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担心
周府里，接到消息的周英才连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拉扯着哭哭啼啼的媳妇赶往青云观。
只是两个人到了青云观外，却是还不能进。
秦元贵进来回禀，顾青云看向许卿。
“泰安同知周英才夫妇来了，想接人！”
许卿轻嗤：“原来是泰安同知周家。”
顾青云点了点头，出声道：“应该是有备而来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许卿道：“那让他们进来吧。”
顾青云见许卿那淡然的神色，心里猜想许卿或许已经知道是谁了？
秦元贵下去了，顾青云也站了起来。
山景绿幽幽的，映着莲花池里的水也是一片深绿。
气氛沉静下来，顾青云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了。
周英才夫妇很快进来了，顾氏哭得眼睛都肿了，看着顾青云哀哀欲绝。
她是顾家人不错，但跟顾家嫡系还隔得远，寻常是说不上话的，心里也很怵顾青云。
周英才知道逃避没用，拉着顾氏上前行礼。
顾青云道：“他人在这里，你也应当知道是为了什么？”
“求饶的话便不必说了，能不能带走他，这得看你这个当爹的是在乎前程，还是在乎他的命！”
周英才冷汗直冒，跪在地上道：“七爷饶命！”
“他是知道了京城里有人不想许三小姐回京，这才斗胆放肆的。”
“以后我们一家老小再不敢掺和了，求七爷绕过这回。”
“求七爷绕过这一回，以后我一定把他关在家里，再不会放他出来了。”顾氏哭泣道。
顾青云不为所动，淡淡道：“京城里有人？”
“是谁？”
“你不会以为一句京城里有人便可以把我打发了吧？”
“自从徐全来泰安，你私下里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要想查，别说你儿子，就是你这身官服都未必保得住。”
顾氏突然侧身，狠狠打了周英才一个耳光。
“你还不说？”
“是不是儿子死了你才高兴？”
周英才被打蒙了，可碍于顾青云在又不敢还手，低着头憋屈的道：“是一个叫曾华的人传信来的，用的是齐王的私印。”
顾青云见许卿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信呢？”顾青云问。
周英才连忙从怀里取了出来，然后双手递上。
顾青云拿过去看了一眼，底下的印章是“山鸣居士”。
齐王赵玉容，号，“山鸣居士”，常用此号结交不少年轻举子，在京中算是礼贤下士的贤王，颇得人心。
顾青云将信递给许卿看，许卿看了一眼便道：“假的。”
“啊？”
周英才诧异出声，立即抬头。
他之前不敢猜测这位姑娘的身份，现在却有些明了。
看这身不卑不亢的气度，纵然在顾青云的身边也丝毫不怯，想来便是那个上了青云观的许三小姐了。
顾青云道：“你见过齐王的私印？”
许卿点头：“齐王擅长山水画，我大哥房里收藏一些。”
“他的私印是“山鸣居士”不错，但齐王用的印泥乃是宫中特制，红中透紫，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股香叫“沉梦”，整个京城只有齐王的母妃，淑妃娘娘会制。”
顾青云拿过信件嗅了嗅，信上只是普通的印泥，而且无香。
顾青云扔了信件，周英才连忙捡过去认真看了起来。
顾青云冷嗤道：“看来你送往京城求助那封信，应该也到不了齐王的手中了。”
周英才握着信纸的手颤抖着，立即匍匐道：“求七爷明鉴，周某只是鬼迷心窍了，求七爷绕过周某这一回。”
顾青云看向许卿道：“你怎么看？”
许卿道：“敢光明正大冒充齐王往泰安送信的人，应该是齐王的政敌，我不在朝中为官，不知齐王的政敌是谁？亦或者，有人隔岸观火，想一石二鸟也说不一定。”
“不过……周英才身为朝廷命官，一心排除异己，企图攀枝高附。这样的人若是让他继续为官，或是升迁了，那迟早也是个祸害。”
“许三小姐，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啊！”
“我当时也是被人蒙蔽了，我决没有害你之心啊！”
周英才急忙狡辩，生怕晚一步前程就没了。
许卿转身走了，没有理会狡辩的周英才。
顾青云看着她那干净利落的背影，突然笑出声来。
点到为止。
后患无穷留给他来处理，顾青云突然觉得许卿的行事作风跟他娘还挺像的，不愧是一见如故的师徒。
“秦元贵，把他们都送下山去，交由余成春来处置。”
“顾七爷，您不能这样做啊！”
“我们都是顾家的门生，您这样是在断顾家的后路啊！”
周英才哀嚎，交给余成春他还有什么活路？
“你们也算顾家的后路？”
顾青云冷嘲，转身走了。
不一会，秦元贵带着人，连周敬云也送下山去。
山上又恢复了宁静，洪昌和青青去给许卿请罪。
许卿没什么心思和他们说话啊，淡淡道：“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下去吧。”
青青和洪昌垂头丧气的下楼，听见凝霜和竹露在楼下说话。
“齐王爷看着温文尔雅的，平时待人接物半句重话也没有，怎么会有人假借他的名头来针对小姐呢？”
“听说朝中要立太子了，齐王爷的呼声很高，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眼红了？”
竹露猜测道。
凝霜蹙着眉头道：“你别瞎猜，齐王跟我们小姐八竿子打不着，这件事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有人故意糊弄周英才的。”
“要怪就怪周英才鬼迷心窍，齐王授意怎么大的事情自己也不查清楚，糊里糊涂就着了道。”
“小姐没住在山下，周家那些伎俩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现在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竹露也想义愤填膺跟着骂几句，可她抬头往上看了看，突然小声道：“咱们都看出来的，小姐能看不出来？”
“你说小姐是不是在担心楚王爷啊？”
凝霜点头，认真道：“当然啊！周家的意图是不想小姐回京嫁人，败坏小姐的名声以后就在泰安求娶小姐。”
“可楚王爷跟咱们一道来的，京城里那几位王爷谁能查不到？”
“小姐是怕，背后之人针对的不是她，而是楚王爷！”
竹露闭着嘴巴，鼓着一脸的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在她的身后，洪昌和青青站在那里，越发显得不自在了。
第198章 我还没有媳妇呢
中秋节过后，赵玉郎又回到了永宁侯府的南院。
南院伺候的下人不多，很多都是跟随老侯爷夫妇多年的老仆了，寻常连正房里的下人都不敢放肆。
赵玉郎在秋爽斋里眯了一觉，天一亮就打着哈欠出门了。
秋爽斋外有一块花圃，老侯爷夫妇天一亮就在翻地了。
赵玉郎废话不多，要了把锄头也去帮忙。
方老夫人出来看见了，张罗下人摆早膳，随即乐呵呵的去找了许柏顺。
许柏顺打着哈欠在穿鞋子，看着方老夫人进来便轻哼道：“还是在自己家舒服吧，在这里天一亮就要起了。”
方老夫人笑道：“你在家也起得挺早的，说这些干什么？”
“昨晚楚王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柏顺摇头，他不知道。
方老夫人悄声：“在翻地呢？”
“什么话也不说，下地就干活。我看大哥大嫂都没理他。”
许柏顺好笑道：“真的？”
方老夫人点头：“真的。”
“快，洗漱了去看看。”
“我看楚王这脸皮能比得上城墙了。”
方老夫人伺候许柏顺洗漱，随即两个人相携着出去看。
赵玉郎翻地的速度还挺快的，干活肯卖力气，不是花把势。
萧老夫人看着下人端上来的柴灰，对赵玉郎道：“你去把那个撒在地里，记得撒均匀一点。”
这是萧老夫人主动跟赵玉郎说的第一句话，赵玉郎都乐疯了，高兴得直点头。
他去抱着木盆里的柴灰，伸手一抓，然后就往地里撒。
来来回回，撒得十分均匀。
老侯爷轻哼一声，到是没说些什么。
不一会，等赵玉郎撒完了。萧老夫人分了些花苗给他。
“这样，根部的周围一定要把泥压紧了，然后面上的土可以松一些，这样浇水的时候容易浇透。”
萧老夫人教赵玉郎种花，赵玉郎学着，手在泥里面一直翻着土。
他身上穿的劲装都染了泥，赵玉郎到没嫌弃，挽着裤脚，露出小麦色脚踝。
萧老夫人见他脚踝上有道疤，问道：“怎么伤的？”
赵玉郎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刚上战场的时候没有防敌的经验，有个敌兵被我砍倒了，没死，用匕首划了一下。”
萧老夫人颔首，没再继续问。
到是老侯爷看了一眼，淡淡道：“战场上防不胜防，受伤是难免的。”
赵玉郎笑道：“我后来也知道了。防得了前面防不了后面，防得了步兵防不了骑兵，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将士们众志成城，奋勇厮杀。只要我们士气上压倒敌兵，杀敌时都是一片一片的围攻，也就不担心有敌兵偷袭了。”
老侯爷点了点头，目露赞赏，又多说了一句：“还是要勤练武艺，那才是保命的根本。”
赵玉郎道：“是的，大将军带领我们没日没夜的训练，当时暗地里还骂他来着，上了战场就知道厉害了。”
赵玉郎在西域时，领兵大将乃是老侯爷当年的副将李征。
李征驻守边疆多年，治军最严，最喜排兵布阵，是个能征善战的大将。
太兴帝将赵玉郎扔去西域时，李征让他同新兵一起操练。
赵玉郎学过武，又懂文，出头很快。
上了战场以后，就像磨砺出的一把宝剑，出之必见血。
后来李征发现，每次赵玉郎当先锋，底下的小兵必都勇猛无敌。
因赵玉郎身份尊贵，下面的人都怕他死了会受牵连，每次作战必将是发挥出最狠的杀招。
好笑的是，赵玉郎见身边的人都这么拼命，自己也不甘示弱，也越发英勇无畏。
时间长了，赵玉郎带领那支先锋队伍到成了沙漠里神出鬼没，战斗力最强的玄铁卫。
西域诸国统一划入赵国的国土，李征镇守边关多年的心愿了了，便在赵玉郎归京之际将玄铁卫赠予他带走，并上书给了太兴帝。
李征算得上是赵玉郎的师傅，也的确是偏爱赵玉郎的。
玄铁卫赠予之事，赵玉郎是回京以后才知道的，当时他再回想，才知道李征当年磨砺他也并非只是看他不顺眼，将他当成斩杀四方的杀神使唤。
老侯爷见赵玉郎面容沉静下来，许是想到了战场之事。
“当年李征背地里也骂我，新兵蛋子都是这样被操练过来的，只有知晓了厉害才会不容懒散，治军严厉的将军才是好将军。”
赵玉郎点头，认真道：“我还欠大将军一句谢谢，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给他？”
“等他老了吧！”老侯爷轻叹。
“再凶猛的老虎也有老的时候，等他解甲归田应该就可以了。”
赵玉郎看了看老侯爷，突然觉得鼻酸。
老侯爷当年也是享誉三军的大将军！
南院里太过宁静，茅草屋，小溪水，还有一片花圃。老侯爷和老夫人住在这里，心里想寻的是归乡的宁静吧。
可他这个不速之客，实在是太冒失了些。
想到这里，赵玉郎便道：“到时候我想把大将军接到洛阳去住，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老侯爷道：“你若有这个心，他去小住几天应该是愿意的。”
“至于长住嘛，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媳妇愿意了。”
赵玉郎脸颊微红，张了张嘴，不好意思道：“我还没有媳妇呢。”
老侯爷轻哼，指着地里的花苗道：“种吧，多种几株说不定就有了。”
老夫人捶了老侯爷一下，气氛突然有些温馨起来。
赵玉郎憨憨的笑着，果真弯腰继续种起来。
等赵玉郎都种完了，下人立即端了水来给他洗手。
方老夫人拿着帕子走过去，递给赵玉郎的时候压低声音道：“老夫人就喜欢乖巧听话肯干活的孩子，今天的表现很好。等会我要跟永年媳妇上街走动，你想不想去？”
赵玉郎眼眸一亮，连忙点头。
方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快去用早膳吧，用了早膳回房去换身衣服。”
赵玉郎立即高高兴兴的去陪老侯爷夫妇用早膳去了，不过他心思浅白，坐在桌边一直在笑。
老侯爷眼皮抽了抽，只当不知道赵玉郎的心思。
到是萧老夫人眼眸和煦，说了一句：“出门在外，凡是多想想，别被人当枪使了。”
赵玉郎羞窘，张开的嘴塞了半个饼，看起来傻乎乎的。
第199章 刀子嘴豆腐心
