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难以招架
张德印点头：“听说消息已经传入永宁侯府了。”
太兴帝合掌揉搓，略显焦急道：“那他就这么回来了？”
张德印苦笑：“兴许是回京想办法了。”毕竟那可是丹阳公主的清修之地，有顾氏一族护着，楚王也闹不起来了啊！”
“不是，谁给许卿出的主意？”太兴帝回过神来了。
青云观那个地方不是谁都知道的，毕竟议论皇家公主清修是要被问罪的。
张德印被问住了，连忙想了想。
片刻后，他突然道：“靖王爷！”
“之前他去过许三小姐的庄子，然后许三小姐就回城了。”
太兴帝道：“应该是。靖王小时候见过他皇姑姑，这些年每逢过节都会往青云观送礼，京城里只有他跟青云观那边有往来。”
张德印越发不敢说话了。
太兴帝自言自语道：“许卿应该是早就做了决定的，所以，这件事应该是他们商量好的。”
“那楚王爷不应该生气啊？”张德印不解。
太兴帝冷哼道：“谁知道他又怎么不痛快了？”
“他送许卿到泰安，许卿若真学丹阳那样拜师清修，只怕他早就赖在青云观不回来了。”
“他既然回来，证明他有把握许卿只是去哪里小住，就像是有些老妇人喜欢去寺庙里斋戒，清修佛理是一样的。”
“可永宁侯府应该不知道许三小姐的打算吧？”
“许三小姐这是准备跟家里划清界限了？”张德印狐疑，很是不解。
太兴帝想起之前儿子非要去永宁侯府负荆请罪，突然明白过来，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罢了，你也别想了，等着看戏吧！”
张德印眼皮跳动，心上像是悬着一把刀，他现在哪里有心事看戏啊？
……
永宁侯府
报信的人暮晚而至。
来的人是余家的家仆，说他家主人没有接到府上三小姐，三小姐去了青云观，已经拜丹阳公主为师了。
现在顾家的人出面挡着，他们余家的人不好请人，而且也请不到。
宋夫人一听，手脚发凉，心慌意乱的跑去找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正在侍弄她的盆栽，波澜不惊的回道：“她能拜丹阳公主为师是好事，你急什么？”
宋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怎么不急？都怪我，之前她说要走也没有留她。她现在一定是心灰意冷，怪我跟她爹不为她出头，所以才想着去道观里的。”
萧老夫人回头看着儿媳妇，不悦道：“在你心里，卿丫头是一个会怪罪父母的人？”
宋夫人急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说卿丫头不好。”
萧老夫人蹙眉，冷声道：“既然不是，那她怎么是因为怪你们才去的道观？你怎么不想一想，或许是她觉得跟着丹阳公主会有个好前程呢？”
“啊？？？”宋夫人不解。
萧老夫人道：“丹阳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还给济南顾家一族生了一个带着皇室血脉的儿子，顾青云。”
“顾青云号称济南第一才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摘得功名在身。丹阳公主虽然和顾家四老爷顾景华和离，但顾氏一族看在顾青云的面上对丹阳公主多有维护。”
“卿儿拜丹阳公主为师，再回京城时，哪个还敢乱嚼舌根子？不怕那些文人儒生酸死他们？”
宋夫人连忙擦干眼泪，狐疑道：“娘的意思是，卿儿去青云观是对的。”
萧老夫人冷哼：“废话。她不去青云观，去她大姑父家，那徐家还不觉得卿儿也沦落到了要到泰安去说亲的地步，那像什么话？丢的不是我们永宁侯府的脸？”
宋夫人突然想起来了，徐家因为当日退婚，被贬去山东泰安了。
“可若是卿儿以后不想回来了这么办？丹阳公主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呢，卿儿她就是一个人。”
宋夫人还是担心，四肢软绵绵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萧老夫人叹道：“因为楚王，卿丫头已经受够委屈了。依照我的意思，她不想嫁人便不嫁。往后有丹阳公主这层关系护着，就算离了我们永宁侯府她也能过得好好的。”
“那怎么能行？”宋夫人又开始哭了。
萧老夫人冷嗤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定主意想让她低嫁，好歹有永宁侯府撑着，卿丫头也能过几天舒坦的日子。”
“可你想过没有，永宁侯府要是有一天倒了呢？她的夫家会不会突然翻脸欺负她？”
“亦或者说，她的夫君因为受不了人的奚落，故意冷着她。”
“到时候她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你还能事事为她出头不成？更何况夫妻间多的是惩治人的办法，还让人有苦说不出，你总不想看她天天挨软刀子吧？”
宋夫人被萧老夫人说得头皮发麻，脸色都开始变得苍白了。
“娘，我没打算让卿儿低嫁！”
萧老夫人冷声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总之从现在起，你要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卿丫头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嫁人了。”
“不管她还愿不愿意从青云观回来，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当初既然不能为她强出头，现在便不要管她是不是要一辈子待在那个地方。你甚至连提都不要提。”
“不要让天下文人墨客都来骂你，堂堂一国公主能待的地方，你的女儿待不得，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宋夫人麻木的听着，心里沉得厉害，手脚越发僵硬。
她连自己如何走回去的都不记得了，只是木然的亲自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打发了送信的余家仆人。
随后便软绵绵的躺在床上。
当年事发的时候，她因为害怕连累永宁侯府的二房三房，所以选择息事宁人。
楚王出京以后，京城里那些流言蜂拥而至，她只是叮嘱下人们少在女儿面前提起，也不曾对外有所表态。
渐渐的，流言蜚语像是欺负她的软弱，越发肆无忌惮了。
等到她重视的时候，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永宁侯府是在维护侯府的颜面。而她的女儿不过是藏于深宅里，再不能出面会客的侯府小姐。
对于这个三女儿，宋夫人是愧疚的。
尤其是现在，这个愧疚像是突然发酵了，让她浑身疼得难以招架。
【作者题外话】：三更，谢谢给糖糖投银票的小天使。
大家记得把口罩戴起来，多宅在家里看小说，少出门。
第168章 王爷写书了
永宁侯回府的时候，张嬷嬷便将余家家仆回禀的事情一起说了。
“老夫人那边回过了吗？”
“怎么说的？”
张嬷嬷道：“回过了，夫人亲自回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夫人要有心理准备，三小姐以后可能不会再说亲了。”
“夫人受不了打击，回房一直躺着，连晚膳都没有用。”
永宁侯蹙眉，立即进了寝房。
张嬷嬷帮着打帘，紧跟在后。
“请了大夫来看没有？”
张嬷嬷摇头：“还没有。”
永宁侯不悦，冷声道：“还不快去请！”
“不用了，我没病。”宋氏翻过身来，蔫蔫的开口。
永宁侯坐到床边去安慰道：“你这是干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
宋氏低泣道：“她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我知道，她就是怪我了。”
“她生来就跟她那几个哥哥姐姐不同，最爱撒娇，最爱黏人，长到六七岁了还惦记着要跟我一起睡。”
“现在她什么也不说就去了青云观，可不就是伤透心了。”
永宁侯宽慰道：“你不要瞎想，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丹阳公主虽然早已不问世事，但顾家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卿儿能拜丹阳公主为师是她的福气，你若是担心不妨写封信问个清楚，何必要自己吓自己？”
宋夫人伸出了软趴趴的手，然后无力垂下。
“你去写。”
“现在就去。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写信吗？”
永宁侯莫名觉得好笑，伸手将她扶起来，拥着她的肩膀道：“就算你把她叫回来了，她迟早还是要嫁人的。”
“更何况，我们还有修儿，彤儿，阳哥儿，你何必如此惦记她？”
宋夫人冷眼，伸手狠狠掐了丈夫几下。
“你个没良心的，你说的是人话吗？”
“锦儿福薄，我没能留住。彤儿性刚，向来不与我亲近，修儿媳妇更是敬我远我。如今我只剩下这个贴心的，你还说这种话？”
“哈哈哈。”
“我看你现在到是精神多了。”永宁侯笑道。
宋夫人又捶了他几下，勉强坐直身体道：“写封信给她，她要真想长住青云观，我亲自去接她。”
“要是接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了。”
永宁侯拥着宋夫人道：“卿儿一定会回来的，她那么孝顺，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呢？”
“就算她打定主意清修，就算她打定主意不嫁人了。那她也会等我们百年后才会离府，你相信我，以卿儿的为人，她不会不声不响就离开我们的。”
宋夫人想着女儿平时的温柔体贴，总算是被安慰到了。
她下床来，像犯错的人反省过了，认真道：“往后只要她回来，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再也不说她了。”
永宁侯笑道：“她要是想嫁给楚王呢？”
宋夫人轻哼道：“你看她那天打楚王的样子是想要嫁给他吗？”
永宁侯道：“可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楚王爷喜欢卿儿。这次他们在沧州，还是楚王为卿儿出头的。”
宋夫人根本不信，冷声道：“朝中不是有人上折子请立太子，消息估计是楚王有意放出的。”
“上一次他负荆请罪我就觉得蹊跷，现在刚好对上了，这个赵玉郎越发有心机了，竟然让我们卿儿为他洗清污名，着实可恨！”
永宁侯：“……”
“夫人不觉得，你这想法偏激了些？”
“朝中虽然有人提起立太子，但楚王朝中无人，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折子。”
宋夫人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人怀疑他。”
“反正他是男儿，就算再坏，浪子回头众人都是夸的。”
“我只是心疼我的卿儿，到现在还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去了道观里。”
宋夫人说着，又开始哭了。
永宁侯觉得头大，连忙转移话题，再不敢提起赵玉郎了。
只是本以为这次的话题就此打住，哪里知道，从这一晚开始，永宁侯府关于楚王的议论声就没有停止过。
八月初四，赵玉郎闷在府里写了《小青梅》前二十章。
晚上，披头散发的赵玉郎叫来了白长史和傅元恒。
他将自己写好的前二十章递给他们两个道：“找人印出来，当话本子印，然后传给各处的说书先生。”
“戏园子也安排上，还有国子监那边。故意透些底出去，本王就是意在表明心意。”
“不必说太多，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本王动了。”
傅元恒和白长史连连点头，拿着写好的章节很快出了书房。
两个人在长廊里并肩走着，有种双脚离地的感觉。
傅元恒：“王爷写书？”
白长史：“是的。”
