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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叫朱重八全文阅读

作者:南城二爷     我大哥叫朱重八txt下载     我大哥叫朱重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零八 屠杀

    仁王山很大,延绵三十多里,下山的通道总共有三条,一条在山脉的背面,另外两条一在正,一在侧。

    也就是说朱五的汉军通往高丽开京王都的路上,两条路可以危及大军的后方。

    带骑兵沿着仁王山转一圈,一日之后后面廖永安的大军也赶了上来。近十万人在狭小的平原地带,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

    山上的赵子春父子有些后悔,眼看朱五的汉军如此浩大,他们出城野战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其实不怪他们,和朱五的汉军交过手的人,都死了。他们无论是战争意识还是形态,都和朱五有着天地之分。

    “廖永安,赵普胜部,三万人在仁王山驻扎,阻击山上的高丽兵,其他人跟我绕过这,直入高丽王都!”

    朱五看清了周围的地形下令,众将领命。

    骑在马上带着大军前行,朱五回头看看仁王山,心道,在山上驻守阻击老子?马谡怎么死的,你就怎么死?

    华夏的南方还是秋天,北国高丽已是冬。

    从高丽向导的口中得知,山上的水源并不能够负担高丽的大军使用。

    仁王山上,看着朱五大军远走,山下通往前两座汉军的堡垒拔地而起。赵子春心中大急,归根到底高丽国小,还没有十万人以上的会战,这些将领都缺乏大战的经验。

    他们估值的以为,阻击在这里,汉军自然会和他们僵持。殊不知,朱五给他们布下了一个圈套。

    “诸君,准备杀下山去,冲击朱贼的后方营地!”

    仁王上,赵子春拿着高丽王虎符,大声下令。

    ~~~~

    北国之风,有些凌厉,吹在脸上如刀。

    仁王山上穿着白色战袄,带着圆边帽子的高丽兵,在军官的大骂之下列阵。

    高丽王都五百年,几乎都是太平时节,这些王都的守军也没什么征战的经验,说是军人,还不如说是被征召的百姓。

    “全军出击!”赵子春一声令下。

    数万高丽兵在骑兵的带领下,呼啸而下。

    喊杀声震天,山川河水勃然变色,高丽大地上兵锋未有如此之盛者。

    “高丽人下来了!”汉军营地的报警响起。

    紧接着,是整齐有力的脚步,始终观察着仁王山的汉军火器部队,在军官的带领下,迅速的列成数个空心方阵。

    朱五留下了两营汉王中军火枪兵,和一营炮兵。

    三千燧发枪火枪兵早就装填好,等待射击的命令。空心方阵后侧的高地上,一营炮兵不住的调整炮口。

    朱念恩通过鹰眼观察,看着从山上冲下来的高丽兵马,计算着距离。

    与此同时,火枪营侧翼的刀斧手和长枪手也列队完毕,等待敌人的冲击。

    “放!”

    砰砰砰!高丽大地上,火炮第一次开始呼啸。

    呼啸的弹丸在高丽兵冲下山的那一刻开始,砸在他们的出口的必经之路上。

    一营炮兵一千五百人,近一百门各色火炮。

    从十二斤炮,到四十四斤的大家伙,齐齐开火,把天地之间打成白茫茫一片,到处是硝烟。

    “这就是火炮?”

    在山上观察战况的赵子春父子,看着炮火中哀嚎的高丽兵目瞪口呆,面色惨白。

    此刻,那些高丽兵的必经之路已经成了一片死亡之地,突如其来的炮弹落在密集的冲锋队形之中,不断有士卒哀嚎着倒下,白色的雪地上到处是鲜红的血和四散的肢体。

    高丽并从未见过火炮这种东西,甚至他们很多人都没见过血,此刻山谷的路上人群更加拥挤,有人想跑,有人想冲,挤成了一团。

    “乌合之众!”朱念恩不屑的放下鹰眼,“继续装填!”

    上百门火炮交织的弹幕之间,也有许多悍不畏死的高丽勇士冲了出来。高丽军打仗还是过去那套,最不怕死的冲在前边带动士气。

    “杀呀,思密达....!”

    狰狞的高丽兵挥舞着手中和倭刀有些相像的武器,冲出硝烟。

    等待他们的,却是汉军的燧发枪方阵。

    “呸!”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军军官在手心吐了口唾沫,高举军刀呐喊,“举枪!”

    哗,整齐的铿锵之声,汉军士卒们举起手中的燧发火枪。

    “放!”

    砰砰,炒豆子一般的声音骤然而起。

    呼啸弹丸如狂风暴雨,汹涌的冲向前进的高丽兵马。

    朱五给这些要阻击他们的高丽兵,设下了完全火器化的陷阱。

    这个陷阱就像是八里桥的清军,冲击英法联军的阵地那般,任你有滔天的勇气,你也冲不上去。

    汉军现在没有英法联军那样的活力,但是同样的这些高丽兵也没有那些清军那般英勇。而且,他们更加愚蠢,更加逊色。

    冲锋的只有数百骑兵,他们身后的都是步兵。

    “那是什么?”山上,赵子春父子大惊失色。

    冲锋的高丽兵如割麦子一样摔倒,许多人在冲锋的途中如同被雷击中。

    汉军熟练的射击,换枪,射击再换枪,连绵不绝的火力下,对方根本没有冲过来的可能。

    与此同时,汉军侧翼的步骑方阵也开始反冲锋,铁甲骑兵的带领下,双刀赵普胜所率领的刀斧手步兵,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

    “儿郎们,不能让火器兵抢走了功劳!”

    赵普胜大声喊道,他身后的步卒都是铁甲步兵,从侧面直接冲击高丽兵的侧翼。

    在铁甲面前,高丽兵手中的刀是那么的无力,而汉军手中宽大的刀斧,每次一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雾。

    冲下山的高丽先头部队,几乎没泛起浪花就会汉军吞噬,而且汉军的步兵还沿着高丽兵上来的上路,不断向前。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高丽人根本想不到的屠杀。

    白雪覆盖的地面已经变成了红色,朝着山上狼狈逃窜的高丽兵不断的倒下,他们身后的汉军,狰狞的踩着他们的头颅,挥舞手中的刀斧。

    “收兵!收兵!”

    年轻的赵成桂快速的敲打着收兵的铁钟,溃逃的士兵更加凌乱。

    为了掩护更多的士兵逃回来,仁王山上的守军不分敌我的射击弓弩,希望延缓汉军追击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停止。

    红色的血流成了河,北风吹过,大地的硝烟散去,留下满地死尸。

    战马在血泊中不甘的翻滚,受伤的士兵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嚎爬行。

    四处游荡的汉军在寻找着目标,发现喘气的,上去就是一下。

    高丽兵逃回营地之后,粗略清点一下,仅仅刚才一仗,就失去了三千多人。

    仁王山上,兵力近乎上下汉军两倍的营地,鸦雀无声。

    山脚下,赵普胜和廖永安等人纵马不住奔腾,他们虽然都是水师将领,但是汉军之下,兵种有分,但是将领不分水陆。

    “奶奶的,还是在地上杀人痛快,起码能看到脑袋!”悍将赵普胜大笑。

    廖永安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准备烧山!”

    仁王山上,树林茂密,北方盛产高大,油性大的松木。

    汉军士兵用盾牌护着头脸,沿着山路,把白磷弹,火药,火油等物放在林中,然后用火箭或者导火索引燃。

    哗啦,一股热焰在林中燃起。

    紧接着,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响起。

    再然后无数的爆炸声,和蓝色的火焰带着呛人的浓烟彻底在山腰上开始吞噬。

    松木本来就易燃,而北国的风,更是助涨了火焰的气势。

    汹涌的大火,开始从下往上不规矩则的席卷着高丽驻兵的仁王山。

    “烧死你们!”廖永安大笑。

    仁王山的北面,朱五正迅速的布置兵马。

    一旦山上的高丽军想跑,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他要在这里给这些出城的高丽兵主力,最大的杀伤。

一零九 乱象

    “将军,火扑不灭!”

    “将军,试了各种办法,没用!”

    “将军,大火蔓延到第二防线了!”

    一个个烟熏火燎的将军在赵子春面前焦急的报告,惊慌失措。

    到处都是火,山路上,山腰上,森林里,军营的护栏上。

    高丽兵想尽了一切办法,用水,用雪,甚至拿着兵器疯狂的挖掘地面,可还是扑不灭汹涌的大火。不但扑灭不了,反而火焰的一浪高过一浪。

    松木的油脂打出爆裂的声音,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石头似乎都要烤裂了。

    为止的恐惧在他们心里蔓延,前方的部队开始疯狂的往山上挤压,本来就存留不多的水迅速的消耗。

    老将李子春的眼神开始惶恐了,那邪恶的火仿佛是地狱出来的一般,人类根本无法抗拒。

    “父亲?父亲!”李成桂焦急的呼唤两声。

    李子春从迷惘中醒来,如果那些敌人继续放火烧山,等山上的水源耗完了,那么就是大军崩溃的时候。仁王山上的军队,是开京国都的最后力量。

    “撤退,从北面下山回王都!”赵子春嘶吼道,“守卫国都!”

    大火还在持续,已经成正满蔓延到了侧面。上下的汉军始终摆出了强攻的姿态,直到夜色降临,大火似乎才小了一些。

    火光中,近七万高丽军悄悄的拔营,从后面的山道行军。

    夜色下,满是艰难行走的高丽军队。

    赵成桂在赵子春耳边说道,“父亲,那朱五已经绕路过去了。我们此刻下山,万一和他对上!”

    “这次是父亲的指挥失误,中了他们奸计,如果在陆地上,即便是野战不胜,也能全身而退!”赵子春自信的说道。

    赵成桂犹豫一下没有说话,他们这些的敌人是朱五,不是那些拿着木棍作乱的贱民,更不是连铁器都没多少的女真部族,敌人的装备和武器前所未见。

    胜利实在是一片渺茫,何况就算对阵辽东的女真部族,高丽也是败多胜少。

    夜并不安静,好几万人的脚步踩在大地上,发出阵阵的轰鸣。冬天的晚上格外冷,高丽士兵一边走一边狠狠的跺脚,这让大地的震颤更大了。

    不对,不是士兵脚步发出的声音。

    高丽将领们竖起耳朵,向黑暗中张望。

    突然,战马的鸣叫传来。

    黑夜之中,朦胧的月光下,是惨白耀眼的刀光。

    “骑兵!”

    高丽士兵惊恐的大喊,夜色中行军的方阵忽然炸裂,士兵四散奔逃。

    “杀上去,冲破他们!”

    叶风吹动了朱五的披风,他在战马上猛烈的摆手。

    身后数千潜伏着的骑兵在黑夜中鬼魅的杀出,奔向高丽兵的大队。

    与此同时两侧喊杀震天,数万埋伏的汉军杀出。

    高丽兵马大哗,根本无法在黑夜中组织抵抗,更谈不上反击。

    “跟着我,冲过去!”朱五策动战马,可是却直接被身边的亲卫拉住,“汉王,砍人这事,俺们这些粗人来!”

    朱五笑骂,“你家大王我,也他娘的是粗人出来的。”说完,一拉缰绳,“跟着我,灭了他们!”

    黑夜中突然燃起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天际,汉军如潮水,高丽军如沙堤。

    如果说白天的战斗,让那些高丽兵只是心悸,那么现在汉军的砍杀直接让他们的灵魂恐惧。

    朱五的大旗在夜空中飘扬,尽管有些看不清楚,可是汉军上下都知道,汉王朱五就在他们身边。

    三军用命,上下一心,人人都有奋勇杀敌的心思。

    如狼似虎的汉军盔甲精良,刀枪锋利,那些装备破烂的高丽兵如何是对手。

    “父亲,父亲!”李成桂和李子春合马一处,身边都是李家最忠心的家兵勇士,周围都是慌乱的高丽溃军。

    “父亲,朱五那贼子并没有去王都,而是埋伏在左右!”

    “不要慌!”李子春看看左右,一拉缰绳,“跟着我,杀出去,突围!”说完,对身边儿子喊道,“灭了火把,快马朝王都跑!”

    ~~~

    喊杀声,声震数十里。

    开京王都的城头,高丽王和几位大臣惊恐的望着杀声传来的方向,视线中然出现浓浓的火光,人人心中不由得恐惧万分。

    “打起来了吗?”高丽王抓着裴千惑的手,颤抖地说道。

    “殿下,应该是交战了!”

    “李老将军一定能胜利吧?”高丽王不停给自己美好的幻想,“一定能胜利吧!”

    裴千惑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其实他心里一点不信,天朝大元的兵马都打不过朱五,高丽人有希望吗?

    天色渐渐大亮,朱五的战马喷着热气,热气在战马的辔头上变成白色的霜。

    战马从冻硬的尸体上跨过,马上的朱五因为风霜脸颊通红。

    放眼望去,视线中都是高丽军的尸体,姿势千奇百怪,很多人都是背后中刀,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汉军砍死。

    “主公,抓到一个当官的!”骑兵统领花云骑着战马拖着一个浑身狼狈的高丽将军过来。

    那人被战马在地上拖行,身上的盔甲已经磨坏了,脸上手上都是模糊一片。

    跪在朱五身前,那人的身体不停的打着摆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们的主帅是谁?”

    朱五话音落下,他的战马之后,一个穿着大一号汉军战袄的高丽向导,也就是在仁川收拢的降兵马上上前,大声的用高丽语喝问。

    “跑了,李家父子逃回王都!”