方老夫人带着赵玉郎去前院的时候，在路上还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很严厉的，我都怕她。”
“但是我今天看她的样子，对你还算好的。”
赵玉郎也听过萧老夫人的传言，心里也是有点怵的。
萧老夫人话不多，面容也不是很冷肃，但她的目光很犀利。
随便看你一眼，有些话不用说你也知道该收敛了。
赵玉郎道：“老夫人喜欢听话的，乖巧的，那我照做便是了。”
方老夫人摇头：“切忌不可糊弄。倘若你是假装听话，乖巧，那是万万不行的。”
“我瞧着老夫人的意思，好像对你要格外宽容些。”
赵玉郎有些摸不着头脑，暗暗猜测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他和许卿已经互明心意了？
但这种问题也不好去问，他便道：“我也从未糊弄过老夫人，应该不会惹怒她老人家的。”
方老夫人笑着点头，高兴道：“这样最好了。”
……
正房里，宋夫人刚换了一身衣服。
张嬷嬷进来回禀，神色复杂。
“夫人，方老夫人和楚王爷来了，在客堂里等着。”
宋夫人原本轻勾的嘴角僵了一下，想上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四婶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不想见楚王那个小混蛋。”
“哎……罢了，走吧。”
宋氏自从知道赵玉郎喜欢女儿，回想起赵玉郎的种种所作所为，恨不得揪着自己的眼皮好好瞅瞅。
她想说自己也不笨啊，为什么早没有看出来呢？
宋夫人走出去，看见赵玉郎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玉郎这两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脸颊明显瘦了些，额头那一片好像也黑了。穿着一身棕色的劲装，看起来跟个护卫一样，哪里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看见宋夫人来了，赵玉郎立即站起来，神情有些局促。
宋夫人瞥了他一眼，挽着方老夫人的手道：“走吧。”
方老夫人喊了一句：“走了。”
赵玉郎乖乖的跟着，像个准备去拧东西的小厮一样。
他们出了侯府，方老夫人和宋夫人上了一辆马车，给赵玉郎准备了一匹马。
不过赵玉郎没骑，而是当起了车夫。
他赶车的时候，宋夫人提心吊胆的，频频撩起车帘观望。
方老夫人把宋夫人拉回去坐着，出声调侃：“你放心，他可不敢把你摔了。这摔了我不要紧，要是摔了你，他可就娶不到媳妇了。”
宋夫人大窘，连忙道：“四婶可别乱说，人家堂堂楚王爷，要娶媳妇跟我有什么相干？”
方来夫人轻哼：“人家堂堂楚王爷，现在在给你赶车呢，这福气，皇后娘娘在世都未必能享到。”
此言一出，马车里静了一会。
宋夫人作为诰命夫人，常年也是需要进宫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的。
可自从皇后娘娘离世，她已经很久没进宫去了。
皇后娘娘待人宽厚，每次进宫去请安都会让她们一众诰命夫人坐在一起嗑瓜子，说说几句玩笑话。
进宫时或许是提心吊胆的，但出宫的时候必定是意犹未尽的。
她与好几个交好的夫人都是因皇后娘娘结识，这些年也一直走动，算得上是志趣相投。
下车的时候，宋夫人主动跟赵玉郎道：“你要是不想骑马，等会回去就跟我们坐在车上。我们都是年长的妇人了，跟你这年轻的小伙子没这么多的讲究。”
“你是亲王，要爱惜自己，不要让皇后娘娘在天上看着伤心。”
赵玉郎有些眼热，低着头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宋夫人朝前去了，方老夫人笑着朝赵玉郎招了招手，等他来到跟前便道：“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你挨着我走，只当我是老人家需要人扶着，反正我辈分在这里，别人也没有闲话说。”
赵玉郎会意，连忙伸手搀扶着方老夫人，两个人慢慢跟在宋夫人的身后。
他们逛的这条街是出了名的瑞丰街，卖的基本上都是女人用的。
比如什么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布匹衣料等等。
一条街的铺子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屋檐下的道便只有进店买东西的人才走，其余的过路人都是走在大街上的。
宋夫人带着张嬷嬷进了一家叫《福缘珠宝》的首饰店，方老夫人悄悄问赵玉郎：“你带银票了吗？”
赵玉郎小声回道：“带了两千两，够吗？”
方老夫人忍着笑意道：“够了。没事，不够的话我借给你。”
赵玉郎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连忙道：“没事，不够的话我让掌柜的记在我的账上。”
方老夫人摇头：“这样可不行，你那未来丈母娘不喜欢赊账。”
赵玉郎脸颊腾的红了，嗡声嗡气道：“那到时候还请方老夫人借我一些银子应急。”
方老夫人道：“没事，别慌，你这未来丈母娘一般不喜欢买太贵的。”
赵玉郎点头，两个人踏进了店里。
宋夫人其实也不想出来逛，可出来了又觉得应该买点什么东西回去。
想来想去，也只有为女儿买些像样的首饰备着，以后就当是嫁妆了。
这家店里新出了一套婚嫁凤冠，是双喜纹的，上面镶了几颗红宝石，看着特别喜庆。
买这套凤冠的话，还赠送十二金钗。
宋夫人拿着十二金钗左看右看，问掌柜道：“这金钗不能单卖？”
掌柜含笑道：“夫人，这是一套，不能单卖的。”
“我瞧着夫人年纪也不大，现在买了可以给家里的小姐备着，这十二金钗单买也要不少银子的。”
宋夫人还在踌躇，拿不定主意。
方老夫人暗暗掐了赵玉郎一下，把他推到前面去。
赵玉郎看见那个凤冠了，他觉得不好看，配不上许卿，便道：“宋夫人，要不咱们到别家看看？”
“这金钗是不错，但这凤冠也太丑了点。”
掌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看赵玉郎的目光也冷冷的。
“小兄弟不识货可不要乱说，这凤冠是新出的款式，喜庆又大方，别的地方可买不到。”
宋夫人没理会掌柜的，问赵玉郎道：“你觉得不好看？”
第200章 他是楚王
赵玉郎凑到宋夫人的身边，挨着挑了几个金钗放在一起，出声道：“十几个堆一起看着挺不错的，但拿起来单看不过如此，做工粗糙，金子的成色也不好。”
宋夫人闻言，仔细对比了一下，果真如此。
“算了，换家店看看吧。”
掌柜的见到嘴的肥羊就要走了，连忙道：“这位夫人不要急啊，这一套看不上，我们看看别的。我这店里还有郭大师亲手打造的点翠凤纹钗。”
宋夫人眉头一动，出声问：“郭大师打造的？”
掌柜的笑道：“正是曾为皇后娘娘亲手打造凤冠的郭英怀郭大师。”
宋夫人蹙眉：“不是说郭大师已经不做首饰了？”
掌柜的一脸得意：“那是别人请不到，不过我家东家还是能请到的。”
赵玉郎问：“你家东家是谁？”
掌柜有意给这坏他生意的小子一个下马威，便道：“正是大名鼎鼎定国公府里的二爷，王峥旭。”
掌柜的说完以后，以为眼前的人多少会对他恭敬些，谁知道眼前的人当没听见一样。
而且还出声道：“假的，不用看了。”
掌柜的顿时急了，冷着脸道：“这位小兄弟，你年纪小没有见识我不跟你计较，只是你还没有看过我卖的钗，怎么能断定它是假的呢？”
赵玉郎见这个掌柜口气不善，便瞬间站到了宋夫人的面前，与那掌柜的道：“我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王峥旭他连郭大师家的门都进不去，他没有那个脸，你听清楚了吗？”
掌柜的：“……”
好像遇到一个硬茬了！！！
不过，这厮也太嚣张了。
掌柜当即冷笑道：“你是谁？”
“你以为随便说两句就能糊弄我，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话严重影响到我们店里的生意，我可以去告你的你知不知道？”
赵玉郎轻嗤：“那你去告好了！”
“你……”掌柜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就在这时，张嬷嬷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揪着掌柜的衣襟道：“你什么你？”
“你知道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在她的面前放肆？”
掌柜的都被吓呆了，连忙道：“你们家夫人什么身份啊？”
“哼！”
“我们家夫人……”
“呦，原来是宋夫人啊！”平阳侯夫人王氏从外面进来，目露嘲讽。
那掌柜见到靠山来了，一把推开了张嬷嬷。
张嬷嬷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赵玉郎连忙扶着她，张嬷嬷一回头见是楚王扶着她，一时间受宠若惊。
王夫人带来底下人很多，鱼贯而入，故意把赵玉郎和王嬷嬷往后挤。
王夫人没有看见赵玉郎，得意的走到宋夫人的面前道：“买不起就别家看看，对面不是有个银楼吗？”
宋夫人道：“你喜欢在这里买假货就买吧，我还真喜欢对面银楼铺，谁叫人家做生意实诚呢！”
宋夫人说完，懒得理会王夫人，准备走了。
王夫人在宋夫人背后冷笑道：“成天看这些金钗银簪干什么？给女儿备嫁妆吗？”
“可惜啊，满京城都知道你女儿嫁不出去了！”
“你说什么？”宋夫人停住脚，转头怒目而视！
王夫人讥讽道：“我说错了吗？”
“现在有谁愿意娶你的女儿啊？你说出来给我听听啊！”
“这要是有人愿意娶你的女儿，她还用得着跑去山东那个鬼地方待着？”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愿意娶我的女儿？”
“鬼地方？你可知你说的鬼地乃是凤阳公主的清修之地！”
宋夫人冷嗤道，看着王夫人目光像是要干架一样！
王夫人也不示弱，讥讽道：“我就说，她去山东也没有人要啊，原来是上道观里去了！”
“你……”宋夫人愤慨，都想上去打人了。
就在这时，赵玉郎拨开王家那群下人，走上前来。
“谁说许卿没有人要的？”
“本王想求娶都娶不到，王夫人这消息是不是太闭塞了？”
“还是说，王夫人眼盲耳聋，早已不知人事了？”
“你放肆！”那掌柜跳出来，手指着赵玉郎！
王夫人“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个掌柜的手指上，怒吼：“你放肆！！”
“啊？”
掌柜都懵了，店里其他伙计也都懵了。
只有王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是见过赵玉郎，一个个瞬间僵直着身体，慢慢往后退。
“这位是楚王爷！”
王夫人说道，脸颊煞白。
上一次赵玉郎杀人的样子她还记得，这会子见到了跟见到杀星一样，身体隐隐发颤。
掌柜都懵了，上下打量着赵玉郎。
他一边看，一边往后退，神色顿时就蔫了，看起来像条夹着尾巴的狗一样。
“王夫人，我看你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
“本王上次已经说过了，许卿是本王护着的人，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像是故意跟本王作对一样？”
“怎么？”
“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
“不不……我跟宋夫人说笑呢？”王夫人连忙摆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夫人冷嗤：“谁跟你说笑。”
“我的女儿嫁不嫁得出去都跟你无关，不过你那女儿好像也没有比我的女儿小多少吧？她嫁给谁了？”
宋夫人说完，拂袖离去。
王夫人看着宋夫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冷面的赵玉郎，心里怕得慌。
赵玉郎盯着王夫人看了一眼，厌恶道：“平阳侯府因我母后也荣显多年了，王夫人以为自己依仗的是什么？是王家？”
赵玉郎说着，讥讽的勾了勾嘴角。
“这家店是王峥旭开的，王夫人很想沾娘家的光啊，既然如此，不如和离回家算了。”
王夫人不敢回嘴，喏喏的不出声。