傅元恒：“他和三小姐的书？”
白长史：“是的。我看见了，叫《小青梅》。”
傅元恒：“噗。”
白长史用手肘拐了傅元恒一下，压低声音：“你别笑。”
傅元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
白长史狠狠掐了一把傅元恒，低声呵斥：“要死了你！”
“还笑，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我被打得下不了床的惨样了？”
傅元恒闻言，这才收敛些。
可笑声还是时不时崩出来，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好在两个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放心些。
到了外院，傅元恒道：“要不我们先看看？”
白长史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我正有此意。”
“走走走。”傅元恒拉着白长史，两个人很快拐进一间最近的屋子。
悄悄了点了一盏灯，两个人便在灯下开始看起来。
初遇那一年，京城大雪倾覆，积雪过膝。
楚玉跟随兄长上街游玩，一身衣服全都湿透了。
兄长带他回别院换衣服，谁料他贪玩便溜去了后院。
走过寂静的小道，看过积雪压弯了枯枝。再看到那抹娇俏的红时，目光便再难移开了。
楚玉还记得自己是狂奔过去的，然后想也没有想就加入到他们当中。
那抹红色的人儿像个小辣椒一样，受不了委屈，被欺负了必定要狠狠还回去。
那是他第一次欺负她，欺负得还挺狠的。
小辣椒的头被雪团子打肿了，红着眼睛追着他报复，但是没哭。
……
第169章 给本夫人找把菜刀来
傅元恒和白长史很快就看完了前二十章。
两个人在油灯下面面相觑，然后默默把书稿收好。
白长史道：“没有想到，王爷竟然那么早就喜欢三小姐了。”
傅元恒道：“王爷本就比三小姐大两岁，他萌生情意时恰逢靖王妃离世，三小姐正沉浸在悲伤当中，哪里会知道？”
白长史道：“所以王爷后来长住靖王府，就是想多陪陪三小姐？”
“所以，靖王爷一定是最先知道王爷心意的。”
傅元恒点了点头，认真道：“平阳侯府那个时候应该也是知道的，靖王妃刚离世时，平阳侯夫人还在靖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帮着料理了靖王妃离世的琐事。”
“再然后便是宫里，王爷久居靖王府，皇上和太后娘娘肯定要问缘由的。”
白长史看着傅元恒，倒吸一口凉气。
傅元恒怔怔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三小姐告王爷轻薄她时，没有人怀疑她说的话。”
“满京城都默认的事情，按理说就像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一样，将来是要谈婚论嫁的。”
“最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人议论过他们两的婚事。”
白长史捏着书稿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慌了。
他看着傅元恒道：“也就是说，除了当年默许他们两个住在靖王府的人，其余的人都是不愿他们在一起的。”
傅元恒点了点头：“是的。”
“这也太可怕了。”白长史惊呼。
就是一群默不作声的人，在关键时刻给了致命一击。
那群沉默着，最后眼看着事情闹大的人，他们才是最卑鄙无耻的。
……
傅元恒办完事回来以后，发现他家主子在收拾行李。
“王爷？”
“您这是准备去哪里？”
赵玉郎一边把自己最爱的几套衣服装上，一边道：“去永宁侯府。”
傅元恒道：“永宁侯府离我们府邸不过两条街，您也不用收拾行李啊！”
赵玉郎轻哼道：“本王要去长住。”
“什么？”傅元恒以为自己耳背了。
赵玉郎没有多说，只是道：“你去给本王准备一些碎银子，本王要留在身边打赏人用。”
傅元恒知道他是动真格的，连忙道：“王爷，这件事您跟皇上商量过了吗？”
赵玉郎把包袱放在一边，漠然道：“本王用得着跟他商量？”
傅元恒：“……”
“王爷去永宁侯府用碎银子打赏不合适，我给您备些金叶子吧？”
赵玉郎微微皱眉：“宋夫人是很节俭的，金叶子不像话。就碎银子就好了，越碎越好。”
“你以后少大手大脚的，花了什么钱都给本王记在账上。本王攒的这些家底都是要留给王妃的，你少以权谋私。”
傅元恒：“……”
王爷，您攒过家底吗？
您的这些家底不都是先皇后娘娘留给您的，皇上赏下的，太后娘娘赐下的？？？
呵！
还别说，他家王爷因为军功好像还是攒了不少家底的。
不过那跟先皇后娘娘留下的，皇上和太后开府时赏下的，真是不能比。
偌大的楚王府，前院后院的库房都堆满了。
开府至今，一间小库房都没动过，账面上的银子看得眼花，这还不算封地上供的。
饭团探书
“那王爷要带我一起去吗？”傅元恒问道。
其实他不太想去。
赵玉郎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轻嗤道：“不用了，本王自己去。”
“带个奴才去伺候算怎么回事？”
“本王就是要去当奴才伺候人的。”
“伺候谁？”傅元恒问。
赵玉郎冷戾的看着他，傅元恒立即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躬身退下了。
……
宋夫人身体刚好些，理完了府里的事情正准备去给萧老夫人请安呢。
突然间下人来禀，说是楚王来了。
宋夫人喝着菊花茶都嫌燥得慌，连忙道：“他来干什么？”
下人摇头，出声道：“一只手里拿着包袱，一只手里提着食盒。”
“说是给夫人送些楚王府新鲜的点心尝尝。”
宋夫人：“他是疯了吗？”
“快，你快去请侯爷来。”
宋夫人慌忙摸了摸头饰，发现头饰还好，挺端庄的。
然后再低头看了看衣服，衣服也还行，能见客。
心跳加快了，胸闷了，四肢无力了。
宋夫人发现，赵玉郎一来她就不好了，有种要昏过去的感觉。
下人很快来了，惊慌失措：“夫人，侯爷今天出府巡查去了。”
宋夫人：“那你去通知老夫人和老侯爷。”
下人又跑了一趟，来的时候直接哭了。
“夫人，老夫人说她不想见客。”
“那老侯爷呢？”宋夫人连忙问道。
下人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老侯爷出府会客去了。”
宋夫人颤颤巍巍的坐回椅子上，紧张道：“那去请二夫人和三夫人来。”
下人匍匐在地，哀哀欲绝：“夫人，老夫人说了。您要是敢让二夫人和三夫人替您见客，那您把中馈交出去得了。”
宋夫人：“……”
这是要逼她啊！
宋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道：“我知道了，你请楚王去客堂吧。”
小厮哀声：“已经请了，这会茶都喝了两盏了。”
宋夫人的手使劲的在椅子上捏了捏，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了。
浑身上下软软软的，之前骂人那股劲全没有了。
赵玉郎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这个时候来永宁侯府。
这个祖宗，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宋夫人捏了捏拳头，视死如归道：“你去。”
小厮：“？？？”
“给本夫人找把菜刀来！”
小厮：“……”
“去啊！”
小厮：“……”
“你怎么还不去？”
小厮：“……”
“你不去本夫人自己去！”宋夫人一副不找把菜刀握着就不踏实的样子太凶狠了。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都结巴了。
“夫人……您……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了！”宋夫人大喝！
她现在想杀人！
“想要菜刀是吗？”
“我去给宋夫人找。”赵玉郎在客堂里等不到，转到正房里来了。
宋夫人看他刚入明间便退回去，然后便说要去找刀。
“不用了！”宋夫人强装镇静，实际上都吓得半死了。
第170章 楚王爷要留宿
赵玉郎折身回来，狐疑道：“夫人真的不要了？”
“其实我这里还带了一把防身的匕首，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
宋夫人：“嫌弃！！！”
“那好吧。”赵玉郎把匕首收回去装着。
“宋夫人不欢迎我来府上作客吗？”
宋夫人：“……是……”
赵玉郎：“是觉得我会给府上添麻烦？”
宋夫人：“……会……”
赵玉郎：“宋夫人放心，我很随和的，也没有带下人，不会给府上添麻烦的。”
宋夫人：“……”
赶不走啊！
怎么办？
赵玉郎笑嘻嘻的，还把食盒拿上来。
“这是我府上的厨子做的藕饼，宋夫人幼时长居嘉兴，应该是吃过的，不如现在尝一尝。”
宋夫人看那藕饼做得实在是精致，切开的那一面放了许多红枣芝麻，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
“多谢楚王爷好意，不过我刚用过午膳，实在是吃不下。”
赵玉郎也不强求，把食盒盖上递给下人拿着。
“那就等夫人想吃的时候再让厨房热一热。”
宋夫人颔首，端坐在一旁喝茶。
赵玉郎又道：“近日我想找一处清静的地方潜心写文章，想来府上叨扰几日，不知道宋夫人可否安排个住处？”
宋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楚王爷想寻清静的地方，长井田庄就挺清静的，不如我派人送王爷过去？”
赵玉郎道：“秋收后，长井田庄便要冷了，住不了。”
宋夫人继续道：“那不知宫里如何？”
赵玉郎道：“秋收后，各地官员的折子马不停蹄送往京城，不宜进宫。”
宋夫人咬牙切齿：“那靖王府呢？”
赵玉郎笑嘻嘻的道：“听说四哥在议亲，此番进府叨扰，怕引人误会！”
宋夫人冷笑，站起来道：“王爷不嫌许府简陋？”
赵玉郎拱手先谢过，连忙道：“不嫌。”
“那好吧，我带王爷下去安置。”
宋夫人甩了甩衣袖，气冲冲的走在前面。
赵玉郎抿着唇偷笑，步伐轻快的跟在后面。
宋夫人将赵玉郎带到了厨房边上的杂物间里，那一处紧挨着柴房。一般都是下人住的地方。
宋夫人打开门给赵玉郎看，房子比一般的房间要低矮，因为紧挨着厨房，湿气很重。
最主要的，就是一间陋室，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宋夫人站在门边道：“王爷若是执意留在许府，那这便是王爷的住处。”
“毕竟后宅有女客，不方便安排王爷住进去。”
赵玉郎毫不在意的道：“宋夫人说的对，这样的安排就很好了。”
“本王在西域行军时，能有这样一间屋子栖身就算好的了。谢谢宋夫人！”
宋夫人本意是让他知难而退，见他如此，心里越发不忿了。
她不知道赵玉郎强行留在侯府的用意是什么？但赵玉郎只要留下，她就别想睡个好觉了。
宋夫人道：“既然王爷满意，你便如此吧。我会叫下人给王爷打扫干净，再送些能用的桌案来。”
赵玉郎提着包袱进去，淡淡道：“不用了，夫人请回吧，我自己收拾。”
宋夫人在门外站了一会，见他真的开始在收拾了，眼里闪过一抹狐疑。
堂堂楚王，竟然会收拾屋子？
宋夫人蹙了蹙眉，离开时叮嘱厨房里的小厮，让他随时盯着，楚王要有什么动静就去正房里回禀。
宋夫人走回去的时候，心情渐渐平和下来。
楚王表现得没有攻击力，不像是来找茬的。
可他一直笑嘻嘻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宋夫人深吸一口凉气，决定先静观其变。
宋夫人一走，在厨房忙碌那一拨下人未免以后楚王秋后算账，连忙跑去帮忙收拾屋子了。
宋夫人知道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张嬷嬷让人给楚王置办了一套崭新的用具，不敢拿别人用过的给楚王凑合。
不到半个时辰，小到茶具，大到床铺，一应用具都是崭新的。
连棉被都是针线房赶出来的，只是素净得很，一朵花也没有绣。
除了房间的位置差了一点，大厨房把水缸的位置都搬离了，就怕楚王住着潮。