    得到这个消息,朱五有些不高兴,一场埋伏还让对方的主帅跑了。

    其实不只是主帅跑了,汉军虽然袭击突然,但是高丽人拿出浑身的解数疯跑,七万人跑出去了有三万多。

    毕竟是晚上野战,能有这个战果已经不错了。

    朱五呼出一口白气,“传令其他部队快速跟上,在高丽王都的城下集合。”说着,咧嘴笑起来,“想必,他们各地的勤王兵马还没到,趁他们没到,破了王都,灭了高丽国!”

    ~~~~

    “殿下,殿下!”

    高丽王刚在温暖的被窝中睡去,重臣崔水就在寝宫外大喊。

    “怎么了?”高丽王披着厚实的裘皮出去。

    崔水跪在宫殿冰冷的石板上,撕心裂肺的大喊,“败了,败了,我们的大军败了,逃回来的人数还不足一半。李老将军正在前殿堂等待陛下!”

    大惊之下,高丽王差点摔倒。

    ~~~~

    温暖的宫殿中,李子春和李成桂跪在铺了地毯的地上,默不作声。

    周围连个侍卫的都没有,大殿里只有父子二人。

    “父亲,如何殿下怪罪?”

    “不会的,除了李家,高丽没人会打仗!”

    “那他一定要怪罪呢?”

    李子春不说话了,这样的大败必须要有一个交待。

    想到此处,李老将军苦笑道,“如果那样,为夫只能尽臣子的本分!”

    “我们李家又不是高丽的臣子!”李成桂的话大逆不道。

    忽然,李成桂靠近父亲,小声道,“父亲,如果殿下真的要处置您,我看..........”

    “怎么?”

    “不如趁着有兵权在手,干掉高丽王我们李家自立!”

    李成桂说道,“朱五是为了高丽王来的,高丽王死了,咱们再倾尽国请他退兵!”

一一零 拿回祖先的东西

    喂,一一零,我要报警。

    有个叫南城二爷的人,把的心偷走了。

    ~~~~~

    开京,高丽开国至今五百来座都城。

    高丽自问是中华的好学生,自问是华夏文明的延续,发扬者。

    从这座城池可以看出,他们还真是没有说假话。

    这座都城似乎是完全仿照古时的长安而建,城墙雄伟宏大,城墙的塔楼上斗拱雕梁都带着深深的中原痕迹,只不过要袖珍许多。

    而这座城池,在朱五的眼里,也终于有了一些真正的大城该有的样子。起码至于说,用钩子就能爬上去,三丈高的城墙上,满是战栗的高丽兵。

    朱五带人纵马在城下走过,他们居然连反击都没有。

    转了一圈,开京共有八个城门,城内现有兵马大概四万左右,还有十几万百姓和高丽的文臣士子。

    汉军的大阵已经在城下展开,步兵炮兵各种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完毕,只等朱五下达攻城两字。

    “从今天起,世上再没有高丽两个字了!”

    朱五纵马回了汉军的阵地中,在中军大帐之中坐下,开口说道,“开始吧!”

    此时,高丽王都的大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隙,一行人举着白旗慢慢从里面出来。

    “吾等奉高丽王之命,求见汉王殿下!”开口,是流利的中原官话。一行人,都是文臣打扮。

    “让他们过来!”朱五拿起鹰眼看看,说道。

    不多时,一行高丽臣子,两股战战的被带入朱五大帐之中。

    “你们是来投降的吗?”朱五揶揄地问道。

    “外臣裴千惑,见过汉王殿下?”高丽的使臣,恭敬的行礼。

    裴千惑?赔钱货!

    朱五差点笑出声,“使臣好名字!高丽人情风物,果然别出心裁!”说着,眯起眼睛,“赔钱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来投降的吗?”

    裴千惑抬头,在朱五强大的威压下,尽量维持着镇定,“高丽王请问汉王殿下,如何才肯退兵!”

    “呵呵!”朱五笑出声,自己摆明了是欲灭其国,他们高丽君臣居然想让自己退兵。

    “先前帮助大元出兵攻打天朝的,不是高丽王的主意。如果是因为这事触怒了汉王殿下,我高丽愿意交出和大元亲善的大臣。”

    朱五没说话,脸上带着冷笑。

    裴千惑继续说道,“如果是高丽不小心得罪的汉王,开京城有高丽五百年的积蓄,外臣的主上高丽王愿意拿出国库的一切,换取殿下退兵!”

    朱五还是冷笑,没说话。

    “殿下,高丽虽然国小,但是五百年的财富,不是一个小数目!”裴千惑大声道。

    “还有吗?”朱五淡淡地问道。

    裴千惑忽然脸上显现出纠结的神色,随即狠狠的咬牙,“高丽愿意和汉王签订兄弟之盟,汉为兄,高丽为弟。”

    “我听说,你们以大元为君父!”朱五继续冷笑道。

    裴千惑抬头,眼有泪光,显得极为屈辱,“只要汉王退兵,高丽愿做大汉的藩属之国,从今往后再不和大元,有任何的来往,只承认大汉是中华的正朔!”

    “你承认管蛋用!”朱五哼了一声,“想让我不攻城,其实很简单!”说着,朱五在椅子上微微探身,“所有高丽军放下武器,高丽王和所有高丽臣子,出门跪迎汉军进城。不然,我就把你们五百年的都城,变成白地!”

    “汉王殿下!”裴千惑大声道,“何故苦苦相逼!高丽虽小,城中还有数十万人可战........”

    “给他听个响!”

    朱五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命令传到外面汉军炮阵之中。

    轰!早就装填好的四十四斤炮,发出震撼天地的爆炸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帐中那些高丽使臣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而轰隆一声炮响,伴随的是开城高大的城墙上,一座精美的塔楼变成瓦砾。

    汉军抵达开城之下时,以高丽军俘虏和当地百姓为民夫,已经在城下搭起了足够炮兵调整炮口的土山,又在汉军的皮鞭之下,把重炮拉到了土山上,使得炮口直接对准了开城的城墙。

    裴千惑目瞪口呆,胆战心惊。

    而城墙上,因为这一炮,顿时开始慌乱。

    与此同时,近十万汉军在城下,齐声呐喊。

    “大汉,大汉,大汉!”

    声震四野,天地变色,城墙似乎都在呐喊中摇晃。

    城墙上的高丽军,何时见过如此雄壮的兵马。无论官民,都是面如土色。

    高丽,在中华的庇护之下,从未有过大敌。

    可是现在,他们遇到的最凶狠的敌人,却是来自中华。

    “你回去吧!”朱五淡淡地摆手,“回去和你们的高丽王,做一对体面的君臣!”

    “殿下!”见几个侍卫要来拉他,裴千惑急道,“何苦如此!我高丽也是中华苗裔,千年以前,萁子北渡,传播天朝文化于高丽,当时高丽归于燕........”

    高丽的使臣们被朱五的卫兵往出拖,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高丽,感念天朝恩德,从来不敢冒犯呀,殿下!”

    “萁子?”朱五冷笑起来,他听说过这个传说,也知道这个典故。

    想到此处,慢慢走到帐外,摸着腰间的刀柄,“既然如此,那平壤以北都应该是法理上的汉家旧土,那我今天来,就是帮祖先,那会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说完,唰地抽出腰刀,“攻城!”

    “汉王令,攻城!”

    风吹战旗剌剌响,汉军男儿如虎狼。

    北国冬日风刺骨,天兵刀锋似暖阳。(作诗鬼才)

    ~~~

    轰,砰砰!

    汉军攻城,火炮为先。

    土山上数百门火炮架设的阵地上,硝烟弥漫。

    喷涌的火炮在后坐力下,从炮位上滑落,又被炮手吃力的复位,再次装填,再次发射。

    霎那间,开京正面的一段城墙完全笼罩在炮火打击之下。

    仓皇的尖叫声中,石头瓦块飞起,北国的冷风中泛起无数的尘埃。

    城墙上,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些高丽军死伤一片。

    不断有弹丸砸到城墙上,然后弹开落在守军中,带起一片血雾。

    “主公,是否凿城爆破!”廖永安在朱五身旁说道。

    汉军最擅长就是在火炮掩护之下,靠近城墙穿凿爆破。

    “先不用!”朱五转头道,“抓了多少高丽军俘虏?”

    “一万有余!”廖永安道。

    “以高丽降军为先锋,攀城!”

    “喏!”

    随后,命令传遍全军,“汉王令,高丽军登城!”

    ~~~

    “杀呀!”

    震天的杀声中,在炮火的掩护下,临时搭建起来的攻城车顶着城头高丽兵马的箭雨,靠在城墙上。

    在仁川投降汉军的高丽兵现在成了高丽人中的,人上人。他们拿着刀子,穿着汉军的盔甲,在降兵之中鼓舞士气。

    “汉王殿下有令,先登城的人有赏,敢怯懦不前的,杀!”

    随后,一万多高丽降兵,在执法队的监视下,杀向他们原本的都城,开京。

一一一 晋身

    幺幺幺,切克闹。

    姑娘一见二爷,心里就开笑。

    ~~~

    高丽的开京王都,仿造华夏古代都城。

    华夏人,把建筑和战争糅合在一起的技术,登峰造极。

    高丽人,也学到了一点皮毛。城墙每隔几丈就有突出的马面,两面夹击毫无死角的攻击着,攻城的敌人。

    汉军炮火停下,无数箭雨,滚木擂石从城头从天而降。那些钻入攻城楼,准备攀爬城墙的高丽降军顿时死伤一片。

    “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在攻城楼木梯上攀爬的高丽降军,用高丽话大声的嚷嚷,紧接着上万人在高丽的城下喊了起来。

    听到喊声的城头守军先是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攻击王都的第一波敌人,居然是他是自己人。

    可是随即,城头上一声呐喊,戴罪立功的李成桂,大吼一声,“他们是叛徒,杀死他们!”

    一句话,点燃了开京城头高丽军的怒火。

    他们的反击更加凌厉了,弓弩,热水,石头,燃烧的稻草堆,在空中来回晃悠的滚木,登城的高丽降军顿时死伤惨重。

    “啧啧,自己人打自己人,还真下得去手!”透过鹰眼看着战场,嘴角泛起冷笑。

    “把那些马面上的箭楼扫了!”

    朱五一声令下,汉军火炮再次开火。

    轰鸣的炮火声中,开京城墙突出的马面被扫清,箭楼坍塌砖石飞舞,拥挤在一起的高丽弓箭手,死伤惨重。

    但是于此同时,那些飞溅的砖石,也从城头落下,砸死不少高丽降军。甚至在开火时,汉军根本没有顾及攻城攀爬的高丽降军,不少弹丸干脆就是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雄伟的城墙上鲜血顺着砖石的缝隙,水管泄露一样开始流动,寒冷的北风中,那些鲜血还冒着热气。渐渐的,他们凝固了,凝结成红黑色的印记。

    而地上,挣扎哀嚎的高丽降兵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整个世界都是血色。

    “上去,上去!”高丽降军中,穿着汉军盔甲的上等人,在发号施令,“破城之后,钱财随便大家拿!”

    “以前我们都是奴隶,都是那些贵族,那些官员手下的狗。破了王都,咱们就能把他们踩在脚下!”

    “王都里的人根本不把我们当自己人,看看他们反击的弓箭,杀了我们多少人?杀进去,报仇呀!”

    杀红了眼,只能进不能退。

    “西巴!”嚎叫的高丽降军叼着刀,手脚并用的往攻城楼最高处攀爬。

    城头上坍塌的箭楼中,那些残留的高丽兵爬出来,和刚支援过来的其他人汇集在一起,再次开始反击。

    “杀死这些叛徒!”

    “他们是贼人的走狗!”

    “不能让他们上来!”

    ~~~~

    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攻城的高丽降军没有了力气和勇气,战争停下了。

    城池,用冷兵器靠人命堆积,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高丽降军一万多人,到最后只剩下两千多人。

    城墙下的空地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高丽降兵尸体。

    而城墙上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敌人主攻的城墙上,所有可以藏人的碉堡和箭楼都变成了废墟,同样也到处是尸体。

    “你们已经用忠诚勇敢,向汉王证明了自己,今天之后你们不再是高丽兵,而是大汉驻高丽治安军。现在开始,你们属于大汉!”

    朱五的命令传到了高丽降军当中,那些人有气无力的呼应着。

    穿着汉军盔甲的高丽降军头目,大声的鼓舞着士气,“今天晚上,你们每人一碗肉汤。破城之后,每个人都能拿到银钱的赏赐!”

    远远看到这一幕,朱五对身边的廖永安等人笑笑,“别说,高丽还真是有些好奴才秧子!”

    周围的将领们,不屑的大笑起来。

    “差不多了!”朱五挥手,“准备攻城!”

    吱嘎嘎,火炮的炮口再次调整。

    轰隆,轰隆!