方老夫人见王夫人吃瘪吃得差不多了，走上前来道：“行了，好歹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呢，给人家留点脸面。”
“今日出来不是说好要陪我这老婆子好好逛逛的，我们走吧。”
“方……方老夫人？”王氏的脸都僵了，不知要作何反应。
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宋氏的四婶，她刚刚怎么就没有看见呢？
这要是国子监那群学子知道了，乱做文章，她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王夫人挤不出笑来，麻木又惶恐的看着赵玉郎和方老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01章 我愿意的
宋夫人出来以后并没有走远，她在外面的屋檐下等着，直到看见赵玉郎搀着方老夫人出来，这才带着张嬷嬷往前去。
赵玉郎还担心接下来估计是逛不成了，不过他还真是小看了宋夫人气量。
宋夫人很快进了一家祥凤银楼，这家银楼的掌柜认识宋夫人的，很快把店里新进的首饰都摆了出来。
赵玉郎看了一眼，有南珠头面，宝石头面，金镶玉头面。
掌柜道：“这些都是时兴的，还有些琉璃簪子，红珊瑚手串，不知道夫人要不要看看？”
宋夫人道：“你都拿出来我瞧瞧。”
掌柜的连忙叫伙计挨着摆了出来。
宋夫人对赵玉郎道：“你来看看。”
赵玉郎受宠若惊，连忙上前去。
掌柜奉承道：“这位公子气宇轩昂，样貌不凡，莫非是夫人的外侄？”
宋夫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指着几副头面让赵玉郎挑。
“你觉得哪个好？”
赵玉郎指着南珠那套道：“这个吧，金镶玉的太重太沉，宝石头面庄重不适合姑娘家，卿……卿表妹不会喜欢的。”
“这家的南珠看着不错，圆润有光，大小均匀，戴在头上应该很好看。”
宋夫人没有理会赵玉郎嘴里想叫出来的名字，对着伙计道：“先把这套南珠的包起来。”
伙计笑得开心极了，连忙先把南珠那套搬去打包，剩下的头面也撤了。”
宋夫人问道：“这里有凤冠吗？”
掌柜的连忙点头：“有，有好几套，都是刚从苏州那边进过来的。”
宋夫人点头，让他拿出来看看。
凤冠宋夫人没有叫赵玉郎看，赵玉郎眼巴巴的凑过去瞥了几眼，压低声音：“姨母，要不我去求郭大师帮卿表妹打一套吧，他应该会见我的。”
宋夫人抬头，凉凉的撇了一眼赵玉郎。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凤冠？”
赵玉郎点头。
“那你知道我想把卿儿嫁给谁？”
赵玉郎：“……”
“就算不是嫁给你，你也愿意去求郭大师？”
赵玉郎：“……”
方老夫人想走到赵玉郎身后掐他一把，这个时候说谎话都要说啊。
可惜她身形才刚刚一动，宋夫人立即就瞥了她一眼，目光没什么不妥，就是太冷。
方老夫人瞬间一凛，有种见到萧老夫人的错觉，连忙停住脚。
赵玉郎想了一会，眼眶微红，睫毛轻颤。
他那手指捏了捏，声音低不可闻：“我……我愿意的。”
宋夫人蹙眉：“我没有听见！”
赵玉郎委委屈屈的抬起头，眼底都湿了，声音大了些：“我说，我愿意的。”
宋夫人闻言，转过头对掌柜的道：“把这些凤冠都收起来吧，太沉了。”
“给我们看看些金钗玉簪之类的。”
掌柜的连忙招呼伙计换，又摆了些出来。
宋夫人拿着一串珍珠璎珞问赵玉郎：“卿儿会喜欢吗？”
赵玉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珍珠下面的坠子是红宝石的，配得不好看。”
宋夫人给自己比划了一下，赵玉郎道：“姨母戴着好看。”
宋夫人道：“将来送女儿出嫁，我也得买两套像样的首饰。”
掌柜的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把赵玉郎引到前面去。
“公子是嘉兴来的吧，怪不得听口音糙糙的，不太像我们京城本地的口音。不过没关系，公子以后多在街上走走，这口音就听不出来了。”
赵玉郎：“……”
嘉兴口音是什么？？？
他在嘉兴住几个月都不知道，这掌柜的竟然听出他京城口音糙？？？
他刚刚那是心里难受，嗓子发酸。
方老夫人和张嬷嬷在忍笑，不过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是宋夫人道：“迟早都是要离京的，学这京城口音有什么用？”
赵玉郎没反驳，挑了一对玉兔簪递给宋夫人看。
簪子底部是朵金花，然后中间是玉质的小白兔，还有红宝石的小眼睛，看着特别适合姑娘家戴。
宋夫人看了一眼，放在伙计端上来的盘子里。
赵玉郎紧接着挑了一对竹叶镂空玉簪。
宋夫人看着到是挺喜欢的，不过有些犹豫。
“玉的不经摔。”
赵玉郎道：“可是这个玉簪很别致，卿表妹应该会很喜欢的。”
宋夫人听了，便也放到了伙计端着的盘子里。
赵玉郎还挑了一副金镶七色宝石的头面，这副头面很贵气，不太适合许卿。
宋夫人见赵玉郎把它放进伙计端着的盘子里，便道：“那套不行，卿儿不会喜欢的。”
赵玉郎道：“我知道，这是我孝敬姨母的。”
宋夫人脸颊微热，故作冷声：“谁要你孝敬？”
方老夫人看了半天，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上场了，便道：“只有你姨母的，没有我这个老婆子的？”
宋夫人轻轻推了方老夫人一样，低声喊道：“四婶！”
方老夫人安抚她道：“你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还会稀罕这副头面不成？”
“不过我们做长辈的，让他们做晚辈的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传承嘛，本就是一代接着一代，这礼数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回过头给他多买些笔墨纸砚，还怕欠他的？”
赵玉郎道：“方老夫人说的正是，我们做晚辈的要是不孝敬长辈，那便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了。”
宋夫人心里憋着一股气。
谁敢说当今楚王是畜生呢？
赵玉郎又给方老夫人选了一套宝云样式的金镶玉头面，如此便才去结账。
宋夫人坚持买给女儿的要自己付，赵玉郎也没有勉强。横竖陪未来丈母娘逛街，要是不花点银子他心里不踏实。
接下来他们还去了布匹店，糕点店，到了申时才回永宁侯府。
永宁侯见媳妇一回去就捣鼓一堆首饰，笑着道：“呦，给女儿攒嫁妆啊？”
宋夫人轻叹，说了一句：“今天遇到王氏了，你是没见她那副嘴脸，太恶心人了。”
永宁侯不用想也知道王氏说了什么，便安慰妻子道：“这些年你不是已经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宋夫人冷笑：“我哪有生气？”
永宁侯一听这声音，语气都变了，哪里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第202章 开始松动
宋夫人见永宁侯闷着不吭声，捋了捋头发，装作不经意的道。
“王氏当时没看见赵玉郎也在，说卿儿嫁不出去，没人要。”
“结果赵玉郎就跳出来了，说王氏眼瞎耳聋，他想求娶卿儿都求娶不到呢。”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当时我还真是出了一口气恶气。”
永宁侯咋舌，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
宋夫人点头：“当然是真的了，四婶也看见了。”
永宁侯失笑道：“满京城谁不知道，王氏就想把女儿嫁给赵玉郎，却偏偏赵玉郎瞧不上。”
“王氏这会子当着你的面吃了这个瘪，只怕要气得在床上躺两天了。”
宋夫人冷嗤：“我看她挺怕赵玉郎的，应该是上次的事情。”
“不过我还真瞧不出来赵玉郎是个会杀人的人，你没看见，我今天跟他说话。”
“他委委屈屈的，大气也不敢喘，像谁家受虐的小媳妇一样。”
“噗。”
‘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宋夫人掐永宁侯，不许他笑。
永宁侯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这会子他想娶你的女儿，当然得伏低做小了。这娶到了以后，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
宋夫人道：“我还没有答应要把卿儿嫁给他呢？”
永宁侯道：“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觉得赵玉郎也没有那么坏了？”
宋夫人道：“他坏不坏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还是有点用的。像门神，贴在门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掂量掂量。”
“今天他说会去求郭英怀郭大师给卿儿打个凤冠，我到要看看他能不能求来。”
永宁侯目光微闪，淡淡道：“郭大师闭门谢客多年，这个可不好说。”
“不过宫里造的也不错，怎么，你还看不上？”
宋夫人道：“凤冠到是其次，但想看他是否有心了。”
永宁侯了然，心里明白，自己夫人其实已经开始松动了。
……
平阳侯府，王氏回府后心慌后怕，连忙服了一剂压制心慌的汤药。
她拉着平阳侯的手道：“我若是活不成了，映秋的婚事你可不能随便敷衍。”
平阳侯蹙眉，冷声道：“好端端的你胡说些什么？”
王氏瘫软无力的道：“今天我又遇见小霸王了，你是没看见他看我的目光，他是想我死啊！”
“一梦香的事情没压住，他一定是知道了。”
平阳侯捏了捏拳，压抑着暴躁怒气。
只听他道：“你这心病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当年要不是你背着我一意孤行，我们跟玉郎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王氏像是被戳到痛脚的猫，忽然就炸起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不是希望陶家好？”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的，你心里清楚，若不是你告诉了我立储的秘密，我又怎么会……”
“闭嘴！”平阳侯怒吼。
他那阴翳的目光扫视着王氏，恨不得掐死她。
王氏心里一凛，不敢再争执下去了。
她软软的躺回去，悲戚的哀嚎道：“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映秋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你去找赵玉宸，让他娶映秋！”
平阳侯暴躁道：“你知道什么？”
“玉郎才是我的外甥，这个时候把映秋嫁给赵玉宸，就只能逼着我们站队。”
“赵玉宸在朝中没有别的助力，别的王爷要想对付他就会先对付我们，这个时候你要去当箭靶子？”
王氏愤然，哭泣道：“当年你就不该听赵玉宸的，缓两年。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立储在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猜测，弄不好里外不是人。”
平阳侯感觉心上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当年他答应赵玉宸缓两年，是因为他藏了私心的。
可现在这私心眼看着就要付诸一炬了……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谁也不会怀疑平阳侯府。
可……原本还有些舅甥情的，这些年也硬生生磨没了。
平阳侯出了正房，去了老夫人的春喜堂。
伺候老夫人的大丫鬟素香在廊檐下擦眼泪，看起来很不好。
平阳侯眉头一蹙，心里隐隐不安。
“怎么了，老夫人不大好？”
素香擦干眼泪，哽咽道：“今早吃的半碗粥，刚刚又吐了。昨晚睡到五更天就一直咳，天亮才眯了一会。”
“太医怎么说的？”
素香摇头：“太医说是年纪大了，只能用些滋补药材。”
平阳侯掀帘进去，素香连忙跟着。
