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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叫朱重八全文阅读

作者:南城二爷     我大哥叫朱重八txt下载     我大哥叫朱重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

    天上地残阳照着地上的人血,所谓残阳如血,大概如此。

    披头散发的襄阳王博罗不花,被粗暴地拽到朱五马前。

    “跪下!”

    一个汉王亲卫一脚踹到了博罗不花的腿弯上。

    但是这魁梧的蒙元王爷,只是微微趔趄一下,马上又停直了胸膛,瞪着朱五。

    他本想破口大骂,慷慨就义。可看清朱五的面容之后,顿时有些失神。

    “原来他还这般年轻!”

    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已经横跨几省,麾下数十万大军,再假以时日?

    博罗不花不敢想,心里也好似什么心气都没了。

    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你杀了我吧!”说着,挺直脊背盘腿坐在地上,“请杀了我!”

    “我其实不太喜欢杀人!”

    朱五笑了笑,目光越过博罗不花,看向他身后谄媚笑着的何蛮子。

    此时,花云贴在朱五耳边轻语,朱五看向何蛮子的笑容越发灿烂。

    可是不知怎地,朱五越是笑,何蛮子心里越是慌。慌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似乎站都站不稳。

    扑通一声,不等朱五说话,何蛮子直接跪下,连连磕头。

    “汉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小人久闻汉王大名,小人朝思暮想弃暗投明,可是老贼看得紧,小人没机会。

    如今汉王天威,打破樊城。托汉王洪福,小人侥幸抓到伪王,献于汉王万岁驾前。

    小人不求赏赐,只求万岁准许小人,以后鞍前马后追随万岁!”

    何蛮子身材高大,一脸横肉完全一副武人相貌。可是此刻,磕头如捣蒜,嘴里噼里啪啦,好似说书先生一般。

    而且不动声色之间,把千岁改成万岁,甚至到最后干脆用万岁代替汉王的称呼。

    朱五身边的亲卫,全目瞪口呆。他们追随朱五日久,从未见过如此的马屁。

    “难得你一个武人,嘴皮子这么利索,几句话带了好几个成语!”朱五在马上笑道。

    “这贱种若不是长了条好舌头,我也不会提拔他!”博罗不花在旁,轻蔑地哼了一声,“以前他见到我,尾巴摇得比我家地狗都欢。朱五?如此背主之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用为好!”

    “你......”何蛮子气急。

    “闭嘴!”花云黑着脸?呵斥一声?“汉王面前?谁让你大呼小叫!”

    何蛮子赶紧附身跪下。

    “听说你在元军中?也是一军的指挥使?是吧?”朱五问到。

    “是!”何蛮子磕头道?“小人手下原有兵马三千五!”

    “官不小了!”朱五沉思一下,“那襄阳的文武官员你都熟悉吧?”

    何蛮子不明所以?顺嘴答道?“小人都熟!”

    “既然你和他们熟,又一副好口才?替我办件事如何?”

    何蛮子冷汗当场下来?胆战心惊的抬头,看着面如春风的朱五。

    “你帮我去给襄阳城的总管送封信。”朱五笑着说道,“就说本王有好生之德,不想多做杀孽?让他们开城投降,可好?”

    何蛮子如何敢说不好?

    不等他说话?朱五又在花云耳边轻语。然后花云看着何蛮子,咧嘴一笑,挥手带人把他拉走。

    随后,朱五转头,肃容看着博罗不花,“襄阳王一脉世居襄樊,百姓口碑甚好,不曾作威作福。凭这点,我不会折辱于你。”

    听了此话,博罗不花有些意外。

    “给襄阳王松绑。”朱五吩咐,等襄阳王被松开,又道,“给王爷弄些水来,好好梳洗一番!”

    博罗不花懂了,感激的看了朱五一眼,朗声道,“本王以为,你会押着我去襄阳城下,耀武扬威逼迫襄阳开城!”

    朱五摇摇头,笑道,“如果他们真的是为国为民,为君为社稷的好官,不会因为一个王爷,而开城投降。

    如果他们是一群只知道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贪生怕死之辈,有没有你这个王爷,他们都会投降!

    你用处不大,我何必做小人行径!”

    “有理!”博罗不花叹气,拱手道,“多谢!”

    “要酒吗?”朱五又问。

    “生平最爱佳酿!”博罗不花笑道。

    朱五从战马上解下一个皮囊,扔过去,“淮西的烈酒。”

    博罗不花接过,再次拱手。

    “我会把你和你儿子,葬在汉水高地上!”朱五调转马头,背身说道,“你其他的家眷,不用担心,没人会害他们!”

    说着,从腰上抽出一把短刀,扔了过去,“襄阳王,好走!”

    马蹄远去,博罗不花捡起锋利的短刀,笑着坐在地上。

    远处夕阳如画,楚地何山美景。身边,几个汉王亲卫,端着干净的水和毛巾过来。

    这么死,不窝囊!

    ~~~

    汉水上小船摇晃,慢慢驶向襄阳城。

    何蛮子脸色惨白,冷汗连连,身子筛糠似的颤抖。

    船上,一个文士不屑的说道,“你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夫,怎么如此胆小!”

    这文士是招降襄阳的使节,朱五的身边人,何蛮子不敢得罪,只能尴尬地笑道,“罗大人,不是小人害怕,是江风太大!”

    罗贯中轻蔑的笑笑,转头不语。并不是他胆子多大,而是他这活干得熟了。

    当初脱脱南下之前,就是他亲往庐州,招降朱重八。

    朱重八是贼,襄阳城里的是官,若论凶险,自然是贼危险一点,贼不讲什么道理。

    而官呢,官有后路,有退路,一般都不会把事做绝。

    真要是杀了来往的使者,破城之后怕是要全家死绝的。千里做官之为财,谁他妈为了死呀!

    小船慢慢在襄阳运河边上靠岸,一群元军虎视眈眈看着罗贯中和何蛮子下船。

    “何蛮子?”元军中,有军官惊呼,“你?降了?”

    刚上岸就碰上熟人了,何蛮子苦笑道,“降了!襄阳王都让汉王给抓了,咱们这些大头兵,还打什么?”

    说着,在元军有些惊惧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打也打不过!汉王手下有神兵利器,兄弟们连汉军人影都没见着,就被大炮轰死了,咱们死上十个,那边才死一个,哎!打不过呀!”

    这几日襄阳这边隔江看着樊城的战火,震天动地的炮声,已经成了他们的心理阴影。

    何蛮子的熟人,在进城的时候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朱贼........汉王的炮真就那么厉害?”

    “何止!”何蛮子故意提高了音量,“汉军手里大炮小炮无数,听说是道家真人给造出来的。陈老三勇不勇,咱们襄樊军中第一好汉吧。破城之后,带队冲锋,汉军万炮齐发,直接城渣了!”

    带着他们进城的元军,顿时大惊失色。

    “不是老子怕死!”何蛮子又道,“咱们这些大头兵,给谁卖命不是卖!王爷都被抓了,襄阳城里那些平日喝咱们兵血的王八蛋,值得咱们卖命?”

    何蛮子絮絮叨叨,罗贯中一言不发,在元军的押运下,进了襄阳总管府。

    府里大堂上,襄阳的文武官员聚集一堂。人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安两字。

    樊城破了,襄阳城内不到四万兵,能挡住人家二十万大军的攻城吗?

    况且汉军的火炮实在太过骇人,半米厚的城墙垛口,一炮就碎了。

    “当先那个长须人,就是襄阳总管范天杰。”进了大堂,何蛮子在罗贯中耳边说道,“他左边的是襄阳知府,右边那个胖子是襄阳王的内弟,勃儿只斤。只知道斗鸡走狗,没啥鸟用!”

    罗贯中耳中听着,眼睛看着。襄阳的汉官们神色不安,蒙元官员故作凶狠。

    “在下罗贯中,见过各位大人!”

    “何蛮子,见过各位大人!”

    话音刚落,一个蒙古武将,拍案而起,“何蛮子,你他娘的降贼!”

    “汉王天威,实在不可抗拒,手下地兄弟们死伤殆尽,不降能怎样!”何蛮子也豁出去了,冷笑道,“汉王说了,只要各位投降,身家富贵一样不少。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非要人头落地?”

    “老子宰了你!”那蒙古武将大怒抽刀。

    “且慢!”范天杰和罗贯中同时高喊。

    罗贯中笑着上前几步,和何蛮子拉开距离,笑道,“何将军如今已是大汉将军,汉王亲口许诺的万户。这位将军,稍安勿躁!”

    “哼!”何蛮子哼了一声,得意的扫了周围一眼,以前你们都是老子头上的人,以后你们得巴结老子。

    “何将军对大汉有大功!”罗贯中继续说道,“襄阳王博罗不花,就是他亲手抓来,送于汉王驾前!”

    说这个干啥?

    何蛮子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变了。尤其是襄阳王的内地,好似要吃了他一样。

九十一 三寸不烂罗贯中

    回来晚了,刚才那章名字都没写定时发布了。

    ~~~

    “诸位,汉王让在下给诸位带个话,大军压境,诸位就不想想自己的身家性命吗?”

    罗贯中站在大堂上,侃侃而谈。

    “诸位也许想着,襄阳内有几万大军,还有十数万百姓,城高池深,打不过总守得过,对不对?”

    罗贯中笑道,“可是诸位,樊城城墙也一样坚固,三面临水,一面临江,还不是一样两天破城?

    诸位再想想,金陵,扬州,高邮,苏州,九江,武昌,哪一个不是天下雄城,哪一个守住了?”

    襄阳文武官员默默不语,朱五之名,传遍大江南北。多少雄城被他攻破,多少大元能臣死在他的手中!

    “襄阳能守多久,诸位心里其实也没底吧!”罗贯中继续说道,“为国守节,固然让人钦佩,但是一旦城破,可是全家老少一块倒霉。

    各位都是明白人,造反的义军是怎么对待官员家眷的,大家都清楚吧!

    男人死就死了,一刀的事。可是家里的女人呢?诸位谁家里没有女眷?”

    罗贯中本来一文人,在席老头身边呆久了,也沾上不少的邪气,说话阴阳怪气。

    “全家男人死绝,女人生不生如死,啧啧!蒙元皇帝就算想表彰这份忠烈,表彰谁?”罗贯中话锋一转,“但是,诸位若是投降则不然!汉王所过之处,可曾听说祸害降臣?你们今日有的一切,汉王不动分毫,还要大大的赏赐!

    想做官接着做,不想做官做个富家翁,一样家人和和美美多好?”

    说着,罗贯中的目光又转向脖儿只斤,笑道?“苏州的达鲁花赤,地位比诸位蒙元贵胄之高不低吧?降了汉王,一样荣华富贵?现在还负责苏州的马政!”

    脖儿只斤冷笑几声?眼神死死的盯着何蛮子。

    “汉王是有诚意的,不然也不会让在下?带这个背主之人过来!”罗贯中微微一笑。

    何蛮子却是大惊失色,什么意思?我是汉王的诚意?

