿的手,握得紧紧的,声音不高不低:“别理他,他现在还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羡慕我呢!”
许卿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顾青云。
只见顾青云蹙着眉头,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我们走吧。”许卿悄悄拽了赵玉郎一下。
赵玉郎颔首,温柔道:“听你的,我们去见二姑姑去。”
顾青云就看着,那两人明目张胆的从他面前走过,并且还手牵着手。
顾青云伸手挠了挠头,决定下一次他遇见喜欢的姑娘了,也试一试能不能这样牵着手走。
估计是不行的。
可为什么赵玉郎和许卿就行?
青梅竹马了不起啊!!!
……
四无真人看见许卿的时候,目光亮了亮。
再看赵玉郎,这小子也是个玉树临风的主。
“两情相悦就是好啊!”
“怎么看都是般配的!”
四无真人轻叹,让许卿和赵玉郎坐在蒲团上。
矮桌上早就备好了茶水点心,四无真人让他们自取。
顾青云刚走过来坐下,便被四无真人给揪走了。
许卿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在这里坐着也无聊,不如四处走走。”
赵玉郎求之不得,当即和许卿踏出门去。
四无真人住的这院落,景色是极美的。
许卿指着小道边的黄色花丛道:“不知道叫什么花,花期好像很长,而且一簇一簇的挨着,又不像是刻意种上去的。”
“就像是种子散在周边,挨着长出来的。”
赵玉郎蹲下、身嗅了嗅,随后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见过,像油菜花,但又不是。”
“油菜花的花瓣更黄一些,这个花瓣看着更偏向浅绿。”
许卿道:“我问过莺儿了,泰安别处没有的。听说是顾七爷不知从什么地方寻来的种子。”
赵玉郎蹙眉:“顾七爷?”
“怎么感觉怪怪的。”
许卿瞪着赵玉郎,冷声:“不然叫什么?”
赵玉郎想到“表哥”不过自己到先一脸抗拒了。
“就叫顾七爷,挺好的。”
许卿嘴角噙了一抹坏笑,调侃赵玉郎:“你也开不了口吧?”
赵玉郎低着头,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
许卿眼眸一动,忽然起了捉弄赵玉郎的心思。
只见她紧挽着赵玉郎的手,侧着身看向他,认真道:“现在让你叫一声表哥你都叫不出口,那将来你遇到我二姐怎么办?”
“你会叫姐姐吗?”
赵玉郎挠了挠头,迟疑道:“会吧!”
许卿掐着赵玉郎的手腕道:“什么叫做会吧?”
“是必须要会啊!”
“我不管,你现在先叫两声我听听。”
赵玉郎看着许卿轻蹙的眉,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叫道:“姐……”
“嗯?”许卿不满,嫌弃的看着赵玉郎。
赵玉郎突然豁出去,大声喊道:“姐姐。”
“嗯,姐姐听到了。”
许卿说,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赵玉郎看着她戏谑的目光,后知后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许卿……你!”
许卿轻哼:“你什么你?”
“你叫我一声姐姐怎么了?”
“我就爱听!”
赵玉郎:“……”
“你明明比我小!”
“我都没有让你叫哥哥!”
赵玉郎据理力争,脸颊都红了。
许卿就爱逗他,掐了掐他的脸颊肉道:“我知道了,弟弟!”
“许卿!”
赵玉郎暴喊!
“哈哈哈哈……”
“怎么了嘛,玉郎弟弟!”
赵玉郎气得眼睛喷火,伸手掐着许卿的腰道:“不许叫!”
许卿笑得眼泪乱颤,一边躲一边说:“为什么不许叫,不是你先叫的姐姐!”
赵玉郎伸手挠许卿的痒痒,逼迫她道:“就是不许叫!”
“我不!”
“我偏要叫!”
“玉郎……唔……”
弟弟还没有叫出来,赵玉郎霸道的堵住了许卿的唇瓣,不许她叫出声。
许卿想挣扎,赵玉郎就将她的手扭到背后去,然后牢牢摁住。
他还腾了一出手禁锢着许卿的后脑勺,就不许她动。
这般暴力的威胁下,赵玉郎看着脸红得不行的许卿道:“给你一个机会,叫哥哥!”
许卿扭开头,赵玉郎很快给按回来,接着亲。
“唔……”
“混……”
“哼!”
赵玉郎冷哼,再次放开许卿,虎视眈眈的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叫哥哥!”
“只要你叫一声,我就放过你!”