老夫人歪斜在软塌上，鬓发全白，面容枯黄。
平阳侯凑近看了一眼，老夫人昏昏沉沉的，嘴里喘的气带着一股子药味，有些急促。
他眼眶微红，有些不忍。
片刻后，平阳侯转头对素香道：“你去端一碗参汤来！”
老夫人睁开沉重的眼皮，淡淡道：“不用了，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听得见。”
平阳侯跪在软塌前，出声道：“儿子想请母亲入宫一趟，定下映秋和玉郎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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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笑了一下，讥讽的看着平阳侯道：“我且问你，这门婚事定得下来吗？”
平阳侯面容悲戚道：“母亲若是愿意，便可以！”
“唉……”
老夫人长长一叹，淡淡道：“你还是不明白。”
“你回去吧，参汤就不必了。”
“你若强行折腾我进宫，就算婚事定了，映秋也是要守丧的。”
平阳侯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又悲又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夫人闭上眼睛没有看，只是疲倦的挥了挥手。
平阳侯慢慢站起身来，有些木然的走出春喜堂。
迎面的秋风一吹，平阳侯恍惚回神。
头上的帘子晃动着，发出低微的声响。
门前养的几只鹤都老了，不再像从前一样能够高飞。稀疏的羽毛染着灰，看起来病恹恹的，一如这春喜堂里的主人一样。
他还记得，妹妹刚当皇后的时候，平阳侯府是何等显赫。
他身为国舅，又身兼数职，府中来往着非富即贵。
可从什么时候起，府中来往的人竟都成了门生和门客？
“静娴，当年你为何要我提前知晓立储的秘密？”
“你真的是在帮为兄吗？”
平阳侯艰难的深吸一口气，顷刻间，他感觉周身的都凉透了！
一步错，步步错！
可事到如今，平阳侯府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第203章 赐婚懿旨
八月十八日的午后，平阳侯去宫里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看见平阳侯时，狐疑道：“听说你母亲和媳妇都病了，你来可是求药的？”
平阳侯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臣来是想求太后娘娘为小女映秋赐婚的。”
太后了然，问道：“你看中了谁？”
平阳侯磕头，回道：“楚王殿下。”
“玉郎啊！”
“他的王妃哀家一个人做不得主的，即便不问问他，皇上那边也不能避过去。”
平阳侯道：“臣知道。臣为小女求的不是正妃之位！”
太后惊讶的看着平阳侯：“你是说，你要为映秋求侧妃之位？”
“你可知这侧妃之位虽说能上皇家玉蝶，但毕竟不是正妃，你舍得？”
平阳侯道：“倘若是别人，臣万万是舍不得的。可臣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如今他与平阳侯府淡薄如水，臣实在是痛心。”
“思来想去，便只能将映秋许给他做侧妃，希望他念及先皇后娘娘，能够多来平阳侯府走动走动。”
太后轻叹，惆怅道：“哀家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玉郎这孩子自幼被皇上养在身边，别说是平阳侯府，就是慈宁宫他都不常来的。”
“前几年他出宫，长住靖王府的时候你就该常接他去平阳侯府走动的。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联姻一事他未必肯接受，你要不再想一想？”
平阳侯道：“臣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算他不认臣这个舅舅，可臣也只有他这个外甥。侧妃之位，不算强求，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见平阳侯是有备而来的，便叹道：“罢了。”
“懿旨哀家可以下，不过……玉郎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他若强行要拒，哀家只怕也拧不过他。”
平阳侯叩头，认真道：“若真到了那一步，那臣也只好领受了。”
……
永宁侯府里，许柏顺和老侯爷去喝酒去了。
赵玉郎和方老夫人在花厅里陪着萧老夫人用晚膳，气氛融洽。
方老夫人一个劲的夸他乖巧懂事，夸得赵玉郎的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萧老夫人斜倪了一眼方老夫人，轻嗤：“行了，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永年媳妇觉得好才好呢！”
方老夫人笑道：“永年媳妇肯定知道了。那掌柜的猜玉郎是永年媳妇的外侄，玉郎顺杆就叫了一声姨母！”
“哎呀，我记得柏顺当年第一次去我家登门拜访，也是叫我娘姨母！”
“这姨母，姨母，叫亲热了也离岳母不远了嘛。”
“咳咳……”赵玉郎被方老夫人的直白吓到了，一顿猛咳。
萧老夫人给赵玉郎拍了拍后背，对方老夫人道：“我到今天才发现，你还挺适合当媒婆的。”
方老夫人笑得眼睛眯起，欢欢喜喜道：“大嫂不骂我就行了。”
萧老夫人淡淡道：“你还是收敛一些吧，永年媳妇本来就疑神疑鬼的，你再殷勤过头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赵玉郎抬起头来，一脸求知的看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瞥了一眼赵玉郎，不咸不淡道：“你看我干什么？”
赵玉郎：“您不反对啊？”
萧老夫人轻笑：“又不是我嫁女儿，我反对什么？”
方老夫人一脸敬佩：“还是大嫂厉害，说丢开手就丢开手。”
萧老夫人道：“永庆是想回京，但我听说永庆媳妇可不想回京。”
“你这个当婆婆的不要厚此薄彼，否则将来家宅不宁，还得怪你。”
想到儿媳妇，方老夫人瞬间不好了。
她敛去笑容，冷声道：“她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哪里有大嫂三个儿媳妇能干，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当初我拗不过永庆，现在他也听不进劝。倘若我们不再多照看些，只怕还等不到我年老体迈需要他们夫妻俩照顾，我就得先替他们夫妻俩收尸了。”
“这么严重？”赵玉郎插了一句嘴。
方老夫人轻叹，不想往深了说。
萧老夫人道：“朝堂上的官员，寻常底下收几个门生，孝敬些东西是正常的。”
“不过门生若成了官员，亦或者孝敬的数额太多，那便成了贪污受贿。”
“钱氏当年就是背着永庆收了银子，连累永庆被外放到桂林去的。”
赵玉郎了然，认真道：“所以长辈们常说，娶妻要娶贤。”
萧老夫人道：“这也不能全怪钱氏，她是地主家的女儿，本就爱好金银。要怪就怪永庆吧，眼睛不好使，给自己挑了一个随时会捅娄子的媳妇。”
赵玉郎低头抿唇笑，心想许卿才不会。
萧老夫人和方夫人看着赵玉郎自得其乐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家伙真是赤子心，想什么都藏不住。
就在这时，门外有个婆子掀帘进来回禀。
“正房里的张嬷嬷来了，说是来找楚王爷的。”
萧老夫人看向赵玉郎道：“你去看看。”
赵玉郎迫不及待的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方老夫人站起来，准备跟去看看。
萧老夫人道：“你别去了。“
“永年媳妇不会轻易让人来南院叫人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方老夫人心口一跳，轻呼道：“不会是陶家的人找上门来了吧？”
“陶家？”萧老夫人疑惑。
方老夫人道：“昨天永年媳妇在街上遇到王氏，两个人拌了两句嘴。玉郎一下子跳出来，把王氏吓得唯唯诺诺的。”
萧老夫人蹙眉：“昨天的事情怎么可能到今天才找上门来？”
“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方老夫人道：“刚用了晚膳，不如我们出去转转？”
萧老夫人没动，方老夫人是个急性子，上前就去挽萧老夫人的手腕，半拖着萧靠夫人跟她一起出门去。
……
张嬷嬷一路都不肯说是什么事情，赵玉郎有些提心吊胆的。
他刚到正房的客堂外，发现客堂大门敞开，里面正坐着一个他十分眼熟的人。
平阳侯！
“侯爷是有客吗？”赵玉郎拱手，出声问道。
永宁侯复杂的看了一眼赵玉郎，淡淡道：“陶侯爷是来找你的。”
“找我？”赵玉郎狐疑。
平阳侯站起来，拿出了一道懿旨。
“我已求太后娘娘将映秋许给你当侧妃，你人不在王府，我便找过来了。”
赵玉郎盯着那道懿旨，顷刻间面色骤变。
第204章 绝无可能
“怎么会？”
赵玉郎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了平阳侯手里的懿旨。
“平阳侯府之女陶映秋，出身名门，蕙质兰心，特赐婚于楚王为侧妃。”
赵玉郎讥讽的念出，转过头却取下灯罩，将懿旨燃于灯下。
平阳侯眼眸欲裂，连忙伸手去夺。
赵玉郎轻而易举避开，看着燃起来的懿旨道：“你想用太后来压我？”
平阳侯怒斥：“胡闹！”
“不过是侧妃之位而已，映秋她是你的表妹，身上流着和你母后一样的血，你就是这样践踏你母后的母族？”
赵玉郎的目光愈加阴沉，只见他勾了勾嘴角，讥讽道：“践踏？”
“到底是谁在践踏？”
“平阳侯府但凡有我母后一分的气度，也该知晓放权归宁才是正道。”
“侧妃之位而已？亏你敢说，简直脏污了这一身与我母后同样的血！”
“你说什么？”平阳侯胸口发紧，眼中寒冰四射，紧抿的唇瓣轻颤着。
赵玉郎冷声回怼：“我说错了吗？”
两人冷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永宁侯站起来，轻而易举就拿过了赵玉郎烧了一半的懿旨。
他将火灭了，温声劝道：“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的心意，王爷若是不忿，可以进宫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但这糟践懿旨是要受刑的。”
“你这是要放弃你母后的母族，置我们这些与你有着血缘的亲眷于不顾了？”平阳侯质问赵玉郎，一股压抑的怒气在他的胸口激荡，好似随时都会冲击出来。
赵玉郎觉得可笑，语调微扬，轻嘲：“你想我怎么顾？”
平阳侯紧盯着赵玉郎，面色愠怒。
他捏了捏拳，冷意在眼中肆意扩散。
“娶映秋，她可以不是正妃。”
“将来你想娶谁就娶谁，她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赵玉郎龇牙狞笑，冷声道：“她会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你说了不算。”
“懿旨是我毁的，你现在可以去告我，但要想我娶她，绝无可能。”
平阳侯眼中寒冰愈胜，忍无可忍的咆哮道：“你这样糟践平阳侯府的脸面对得起你母后吗？”
赵玉郎锐利的目光扫向平阳侯，声音如刀般锋利道：“糟践平阳侯府脸面的人是你，对不起我母后的人也是你！”
“你混账！！”平阳侯怒斥，眼里凶光暗现。
赵玉郎突兀一笑，嘲讽道：“你配说这句话吗？”
平阳侯想动手，被永宁侯拦了下来。
“这可不能打，他可不只是你外甥啊！”
平阳侯愤然，怒气冲冲的朝赵玉郎吼道：“既然楚王如此绝情，那日后不必再踏入我平阳侯府了。”
赵玉郎眼色森然，冷怒：“求之不得。”
“哼！”平阳侯见赵玉郎冥顽不化，气得脸色铁青，甩袖走了。
赵玉郎看着他那气冲冲的背影，冷眸微眯。
“咳，你刚刚不该那样说的。”
“就算想拒绝，也该婉转一点。”永宁侯道。
赵玉郎回头，收敛冷戾的神情，低垂着头道：“以嫡女为妾，这本就糟践了平阳侯府。”
“事反必有妖。”
“更何况，我只想娶王妃，从来也没有想过还要娶侧妃。”
永宁侯轻叹：“太高人欲度，过洁世同嫌。朝中议储势在必行，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吧！”