    爆炸声再次响起,高丽人也不傻,在汉军开炮之后,汉军主攻的城墙上,瞬间为之一空,高丽兵全部藏了起来。汉军的炮弹,砸在了高丽城墙的砖石上。

    与此同时,借着炮火的掩护,数个高大的箭塔,被推到了开京城墙面前。而那些早已准备妥当的步兵,一窝蜂的冲到了城墙之下。

    炮声停下的时候,箭塔上站满了汉军的燧发枪手,那些步兵也在工兵的指导下,开始疯狂的穿凿城墙。

    “他们要挖城墙!反击!”城头,高丽军大喊起来。

    但是就在他们在炮火停下重新集结的时候,汉军的燧发枪手对着城头猛烈的开火,所有出现在城墙上的高丽军,都变成了他们的靶子。

    硝烟笼罩之下,汉军的火枪手们不停的扣动扳机,从箭塔下层的同袍手里接过装填完毕的火枪,这样的打击比火炮更为精准,也更为有视觉冲击力。

    眼看士兵们被敌人奇怪的武器打死,无论什么样的盔甲都挡不住敌人会冒烟的武器,开京城头的武官们心如死灰。

    这时,城下的汉军忽然如潮水一般撤退。

    正当高丽军不明所以的时,轰隆一声巨响。

    仿若开天辟地,宇宙重开。

    高丽开京的城墙在爆炸声中瞬间膨胀变形,然后结实的青砖变成了瓦砾。

    硝烟,遮盖住了寒冷的北风。

    当硝烟散去,城头上还活着的人,无助的,迷茫的睁开眼睛,晃着什么都听不到的耳朵,茫然的四处打量。

    忽然,他们惊恐的发现,开京的城墙已经塌了一条两丈宽的口子。

    “老头的炸药厉害!”朱五撇撇嘴,“开始攻城!”

    “汉王令,攻城!”

    张定边一身重甲,手持短戟,“兄弟们,跟上老子!”

    “杀呀!”

    汉军的喊杀声,让城头迷茫的高丽兵清醒起来。

    他们惊恐的发现,汹涌如浪潮的汉军,正沿着坍塌的城墙开始朝内城冲击。

    “天亡高丽!”一个军官悲愤的大喊,随后横刀自刎。

    但是,也有许多高丽兵,茫然的提着武器,冲向缺口。

    砰砰,爆炸再起。

    冲锋的汉军第一梯队最前方,几十门两人端着的霰弹小炮,在高丽兵的人群中开火横扫。

    许多高丽兵像是被拦腰折断的树木,惨叫着跌倒。而发射之后,那些手持兵器的汉军,已经冲了进来,大砍大杀。

    “少主走吧!”李成桂在几个家兵的拉扯下,从战场上狼狈的撤下来。

    开京完了,城墙一破,敌人十万大军冲进来,高丽没有救了。就算明日勤王的兵马能到,可是高丽也亡国了。

    “父亲!父亲!”狼狈的李成桂在乱军中找到李子春,“怎么办?”

    李子春花白的胡须上都是硝烟中的灰尘,老将军看看远处城墙的缺口,看看那些杀进来的汉军,脸上的表情惊骇欲绝。

    同时,想起刚刚在高丽为官时,一位老臣说的话。

    高丽,在大国身侧是大幸又是大不幸。想要国家延续,就要认清自己的实力,谦卑的置身事外。

    “父亲,父亲!”李成桂继续大喊。

    李子春回过神来,镇定地说道,“高丽灭了,我们李家也完了。”说着,目光看向王宫,“唯一的办法,就是投诚!”

    “怎么投?”李成桂喊道。

    “去宫里,抓住高丽王,献给汉王朱五!”

    “走!”李成桂对家兵们嘶吼。

    ~~~

    “哈哈哈,完了,完了!”

    “都没了,没了!”

    “高丽,高丽王在我的手里!”

    华丽的宫殿中,高丽王手持酒壶,跌跌撞撞,疯癫一般又哭又笑。

    “五百年江山基业,亡在反贼的手里!”

    唰,高丽王抽出御案边上的宝剑大喊,“朱贼!朱贼!”

    “殿下!汉军进城拉!”重臣崔水在旁边大喊。

    “寡人知道他们进城,呵呵!五百年基业,他们什么都得不到!”高丽王面目狰狞,“崔爱卿,寡人交给你一件事!”

    “殿下请将!”

    “烧了,把王宫一把火烧了!”高丽王狰狞道,“什么都不留给朱五!”

    “殿下,臣带着您突围!”崔水喊道,“崔家还有五百家兵,可以保护殿下冲出去!”

    此时,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王宫中的侍卫都被抽调去了城头,宫中到处是惊恐的宫人在尖叫。

    “寡人不走,烧了这里,烧死寡人!”

    砰!高丽王的身体忽然,软绵绵倒下。

    崔水身后一个武士放下刀鞘,“家主,接下来,怎么办?”

    “他不能死!”崔水看着昏倒的高丽王,“他是咱们的晋身之阶,所有家兵集合,守护王宫,迎接汉王朱五的御驾!”

一一二 红与白

    战火持续了一天一夜,五万汉军步卒冲进开京。

    这座五百年的高丽王都,变成了汉军屠刀下的死地。

    宫殿庙宇,亭台楼阁都在硝烟鲜血之中笼罩,撕心裂肺的呐喊震荡天际。

    天空,微微下起了小雪,似乎是老天都在为这五百年的家国天下落泪。

    第二天清晨,城中浓浓的硝烟渐渐散去,只有燃烧的余烬还在闪烁着星星之火。

    雪渐渐大了,从细微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开京城门大开,高丽王族王氏一千三百余人,高丽文武大臣以及城中士子儒生,于漫天雪之中跪下,任凭大雪盖住他们的弯曲的脊背,落在他们的发冠之上。

    “请主公进城!”破城先锋张定边在朱无战马前,躬身说道。

    朱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微微点头。

    哒哒哒,战马的马蹄轻轻踩踏着异国的石板。朱五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城门两侧跪在雪地中的高丽贵人们。

    城里街道两侧,是如标枪般屹立的汉军铁甲士卒,他们身后满是跪在地上前卑的高丽人。而在朱五的身影穿过门洞的刹那,城墙上那些满身厮杀痕迹的汉军将士,发出震天的呐喊。

    “大汉!大汉!大汉!”

    霎那间,天地变色,山川震动,残破的高丽王都在山呼海啸之中不住的晃动。

    那些跪着的高丽权贵们,惊骇浮上眼帘,遮盖住羞愧的眼泪,于雪地之中更加五体投地。

    朱五在马上,对着那些欢呼的汉军将士微微摆手。

    换来的,是将士们,更加汹涌的呐喊。

    “汉王!汉王!汉王!”

    朱五脸上笑容骤现,对随军的廖永安,冯国用等人说道,“清点高丽府库,犒赏三军!”

    铁甲骑军簇拥着朱五,慢慢走到了高丽王宫。

    高丽虽然是小国,但是王宫修建的却是奢华大气。据说,这座王宫就是唐时宫殿的翻版。

    王宫前也跪着许多人,汉军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王宫围困起来,而里面的人,也知情知趣的投降了。

    但是王宫不是最先投降的,据张定边说最先投降的是一位高丽李姓将军,他们父子组织了大概两千多人的高丽兵马,打开了内城的通道,并且占据了粮库,银库等等主要位置,等待汉军接受。

    此刻,这些人都跪在朱五的马前。而朱五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曾经作为使臣去往军营的高丽大臣,赔钱货,裴千惑。

    “哪个是高丽王?”朱五扫了两眼,开口问道。

    “主公,高丽王被高丽大臣崔水趁乱生擒,如今关在王宫中,等着主公发落!”张定边笑道。

    朱五微微思索就明白了,世上最他妈不靠谱的就是君臣关系。前一天还是高高在上的高丽王,今天就臣子对新主子表达忠诚的贺礼。

    “谁是崔水?”朱五冷笑着问道。

    “汉王殿下,外臣就是崔水!”一个儒生打扮的大臣,在王宫门前跪着的人群中,连滚带爬的前来,浑然不顾身上满是积雪和泥泞。

    “抬头!”朱五在马上说道。

    闻言,崔水抬头,露出标志性儒雅的微笑。

    “你是崔水?”朱五在马上微微探身,“你倒是个脑子快的!”

    崔水跪在地上的姿势,让朱五有些厌恶,因为他像极了水浒传里的宋公明。屁股撅着,脑袋恨不得塞地缝里。

    “臣曾劝过高丽王,不要不自量力和天朝为敌。高丽王刚愎自用,从来不听臣言,一意孤行要发兵天朝。汉王登陆的时候,臣建议早降,却被高丽王骂的狗血淋头........”

    “你放屁!”一声暴喝,裴千惑从人群众站起,顶着汉军的刀锋怒骂,“你这背主之人,你这个奸臣!当日是你极力怂恿殿下派兵入天朝,是你!”

    “汉王殿下,莫听他胡说!”崔水大叫道,“臣......臣本是中原名门后裔,怎么会对天朝有不恭之心!?”

    “名门后裔?”朱五听了笑笑,“你祖宗谁呀?”

    “臣的祖上,齐鲁崔氏!”崔水傲然道。

    “干啥地?”朱五看看左右,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粗,个个面面相觑。

    张定边琢磨着说道,“俺就听说过山东有个程咬金!”

    “呸,你也配说崔氏,若是泉下有知,崔氏知道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玩意,怕是祖坟都要冒烟!”裴千惑破口大骂。

    “你既然是忠臣,为何你还跪在这里?”崔水反唇相讥。

    裴千惑迎着汉军的刀锋,向前几步,看着朱五,“我之所以跪在这里,是想见见汉王,问一句话!”

    朱五摆手,让他身边的士卒退下,“你说吧!”

    裴千惑整理下衣冠,用地上的白雪擦了擦狼狈的脸,跪下朗声道,“汉王殿下,能否留高丽五百年之宗庙!”

    这个人,倒有几分气节。

    所有高丽权贵,都在谄媚的跪迎,只有他提出了留下高丽宗庙的话。

    高丽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们中国有句话!”朱五缓缓开口,“死灰复燃!”

    短短四个字落下,随风吹入跪着的高丽权贵耳中,个人表情不一。

    不留宗庙就是灭国,高丽王室已成历史。

    “外臣,斗胆,再请问。可否赐我王不流血而死,葬于王陵!”裴千惑又问道。

    朱五沉吟片刻,“我答应你前者!”

    不流血而死,保有全尸,算是对一位帝王最大的尊重。

    裴千惑无声肃容再拜,随后看着崔水冷笑。

    崔水被其目光震慑,不敢对视。

    但是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再回头,差点吓的昏死过去。

    裴千惑从头上抽下发簪,直接插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鲜血呲呲的喷涌出来,喷在白色雪地之中。

    慢慢的,裴千惑瞪着眼睛,头颅对着王宫方向,垂头倒下。

    “是个有骨气的臣子!”朱五正色道,“好生收敛,下葬。不许碰他家人,给予赏赐!”说着,朱五顿顿,“把他埋葬在高丽王陵边,成全他的臣节!”

    “再请高丽国中名儒,为他树碑立传,书写墓志!”

    “喏!”

    说完,朱五没有说话,反而笑着看着吓坏的崔水。

    后者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殿下,汉王殿下,他.........我......”

    半天,崔水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五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我听说你也是高丽王倚重的臣子,深受国恩。”说着,朱五指了下雪地,血泊中的尸体,“你应该和他学学,做一个有骨气的人!”

    说完,不理会他,双腿一夹马腹,进入宫门。

    崔水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朱五。

    但是突然之间,头上一痛。

    一只粗糙的大手抓着他的头发,还没等惊呼,冰冷的刀锋划破他的喉咙。

    滚热的血,像是洪水泄洪一样,喷涌而出。

    随后,杀人的人跟上朱五的队伍。

    崔水捂着喉咙,死鱼一样在雪地中翻腾。

    那些跪着的权贵们,身体更加颤抖了。

    “汉王令,高丽王族宗正。将军,李子春父子跟上!”

    朱五的侍卫,大声喝道。

一一三 生或死

    宫殿没有生命,不会在乎换了新主人。

    宫人有生命,但他们是奴隶,也不纠结谁是他们的主人。

    朱五雄踞在高丽王华丽的宝座上,看着殿中的一切。

    雕梁画栋,各种珍稀的瓷器宝石,地上是名贵的波斯地毯。

    现在,这一切都属于他了。

    地上跪着两排人,当先的是高丽王族,宗族的宗正,胡子花白的老头。

    身后是李子春,李成桂父子,还有其他投降的将军。

    一个不住挣扎的麻袋被抬了上来,打开袋子,露出里面手脚被捆,嘴巴被塞住的高丽王。

    高丽王族的人,眼睛瞬间一红。而那些投降的臣子们,则是羞愧的不敢去看。

    “让他说话!”朱五开口道。

    话音落下,侍卫上前,扯掉高丽王嘴里的东西。

    同时握紧刀把儿,只要他敢嚷嚷,当头就是一下。

    高丽王并没有吵闹,在看清了王座上的新主人,看到了周围的情况之后,嘴角带起一些冷笑,“你就是朱五!”

    “嗯!”朱五点头。

    高丽王盘腿坐在地上,不屑的看着那些投降的臣子们,“寡人要喝酒!”

    “给他!”朱五开口。

    一位俏丽的女宫人,端着一张放酒和小菜的矮桌,放在高丽王面前。

    “你这么好看,会很危险!”高丽王轻柔的在女宫人的脸上捏捏,叹一声,“不过你这么漂亮,他们应该不会杀你!”

    女宫人瞬间,泪流满面。

    高丽王一口气连喝三杯酒,看着朱五,“你打算怎么处置寡人!”

    朱五一直看着他,吐出一个字,“死!”

    高丽王略微呆滞,随后问道,“你为何来?”

    “先是因为你高丽帮助蒙元出兵,后是因为你高丽人冒充倭寇在我大汉沿海杀戮百姓!”