许卿跟他杠上了,红着眼睛瞪他,紧咬着唇瓣就是不叫。
赵玉郎的气性也上来了,当即俯身,没再给许卿喘气的机会。
远处的小阁楼上,顾青云用扇子遮住脸,不敢置信的惊呼道:“这也太……暴力了吧!”
不过赵玉郎这霸道的样子到真像个男人的样子了。
四无真人扔了本书下来,刚好砸在顾青云的头上。
顾青云回头,一脸委屈:“娘,你又打我干什么?”
四无真人怒斥:“是你该看的吗?”
顾青云摇了摇扇子,自辩道:“我挡住了啊!”
四无真人鄙夷:“挡脸叫挡住了?那你那双眼睛是瞎了??”
顾青云:“……”
……
远处,许卿的脚稳不住了,一直在往后倒。
赵玉郎松开禁锢她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腰。
许卿的手从赵玉郎的肩上穿过,然后搂着他的脖子。
就在赵玉郎陶醉其中,以为许卿会将双手插入他的发间,与他忘情亲吻时,忽然间许卿一个用力,将赵玉郎给拽倒在地了。
“噗。”
“娘,你快看!”
“这可真是棋逢对手了!”顾青云激动道,都顾不得委屈了。
四无真人蹙眉,狐疑的看向远处,顿时眼皮一抽。
只见不远处那片黄花地里,许卿狠狠的将赵玉郎压在身下欺负起来。
第192章 学着点
许卿将身上的披帛缠在了赵玉郎的手上,还发狠的打了个死结。
赵玉郎看她这疯了的模样,莫名的,心里十分想笑。
可他还得强忍着,努力做出一副忌惮她的样子。
许卿把赵玉郎的手束缚住以后,掐着他的脖子怒声问道:“你还敢不敢威胁我了?”
赵玉郎摇头。
“你别以为能糊弄得了我,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下次还敢!”
许卿说着,狠狠的揪着赵玉郎的耳朵。
赵玉郎眼泪花都给她揪出来了,唇瓣紧抿着,看起来特别委屈。
许卿看他那唇瓣还挺红润的,刚刚他怎么欺负她来着?
许卿眼眸一闪,瞬间低头!
“啊……”
赵玉郎猝不及防的叫出声,许卿咬他嘴角了。
“疼!”
赵玉郎痛呼,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立即蔓延在嘴里。
他愕然的看着许卿,只见许卿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狠意道:“再有下一次,破的就不止是嘴皮子了!”
赵玉郎:“……”
“你这么狠的啊?”
赵玉郎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许卿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愤然出声:“我让你惹我的?”
赵玉郎:“……不是……”
“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许卿霸道捏着赵玉郎的脸,揉捏几下道:“你记住了,就是我可以你不可以!”
“你这个混蛋,发起狂来谁都阻止不了。”
“我要跟你比坏,那岂不是没有下限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禁锢好你的兽性!”
赵玉郎:“……”
“我觉得禁锢不了!”
“男人没有兽性还叫什么男人?”
许卿轻蔑的笑,看着赵玉郎道:“我不介意你当太监!”
赵玉郎的脸瞬间就黑了,瞪着许卿道:“我介意!!!”
许卿站起身来,懒懒的看着赵玉郎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想胡来就是不行。”
赵玉郎动了动被绑起来的双手,示意许卿帮他解开。
许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还好,不是很凌乱。
“你就在这里反省一下,我先回去了。”
赵玉郎傻眼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许卿转过身去的背影,尖声道:“你就这样丢下我???”
许卿回头,似笑非笑道:“这是你活该的。”
她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瓣。原本不明显的伤口好像肿起来了,不用镜子,她现在一摸就知道了。
可罪魁祸首还不知道反省,真是讨打。
许卿心里毫无怜惜之情,说走就走了。
赵玉郎看她那没有停顿的步伐,顿时急了。
只见他抬脚一勾,瞬间将已经迈出步伐的许卿给勾了回来。
这股旋风的力道让许卿猝不及防,才转过身就往赵玉郎身上扑去。
赵玉郎怕她摔疼了,挣脱了披帛,然后伸手搂着她的腰。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精致好看的披帛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赵玉郎!!!”
许卿惊声一呼,声音炸得赵玉郎下意识想捂耳朵。
赵玉郎一个翻身,想也没有想就捂住了许卿的唇瓣,不许她咋咋呼呼的。
她越是发出这样震惊的声音,他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是真的很怕许卿生气。
清风拂过,黄色花圃中摇曳生姿。
只是原本生机盎然的花圃中,有一片惨遭蹂躏,花瓣碎了一地。
似有若无的花香飘远,一直飘到了阁楼的窗边。
顾青云的脑袋在扇子里面摇了摇,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形容。
那股子压抑,好像被蹂躏的不是花,而是他自己。
四无真人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拿着书卷敲在他的头上。
“学着点!”