赵玉郎颔首，伸出双手道：“侯爷把懿旨给我吧，我要进宫一趟。”
永宁侯看着手里烧得不像样子的懿旨，将它递给了赵玉郎。
赵玉郎拿了懿旨，当即就离开了永宁侯府。
一直藏在偏厅里的宋夫人走了出来，身边跟着搀扶她的张嬷嬷。
宋夫人拍了拍胸口，不敢置信道：“我的天呐，我总算知道这个小霸王的厉害了。懿旨都敢当着两位侯爷的面烧，他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张嬷嬷也是一脸后怕，紧张道：“这楚王爷进宫去，不会挨板子吧？”
宋夫人摇头：“不好说。反正皇上是舍得的，当年他……被打得也挺惨的。”
张嬷嬷瞬间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那会不会又牵连我们府上？”
宋夫人心里一凛，随即冷笑一声。
“干我们何事？”
“平阳侯就算求到了赐婚懿旨，本也可以私下找楚王说，他在我们府里说，不正是想逼楚王应下？”
“可惜了，楚王没应，平阳侯颜面尽失，算是自作自受。”
方老夫人扶着萧老夫人走近，宋夫人连忙迎了上去。
“娘，四婶，你们怎么来了？”
萧老夫人道：“你四婶不放心，过来看看。”
宋夫人道：“他们都已经走了。”
萧老夫人点头：“看见了，我们来了一会了。”
宋夫人颔首，心想刚刚可真是出乎意料。
萧老夫人道：“今夜若是赵玉郎看在先皇后的份上答应了迎娶陶映秋为侧妃，你是不是就要把他扫地出门了？”
宋夫人讪笑：“那到不会，儿媳也不敢啊！”
萧老夫人继续道：“平阳侯府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否则平阳侯不会又要懿旨又逼赵玉郎的。立储在即，莫不是平阳侯站错队了？”
宋夫人狐疑道：“不会吧？平阳侯侯府一向只跟靖王府亲近，可靖王在朝中无人，理应不会碍几位王爷的眼。难不成靖王他……”
宋夫人连忙捂住嘴巴，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置信。
京中这些个王爷，就属靖王最安分了。
这要是突然跳出来争储位，那也难怪平阳侯坐不住了。
萧老夫人蹙了蹙眉，叹了一句：“风雨欲来，且等且看吧。”
方老夫人和宋夫人连忙附和，不敢妄言。
……
赵玉郎进宫了，拿着懿旨直奔养心殿。
太兴帝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听说他来了，顿时连折子都看不进去了。
可赵玉郎没进养心殿，而是跪在了外面。
太监呈了被烧毁的懿旨，太兴帝看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拿着懿旨走出去，看着跪在外面的儿子道：“你烧的？”
赵玉郎冷笑：“是。”
太兴帝怒斥：“混账，你竟然敢对太后不敬！”
赵玉郎有恃无恐，冷声回怼：“我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太兴帝把懿旨扔在赵玉郎面前，怒声喊道：“来人，楚王对太后不敬，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第205章 被打了
张德印以为自己幻听了，连忙掏了掏耳朵。
可下一瞬，立即有禁卫军执行帝命，张德印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皇上……”
“不许为他求情，否则连你也一起打！”
“朕今天到是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张德印一脸惶恐，楚王的骨头有多硬他是知道的，要命的硬。
“不……”
“不什么不？”
“今夜就是太后她老人家来了，朕也要照打不误！”
张德印恍恍惚惚的看着太兴帝，好像明白过来了。
只是他还没动呢，太兴帝立即咆哮：“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朕滚远点？”
张德印嘴角抽搐，抱着拂尘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想，滚多远叫远，慈宁宫算吗？
禁卫军打的板子，那可真是实在。
板板到肉，欺身压骨，声音格外沉闷。
明明已是秋天，太兴帝突然有种热火烧身的感觉，不同的用手在面前扇着，企图带走一些热气。
太闷了！
太热了！
太……疼了！
母后她老人家怎么还不来？
皇后啊，你可不要怪朕，要怪就怪母后，她不懂你的心意，好端端赐什么婚啊？
啊啊啊啊……玉郎啊！
儿啊，你先忍着点，你皇祖母马上就来了！
……
太兴帝万分焦灼，回头看了一眼儿子。
呵！
真能忍，除了那一头的密汗，紧皱的眉头，一声不吭，是条汉子。
……
太后连凤辇都没有坐，直接跑来的。
张德印连跟都跟不上，被甩了老远，气喘吁吁的。
任凭张德印跑得再快，太后赶得再及时，赵玉郎都挨了五十大板了。
后腰往下，屁股那一圈都见血了，惨不忍睹。
太后都惊了，不敢置信的盯着太兴帝。
“你竟然让人打玉郎？”
“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他？”
“你这是要把他活活打死啊！”
太后悲愤，眼泪说掉就掉。
太兴帝挥退了禁卫军，看了一眼躺着抽凉气的儿子，故作冷漠：“谁让他敢对母后不敬的？”
“他活该，打死也是活该的。”
太后怒吼：“你少糊弄哀家，玉郎他什么时候对哀家不敬了？”
太兴帝看了一眼地上的懿旨，冷着脸没有说话。
太后狐疑，低头一看。
只见她脚边有一道烧过的懿旨，她眼皮一跳，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她捡起来一看，顿时就扔了。
“哪里来的假懿旨？”太后义正言辞。
“假懿旨？”太兴帝傻眼。
太后冷嗤：“从哪里看得出来是真的？”
“看不清楚就是假的，你就因为一道假懿旨，把玉郎打成这样？？？”
太后悲愤，眼眶里的泪水跟决堤的河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太兴帝捡起那懿旨看了又看，原本盖着凤印的地方已经被烧掉了。
太后不承认，谁敢说是真的？？？
太兴帝拿着懿旨翻了又翻，出声问道：“母后没有下过这道懿旨？把平阳侯府的陶映秋许给楚王做王妃？”
太后怒吼：“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呢？玉郎的王妃怎么可能说定下就定下了？”
太兴帝手一抖，懿旨掉地上了。
他惊恐道：“真是假的？”
那他因为这道假懿旨把儿子揍得半死不活的？？？
啊啊啊……
太兴帝连忙蹲下，半抱着赵玉郎道：“你……你怎么样了？”
赵玉郎轻嗤：“死不了。”
“不……不是……”
“你拿道假懿旨进宫来干什么啊？”
太兴帝往后看了一眼，儿子的衣服裤子都沾了血，全黏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伤得可重了。
天呐！！！
太兴帝第一次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刚刚还在数板子，足足五十大板啊！
赵玉郎没理会太兴帝，看向泪眼婆娑的太后道：“平阳侯拿着圣旨去找我，让我看在我母后的份上迎娶陶映秋，我不信，要烧了懿旨。”
“可我又不甘心，想来问一问皇祖母，赐婚之事可是真的？”
太后：“……”
“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的正妃之位，肯定是你父皇亲自下圣旨啊，怎么可能会是一道懿旨？”
“你当时这么就不进宫来问清楚？”
赵玉郎闭上眼，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
“我来了。”
然后……
被打了！！！
太后抬头看了看太兴帝，太兴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一瞬，只见太后把鞋一脱，立即就追着太兴帝揍了过去。
“哀家让你鲁莽！”
“哀家让你不问青红皂白！”
“哀家让你下死手！”
……
“母后，不是……”
“朕没有啊，朕不知道懿旨是假的！”
“朕……哎呦……母后别打了。”
太兴帝一边躲一边哀嚎，他真不是故意的。
“咳咳。”
“血，楚王咳血了！”后面赶来的张德印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下一瞬，太后和太兴帝瞬间扑了过去。
“玉郎啊！”
“玉郎你怎么样了？”
“父皇错了，父皇不该打你的！”
“太医呢，快叫太医来！”
太兴帝吓得手抖，泪花在眼里打转。
天呐，他是真的怕了。
要是玉郎真被他给打死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后啊！！！
“快，快抱他进去啊！”
太后喊道，声音嘶哑无力，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太兴帝伸手去，却被赵玉郎一把抓住。
“你们说！”
“懿旨是假的？”
太兴帝和太后都被他吓到了，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假的假的。”
赵玉郎紧抓着太兴帝的手颤抖着，像是在强忍着莫大的痛楚。
太兴帝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连忙道：“朕知道你想娶许卿，怎么会把陶映秋赐给你当正妃呢？”
“侧妃也不许！”赵玉郎说，嘴角的血又流出了些。
太兴帝魂都要吓掉了，连忙点头：“不许，不许，朕答应你，没有你的允许，谁也当不了你的侧妃。”
赵玉郎转过头，看向在哭的太后。
“不会，懿旨就是假的。”太后连忙说道，压抑的胸腔里酸楚极了，喉咙里的声音沙哑无力。
赵玉郎虚弱摇头：“我不信！”
“除非……咳咳……”
“你别说话了，别说了。”
“张德印，快，传旨。”
“今日有人假传太后娘娘的懿旨，平阳侯府陶映秋为楚王妃的消息是假的，严令宫中彻查。”
“侧妃！”赵玉郎强调，微张的嘴里都是血腥气。
太兴帝眼眸欲裂，对张德印吼道：“是侧妃，快去！！！”
张德印被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召集宫人去了。
第206章 被骗了
太兴帝抱着儿子进养心殿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这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抱他的时候，臂弯里的小人儿小小的，让他连走动都怕惊扰。
四年前说服自己把他丢去军营，心想以后能护他的人便只有他自己。
好不容易磨砺归来，都快成家立业了。
要是不小心再折在他的手里，他觉得自己可以提前去见皇后了。
当值的太医都被叫来了，十几个轮流诊脉开方。
太兴帝和太后守在一旁，暗暗抹泪。
突然间，太后看着擦眼泪的太兴帝，忍不住怒斥道：“你这会知道心疼了？”
“他去西域那几年本就受些旧伤的，你这一打，他怎么受得住？”
太兴帝也觉得委屈，还难过。
主要是害怕。
这孩子是皇后给他生的，又是他自己养大的，感情不一样。
“哀家告诉你，玉郎要有个好歹，哀家立马死在你面前！”太后悲愤，心里又有些自责，哭得停不住。
过了一会，太医院万院使来回禀道：“皇上，太后娘娘，楚王殿下的伤已经稳住了。”
“稳住了？”太兴帝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目光都亮了不少。
太后也站起来道：“那内伤呢？”
“内伤？”
万院使道：“板子只伤了皮肉筋骨，并没有内伤啊？”
太后着急道：“怎么会没有？玉郎刚刚都吐血了，还吐了好几次。”
太兴帝也跟着道：“对对对，楚王刚刚吐血了，他是不是旧疾复发了？”
万院使摇头：“微臣们十几人轮着给楚王爷诊治，若有内伤不会不知。”
“皇上和太后娘娘说的，只怕是是王爷忍疼时，把唇瓣咬破了。”
太兴帝：“……”
太后：“……”
母子俩不动声色的把眼泪擦干净，太兴帝长长一叹。
太后也是长长一叹。
过了一会，太兴帝头疼道：“被骗了。”
太后也回过神来了，心里恍然若失，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母后，懿旨应该是真的吧！”