    高丽王明显一愣,笑了笑,“这也算理由?寡人派兵是帮天朝剿灭朱重八,冒充倭寇,寡人也不知情!”

    “高丽人,在齐鲁之地做了很多孽,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呵!”高丽王冷笑,“难道你中国之人打仗就不杀人了?你们之间相互杀的,可能永远比外敌多吧!”说着,端起酒杯,“成王败寇自古没有道理,寡人虽是高丽王,可也读中国之书长大。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成大事的人,什么时候在乎百姓的生死?”

    “你说这些,都不成为攻打高丽的理由。”

    朱五眼皮跳跳,“其实,理由只有一个。”说着,顿了顿,“看你不顺眼,就想揍你!”

    “这倒说得过去!”高丽王再次饮酒,随后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落下,势若癫狂。

    “古往今来还没有你这样的人物,一句不顺眼,灭了我高丽五百基业。一句不顺眼,发动十万人远征,哈哈哈!”

    高丽王擦着眼泪,“你是个疯子?疯子!死在你的手中,寡人冤!可是也不冤!因为,疯子是不讲道理的,哈哈哈!”

    朱五也笑了,高丽王是个明白人。

    于是,他对那俏丽的宫人摆摆手,“给我也拿些酒,我和高丽王喝一杯!”

    俏丽宫人无声下去,又端着酒菜过来。

    酒在白色的瓷壶里,菜是些干肉,腌菜,似乎里面加了许多糖,能闻到甜味。

    朱五发现这个宫人的手有些抖,呼吸凌乱。

    “下去吧!”朱五拿着酒盅说道。

    “耶!”宫女低声,转身。

    然而,刹那之间,宫人忽然从袖子中抽出一物,猛烈的刺向朱五的脖颈。

    砰地一脚,朱五是身边的卫士,直接一脚扫在了那宫人的脸上。

    当啷一声,她手里的东西落下。

    是一根银色的筷子。

    朱五的侍卫低头在身体微微颤抖的宫人鼻尖探探,然后伸手捏碎了她的喉咙。

    吱嘎嘎,吱嘎嘎。

    满殿都是让人毛骨悚然,骨头碎裂的声音。

    所有人,除了还在狂笑的高丽王,都更谦卑的低下了头。

    朱五和他的侍卫,都是死人堆里h爬出来的人,对于危险的感知异于常人。可以说,他们对危险早就养成了猛兽一般的本能。

    女子的情绪和呼吸,早就出卖了她。在给朱五倒酒之前,临时起意。

    朱五站起身,走下王座的台阶,对着高丽王遥遥举杯。

    高丽王大笑起身,梳理头发,整理王袍,随后一饮而尽。

    然后扔掉手里的玉杯子,看着那些投降的臣子们,忽然开口,唱了起来。

    唱的,竟然是中原的戏曲,唱的,是一首诗。

    “君在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三十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

    “哈哈!”

    随后大笑着,往偏殿走去。

    花云等朱五的侍卫们,慢慢跟上。

    不多时,偏殿中响起瘆人的双腿踢腾的声音。

    随后,花云手里拿着一条白绫出来,“主公,高丽王自尽而死,走得很体面!”

    此时,朱五才喝下杯中的酒,面无表情道,“好生收敛!”

    “喏!”

    ~~~

    殿中死一样的沉寂,高丽的降人们不敢抬头,看到的只有朱五的战靴。

    “你是高丽王族的宗正?”

    “殿下,是的!”

    “你们王族有多少人?”

    宗正缓缓抬头,看到的是朱五的背影,“王京中,不到两千人!”

    “明日,高丽王的尸首会停一天,让他们都来瞻仰遗容吧!”

    “臣,多谢汉王殿下恩德!”宗正心中石头落地,他真怕这位汉王,在城里大开杀戒。

    其实他不知道,朱五背对着他说话的时候,对门口的花云,微微的点了点头。

    有一句叫死灰复燃,还有一句更可怕的话,斩草除根。

    朱五转回身,把目光放在另一个头发花白的高丽大臣身上。

    此人是上一代高丽王的重臣,朴不东。

    他今年已经八十年纪,虽然致仕在家,但是在高丽朝中很有威望。

    “老朴大人!”朱五低头看着他,笑道,“你愿意为我效命吗?”说着,直起腰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配合,帮我稳定高丽的局面,我就少杀人。高丽人还是高丽人,如果你不配合我。那这王都,我掌握不住,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你是读书人,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城里十几万人的性命,都在你的肩膀上,老朴大人!”

    朴不东花白的胡须颤抖几下,开口道,“外臣,愿意!”

    他不愿意也不行,他已经是投降的软骨头。朱五再用他全家的性命,高丽王都的未来要挟,他不干也得干。

    打下一个地方,选择傀儡政权,用他们去对付高丽人,朱五省心,省力,更省事。

    只要轻轻的许诺,这些人为了更大的权力,杀人绝不手软,做事绝不含糊。

    “都出去吧!”朱五摆摆手,高丽降臣退下。

    “李家父子留下!”

    李子春和李成桂对视一眼,再次跪下。

    “谁是李成桂?”朱五坐回王座,问道。

    李成桂微微错愕,但还是开口,“外臣是李城桂!”

    朱五脑中,浮现出临来之前,老头那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脸。

    “李家最不是东西!表面看着恭顺,实则背地里没少占咱们便宜。永乐七年,上书说他李家生于辽东死于辽东,所以辽东那边有块地方,应该是他们高丽的地方。”

    “永乐也大方,大手一挥给他们家了。他们高丽的版图正式拓展到图们江以西。”

    “到了清朝他们高丽被揍怕了,老老实实一步没敢过界。但是后来闹倭鬼的时候,他们这些二鬼子,更没少偷偷摸摸的往前站。”

    “不然,白头山咋来的?”

    朱五脸上诡异的笑容,让李家父子摸不着头脑。

    正鼓起勇气想说什么,却见朱五忽然起身,披上披风,走出了大殿。

    父子二人正在奇怪。

    忽然见到边上几个汉军拿着武器对准了他们。

    “你们........”

    砰砰!白烟泛起,两具尸体。

一一四 仁川条约

    高丽开京王都被汉军占据,三天之后,冯胜张定边在王都之外六十里,击溃了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高丽勤王军。第二天,赵普胜等人在城西,击溃了高丽三道集结的四万人马。

    同时,高丽王都陷落的消息传遍了高丽上下,地方势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再也组织不起大规模的反抗势力。

    在朱五连续取得胜利之后,王都中投降的世家大族,也表现出积极配合的一面。

    朴,全,闵,金四大高丽大性的当家人成为临时高丽政府的四名内阁,但是他们手中都有没有兵权。

    朱五收拢的八千高丽降兵,以手下那些恨不得自己就是汉人的高丽人为骨干,组成了京都治安军。

    军权,交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手里。

    自杀而死,以成臣节,裴千惑的弟弟,裴不器。

    此人三十多岁,是个和裴千惑一样刚烈的男子。对于高丽的降臣们表现出深深的不屑,但是也对高丽的未来有着深深的担忧。

    治安军他只有管理权,并没有调拨权,而且这些治安军,吃的也是朱五给的饭。

    同时,在王京,朱五还将要留下两万五千人的汉军部队,这些军队的开支,包括粮食和军饷都会由新的高丽政府承担。

    新的高丽王,也姓王。是高丽王室家族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男子,今年只有六岁,按照辈分是原来高丽王,已经出了五服的孙子辈。

    至于王室中其他的男人都哪里去了,只有历史知道,只能任凭后人猜测。

    开京王都,在战火褪去之后,举行了有些寒酸的登基大殿,新的高丽王哭哭啼啼,在臣子们叩首声中,登上王位。

    而作为这片土地的实际主人,朱五冷眼旁观。

    三天后,朱五坐在高丽王的宝座上,看着高丽新任的内阁大臣们,哭丧着脸,在条约上签字,盖印。

    高丽,从此之后为大汉之附庸,高丽王对汉主,以儿相称。

    此次汉军出兵,军费白银三百二十六万,全部由于高丽赔偿,分十五年赔偿。

    除此之外,每年高丽还需要给大汉六十万石粮食。

    高丽境内所有的大臣升迁,都要交于高丽总督冯国用奏报,再转呈汉王。

    同时,江华湾,高丽最大的海港,进贡给大汉国主,作为汉王的领土。

    也同时成为了大汉水军,在北方的第一个军港。

    高丽境内,以后推行汉语汉文,所有文书经文,必须全部用汉字。废除高丽文字,焚毁高丽典籍。

    高丽王为儿王,待汉王回大汉之后,自会派遣老师教导高丽王。高丽王十二岁后,入大汉读书,成年返回。

    这份条约,对高丽人实在是苛刻到了极点,可以说就差白纸黑字写上四个大字,亡国灭种。

    可是高丽人没有异议,一是因为他们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反抗。二十因为,新的高丽高官们,朱五给了他们巨大的利益。

    在汉军只留下一万驻军之后,高丽王这个年幼的国王,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傀儡。他们可以在高丽国内,继续作威作福说一不二。

    人,在利益面前,什么都能忍。

    又过了半个月,彻底击溃了最后几支高丽境内的野战力量之后。彻底把高丽搜刮一空之后,朱五率领大军在江华湾登陆,返航。

    临别之际,朱五解下身上的玉佩,交给高丽儿王佩戴。

    在高丽众人,叩拜声中,汉军升帆远航。

    看着渐行渐远的高丽疆土,朱五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

    中原正乱,可以用高丽作为进攻蒙元北方的一个跳板。同时扫清辽东,设置军卫。

    来时无雪,回时雪花飘落。

    忙忙碌碌又一年,天下却依然不安。

    ~~~~~

    “主公,到了。”

    船舱中,朱五盖着厚实的毛毯正在睡觉,花云在门外轻唤。

    朱五揉揉眼睛坐起来,透过窗户,看到了人影闪现的海岸。

    还是齐鲁之地,朱重八那个小小的海港。汉军要补充淡水,还有新鲜的食物,特意在此停靠。

    “我就不下去了!”朱五想了想说道,“命令各部,快速补充物资,随后快点回家。”说着,又躺下,“打了一年仗,年底了兄弟们都想家呢!记着,高丽的那些东西,给朱重八他们家送去。”

    “喏!”花云说道。

    船,在海里停靠了三天,除了运送物资之外,没有一个汉军下船。

    也不是没有,五个朱五的亲卫,划着小船上岸,和朱重八的人接触一番。

    随后朱重八的人,骑着快马飞快的跑远。

    朱五在船舱里看到了这一幕,今天自己能帮他们复仇,以后谁会再帮他们呢?

    ~~~

    “秀英姐,展信佳,见字如面。”

    “高丽一行,战事顺利。暗害朱文正之幕后指使,已经授首。”

    “其人王氏,高丽王族子弟。”

    “家中人口三十六,弟带回人头三十六。”

    “此事已了,愿你心安。”

    “今冬过后又是春,我在南京,你在北国,若有事,对我言。”

    “大汉二年,十二月初一,朱五。”

    信被交到了马秀英手里,看完之后,她落泪的撕碎。但是不知为何,又捡起来,小心的拼凑好,珍藏起来。

    一日后,益都外一处小山,山腰上原顶的墓穴,墓碑上的名字还很鲜艳。

    侄,朱文正之墓。

    叔朱元璋,婶马秀英,立。

    三十多颗冻硬的狰狞的人头,搭成一个小山,似乎在对着墓穴叩拜。

    等燃烧纸钱的火光汹涌,温度升高,那些人头上白色的霜冻开始慢慢融化,水滴像是哭泣。

    “孩儿呀!”马秀英哭着往铁桶中扔着纸钱,“过年了,婶子来看看你,给你送点钱花!”

    沐英和保儿,把纸钱不住抛洒到天上,“文正,给你送钱了,可劲儿花吧!”

    朱重八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侄子的墓碑,一动不动。

    “你安心的在那边过吧,仇给你报了。”马秀英继续说道,“看着没有,这些人头就是你的仇人,你在那边可劲的揍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纸钱烧尽,众人下山。

    朱元璋始终沉默不语,马秀英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当家的,想啥呢?”

    “咱在想,咱爹娘的大哥的坟地,还都在老家。要是咱和小五说说,让她帮着修修,成不成?”

    马秀英想想,“俺说吧,省着你觉得欠他人情!”

    朱重八咧嘴笑起来,“人情这玩意,不靠谱!”

    “但毕竟,是个牵挂!”马秀英说道。

    ~~~

    “回家喽!”

    汉军战船上,士卒们挥舞着武器,对着岸边的人大喊。

    岸边,汉旗招展,黄罗伞下,汉王王妃为首,大汉臣子全部出迎。

    不远万里,跨海灭国,史书将会如何记载?如此赫赫武功,已超许多帝王。

    船缓缓靠岸,朱五先换船到了岸边。

    脚踩到结实的地面上,面对周围叩拜的臣子,朱五伸出手,迫不及待的笑道,“大儿子,想爹了没有?”

    谢莲儿的肚子又大了几分,吃力的抱着朱岳,“儿,父王回来了!”

    “爹,爹!”朱岳奶声奶气。

    朱五大喜,直接抱在怀里,父子天性,孩子也笑了起来。

    “起来吧!”朱五笑着对臣子们说道,“大冷天的,还让你们出来一趟。”

    “臣等恭喜主公凯旋!”众臣齐声恭喜。

    朱五的脸上也有些得意,对臣子中站在最前面的李善长说道,“高丽搜刮来那些东西都在船上,一会你清点入国库,还有这次签订的仁川条约,你们也都看看。”

    “臣,遵旨!”李善长道。

    朱五抱着儿子,“走,回家!”