赵玉郎看着为他忙活的下人们，拿出了早就准备好是赏钱递给张嬷嬷。
“你分给他们吧，辛苦他们了。”
张嬷嬷受宠若惊，连忙道：“这怎么使得？”
赵玉郎道：“你们又不是楚王府的下人，有什么使不得的。”
“分给他们，别让他们白辛苦。”
张嬷嬷汗颜，其实大家主要怕楚王追究以往他们说出去的那些不好听的话。
不过从嘉兴一路回到京城，张嬷嬷早就跟楚王接触过了，知道他不像传闻中那么暴戾。
张嬷嬷把赏钱分了以后才去回宋夫人。
宋夫人狐疑道：“他还会给赏钱？”
张嬷嬷点头：“给了。”
“多少？”
“五两碎银子，分下来每个人半两。”
宋夫人轻哼道：“给的中规中矩的，到像是有人指点过一样。”
“你说他突然来我们府邸是想干什么？”
张嬷嬷勉强笑道：“会不会是来缓和两府之间的关系？”
宋夫人忍不住冷笑道：“两府？”
“的确是两府。”
“问题是我们这府里头有多少个主子？”
“他府里头就他一个主子。”
“你说他一个当主子的人跑到我们府里来缓和关系？？？”
宋夫人不肯信！
她还有点着急，可问题是丈夫还没有回来，婆婆又不想管。
帮手不能找，女儿不在身边。
宋夫人想哭。
哦！
对了，她还有个儿媳妇！
不过儿媳妇一心想掌管中馈，跟她不对付。
“哎，要是锦儿还在就好了，一定能把她这个小叔子揪回去的。”
张嬷嬷叹道：“夫人，您听我一句劝吧。”
“楚王来都来了，咱们就当他是客人，不是仇人。”
“当年大小姐还在的时候，也没少带楚王爷来咱们府邸。原本就是姻亲，既然结不成死仇，不如和解算了。”
宋夫人道：“你当我不想和解吗？”
“可卿儿不在，我和解了又有什么用呢？”
张嬷嬷眼眸一动，连忙道：“当然有用。”
“说不准三小姐知道楚王爷跟府里又亲如往常，能放下心结，早日回来呢？”
宋夫人闻言，眉头微蹙，心里却是暗暗思附起来。
第171章 找媒人
赵玉郎住进永宁侯府的当天太兴帝就知道了。
他命张德印将国子监祭酒许柏顺给请到勤政殿。
许柏顺是许柏文的亲弟弟，只不过兄弟俩相差十五岁，自父母离世后便分家单过。
这几年许柏顺因调任国子监祭酒，又掌管着许氏一族的族谱，族中琐事都是许柏顺在管，因此许柏顺在许氏一族中颇有威信。
许柏顺崇文，最喜欢钻研学问，也喜欢读书人。
成天泡在书本里，若不是皇上召见，十天半月都不常出门会客。
许柏顺虽然是许永年的小叔，但其实只比许永年大八岁，现年五十三岁。
鬓发微白，但精神头很好。瘦瘦高高的，带着官帽越发显得正气凛然。
太兴帝与他闲谈，两个人从勤政殿一路逛至后花园中的望春茶寮里。
张德印亲自烹茶伺候，太兴帝与许柏顺一边下棋，一边闲话家常。
只听太兴帝道：“许柏文快七十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你有空便去多瞧瞧他，老一辈的人还活着的可不多了。”
许柏顺汗颜，连忙道：“皇上说的是，臣明日便去看看长兄。”
太兴帝道：“你虽然年纪不大，但辈分高。你去许府里住着，谁还不尊你一声四老太爷。”
许柏顺在柏字辈中行四，前面有两个哥哥英年早逝了。
许柏顺调侃道：“当年微臣说亲的时候，永年正当年少。那时长嫂为微臣张罗一个姓王的姑娘，微臣不愿意。永年站出来说，小叔不愿意，我去娶。”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真？”太兴帝大笑。
许柏顺点头：“果真。”
“后来逗得大家笑了一场，他自己去一趟嘉兴回来，便绝口不提了。”
许永年的妻子宋氏是许永年自己相中的，这在京城里不算秘密。
当年宋岩还在老侯爷麾下，骁勇善战，很是出彩。
许永年与宋岩结为好友，一起出外剿匪时便去了嘉兴拜访宋老太太，谁料相中了宋岩的姐姐宋馨云。
回京后求得萧老夫人的同意，这才回嘉兴提亲的。
当年的太兴帝还未登基，先帝听闻萧老夫人愿意为了儿子去嘉兴求娶一个小副将之女，还夸赞了许家家风清正，萧老夫人行事爽利。
太兴帝也是那个时候决定跟许家走近的，当然，那些都是埋在心里的往事，早已堆积成灰了。
此时再提起，无论是太兴帝还是许柏顺都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他们都已经是老人了。
“许家家风好，教出来的子孙个个淳厚，朕希望老侯爷长命百岁。有他在，朕觉得安心。”
许柏顺道：“长兄御下严厉，教导子孙更是从不姑息。有他在，微臣也觉得安心。”
“还有长嫂，眼清心明，纵然什么都不说，却是什么都明白，谁也糊弄不了她。”
“家里家外，只有她不想管的事情，没有她管不了的事情。比起长兄，微臣更敬佩的是长嫂。”
太兴帝笑道：“你那媳妇现在都是当祖母的人了，怎么，她还是怕萧老夫人？”
许柏顺点头：“怕。”
“有几个晚上做梦突然惊醒，说是梦见长嫂看她的目光再凶一点，在梦里她都做不了我媳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兴帝大笑，萧老夫人当年看人的目光跟兵刃一样泛着冷光，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许柏顺跟着笑道：“许家这一大家子，唯一不怕长嫂的便只有卿丫头了。”
“小时候一身泥也敢往长嫂怀里扑，笑得憨憨的。我们都笑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得很。”
太兴帝收敛了笑容，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许柏顺心里一凛，也没说话。
片刻后，只听太兴帝道：“许卿去青云观了，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许柏顺愕然，随后张了张嘴，不太敢信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说去了她大姑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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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兴帝叹道：“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临时就上青云观了。”
“玉郎回京以后，深感愧疚，已经住到永宁侯府去了。”
“楚王爷？”
“他住到永宁侯府去，这是……”许柏顺不解。
太兴帝见话题绕得差不多了，便直言道：“那孩子就是个死心眼，还惦记着许卿呢。”
“只是他虽然表了态，怕还是晚了些。现在许卿已经上青云观了，许永年夫妇又不待见他，他去了又有什么用？”
许柏顺后知后觉，今天太兴帝找他是当说客的。心里暗觉好笑，面上却拧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皇上，您应该劝着点楚王爷。卿丫头都不在京城，他去永宁侯府实在是多此一举。”
太兴帝愁然：“朕劝过了，劝不动。”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负荆请罪你瞧见没有？他自己弄了一身伤，非说是朕让人打的。儿女都是债，朕还能怎么办？”
许柏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直言道：“卿丫头不是微臣的孙女，如若不然，微臣还是很愿意为皇上分忧的。”
太兴帝轻哼，斜倪了一眼许柏顺道：“你要卿丫头的祖父，朕只怕也不能好好与你说说话了。”
“不过你好歹也是许家的长辈，多少还是能为朕分忧的。”
许柏顺放下手中的棋子，拱手道：“但请皇上吩咐！”
太兴帝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容，开口道：“朕想请你夫妇二人暂时住进永宁侯府，你媳妇性格软和，宋氏素来同她交好，请她代为说媒。”
“至于你，便替朕看顾楚王，别让他太受委屈了。”
许柏顺嘴角抽搐，连忙道：“皇上，这不行吧？”
太兴帝拉长着脸，不悦道：“怎么不行？”
许柏顺一脸为难：“微臣身为国子监祭酒，理应为天下学子做表率，怎么能为自家孙女说媒呢？”
太兴帝皱眉，冷声道：“朕是让你媳妇说，不是让你说。”
许柏顺纠结道：“可内人跟微臣不是一家人吗？”
太兴帝低斥：“你个老憨。朕的意思是，叫你媳妇多陪陪宋氏，替玉郎说说好话。等他们这门婚事成了，朕便把永庆调回京城，你觉得如何？”
许柏顺：“……”
他觉得很好！
第172章 楚王来苦读了
许永庆是许柏顺的独子，外放在广西桂林府任知府，媳妇孩子都跟去了。
许柏顺同妻子方氏育有两女一子，现如今两个女儿都在京城，唯独儿子远在桂林。
妻子又常年念叨，这几乎都成了许柏顺的心病了。
此番一听太兴帝承诺，心里便觉得妻子一定会同意的。更何况他早就看出来了，赵玉郎那家伙就是看上卿丫头了。
两个人互怨互怼几年，没想到现在还得靠皇上出手。
“儿女都是债，微臣也是当父母的人，自然能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
“皇上放心，微臣回去以后便跟内人商议，明日就搬去侯府小住。”
太兴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高兴的看着许柏顺道：“你要是把这件事办成了，那便是皆大欢喜，朕一定记你这份情。”
“你也知道，玉郎是朕亲手带大的，朕都舍不得让他受委屈，所以就劳烦爱卿多多看顾了。”
许柏顺嘴角微抽，心想您舍不得楚王受委屈？
那当初打楚王的是谁？
把楚王扔出京城的又是谁？
现在说这种话，也不怕打自己的脸！
许柏顺道：“皇上请放心，微臣一定会照看好楚王爷的。”
“不过微臣毕竟不是侯府里的正紧主子，要有疏忽之处，还请皇上勿怪。”
太兴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出声道：“你那辈分摆在那里，就是宋氏都要敬你七分。有你在，朕就安心了。”
燃文
许柏顺：“……”他已经沦落到，要靠辈分替皇上分忧了。
惭愧！！！
……
许柏顺回到家里，方氏便关心的问道：“皇上怎么突然传你入宫，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许柏顺好笑道：“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到是你赶快去收拾一下，我们去侯府小住。”
方氏想到长嫂萧老夫人，瞬间背脊发凉，迟疑道：“我们为什么要去侯府小住。”
许柏顺停下换官服的手，拉着妻子道：“你听我说。皇上想让我们为楚王做媒，帮楚王顺利迎娶卿丫头。”
“这件事我们若是办成了，皇上便会把庆儿调回京城了。”
“果真？”方氏眼眸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许柏顺笑道：“金口玉言，哪能作假？”
“更何况我早就看出楚王对咱们家卿丫头念念不忘，卿丫头若是能嫁给楚王，别的不说，永宁侯府在京城的根基算是扎实了。”
方氏道：“我也觉得楚王挺好的，中宫嫡子，就算将来不承大统，单是洛阳封地便足以富甲一方了。”
“不知道大嫂在想什么，左见一个不满意，右瞧一个也不满意，生生把卿丫头耽搁到现在。”
许柏顺道：“你进府以后，安心陪着永年媳妇。等把永年媳妇说通了，到时候再派人去接卿丫头回来。”
“卿丫头现在在青云观，不在余家。所以皇上和楚王都急了，现在楚王已经住到侯府去了。”
方氏惊讶的张着嘴，喃喃道：“楚王住进了永宁侯府？”
许柏顺点头。
“既然楚王都这么有诚意了，这媒一定能成。”方氏信心十足的道。
……
永宁侯府里，天色黄昏，各房都开始要传晚膳了。
宋夫人看着回来以后就换了身寝衣的丈夫，目露不悦。
“你不去看看？”
永宁侯道：“看什么？”
宋夫人轻哼，知道他明知故问。
永宁侯淡淡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宜见客。”
宋夫人虽然觉得解气，可还是不放心道：“这样晾着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永宁侯道：“不请自来的客人算什么客人？我没说他来打秋风就不错了。”