    当下想高呼什么?却突然被同行的汉军保镖夹住手脚?动弹不得?紧接着三两下嘴被堵上了。

    “我姐夫还活着吗?”脖儿只斤问道。

    罗贯中摇摇头?“襄阳王恐怕现在已经走了!”说着,叹气道?“襄阳王大元皇族贵胄?自己要以身殉节,让人钦佩!在下临行时,王爷正在梳洗,其慷慨从容让人动容。

    汉王不曾折辱王爷,反而会按照我们汉人的礼节?风光大葬!汉王说了,王爷的家眷和亲族,无论如何都会保全。你们降不降,他都不会动王爷的家眷。”

    脖儿只斤嘴唇动动,最终没有说话。

    襄阳王不会投降,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完美的结果。

    他也猜到了,襄阳的官员不会因为他的生死,而选择降或者顽抗。

    时至今日,襄阳城内做主的还是汉军和汉臣。

    “其实诸位除了投降没有别的选择!”罗贯中看众人不说话,继续说道,“就算汉军打不下襄阳,诸位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失落亲藩什么罪名?大都的圣旨一到,诸位就是人头落地,女子充入教坊司为官妓,男子即便能活命也是发配远方。”

    说到这里,罗贯中长叹一声,“诸位投降不死,还能保全富贵。不降,诸位却要家破人亡!”

    众人默然,襄阳的汉臣明白,这不是假话。这也正是众人心里,难以取舍的纠结所在。

    尤其是襄阳总管范天杰,是他说动襄阳王带亲卫,坐镇樊城。

    如今襄阳王死了,别人还能推脱,他却是断无生路。恐怕朝廷的圣旨没到,襄阳王的亲族,武将就要发难了。

    “该说的,在下都说了!”罗贯中随意在一处坐下,笑道,“你们自己去考虑!”

    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嘴里呜咽的何蛮子说道,“这样的背主之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最后一个!诸位想想,大军围城之时,诸位身边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人呢?

    再者,诸位好好想想,你不降,你的同僚呢?你这边誓死抵抗,那边偷偷开了城门?这样的事,不稀奇吧!”

    这才是最致命的话,人人都有私心,襄阳的官员不是铁板一块,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不想保住自己呢?

    所以,一时间,襄阳的官员们,互相打量,充满怀疑。

    大堂上鸦雀无声,罗贯中笑着品茶。

    “口说无凭!”范天杰犹豫再三,开口说道。

    罗贯中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汉王亲笔!”

    范天杰刚打开,身边马上围满了人,各个伸长脑袋看。

    只见信纸上,写着并不出彩但却苍劲有力的字迹。

    这些年,朱五一直在学习,学习读史书,学习兵法,学习练字。

    他的字现在说不上多好,但是起码能拿得出手了。不过,他保持着前世的习惯,写什么东西简单明了,从不文绉绉的。

    “我是大汉国主朱五,襄阳城外有我二十万大军,而且只需等待几日,江西还有十几万大军可沿江而来,如果诸位还觉得少,金陵等地还有十几万人,整装待发。”

    “襄阳守不住的,离你们最近的察罕帖木儿在南阳,他救不了襄阳。”

    “开城投降,大家和和气气,你们的身家朱五纹丝不动,还有赏赐,若有才干,朱五不吝官职。”

    “但若是不知好歹,拼死抵抗。破城之时,鸡犬不留,生不如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若想效仿古之张巡等名臣,我朱五无话可说。”

    “但是,诸位想为名臣,大元可有明君?”

    落款,朱五。

    然后在信纸的最下面,是红色的汉王大印。

    文章粗鄙,但是意思明了。

    降还是不降?

    此时大堂上分成两派,汉臣们在一起,襄阳王的亲族和城内的世袭武将们在一起。

    “这是汉王给你们的!”

    罗贯中又拿出一封信给了脖儿只斤。

    后者有些诧异,招呼身边人一起观看。

    “降,我朱五一视同仁,相安无事。不降,我朱五也是一视同仁,你们一块死!”

    红色的字,血淋淋的好像血一样,众人心悸。

    脖儿只斤的胖手,有些抖。

    罗贯中看看堂上的众人,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离间计!

    这些人有想投降的,有不想投降的,但是他们都藏在心里。

    自己在这里把利害关系都挑明了,想降的人,和不降的人就势如水火。

    不用大军攻城,只要稍有压力,襄阳城内的人就会自己打起来。

    襄阳王死了,襄阳城里都是汉军。脖儿只斤有选择吗?怕是那些汉臣,还要拿他的人头,讨好朱五。

    唰!

    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罗贯中忽然抽出随行保镖的短刀。

    “保护大人!”

    堂上脚步纷纷,襄阳官员的护卫也抽刀上前,杀气顿现。

    “给!”

    没想到罗贯中却径直走到脖儿只斤的面前,倒转刀口。

    “这何蛮子是送给诸位解气的!也是汉王的好意!”

    呜呜!何蛮子呜咽着挣扎。

    罗贯中直接拽出他嘴里塞的东西。

    何蛮子大叫,“汉王不守信义,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如何服众?”

    “你也配讲信义?”罗贯中冷笑,“你原来只是襄阳王军中的马童,最为低贱。是襄阳王得提拔你才有今日,破城之时你想活命,是人之常情。

    你投降即可!为何要拿襄阳王作为进身的阶梯?

    若是旁人抓了襄阳王,自然是大大封赏。但是你这样毫无知恩图报之心的败类,给你高官就是脏了大汉两个字。

    信义只对讲信义的人说?对你?呵呵!”

    说到这,罗贯中笑道,“再说,你这背主之人,是招降襄阳时,死于襄阳王忠心的护卫之手,和汉王何干?你死之后,你的赏赐汉王会交给你家里人。

    再说,你这苍蝇大的人物,也配讲天下人如何?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死了,浪花都翻不起来?谁会知道?”

    何蛮子面如死灰,刚要破口大骂,突然痛彻心扉。

    脖儿只斤拿着短刀,疯子一样在何蛮子身上乱砍乱捅。

    何蛮子抽搐两下,翻着白眼死去。

    血流了一地。

    “我们降了!”脖儿只斤扔了刀,大口大喘着粗气道。

    罗贯中笑笑,看向范天杰。

    “城外数十万大军,为全城百姓,为免生灵涂炭,我等降了。望汉王遵守承诺,不让襄阳受刀兵之祸!”

    范天杰长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呀!”

    罗贯中眼角直跳,真想捡起那把刀,给范天杰来上几下。

    无耻至极!自己想降,还扯什么百姓?都这个关节了,还要装成这样?

    一群小人。

大风推感言

    行内话,这个推荐叫大风吹。

    责编通知我的时候,我吓一跳。因为这个推荐,老牛了。

    那真是小母牛倒立,那啥冲天。

    我不想矫情啥码字多累呀,一路走来多不容易呀,心力交瘁呀什么的屁话。

    我要郑重的说。

    南城二爷,向我的衣食父母们致敬。

    大风吹是起点这个平台对我的肯定,更是读者同志们,对我,对小五的肯定。

    我这人执拗,情商低下的一塌糊涂,知错不改错上加错。

    但是,还有这么多朋友支持,包容,理解,鼓励,我真是受精。

    我何德何能呢?

    在此倒上一杯酒,先干为敬。

    敬诸位的成全。

    敬诸位的宽容。

    敬诸位的喜爱。

    ~~~

    对了,还有一事。

    你们爱叫啥叫啥吧,二丫也好,二奶也罢,老二也成。

    但是他娘的,有个叫四舅临终的家伙给我起了一个,二狗比?

    我他么谢谢你呀!

    哈哈哈!

九十二 赌博

    大汉洪武元年秋,十月初一。

    襄阳,开城投降。

    汉江水面碧波荡漾,深秋风寒。二十万水步马军鸦雀无声,静静看着汉王旗舰大都号在襄阳码头靠岸。

    紧接着汉王亲卫高举火红的汉王大旗,当先上岸。汉王朱五一身布衣,腰配长刀,纵马而出。

    襄阳城文武官员,跪伏于城门官道两侧,谦卑且惶恐。偶尔有人抬头,只见视线中全是汉军的战旗,披着铁甲的虎狼之士目不可测,心中惶恐变成侥幸。

    幸亏投降,不然如此雄壮的大军攻城,谁能逃脱?

    但是侥幸的同时,又产生深深的畏惧。汉王朱五一直都是个传说,今日见了才知道其中的可怕,跪得越发的谦卑。

    襄阳巨大的城门就在眼前,朱五进过许多城池,但是这样的天下雄关还是第一次。

    “听说大都的城墙比这还高,以后咱兄弟们去看看!”

    战马上朱五笑着回头,对板着脸成熟稳重的郭兴说道。

    郭小三落后半个马身,笑道,“五哥,大都可不会投降!”

    “那就打下来!”朱五哼了一声,“顺便,给元顺帝一个体面!”

    声音传到身后,跟着朱五进城的诸将,顿时热血沸腾。

    大汉,从未想过偏安。我们祖先失去的东西,我们这代人要亲手拿回来。

    城门越来越近,路边都是严阵以待横竖成线的汉军将士。

    朱五在战马上挺直身体,对他们摆摆手。

    这一举动,顿时引爆了天地。

    无数将士齐声呐喊,“大汉!大汉!”

    这声音像是导火索,从陆地传到水中,二十万大军一齐高呼。

    “大汉!大汉!”

    天地震动山河变色,吼声中,汉江水面似乎都沸腾了。

    那些跪着的降官把头深深的埋进土里,姿态之卑微不像是官员,更像是奴隶。

    朱五讨厌人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拜天地娘亲。他的大汉,刻意回避着这个传统却又有着浓浓等级意味的礼节。

    其实更早的时候,前几代的古人,不是动不动就跪着的。人跪久了,想站起来很难。

    皇帝让臣子跪,臣子让百姓跪,仿佛这就是一种臣服。

    甚至?即便是不跪了?站起来之后?腰也必须是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

    这不是朱五想要的礼节?更不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精神。

    行至降官们身前,朱五轻轻勒住马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五话音落下?襄阳城降官中,第一位的襄阳总管范天杰抬头?谄媚地笑道。

    “殿下?大礼不可废!”

    厌恶在朱五的眼里一闪而过,看着眼前一个个深埋的头?高高撅起的屁股,还有五体投地的姿势。

    脑中忽然想起他年少时?最厌恶的一个人,宋江。

    “这不是礼,这是你们跪久了?变成本性!”

    朱五冷笑一声,缓缓进城。

    进城之后?朱五没有进金碧辉煌的襄阳王府,也没有进高大肃穆的府衙,而是带着人登上了襄阳的城墙。

    城墙厚重坚固,伸手触摸一片冰凉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上面的凹凸不平。

    百年风雨吹打得城墙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似乎没吹散百年前的硝烟,城墙上那些战争留下的痕迹,依旧明显。

    “当年蒙元为了打下这座城池,打了许多年,死了无数人。”

    朱五感慨道,“没想到今天,咱们兵不血刃就拿下来了!”

    “元廷的官儿怕死,没骨气!”跟在身后的郭兴笑道,“他们只知道搂钱,哪里敢拼命!”

    这时,边上因为招降有功劳,得以跟在朱五身边的罗贯中笑道。

    “主公,这就是人心!这就是大势!”

    朱五笑起来,点头道,“老三,看看人家!笔杆子夸人,可比你这大老粗好听多了!”

    说着,朱五又道,“记住,人心!以后你驻扎在这要安抚好民心,从地方贤能中选用官员,外面那些磕头虫能不用就不用,用了也不能重用!”