“不过不是正妃，而是侧妃。玉郎故意把后面一截烧掉，就是要误导朕。”
“朕一看到懿旨，以为母后私下把陶映秋赐给玉郎了。这门婚事朕肯定不同意，玉郎也不会同意。他烧了懿旨，朕再惩他一顿，母后赶来解围便也算了。”
“可懿旨上写的不过是个侧妃之位，他竟然也愿如此闹大，他这是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除非他愿意，否则谁也不能给他塞人啊！”
太兴帝说着，眼里满是自嘲。
他的儿子不蠢，还很聪明。
只是这份聪明劲，太过感情用事了。
太后扶着椅子坐下，嘴里喃喃道：“玉郎没事就好了。”
“哀家老了，以后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少管。他刚刚要再多吐两口血，哀家这条老命就没了。”
“这小兔崽子够狠，不愧是哀家的嫡孙啊！”
太后说着，眼睛涩涩的，有些悲戚。
太兴帝嗤笑，心酸又嘲讽的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吧？”
太后跟着点头：“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张德印被你吼得连滚带爬的，外面想不知道都难。”
太兴帝伸手捂脸，他太难过了。
就在刚刚，他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
“那个臭小子，一点都没有变！”
“母后还记得吗？”
“小时候他要什么东西朕不给他，或者他生朕的气了。便大声的对朕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玩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用膳了，永远永远。”
“可偏偏他软乎乎的，奶味还没有断呢就知道威胁人了。”
“朕太喜欢他了，打的时候不以为然，见他疼了就开始后悔。”
“朕了解他，他何尝不了解朕？”
太兴帝说着，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睛。
太后长叹，揉着心窝道：“你别说了。”
“是平阳侯来找哀家，为映秋求的是侧妃之位。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侧妃而已，我想着玉郎拒就拒了。”
“盖凤印的时候，哀家让宫人在底下放了两粒米。玉郎若是愿意，这懿旨就是真的，玉郎若是不愿意，这懿旨就是假的。”
“你那老丈母娘还没断气呢，你总不想平阳侯把她送进宫里来讨个正妃的圣旨吧？”
太兴帝嘴角微抽，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母后这一招，朕都没有想到。”
太后冷哼：“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呢，会坑自己孙子？”
“您已经坑了。”太兴帝道。
太后心虚，不想说话了。
……
永宁侯府，张嬷嬷跑得如猛虎出笼一般。
宋夫人见她像阵风一样卷进来，拍着胸口道：“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张嬷嬷难掩激动道：“宫里传出消息，太后的赐婚懿旨是假的。”
“假的？”
“平阳侯亲自拿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张嬷嬷狂点头，一脸兴奋：“对啊，懿旨是真的不错，可现在说是假的。”
“也没有人说是平阳侯拿来的，反正就是传出消息，懿旨是假的。”
“这下平阳侯的脸算是被打肿了，奴婢都要笑死了。”
“楚王爷是真的厉害啊，他才进宫一个时辰都不到呢，懿旨就变假的了。”
宋夫人紧张道：“那你有没有问，楚王爷怎么样了？”
张嬷嬷立即收敛笑容，低眉垂眸：“听说被打板子了，不过好在太后赶去及时，估计伤的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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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嘀咕：“以太后宠他的程度，他完全可以赖过去啊，怎么还会被打了？”
张嬷嬷道：“估计就是为了这传出来的消息吧，毕竟平阳侯来咱们府上，说的话也只有咱们知道。懿旨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保密，都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便可以了。”
“可楚王爷挨了打，总要有个缘由的，那这消息不就是了。”
宋夫人的瞳孔收缩着，心绪一阵烦乱。
她绞着手帕，不安道：“你说这小霸王为什么一定要澄清，他不是已经当着平阳侯的面烧懿旨了？”
张嬷嬷压低声音：“可这件事侯爷和夫人也是知道的，会不会是他怕侯爷和夫人心生芥蒂，将来不肯将三小姐……”
宋夫人突然敛神，故作镇静道：“那我们也还没有同意，他怎么就敢豁出去了？”
张嬷嬷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楚王爷这样，挺够爷们的。
“唉……我突然怕了。”
“怕什么了？”张嬷嬷问。
“怕这小霸王非卿儿不娶啊！”宋夫人道，她突然想写封信给女儿，问问女儿要怎么办了？
第207章 太子早就立下了
一夜的风声，吹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平阳侯府的上空仿佛笼罩着层层乌云，遮挡了一切能够透进府里的光。
暗沉沉的正房里，平阳侯阴翳着目光，冷肃的面容上满是嗜血的杀意。
王氏在软塌上躺着，阴阳怪气的道：“你顾念他是你的外甥，他可顾念你是他的舅舅？”
“现在平阳侯府彻底成了京城的笑柄，映秋将来嫁的夫君若不是亲王，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和许卿一样，受尽众人嘲笑？”
平阳侯突然站起来，然后大步走出门去。
王氏在他的身后喊道：“你去哪里？”
“陶世良我告诉你，映秋要是做不了王妃，我们就和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
平阳侯去了一趟靖王府，八月十九日早朝后，靖王请旨赐婚。
他想求娶平阳侯嫡幼女陶映秋。
太兴帝准了，当即下了圣旨。
午时，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靖王要续弦的王妃是陶映秋，至于昨夜陶映秋和楚王之事，不过是拟旨的人出了差错，故而说是假的。
据传宫里还处置了不少人，有的人还因此丧命了。
消息真假无从考究，不过靖王要娶陶映秋的事板上钉钉了。
平阳侯府挽回了颜面，只是经此一事，关于平阳侯和楚王不和的消息愈演愈盛了。
靖王府和平阳侯府正式联盟了，这对其他几位王爷来说可不是什么喜事。
秦王府里。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燕王冷嗤：“我说四哥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原来人家早就想好了要娶平阳侯的女儿。”
“膝下的儿子身上流着永宁侯府的血，他再娶平阳侯的女儿，要说他没有争储之心，我才不信。”
秦王一脸漠然，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不过他这个时候跳出来才好。”
“这些年他也忍得够久了，我猜是因为永宁侯府迟迟不肯支持他，他才转而选择平阳侯府的。”
“昨晚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老九被打得那么惨，懿旨怎么可能是假的？”
“今天老四迫不及待就请求赐婚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老九，要不是他这一根筋的性子，只怕今日的平阳侯府也不会向老四妥协了。”
燕王轻哼：“老九现在还在养心殿住着呢，父皇的心不是偏的，是直接长歪的。”
秦王不以为意：“老七，你学一学老六。就算不喜欢老九，装也要装得兄友弟恭。”
“以前就不说了，照咱们父皇这个偏心程度。老九要是在立储的节骨眼上出事，谁动的手，谁就等着死。”
燕王不忿，冷嗤：“装我当然会，不过老九眼里什么时候有我这个七哥？”
“他看见我跟没有看见一样，嚣张至极。”
“呵呵！”秦王忍不住发笑。
“老九当初跟老四好得跟一个人一样，最后怎么样了？”
“当年他在平阳侯府出事，老四在背后推波助澜。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现在不就明白了。”
“老九年纪小，又是被父皇宠大的，哪里知道人心险恶？你瞧他回京以后，还肯跟老四亲近吗？”
燕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我突然发现我们这些个兄弟，也没有几个是真心喜欢老九的。老九能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而且还能左右父皇的决定。按道理来说，我们不是应该防他吗？”
秦王正要解释，管家进来道：“王爷，程文琢大人来访。”
秦王站起来道：“快请！”
程文琢，吏部尚书，也是秦王的亲舅舅。
程文琢进来以后，看见燕王也在，目光微微一滞。
燕王意会，立即起身告辞了。
秦王见燕王走了，便相携程文琢，低声问：“舅舅可是有要事要说？”
程文琢点头：“你换身小厮的衣服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秦王心里一凛，立即问道：“是谁！”
亲道：“路上我再跟你说。”
秦王会意，很快换了身小厮穿的衣服跟着程文琢离开了王府。
两人的马车行驶到一处隐蔽的宅院，程文琢带着秦王入内，然后瞬间将小院的门关上。
小院里没有人住，是特意修来待客用的。
园内有一颗大梧桐，茶寮就建在梧桐树旁。
清风吹着，有树叶不紧不慢的落下，然后飘进了茶寮里。
秦王看了看茶寮里坐着的烹茶者，目光满是诧异。
“陶侯爷？”
陶世良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秦王不必惊讶，我只是想请王爷喝杯茶而已。”
秦王转头去看程文琢，只见程文琢微微点了点头。
落座后，陶世良给秦王奉了茶，淡淡道：“王爷意在争储，朝堂皆知。不过……太子早立，只是圣旨还没有公之于众罢了。”
秦王心里一凛，端着茶轻嗅，镇静道：“陶侯爷怎么会知道？”
“当年皇后娘娘撑着最后一口气，逼着皇上立下的。我当时就在凤仪宫，如何不知？”
“我不仅知道太子早立，我还知道立的是谁。”
秦王紧盯着陶世良，不知道该不该信。
陶世良笑了笑，继续道：“凤仪宫自皇后娘娘离世便封了，但禁卫军日夜把守，从不许人进。”
“谁都只当皇上惦念皇后娘娘所致，可谁又知道，立太子的圣旨就放在凤仪宫呢？”
“秦王若是不信，凤仪宫每隔十天必由张德印亲自带人打扫，秦王若有本事让人进入凤仪宫，必定会发现端倪。”
秦王放下茶盏，紧盯着陶世良道：“侯爷为何突然告知此事？”
陶世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急。等王爷确认了立储之事，那就证明我没有说谎。”
“到时候王爷还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
秦王回府的时候，问程文琢道：“舅舅认为陶世良说的有几分可信？”
程文琢道：“关于朝中立储之事，文武百官无一不急。可皇上是一点都不急，甚至于连你们在朝堂上的小动作都当没看见。”
“来之前我问过你外祖父了，他的猜测跟陶世良说的一样，太子应该早就立下了。”
秦王面色一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08章 想要进京
几只飞鸟从天空上飞过，喳喳两声，不急不缓。