顾青云惊恐的摇着头道:“昔年去大漠里,见牧民们夜晚燃起篝火,男女载歌载舞,只当是民风如此。”
“可……他们俩都是在京城长大的,全然没有顾忌。要知道现如今的情投意合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
四无真人道:“那也未必。”
“你不用寻常理,有些事情本就超乎常理。”
“你大姑姑当年还曾隐瞒过身份,与一家药堂里的坐诊大夫相恋了。后来时局动荡,她被迫嫁给了当时的大将军袁飞。”
“袁家被污蔑起兵造反时,查抄的人逼上将军府。你大姑姑将查抄的人斩于门前,问你大姑父要不要跟她一起走?而那时她只是一位小小的县主而已!”
“你大姑父被她气魄折服,率领兵马跟随你大姑姑去了你外祖父的封地,在封地一举助你外祖父登基。”
“你外祖父在世时常说,他这些孩子里,唯有你大姑姑最有君王风范。”
顾青云听得入迷,忍不住道:“可现在大姑姑跟您一样,早已不过问世事了。而且袁立平也不是大姑姑所出,现在的袁家跟大姑姑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四无真人道:“你大姑姑是保袁立平的,否则以他的资历是当不了兵部侍郎的。她不问世事是因为世事没有能让她操心的。”
“当年她出嫁时,我问她怎么就妥协了。你大姑姑说,生逢乱世,人如蝼蚁,她只想活着,想让她在乎的人都活着。”
“那时你外祖父处境艰难,先是你大姑姑嫁去了袁家,而后是我嫁给了你爹。目的就是削弱当时朝堂上的两股中立力量。”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你大姑姑竟然策反了袁大将军,至于我……我当时只想和离!”
顾青云掩唇笑道:“所以娘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大姑姑。”
四无真人点头轻叹:“何止不如啊,我一直在给她拖后腿。我怀着你的时候跟你爹吵架,从济南入京,险些坏了她的大事。”
“她事后跟我说,倘若我半道没被你爹劝回去,到了她的面前,她就给我一碗堕胎药。”
顾青云张了张嘴,一脸惊愕:“这么狠啊?”
四无真人点头:“我也觉得挺狠的。所以我这辈子别想达到她那个境界了。”
“噗。”顾青云喷笑。
“娘别这样想,您现在的境界也挺高的了。”
“自从您上了青云观,您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起我爹呢!”
四无真人淡淡道:“我突然觉得我老了,快进棺材了。”
“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青云:“……”
第193章 中秋宴
晚膳的时候,桌上有赵玉郎还真挺热闹的。
“嗯,这个好吃,你尝一尝。”
“这个也不错,挺脆的。”
“这个花糕不错,不是很甜,但是很润喉。”
……
顾青云就看着赵玉郎把满桌子的菜肴都尝了一遍,然后每样给许卿夹一块。
他咬了咬筷子,突然不知道吃些什么了?
“九卿,你管管他啊,我现在点食欲都没有了!”
许卿看了看自己面前堆起来的各种食物,用筷子敲了赵玉郎一下。
下一瞬,赵玉郎幽怨的瞪向顾青云。
顾青云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出声道:“赵玉郎,你够了。”
四无真人很喜欢赵玉郎孩子气的一面,给他夹了一块玫瑰饼道:“你也吃啊,别顾着哄人了。”
“吃完了带九卿出去走走,消消食。晚点你们再上小阁楼去看烟花,那里位置高,还有小憩的地方。”
“还小憩?”顾青云轻哼,玩味的目光在赵玉郎身上转了转。
突然间,顾青云只感觉脚上被重重一踩。
“啊!!!”
顾青云哀嚎,低头一看,是他娘踩的。
“我……”
“你闭嘴!”四无真人瞪了儿子一眼。
顾青云捏了捏拳,筷子险些都握不住了。
他冷眼看向赵玉郎和许卿,然后转头微微压低头,目光却往上抬,斜倪着一脸淡定的母亲大人。
“为什么……”
“甜蜜的是他们,每次挨揍的都是我???”