    “俺知道了!”郭兴郑重说道。

    ~~~

    且说这边大汉国主进了襄阳城,春风得意。

    那边沔阳的天完徐皇帝,却是一筹莫展。

    朱五率军亲到襄樊之时,徐寿辉就率兵远去。惹不起要躲得起,沔阳就在朱五眼皮子底下,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砍过来。

    要是没有朱五,他们势必在楚地兴风作浪,发展壮大,趁着天下大乱,成为纵横楚地的政权。

    可是现在,这些在被元军围剿了几年,因为天下大势更加糜烂,而得以苟延残喘的天完军,却不知道去哪里。

    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因为身边有朱五这个庞然大物,似乎无论攻下什么城池,都是给人家做嫁妆。

    天完帝国的皇帝丞相认为,只有走的远远的,才能凭借手里不多的筹码,再次翻身。

    大军行至峡州城外二十里扎营,快马通知城里的陈友谅前来接驾。

    其实陈友谅早就知道他们来了,此刻官衙里,陈友谅绷着脸,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屋里只有二人,张定边在边上问道。

    “大哥,我在想怎么办?”陈友谅一身布衣,一副普通人的打扮。

    张定边笑道,“还能怎么办?咱们既是天完的臣子,迎驾就是了。”

    陈友谅摇摇头,自己这位义兄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执拗的有着忠义二字。

    “他们要是来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陈友谅冷笑道,“咱们的兵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粮,还不都成了他们的?”

    张定边虽然耿直却不傻,闻言苦笑,“那怎么办?难不成还对他们动刀子?”

    陈友谅忽然定住,脸上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好半天。

    “大哥,你说咱们要是!”说着,陈友谅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把徐皇帝给宰了,能不能吞了他的人?”

    “你可拉倒吧!”张定边惊得站起来,大声道,“你魔障啦?你可真敢想,天完军中剩下的都是徐寿辉的老人,你杀了他那些人不吞了你?再说,人家好歹还有七八万人,咱们怎么吞?”

    陈友谅冷笑,“从上到下都杀了,我就不信吞不下去!”

    说着,又是连连冷笑,“七万人能有多少粮?咱们设宴款待军中上下,趁他们不备一股脑都宰了。

    没了将的兵,就等于没了娘的娃,没指望了!

    到时候先饿上他们几天,等他们饿得受不了,老子开仓放粮,还不是乖乖跟着咱们干?”

    “你咋总想这些邪门歪道地事儿?”张定边痛心疾首,“兄弟,那可是咱们的皇帝,人家可占着名份大义呢?”

    说着,看看门外,“再说,你把人家想的太简单了,人家可不傻呀!这事,咱可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想赌一把!”陈友谅斜着眼睛,笑道,“要是赢了,咱们就能一飞冲天!”

    “要是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输不了,你不了解徐寿辉!”陈友谅冷笑道,“咱们这位徐皇帝,志大才疏好大喜功,出身草莽却最喜欢听人家阿谀奉承。

    他若是有地盘在手,我真不敢想这些,但是现在他让朱五年撵着屁股到咱这找饭吃,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乱世中能活下来,并且留下名字的,都是人杰。因为老天,不会总眷顾谁。

    陈友谅稍一琢磨,心中就有了计较。

    峡州已经有六七万人马,徐寿辉的人全进来驻扎不下。

    瓮城里可以作为军营,城外在选一个地方,让天完军分开。

    同时好言好语把徐寿辉迷惑住,拿出大笔得金银孝敬麻痹他们。

    大开宴席宴请天完上下,有头有脸的军官,到时候一举拿下,全宰了。

    然后封锁翁城,带兵出城围住另一个徐寿辉人马的营地,饿上几天,大事可成。

    或者可以不杀徐寿辉,用他皇帝的名头下旨意,那不是更好吗?

    陈友谅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本就是个赌徒,信奉的就是暴力,就是阴谋,信奉的是剑走偏锋。

    杀掉所有人,囚禁徐寿辉。吞下数万天完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想到此处,陈友谅看着张定边的眼睛,“大哥,事已至此,咱们不赌都不行。因为咱们别无选择,咱俩不能把命和前程,交到徐寿辉手里。”

九十三 底牌

    徐寿辉坐在营帐里,面如沉水,其实心中惊涛骇浪,双手在刀柄上不住摩擦,手指不住的伸展晃动。

    多久没亲自杀人了?

    也不知道还不能一刀砍下别人的脑袋?

    眼神落在面前的矮桌上,那里有一封蓝色的信,不知看了多少次,信纸都被翻得泛起毛边了。

    “陛下,陈友谅来了!”

    这时候,侍卫在营外禀报。

    “来了多少人?”徐寿辉问道。

    “三十几人,陈友谅军中头面人物除张定边都来了!”

    徐寿辉冷笑下,“让他进来吧!”

    侍卫顿了下,“陛下还是去看看吧,陈友谅一进大营就和属下双膝跪地,哭着请罪!”

    “哈!”徐寿辉冷笑一声。

    也不再言语,对营帐里其他心腹武将用个眼色,然后撩开营帐的帘子。

    刚撩开,就听到请罪的哭声,见到带人膝行而来的陈友谅。

    “陛下,臣有罪!”

    陈友谅也见到徐寿辉,双膝迅速的上前,哭道,“当初臣为倪文俊那厮所迫,不得已远走峡州,致使陛下兵败于朱五。”

    徐寿辉依旧面无表情。

    “陛下,您受苦了。”陈友谅真情实意,“朱五欺人太甚,主辱臣死,早晚臣必为陛下报今日之大仇,震天完之国威。”

    说着,陈友谅顿了顿,见徐寿辉依然毫无反应,心中有些纳闷,徐皇帝可不是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

    但还是接着说道,“臣在峡州有大军五万,加上陛下的大军,又是十几万人马!虽有新败,但是朝中奸佞授首,剩下的都是和陛下一心的老兄弟,咱们君臣一心,重整旗鼓........”

    “你有心了!”徐寿辉突然打断陈友谅,“进来吧!”

    说完,转身进了营帐。

    陈友谅站起身,向身后的人隐蔽的使了个眼神,带人跟上。

    徐寿辉的营帐很大?几乎能容纳上百人。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徐寿辉坐在主位上,“如今天完帝国风雨飘摇,你还能想着以后?朕很欣慰!”

    这才是自己心中那个徐寿辉!

    就喜欢摆谱!装模作样!

    陈友谅心中一喜,就听徐寿辉继续说道?“朕知道,你远走峡州也是迫不得已?倪文俊那厮的话,你不敢不听,朕不怪你!”

    “臣谢主隆恩!”

    陈友谅再次跪谢,显得感激涕零。

    “你把倪文俊那厮砍了,朕很高兴!”徐寿辉虚扶一把?“以后?你就是咱们天完的太尉。”

    老子连你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还稀罕什么鸟太尉。老子要的是你的兵马,自立为王。

    心里如此想道,但是面上陈友谅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连连磕头不已。

    “起来吧!”徐寿辉淡淡地收到,“你义兄张定边呢?”

    “城中不能无人?兄长在城中坐镇。顺便给陛下安排行宫,准备酒宴!”

    徐寿辉点点头,“峡州太小,朕这七八万人能安置了吗?”

    “这个......”陈友谅面露苦色,犹豫下说道,“一时是安置不了这么多兵马,臣叫人把瓮城收拾下,可以住上一些,另外的只能在城外扎营。”

    徐寿辉皱眉道,“城里就没地方吗?”

    “臣已经通知本部兵马,给陛下的大军挪营了,但不是一天就能完的事。”陈友谅继续笑道,“若是都进城也能放下,可是峡州如今是咱们天完的根基,大军进城不免骚扰百姓!”

    “嗯,你说的有理,大军要是都进城,祸害起百姓来,谁都拦不住!”徐寿辉自然知道自己军队的军纪,站起身慢慢走到陈友谅身边,“可是要按你说的,大军分开驻扎,朕的心里总是没底呀!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朕叫兵都不方便!”

    陈友谅心里咯噔一下,这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心细了?心里稍稍有些警觉,但不觉之间看到徐寿辉眉头紧皱,心里恍然悟。

    这老东西让朱五给吓怕了,成了惊弓之鸟。

    “陛下放心,有臣在陛下身边,什么事都不会有!”陈友谅笑道,“陛下一路辛苦,城内已经备好了酒宴女子,请陛下随臣入城,好好歇歇!”

    说着,又低声道,“陛下,臣还准备了许多金银,供陛下赏赐有功之士。”

    “好好好!”徐寿辉面露笑容,走到陈友谅身侧,“板荡识忠臣,你能想着朕,朕很高兴。”

    “陛下言重了,臣能有今日都是陛下的提拔,峡州兵马也都盼着陛下御驾亲至,得以仰望天颜。”陈友谅专挑徐寿辉爱听的说,“陛下入城,必定军心振奋,将来攻城略地,人人奋勇向前.......”

    说着,突然汗毛竖起,瞳孔一缩,心中大骇。

    只见站在陈友谅侧面的徐寿辉,忽然反手拔刀,当头劈下。

    噗!

    喷涌的鲜血顿时喷了徐寿辉一脸,徐皇帝也是武人出身,出刀又快又准,让人躲无可躲。

    一刀,直接把陈友谅的脖子动脉上砍出个巨大伤口,鲜血喷泉一样冒着。

    营帐里的人都当场傻眼,还没明白过来。外面呼啦下涌进来,无数手持弓弩的侍卫,将跟着陈友谅的来的人,团团围住。

    “嗬~嗬~!”

    陈友谅捂着脖子倒下,身子如死鱼一样扑腾,血流了一身。

    徐寿辉慢慢收刀,擦下脸上的血迹,叹了一声,“到底是上了岁数,要是再年轻几岁,你直接脑袋搬家,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

    说着,慢慢回到座位上,背对着地上还没咽气的陈友谅,“跟你入城?大军分开驻扎?好深的算计!”

    “嗬!嗬!”

    陈友谅徒劳的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望着徐寿辉。

    “别问老子怎么知道的!”徐寿辉回头冷笑,“老子其实也不大相信,你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你装过头了,老子对你没什么太大的恩德,你却装得像是老子的一条狗!”

    说到这,看向那些面如死灰跟陈友谅一起来的人,冷声道,“想死想活?”

    “陛下!”那些人呼啦一声,全部跪下。

    “都是陈友谅的主意!”有人指着陈友谅说道,“臣等劝过他,劝过他!”

    “闭嘴!”徐寿辉冷冷道,“想活命就听老子的!”

    随后,徐寿辉再次转身,拿起挨桌上蓝色的信,打开了仔细的看着。

    “陈友谅早有反心,当日入金陵为使节时,就曾对汉王言,用徐皇帝之人头,谋求汉王许诺前程。汉王不喜背主之人,欲杀之,陈友谅狡诈,暗中逃脱!”

    这些话,徐寿辉半信半疑,疑的是陈友谅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人头,讨好朱五谋前程。

    信的是,陈友谅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否则朱五那时尚未称王,还没骄横到随便敢杀自己麾下臣子的地步。

    “其人狼子野心,善于隐忍阴谋算计。陛下若去峡州,倘若陈友谅亲自接您入城,让您和大军分开,陛下姓命忧矣。”

    “陈于城内设酒宴,出其不意杀陛下之心腹,挟陛下以号令大军。其人尽收大军之时,也是陛下丧命之时。”

    “陛下若不信,可试探一二,若被老道言中,可先下手为强!”