宋夫人忍不住笑了，伸手捶了永宁侯两下。
“别胡说了，人家堂堂王爷来打秋风，你也不怕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永宁侯缩了缩脖子，颤抖道：“好怕，所以为夫还是先去睡了。”
宋夫人瞪了他一眼，知道丈夫是不会去见赵玉郎的了，一时间心里复杂极了。
原本想着冷着楚王，让楚王自己受不了出府去。
可又害怕做得太过，惹得楚王下不来台，将来记恨在心。
思虑再三，宋夫人还是带着张嬷嬷，将准备好的晚上送去了楚王的房间里。
那房间太过低矮，点了灯从外面也看不太清楚。
宋夫人带着人走近以后才发现，楚王的房门并没有关上。
他在案桌旁点了一盏灯，人在灯下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文章。
她们一行人的脚步声也不轻，可楚王好像是没听见。
宋夫人在门口站了一会，见赵玉郎一直埋头写文章，期间或皱眉，或含笑，或沉浸，整个人犹如儒生备考，万分专注。
宋夫人往后退了退，对身边的张嬷嬷道：“楚王什么时候开始写文章的？”
张嬷嬷压低声音回道：“房间一打扫好，案桌摆完便开始写了。”
宋夫人看了看天色，足足两个时辰了。
“你们送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宋夫人说完，便回了正房。
张嬷嬷带着人送了饭菜进去，赵玉郎正写到牵念之处，不肯停笔，出声道：“把饭菜放下你们便出去吧。”
张嬷嬷颔首，很快带着下人出去。
片刻后，整个永宁侯府都知道楚王来苦读来了，连饭都顾不上吃。
南院里，老侯爷拿着新印出来的话本子冷笑。
“有这写文章的功夫，不去翰林院可惜了。”
萧老夫人接过去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也亏他有这个心思。”
老侯爷轻哼道：“这本刚出来就把国子监那群学子哄得团团转，一个个面上不敢说话，实则心里都猜测是他写的。”
“什么样的感情才让堂堂一国亲王开始写书了？？？”
“你不知，他现在一心为了卿丫头，到弄到了一副的好名声。”
“国子监那群学子都敬他武能带兵打仗，文能撰文写书。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如霜雪梅香，只有蠢笨如猪不懂的，没有皎皎君子不懂的。”
萧老夫人笑道：“你酸什么？”
“你也说了，他是一心为了卿丫头。”
老侯爷不忿，冷声道：“要不是看他为了卿丫头的份上，我早就赶他出府了。”
萧老夫人忍着笑意，把手里的《小青梅》看完了。
第173章 徐胤然的信
许卿本以为，赵玉郎一到京城就会给她写信的。
只是她写的信发出去三四封了，赵玉郎却是一封信也没有回。
算算时间，她的信也快到京城了。
如果赵玉郎写了信，必定是一路畅通无阻，那么三日也该到泰安了。
可到今日已经八月初六，永宁侯府的信到了，赵玉郎的信没到。
许卿拆了信看，信是她父亲写的。
父亲说了母亲的担忧，但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父亲都会支持她。
信中给她捎带了一千两银票，让她安心住下，想回去的时候便送信往京城，府中会派人来接她。
许卿把信收起来，心里知道父亲一如既往，待她还是宽厚的。
至于母亲的担忧，她大概也能想得到。
许卿提笔回信，说了清修只是暂时。倘若家中寻到有合适的婚配的人选，她还是愿意回京听从父母安排，早日成家。
把信写好以后，许卿拿着信去找洪昌。
“你把信发出去以后，顺便在泰安城里逛一逛。打听一下，京城里可有什么变故没有？”
洪昌明了，连忙揣着信下山了。
许卿无心回去练字，便蹲在莲花池畔逗鱼玩。
胖乎乎的金鱼们成群结队的，一个个手腕般大小，也不知道养了多少年了？
雪绒儿蹭到许卿的脚边，“喵喵”两声，想要许卿抱。
许卿将它抱在怀里，挠了挠雪绒儿的小脖子，出声道：“怎么了，雪晴儿不陪你玩了？”
“雪晴儿呢？”许卿到处看。
顾青云从内院里走出来，含笑道：“雪晴儿找它娘去了。”
许卿颔首，微微屈膝：“顾七爷。”
顾青云道：“京城里有信来了？”
许卿点头：“家父来信。”
顾青云点了点头，没继续问。
许卿抱着雪绒儿准备走了，可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劲。
顾青云一来就说京城有信来了，他知道的问题没必要问。
除非……
许卿停住脚步，回头问道：“顾七爷知道楚王的消息？”
顾青云笑着调侃：“我以为你不会问呢？”
许卿走回来，大大方方道：“我已经让小厮下山打听去了，顾七爷若是知道，可否告知？”
顾青云笑道：“我听说他一回京就把自己关起来写书，现在搬进永宁侯府了。他估计正沉浸在他想写的故事里，所以……”
所以忘记了，要给她写信！
许卿忍不住勾了勾唇，眼里多了一抹笑意。
“你不生气？”顾青云奇怪道。
他以为许卿会生气的。
许卿道：“他是在写有关于我的书吧。”
“我们走后，京城里一定有了别的变动，否则他不会突然想要写书。”
“这个时候还知道搬进永宁侯府，证明他心里已经有了章程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顾青云惊讶道：“可你不是已经往京城连发了几封书信？”
许卿点头，随即道：“早知道我就不写信去打搅他了。”
顾青云难以理解，一副懵相。
在他的认知里，许卿知道赵玉郎忽略她，应该是会生气的。
但那是常理。
可许卿和赵玉郎这对，似乎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顾青云想了想，出声道：“他写了一本叫《小青梅》的书，不过还没有写完，印出来的也不过薄薄一本，像现在坊间传来传去的那种话本子。”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关于你们两个的流言传入京城，楚王府的人为了扭转流言的风向，请了说书先生说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等到他回京时，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力挺他。”
“我想，他应该是想控制舆论，多争取一些支持你们在一起的声音。”
许卿蹙眉，那是无形之中给永宁侯府施压，所以他才会住到永宁侯府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更能让永宁侯府里的人感受到他的诚意。
许卿突然展露笑颜，眼里多了些赞赏和释然。
她朝着顾青云行了一礼，温柔道：“谢谢顾七爷。”
顾青云就站在原地看着许卿远去，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了，抱着雪绒儿的手时不要时捋着，看起来心情很好。
顾青云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徐胤然一直想找机会见她时，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开心了？”
……
洪昌是傍晚才回来的，一回来便去给许卿回话。
“三小姐，信已经送出去了。”
“京城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不过……”
“不过什么？”许卿问，眉头微蹙。
洪昌动了动嘴，还是没说出口。
竹露瞪他道：“你不想说的话便不要开口，开口了便快点说，不要磨磨蹭蹭的。”
洪昌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主子的神色，见主子的神色已有不悦，这才开口道：“之前余家仆人来山门前求见小姐，是小的去打发的。今日在城里打听不到京城的消息，小的便去了一趟余家。”
“谁料听那余家小厮说，泰安知府的儿子徐胤然正想办法给小姐送信呢，已经找到余家去了。”
“余家的主子没有同意，听说那徐胤然还在想别的门路。”
许卿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直说便是。”
“都是京城里的旧识，他若有信来，你们也不必拦着。”
洪昌知道那徐胤然曾是主子的未婚夫，还以为主子会不高兴呢？
谁知道原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提起徐胤然，许卿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陌路人，仿佛只是知道，但仅限于知道。
她不知道徐胤然为什么想见她？
从徐家退亲那一刻起，她跟徐胤然便再无可能了。
以徐胤然的聪明不会不知道，那估计是有别的事情要说。
可有什么事情，在她已经进了青云观以后，徐胤然还想告诉她呢？
……
八月初七，青青在新送来的南瓜里找到一封信。
南瓜是早上村民送上来的，两个捆在一起，信就夹在其中。
信上写了“许三小姐亲启”，青青把信送上楼去。
许卿还在梳头，拿着信当即便拆了。
片刻后，只见她瞳孔紧缩，出声道：“竹露，你让莺儿去回真人，就说我一会要下山去。”
竹露急匆匆下楼去了。青青瞥了一眼那信件，目光微微凝滞了一下。
第174章 去见徐胤然
莺儿去送信的时候，四无真人跟顾青云正在用早膳。
四无真人对莺儿道：“我知道了，你去转告三小姐，以后她想下山便下山，不用来回我。”
莺儿告退后，四无真人对顾青云道：“玉郎可留了人看顾九卿？”
顾青云笑道：“自然是留了的，娘不用担心。”
四无真人颔首，随即坐下开始用早膳。
顾青云继续道：“娘可知道徐胤然？”
“泰安知府徐全之子，曾是许卿的未婚夫。”
四无真人狐疑的看着儿子，不解道：“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顾青云笑道：“许卿这次下山是去见徐胤然。”
四无真人一脸淡定：“九卿想见谁就见谁，她还不是玉郎媳妇呢，就是玉郎来了都管不着。”
顾青云放下筷子，奇怪道：“我以为娘会让我跟去看看呢。”
四无真人冷笑：“呵！你跟你爹一个德性！”
“那股子劣根性都融入骨血了，实在是惹人厌恶。”
四无真人说完，连早膳都懒得吃了，拿着她的拂尘就走了。
顾青云讪讪的，他看了看桌上的早膳，自己也吃不下去了。
他说的不是实话吗？为什么他娘反应这么大？
……
徐胤然约了许卿在星月茶馆会面。
这家茶馆距离青云观最近，位置离城较为偏远，客人也少。
只是茶楼简陋，虽分上下两层，但楼道狭窄，包间也小。
徐胤然虽然送了信，但他没有把握许卿会来，所以一直开着楼上的窗户，自己站在窗户边随时看着。
许卿下山，带的人不多。
除了两个护卫，便是凝霜、竹露、还有跑腿的洪昌。
远远的，徐胤然一眼就看见了。
因为一路下来都是山道，他们一行人到了官道上便十分醒目了。
许卿穿着淡蓝色的素面鹤氅，里面套了白色的直裾。衣服是窄袖的，一看就是很简便的常服。
头上只有一根束发的簪子，耳环取了，一头乌黑的发丝披了些下来，看起来特别干净素雅。
徐胤然迫不及待的迎下楼去，许卿看到徐胤然时，目光微微一滞。
从前的徐胤然面如冠玉，目光潇洒。
现在的徐胤然眼眶凹陷，面容浮肿，虽然笑着，可神情透着疲倦和无力，一副遭遇坎坷的模样。
许卿停住脚，吩咐洪昌在茶楼下置一桌，让两个跟来的护卫歇脚喝茶。
徐胤然迫不及待的对老板道：“都记在我的账上。”
许卿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我来见你也是因为你信中提到了楚王。”
徐胤然汗颜，连忙伸手往楼上请。
他对许卿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怪我是应该的。”
许卿摇了摇头道：“没有。”
“说起来到也是我连累了你，我怎么会怪你？”
徐胤然脸都红了，喏喏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上楼去说吧。”
许卿颔首，率先上楼。
凝霜和竹露跟着，洪昌把跑堂的活抢了，机灵的端着茶托上楼去。