顾青云嘀咕,他不服,目光里满是抗议。
四无真人轻哼,淡淡道:“你也可以带个姑娘来,然后自顾自的甜蜜,犯不着一个人在这里碍眼。”
顾青云咬了咬唇瓣,无力反驳。
好吧,这个哑巴亏他吃了。
顾青云再次转过头去,发现许卿在忍笑,嘴角一直在动着,眼睛圆溜溜的转动,笑意撒满了端着的碗。
赵玉郎更过分了,斜倪了他一眼,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
“我忍!”
顾青云轻哼,开始吃饭。
相比于青云观的乐趣横生,宫里的中秋宴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还未成亲的英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他四哥。
谁都有王妃陪着,再不济还有孩子绕膝,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内侍突然高声:“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
众人跪迎,声音还挺洪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掩盖些什么?
太后落座后,挨过看过去。
“楚王没来?”
顺王作为老大,便道:“回皇祖母,九弟他前日出京了,兴许是去办什么急事了。”
“哼!”太后冷哼,瞥了一眼太兴帝。
太兴帝轻咳一声,出声道:“他也不是第一次不在京城了,没娶媳妇的人就这样,管不住脚。”
顺王道:“父皇说的对,也是时候给九弟相看王妃了。”
老二秦王,老三越王也连声附和。
气氛一下子兄友弟恭起来,太兴帝笑着让他们落座,实在心里暗暗把赵玉郎骂了一万遍。
那个不听话的混球,竟然说跑就跑,眼里心里全然没有他这个当爹的。
这还没有成亲了,要成亲了还得了?
岂不是媳妇说一句,爹就是个屁?
太兴帝在心里冷哼,面上却丝毫不显。
太后可没有太兴帝那么活络的心思,她看着一众孙子都有儿子了,个个娇妻在侧,儿女成双的,日子真是和和美美。
想着先帝那一代的兄弟姐妹,有几个能善终的?
皇家的子嗣能有今天这么繁荣,那完全是靠着她那个呕心沥血打理后宫,心地善良的儿媳妇啊。
太后吃不下去了,丢了筷子。
一瞬间,大殿里鸦雀无声。
闹腾的孩子们都被太监从匆匆带下去玩了,诸位王爷王妃心里一颤,提心吊胆一晚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母后……”
“你别叫哀家,哀家当不起你这一声的母后!”太后冷嗤,目光跟寒冰冷箭一样,直视着太兴帝。
太兴帝讪讪的,果断闭嘴。
“皇上今天很开心是吧?”
“儿子儿媳一大堆,孙子孙女满地跑。”
“皇后福薄早逝,各宫嫔妃左拥右抱,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啊!”
太兴帝:“……”
他没有,他还是很想念皇后的。
“哼!”见太兴帝不说话,太后重重一哼。
“玉显那条腿是怎么废的?”
“余氏是怎么死的?”
“这后宫又是怎么平静下来的,皇上都忘了吗?”
太兴帝:“……”
“还有你们……一个个过得都很安逸,娇妻美妾,亲王尊位。”
“可你们还是不满足。”
“一个个都想争太子位,怕玉郎挡了你们的道。”
“当年有皇后仁爱,护佑你们一个个平安长大。哀家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年幼时你们有福,无人算计。但从你们学会算计人的时候,你们便都折了福气。”
“哀家老了,看着是个快死的人了。”
“不过哀家不怕,因为说不准有些人要先死在哀家的前头。”
顺王带头,乖乖跪了一排。
后面一排跪的是自家王妃,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嘴。
太兴帝看这模样,又得是他来收场。
“母后,今天是中秋节,咱们不说这些。”
“玉郎他还没有成亲,没有定性。等他成亲了就不会跑了。”
“嘭!”的一声,太后拍着食案。
“玉郎为什么到现在没有成亲?”
“是因为他不想成亲?”
“难道不是你纵着别人算计他,把他拖到现在的?”
“你别以哀家不知道你的打算,把玉郎当靶子给你心里的好儿子挡箭是吧?”
太兴帝:“……”
“没有。”
“玉郎他缺些历练,朕还是很爱护他的。”
太后:“哼!”
“你不必糊弄哀家!”
“以后玉郎回来,中秋节哀家跟他一起过。”
“玉郎要是不回来,皇上给哀家准备好棺材,哀家去向皇后赔罪,没替她照顾好玉郎。”
太后说完,甩着衣袖走了。
慈宁宫的宫人也都走了,大殿里一下子空旷不少。
太兴帝轻呼一口浊气,抬了抬手:“你们都起来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年年都是这样,你们应该也都习惯了。”
诸位亲王叹气,起身时不忘扶着自家王妃。
俗话说皇帝疼长子,百姓宠幺儿。
可偏偏在他们皇家,这句话竟是颠倒过来的。
第194章 他不该生气吗
出宫的时候,顺王妃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轻叹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顺王轻笑道:“快了。”
顺王妃压低声音,轻轻问道:“外面传言,九弟喜欢许卿是不是真的?”