    看到这里,徐寿辉回头,“有人跟老子说,朱五能有今天,靠的是身边有个神仙,席应真。老子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这道人还真他娘的是个神仙,都让他说中了....”

    说不下去了,因为听众陈友谅,已经瞪着死鱼眼,咽气了。

    “不该先砍你的,应该让你看完再砍。君臣一场,怎么也不能让你死不瞑目阿!”

    徐寿辉摆摆手,侍卫们把陈友谅的尸首拖了下去。

    “明玉珍!”徐寿辉喊道。

    帐外走进一武将,“臣在!”

    “带陈友谅的人,把峡州收了!”徐寿辉正色道,“陈友谅在城内的心腹之人,一个都不能留,尤其是张定边,明白吗?”

    “臣明白!”明玉珍吼道。

    帐篷里的人,顷刻褪去,只留下满屋的血腥味。

    徐寿辉再次看着手里的信,上面还有几行。

    同样是老道的字体,却显得非常无赖,哪有一点神仙的样子,分明是个山大王。

    “不管你信不信,陈友谅算不算计你,你都必须杀了他。你杀了他,道爷不让汉王打你,你大可当你的皇帝,荣华富贵。

    你要不杀他,道爷我必让汉王打你,到时候杀你全家,让你全家整整齐齐躺在一个坑里!”

    “嘶!”每每看到这里,徐寿辉都要倒吸一口冷气,这老道,真他娘的骄横。

    接着,徐寿辉大手动动,蓝色的信被撕成了碎片,散落一地,落在陈友谅流出的鲜血里。

    历史彻底变了模样,陈友谅这个靠阴谋诡计,吞兵暗杀起家的枭雄,就这么突然且啼笑皆非的死了。

    原本得时空,陈友谅杀了倪文俊上位,成为天完第一武臣,攻城掠地无数。

    而后叫人怂恿徐寿辉迁都,于城门两侧埋伏兵马,杀尽了天完的大臣,只剩下徐皇帝一人。

    后来,徐皇帝失去利用价值,陈友谅在采石矶,让人用锤子生生砸死了他。

    命运,还真是个轮回。

    现在徐寿辉主动杀了陈友谅。

    没人知道,徐寿辉杀他到底是因为看出他的阴谋,还是害怕老道那句杀你全家。

    其实信上还有几句话,被徐寿辉第一次看完就撕去了,杀了陈友谅,老道送你五门火炮。这次,先送上一百颗掌心雷为定金。

    一个陈友谅,五门火炮。

    这买卖,划算!

九十四 忠义无双张定边

    饶是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但是朱五依然有颗怕冷的灵魂。

    时至深秋,秋风掺杂着汉水的寒气,嗖嗖地往人骨头里钻,吹一吹抖三抖。

    躺在床上,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觉得没有热乎气儿。

    “回头让老头琢磨下暖气!”

    朱五蜷缩在被窝里,大腿夹着双手想道。

    不知过了过几天,睡意来袭,缓缓睡去。但是朦朦胧胧之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主公!”是亲卫统领花云的声音。

    “嗯!”朱五应了一声,握住床边的刀柄。

    “有个人跑到城外说是您的故人,求见!”

    大半夜,哪他妈来的故人?

    即便是故人,谁挑这个时候?

    花云的声音中,朱五不耐烦地翻身下床。走到门外,灯火下花云的神色有些古怪。

    “谁呀?”朱五没好气的问。

    花云不自然的笑笑,“张定边!”

    朱五稍微愣了下,用眼神示意花云接着说。

    “张定边一身是伤,仿佛死里逃生,身上还带个男孩!”

    朱五问,“人呢?”

    “城门楼子看着呢!”

    “带前院来!”朱五吩咐,“别跟他说太多!”

    说完,返回屋里穿好衣服。

    张定边带伤!死里逃生!种种一切,说明徐寿辉动手了。

    其实那根本不是席老头写给徐寿辉的信,是朱五用老头的名义写的。

    信中答应的火炮,已经送过去的掌心雷,都是朱五给徐寿辉的诱饵。再说,现在大汉之内,除了朱五谁也调动不了火炮,老头都不行。

    陈友谅这样的枭雄,朱五怎会让他活着。不是顾及他,而是一个没什么雄心壮志,落水狗一样的徐寿辉,更符合朱五的利益。

    狼,不趁着他还弱小,掐死他,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咬人?

    陈友谅如果泉下有知一定大呼冤枉,本来他都打算入蜀避开朱五了。可是就因为先入为主,朱五一定要他的命。

    这点上,能看出朱五和陈友谅相似之处?心里陈深不择手段。但是也能看出不同之处,陈友谅是赌,朱五是算。

    不过心中一切疑问?都要亲自见了张定边,才能有答案。

    穿好衣服,朱五在亲卫的簇拥下,打着灯笼到了前院。

    此时前院已经站满了汉王的亲卫,神色警惕如临大敌。

    “这么多人干什么?”朱五在门前停住脚步问道。

    花云回道?“那个……主公,张定边那厮武力超群……”

    “那也不用这么多人!”朱五皱眉道?“你跟上!”

    花云点头?摆手让亲卫们退下。然后走在朱五前面,推开房门。

    朱五的手慢慢从后腰上拿出一把镶着黄铜的物件儿?扳开扳机握在手里。

    “汉王殿下!”

    刚推开门,扑通一声。

    朱五的视线中?熊一般魁梧却满身狼狈的张定边?抱着一个孩子重重的跪下。

    “俺实在无路可去,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汉王!”

    咚咚?张定边一边说一边不断的磕头。

    灯光下,他浑身是伤?脖颈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色,腰腹大腿?伤疤泛着青紫的肌肉?小腿似乎被弓箭射中。

    原本生龙活虎的汉子?现在已是不成人形。

    “出什么事了?”朱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但还是开口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峡州,俺和陈友谅兄弟,受了徐寿辉的算计。吞了俺们的兵马,陈兄弟横死,俺拼命才抢出陈兄弟的一点骨血!”

    果然如此,朱五看着张定边怀里的襁褓,“陈友谅的孩子?”

    “陈兄弟一儿三女,俺只抢出来这一个!”张定边虎目落泪,转头去看怀里的襁褓,轻呼,“儿!侄儿!”随即,大惊失色,“俺侄儿在船上时候还在啼哭,现在这是咋了?咋一点声都没有?”

    说着,摇晃手臂,襁褓里的孩子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张定边潸然泪下,“俺和你爹一个头磕在地上,要是保不住你这陈家最后地血脉,俺有啥脸下去见你爹!”

    好汉子!

    张定边在朱五心里,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可有可无。但是此刻,心中不免涌出几分敬重。

    手里的家伙慢慢放回腰间,朱五问道,“你自己没有孩子吗?”

    “顾不得了!”张定边眼泪噼里啪啦,不是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时,“俺一双儿女,都顾不得了,乱军之中,兄弟的骨血要紧!俺不能对不起兄弟!”

    听着眼前的汉子大哭,朱五心里发堵。

    “汉王!”只见张定边把孩子放下,五体投地的跪着,“但凡要是有条出路,俺不会来寻您!天下之大,实在是没有俺的去处。”

    朱五看着他,叹道,“你怎知我会帮你!”

    “陈兄弟活着时候说过,汉想杀的应该是他,不是俺!”张定边苦笑道,“只是他到死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恶了汉王您!要杀他后快!”

    朱五尴尬的摸摸鼻子,看看花云。后者惭愧的低头,当初要杀这二人,谁知还让他们跑了。

    想来若不是真的无路可走,张定边也不会求到这里。

    “俺也不敢奢求汉王收留俺!”张定边抬头,眼中满是坚决,“俺只求汉王能发发慈悲,收留这个孩子。俺来生一定衔环结草,报答您的恩情。”

    “你是要?”

    “俺回去,宰了徐寿辉给兄弟报仇!”张定边抹去泪水,大声道。

    朱五苦笑,“你回去就是死!”

    “死,俺也和兄弟死在一块!”张定边敲打胸膛,“俺结拜的时候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朱五动容,花云更是动容。

    同年同月同日死,这话不知多少人说过。可是谁又能说到做到呢!

    张定边无路可去,像昔日的仇人求饶,收留结拜兄弟的遗孤。然后在只身报仇,慷慨赴死。

    什么是义气?

    这他娘的就是义气?

    想到此处,朱五不由得有些发酸,陈友谅呀陈友谅,你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好的兄弟!

    花云几乎落泪,他一生义气为先,忠于老主人,而后追随朱五。当时没杀了张定边一直在他心里是个疙瘩,现在看来,如此的好汉没死在自己的手里,真是万幸。

    “花云!”

    “在!”

    朱五沉声道,“快马去峡州,告诉徐寿辉,如果张定边的家眷子女还活着,一并送来,他要什么条件只管提,我一概答应!”说着,犹豫一下,“要是陈友谅的家眷也活着,全要来!”

    “诺!”花云大声道。

    咚咚,张定边重重磕头,哽咽道,“俺,谢汉王!”

    朱五伸手把张定边扶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不留着有用之身,等有成算的时候再报仇呢?

    再说,你看这孩子。你若不能亲手把他养大,岂不是更辜负了你们兄弟的结拜情谊!”

    “俺........”张定边泣不成声。

    “你愿意跟着我干吗?”朱五问道,“为我效力,总有一天,我让你亲手宰了徐寿辉!”

    张定边挣脱开朱五的双手,后退两步,没有丝毫的犹豫,重重跪下,“主公!”

    “快快起来!”朱五笑着扶起。

    这样的忠义的猛将谁能不爱?

    其实张定边心中正有此意,朱五若肯收留,他自然是忠心卖命。当年和陈友谅从南京回来之时,朱五手下大将常遇春就不停拉拢于他。

    “你好好修养几日,我已派人去给你讨要家眷亲人。”朱五拍着张定边的大手,“等安顿妥当了,你先去浙西,给常遇春当副手。”

    “全凭主公安排!”

    “你要谢谢常遇春!”朱五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要不是他报信给你,你真得早就死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朱五。

    蓝玉那小子为什么从身边调走,去了军中领起兵作战?

    他嘴不严,朱五不能容忍嘴巴没把门的人在身边。

    为何没处理常遇春?脱脱南下,正是用人之时。

    再说,人糊涂点好,自己手下偶尔有些错,不用大惊小怪。

    人无完人。

    ~~~~

    二爷今日生日,又大风吹。双喜临门,加更一章。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九十五 纷纷乱乱

    徐寿辉做事很绝,陈友谅张定边二人的家眷妻女他没杀,却分给了手下有功的将士。

    女人自然是要暖被窝,女孩还要再长长,当然背不住哪天兴许尝尝鲜也未可知。反正这帮天完军的军头,也不是没干过。

    至于男孩嘛,有人建议阉割了给皇帝当太监。

    幸好徐寿辉刚进峡州城,忙着搜刮财产和粮草没顾得上,暂时搁置,所以朱五的人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张定边的儿子和陈友谅其他的孩子,都还活着。

    花云敬重张定边的忠义,亲自去的。见了徐寿辉第一句话就是,老子不跟你唧唧歪歪,放人。

    徐寿辉说你他妈吓唬我?