    “主公!”

    刚转头,听到身后一声呼唤。

    胡惟庸跪在地上,大声说道,“主公跨海灭国,武功赫赫。值此新春来临之际,臣请奏主公,登基为帝,君临天下!”

    码头上,忽然鸦雀无声。

    随后,无数臣子们跪下,“臣等请主公登基!”

一一五 未来,最重要的东西。

    男人回家,就是团员。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男人在外面花厅里喝茶等着。

    院子里,孩子们在跑,在笑。

    无论在外面杀多少人,干多少事,家总是最温馨,最有人情味的港湾。

    朱五坐在一张躺椅上,半眯着眼睛。

    席老头抱着他的宝贵闺女在地上走来走去,哄孩子睡觉呢。

    闺女名胜楠,小名楠楠。

    胖乎乎的笑脸,圆滚滚的眼睛,老头爱到了心尖上,眼睛一刻不肯离。

    “幸亏你把持住了,不然咱们真别想过消停年!”老头哄着闺女,嘴里说道。

    朱五知道他说的啥,码头上胡惟庸叩请朱五称帝的事。

    对于臣子的劝进,他没答应,也没表态,只是笑了笑,抱着孩子先回了家里,留下一头雾水的臣子们。

    没人不想当皇帝,在大家看来,朱五只不过差那么一个头衔而已。大家之所以一头雾水,是因为先探路的胡惟庸,似乎没探明白,现在的汉王还不想要那个称呼。

    大家都在纳闷,汉王到底啥时候称帝?

    “不是我把持得住,而是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朱五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当了皇帝,就要封赏大臣。现在我还不是皇帝呢,大汉就分成这个帮,那个派的,你的伙我一伙。当了皇帝,又要封赏大臣,各个都成了王侯将相,那不就没盼头了吗?”

    “现在我是汉王,最高的爵位是侯。我要是皇上,他们起码得是个公吧?那要等平定了天下,岂不是要封王?不然就是赏无可赏!”

    一个团队,有希望才有奔头。

    “小五!”席老头抱着孩子的手,顿了顿,开口道,“你将来不会那啥吧?”

    朱五睁开眼睛,“哪啥?”

    席老头想了想,“杀功臣!”

    朱五一笑,“老头,我现在不也杀过功臣吗?”

    老头抱着孩子,在朱五身边坐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将来,你的抱负势必会跟旧势力产生冲突,到时候........”

    朱五坐了起来,笑道,“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以前看过一本书,觉得很有道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不是推到,更不是在推到之后的重建。因为在这样的过程中,肯定有破坏和浪费。”

    席老头若有所思,心有所悟,点点头。

    “我们原有的一些东西,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们现在处的这个时代,在后世看来是糟粕,但却是这个时代的选择。”

    “我们虽然从很久之后来,可是以后的东西拿到现在来用,未必适合。甚至,可能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变革,要跟得上时代才是变。不然,就是扯淡。”

    “我认为,未来最重要的是建立。而不是冲突,更不是否定。”

    “你小子.....”席老头忽然上下打量起朱五,“啥时候变得这么哲学了?”说着,又是一笑,“我都看不懂你了?”随即,又撇撇嘴,“不过,我知道。凡是说话像你这么哲学的人,杀了人都不会手软!”

    “你.......”朱五无语的再次躺下,“你一天就不能想我点好?”

    “好不好,只有你自己能做主!”席老头也突然变得哲理起来,“万人之上的位置你唾手可得,没人能约束得了你。那条路,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走,只有你自己走下去。”

    “是好,是坏,都在你一念之间。甚至,即便是做的是错的,等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后,也有大把人对你歌功颂德。”

    “老头不求别的,只求你记住,你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不忘初心就是了!”

    朱五想开口,秀儿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五果,吃饭!”

    “喝两盅?”朱五站起身问道。

    “怕你?”老头不屑。

    “你媳妇让你喝吗?”朱五笑道。

    席老头撇撇嘴,有些不确定。

    男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要是没人能管,能捅破天。若是有人管着,看着,便会一边矫情的反抗,一边欣慰的接受。

    纷纷乱乱又一年,乱乱纷纷三百多天。

    北方乌云密布,江南世外桃源。

    今年京城的年味,比去年更足了。这个古老的国家,只要是不打仗,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焕发出让人惊叹的活力,创造出惊人的财富。

    而愈加稳固,欣欣向荣的大汉,也成为越来越多士子们投奔的首选。争论许久的翰林院,督察御史等机构组建完毕,廉政公署的牌子也在春节之前挂上。

    大汉,越来越有一个国家的样子。

    现在,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汉王还不是皇帝。

    而临近年关,无论是蒙元,还是天下造反的义士们,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先不打了,让手下的儿郎们过年。

    河南那边疾风骤雨一般的战事停下,苦苦支撑的刘福通终于可以喘口气。

    太原那边追着关先生那边猛追的元军,也放慢了脚步。

    朱重八占据了齐鲁全境,做出北上的姿态却没真的真刀真枪。

    然而,当朱五扫平高丽的事,大白于天下之后,刚刚平息的天下,再次震动。

    各路义军陷入震撼,一个多月的时间渡海,破了万里之外的高丽。这可是灭国之战,武人都知道其中的分量。

    蒙元方面则是惊骇汉军的战斗力,高丽可是大元最为忠臣的藩国,现在居然被朱五一战灭了。

    根据战报,虽然朱五出其不意不等高丽大军集结完毕,登陆之后直扑开从京王城。但高丽那近十万兵马,是人,不是猪。就算他妈的伸手抓,也要世界按吧。

    更让蒙元愤恨的是,每年春节之前,高丽使臣都会带着进贡的美女和太监,来到大都觐见。

    可是今年,他们等来的只有一封,一封绝交信。

    从此以后,高丽大元视为敌国。

    同时仁川条约的内容,也被传到了大都。据说当天愤怒的元顺帝,一气之下杖毙了十几个宫人,都是宫中有名有姓的高丽人。

    大怒之后,元顺帝下旨辽东各地,征发各部族之军。准备征发不臣之国高丽,而且直接在升职之中说明,破高丽各部所得,朕分文不取。

    意思就是,只要破了高丽,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这些辽东部族的。

    若是在大元强盛之时,这样的诏书势必让辽东的部族,陷入疯狂。

    但是现在大元崩坏,而且因为大元独特的权力体系,各部族的王爷,首领谁愿意真的出动军队,去和高丽人死磕。塞外辽东的兵马,在大元的末世,是贵族的私军。

    而且中原连年战败,各部族怕了,怕继续死人。

    至于那些深山老林的野人,还有各熟女真部族,他们能凑出来多少人?

    元顺帝的圣旨雷声大雨点小,无人应和。

    这个年,大都的人,没过好。

    可这个年,朱五过得很舒心。

    ~~~~

    此卷完,请欣赏下一卷,决战。

    下一卷很残酷,很多人浮出水面,很多人凄惨死去。

    下一卷,小五问鼎天下,但始终心里难安。

    朱重八的命运?老头的故事?

    下一卷再见。

    二爷爱你,摸摸大,好大。

一 北方来客

    三月江南,草长莺飞。

    暖暖波光在水面形成涟漪,野鸭水鸟在湖面徘徊。

    经过了春节,大汉京城外的码头没有因为春节变得萧条,相反因为春天的到来,更加的忙碌。

    水面上的传旨拥堵,在税吏的指引下停靠检查,看起来竟然有些后世交通堵塞,查车的味道。

    一艘乌篷船慢慢靠岸,艄公把绳子栓到岸边的石头桩子上,几个健壮的汉子从船里跳出来,警惕的望着四周。

    虽然都是汉儿的打扮,但眼神中的彪悍和举手投足的野性,还是和汉儿不同。一看,就是北地人。

    这些人上岸后,似乎是被大汉京城的繁华所震撼。贪婪的看着周围一切忙碌的景象,眼神之中都是不可思议的赞叹。

    短暂的停留之后,一行人消失在繁华的京城码头,随着人流进城。

    进入城内,这些人越发的瞪大了眼睛。在他们心中大都才是天下第一城,繁华时节,数不清的驼马商队,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都在大都叫卖。

    而现在,大汉京城的繁华,已经远远超过了大都。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干净整洁。完全没有大都的凌乱,也没有大都城里,那些牲畜散发出的臭味。

    街道宽阔两边的店铺幌子迎风招展,青石板的地面看不到污迹,过往的行人都是面色轻松,衣物整洁。这里没流民,没乞丐。就算是那些扛着包袱,行走在大街小巷的力巴儿,都是人人带笑。

    一行人中,一个矮胖敦实的汉子,眼角抽动几下,冷声道,“如此花花世界,居然被朱五那贼给占了?可恨!”

    “赛木儿,不要胡言乱语!”这行人中,看着年纪尚小,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开口说道,“我们是来办事的,不要坏了父亲的大事!”

    “是,少爷!”桀骜的汉子,面对年轻人态度恭顺。

    那年轻人回望恢弘的大汉京城城门,上面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中华门!

    年轻人嘴里轻轻念着,然后看着繁华富足的京城,眼神热烈。

    “南京,我王保保来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勇士,再次征服这里,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

    汉王书房之中,檀香淼淼。

    朱五埋首在数不清的公文奏折里,时不时的抬起胳膊,揉揉脖子。

    繁忙的公务比打仗还累,每天要坐在椅子上五六个时辰,身体都是僵的。

    忽然,手中的奏折让他笑出声。

    “臣,高丽总督冯国用,敬上主公汉王。”

    “高丽王及大臣,为表诚孝。选送阉人宦官三十人,美人二十,欲送往京城,供王宫使用!”

    新的高丽国这是把过去对蒙元的那一套,换到大汉的身上了,以为献上美女和宦官,就能让大汉认为他们谦卑的臣服,可笑。

    朱五提起朱砂笔,工整的书写,“阉人有违天和,宫中人口少,暂时不用.....”

    写着,朱五想了想,提笔重写,“阉人不可,美人亦不可。高丽人善于隐忍,万不可被其蒙蔽。切记是我等灭其国,杀其王,不可小觑其心中恨意。尔于高丽为总督,高丽人势必用心巴结。不可被其麻木,不可放任高丽做大,各项条约事宜,必须无条件完成。”

    “今年五月,高丽驻军满半年,轮换之期时。汉王亲军朱十三部,替换原有高丽汉军。另,高丽治安军严令不得触碰火器,严禁盔甲强弩,骑兵一部只保持一千人即可!”

    一口气写了许多,抬起手臂活动活动。朱玉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说道,“爹,人来了!”

    “嗯!”朱五放下笔,“让他们进来吧!”

    随后,朱玉回身到门外,在码头登岸的几个北地汉子,站在那里,“请!”

    几人刚想迈步,朱玉却伸手阻拦,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只有你们领头的能进去!”

    几个北地汉子脸色不好,领头的王保保却道,“无妨,你们在外面等!”

    然后,王保保微笑着张开手臂,任凭朱五的侍卫,不客气的对他进行搜身。

    短刀,匕首被搜出来放在一边,身上没有任何金属的王保保,被放进朱五的书房。

    此刻,朱五从书案中出来,在茶台上落座。

    手中黄色铜壶,正在往白色的瓷器茶具中倒水,听到来人的脚步,头也不抬,“座吧!”

    “王保保,见过朱帅!”王保保先施一礼,然后坐下。

    礼节上无可挑剔,称呼也是琢磨了许久的称呼。他是蒙元的贵胄出身,自然不可能叫朱五汉王二字。

    一听这个名字,泡茶的朱五抬头,眼中是一个英气不凡似乎有些倔强的年轻人。

    当下,朱五笑道,“你就是让我家蓝小二,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的王保保?”

    王保保瞬间脸色铁青,当日在襄阳,他和蓝玉动过手,却没占到便宜。

    “朱帅听谁说的?那次,我是和蓝玉切磋,不分胜负!”

    年轻人都不服输,朱五表示理解,清茶泡好,推给对方一杯,“请!”

    王保保道,“有劳!”

    二月底朱五收到一封意想不到的来信,居然是蒙元的大将察罕帖木儿,派人送往襄阳转交的。

    朱五和察罕帖木儿之间,只是相互所有耳闻,而且绝对是敌非友。这封信,不免让人有些纳闷。

    但是打开之后,朱五和臣子们却被察罕帖木儿一手漂亮的手书所惊艳,其人字迹行云流水,不亚于当世名家。

    察罕帖木儿在信中直接了当,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购买火炮。

    年刚过完,北方大战就起,元军从虎牢关出兵,强攻洛阳,但是苦于破城无术,刘福通龟缩不出,战事进展缓慢。

    当日,大汉臣子们匪夷所思的同时,纷纷大笑。察罕帖木儿真是见菩萨就拜,居然想从大汉这里买炮,真是异想天开。

    可是,在察罕帖木儿的信中,朱五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察罕帖木儿虽然和他是敌人,但是现在有着一致的目标,那就是刘福通必须败。

    以前朱五支持刘福通北伐,不惜在物资上大力扶持,现在搅乱北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刘福通凭借洛阳天险和开封在手,开始和蒙元僵持。

    几门火炮算不得什么,让他们大打特打才是最终目的。洛阳城破,刘福通势必动用所有的力量,和察罕帖木儿在豫地决战,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无论谁胜了,都是惨胜。

    而且,卖给朱重八的炮都是可以炸膛的,卖给他察罕帖木儿的多做些手脚就是了。

    于是,朱五力排众议,决定买。

    这个察罕帖木儿的养子王保保,就是前来大汉京城商议事宜的接头人。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王保保慢慢喝茶,心中组织着措辞,放下茶杯笑道,“江南风物果然和中原不同,我在北地,没喝过如此的好茶!”