顺王点头:“应该是真的。”
顺王妃暗暗咂舌:“那当初他跟人家闹成那个样子?”
顺王微微皱了皱眉,眼眸暗了暗。
“当初怕是有人看出了九弟的心意,但又不想九弟跟许家联姻,所以才……”
顺王妃恍然大悟,一时间觉得背脊发凉。
“怪不得皇祖母年年在中秋节发火,偏偏父皇还无可奈何的样子。”
“要是父皇当年明知道有人算计了九弟,还把九弟贬去了西域,这不是明着帮那个算计九弟的人?”
顺王捏了捏顺王妃的手,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你只要记住,我们这个几个儿子里面,父皇最疼的就是九弟了。”
顺王妃喃喃的笑着,她还是想不明白。
顺王道:“你知道父皇盼玉郎这个嫡子盼了多少年吗?”
“多少年?”
“整整十一年。”
“这么久?”
“嗯。”
“那是母后她……”
“是母后她不愿意生。”
“为什么啊?”顺王妃不明白,感觉这些年嫁在皇家白过了。
顺王轻叹,握着顺王妃的手道:“或许是因为我。”
“啊?”顺王妃更懵了,一脸求知的看着顺王。
顺王道:“我占了个庶长的名分,自然有人想算计我死。母妃为了保护我,亲手打断了我的腿,瞒着父皇不许人治,直到错过接骨的时机,成了瘸子。”
“母后得知以后,十分震惊。母妃说她没有本事,保护不了我,只希望我能平安的活下去。”
“皇祖父他们那时候,还有父皇他们那时候,死几个皇子皇孙不过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谁若坐了太子位,说不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母后当了皇后以后,一直没有子嗣。这件事还闹到朝堂上过,父皇是想借群臣的手逼一逼母后,不过母后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于还主动归还了凤印。”
“父皇见母后固执如此,便将年幼失恃的四哥记在了母后的名下,当作嫡子教养。”
“后宫里的孩子渐渐多了,一个个聪明可爱,健健康康的。父皇心心念念的江山大业都得了,却唯独动摇不了母后的决心,你可以想象父皇当时的灰心丧气。”
顺王妃斟酌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父皇不再立后是因为母后,可以父皇如今的子嗣来说,立不立后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顺王叹道:“是没有什么影响了。”
“可你要知道,父皇前三十年的执着全都是因为皇权。他当年与母后成亲晚,那时我都已经四岁了。府里的侍妾有,孩子有,谋士门生都有。”
“你看看二弟的母妃,当世大儒程太傅之女。”
“三弟的母妃,驻守雁门关的昭勇将军之妹。”
“五弟的母妃,安国公的妹妹。”
“文臣、武将、世家,父皇落下哪一样?”
“可自母后逝世,后宫里便没有孩子再出生,你觉得还能是为了什么?”
顺王妃暗暗咂舌,不敢往深了揣测。
只见她紧拽着顺王的手腕,倾身靠过去,压低声音道:“那你说,父皇迟迟不立太子,是不是想磨砺九弟?”
顺王想说不太可能,但又不能杜绝这种可能,便道:“你知道九弟原本是以三公主的身份出世的吗?”
“什么意思?”顺王妃不解,宫里只有两位公主,还早就已经出嫁了。
顺王道:“母后当年不愿意要孩子,可她自己又很喜欢孩子。后来父皇骗她,说太医有什么偏方可以生女儿,再加上皇祖母和平阳侯老夫人念叨,于是才有了九弟。”
“不过那时母后满心以为自己怀的是女儿,连名字封号都提前想好了。名字叫悠然,封号为永安。”
“各宫准备送的衣物等,皆要以粉色为主,连抱被都必须绣上蝴蝶花鸟。”
“谁知道母后却生了儿子,据说那一夜,母后一直睁着眼睛没有睡,也不肯看九弟。”
“那后来呢?不是听说母后很宠九弟?”顺王妃好奇道。
顺王笑着道:“后来母后驳了父皇给九弟取的名字,定名为玉郎,说玉郎只是她的孩子,不是储君。”
“母后的确是很宠玉郎的,那时我跟皇祖母去凤仪宫,皇祖母看着玉郎特别稀罕,想抱一抱。”
“母后不给皇祖母抱,她身体不适也要自己抱着,看得皇祖母眼馋,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句:谁抱不是抱呢?”