    花云说老子就是吓唬你,汉王在襄阳二十多万大军,随时可以扑过来。

    到时候,陈友谅家眷的下场,就是你徐皇帝的前车之鉴。

    徐皇帝怂了,但是还是咬着牙装大个儿的,几个女人和孩子,要五门火炮。

    花云当场写了条子,人到襄阳马上送来。

    随后花云安排和张定边,陈友谅的家眷子女上船。可上船行至汉水之后,张定边和陈友谅的妻子,小妾趁着夜色,投入汉水之中,只给张定边留下一个字条。

    子女尚在,需忍辱偷生。

    如今子女交与君手,妾自全名节。

    花云带了字条和孩子们回到襄阳,张定边将字条放在心口,搂着孩子们嚎啕大哭。

    男儿不是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当一个汉子,扯着脖子大哭,眼泪如雨的时候。

    苍天,都会为止动容!

    张定边哭时,朱五远远旁观,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不是他多愁善感,他那心早就坚硬如铁。

    再说,这些年来,他亲手造成别人家破人亡的惨剧还少吗?

    他只是感慨,成王败寇!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他们这些崛起于乱世中的草头王,每一步都踩着别人的尸骨。

    其实感慨也是好事,良心未泯也是好事。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君主,就是暴君。

    自古以来,忠义就是衡量一个男人的价值,汉军上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对张定边都高看一眼。

    罗贯中那样的文人,还亲自撰写了一篇,张定边为救少主,乱军之中七进七出的故事。可歌可泣,让潸然泪下。

    朱五从密探手里拿到手抄稿之后?后槽牙都咬掉了。换个名?不就是长坂坡赵子龙吗?

    诸事已了,张定边先留在军中,朱五派船送他的家眷会南京?汉军制度军将出征?家眷一律在京城居住。

    张定边队自己的孩子不怎么上心?对陈友谅那个儿子却是格外在意。

    这个叫陈理的小家伙也是命大。

    历史上他本就是命大之人,父亲被流矢射死,几十万大军投降朱重八。

    危难之时,张定边护着年幼的他在武昌登基为帝,等朱重八兵临城下?张定边和朱重八达成协议?开城投降之后,他还被封为归德侯。

    陈友谅所有的家产,朱重八也分毫未动?全给了这个孩子。

    朱重八老年多疑,开始大开杀戒的时。这孩子还在背后说了许多朱重八的坏话,譬如若不是我爹倒霉?被箭射死。倘若我爹不死,大明哪里能这么容易得了天下等等。

    锦衣卫报于朱重八,本以为皇帝会大怒,马上送他去和他爹陈友谅团聚。

    岂知,朱重八看了两眼就把密报扔在一边。

    小孩子不知深浅说两句气话,报给老子干啥?老子就那么没肚量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但是,陈理以为朱重八不知道接着说,这下惹恼了朱重八。

    可也不过是轻轻放下,全家发配高丽。说是发配其实就是搬家,还告诉高丽王,好好照顾他。

    当然这些事朱五是不知道的,此刻他正在房内,眉头紧皱,看着地图。

    在襄阳等了许多天,南阳的察罕帖木儿也没动静,不见他发救兵也不见他派探马,好似不知道襄阳落入朱五手里,就抓着刘福通猛揍。

    又等了许多天,大都的消息已经传到朱五的手中,察罕还是没动静。

    朱五重视情报网络,京杭运河被卡住之后,大都城想运货过去的商人,必须给朱五担任在大都的密探。

    尽管不是什么军国大事,但也很有价值。比如襄阳陷落,元主气得仗杀了丞相哈麻和他许多同党,下诏给察罕帖木儿,李思齐等将领。

    但是这些诏书大多没有下文,从中朱五很敏锐的意识到。

    元廷这些贵胄军头,开始不怎么听中央的话了。尤其是现在,借着平定叛乱的名义。拥有了地方的粮权,招兵权。地盘越来越大,兵也越来越多。

    蒙元建国以来有个很不好的地方,没有像中原政权那样有一套完善的继承人制度,他们是谁拳头大,谁当老大。

    所以开国初期,各自领军厮杀。到了统一全国之后,好不容易立下了太子,但是蒙元不但没吸取教训,反而产生新的问题。

    皇帝是皇帝,但是谁权利大,谁说话声音就大。他们更像是部落的体制,而不是传统中原政权的君臣。

    如果皇帝英明神武,手段了得,这些贵胄大臣自然服服帖帖,但若反之,恐怕就是臣强主若的局面。

    再加上如今蒙元的皇帝,风评有些不好。脱脱不是他杀的,但是这锅他必须背着。脱脱那样家世的忠臣说给害死就害死,谁还敢真正卖命?

    生活上,荒淫暴虐到了极点。自从朱五卡住了京杭运河,一粒大米也别想往大都送之后,大都日益缺粮。

    大都粮价上涨,元主竟然派兵在城内搜刮粮食,全部囤于宫内,再加上今年大都时疫,大都竟已不复往日繁华。

    蒙元上下,战斗力犹在,但是人心已经不在。

    说白了,蒙元的内斗太过严重。而在朱五打败了脱脱,元主开始重用奸臣哈麻等人开始,他们君臣,贵族之间,又开始内斗了。

    “那个张昶还在南京?”

    朱五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有些用。

    想到此处,朱五拿起笔,开始给李善长写信。

    “大都缺粮,告知张昶,运河不日开放,以救大都缺粮之急!”

    既然看不清你下一步如何打算,那就给你点甜头。我控制着运河,你缺粮就要找我来要。

    我一边给你粮,一边攻占南方。你要来打我,我就一粒粮食都不给你。

    军国大事,此刻在朱五的脑中好似做买卖一样。他打定主意,在襄阳占领之后,以后不在和元廷正面冲突,讨价还价。

    又在襄阳停了两天,朱五要沿江而下,去另一路大军所在。

    汉王仪仗高高举起,亲卫盔甲鲜明,天地间战旗如画,勇士如龙。

    朱五走上襄阳码头,身后是送行的诸将。

    “缺什么找胡惟庸,他在九江是后勤转运使。”朱五边走边道,“回头让工部再批给你们些火炮,摆城墙上,襄阳城要固若金汤!”

    众将在朱五身后默默听着,渐渐的,一行人走到了岸边,朱五即将登上摆渡的小船。

    “我再重复一遍命令!”朱五环视一周,轻声说道。

    无言中,甲胄轰鸣,诸将附身听命。

    “命郭兴为襄樊镇守使,襄阳总管,领军七万马步大军,节制冯胜,郑遇春,王弼,蓝玉,邓愈,胡大海等诸将。防备元廷南下,扫平荆襄诸地。”

    “诺!”众人轰然答道。

    “老三!”朱五在郭兴肩膀上拍拍,“这边叫给你了!”

    “五哥放心!”郭兴正色道。

九十六 治病良药

    “这个时代,在史书上找不到可以参照的依据。

    元末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中,占据绝对实力的元廷,从一开始到结束,好似始终是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其实他们对南方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但是态度奇怪。朱五吞并朱重八的时候,他们拍手叫好,狗咬狗开始啦,看热闹。

    反过来,朱重八直接在山东登陆,他们又慌了手脚。不过他们一边派兵围剿,还一边抱怨,朱五怎么不杀了朱重八!

    朱五沿江而上,攻克九江武昌三镇,他们大惊失色连连下诏,南方未划入朱五势力范围的各省,也都加强防备。

    但是朱五突然给了徐寿辉一巴掌,他们又兴高采烈起来。甚至在心里大呼,朱五揍他丫的。

    不过,随着襄樊二城的陷落,朱五的触角伸到荆襄之地,他们又气急败坏。

    中枢谴责地方,地方不鸟中央。

    归根到底天下是蒙元的,天下各路元军的统帅也都是蒙元的贵胄。

    河南答矢巴图鲁,大本营在关中的察罕帖木儿,山东的镇北王,辽东附近的布兰希,还有四川云南湖南等地各种王爷。

    军队是他们的权利保障,百年来蒙元的内斗,决定了地方军阀,对中枢的警惕和怀疑。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似乎不愿意用手里的兵马,去和义军决一生死。

    似乎也对平定叛乱,中央集权没什么兴趣。他们像是军阀,藩镇。但是又承认中央的正统。也听中央的调遣和安排。

    他们是在蒙元统治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小集团,不懂得什么是同心协力。

    大概他们的观念还保持在百多年前,需要一个强力的领导者,来整合他们的力量。

    但是蒙元末世,他们已经没有这样的英雄人物了。如果他们和几百年后另一个北方民族政权一样,知道重用儒家出身的汉臣平定叛乱,那结局还真不好说。

    朱五起兵已快五年,崛起速度之快让元廷措手不及。而朱五和历代崛起的义军,又绝对不同。

    他不是流寇,他更像一个建设者?而不是一个破坏者。他的队伍不像其他朝代的流寇那样,一开始攻无不克?然后纷纷腐化堕落?最后落败在官府和地主阶级的联合镇压之下。

    大汉,早早的就确立了ZZ机构?鲜明的治国政策,于百姓有利的治国纲领。强有力的军队和强有力的行政组织,使得他能迅速消化掉占领地区的人口和经济。

    而且因为地理因素?北方的元廷鞭长莫及叫?也一直没有明确的剿灭方针,使得朱五的大汉现在顺风顺水。

    现在朱五要面临的?不是来自北方的压力。而是要更好的梳理治下的疆域,积蓄力量。

    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容的面临,在今后五年的时间内?天下的乱局。

    过去的已经不再危险?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历史已经脱离轨道?我相信他能笑到最后,可这条路一点都不好走!”

    “咳!咳!”

    两盏烛火,一壶浓茶。

    书房里?席应真一笔一画的写完这些,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吃力。

    烛火在他的咳嗽下,摇曳摆动,墙壁上都是火苗的影子。

    “小毛子!”

    “爷爷!”

    毛骧从外面进来,恭敬地说道。

    “这些笔记放在黑色箱子里,第五格!”席应真揉着心口,艰难地说道。

    “是!”

    毛骧也不多言,把桌上的笔记收起来,然后按照老道的吩咐,装进箱子。

    席应真喝口茶,脸上露出几分恶作剧一般的微笑。

    “自从跟了小五,老子天天写日记。这些玩意以后是要跟着老子陪葬的,要是几百年后老子的坟被找到,那些专家看了老子的日记,会咋想?”

    想到这里,席应真又开始琢磨起来,“老子以后死了,埋哪呢?”

    想着笑了笑,“就埋在濠州,老子和小五相遇的地方吧!”

    “咳!咳!咳!”

    又是一阵距离的咳嗽,毛骧及时的拿过痰盂,轻轻拍打老道的背心。

    “爷爷,身子不舒服,早点歇着吧!”毛骧心疼地说道。

    “不行!”席老头看都没看痰盂里黄黑地浓痰,弯腰在地上搬起一摞文书,“学校那些学生的卷子,我还没看呢!你爷爷我呀,现在是一分钟掰成两半用,不能歇!”

    毛骧叹息一声,又道,“爷,陈家药房的家主说,您要的那味药材,他找到种子了。他家在京城外有个庄子,可以在那试种!”