泰安的一阵秋雨停了，山上的气息格外清新，让人忍不住想出去走动走动。
如今已是八月二十一日，许卿没有收到赵玉郎的书信，却收到了母亲的书信。
母亲在信里说得十分隐晦，大抵是平阳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赵玉郎，赵玉郎拒后不知怎么传出了假懿旨的消息，紧接着赵玉郎挨了板子。
母亲的心应该是乱的，写的信其实跟都她没有什么关系。
这跟母亲以往写的信完全不符，唯一的可能就是。
懿旨是真的！
赵玉郎当着她父母面拒了！
宫中无奈便只能说懿旨是假的！
平阳侯颜面尽失，宫中也要给个交代，于是赵玉郎被打了！
许卿将信纸烧了，深吸一口凉气，立即去找顾青云。
后殿的锦楼上，一丝风悄然的吹动着顾青云的发丝，让假寐的他轻而易举就察觉了风中气息的不同。
一股淡淡的香味袭来，好像暖阳下的缱绻思恋。
顾青云睁开眼，坐直身体。
楼下的许卿已经上楼了，听脚步声还有些快。
“京城的消息到了？”顾青云呢喃，嘴角勾了勾。
许卿上楼，看见顾青云就道：“顾七爷，你有京城的消息吗？”
顾青云给许卿做了一个稍缓的手势，轻笑道：“你不要着急。据我所知，赵玉郎是被打一顿板子不错，不过他已经在八月十九日离宫，住回永宁侯府养伤去了。”
“还有没有别的？”许卿继续问。
顾青云眨了眨眼，沉凝道：“靖王求娶陶映秋，皇上同意了，圣旨已下。”
许卿张了张嘴，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
“我想进京！”
“这个时候？”顾青云大感意外。
许卿点头，认真道：“不是用许卿的身份，还请顾七爷帮忙！”
顾青云道：“你现在进京也做不了什么，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
“不，这只是刚开始。”
“我去京城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他。他现在受伤了，身边肯定需要人陪着，这个时候我如果在的话，他心里应该要好受一些。”
“那以你自己的名义回去岂不是更好？”顾青云不解。
许卿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意。
“我娘已经有些松动了，我若是以许卿的名义回去看玉郎，我娘一定会认为我们愚弄了她，会很生气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想玉郎功亏一篑。”
“玉郎住在永宁侯府的南院，我只要进了南院便不怕了。”
顾青云在犹豫。
四无真人从书房里走出来道：“送九卿去。”
“顺便给我送些礼去永宁侯府给老侯爷和老夫人，感谢他们照顾玉郎。”
顾青云轻叹：“娘，九卿回京要是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四无真人道：“你不是有一个庶妹？你就当带你那个妹妹进京长长见识。”
“顾家小姐进京，难道还有人会怀疑不成？”
远处的山雾渐散，幽深的山林顷刻间显露出来。
清风微凉，一如许卿此刻的心境。
她突然跪在顾青云的面前。
顾青云侧身弹开，惊声道：“你……”
四无真人瞪了一眼顾青云，伸手扶起许卿。
“你真就这么想他？”
许卿道：“堂堂楚王受了伤，这消息是瞒不住的。他不跟我写信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告诉我又怕我担心，不告诉我又怕我从别处知晓了。”
“他那个性子，做事情总是喜欢一刀两断，干干净净的。”
“他被打了，也断了平阳侯的后路，我是真的担心他。”
四无真人道：“好，我知道了。”
顾青云连忙道：“娘你别说了，我送九卿回京便是了。”
四无真人道：“不止是回京，你还要平平安安把九卿带回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身份！”
顾青云点头：“娘放心吧，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许卿连忙向顾青云行礼，顾青云道：“别，我怕我娘打我。”
许卿勾了勾嘴角，出声道：“谢谢表哥！”
顾青云哑然，随即脸颊微红，不好意思道：“别……别叫这个了。”
“你现在是我的六妹，顾家的六小姐，顾薇宁。”
许卿再次行礼，唤了声：“七哥！”
顾青云脸颊发热，眼眸不自然的转着，然后偷偷看了他娘一眼。
只见他娘正瞪着他，目光暗含警告。
顾青云：“……”
他就是想……微微炫耀一下……当哥哥的感觉！
……
顾青云的动作很快，许卿才收拾好行礼他便来了。
“带上你那个哑巴丫头吧，你也好有个自己使唤的人。”
许卿颔首，带上了青青。
他们一行人匆匆下山，上了马车就立即赶路，速度很快。
一路上青青不会说话，许卿不想说话，马车里静得厉害。
二十二日的中午，他们便已经顺利到达沧州。
顾青云一路为了避免遇到朝廷中人，甚少在城中走动。
到了沧州以后，他们在一家名为福满楼的酒楼用午膳。
顾青云让人先去安排，在车边等着许卿。
二楼上，听见动静的大理寺寺正探头往下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大人，是顾青云。”
被叫大人的眉峰一动，淡淡道：“他怎么会来沧州？”
“不知道，不过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
“应该是他的妹妹吧，还带着帷帽。”
“妹妹？”
“顾青云没有妹妹！”被叫大人的人说完，起身下楼。
顾青云带着许卿刚刚踏入酒楼的门口，迎面只见一个非常熟悉的旧友，一时间僵在原地。
“魏立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立安伸手捶了顾青云一下，轻嗤：“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顾青云讪笑，魏立安这家伙可不好糊弄。
许卿见顾青云遇见熟人了，微微往后退了退。
魏立安看见她的动作，朝顾青云问道：“这位是……”
顾青云含笑介绍：“家中六妹，顾薇宁。”
“六妹？”
魏立安似笑非笑，根本不信。
顾青云轻咳一下，淡淡道：“我们要吃午膳，你用了吗？没有就一起吧！”
魏立安道：“好啊。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是该好好聚一聚。”
第209章 一物降一物
许卿见魏立安有意缠着顾青云，心里便立即做了决定。
“七哥，我跟青青去车上吃吧，你们慢慢聊。”
许卿说完，不等顾青云开口，微微福身便带着青青走了。
顾青云觉得不妥，可又不好喊她回来，便对秦元贵道：“照顾好小姐。”
秦元贵颔首，跟了出去。
魏立安拥着顾青云上楼时，冷笑：“三年我问你有没有妹妹，你说没有。”
“现在你跟我说她是你妹妹？”
顾青云搪塞：“她的确是我妹妹，顾家的六小姐。只不过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故而我从未对外说过她是我妹妹。”
魏立安猜测：“就是你同父异母的那个庶妹，听说她母亲没在顾家，是改嫁的。”
顾青云点头：“正是。”
魏立安道：“既然不待见，那你带她出来是为何？我看她对你也淡漠得很。”
顾青云笑道：“她不是到说亲的年纪了吗？顾家在济南也没人愿意干这事，所以我送她来京城。”
“再则，楚王被打了，我娘让我进京看看。”
“堂堂顾家女还愁嫁？你确定不是跟我说笑话？”
顾青云捶了魏立安道：“都是家事我骗你做什么？”
“到是你，怎么会来沧州的。堂堂大理寺左少卿，不应该是在京城忙断案吗？”
魏立安冷嗤：“楚王在沧州捅了一刀，把沧州驿长捅下大狱了，我来收拾残局的。”
顾青云忍不住笑，伸手拍着魏立安的肩膀道：“辛苦了，都怪我那表弟无法无天不知收敛！”
魏立安：“是的，上一次是沧州，这一次是平阳侯府。还伤得不轻！”
顾青云轻叹：“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两个人叫了些菜，又喝了点酒。
魏立安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要跟顾青云一道走。
顾青云假意上茅房，让人给许卿传话。
很快，许卿知道了顾青云遇上的人曾是他的同窗，也是太兴二十二年的状元郎魏立安，现在的大理寺左少卿。
这个人出了名的难缠，心思阴诡，狡诈难防。冤假错案到了他的手里，就没有他理不清的。
许卿不想横生枝节，让秦元贵传话给顾青云，他们在沧州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许卿寻了对面的客栈落脚，不再管顾青云和魏立安。
到是魏立安道：“你这个妹妹很有主见，而且她要做的事情都断定了你会同意。这可不像是养在深闺里，从未离开过济南的大家姑娘。”
顾青云嗤笑：“不然呢，她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不会怀疑我要带个姑娘私奔吧？我说你能不能放下你那一究到底的心思？”
“我顾青云喜欢的女人，还用得着偷着藏着？”
魏立安点了点头：“这到不会。”
“你碰见我也属偶然，只是我这人就喜欢深想，你切勿在意。”
顾青云冷笑，在心里骂人。
魏立安又道：“我还没有成亲，你这妹妹既然是要去京城说亲的，你看我怎么样？”
顾青云摇头：“不怎么样？”
魏立安笑道：“怎么说？我不配？”
顾青云点头：“在她心里不配。”
“哦，不知令妹想嫁什么样的人？”
魏立安给顾青云斟酒！
顾青云端着酒杯轻晃，玩味道：“她想当王妃！”
“靖王续弦有主了，京里没有成亲的王爷只有两位。”
“英王，楚王。”
“英王看在顾老的面子上应该会同意这门婚事，楚王嘛，那是绝无可能的。”
顾青云好笑道：“怎么会没有可能？我这次也是要去探望楚王的，到时候带她去见一见，说不定楚王会喜欢呢？”
魏立安道：“前些年你跟我一起念书的时候，我不觉得你蠢啊。怎么闲赋在家以后，现在看着这般难以入目？”
顾青云嘴角抽搐，无语道：“我这位妹妹长得跟天仙一样，还是有机会的。”
魏立安道：“除非她是许卿！”
顾青云：“……”
“楚王已经这么明显了？”顾青云咂舌。
魏立安道：“楚王缠了许卿很多年了，说他恨，他又下不去手。自己拖着又不肯成亲，现在成天想讨永宁侯夫妇的欢心，这不是钟爱许卿是什么？”
“旁人我不敢说，但像楚王这种一根筋的人，喜欢了谁便是谁，除非他心死，否则绝不可能娶别人的。”
顾青云摇着折扇，略显紧张：“可你又没有见过许卿？”
魏立安道：“是没有见过。不过我与许远修喝过几顿酒，知道他这个妹妹挺有本事的。当年日夜不离照顾明泰小世子，不惧流言，而后状告楚王，不惧皇权。”
“他还曾与我说过，小时候不知因什么惹到这个小妹，许卿拿着菜刀追着他砍，凶残无比。”
“噗。”
顾青云喷笑。
魏立安道：“你笑什么？这叫一物降一物。”
“那小霸王够横吧，前面那么多王爷没一个是他怕的。但遇到许卿就不一样了，他一定连说话都要掂量掂量，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佳人生气，然后自己憋屈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
顾青云大笑。
他给魏立安竖起了大拇指，魏立安说得太形象了。
赵玉郎正是这样一个人。
“你不愧是大理寺的人，说得简直跟亲眼看见一样？”
魏立安轻嗤道：“既然你都知道赵玉郎和许卿的事，那你这个妹妹算怎么回事？”
顾青云摇头，嘴角一直在笑：“不用理她。”
“少女怀春，只想嫁自己喜欢的。”
“她见过楚王？”
顾青云点头：“见过！”
“之前楚王去了一趟济南！”
“一见钟情？”
“算是吧，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顾家也没有亏待过她，从小锦衣玉食，她不至于是想攀高枝。”
魏立安突然就对顾青云这个妹妹失去了兴趣，转而认真和顾青云喝起酒来。
这一夜他们相谈甚欢，睡得有些晚了。
第二天两个人下楼时，许卿早已收拾妥当，就等着他们了。
顾青云有些汗颜，连忙道：“昨晚醉酒，今早睡得有些沉了。”
许卿道：“无碍，我也刚刚才用了早膳。”
“七哥和魏大人先用早膳，我去外面买些糕点带在路上吃。”
许卿说着，带着青青出去。
魏立安看着习以为常的顾青云，轻笑：“她是不是有点不想见我，每次我一来她就要走。”
顾青云：“避嫌而已，你不要多想了！”