    “呵!”朱五笑了下,“你这是瞎话,你养父是察罕帖木儿,外祖父是元梁王阿鲁温,天下什么好东西你没见过!”

    王保保心中一怔,这朱五说话,真是一点不转弯子,一点不客气。

    刚想说什么,就听朱五又道,“炮可以卖给你们,大汉刚铸造出重五千斤的攻城炮,一炮下去开山裂石,什么城墙都挡不住!可以卖给你们三门。”

    王保保顿时大喜,他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当时关先生在太行上布炮阵,多少勇士都冲不上去。

    还有刘福通手中那些火炮,让元军吃足了苦头。

    “多谢朱帅,我一定禀告父亲您的好意,只是三门太少.......”

    朱五忽然摆手,再次打断他,“等重的黄金!”

    五千斤炮,就是五万两黄金。

    王保保心中盘算一下,脸色难看,“主帅,这也太贵了些!”

    “除了攻城的重炮,野战的小火炮也可以给你们一些。”朱五继续笑道,“没钱不要紧,可以用人换!”

    “什么人?”王保保问道。

    “你们北地的牧奴!”朱五笑道。

二 利益交换

    牧奴?

    王保保忽然抬头,少年人直视朱五的眼神,没有任何畏惧,反而都是满满的凌厉。

    “朱帅是要,骑兵?”

    “孺子可教!!”朱五点头笑道。

    朱五要组建更多更大的骑兵部队,而且也需要更多的战马。

    江南之地本就不盛产优良的战马,朱五用运河卡着北方蒙元的脖子,蒙元又何尝不是禁止商人卖战马到南方。就算是通过北方的商人高价买来一些,可也是杯水车薪。

    汉军数十万,骑兵不过一万余骑,而且随着部队火器化的推进,更多的挽马的缺口始终补不上。

    除了战马,还需要训练有素的骑兵。骑兵不是步兵,更不是炮兵,需要长期的培养。珍贵的程度,甚至可以媲美水手。

    不是会骑马就是骑兵,而且汉军的骑兵部队,正在朝着火器骑兵的方向发展,骑兵配备燧发枪,队伍中配备随军的火炮,上马可以冲锋,下马可以列阵,来去如风转进很快。

    可是传统的冲击形骑兵也少不了,所以朱五才想到这个办法。

    北方有着大量的牧奴,大元帝国其实还没脱离草原奴隶制那一套,上层的贵族掌握着无尽的权力和财富,而下层百姓只能作为奴隶,被他们鞭打驱使。

    这些牧奴都是蒙元贵族的私产,只能放马牧羊,而为了不让这些奴隶被朝廷征召,那些蒙元的贵族们,把他们藏的死死的。

    至于这些人的忠诚度,只要人过来了,忠诚度就不是问题。朱重八手下那么多牧奴组成的骑兵,也没见哗变逃跑。

    这些牧奴心中,做蒙元人还是汉儿其实没什么分别,只要有人给他们饭吃,能让他们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好。

    “奴隶比黄金贵重!”王保保忽然咧嘴一笑,有些狡猾的模样,“钱好办,人难办!”说完,笑着看朱五。

    “那我就不买了!”朱五摊手道,“我这人,最不爱受人威胁!”

    “你要多少?”王保保赶紧道。

    “越多越好!”朱五继续泡茶。

    “我家有牧奴三千人,再多的,我要问问父亲。天下的奴隶,都是有主人的,我不能随便答应你!”王保保说道。

    朱五喝口茶,“可以,一门炮一千斤黄金,一千个牧奴,很划算。”

    王保保大急,“朱帅,三门炮不够,您不是说多给一些吗?”

    “看你们的诚意!”

    “我父亲说,愿意和朱帅结盟!”

    朱五笑了起来,“我明白,大元需要察罕帖木儿,察罕将军需要一个强大的,不容易打败的敌人。”

    话音落下,二人都笑了。

    随后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一刻钟那么久。

    一壶茶喝完,王保保站起身,“如此,告退!”

    朱五坐着没动,“你们的钱和人从襄阳过来就好,我会告诉小三。你们的钱到了,人到了,我这边火炮也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是不是得先让我看看东西?”王保保犹豫下问道,“先看看,到底都是什么炮?”

    “我还能糊弄你?”朱五笑道,“放心吧,都是好东西!”

    “比蓝小二稳当点,但是没小二机灵!”

    王保保出门儿去,朱五拿他和年龄相当的蓝玉比较。若是小二和自己谈价钱,肯定撒泼无赖斤斤计较。

    朱五和王保保说的时间虽然短,可是该说的都说明了。大家之间的利益交换已在短短时间完成,以后南北都会有个默契。但这个默契,建立在双方不想挑起战端的基础上。

    察罕是为了麻痹朱五,朱五也是如此,等双方都麻痹不下去了,那就等着开战。

    王保保出去后,书房侧面门里,席老头背着手出来,朝窗外看看,“啧啧,元末奇男子,居然是个愣头青!”

    “他现在才多大!”朱五说话的口吻老气横秋,“男人都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他还没磨练出来。”

    “真卖!?”席老头在朱五身边坐下问道。

    “卖!”朱五笑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席老头点点头,“回头大炮做点手脚,一打就炸膛!”

    “也别那么明显,让人家用个三两个月吧!”朱五给老头倒茶,说道,“怎么也要让他攻破洛阳城呀!”

    “小五!”

    “嗯?”

    “你小子越来越坏了!”

    ~~~

    门外,朱玉在送王保保一行人。

    “爹说了,你们的住处在鸿宾楼,等会有人带你们过去。”

    “爹还说了,你们想到处游玩的话,请随意。”

    “爹还吩咐过,你们在京城一切的花销,都是汉王府出。你们是客人........”

    “你叫朱玉?”走到王府门口的王保保忽然停住,侧头问道。

    “是!”朱玉不解,“怎么了?”

    “你和汉王是亲父子?”王保保又问道。

    朱玉想想,“俺是义子!”

    “哦!”王保保明白了,意味深长的点头,“我还以为是亲生的!”

    但他这种意味深长的模样,还有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却忽然刺痛了朱玉的内心。

    “听说你,也是察罕的义子?”朱玉笑道。

    王保保边走边笑,“他是我舅舅,因为没有儿女,收养我在膝下。按照时间的风俗,养子等于过继,是可以继承家业的!”

    “那你也是个假儿子,得意什么?”朱玉心中恼怒,心里暗骂,恨不得给那张笑脸一拳。

    这时,汉王大门外忽然一阵马蹄,朱云望去,顿时大喜。

    而一边的王保保,忽然有些变脸。

    “蓝二叔!”朱玉大声喊道。

    蓝玉矫健的从战马上下来,直接把朱玉拦腰抱起,“你小子有高了哈!”说完,目光落在王保保身上,满是狐疑。

    “哼!久违了!”王保保先拱手道。

    蓝玉瞬间想起来了,这不是在襄阳那蒙元贵族小子吗。

    “你咋在这?”蓝玉惊呼一声,看着朱玉,“投降地,还是被咱们俘虏地?”

    王保保脸色瞬间黑臭。

    朱玉开口道,“二叔,他是背面派来找爹说事儿的!”

    蓝宇撸起袖子,“小子,还记得你二爷的拳头不?”

    “你还记得被摔得头昏脑胀的滋味吗?”王保保反唇相讥。

    “呀哈,练练!”蓝玉冷笑。

    “几年了,你还是那个样子!”王保保不屑道,“口舌之利!”说完,不理会别人,带着随从走远。

    “哼!”蓝玉哼了一声,“小子,还他妈那么牛。早晚有一天,你家二爷打出你牛黄狗宝来!”说完,搂着朱玉的脖子,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板栗,“说,二叔不在,想俺没有!”

    朱玉奋力的挣脱,“才没有,你不在,王府都清净了!”

    说完,忽然在蓝玉腰间一点,“葵花点穴手,你动你是狗!”然后,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蓝玉却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进入王府前殿,过了议事堂,走入花厅朱五的书房。

    只见朱五正在门口站着看着他,蓝玉赶紧加快几步。

    单膝跪在朱五面前,抬脸笑道。

    “五哥,俺回来了!”

致各位大帅逼读者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班,明天开始放假,所以今天事比较多,要请假了。

    本来打算晚上下班回去弄的,但是有个爱好文学的女性朋友,约我谈心,所以真是没时间。

    上个月二爷写的不好,不找原因,就是没写好,有骗钱的嫌疑。

    那么这个月,我要好好想想思路,好好的补偿你们。

    当然了,如果你们觉得不行,肉偿也是可以的。报上地址,我送你们几斤猪肉。

    春节来临,这几天各位读者们也应该都放假了。

    我不少读者都是东北人,今年许多回不去家的,注定是个难忘的年。

    所以啥也别唠了,喝就完了。

    那些即将回老家的朋友们,要做好防护,准备好东西。

    好了,闲言碎语不讲了,如果晚上有时间,我会在群里直播和文学爱好者谈心。

    二月,祝所有的同学们,朋友们生活愉快。

    我你们,摸摸大。

三 五军都督府

    “五哥,俺回来了!”

    春日的阳光,打在王宫的琉璃瓦上,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线。

    光线之中,是一个笑容爽朗的青年。

    当年,这个还嘟着嘴,不情不愿给朱五打洗脚水的少年,已经长成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开始在乱世中熠熠生辉。

    “回来了!”朱五背着手淡淡地说道,“高了,壮了,结实了!”语气虽淡,却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蓝玉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腼腆起来,似乎很久没人这么关心他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五哥,您挺的?俺小侄儿挺好的!”

    朱吾笑了笑,勾勾手指头,“都挺好的,你来!”

    “干啥?”蓝玉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磨磨蹭蹭的上前,怯怯地说道,“五哥,你不是说让俺回来有好事吗?”

    “是好事!”朱五一直在笑,等蓝玉走到身边,忽然飞起一脚。

    “哎呦,五哥,你又踹俺!”蓝玉尖叫,开始跑。

    朱五顺手拿起门边的挑帘棍子,在后面追,“你小子,让你在襄阳驻军跟着学打仗,你他娘的弄了好几个小妾,你连媳妇都没有呢,你弄什么小妾?”

    “哎哟!”蓝玉被抽的转圈跑,“五哥,俺错了,回头俺就全送回去!”

    “你他娘睡都睡了,还往哪送?”

    新生代将领中,蓝玉是个佼佼者。但是这小子可能是从小就在朱五身边,养成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再加上有了战功,性子就变得倨傲起来。

    同僚都说他眼睛长在了头顶上,谁都不大瞧得起。在鄂地驻兵的时候,一口气纳收了好几个当地望族家的闺女。

    若是人家自愿的,朱五也不会揍他,可这厮看上人家闺女了,直接带兵上门提亲,谁敢不答应。

    甚至有更严重的事,带兵私分战利品,杀俘杀降。

    他这种桀骜的性子,打仗是好事,但为官就要坏事。朱五现在揍他,是在爱护他。若是哪天揍都不想揍了,蓝玉也就到头了。

    “跪好!”朱五又是一棍子,“知错了没有??”

    蓝玉连连摆手,“五哥,俺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院子外头朱玉和一群亲卫偷偷看着,眉开眼笑。

    “好几年了,俺都没见着爹打蓝二叔了!”

    “蓝大哥也是皮糙肉厚,扛打!”

    “什么扛打,那是练出来了。以前汉王没事就揍他,三天一小顿,五天一大顿!”

    朱五打了一通,蓝玉也知道为啥挨揍。

    扔了棍子,朱五回身进屋,“进来!”

    蓝玉呲牙咧嘴揉着屁股,忙跟上。

    朱五进屋之后,从边上侍卫的手里接过手巾,擦擦头脸。

    随后在主位上坐下,问道,“你手下现在多少骑兵?”

    军事上的事蓝玉不含糊,“五哥,俺手下现在三千一百七十二人,人马披甲的重骑一千五,剩下都是轻骑。”说着,看看朱五,“重骑的骑兵好练,轻骑的骑射,有些兵还不怎么到家。”

    “另外就是战马的缺口比较大,中枢拨过去的战马,大多没怎么练过,听到炮声就慌。军中只有在襄阳城收拢那百十个蒙古的驯马师,人手上忙过不过来!”

    要训练合格的战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战马除了吃的要精细些,对于战场,对于环境,都要经过长期的训练。

    汉人的战马,其实比游牧民族养得更好。只是后者,有着天然庞大的基数,还有从小在马背上生长的战士。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磨合多年的坐骑。

    “你副手是王弼,对吧!”朱五沉吟下,“你俩到汉王亲卫中军报到。”

    “五哥!”蓝玉大急,“俺干的好好的,让俺回来干嘛?那些骑兵,都是俺的心血!”

    “出息!”朱五骂道,“你愿意回来就不回来,这六千多骑兵我交给别人带!”

    “五哥!”蓝玉又马上嬉皮笑脸的说道,“俺就知道五哥最想着俺,这好事除了你二弟,怎么能便宜外人!是不是,五哥!”