    席应真的手一抖,一本文书上留下浓重的墨痕。转头,脸上满是骇人的狰狞。

    “告诉他,他要敢种那玩意,老子让他九族死光,祖坟都给他刨喽!”

    毛骧吓了一条,席应真从未有过如此骇人的表情。

    “还有,老子要这味药材的事,他最好嘴巴紧闭,谁都别说,还有老子告诉他的提炼方法!”

    说着,席应真忽然不说了,皱眉沉思一会,正色对着毛骧,“你得给爷办件事儿!”

    “您说!”毛骧毫不迟疑,“安一定办好!”

    席应真盯着他,“要是哪天老子死了,你去把陈家药铺的人都杀了,然后一把火烧了他家,一个纸片也别留下,一个字都不能落下,明白吗?”

    “孙儿记住了!”

    毛骧点头,一脸郑重。

    “那玩意害人那!”席应真转头,继续看着学校送上来的文书,“东亚病夫!我草你奶奶的!都是这玩意害的!”

    说着,手里的笔再次停下,要着后槽牙,枯瘦的脸上再次露出标志性算计人的微笑。

    “这玩意,以后让小五拿出去祸害别人,也挺好哈!”

    想着,马上摇头,“不行,不行!坏人得老子来做,小五是要做明君的!”

    毛骧在边上,欲言又止,想了想,开口说道,“爷,关着那人,瘾越来越大了,天天喊着要!”

    “给他!”席应真头也不抬,继续忙碌。

    “爷,他废人一个,还留着干啥?”毛骧小声问道,“直接杀了多省事儿!”

    “哼!”席应真咬牙,“知道爷爷最恨什么吗?”

    毛骧摇摇头。

    “他是老子的学生,还背叛我!”席应真冷笑道,“老子最恨背叛!”

    说着,斜眼看了一眼毛骧,“记住了,老子最恨学生的背叛!”

    毛骧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再说。

    “再说,现在先留着他,说不上哪天有什么用处!”席应真冷冷一笑,“他自诩要辅佐明主,可是想必,他认定的明主早都了他!”

    “咳!咳!咳!”

    老头再次咳嗽,烛火再次跳跃。

    毛骧默默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皮毛大氅,披在老头的身上。

    “要是真有那天,老子死了!”席应真又一次开口,缓缓说道,“你带着我留给你的钱财,去当个富家翁,快活的过一生吧!”

    毛骧跪在席应真脚边,轻揉老头的双腿。

    “爷,你要是走了,俺也跟着你去!”

    “傻孩子!”席应真爱怜的笑笑,“别说胡话,爷爷希望你好好活着!”

    毛骧抬头,鼓起勇气,“爷,您为啥不找个人呢?”

    “啥意思?”席应真没懂。

    “人家街口卖豆腐的老头,六十了还生个儿子呢!”毛骧小声说道,“您给俺找个奶奶吧,生个孩子,将来俺接着伺候,多好!”

    “滚一边去!”席应真笑骂,“你小子胆肥了,敢消遣老子!”

    “俺上回听汉王和您老说过!”毛骧轻声道,“汉王说,您要是没个种儿,不等于白来这世上了吗?你百年之后,连个祭拜得人都没有!”

    “咳!咳!”席应真刚想说话,马上又咳嗽起来。

    “再说,人要是有盼头能多活几年呢!”毛骧轻轻拍打席应真的后背,“当年俺爹结婚,五六年都没生个儿,俺爷急呀!后来俺爷病了,大口的吐血,大夫都说准备后世,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席应真压着咳嗽。

    毛骧笑道,“正巧俺娘怀上俺了,俺爷就盼阿,天天跟老天爷说,让看着孙子再走。后来俺生下来,俺爷又说,等俺孙会叫爷了再走。就这么着,俺爷有俺这个盼头,硬声声多活了好几年呢!”

    “盼头?希望?”席应真挺住笔,“有时候,还真是治病的良药!”

九十七 吉安

    大汉洪武元年,阴历十月二十三,汉王朱五率四万汉王亲军,抵达江西吉安与傅友德汇合。

    当年天下义军造反初期,江西等地曾被徐寿辉的天完军占据,不过后来元廷抽调长江中下游的重兵,剿灭徐寿辉后又元廷给夺了回来。

    连年的大战之中,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城池残破。无论是天完军还是元军,军纪都令人发指。

    所以当军纪严明,与百姓秋毫无犯,打着替天行道,均田免粮旗号的汉军,在江西根本没遇到太多的抵抗。

    上饶,洪都,抚州等地,除了洪州是火炮攻城,士卒攻克之外,其余两城都是地方官,出城投降。

    这也是捡了便宜,元廷在南方的重兵一部分被抽去了北方,一部分全集结在襄樊至九江沿线,全被朱五打败。江西各城池,都是地方守卫部队。

    傅友德为人正直,怜惜百姓,大军所过之处,除收拢投降城池的兵马钱粮之外,只派少许部队驻扎,大军从未进城。

    吉安城外,汉军营地延绵百里,水里陆地全是兵马。战旗飞舞,歌声嘹亮,周围居民哪里见过如此的雄狮。

    尤其是朱五的汉王仪仗赶到之后,天地间万岁之声连绵不绝,一连串的胜利已经让汉军士气空前高涨,仿佛这世间没有他们打不赢的仗。

    “参见主公!”

    “参见汉王!”

    朱五带着为走进傅友德的大帐篷,傅友德带着众将行礼。

    “行了,军中不必弄这些!”

    接连的胜利绕过朱五的心情,也是十分舒畅。

    在主位上坐稳之后,朱五开口问道,“战事如何?”

    “昨日送去了劝降信,还在等回话!”傅友德说道。

    但是傅友德之下的诸将,脸色却有些难堪。郭兴那边一路见谁砍谁,自己这一边却是慢吞吞。

    若是按他们的性子,直接一路平推下来,打他奶奶的就是了,劝什么降?

    之所以有这样的腹诽,除了傅友德的作战思路和大家不同之外,傅友德也不是这些人的老上司。

    朱五给傅友德这七万人中,除了他在这浙江带来的两千马队之外?剩下的是和州,定远跟着朱五起家的番号部队。

    还有郭小四一部?二虎一部?汉王亲军一部。战斗力没话说,但是这些部队有个特点?军官都是朱五的死忠,有这深深淮西烙印。

    而傅友德不属于淮西系的武将,这些人对他口服?心未必服。

    但朱五之所以派傅友德领军?就是因为军中淮西系一家独大。军中不可能没有山头,但是绝对不能只有一个山头。

    朱五笑道?“如此甚好,你来之前我说过,一个完整的江西,好过残破的江西?打烂了还要咱们去赈济。不值得!”

    傅友德也不居功?微微一笑而已。

    朱五又问?“这么下去,多久能打下汀州?”

    “一个月!”傅友德回道。

    打下汀州,几乎等于占领了江西全境。

    朱五的策略就是先吃掉?再笑话。吃掉周围的大城,零星的小城除了投降之外,没有别的路走。

    朱五回头,目光落在帐中悬挂的地图上,如此一来,自己的地盘不只是扩大了一倍那么简单。

    浙江之地,除了浙东一部分,在海盗方国珍的手里之外,几乎全在朱五麾下。

    福建,虽然没打,但此刻就在朱五嘴边。

    湖北虽然没有占领全境,但是朱五的汉军已经控制了荆襄和武昌三镇,拿下湖北和消化这些打下来的地盘一样,都只是时间问题。

    还有汉军的老家,淮西!

    按照后世的说法,朱五的地盘包括了安徽,江苏,浙江,江西,湖北。虽然不是全部,但也是三分之二左右。

    打下这些地方,朱五已经不需要在大动干戈,只需要好好的休养生息。

    那些没打下来的地方,除了湖南之外,其余的浙东,福建等地,靠蚕食就可以吞并。

    现在首要的任务不是打,而是治。得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我给你一个月!”朱五转头,看着众人,“江西务必全部拿下。”

    “诺!”众人轰然答应。

    ”打下江西之后,各地要成立屯田军卫,设立指挥使。”朱五淡淡地撒出点甜头,“就看你们谁表现好了!”

    众将哄笑,眼中渴望和喜悦溢于言表。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屯田军卫,朱五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推广。在王朝建立的初期,军卫是稳固地方政权最有效的手段。

    二线部队,还有淘汰军中老弱,降兵给予田地。让他们变成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的半军事化单位。

    田地不允许买卖,除了少量象征性的粮食外,其余产出都归士兵所有,士兵不用服任何的徭役。

    卫所的指挥使和地方官员相互制约,不存在一手遮天的情况。

    士兵的死孙后代可以选择继续种田当兵,也可以选择经商或者读书,做工。

    其实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政策,设想的再好,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都会变味甚至改变原来的初衷。

    但是现在,地盘太大,国力根本不足以养活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职业的军人。

    只有精兵简政,才是大汉未来的主要方向。

    而且就算拿军饷的职业军人,也有退役的一天。退役之后,这些人也会给予田地。

    当然,这些只是初步的想法,还要回南京和众臣商议之后,再颁布实施。

    有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朱五被这些政事弄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就会想。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每个时代也有着不同的需求和形式,照搬自己脑中的东西,未必是好。

    而这个时代原有的一些东西,也未必是错。

    正当朱五和诸将,在帐中说着闲话之时,外面一个亲兵进来。

    “禀汉王!吉安知府高志安降了!”

    “主公天威所至,敌人望风而降!”难得,傅友德也冒出一句马屁。

    朱五笑笑,“跟我有啥关系?啥威不威的!既然人家投降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吉安知府高志安,从汉军抵达城下开始,就在城头观望。城内只有守军七千人,如何扛得住人家的虎狼之师。

    听说汉军军纪不错,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与其多造杀孽,不如现在降了。

    只是高志安没想到,投降之后,居然在汉军的大营里见到了,汉王朱五。

    “起来,我不喜欢人家跪着!”

    朱五态度温和,高志安心中忐忑稍去。

    这年月做官真是个高风险的职业,高志安原本年过四旬才是一地的县令,元军夺回吉安之后,原来的地方官被天完军杀了干净,他才能升官。

    可是知府的屁股都没热乎几天,吉安又落入汉军的手中。

    现在他只求,汉军真能善待百姓。他带着妻子回老家做个员外,度过此生,再也不敢奢求功名二字。

    “罪官,谢汉王殿下!”高志安喵了一眼朱五,站起身。心中却道,这汉王也太年轻了。

    “罪官?”朱五笑了,“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

    高志安一时语塞。

    “吉安的秋收怎么样?”朱五岁口问道。

    “吉安府人口十六万,有地六百七十二万亩,其中稻米田不足半数........”

    说起秋收,高志安张嘴就来,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种什么粮食,收了多少。

    治下多少大户豪强,百姓缴纳粮食几何,一件一件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高志安有些拘谨的脸,越说越放松。他不是传统意义上养尊处优的读书人,而是真的知道民间疾苦,懂得农事的官员。

    “其实秋收多少,百姓也还是半饥半饱,对吧!”朱五开口说道,“这还是好年景,要是有天灾,或者我汉军在吉安劫掠一阵,今年百姓就要饿肚子,是吧?”

    高志安不禁发愣,汉王居然如此了解民生?