楼上的包间是没有门的，只是挂了几块席子遮挡。
凝霜和竹露齐心协力的扯席子，洪昌送茶来看见了，连忙跟着帮忙。
不一会，小小的包间里通光大亮。
徐胤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嘴角微抽。
许卿坐在一旁淡定喝茶，出声道：“你可以说了。”
徐胤然先是向许卿作揖，随即才道：“整个泰安都知道，我父亲是遭贬来当的知府。上有监察御史余大人是你的亲姑父，下有同知周大人虎视眈眈。我父亲自从做这个知府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也因退亲之事饱受非议，被学政革去了功名。”
“现如今，你依旧是永宁侯府的三小姐，我却已经不是当初的徐胤然了。”
许卿微微蹙眉，淡淡道：“即便你父亲现在处境艰难，即便你被学政革去了功名。可据我所知，这些都不是楚王所为，你为何提到他？”
徐胤然使劲摆手，解释道：“我并非要将这一切算在楚王的身上，而是……”
徐胤然实在是难以启齿，索性跪在了许卿的面前。
许卿面容倏尔一变，连忙站起来。
“你这是？”
徐胤然没有抬起头，而是认真道：“许卿，你先听我说完。”
“自打你来了泰安，便有传言，说你是来寻我的，而且……”
徐胤然说到这里，已然难以开口。
许卿盯着徐胤然，只见他微微抬了抬头，脸色涨红，目光更是闪烁得厉害。
纠结片刻，徐胤然继续道：“流言不堪，说你早已跟我有了夫妻之实。”
“什么？”许卿惊呼，转头去看洪昌。
洪昌也是惊的目瞪口呆，连忙跪到许卿的面前道：“三小姐，小的昨日在城里游荡一天，的确没有听到这样的流言啊！”
许卿又看向徐胤然，只见徐胤然苦笑道：“他不会听见的。这些流言都不是坊间流言，而是……在山东济南这一代的名士学子中。”
“他们都跟三小姐年纪相仿，且尚未婚配。”
“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消息若是传入你的耳中，你必然会怀疑我。”
“所以，你特意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许卿问道。
徐胤然点了点头道：“也不全是。”
“还有当初退婚之事，那件事其实跟楚王没有关系，都是因为我。”
“我不明白！”许卿拧眉，沉着脸看向徐胤然。
徐胤然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似乎有些隐情难以启齿。
许卿看了一眼凑过来的凝霜和竹露，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
凝霜和竹露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不过片刻后，她们二人还是顺从的下楼了。
洪昌端着茶托也走了，不过走到楼道的拐角便没动了。不远处，下楼的凝霜和竹露就守在楼道口，然后双双双对洪昌竖了个大拇指。
洪昌放下托盘，躬身往上慢慢移动，然后侧耳倾听。
原本就逼仄的茶楼里，想听点什么动静真的太容易了。
洪昌听着听着，嘴巴渐渐张大，然后自己用手合拢。
第175章 想玉郎了
包间里，只剩下许卿和徐胤然了。
许卿对徐胤然道：“你先起来吧。”
徐胤然抬首，认真打量着许卿道：“你相信我了？”
许卿点头道：“就算你真的有事情瞒着我，但我想散播这样的流言对你没有好处。这个明显就是一石二鸟的计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徐胤然松了一口气，随即才慢慢站起来。
许卿见他身形颤颤巍巍的，一点也不像过去一样挺拔如松，显然还是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许卿，我们定亲之前没有消息说楚王要回京，我也并不是很在意。可自从我们定亲以后，我身边的人都变了。”
“他们无论男女，见我的第一面就问我怕不怕？”
“他们说楚王一定会报复你的，如果我娶了你，那我也会跟着遭殃。可两家已经定下亲事，父亲也不容我悔婚，我心里不堪重负，便找了一个同窗喝酒。”
“那个同窗说我们还没有成亲，说不定会有变故，让我不要太担心了。他还送了一个女人给我……是一个已经签了卖身契的女人，说翻不出什么风浪，让我先安置在外面。”
徐胤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许卿的神色，见她没有反应，一时间心里凄凄悲然。
枉他一直想瞒着，但其实许卿一点都不在意。
徐胤然自嘲一笑，继续道：“再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了。我瞒不住家里人，我母亲让人熬了一碗堕胎药，让我端去给她喝。”
“我下不去手，把她安置到了田庄里，对家里说打发她嫁人了。”
“那个时候我存了私心。心想倘若楚王追究，我便说我其实是被迫娶你的，我自己有心爱的人。”
“倘若楚王不追究，那她便可以在庄子里安度余生，孩子我也会照顾好的。”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楚王的大军虽然还在城外，但他却背着众人率先进城了。”
“他查到了庄子上，让我只能选一个。”
“我当时选了那个女人，也答应了会去侯府退婚。我本以为这样我的生活就会重新归于平静，反正退婚这件事是楚王胁迫我的，我也是害怕楚王的权势，不会有人责怪我的。”
“可我没有想到……”
许卿忍不住笑了，讥讽道：“你没有想到我寻死觅活的，把事情闹大了。”
徐胤然苦笑道：“这只是其一。”
“父亲得知我没有打发那个女人，便说我中计了。我不信，连夜回了田庄，却看见……那个女人和我的同窗，他们就在我的田庄里私会。”
“孩子也不是我的，从我们定亲开始，我那同窗便已经开始算计我了。”
“你那同窗是谁？”许卿问道。
“国子监学子段子航。”
“他是江苏无锡人，现在国子监读书，准备来年春闱。”
“段子航？”许卿蹙眉，她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徐胤然苦笑道：“他不是京城子弟，我也一直不曾防他，不曾想，却偏偏是他从一开始就算计了我。”
许卿道：“他能算计你，是因为你早已动了想退婚的心思。”
徐胤然惭愧，窘迫道：“我以为退婚后一切都会跟原来一样，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不过我已经受到教训了，我们一家来到泰安以后，我便再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一次流言一起，我便知道必须要当面跟你说清楚，否则再有什么后果，别说是我，就是我父亲也承受不住了。”
“楚王他当时还说了什么没有？”许卿问。
“啊？”徐胤然有点懵。
许卿再一次问道：“我想知道，当时楚王还说了什么没有？”
徐胤然想了想，羞窘道：“他说我不配娶你，如果我选了你，他就杀了我。”
许卿眼里有了些许笑意，如漫漫星光。
徐胤然看呆了，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许卿问道。
如果没有的话，她便要离开了。
徐胤然心里忐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青云观是泰安的圣地，一般人不敢打搅。你在上面住着挺好的，以后没事不要下山了，山下不太平。”
许卿颔首，出声道：“我知道了。”
徐胤然往后退了退，让出了路。
许卿朝他点头示意，很快便走下楼去。
很快，许卿带着人出了茶楼。
徐胤然看着她的背影，不卑不亢，步伐稳而不乱，明明穿着素净，却依旧让人不敢忽视。
徐胤然抓住窗棂的手紧了紧，忍不住朝着许卿的背影喊道：“许卿，对不起！”
许卿回头，莞尔一笑道：“何来对不起？”
“你我如今再说这些已是多余，往后便陌路平生，各自安好吧！”
许卿说完，微微颔首，带着凝霜等人离去。
徐胤然眼眶微红，忍不住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家里人知道他在外有安置别的女人时，让他及时处理，还提出要去永宁侯府商议，将婚期提前。
可是他太懦弱了，生怕遭到楚王的报复，一拖再拖。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仿佛如死亡般惊恐，惶惶不安。
可当经历过了，才知道不过如此。
而真正的让人惴惴不安的惊惧，来时如洪水狂风，叫人防不胜防。
茶馆的拐角处，一小厮狂奔离去。
只是他不知的是，在那茶馆的房瓦上，有人躺着听了半天话，刚刚坐起身来。
……
许卿回到青云观以后，沐浴换衣，特意去向四无真人请安。
四无真人见她笑靥如花，忍不住问道：“下一趟山就这么高兴？”
许卿怕四无真人误会了，连忙道：“不是，是想玉郎了。”
四无真人诧异的看着许卿，只见她眼眸如星，熠熠生辉。
“好。女儿家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学他们男人家那一套，口是心非的。”
许卿嘴角的笑容深了几许，主动挽着四无真人的胳膊道：“要不让徒儿伺候伺候师父，给师父捏捏肩？”
四无真人笑道：“那倒不必了，你若真有力没处使，不如静心画画，让我看看你画功有长进没有？”
许卿立即应道：“好啊。”
第176章 她心里那扇窗很亮
铺陈好画纸，四无真人问许卿道：“你想画什么？”
许卿拿着画笔道：“画一扇窗吧，我心里有一扇窗，我想画给师父看一看。”
四无真人见许卿信心十足的样子，便笑了笑，让她先画。
许卿到不是觉得自己能够画得有多好，而是心里有一副画卷蠢蠢欲动，想一露真颜。
她很快沉浸其中，画好以后都顾不得跟四无真人说，而是静静上色。
四无真人在明间里喝茶，彼时已经过了亥时了。
顾青云上楼来，轻轻跪坐在蒲团上，小声道：“九卿的丫头怕娘罚她，特意让莺儿来问，为什么还不让九卿回去呢？”
四无真人朝里间看了一眼，许卿还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很专注。
“你下去打发莺儿，九卿在作画，晚些回去。”
顾青云指了指廊道，压低声音：“儿子是在上面听见她们嘀咕的，不好下去。还是娘去吧，您不去，她们也不敢上来打搅您。”
四无真人瞪了儿子一眼，叮嘱他：“你回去歇着吧，别打搅九卿。”
顾青云摇头：“不会，我怕娘一个人坐着无聊，我等娘回来。”
四无真人轻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下楼去了。
顾青云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尝，茶都凉透了。
他嫌弃的放置在一旁，往小炉子边去烧水去了。
不一会，等他烧了热水来，他娘已经回来坐着了。
“娘，添茶。”顾青云重新泡了一壶茶给他娘添上。
四无真人喝着挺暖和的，便道：“你去给九卿换一盏茶，小声点别吵到她。”
思路客
顾青云放下茶壶道：“娘也太宝贝她了，我不去。”
四无真人提着茶壶站起来道：“你不去我去，白养你了。”
顾青云幽怨的瞪了一眼他娘，不情愿的把茶壶接了过去。
四无真人轻笑，拍了拍他的手。“乖！”
“哼！”顾青云冷哼，却还是乖乖给许卿换茶去了。
许卿的画早就画好了，难的是上色。
好在四无真人用的颜料是极好的，白色的是千年珍珠蚌磨的粉，经过层层筛选后用做了白色颜料。
许卿画的那扇窗也不算是窗，而是一扇打开窗户以后，迎到眼前的明月光。
上了一层白色的颜料以后，用了金粉调在了颜料里，又上了一层。
如此一来，那光便十分真实，仿佛就是照进眼帘里的月光一样。
顾青云还是第一次看见用金粉洒做月光的，忍不住驻足看了看。
四无真人见他不过去，怕他扰了许卿，特意过来抓他。
谁知道一来便看见了许卿的画，上色已经到了末尾，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然后延伸了一地。
随风而动的帷幔下，笔墨勾勒的倩影似有若无。
窗外的远景是一座连绵的群山，还有一条不宜察觉的山道。
在那条山道上，也有用墨迹勾勒出的一道人影，依旧是似有若无的。