    “汉王亲卫中军信组枭龙卫骑兵军,兵员一万六千七。你为指挥使都司,王弼为副手,其他将校正在从各军选拔!”朱五开口说道。

    枭龙卫全部火器组成的骑兵军兵,人人配备马刀,燧发枪,还有霰弹炮,九斤炮。是一只精锐的,快速的,的机动部队。

    马上马下都能作战,骑兵只有六千多,剩下的是炮兵还有从属兵员的。这样的一只军队,就相当于后世的装甲精锐集团军,属于镇国之宝。

    “那.......”蓝玉喜得抓耳挠腮,“战马从哪来,兵员呢?”

    “兵员就是你原来的那些骑兵,我再从汉王亲卫中拨给你两千人!”朱五道。

    虽然从王保保那里要了些蒙古牧奴,但是那些牧奴的作用,主要是还是饲养,训练战马。

    至于战马的缺口,现在也不必依赖那些北方的商人了。高丽境内原有大元的战马牧场,每年可提供战马一千两百匹。

    当然这些战马,和养马的农户还有百姓等,现在都在高丽总督冯国用手下,随时准备供大汉使用。

    屋里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响起阵阵脚步。

    朱五挥手,蓝玉知道有要事,赶紧悄声退下。

    紧接着,文臣由李善长带头,武将这边襄阳回来述职的郭兴带头,分成两列,鱼贯而入。

    “臣等参见主公!”

    朱五微微点头,“坐吧!”

    众人在圆凳上坐了,抬着头看着朱五,等着他开口。

    “如今北方大乱,是我大汉的天赐良机,各部驻军虽然组建完毕,但还是有些臃肿!”

    汉军现在的数字,越发的庞大了,光是记录在册随时可以征召的作战部队,就已经四十万人左右。其中核心军队二十二万人,地方卫所部队十八万。

    在京武馆两千七百七十七人,士卒十二万多,战马三千七百五十一。这十二万都是吃军饷的职业军人,大汉的精锐,周边还有数个军屯。

    在外各地驻扎的兵马二十八万,精锐的有十万,分别在郭兴,傅友德,常遇春手下。其实十八万,是稍微逊色一些的部队。

    但就是这些稍微逊色一点的部队,也配备了大量的火炮,还有直属工兵技术化兵种。

    “现,设五军都督府。汉军,前后左右中五都。”

    “郭兴!”

    “在!”

    “前军都督府都督,掌管鄂,湘二地军卫都司。”

    “傅友德!”

    “臣,在!”

    “后军都督府,江西都司,及当地屯田卫,长江运输卫。”

    “常遇春!”

    “末将在!”

    “左军都督府,淮安扬州卫。”

    “廖永忠。”

    “臣,在!”

    “又军都督府,闽地,泉州军卫!”

    朱五环视一圈,继续说道,“我自兼,中军都督府,京师卫,苏杭浙东卫,归于中枢!”

    “喏!”

    五军都督府听着像是给各将军增加权柄,其实则不然,五军都督是军务机构,不是调兵的机构。这些将军受封之后,不但要掌管辖区内的军务,还要负责屯田军事民生等政务。

    而且除他们之外,五军都督府上有兵部。所设武选清吏司,负责武官的申升迁调任。武库司负责武器,车驾司负责军马,职言司是各级参谋。

    设计五军都督看似提高了武将手中的权力,其实是把军队归于国家化,加强了中央的控制,减轻的地方的负担。

    ~~~

    丢人,昨天让人喝吐了。还是个姑娘给我喝吐了。

    大家小年快乐。

四 往北

    大汉的实力每提升一个台阶,相应的东西就要产生变革。

    不只是朱五在变,整个天下都在变。

    蒙元在北方开始大肆征召汉人地主武装,大量的汉人将领开始代替那些落寞的草原子孙。蒙元建国以来,山陕宁甘等地的边关,没有像以前的中原王朝那样,长期受到游牧民族的骚扰。

    这使得边地对朝廷的认可度还算很高,同时在朝廷和地方官的征召之下,边地汉胡杂居骁勇善战的男人纷纷走上战场。

    一向顽固的元顺帝和蒙元权贵们,也改变了对待反叛的策略,他们开始进行招抚怀柔,而不是以前那样一律剿灭。这其中都是大量崛起的汉人官僚的作用,尽管蒙元末世,当权者这样的觉悟来的有些晚,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破船还有三分钉,这样的效果一开始并不明显,但是蒙元顶住北方的压力后,已经开始显现。

    这也是为什么朱五卖给察罕火炮的原因之一,刘福通败相已露,早晚的事,还不如用他换点东西。

    中原豫地本就是兵家必争,这么多年厮杀过后,豫地的民生已经掉落不堪,没有任何的后备力量了。

    去年察罕就在关中剿灭了西路军,刘福通都无能为力。而另一路关先生率领的义军,虽然屡屡能跳出元军的包围圈,但他们是孤军,虽然能暂时取得辉煌的战果,可是没有根据地发展,早晚会被围困堵死。

    刘福通之外还有徐寿辉,徐寿辉从巫峡进入蜀地,离开了朱五眼皮子的天完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这也和蜀地本就元军兵马不多有关系,一路连战连捷。

    而且蜀人恐元日久,各路地主和大族纷纷投靠天完军,使得徐寿辉迅速在蜀地站住脚。

    江南几乎尽在朱五掌控之下,两广畏惧汉军兵锋,龟缩不出日日向元廷告急,而云贵等地依旧在元廷的藩王名下。

    再有就是齐鲁之地的鲁淮王朱重八,曾经他摆出了北上的架势,但是现在却是整个手下兵马。

    根据潜伏在朱重八身边的蓝衣人秘报,去年朱五征法高丽之后,朱重八单独接见了蒙元的使者。

    他们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以朱五的分析,肯定是也是各怀鬼胎的结盟。

    现在他们谁都不是当年愣头青,拎着刀子跟人拼命的小伙子了。他们已经成熟到,可以和魔鬼做交易,并且从中获利的年纪。

    而且在年后,朱重八的大营从益都搬到了济南。设立了招贤馆,由董抟霄牵头,招募了一大批北方士子为齐鲁军效力。

    在加上原来齐鲁之地的降官,朱重八终于组建了他一直以来,朝思暮想的行政班底,使得手下的团队渐渐脱离了原来的土匪集团,朝着正规化发展。

    江南三月已是春,北地三月依旧寒。

    原来济南镇北王的府邸,已经成了朱重八的王宫。在齐鲁士人幕僚的建议和统筹之下,他也渐渐有了些真正王者的模样。

    虎堂之中,朱重八高居王座,麾下众将无声肃立。现在,这些人当中已经没人敢,再重八重八的叫了,都是喊主公。那些跟随他从淮地到北地的兄弟们,终于成了他的臣属。

    “主公,如今我齐鲁军将士,已有马步兵共十八万。”

    “其中骑军两万,弓驽兵三万,若有战事可征发民壮二十万。”

    “大库存量三十万石,铁料一百六十万斤,铜三十万斤,金银共三百二十万两。”

    “箭弩盔甲,战马草料,牛皮弓弦等物堆积如山......”

    齐鲁本就是北方最富裕的地区,朱重八尽量的保证了齐鲁之地的元气,他的剿灭的对象是那些大地主,大官僚,对于中产的农户没有进行征收。

    这里是蒙元设立在北方的七大牧场之一,攻破济南之后,大量的职业官军和元廷贵族的养马奴隶投入他的阵营。

    对于奴隶,朱重八直接给予了自由人身份,并且赏赐金银田地,使得这些人马上跟他站在了一起,骑兵的势力大大增加。

    和朱五的大汉不同,南方的大汉是国与民一起富。朱重八则是把齐鲁之地,所有原本属于大地主,大贵族的东西统统归到了自己的麾下,短时期内解决了财政和后勤的问题。

    当然,这条路当初朱五也走过,毕竟他们的出身都算得上是强盗。将有钱人的东西,拿过来养麾下的穷人。不过朱五对于大地主采取了一种比较耐心的方式,推行新政逐步让他们交出吞没的土地和人口。

    和朱五相比,朱重八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人才,更没有那么高效的行政组织。他所做的一切很简单,就是杀人。

    专挑肥的杀,杀了之后把他们财富收归所有,土地分给兵士的家眷。这样做的坏处,就是杀鸡取卵。但是短时间内的好处,却是齐鲁军更有凝聚力。

    听着手下臣子们的汇报,坐着的朱重八面无表情,可是脑中却是思绪万千。

    往事历历在目,昨天就在眼前。当年自己还是是一个满天下化缘的和尚,现在却是裂土封疆的一地诸侯。

    当年,若不是遇到小五,可能自己没那么快被郭子兴赏识吧?

    若是没有小五,自己可能还在淮西那个穷地方打转转。

    朱重八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怪不得古人把恩怨这两个东西连在一起说。恩怨,恩怨,解不开去不散,直往人心头纠缠。

    当日小五若是再狠心些把自己杀了,焉有自己的今日?

    但若是他不杀自己,恐怕现在的齐鲁之地,已经囤积了朝廷的重兵,随时可以沿运河南下。

    “齐鲁军,设大都督府!”

    军队发展到十几万人,主帅要想加强掌控力度,就是层层分权。

    朱重八站起身,看着眼神熠熠的众将说道。

    “徐达,为大都督府副都督,节制振武,兴武两军,十二营。”

    “喏!”徐达大声应道。

    振武,兴武都是以淮西人为骨干,朱重八起家的老底子,十二营,共有六万人。

    “毛贵为大都督府副都督,指挥同知,统领神武,神威六营。”

    “喏!”

    “汤和,为大都督府副都督,指挥都司,领虎卫,虎翼四营。”

    “喏!”

    大都督只能是朱重八自己,其余三人都是副手。其中徐达为主,毛贵为同知次之,汤和为都司。

    同知可以协管,随时顶替徐达,汤和的都司直面手下部队,可以有战时指挥权。

    “董抟霄!”

    “臣在!”

    “大都督府参赞,另都督府参议处书记官。”

    “臣,遵命!”

    参赞,就等于是大都督府政务系统的一把手,管理十几万大军的后勤供应,人员调动等。

    参议处,是大都督府的文职官员。武将掌握兵马,这些参议掌握文书,兵册,军饷军田军垦等重要工作。

    一文一武,相互牵制的同时又相互扶持,可以说是朱重八的左右手。

    “周德兴!”

    “末将在!”

    “大都督府殿前军副都司,统领虎豹,飞熊两营亲卫军!”

    “喏!”

    “巴音!”

    “末将在!”

    “大都督府殿前军副都司,统领鹰扬,神虎两营骑军!”

    “喏!”

    然后,朱重八的身影,落在众将中,两个年少之中。

    “保儿!”

    “俺...末将在!”该姓朱的李文忠,大声喊完,抬头看看舅舅。

    “你也大了,该上阵打仗了。跟着你徐达叔叔,做个前锋军百户!”

    “喏!”李文忠大声道。

    “沐英!”

    “在!”

    “跟着周德兴,为亲兵队百户!”

    “喏!”

    殿中虎将无数,城中士卒万千。

    朱重八心中满是傲气,背手走到门口,目眺北方。

    “给你们一个月的功夫,手下的儿郎们都操练好了。准备跟老子,往北走!”

五 卫霍

    整个天下,于疾风骤雨之中,更暗藏惊雷涌动,等待石破天惊。

    江南四月春风暖,塞外天地依旧寒。

    时间已到四月,在中原春暖花开准备耕种的时候,这片土地依旧寒冷。

    这里是草原,放眼望去就是满是雪白的银装素裹,与冬日的白不同,这个季节的冰雪更为晶莹,甚至带着华丽的光芒。

    那是尚未融化的积雪再次凝固,在原本的白色之上多了一层闪烁着光华的冰。

    这里虽冷,却不荒凉。银装素裹之中,座座带着色彩的毡房在雪地中,像是花瓣一样开放。而在无数的毡房之中,一座并不非常高大,但是华丽异常,仿佛宝石一般璀璨的城池,屹立当中。

    这里是金莲川草原,塞外水草最丰美的时候,曾是匈奴、鲜卑、契丹、女真等族重要的游牧地区。

    早在金代,这里就是皇帝的避暑胜地。

    而到了大元,这里叫做上都,是大元精神上的真正都城。

    一百多年前元世祖忽必烈还是藩王的时候,调集了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能工巧匠,在这里开始筑城。

    当时的蒙古人横扫天下,汉人工匠,色目人,波斯人工匠,甚至纯白人的工匠,全集中在这里。所以这座城市,不但豪华,而且汇聚了东西方的文化。

    城池建好之后,蒙古大汗死去,忽必烈以这座城市为前沿,它连接蒙古,迅速招纳部族。又靠近汉地,可以从容的使用中原物力。最终,忽必烈战胜敌人,登上了汉位。

    尽管之后大元定都在大都城,但是上都依旧是传统蒙古贵族心中的精神国都,这里每年都有皇帝贵族前来打猎避暑,而且最为隆重的忽里台大会,就是在这里召开。

    这里虽然身处塞外,但一切都是那么的美。这座城市从来不是作为要塞存在,而是为了彰显大元的盛大武功。

    一个穿着皮袍的少年,从毡房里出来,拿着铁皮桶,准备去河边提水。冷冷的风,吹着他通红的脸颊,腰间短刀的红色丝带,微微飘荡。

    这城市的边上,就是一条清澈的闪电河,即便是冬天也不会冻上。元人敬畏天地,更不吃水里的鱼,所以清澈的河水之中,无数小鱼在惬意的游动。

    忽然,少年在河边站起来,用手搭在眼睛前,遮住剧烈的阳光,看着远方。

    远方的高地上,几个骑兵突然鬼魅一样窜出来,马上的骑士明显是中原人模样,他们似乎远道而来,战马和骑士都显得很疲惫。

    这里是大元的上都,除了商人,很少有中原人来。

    少年努力的看着那些骑士,心里在想着,是远方的朋友?