    “我本是穷人家的孩子,这些事怎么会不知道!”朱五叹口气,“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江西连年打仗,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高志安苦笑道,“汉王大军来之前,朝廷还命吉安今年要给九江的驻军,赠送粮草!”

    “给他搬个椅子!”朱五吩咐,又道,“你是个好官!在我看来,知道百姓疾苦的就是好官!”

    “下官不敢!”高志安心中忐忑再起。

    “既然你是好官,你继续做知府!”朱五说道,“过些日子,户部会有相应的官员过来,协助你推行新政。所有蒙元得苛捐杂税一律废除,实行大汉的新法。”

    “下官....”

    “你别跟我说不干!”朱五笑道,“你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下官不敢!”高志安一头冷汗。

    “让你干你就干!”朱五继续说道,“吉安有田快七百万人,人口只有十六万,百姓还吃不饱!这说明啥?田地都在豪强的手里,人口也被他们隐藏起来了,对吧!”

    “这......”高志安犹豫道,“是!”

    朱五面露狠色,吉安的土地兼并比江浙还要厉害,而江西还根本没有江浙那么富。

    七百万田地,十六万人口,简单的数学题背后,是百姓忍饥挨饿,大户贪得无厌的悲剧。

    “来人!”朱五冲外面喊。

    花云无声进来。

    “高知府,这是我的亲卫统领!”朱五指着花云说道,“我在这待两天,他给你调遣。吉安境内,该杀的杀,该罚的罚,鱼肉百姓者,不得姑息!”

九十八 一送哩个红军

    越穷的地方,越需要有希望。

    有公平,有正义,有出路。

    朱五一怒,人头滚滚。

    吉安境内的豪强大户,凡是有民怨的,隐藏人口侵吞田地的,人头落地。

    抄没的田地,一部份分给穷苦百姓,一部份在衙门登记造册,日后要作为军卫。

    其实豪强侵吞田地,衙门的官员怎会不知,只是不敢管,管不了而已,甚至很多豪强的子弟,就是衙门的官吏。

    汉军在此,大杀特杀。

    现在杀好过以后杀,在这杀,江浙那边的地主豪强只要不傻,都得乖乖听话。

    傅友德大军继续开拔,朱五干脆就做镇吉安。快马通知南京,户部的官员马上到位。

    之所以如此的雷厉风行,迫不及待,甚至亲自坐镇。

    乃是因为江西这个地方,是朱五这样的人,心中的精神故乡,老区!

    现在既然打下来了,就要趁着无双的兵威,给予穷苦的百姓希望,给他们活路,给他们出路。

    一连十几日,吉安境内的分田,如火如荼。

    江西山多,冬日阴冷。

    朱五穿着皮袍骑马,还是觉得风嗖嗖地往身体里钻。

    此刻,朱五带着卫士纵马在秋收过的田地上缓缓而行,高志安骑着一头驴,在边上跟着。

    “这块地原来是什么鸟寺地来着?”朱五回头问道。

    “清凉寺!”高志安笑道。

    这些日子,实在是他为官二十年,最高兴的日子。原来自己要看眼色,好好维护的那些本地豪强,在汉军的屠刀下,都变成了羔羊。

    乖乖的把侵占的田土,人口都吐了出来,还是主动跑到衙门里哭爹喊娘的交名册。

    当年这些地方也被天完军占过,但是他们只是在城市掠夺?所以才能被,乡下的地主武装配合元军赶了出去。

    但这天下,永远都是农民的问题,才是主要问题。

    就拿这清凉寺来说?一百多个和尚?七千多亩地。方丈是东家,僧人是管事的。

    寺里除了有佃之外?还有农奴?还有给他们洗衣做饭的仆人。

    “清凉寺?”朱五冷笑?“清凉寺里不清凉,侵占民田吸膏肓,僧人不守清规戒?不如送上断头场!”

    “好诗!好诗!”朱五身后,众侍卫马屁如潮。

    汉王的诗一定是极好的,不然问问俺们腰上的刀子。

    “好诗!好诗!”

    高志安也违心赞叹。

    其实朱五能做出这样的诗已是不错?只不过他这诗里杀气太重。

    “你知道我最佩服谁吗?”一行人在空旷的田野中缓行,朱五问道。

    “汉王....秦皇汉武?”高志安猜测。

    “不!”朱五笑道?“那二位的功绩自然不用说。但是我最佩服的是鲜卑人周武帝!”

    “宇文邕?”高志安奇道。

    “是?他去鲜卑实行汉化?创立八柱国?十二大将军!”朱五说道,“但是南北朝时期,佛家势大。前几个朝代限制佛教都出了乱子,但是他毅然而然的灭佛。还俗僧尼四百多万,清查寺院田产,取消僧侣特权。还天下已正气,提升国力军备。所以他死之后才十年,隋朝就能一统天下!”

    高志安儒家学子,自然不会对他那些不事生产的秃驴有什么好感,连连点头。

    南北朝时期,佛教大行其道。换来的是儒道被佛家打压,大量的田地人口都被寺院侵占。

    当年周武帝排名儒道佛,佛家还不服。那时的佛家,权利之大,更像是一个学派。

    尤其是当周武帝清查寺院田产时,当时有名的得道高僧还口出狂言,以地狱轮回之说恐吓。

    周武帝曰,只要百姓富足,吾甘入地狱!然后挥起屠刀,咔嚓咔嚓。

    人有信仰是好事,是自由。但是超过了一定范围,不行。

    历朝历代都在控制这些,可是到了大元,他娘的漫天神佛,是个神仙就能飘起来。

    那些地主豪强兼并土地,隐藏人口,朱五倒是不生气,杀了就是,不值得生气。

    可是寺院?

    他娘的!

    好好的佛,让一些贪心的和尚变成毒瘤了!

    高志安此时心中对朱五更加佩服,原以为大汉不过是如当初徐寿辉一样的草台班子,草头王。

    现在看来,这年轻人还真是有问鼎天下的心胸和气魄。

    一行人慢慢走,慢慢说。前面,忽然几骑急驰而来。

    “汉王,前面有户人家!”

    “正好渴了,去哪里讨点水喝!”

    说完,不等亲兵回话,策动个战马飞腾而去。

    那户人家就在山脚下,矮小的窝棚,蓬头垢面的农夫,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女人。

    见大队起兵过来,白发农夫和儿子,颤抖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别怕,我只是路过,讨口水喝!”朱五打量着四周,心里不是滋味,家徒四壁空空如也,房子还比不上大户人家的猪圈,除了人连个喘气的牲畜都有没有一头。

    “别怕,这是汉王!”高志安说一声,转头对朱五说道,“他们应该本来是这片地上地佃户,现在这片地已经分给他们了!”

    “光有地也没用呀?”朱五摇头道,“农具,牲口,这些东西不给,他拿什么种?用手扣?还有,现在是冬天,他们怎么过这个冬天?”

    朱五越说越急,高志安脸上越来越惭愧。

    “下官马上督办!”高志安赶紧道,“不是下官不尽心,府衙人手不够,一时也忙不过来!”

    “我知道!”朱五不耐烦道从马上下来,边走边说,“清查天亩,登记人口。在按照人头分地,天天都是活,你们是忙不过来,但我就是心里着急!”

    说着,朱五走到矮小的房子面前,一推门,顿时传来一股阴暗的潮气。

    然后仔细往里面看看了,一个上来了年纪的夫人,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把一个女孩护在身后。

    朱五的脑袋嗡地一声。

    她们居然没有衣服!

    妇人和女孩,身上围的是干草!

    朱五是死人堆里出来的人,可是淮西饿死的人,好歹还有一件破烂的衣服。

    但是这边的活人,却因为没有衣服,只能躲在屋里。

    “你过来看看!”朱五对高志安喊道,“老百姓没衣服穿,大冬天的居然没衣服穿?”

    “臣有罪!”高志安只能跪下请罪。

    “你没罪,罪的是这个世道!”朱五关上门,怒道,“还是杀得不够!”说着,对亲兵喊道,“去,快马叫成立南京过来的户部官员来!”

    亲兵领命而去,朱五坐在一个木桩子上,动容道,“生不如死的活着,谁他娘的不反呀!”

    “汉王息怒,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高志安劝道。

    朱五长出一口气,走到跪着道农人面前,“我问你,你分了多少地?”

    农人浑身如筛糠一样,涕泪交加,“七,七亩地!”

    “知道以后要交什么税吗?”朱五又问。

    “官~~官府说~~粮税~~其他不~~交!”

    朱五心里好受了点,“你去烧点水,我渴了,饿了,在你这呆一会!”说着,脱下身上的皮大氅,扔过去,“拿给你老婆孩子!”

    农人连连磕头,心中不明所以,只知道这是个什么王,根本不敢拿。

    “汉王给你的,你拿着吧!”高志安也解下身上的大衣,“他是汉王,分给你田地的汉王!”

    “反元的汉王?”农人忽然抬头,并不苍老但满是皱纹和风霜道脸上,露出几分意外。

    高志安点点头。

    只见那农人疯了一样,爬道朱五腿边,拼命的磕头,涕泪长流。

    “起来吧!”朱五心里难受,“去烧水!”说着,对亲兵说道,“干粮拿出来,分给他们!”

    “诺!”

    亲兵们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几个年小的,还在暗地里抹眼睛。

    “我们这些人!”朱五指着自己和身边的亲兵,对高志安说道,“原来都是这样,都是这样的穷人,只不过我们有胆子,反他娘的!”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烟尘滚滚,城内的官员得了汉王的命令,全部赶来。

    朱五正在喝着热水,吃着干粮。

    “参见殿下!”

    地上跪了一群人,朱五却没有抬头。

    “我路过这儿,就逛了逛!”朱五吹着热水,淡淡地说道,“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地上的人无论是吉安的降官,还是南京派来在江西各地推行新政的官吏,都默不作声。

    “我看道了一户人家!”朱五指着那个小屋,“他们原来是别人的佃户,是农奴!你们知道他们有多惨吗?”

    朱五冷笑几声,忽然大吼,“没衣服穿!家里只有干活的男人有衣服,女人只能躲在屋里,大冬天的身上穿的是干草!”

    “老子为什么要推行新政!为什么要在江西杀土豪,分田地!就是因为天下这样的百姓,绝对不止一家!”

    “你们中有的是降官,有的是南京委派的读书人!”朱五接着说道,“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叫你们来看,是要告诉你们。不要因为我推行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你们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你们看到了什么,就要做什么。”

    “别以为你们看不见,就不存在!你们记住这家人,记住这样的百姓。别等老子一走,你们继续做表面文章!”

    “我这里不允许表面文章,我知道你们忙!但是从现在开始,分田,分粮,牲口农具,包括衣服,都他娘的给老子干起来。”

    “这些没衣服的百姓供养你们的衣食!你们这些当官的,少睡点觉,把这些事一步到位办妥当了,不行吗?”

    “从现在开始传我王令,江西诸地,今年到来年秋收,不收一粒粮食!”

    朱五看着那些穿着厚厚棉衣的官员们,忽然想哭。

    我他妈的造反!

    不是为了再造一群老爷出来!

    但是同时,心里对于政事的烦躁也变成深深的自责。别说江西,就是自己治下,这样的事,还少吗?

    朱五站了起来,“诸君,请跟我一起,造就一个再无人间惨剧的大汉,行吗?”

    “臣等谨记!”