“可母后装没有听见,就是不给她抱!”
“噗。”顺王妃忍不住笑了。
“听你说起来,母后好像不怕皇祖母!”
顺王点头,认真道:“岂止不怕。母后人缘好,两位姑姑都很喜欢她。尤其是生了玉郎以后,大臣们只有称赞的,没有不满的。就连父皇在母后的面前,那也是小心翼翼的,偶尔看着强势,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母后曾跟大姑姑抱怨,说皇祖母跑到她面前告父皇的状,父皇跑到她面前告皇祖母的状,她夹在中间好难。”
顺王妃越听越觉得有趣,转而叹道:“要是母后还活着,九弟会不会早就成亲了?”
顺王闻言,默了片刻。
片刻后,只听他道:“母后若是还活着,玉郎他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恣意。”
……
青云观里,晚风和煦。
赵玉郎和许卿挤在狭小的阁楼小窗前看烟花,目光被一阵一阵绚丽的烟花点亮,然后又随着寂灭的烟花归于一片平静。
许卿偷看了一眼身侧的赵玉郎,出声道:“我还记得,有一年你偷着带我去皇宫的角楼上看烟花,那地方晚上便是禁地,然后我们两个被值夜的太监追得躲进了勤政殿。”
“后来,皇上看见了我们,说我们是小老鼠,让值夜的太监散了。”
赵玉郎轻哼,淡淡道:“他向来就是这样,看似很宽容。”
许卿拉了拉赵玉郎的手腕,低声问他:“你还在生气啊?”
赵玉郎的瞳孔缩了一下,目光散得有些乱。
片刻后,只听他喃喃道:“我不该生气吗?”
第195章 艹,好甜!
许卿看了看赵玉郎寂寥的神情,将额头靠在他的肩上。
“当年看皇城那一场烟火很美,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把角楼的宫墙照得红彤彤的,看着就很喜庆。”
赵玉郎斜倪了一眼许卿,无语:“角楼的宫墙本来就是红的。”
“啊?”
“是吗?”
“我都没有仔细看过!”
许卿恍恍惚惚。
赵玉郎轻笑道:“回京以后我带你去看,角楼的雪景也是很美的,那一片紧挨着护城河,小时候不能出宫我就常去那里玩。”
“哈哈哈哈,这么惨啊?”
“来,姐姐抱抱!”
“啪”赵玉郎捶了许卿一下。
“干嘛!”
“又打我!”
赵玉郎恶声恶气的道:“什么姐姐?你明明就比我小,再胡说我还打!”
许卿假意伏在赵玉郎的怀里抽泣,“哼,现在还没有嫁给你就敢打我,嫁给你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赵玉郎搂着许卿,温柔道:“嫁给我了,自然是宠着你的。”
许卿道:“骗人,都说吃进肚子里的肉就不香了。”
赵玉郎忍着笑圈着许卿,戏谑道:“你是肉吗?”
许卿:“哼!”
赵玉郎:“就算你是肉,我不是还没有吃到吗?”
许卿:“……”
一只手悄悄摸上赵玉郎的腰,然后用力掐。
“啊!”
“别掐了!”
赵玉郎痛呼!
许卿松了手,转而抱着赵玉郎,闭上眼睛道:“每次多抱你一会,我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赵玉郎洋洋得意:“羞的吧!”
许卿轻嗤:“我困。”
赵玉郎瞬间黑脸,搂着许卿的手越发用力。
“跟我在一起这么有趣,怎么会困?”
“我不信!”
许卿往后退了退,指着她那双困意浓浓的眼睛道:“不信你就自己看啊!”
她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张开嘴巴的一瞬间,赵玉郎忍无可忍的咬了上去。
“啊,你这个混……”
混什么???
因为许卿急于说话,舌头乱窜,不小心被某人逮住了。
之前两个人的亲吻也算是缠绵悱恻,但却是小心翼翼的在唇瓣上游移,哪有如今的勇往直前,无所顾忌。
许卿只觉得浑身一颤,有些站不住的挂在赵玉郎的身上。
赵玉郎得寸进尺,搂着许卿的腰将她压在了小阁楼的窗户边亲吻着。
眼前的光景,一半是烟花璀璨,点亮了寂静的夜空,制造了一场光与火的浪漫。
一半是炙热亲吻,两颗心跨越了种种误会与时间,然后终将碰撞在一起,迸发出让人沉浸其中的温柔与宠溺。
顾青云使劲的摇晃着折扇,一身的躁欲之气都被勾起来了。
艹!