这幅画要细品，细看，否则囫囵吞枣，连画中人都看不清楚。
四无真人忍不住开口道：“境中有情，情中有境，你能画这副画，已然可以出师了。”
许卿连忙收笔，抬头道：“师父，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有自知之明，这幅画只是因为情之所至，所以才会看上去栩栩如生。倘若是画别的，我立马就会被打回原形了。”
四无真人笑道：“你不必自谦，我看得出你的画技也精进不少。”
“这幅画是你心中所想，因此画境能快速的跃于纸上。名师画作不多，正是因为他们从不随意作画。”
“我之前说的那些，你都可以忽略了。往后你只画你心中所想，那画境必然也都是不俗的。”
许卿摇头，她觉得自己还差得很远，还需要勤加练习。
没有得到四无真人的指点，她那些所谓的画糊弄人还行。
可既然得到了四无真人的指点，倘若还不认真学，那便枉费这么好的机遇。
想到这里，许卿让开些，伸手请四无真人凑近画案。
“我想所有门都关了，可我还是有一扇窗的。”
“而我爱的那个人会从这扇窗里走来，走到我的身边。”
“这一路纵然很辛苦，可只要他愿意朝着我走来，我便会一直陪着他，直到我能伸手抱着他。”
四无真人仔细看了看画，画中人影虽然模糊，但精细之处又特别精细。
比如路上的人迈开的腿是朝着窗户的，而等的人迈出的脚也是朝着窗户的。
那阴影展露的迫切，让看的人也有些心焦，恨不得将那两人往前一推，好让他们能够立即见面。
四无真人看完画，发现许卿的手指还染着颜料，可许卿却浑然不觉，而是有些期待的望着她。
“玉郎把你丢在这里，我还怕你会生他的气，心里是有埋怨的呢。”
“可你比我想象的更明白事理，一点也不怨怪他。”
许卿笑道：“我怎么会怪他呢？”
“两个想要在一起，光靠一个人努力怎么行呢？”
“倘若他累了，倦了，看我依然冷面以对，那时伤心的便是他了。”
“我喜欢他，只想看他高兴，不想让他伤心。”
四无真人沉默了一会，随后认真的看着许卿道：“你比为师强。”
顾青云觉得许卿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他说不出那种感觉，但就是想说。
于是便道了声：“你……”
你什么呢？
许卿这个时候才看见顾青云，可也不曾在意。
毕竟她是在四无真人的书房里，顾青云能来并不奇怪。
她那眉头微微动了动，一直在等顾青云下面的话。
可顾青云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便叹了口气。
许卿笑道：“顾七爷是不是想说，我不矫情？”
顾青云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许卿接着笑道：“我不是不矫情，我对玉郎也很矫情的。可能我的矫情都用在喜欢他的身上了，他不在，我反而坦然了许多。”
顾青云彻底无话可说了，给许卿竖起了大拇指。
四无真人笑道：“你别理他。他常年见的那些姑娘，看他一眼就羞红了脸，走路都是用帕子挡住脸的。”
许卿抬手翘起了兰花指，故意逗四无真人道：“师父，像这样吗？”
四无真人见她翘起兰花指，一只手把大半张脸挡着，努力做出一副害羞掩面的样子。
“噗。”
“噗。”
四无真人和顾青云见她学得太像了，一时间忍不住齐笑出声。
第177章 寻找真相
京城里，新的《小青梅》又出来了。
坊间求购的人越来越多，京城里掀起了一股青梅竹马热论议潮。
国子监内，学子们争相传看，更有甚者，还高声朗读。
“一柄长枪从他手臂上穿过，那是楚玉第一次受伤，察觉疼痛时才发现皮肉已经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起初他并不在意，可渐渐的，血流如注，身边的亲卫立即将他送入伤兵营。”
“军医说再来晚一些他那条手臂便保不住了，那时楚玉才有了后怕的感觉。”
“自那以后，受伤便是成了家常便饭，也无甚好在意的。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几乎所有人都会负伤，但并非谁都能抗过去。”
“又一次他腹部中了刀伤，鲜血染红了甲胄。身边的人鬼哭狼嚎，以为他再也活不成了。他只觉浑身发凉，仿佛血已经流干了，生机也随之流逝。”
“恍惚之际，心里有道声音声嘶力竭的喊着，不甘和恐惧瞬间包裹着他。”
“楚玉想，倘若他还能活着，倘若他这一次死不了，他要去做一件事。”
“做一件他蒙蔽了众人，麻痹了自己的一件事。这件事他曾以为自己不在意，可现在他很清楚，倘若生命只剩下最后这一息的时间，他想把这一息的时间留给许倾，并对她说一声对不起。他希望住在临死之前能够求得许倾的原谅……”
“呜呜呜，你不要念了。”
“就是，不准念了。我眼睛都哭肿了。”
“楚玉以为自己将要死了，在最后那一刻，他想的全是许倾……呜呜呜呜”
……
一众学子受不了，个个泪流满面。
“如果楚玉只拉过许倾的手，那算什么轻薄？他们自小玩在一处，青梅竹马拉拉小手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段子航质疑道。
“肯定有啊。你没见那一段，许倾与楚玉对质时，许倾有口难言的模样吗？她撑着那双红肿的眼睛，一直看着楚玉，直到她眼中有了泪，直到那泪滴落也不肯把眼睛闭上。随后在楚玉的倨傲态度下，许倾失望的闭上眼睛，自嘲的笑了起来，瞬间心如死灰。”
“他们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只是楚玉不记得了，可楚玉为什么不记得？莫不是他喝的那酒有问题？”
国子监学子樊学勤怀疑道。
“如果楚玉那天喝的酒没有问题，如果他轻薄许倾没有隐情，那为什么……平府内那么多的下人，最后没有一个还活着的？这不是摆明了其中另有隐情？
“许倾给过楚玉机会了，是楚玉太傻，没发现其中端倪。”
“哎……”
樊学平轻叹，看着他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着看吧，我觉得书中一定还会有别的揭露。”段子航道。
其他学子都围过来，段子航继续道：“我们最近都各自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药会使人醉酒和记忆缺失的。”
“只要找到这种药，我们几个试一下便知道了。”
其余学子纷纷响应，立即开始发挥各家的门路，四处搜寻使人醉酒后记忆缺失的药物。
不出三天，国子监一位叫齐中杰的学子从他外祖父那里找到了一种香料。
他将香料带到了学子寝房，然后把交好的学子们都叫来。
“这种香料叫一梦香，一取了遗的谐音，意为遗失梦境。我外祖父说了，这种香我们中原没有的，是阿罗婆伽国传来的。燃此香后，会激起人心中念念不忘的幻象之境，但醒来以后便会全部忘掉。”
“这也就是我外祖父家这种香料世家知道，现在已经甚少有人知道这种香料了，更别提买主。”
“我们现在留一半的人在房间里喝酒燃香，其余的人在窗户边看着，等香燃尽，我们再来与他们合对一番，看看情景可有出入？”
众学子拍手叫好，立即分了两拨人。
留在房内的有樊氏兄弟和段子航，齐中杰带着其余四位学子则蹲守在窗户外，就等着香料燃起。
一刻钟以后，房内的人渐渐有些不对劲了。
段子航笑着对樊氏兄弟道：“恭喜二位榜上有名，恭喜啊！”
“哎呀，同喜同喜，一甲探花郎，不足为道。”
樊学勤拉着弟弟的手道：“以后我会照顾好惠儿的，你就安心外放吧。”
樊学平拍着他哥哥的肩膀道：“不不，以后我会照顾好惠儿的，哥哥跟嫂子好好过吧！”
“噗。”窗外掩鼻的齐中杰忍不住笑了。
其余学子也都没有忍住，原来这樊氏兄弟竟然喜欢上同一个姑娘了。
三人神神道道的，过了半个时辰以后，香料燃尽，他们便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齐中杰带着几人进了房间，伸手把段子航三人叫醒。
“怎么了？”
“让我再睡一会。”段子航打着哈欠，困意很浓。
齐中杰道：“恭喜你，你高中探花郎了。”
段子航轻哼：“我还没有睡着呢，就不做梦了。”
“哈哈哈哈。”
“你已经做过梦了，就在刚刚，你自己说的。一甲探花，不足为道。”齐中杰笑着说道。
段子航急忙揉了揉眼睛，正色道：“果真？”
齐中杰点头：“果真！”
“可我只记得我们喝酒，说要划拳的，结果樊学勤不会，我们三个就自己干了。”段子航认真道。
樊学勤和樊学平连连点头，他们的记忆就在这一段。
齐中杰道：“子航想中一甲探花。学勤想娶惠儿为妻，学平也想娶惠儿为妻。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心中最为挂念的事情？”
樊学勤和樊学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段子航见他们二人不说话，又看向其他学子。
果见他们都点了点头，瞬间捏紧拳头。
“原来真相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他们一个那么笃定，一个那么伤心。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段子航心惊道，目光看向燃完的香料，那一点不过指甲末那么小，烧完以后手指一捏便随风散了，谁会有防备？
第178章 折子戏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齐中杰道。
这个发现也太吓人了，几乎肯定了他们的推测。
此时的平府在他们的心里就是一个阴谋窝，他们必须要把这个阴谋窝揭露，让众人知晓平府的阴狠黑暗。
“照我说不如就写一出折子戏吧。”
“没头没尾，看得懂的人能懂，看不懂的人也别去说。”
“横竖咱们只要把这香料的事情经折子戏让楚先生的人知道，这便足够了。”
魏吉开口道，他还是有些谨慎的。
毕竟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平阳侯府的人一定会追究。这不是一个小小化名可以解决的危机。
段子航赞同道：“魏吉说的对，我们就写一出折子戏。”
“你们家都是有人在朝中为官的，不宜出面。折子戏便由我来写，还请诸位同窗为我保密，我可不想还未春闱殿试便已横尸街头了。”
齐中杰等人连忙出言安慰。
“子航放心，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更何况子航有功名在身，量他们也不敢乱来。”
“就是，巡城营是永宁侯府在管，京城的治安再好不过，子航千万别怕。”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段子航连忙拱手一一谢过，当即提笔撰写，于当天夜晚便送到了兰宾戏园。
……
赵玉郎卡文了。
卡在了楚玉回京后。
再往下写，有些事情便瞒不住了。
但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最好时候，最起码也要等他和许卿成亲以后才能往下顺着写。
那嘉兴之行便可以写了，还有长井田庄他那副惨样，泰安之行的甜蜜都可以揭露了。
几天没有洗头的赵玉郎缩在小床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生生把自己的头发拽掉了好几根。
傅元恒借着送换洗衣服进了永宁侯府，一进那狭窄的房间便感觉他家主子在蹲大狱。
“爷，这几封是三小姐陆陆续续送进京城的信。”
赵玉郎突然抬首，发红的眼睛紧盯着傅元恒看。
“陆陆续续？？？”
“那你怎么现在才送进来？”
傅元恒苦笑道：“爷是一个人进的永宁侯府，身边又没有跑腿的小厮，我也是怕进来了会扰了爷的计划。”
赵玉郎轻嗤，把信接过去。
许卿的前几封信都是问他可好，说了些青云观发生的事情。
后面这一封提到了徐胤然，赵玉郎瞬间敛神看了起来。
徐胤然找到了许卿，告知了退婚真相，还提到了国子监学子段子航。
“段子航？”
“这名字很熟啊！”赵玉郎抬起头看向傅元恒。
傅元恒道：“他不正是国子监那帮带头的，四处张罗，还为爷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今晚兰宾戏园有人包场，点了一出折子戏。折子戏的内容白长史抄录了，让我一并送来给爷。”