    牧人好客,他们的祖先以家庭或者部族的形式追逐水草生活,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艰难的生存,茫茫草原,可能许多年都见不到外人,这使得他们格外珍重远方的来客。

    突然,少年感觉脚下的大地震颤两下,放在河边的铁皮桶和积雪开始一同晃动起来。

    紧接着,马蹄的轰鸣响起,数不清多少狰狞的骑士在地平线上出现。他们手中马刀的光芒,比地上冰雪的晶莹还要刺眼。

    嚓地一声,少年拔出腰间的短刀,头也不回的往毡房那边快跑。

    “敌人!有敌人!”

    这片土地上,曾经是许多草原民族为了生存死战的地方。但是百年的安稳,让这片土地上现在的人,似乎忘记了危险。

    毡房里的人,城池里的人,在四月的风中站出来,疑惑的看着远方,直到远处的铁流到了眼皮子底下,看清楚他们脖子上缠绕的红巾,才开始仓惶的大喊,寻找武器和战马。

    这是红巾军,关先生带领的北伐中路军,红巾军中最为机动的骑兵部队。

    “儿郎们!”战马之上,身材越发消瘦却满眼精光的关先生,挥舞马刀大喊,“攻破上都,杀呀!”

    “杀呀!”

    震撼天地的马蹄声中,是中原汉儿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奔驰的战马之上,他们眉宇和胡须的冰雪,在风中化为碎片,露出他们一张张古朴木讷的脸。

    轰,战马穿过了毡房。

    长刀挥舞,鲜血洒在了洁白的毡房围墙上。

    无数牧人在四散奔逃,骑士的长刀把从容的在他们的后背上划过。

    骑兵所到之处,祥和的安宁被打破,毡房倒了,人死了,无主的马匹不住嘶鸣,猎狗夹着尾巴大吼。

    这片土地,多少年没有来过敌人,这片土地多少年不曾被鲜血滋润,这片土地多少年不闻的杀戮,今天都开始上演。

    “冲城!”关先生在骑兵的最前边,硕大的飘扬的北伐大旗之下,放声呐喊。

    中路军是红巾军的孤军,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元军的包围圈,他们被包围在太原城下,被包围在太行山里,被包围在大同。他们像是丧家之犬,怎么也跑不出元军精心布置的圈子。

    但是孤军之所以是孤军,就是因为他们有着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前路无处去,放马回头破天际。

    关先生领导的中路军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危险,但同样充满了诱惑,一旦成功,名留青史,堪比霍卫攻击的决定。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元军堵死了他们的通道,那他们就杀个回马枪,利用机动能力出其不意的甩开元军,直接杀向杀进大元在塞外的巢穴,上都。

    他们是一群没有退路,甘愿战死的疯子,他们成功了。元军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敢打上都的主意,数千骑兵开路,数万红巾军漫山遍野的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击着,这座塞外明珠,当年忽必烈的藩邸。

    “关门!关城门!”上都城的守军惊恐的大喊。

    元军拼命的绞动控制城门的转盘,上都城一共有八个城门,仓促之下越是着急,城门的铁闸越是不动。他们似乎忘记了,数百年来没人敢侵袭这里,他们很久没关过城门,城门的铁闸已满是锈迹。

    轰,数匹战马一马当先的冲进城门,直接撞飞挡路的元军。

    与此同时,马上一个壮汉,手握大斧头,在马上凌空而下,一斧劈断了控制城门的铁索。

    “进城,进城!”

    “杀进去!”关先生一马当先,“重建卫霍之功就在今日,中原男儿随俺一起破城。”

    华丽的城池顿时变成了修罗战场,这里的元军都是贵族子弟,他们上马打猎都是好手,可让他们面对凶狠的敌人,他们还缺少磨练。

    雪地依旧谣言,只是风中多了血腥。

    渐渐的战争终于停止了,一天之内华丽的上都城换了主人,来自中原的男儿,正在这华丽的城市里,饮酒高歌。

    他们坐在大元贵族的宝座上,踩着忽里台大会华丽的地毯,使用着只有大元权贵才能用的礼器。

    “大帅,城里好东西太他妈多了,带不走阿!”

    关先生没有参加狂欢,而是站在城头上,眺望远处,夜空中的草原。

    他的副将破头潘走来,嘴里带着浓郁的酒气。

    “挑粮食带,金银财宝又他妈不当饭吃,要来有鸟用!”关先生冷笑道。

    “那.......不带走,岂不是留给鞑子了?”破头潘不甘地说道,“咱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回来,敢情咱们白忙活?”

    “带不走?”关先生哼了一声,回头看着对方手里的火把,“带走干什么,一把火烧了,算是给鞑子皇帝陪葬!”

    第二日清晨,剧烈的浓烟在华丽的城池中冒起,迅速的笼罩了这座城池还有白茫茫的天地。

    收获满满战利品的红巾军中路军,头也不回的离去。他们本就是孤军,他们知道不能停,一停就是死。

    数百骑兵在燃烧的城池外等待,关先生手持一只硕大的诛杀笔,在白色的毡房围墙上,挥毫泼墨。

    中原,关先生,破上都,焚宫殿。

六 败

    与此同时,中原大地也在上演惊天的大战。

    洛阳古城,汉唐故都,元军红巾军双方数十万人马在中原大地上反复厮杀,血流成河。

    那丰腴的土地,原本是长满农田的希望之地,而现在却满是眼神空洞的身体。生命,来自大地,现在魂归大地,变成养料。

    厮杀已经到了尾声,红巾军面对蒙元北方最后的精锐,渐渐不支。数月的大战,红巾军死伤惨重,最后的残兵退在城中,凭借城池固守。

    元军从两路来,一路攻击洛阳,一路攻击开封,中原豫地没天险,只有这两座大城,元军攻克这两处,现在已经山穷水尽毫无动员能力的红巾军,败亡只在眨眼之间。

    洛阳古都是中原王朝的核心所在,历代帝王无不大力修葺,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城下满是纵横交错的元军尸体。

    城墙上,大宋龙凤政权的丞相刘福通,身心俱疲,短短数月之间他原来健硕的身材,迅速的消瘦下去,有些脱相了。

    元军如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城中兵械已经消耗的差不多,粮草也只够在半年左右。而看元军的形势,后备力量源源不绝的从山陕边地不断前来,大军越来越多。

    这几日,在城下之下,已经能看到胡人骑兵的身影。

    “丞相,最后一门火炮炸膛了!”一身硝烟的将领过来,低声说道。

    刘福通望着城外点点头,苦笑道,“只能抡刀子剁了!”

    若不是火炮,他们或许还坚持不了这么久,城头架设的火炮使得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根本靠近不了城墙。

    可是现在火炮都废了,自己人都炸死不少。早在战事开始的时候,刘福通就派人去南方和朱五联络,想要再买火炮和军械。可是,久久没有回应。

    刘福通知道,不是自己的钱不好,而是对方不愿意搭理自己了。朱五一开始卖给他火炮,其实也他妈没安好心。

    “陛下!”身后,传来跪地的呼声。

    瘦弱的龙凤皇弟韩林儿,带着亲卫走到城头上,“丞相!”

    皇帝也没有皇帝的气度了,身上的龙袍再也没有往日的光泽,眼神也有些空洞。

    “风大,陛下回去休息吧!”刘福通柔声道。

    韩林儿忧心忡忡,苦笑道,“如何能休息好,城外大军压阵,城池岌岌可危。”

    “放心,有老臣子,大宋江山一定安然无恙!”刘福通正色道,“洛阳破不了,城中还有十几万大军。”说着,刘福通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当年老臣等人是什么都没有,就灭了几十万元军。现在有这么多虎狼之士,更不用怕!”

    “丞相所言极是。”韩林儿笑着看看左右,“你们在城头拼命,朕更不能在宫中高座,朕来这里,给你们打打气!只要打退元军,不吝赏赐!”

    城头欢呼,顿时响起。

    但是欢呼之中,突然冒出几声惊呼。

    “鞑子,有火炮!”

    刘福通赶紧在城头探出头观望,只见城下的死尸被清理出一条道路,牛马牲畜拉着几门的火炮,缓缓上前。

    那火炮是那么的巨大,比红巾军从朱五那里买来的三千斤重炮还要巨大,炮身更粗更长更黑。

    火炮的轮子从地上碾过,留下深深的痕迹,牛马在皮鞭之下使出全身的力气,火炮像是移动的山川,缓缓压来。

    “鞑子怎么会有火炮?”城头的人,阵阵惊呼。

    “朱五!”刘福通双手扣在城墙上,咬牙骂道,“我们死了,你有什么好处!”

    城下火炮已经就位,冰冷的炮口直接对准城门方向。三门巨大的火炮,还有十几门小炮,被塞入弹丸,蓄势待发。

    刘福通赶紧喊道,“赶紧躲起来,躲起来。赶紧护着陛下离开,快点,不是闹着玩的!”

    轰,一阵巨浪袭来,城头的人顿时翻滚一片。

    刘福通手疾眼快,死死的把韩林儿压在身下。

    地动山摇之中,城头的碎石漫天飞舞,硝烟瞬间开始弥漫,原本有些灿烂的人间,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洛阳城头,那竖立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砖墙,在巨大的弹丸之下,已经变成瓦砾,周围的士卒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遍地哀嚎。

    “来人,护陛下,护着陛下回宫!”硝烟之中,刘福通听不到任何声音,视线都在晃动,耳朵里嗡嗡响,什么都听不到见只能扯着脖子大喊。

    几个卫士快步跑来,突然一个弹丸从天而降,冲天而起的碎石之中,几个侍卫的身体变成碎片,喷了刘福通一头一脸。

    城外,察罕帖木儿也被五千斤火炮的威力所震撼,嘴里默默念道,“怪不得脱脱会败在朱五手里,不冤,不冤。如此神兵利器,岂是人力可以抗拒!”

    而那些炮手们则是兴高采烈,军官们大喊,“兄弟们,接着轰,轰塌城墙,进去乐呵!”

    炮兵阵地之后,数不清多少身披双层铁甲,只露出眼睛的重甲步兵枕戈待旦,热烈的看着洛阳的城池。

    王保保一身铁甲,拎着弯刀不住的在队伍面前巡视,嘴里大声呐喊,“一会城墙塌了,给我往死里冲,第一个冲进去的赏银五百两,一个人头五两.......”

    轰!

    又是一声巨响,城上城下顿时硝烟弥漫。

    炮火喷射的时候,仿佛天都在颤抖。

    哗啦啦,城头的人惊恐的迷惑的,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看着声音的方向。

    城下的元军,更是瞪大眼睛,在硝烟之中仔细辨认。

    哗啦啦,声音越来越大。随后轰隆一下,洛阳一段城墙,在元军火炮的连续轰击之下,砖石开始纷纷掉落。

    “再来一炮!”王保保对着炮手们大喊。

    轰,轰,又是一轮齐射。

    砰,元军的炮兵阵地中忽然冲天的火光,还有几个炮手被嘣到了天上。

    “这是怎么了?”察罕帖木儿纳闷道。

    “炸膛了!”炮手们大喊。

    一门火炮炸膛,炮手们死伤惨重,四散奔逃。

    硝烟散去,露出地上炮手们残破的身体。

    这些火炮本就是被特殊铸造出来的,这些炮手生怕威力不够,死命的装药。原本还能用上一阵子,现在提前炸膛了。

    但是此刻没人关注这一点,硝烟散去之后,残破的洛阳城墙已经彻底垮塌,成了一条可以容纳大军通行的斜坡。

    “众将士!”王保保大呼一声,“杀进去!”

    “杀呀!”呐喊声中,王保保一马当先,大步流星的爬上垮塌的砖墙。

    而此时,那些被震晕摇晃的红巾军,也爬起来,蜂拥的堵上。双方兵戎相见,性命相搏。

    但是城墙破了,红巾军的战意也瞬间垮塌。大多数的人,离开阵地,纷纷逃窜。

    刘福通心里冰凉,“完了,洛阳城破,巷战根本没有指望。”

    就这时,几个侍卫过来,搀扶着刘福通和韩林儿,“陛下,丞相,快跑!”

    元上都被关先生破城的第二天,豫地的洛阳也被察罕帖木儿攻破。

    第三天,开封被察罕帖木儿的部将,刁高关保攻破。开封之中,有红巾军的大臣上百,龙凤皇帝韩林儿的家眷,被元军俘虏上千。

    刘福通带领残兵,保护着韩林儿退却到亳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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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叫朱重八介绍:
那年,城隍庙中,朱五和朱重八共吃一锅狗肉。
那年,朱重八率数骑冲敌大营,七进七出救小五!
那年,死人堆里兄弟相拥,残阳如血袍泽并肩。
那年,回望濠州,重八城头哽咽,兄弟!
………
人只有经历过许多才能长大,长成真正的男子汉,然而长大后,我们都变了!我大哥叫朱重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大哥叫朱重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大哥叫朱重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