好甜!
他突然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也来一场花前月下的亲吻!
只是一回头,只见雪团子蹲在他身后,正目光殷切的看着他的怀抱。
“哎!”
“你是猫啊,你都有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过来撩我了?”
“你是看我一个人很孤独吗?”
“可你这样我感觉自己更孤……”
顾青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瞬,雪团子被他娘抱走了。
顾青云:“……”
他只是说一说,其实……他还是很想抱雪团子的。
呜呜呜……这下是真孤独了!
……
中秋佳节,京城取消宵禁。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阖家欢度中秋佳节。
夜深时,京城的偏僻院落里,有一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推门入内。
片刻后,有道低沉的声音道:“主子,泰安飞鸽传书,周英才的儿子被人掳走了,生死不明。”
“乌老大已经死了,许卿上了青云观,还有玄铁卫守在山下。我们这个时候想杀许卿太难,只能从楚王身上下手了。”
被叫主人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回禀的人继续道:“主子,靖王能等,可咱们不能等。”
“只要楚王一死,京城必乱,到时候……”
黑衣人扬起手,示意回禀的人不必再说。
只听他道:“这件事等楚王回京以后再说,你给周英才传信,楚王如今人在泰安。至于他那个儿子,让他在泰安找便是。”
身旁的人颔首,心想只怕周英才的儿子这会早就已经断气了。
而且如果动手的是人楚王,周英才怎么敢去找?
……
中秋节一过,赵玉郎便走了。
他没等许卿送他,天一亮就跟封立赶往京城了。
下山的时候,封立问道:“爷其实可以多留几天的。”
赵玉郎道:“我现在主要是讨侯爷夫妇喜欢,离开几天可以,离开太久又再回去便显得没有诚意了。”
“我们多备下干粮,路上尽量不要停,要是能早点到,就算是去侯府里睡觉也比在外面歇息要强。”
封立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然后沉默不语。
赵玉郎蹙了蹙眉,问他:“你那是什么目光?”
封立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爷的行事更加稳妥了。”
赵玉郎轻嗤,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远远的,早起的青青和洪昌站在青云观前面看着,直到眼帘里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
洪昌抱着手臂叹道:“难得啊,王爷竟然走得这般悄无声息的。”
青青拿了个采药的背篓和锄头,对洪昌比划了一下。
洪昌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这山里也不知有没有豺狼虎豹,你一个姑娘家遇到就不好了。”
青青摇头,这附近很太平的,她不是第一次出去采药了。
洪昌替她背着背篓,不理会她的比划。青青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清晨的泰山下,青烟袅袅,浓雾渐散。
一处阴冷的坑洞里,再次被冻醒的周敬云发出了低微的哼鸣声。
两条腿都断了,他被扔下山的时候刚好跌落地洞里,伤了肩膀。
现在只能透过地洞看着天空的光亮,眼睛还被时不时掉落的灰尘树叶覆盖,这生不如死的滋味让周敬云散尽了心里的恐惧。
此时的周敬云到希望自己快点死了,不要再这样熬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机被一点一点磨去,这样的感觉就像钝刀子割肉,让他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折磨。
艰难的闭上眼睛,周敬云抿着干裂的唇瓣,心里的恨意像是阴曹地府的恶鬼,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第196章 他敢!
“啊……”
“啊……”
拖长的尾音一直在发颤,好像是有人什么人呼救!
青青拍着洪昌的手,示意他停下脚步。
洪昌仔细听了听,出声道:“没有什么啊?”
“你听见什么了?”
青青蹙眉,四周看了看。
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连草堆上都没有看见脚印。
“走吧!”
“我们往前面去,那边好像还没有人去过。”
洪昌往前走,然后伸手来拉青青。
就在这时,坑洞里的周敬云听见了地面上的动静。
他是躺着的,耳朵边传来一阵一阵的颤动,还有听不清的说话声。
有救了!!!
这是周敬云心里的第一个想法,随后他努力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
“啊……”
“救……命……”
“救……”
周敬云的呼救声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水中浮浮沉沉,声音也时有时无。
青青刚刚听见,再想听又没有。
就在她心不在焉把手伸向洪昌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只脚踩空,猝不及防的摔进了坑洞里。
周敬云只感觉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他头顶上滚下来,“轰”的一声,周敬云被砸昏过去了。
疼痛侵袭他的一瞬间,周敬云觉得他应该是死不瞑目的。
……
清晨的鸟叫声还在窗边徘徊,顾青云依靠在床头,还不想起。
可门口有了脚步声,紧接着秦元贵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子,三小姐的丫鬟采药时不慎跌落坑洞,把还没死的周敬云砸昏了。”
“这会人已经被抬到前院,三小姐那边已经让人治了。”
顾青云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还没有死?”