傅元恒说完，把白长史抄录的折子戏递上。
赵玉郎翻开看了，瞳孔紧缩了一下。
片刻后，他将抄录的折子戏递给傅元恒看。
“你去将一梦香找出来，本王要亲自验证。”
傅元恒匆匆看了一眼，连忙收起来谨慎点头。
“若果真是如此，爷对当初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赵玉郎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摇了摇头。
“一梦，遗梦。当时或许是知道的，但清醒以后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发生过的痕迹都寻不到，若非是她亲口说的，别人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快去寻，晚些就未必找得到了。”
傅元恒颔首，准备离开。
赵玉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你还是进来跑腿，本王要随时知道外面的消息，还有泰安来的书信，本王要第一时间收到。”
傅元恒颔首，继续道：“要不我把封立叫进来？”
赵玉郎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你来跑腿就行了。记得走角门，别遇到侯府里的主子遭嫌。”
傅元恒：“……”
……
赵玉郎拿着许卿的信反复看了几遍。
许卿去见徐胤然是因为他，问出了一个段子航心生隐忧，特意写信让他查一查段子航的底细。
赵玉郎决定查完这个段子航再给许卿回信，免得许卿担忧。
《小青梅》还是卡文的，赵玉郎无心写下去了。
他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在永宁侯府里走动。
自从许柏顺夫妇住进侯府里来，永宁侯府的二夫人孙氏，三夫人韦氏便时常过来给方老夫人请安，顺便陪方老夫人说说话。
方老夫人性子温和，宋氏也喜欢跟方老夫人相处。
今日用了午膳，几人正在园中散步。
方老夫人问宋夫人道：“楚王那边你没去看看？”
宋夫人道：“我让下人看着的，缺什么就去取，有什么事情就来回。”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安排还合理。
孙氏轻笑道：“这也就是大嫂好性子，换了是我，呵……”
韦氏也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他怎么会好意思来咱们府里，还连着住了好几天？”
“莫不是像外面传的那样，他喜欢卿丫头？”
“要真是那样，大嫂，你还是让卿丫头好好待在青云观别回来了。”
宋氏蹙眉，觉得韦氏说的话不好听。
这时方老夫人先开口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卿丫头嫁给楚王不比在青云观待一辈子好？合着你就是这样疼侄女的？”
韦氏讪笑道：“我这不是替卿丫头不值吗？楚王先前害她连门都不好意思出，现在她要是嫁给楚王，那外头的人还不笑话死她。”
“笑话？”方老夫人冷笑。
“外头那群人够不着才笑话呢？她们当楚王是她们家里的大白菜，她们想拱就拱？”
“还笑话？嫁不着才是笑话！”
韦氏慢慢放开了方老夫人的胳膊，不敢扶了。
孙氏也有点懵，狐疑的打量着宋夫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嫂，你不会是打算将卿丫头许配给楚王吧？”
不远处，有人脚步微顿，侧耳倾听。
宋夫人眉头一皱，不悦道：“胡说什么？卿丫头要是在跟楚王议亲，怎么还会到泰安去？”
孙氏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还好。我就说大嫂怎么会看得上楚王嘛，果然是虚惊一场！”
第179章 赵玉郎脸皮变厚了
宋氏不想听两位弟媳说楚王的坏话，便道：“现在楚王还住在我们府里，你们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孙氏轻哼道：“大嫂怕什么？不是说那楚王自从来了咱们府里便跟缩头乌龟一样，连门都不出？”
宋夫人解释道：“他那是在写文章，挺用功的。”
孙氏嘲讽：“写文章？”
“他一个跟武将混迹军营的王爷，写什么文章需要闭门不出？”
“依我看，他是不好意思出来见大嫂吧？”
“就是。照我说，大嫂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咱们在他的饭菜里加些辣椒，在他喝的水里加些苦瓜汁……”韦氏附和道。
宋夫人嘴角微抽，无语道：“那群下人哪个不是人精，谁敢做这种事情？”
“我就吩咐了一日三餐，他们恨不得做一日五餐，你们想得也太容易了。”
孙氏道：“这是大嫂心软，我要是大嫂，心腹还没有一两个？”
韦氏道：“大嫂怕得罪楚王我们也能理解，毕竟下黑手这种事情，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宋夫人：“……”
她这是要被逼上梁山了，好像不给楚王来几包泻药都洗不清她怕得罪楚王的嫌疑了。
可下黑手这种事情，她还真是没有做过。
就在宋夫人纠结的时候，听得差不多的赵玉郎走出来了。
“几位夫人好雅兴，游园吗？”赵玉郎问道。
刚刚冷嘲热讽的孙氏和韦氏瞬间蔫了，连忙挤开了宋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方老夫人，垂首不语。
方老夫人看着楚王，抿了抿唇，笑得一脸和煦道：“楚王爷也是出来游园？”
赵玉郎摇了摇头，看向宋夫人道：“不是。我是出来给宋夫人道谢的。”
“这几日在府上叨扰，承蒙宋夫人让下人多加照顾，玉郎铭记在心。”
赵玉郎说完，给宋夫人行了半礼。
宋夫人懵了懵，僵着没动。
还是方老夫人提醒，她才给赵玉郎还礼。
赵玉郎微微颔首，看向孙氏和韦氏道：“两位夫人对下黑手的事情很熟悉啊，看来平常没少做。”
“宋夫人向来光明磊落，不喜我来侯府已经直言过了。比起二位夫人说的那些，我相信宋夫人之所以不愿意做，并非是忌惮我，而是因为她品行高洁，绝不会做。”
赵玉郎说完，又朝呆滞的宋夫人行了半礼，认真道：“宋夫人，以往都是我的错，是我年少轻狂，不知道姑娘家名誉重如性命。望宋夫人怜我年幼失恃，父皇忙于国事疏于教导。让我养成桀骜不驯的性子，还给令千金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我现在郑重给宋夫人道歉，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亲自向令千金道歉。”
宋夫人都惊呆了，可赵玉郎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她这是扶呢？
还是不扶呢？
年幼失恃，这说的是先皇后早逝啊！
哎！
宋夫人虚抬了手，出声道：“楚王爷严重了，我们刚刚只是在说笑而已，并不是有心针对楚王爷的。”
孙氏：“对对对，我们刚刚只是在说笑而已。”
韦氏：“是的是的，我们就是在说笑，绝对没有针对王爷的意思。”
赵玉郎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回京这么久，早就知道永宁侯府因当年的事情备受非议。这是我欠永宁侯府的，欠侯爷和宋夫人的，侯爷和宋夫人要想找我算账，也是应该的。”
“可二夫人和三夫人攒使宋夫人给我下黑手，是觉得有什么后果也落不到二位的身上？”
“不是，不是。”
“没有，没有。”
孙氏和韦氏连忙摆手摇头，都快哭了。
方老夫人打着圆场道：“楚王爷大人有大量，便不要跟她们计较了。她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说着玩的。”
宋夫人也道：“王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两个弟妹我是知道的，就是图个嘴上爽快，真要叫她们做，她们也是不敢的。”
赵玉郎收敛神色道：“既然宋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便当是几句玩笑话吧。”
孙氏和韦氏连忙道谢，脸色惶惶不安。
方老夫人拉着她们两个道：“行了，我也逛不动了，你们两个送我回去吧。”
孙氏和韦氏连忙应声，扶着方老夫人很快就走了。
宋夫人看着她们仓惶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个弟妹如此狼狈呢？
“宋夫人现在要回正房吗？”赵玉郎问道，口气略显亲昵。
宋夫人回神，连忙道：“哦，是的。”
赵玉郎侯在一旁道：“要不我送宋夫人回去吧，这一路也有个人陪宋夫人说说话。”
宋夫人连忙摆手道：“不用了。王爷还是回去歇息吧！”
赵玉郎道：“这几日关着门写文章，都写昏头了。今日刚好不想写了，便出来走动走动。”
宋夫人道：“王爷也不用科考，还是松散些的好。这么关着几日，别说是人了，就是狗都受不了。”
赵玉郎：“……”
“呀，我说的不是哪个意思？”
“我是想说王爷也要注意身体。”宋夫人连忙解释道。
赵玉郎点头，出声道：“我知道宋夫人的意思，我会注意的。”
“听说侯爷这几天病了，好些了吗？”
“要不我随宋夫人去看看？”
宋夫人连忙摆手！
她家侯爷在装病呢，可不能见客。
“王爷客气了，侯爷他已经大安了。王爷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赵玉郎执着于送宋夫人回去，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拜访拜访侯爷。”
宋夫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正房去，看到的小厮丫鬟都跟见鬼一样，远远的匆匆避开，生怕迎面撞上。
有些藏在暗处也不知道藏严实点，嘴里叽叽喳喳的，还以为他们听不见一样。
宋夫人嘴角微抽，偷偷打量了一眼赵玉郎。
只见赵玉郎神色坦然，步伐稳健，看起来毫不在乎。
这真是怪了！
宋夫人想，暗暗掐了自己一下。
“嘶”好疼。她没做梦！
赵玉郎的脸皮好像真的变厚了！！！
“你……真的要去？”宋夫人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赵玉郎笑道：“来侯府住了这么久也没有正式拜访侯爷，是我的失礼。”
宋夫人的脸上堆着一抹假笑，已经无话可说了。
第180章 真能不要脸
永宁侯那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从不随便与人红脸。
赵玉郎去的时候，只见他披着一件灰色的鹤氅，挽着的发髻歪歪斜斜的，连簪子都没用。
看起来像是久病在床，没空打理自己的人。
赵玉郎拱手行礼，永宁侯往边上一坐，淡淡道：“王爷何必如此？”
赵玉郎收回手，自然而然的坐在一旁道：“侯爷何出此言？”
永宁侯道：“虽然不知道王爷欲意何为，但王爷如此明显的伏低做小，实在是有违常理。”
宋夫人在门口接过丫鬟递来的茶，身形没动，站着倾听。
赵玉郎道：“有违什么常理呢？”
“说起来我也是侯爷的晚辈，晚辈做错了事，长辈只管训诫，侯爷不必口下留情。”
永宁侯道：“王爷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王爷身份尊贵，不应该在侯府长住，惹人笑话。”
赵玉郎笑道：“原来侯爷是在担心我？”
永宁侯：“……”
“侯爷不必担心，我以前也是常住靖王府，那个时候我连楚王府都没有呢，还需日日向宫里报备。”
“如今我已开府在外，宫里早就不过问了。”
永宁侯嘴角微抽，心里暗暗给赵玉郎竖了个大拇指。
真能……不要脸！
“王爷，像您这样的晚辈永宁侯府真的高攀不上，要不您移步去平阳侯府如何？或者定国公府也行啊！”永宁侯真诚建议。
赵玉郎轻叹道：“侯爷有所不知。当年……平阳侯府欺我年少，对他们毫无防备之心，诱骗我喝下烈酒这才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那定国公府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平时也没少暗中给我下绊子。”