魏立安佯装轻叹：“好吧，深宅里长大的闺秀，能理解！”
第210章 命案
天气渐凉了，秋风里带了寒意。
黯淡的乌云下，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许卿带着青青出来，吩咐秦元贵道：“都换成马车吧，跟魏大人一起我们也不能着急赶路，大家坐在马车更舒服些。”
秦元贵颔首，立即下去安排。
许卿对青青道：“你也去备点常用的药，治风寒的，拉肚子的，外伤止血的。”
青青颔首，立即去备药了。许卿让护卫陪着她去，照顾周全。
秦元贵置办好了马车，许卿买了些垫子铺在里面，还买了两床薄毯。
启程的时候又备了两壶凉茶和五色点心在车里，顾青云和魏立安上车以后，舒舒服服的躺着喝茶吃点心。
两个人犯困，路上还眯了一觉。
舒舒服服醒来，一路虽有颠簸，但却比寻常赶路时舒服多了。
魏立安对顾青云道：“你这位妹妹不爱说话，但办的都是实事。我下面的人要都会这样办事，我也用不着亲自跑到沧州来了。”
顾青云看了看魏立安，淡淡道：“三年前你说高中以后就娶妻生子的，怎么三年后你还是孤身一人？”
“怎么？满京城的闺秀你都看不上眼？”
魏立安懒洋洋的靠着，眯着眼道：“之前请媒人说了一个，聘礼都下了，我带她上寺庙里游玩，她连手都不给我牵一下。”
“后来我一赌气，聘礼都不要了。这不，本来俸禄就不多，现在就更娶不上媳妇了。”
“哈哈哈哈……”顾青云大笑。
“你们又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还想牵手？”
“活该！”
魏立安不忿，冷声道：“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我又不是要亲她？更何况聘礼都下了，未婚夫妻培养一下感情怎么了？”
“她甩开我手的时候，看我的目光像看地痞流氓一样，我当时就想，她要嫁儒雅守礼的君子，那我成全她便是了。”
“倘若是两情相悦的话，她应该不会排斥你的。”顾青云中肯道。
他见识到了许卿和赵玉郎的相处，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魏立安见他神色了然，便嬉笑道：“还说你没有喜欢的女子？我看你现在可不像以前，说起姑娘家浑不在意。”
顾青云摇了摇头道：“我虽然长住济南，但也不是毫无见识啊。有个朋友他跟他的未婚妻就相处得如胶似漆，很是甜蜜啊。”
“朋友，谁啊？”
顾青云看着魏立安，似笑非笑：“我的朋友你都认识？”
魏立安当即冷哼：“你不想说就算了。”
马车里一阵静谧，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顾青云和魏立安掀开车帘，只见前面来了很多官兵，而且看样子来者不善。
“蒋方，你去看一眼。”魏立安吩咐属下。
顾青云没有动，魏立安是朝廷官员，由他出面最好。
不一会，蒋方回来了。
“回大人，这一处往下，有个村子里发生了命案。”
“命案？”魏立安跳下车。
顾青云看着魏立安道：“你要留下的话，这辆马车我留给你。”
魏立安回头，望着顾青云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来。”
“咱们也赶了大半天的路了，也该休息一会了。”
顾青云看了看有些烦躁的马匹，点了点头。
“最多半个时辰，你要不回来，我们就走了。”
魏立安点头，很快带着人走了。
听见动静的许卿下车时，只能看见魏立安带着人匆匆跟去的背影。
顾青云走过去解释道：“这里发生了一桩命案，他想去看看。我们就休息半个时辰，他不回来我们就走。”
许卿颔首，出声道：“在路上就不急了，只要不是待在泰安等消息，这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顾青云道：“不连夜赶路的话，我们明天才能到京城。”
许卿点头：“也好。”
魏立安两刻以后便回来了，跟着他的人一个个低眉垂眸，显然案情有些棘手。
“什么情况？”顾青云走上去问。
魏立安道：“夫妻两口子都死了，女人死在卧房里，男人死在客堂里。还有两个孩子不见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尸首。”
“没有疑凶？”
魏立安摇头：“这家人住在村尾，距离其他村民相隔一个弯道。仵作验尸，男人是被一刀毙命的，女人是被砸死的，夫妻俩的私房钱还在，不是为了财。”
“那就是有仇了？”顾青云沉凝。
“主要是那两个孩子，不知是死是活。”
“这个案子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疑凶，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
魏立安说着，有些烦闷。
他感觉这个案子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有道如风铃般的声音响起。
“那户人家的两个孩子有多大？”
魏立安没有想到顾薇宁会开口，便道：“龙凤胎，才刚满三个月。”
“男人被一刀毙命，女人被砸死，证明凶手不是一个练武之人。他是趁男主人不备下手的，女人死在卧房里，证明杀手在杀了男人以后才去找她的。”
“钱还在，两个孩子不见了。这显然是熟人作案，目的是偷盗那两个孩子去养。”
“让人查一查他们村里，是不是有人家成亲多年没有孩子的，或者附近的村里，跟这家人有过往来的人，是不是有独身男子，样貌丑陋，亦或者是宫里放出来养老的太监！”
魏立安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薇宁，目光惊诧万分：“熟人作案？”
许卿没有理会他的惊讶，淡淡道：“客堂是待客用的，如果杀手是奔着复仇来的，男人被一刀毙命的话，应该会死在门口。还有，女人听见动静一定会出来看，女人则会死在客堂。”
“依照现在的线索，可以得知，有客人上门，男人去陪客，女人在带孩子。”
“男人死后，杀手去找女人，一定会先确定女人手里没有抱着孩子才会下手，这也是女人被砸死而不是被杀死的原因。”
“失踪的两个孩子还活着的，不过盘查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最好先寻几个儿女双全的村民打听清楚具体情况，争取一举拿下凶手，不要横生枝节。”
第211章 破案
魏立安听完，眉头紧蹙。
下一瞬，只见他看向顾青云道：“我现在要折回去一趟，你们先走。”
“如果案件顺利的话，我会来追你们，如果案件棘手，我们京城再聚。”
顾青云颔首：“那好，你自己小心点。”
魏立安看向顾薇宁，认真道：“六小姐，倘若你说的分析都是有用的，我会重重谢你的。”
许卿淡淡道：“不用了，夫妻和睦，儿女成双。这本是这天下最幸之事，可飞来横祸，对他们夫妻来说已是最大的不幸。倘若一双儿女养在仇人手中，他们在天有灵，想必是无法安息的。”
魏立安抱拳行礼，匆匆带着属下走了。
顾青云见许卿折身上马车，立即吩咐秦元贵准备启程。
接下来的路走得很平顺，再没有遇到什么不忿的事情。
斜阳慵懒的挂在山头，远处的村庄里，青烟袅袅，显然已经到了做晚膳的时间。
再过半个时辰，他们也要进城了。
今夜他们会歇在城里，明日一早再赶往京城。
顾青云想着许卿冷静分析凶杀案的模样，那副冷冷清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良怜爱之心。
其实就算没有他，许卿也会想办法回京的。
她这个人看似很随和，但其实一直都很有主见。京城里那些嘲讽谩骂她的流言，像无数细如毛雨的针，经年累月的往她身上扎去。
其实她早就不是一个害怕受伤的小姑娘了，可在赵玉郎的面前，她会卸下所有清冷的防备，将一团天真的孩子气都表露出来，看着十分可贵。
想想她见曾经未婚夫时坦然如故，到如今挂念赵玉郎的心急如焚。
她的情意界限分明，你若仔细去瞧，仔细去品，竟连一丝拖泥带水也没有。
暮色四合，他们一行人总算安顿在福缘客栈里。
顾青云用了晚膳以后，沐浴换衣，要了两瓶好酒。
戌时，魏立安匆匆赶来。
顾青云看他一头汗水，脏污不堪的，嫌弃道：“你先要间房去洗漱？”
魏立安顾不得，让人送热水到顾青云的房里，一边洗澡一边道：“你六妹妹说得可真准啊。”
“凶手是邻村一个木工，他天生一副阴阳脸，四十几岁了还娶不上媳妇。这些年他做竹编去卖，攒下了不少钱。”
“半个月前，那户人家请他做竹编，他瞧着人家一双儿女可爱，便生了歹心。”
“我们去的时候，他正挤羊奶喂两个孩子呢，孩子不肯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特别可怜。”
“现在两个孩子呢？”顾青云问。
魏立安道：“爷爷奶奶还在世，接走了。”
“你六妹妹呢，我要好好谢谢她。”
顾青云道：“她已经歇下了，这个时候她不会见你的。”
魏立安道：“你不要用那么多繁琐的礼节拘束她，这姑娘家还是要当男娃子养才好，长长见识，将来也不容易被男人骗。”
“再说了，性子孤僻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这个凶手正是因为孤僻太久了，都失去人性了。”
顾青云嘴角抽搐，淡淡道：“我劝你对我这个妹妹还是不要太上心了，我父亲的情况你是知晓的，他绝不会用什么父母之命逼迫我这个妹妹嫁人的。”
“而我这个妹妹又是个有主见的，连我这个哥哥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魏立安轻笑：“我说你紧张什么？”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那妹妹长什么样子呢，她成天带着一个帷帽，喝茶都不肯摘。”
“我就奇怪了，顾家的家风真的严到如斯地步？”
顾青云道：“你不用试探我，反正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魏立安无语，没再继续开口。
……
第二天，魏立安特意起了个大早。
他看见青青下楼端早膳的时候，笑着问：“你们小姐起床了？”
青青：“……”
“你叫她下楼来吃嘛，没事的，大堂里没有别人。”
青青：“……”
“昨天的事情谢谢她了，我们已经把案子破了，两个孩子也已经找回来了。”
青青：“……”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因为她本身就不会说话！”顾青云下楼，凉凉的瞥了一眼魏立安。
在魏立安愕然的时候，顾青云对青青道：“快上去吧！”
青青颔首，端着早膳上楼了。
顾青云用折扇敲了敲魏立安：“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魏立安好奇道：“她是哑巴？”
顾青云点了点头。
魏立安惊讶道：“顾府的小姐竟然有个哑巴丫鬟，还是贴身的？”
顾青云轻嗤：“这有什么奇怪的？”
魏立安道：“这一路你跟我说过好几次这句话了。可你不觉得，你这一路走来都是奇怪的？”
“你以前是多潇洒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拘束自家妹妹呢？”
“而且……”
“唉，算了。”
魏立安看了看楼道，选择闭嘴。
辰时，他们继续启程赶往京城。
申时，他们顺利抵达京城。
要分别了，魏立安对顾青云道：“你还住老地方？”
顾青云摇了摇头：“这次来主要是探望楚王，我应该会暂住在永宁侯府。”
魏立安看了一眼顾薇宁的马车，狐疑：“你带着妹妹上门作客？”
顾青云摇头：“不会，我会先送她去顾府。”
魏立安点头，隔着车帘跟顾薇宁告别。
马车里只有淡淡的一句：“魏大人保重！”
直到顾家的马车不见踪影了，魏立安才想起来，顾府在京城可不止一处，谁知道顾青云把人送到哪里去？
轻笑一声，魏立安明白了。
顾青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真是的，还同窗好友呢！”魏立安轻嗤，回大理寺复命去了。
顾青云带着许卿先回了他在京城的别苑，这里没有其他顾家人，只有他这个常年不见踪影的主子。
下人们见他带了个姑娘回来，说是六小姐，瞬间都懵了。
谁不知道，他们家爷从不提起那个庶妹，现如今竟然带进京城来了。
吃惊归吃惊，下人迅速安排好客房。
夜幕降临时，顾青云带着乔装打扮的许卿敲响了永宁侯府南院的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