“那你下山一趟,问问周英才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换他儿子一命的?”
秦元贵立即下山,顾青云也伸了个懒腰起床了。
他早膳都没用就去了前院的客房,彼时许卿正坐在院子外面用早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顾青云坐过去道:“玉郎走了?”
许卿点了点头,让竹露给顾青云摆碗筷。
顾青云道:“听说你这边救了一个人?”
许卿抬首,打量着玩味的顾青云道:“不是你们丢下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
顾青云突然大笑起来。
他看向许卿,只见许卿眉头微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顾青云道:“我以前经常遇到一些笨姑娘,问东问西的,我心里就觉得烦。”
“现在遇到的姑娘又是个顶顶聪明的,突然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有种现世报的感觉。”
许卿道:“青云观这个地方,等闲人根本不能接近。之前徐胤然想送封信都要通过村民,以送菜的名义送上来。可那一次以后,村民们好像谁都不能送菜上来了。”
“前天晚上,玉郎一来就把鹤氅脱了,穿着直裾就去见我,还说是弄脏了。”
“他那么生气,肯定是教训过某人才去见我的。这件事并不难猜。”
顾青云看了一眼底下的下人房,那边上聚集了好几个面色焦虑的下人。
“那你让他们医治?”
许卿道:“听说是青青摔下去把人砸晕了,不让她把人救缓过气来,我怕她以后自责一辈子。”
“小姑娘怕背人命,我想着等人缓过气来,你也该来了。”
许卿说着,擦了擦嘴角,她吃好了。
拿着团扇起身,许卿就在莲花池便渡步,看起来淡定得很。
顾青云吃着卷饼,看了一眼那边傻眼的青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小丫头,你别怕。”
“那个人就算你救活了,说不准还是要死的。”
青青原本红肿的眼睛一团茫然,到是洪昌忍不住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个坏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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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事了,就算救不活,他死了也是活该了。”
顾青云转过头去,看许卿面上无悲无喜,平静得很。
“我说你怎么跟昨天不一样?”
许卿好像明白了顾青云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怎么不一样?”
顾青云道:“赵玉郎在的时候,你到是跟个小辣椒一样跟他呛,一点亏也不肯吃。”
“这赵玉郎一走,你就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都快赶上我娘了。”
“呵呵!”
许卿忍不住笑出声。
她道:“玉郎性子闹腾,我若是闷着肯定会吃亏的,而我偏偏最不喜欢吃亏。”
“玉郎不在,师傅待我又好,顾七爷温文尔雅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我为什么要呛?”
“在美如仙境的青云观住着,还有丫鬟奴仆伺候着,我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会动气。”
顾青云一副被刺激的样子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赵玉郎。”
“哎……”
“我突然想回顾家相看媳妇去了。”
“噗。”许卿喷笑。
她点了点头,认真道:“去啊。”
“之前我去嘉兴也是去相看夫婿的,当时若没有玉郎的话,我应该对我那个表弟还挺满意的。”
顾青云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叫什么?”
许卿道:“李麟。”
“姓李?那怎么会是你的表弟呢?”
许卿道:“有些渊源!”
顾青云了然,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撑着手肘,趣味盎然的道:“你说你们姑娘家,男子怎么表露心意才不算冒犯呢?”
许卿笑了一下,看着顾青云道:“假如我现在是男子,不知道怎么对顾七姑娘表露心意才不算冒犯呢?”
“噗。”
“噗。”
“噗。”
下人房那一排,笑倒一片。
顾青云环视一周,突然红了脸。
可他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换位思考啊!”
许卿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
顾青云又道:“可看赵玉郎那个笨蛋也不像是会换位思考的人啊?”
许卿嘴角微抽,摊了摊手道:“所以你看见了,我在清修,他在奔波求娶。”
“我们走了一条弯路,希望顾七爷将来的姻缘大道平平顺顺,没有波折。”
顾青云越发不好意思了,放下手肘,低声道:“希望吧!”
“不过今天他走得到是干脆,都没赖着用早膳。”
许卿笑道:“少吃一顿也没有什么,他估计是怕回京晚了,之前那些努力都白费了。”
顾青云道:“你还挺相信他的,就不怕他受了委屈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许卿轻嗤:“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