“我在京城长大，能在府外吃顿热乎饭的，现在除了永宁侯府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永宁侯：“……”
宋夫人：“……”
揭短了，还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看起来是挺值得同情的，可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咳，王爷先喝茶吧！”宋夫人听不下去了，折身把茶端来。
赵玉郎双手捧着热茶，低头哽咽：“这是我回京以后……第一次喝到亲戚家的热茶！”
永宁侯：“……”
宋夫人：“……”
宋夫人的手指动了动，真想把那热茶给抢回去算了。
“王爷，您继续在侯府里住下去真的不行！”永宁侯轻叹！
赵玉郎：“还望侯爷念我年幼失恃……”
“行了，王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宋夫人听不下去了。
赵玉郎假意擦了擦泪花，一脸感动的看向宋夫人。
“谢谢！宋夫人待我的好，我一定会铭记一辈子的。”
宋夫人打了个寒颤，伸手暗暗掐了一把永宁侯。
永宁侯站起来轻咳：“咳咳，王爷，您还是先回去吧。我这一生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传染给王爷就不好了。”
赵玉郎端着热茶站起来道：“可我这茶还没有喝呢？”
永宁侯：“您直接带走吧！”
赵玉郎：“……”
……
“咦”。
赵玉郎一走，宋夫人连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小霸王受什么刺激了？”宋夫人不解。
永宁侯轻哼，靠在大迎枕上道：“你没事出去听听戏就知道了，别成天闷在家里算账。”
宋夫人不悦，冷声道：“我不算账谁算？由着那群欺上瞒下的奴才骗吗？”
永宁侯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他看了一眼宋夫人，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果断闭嘴。
宋夫人见他又闷着，索性过去捶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话就说！”
永宁侯无奈道：“我说了你就会信？”
宋夫人道：“那是当然，你可是我丈夫，我不信你信谁？”
永宁侯轻哼，淡淡道：“楚王看上你的宝贝女儿了。”
“什么？”
“怎么可能？”
“我才不信！”
永宁侯：“……”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哎呀，你别又闷着。”
“谁跟你说的，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呢？”
“相公，永年……”
宋夫人拉着永宁侯摇晃几下，见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呢？”
“谁说他看上的？”
“谁造的谣，拖出来，打死！”
永宁侯：“……”
……
赵玉郎端着热茶回了他的小屋，傅元恒已经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白长史。
白长史道：“王爷，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守门的都打点过了，以后我们就从那里进来。”
赵玉郎没理会他，看向傅元恒道：“香买到没有？”
傅元恒摇头：“去晚了一步，一梦香已经被人提前买走了。”
“不过属下找了白长史，我们去国子监寻了齐中杰，在他那里取了些。”
傅元恒掏出镂空香囊，取出指甲大小的一点香料。
赵玉郎看了一眼，随即收了起来。
“本王终于明白，为什么几位兄长和大臣们都喜欢养门客了。”
“这一次要不是国子监这群学子，想查出一梦香还真有些难。”
白长史连连点头道：“年后便是春闱了，王爷若想收几个门生，属下便去安排。”
赵玉郎摇了摇头道：“罢了，等有了东宫之主再说。”
“到是那个段子航，你去好好查一查。当初他找了个女人算计徐胤然退婚，现在又帮着本王笼络国子监的学子，看起来可不太寻常。”
白长史道：“我在外面已经听傅元恒说过了。这个人就是光明正大说要力挺王爷的人，他还为了维护王爷的名誉跟其他学子打过架，太兴二十一年的举人，后经地方官员举荐进的国子监，背景查起来是挺干净的。”
赵玉郎轻嗤道：“举荐他的官员现今何地？在朝中可有派系牵扯？”
白长史摇了摇头道：“举荐他的是无锡知府，现今还是无锡知府，并无派系牵扯。”
赵玉郎鄙夷的看了一眼白长史道：“那就是你查不出来。”
白长史不敢反驳，连忙道：“属下回去再仔细查一查。”
“无锡？”赵玉郎拧眉深想。
“无锡是不是离嘉兴挺近的？”傅元恒嘀咕。
白长史蹙眉：“哪里近了？一个在江苏，一个是在浙江！”
“不，是很近的。本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赵玉郎道，眼眸忽然一亮。
第181章 玫瑰酒
“爷想起谁了？”白长史问道。
赵玉郎拍了拍掌，有些兴奋道：“当年四嫂最好的闺中密友，忠勇将军府的大小姐陈怡嫁去了无锡杜家。杜家是不是在无锡办了一家鹤鸣书院？”
“你快去查一查，这个段子航是不是从鹤鸣书院出来的？”
白长史道：“这个不用查了，段子航的确是从鹤鸣书院出来的。无锡最出名的书院，便是这个鹤鸣书院。”
“只是王爷怎么会往陈大小姐的身上想？”
赵玉郎道：“当年我在靖王府长住，每到佳节四嫂都会往江南送礼。其中嘉兴和无锡是必不可少的。”
“随着四嫂逝世，靖王府便与无锡杜家断绝往来了，一般人实在是难以想到。”
白长史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即道：“那奴才便去查一查段子航与杜家的关系。”
赵玉郎点头：“查出来也不要声张。”
白长史点头：“属下明白。”
“太后娘娘那边让王公公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府？”
“你怎么回的？”
“属下说王爷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属下也不知道。”
赵玉郎勾了勾嘴角，拿着自己从正房里带回来的茶杯道：“回去？”
“回哪里去？”
“本王就是要发挥出最大的厚颜，继续住下去，直到侯爷和宋夫人都不讨厌我为止。”
白长史看着那青花茶杯，无语道：“王爷可不能让侯爷和宋夫人觉得您无耻，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赵玉郎蹙眉，不悦道：“怎么会无耻？本王一直都很收敛的。”
白长史点头：“那是，王爷是有分寸的人。”
赵玉郎冷哼：“管好你们的事情就行了，本王暂时不考虑回府。再有人来问，你们就说看本王心情！”
白长史和傅元恒对视一眼，无奈点头。
……
八月十三日，宋川夫妇入京了，特意来给老侯爷和萧老夫人请安。
宋瑾瑶知道以后，特意在自己的院子里置了一桌，等他们见过老侯爷和萧老夫人以后，便请了自己的婶娘范氏过去聚聚。
好些日子没见三婶了，宋瑾瑶显得特别开心。
范氏看她气色很好，珠圆玉润的，便笑道：“永宁侯府的饭菜很养人啊，你看看你，小脸都圆了。”
宋瑾瑶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姑母怕我一个人吃饭没有胃口，经常会叫我去她房里吃。每次去她都不停的给我夹菜，这才一个月呢，我带来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噗。”
“早知道就该跟你卿表姐去泰安的，这下等她回来，估计都不认识你了。”范氏笑道。
宋瑾瑶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卿表姐去泰安，是去道观里。”
“而且……楚王爷现在就住在侯府里。”
范氏瞪大眼珠，惊讶道：“真的？”
宋瑾瑶谨慎的点了点头。
“天呐，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范氏低呼。
宋瑾瑶轻叹道：“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侯府里的人都当楚王是透明的主子，不忽视也不重视。至于卿表姐，她留下只会更难过吧。”
范氏拉着宋瑾瑶的手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情少管，只当不知道。”
“或者，过几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跟你三叔是来京城抓药的。”
“抓药？那个药吗？”宋瑾瑶试探的问道。
范氏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你三叔托人找的方子，给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说是好方子。”
“就是药不太好找。”
“还说要用那什么玫瑰酒当药引子，这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过，便只能来寻你大姑母了。”
宋瑾瑶道：“三婶放心，大姑母一定会有办法的。”
范氏勉强笑道：“希望吧。其实就算把药材都备齐了也不见得有效。”
宋瑾瑶安慰道：“可备好了药材总是有希望的啊。”
范氏叹了口气，没再说些什么？
……
宋夫人一直很重视小弟夫妇的子嗣，当天便将药方上的药材都备齐了。
只是这玫瑰酒实在是寻不到，问来问去也只有葡萄酒可以凑合。
永宁侯见她烦闷，便道：“要不你去问一问楚王，说不定他知道呢？”
宋夫人摇了摇头：“已经托人问过宫里了，没有。”
永宁侯道：“那会不会是大夫写错了？”
宋夫人拿着方子道：“我去问问弟妹。”
宋夫人来了清幽小筑，看着丫鬟们各司其职，仿佛看见女儿还在家时的样子。可转而想到女儿如今的境况，心里又不免黯然。
范氏和宋瑾瑶就在院子里喝茶，看见宋夫人来了连忙站起来。
宋夫人摆了摆手道：“又不是什么外人，快坐下吧。”
范氏和宋瑾瑶闻言，等宋夫人坐下了才坐。
宋夫人把药方给范氏看，出声道：“药材都备齐了，就是玫瑰酒找不到。托人问过宫里了，说是只有葡萄酒。”
“这个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
范氏摇了摇头：“不会的，写这方子的大夫说了，须得玫瑰酒做药引才行。还叮嘱我们玫瑰酒同葡萄酒不是一样的，让我们不要弄混了。”
宋夫人叹道：“可这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上哪里去找呢？”
宋瑾瑶眼眸亮了亮，压低声音道：“不如我让丫鬟去问一问楚王爷？”
“当初楚王爷在府里教导我们念书的时候，好像提过不少西域奇事，说不准他知道呢？”
宋夫人紧皱着眉，没说话。
范氏忐忑道：“要不我让宋川找些做生意的朋友打听打听，兴许会有消息呢？”
宋夫人道：“你们要有消息还会来找我？宋川那小子我还不知道，能不求人的事情从不求人。”
“罢了，还是我亲自去问一问吧。”
宋夫人说完，拿着方子走了。
范氏拍了拍胸口，瞪着宋瑾瑶道：“你明知道你大姑母不待见楚王你还提？”
宋瑾瑶吐了吐舌，后怕道：“试一试嘛，没准楚王就知道呢？”
范氏轻叹道：“可要你大姑母去低这个头，可真是我跟你三叔的罪过。”
宋瑾瑶笑道：“三婶怎么知道大姑母去低头了？”
范氏狐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瑾瑶道：“我觉得大姑母应该会有意外收获的。”
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