    “还是那句话,别光做表面文章,要走到乡间地头去看!”朱五继续说着,“看看包百姓过身什么日子,再拍拍自己的脑袋!”

    说着,朱五走到缩在角落里的农人身前,“我走了,你好好过日子!”

    农人五体投地的跪下。

    朱五摸了摸身上,边上亲兵会意,递过来一些银钱。

    “好好过日子!”朱五把钱放在农人面前。

    上马,没心思策马奔腾。

    缓缓向前,身后跟着那些出城的官员。

    朱五看看他们,眼里有了杀气。

    南京来的官员还好,本地的官员竟然还有人带着仆人。

    “他娘的!”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喊。

    只见刚才那个农人,拉着一个男孩拼命的跑来。

    “汉~~~王·~~~!”

    朱五调转马头过去,去到前面。

    农人拉着男孩跪地磕头,男孩的脸上都是恐惧。

    “你儿子,刚才咋没看到?”

    问完,朱五就明白了,这么多骑兵突然去了人家,人家肯定是把儿子藏起来了。

    农人笑笑,从后腰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柴道,狠狠的塞到儿子得手里。

    “去!”

    男孩不懂,“爹!”

    农人黑色的大手,不舍的摸着儿子的脸,“跟汉王去!反元!”

    朱五强忍心中的情感,“他还小,打不了仗!等他大些再来!”说着,挥挥手,“回家去,回去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

    说完,转头策马,狂奔。

    其实,眼中热泪早已落在。

    “一送哩个红军,介支个下了山~~~~”

    越穷的地方,百姓越知道谁好!

九十九 罪己

    朱五永远忘不了,离开江西时的场景。

    江西战事即将收尾之时,汉王仪仗返回南京。

    一路上,到处都是相送的穷苦百姓。阖家老幼齐至,献出家中珍藏的食物,奉于路边。

    朱五第一次没有起马,而是座着马车,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帘子后面。

    路上,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其实穷苦百姓焚香叩拜,延绵数十里,滔滔不绝。

    “我何德何能?”

    从造反到现在,打仗杀人,杀人打仗。几乎从没好好看过,和自己一样出身的穷苦百姓。

    他妈的戴上一个鸟王冠,还真把自己当天子了。耀武扬威,吆五喝六,人模狗样。

    朱五,你个狗日地!

    多好的百姓呀,为什么他们要世世代代受这样的苦呢?

    多好的百姓呀,只是把本该给他们的给了他们,就受到如此的爱戴。

    马车里面的朱五,没有露头去看,而是在百姓呼喊之时,从帘子的缝隙中伸出手,摆了摆。

    江西只是个开始,大战结束,朱五大汉治下,所有地方都要如此。

    我朱五,保护每个人合法的私人财产,但是不合法的,过去蒙元弊政之下吞没的,都要给老子拿出来。

    除了这些,还有修桥铺路,治理水患。开垦农田,鼓励农商,兴办学校,推广高产作物,种种种种,朱五再也不会觉得烦。

    汉王王架返回南京,先锋通知所有文武不必在码头接驾,而是直接去王府奉天殿。

    大殿之上群臣齐聚,各个喜笑颜开。汉王出征,大汉的国土翻了几翻,雄踞华夏南方,已成庞然大物,终于有真正的实力,和元廷一争长短。

    多出来的疆土,意味着财政?意味着官位,意味着权利。

    这些追随朱五到今天?或者半路投效?或是参加科举的人,等的不就是今天!

    放眼望去?殿堂之上满是朱紫,一片权利的颜色。

    “汉王到!”

    朱玉扯着脖子,在御座下大喊。

    群臣肃静?躬身迎接汉王朱五。

    但是很快?有的人就发现今天的朱五不寻常。

    奉天殿,大朝会专用。官员着官袍?汉王穿龙袍,此为礼也。

    然而,今天的朱五,却只穿着粗布衣裳?慢慢走到御座边?却没有坐下。

    “臣等参见汉王!”

    跪拜之声不绝于耳。

    “平身!”朱五摆摆手?还是没有坐下。

    群臣喜悦的心情蒙上一丝阴影,熟悉朱五的人都知道,他有话说。

    “今天?谁也别说好话!”朱五依旧站着,脊背笔直,“别说歌功颂德的话,也别说咱们大汉多好的话。我想跟你们说说,我在路上的所见所闻。”

    朱五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我在江西,看到了户刚分给田地的农人。一家四口,但是只有干活的男人有衣服穿。女人,没有!”

    “江西比南京冷得多!寒风嗖嗖地,我穿着皮袍子都感觉冷。可是那两个女人,身上只有干草!”

    说到这,朱五看了看群臣的表情,“诸位,你们中有多少人,是真正见过穷人的?”

    没人说话,能读书人的,家里再怎么穷,也是相对的。读书写字,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穷人,不是说吃不饱就是穷人。还有的,根本没得吃,没得穿,人不人鬼不鬼一样的活着!”

    朱五继续说道,“这样的人,在咱们大汉,还很多!数不胜数!你们知道,我当时看到那家人的心情吗?”

    “哎,一言难尽!”

    “他们为何过成那个样子?暴政吗?天灾吗?土地兼并吗?还是连年的战乱?”

    “都是,也都不全是!”

    “如果全是,那为何天下都打烂了,还是有人衣食无忧,吃得好穿得好,使奴唤婢呢?”

    “诸君!”朱五朗声道,“寡人要的大汉,不是驱赶蒙元之后,换汤不换药,突然有百姓衣不蔽体的大汉!”

    朱五很少用代表王权的寡人两个字,现在他用了。

    “寡人要的是,四海无闲田,农夫能吃饱的大汉!”

    “臣等有罪!”李善长带领百官,俯首道。

    “寡人也有罪!”朱五苦笑,“寡人问你们,谁见过真穷人!其实寡人自己,很久都没真的见过穷人了!”

    “这个王位,蒙蔽了寡人的心!”

    “我朱五,从饿死的人堆里爬出来,苟活于世。提刀反元刀到现在,我反而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众臣心中忐忑。

    “权利是好东西!但是权利不应该是索取,而是应该造福!”

    朱五看着众臣,缓缓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们很难理解,也恨难认同,我理解!”

    是的,归根到底朱五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用朱五的标准去要求他们,未免有些苛责。

    但是,这不代表朱五,可以水波逐流。

    至于以后怎么做,朱五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案。

    甚至,一旦这个预案实行,将会天怒人怨。

    “但是,若天下的百姓依旧过苦日子,依旧朝不保夕,那就是你们,和我朱五,共同的责任!”

    朱五终于在御座上坐下,“今天说的第一件事,寡人要检讨,检讨自己的过错!”

    群臣中,众人纷纷抬头。

    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朱五,在他们看来朱五做得已经很好,完全称得上明主,为何要检讨?

    “我曾两次下诏禁酒,但是我自己的王府里,还有酒。上行下效,我相信诸位的家里也有酒!”

    “造酒为口腹之欲,耗费粮食,一斤酒几斤粮。几斤粮,可活多少百姓?”

    朱五扭头,“朱玉!”

    “在!”

    “叫人去把王府的酒,都到井里去!”

    “诺!”

    “喝酒不是罪,但是寡人下诏禁酒,自己却还喝,就是大罪!”

    “第二,以后王府削减用度。凡事从寡人做起,天下未定百姓困苦,我这个饿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乞丐,现在当了汉王,就要日日有肉,餐餐几个菜!我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李善长!”

    “臣在!”

    “以后,汉王府的用度,户部要再严一些。我一顿饭,一菜一饭足矣。还有,裁去多余得奴仆。只有我和王妃,还有秀儿三人,饮食服饰简单为主,不可铺张浪费!”

    “主公圣明!”

    “第三,大汉疆域日大,从寡人到百官,勤俭为主,不得肆意奢靡挥霍。”

    说着,朱五冷笑下,“寡人听说,南京城几家私房菜的厨子,经常出入大臣之家,有的人吃饭,一顿要几十道菜!”

    啪,朱五一拍御座的扶手。

    “能吃得完吗?这次我不点名,给你几分面子。下次在发现,当中着群臣的面,几个菜要么你给吃下去,一滴不剩。要么我让人给你连盘子带筷子,全塞肚子里去!”

    群臣中,有人冷汗连连。

    “寡人的王府削减用度,各位的官署也不能路上浪费。”朱五继续说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笔一纸,都是百姓供养之恩!”

    “臣等谨记!”群臣跪倒。

    朱五心里冷笑一下,今天,是敲打下这些,给他们一个预防针。

    如果听不懂,或者没听进去。在玩蒙元那一套,朱五就要杀人。

一百零一 琐事

    朱五不是苛责谁,而是要防微杜渐。

    高风亮节的臣子,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欲,重要的是如何控制和拿捏。

    但作为上位者,如果不能拿出勤俭持家的态度,和以身作则的姿态。

    下面的人,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这个还在创业阶段的大汉,也早晚变味儿。变得和蒙元一样,不知民间疾苦,千里为官之为财,变得吸民脂民膏。

    而朱五之所以会在朝会上说那些话,是在传递一个信息。至于臣子们听进去多少,就在于他们自己。

    不是每个人,都心怀天下。

    跟着朱五的人,也都是为了功名利禄的私心。说白了,如果朱五的大汉现在完蛋,又有几人会跟随?

    一个上位者,要在给予臣子他们想要的东西,同时也要变得尖酸刻薄,让臣子们知道,执掌他们的上位者,讨厌什么,喜欢什么。

    有勤政爱民的皇帝,才会有心怀天下的大臣。

    就好像朱五以前的连长长说,有什么样的军官,就有什么样的兵。

    朝会散去是小会,李善长,刘伯温,汪广洋,杨宪等人,跟着朱五去了书房,开始小朝会。

    “坐!”朱五在坐在主位上,吩咐道,“给他们上茶!”

    王府没有宦官也没有女官,端茶倒水的活都是朱五的亲兵。

    几个臣子附身道谢,同时抱着厚厚的文书,放在朱五面前案上。

    户部统计的秋粮征收,安置屯田的列表,礼部科举之后士子的分配,吏部的官员任命,打湖北和江西的花费等等。

    “我不在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朱五随手翻了下,关于军费的奏折,顿时苦了脸,“这么多?”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这几场仗下来的支出,成千上万的数字看得朱五眼皮直跳。

    “主公心疼钱粮?”李善长笑道,“主公大可放心?打仗花的虽多?可是国库依然充盈。再说大军拿下了江西,湖北的核心之地.......”

    “那个?老李,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吧!”朱五放下手里的文书册子?笑道,“我在江西下令,今年至明年秋天,一粒粮不收!”

    顿时,李善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朱五说这话,等于江西一年不收赋税,这可是个大窟窿。

    刘伯温却道,“主公心怀苍生?乃人德之主,势必千古传诵!”

    要么说人家是知识分子呢,说话就是受用。

    朱五笑着点头,“江西虽然百姓不纳粮,但大胜之威之下,清查天亩人口,短短的日子挺有成效。”说着,看看后面?“杨宪!”

    “臣在!”杨宪道。

    “大仓的事如何了?”

    “回主公,南京淮安的大仓已经储备完毕,存储的都是今年秋收的新粮,南京有粮食五十万担,淮安是八十二万担!”

    “做得好,给你记一功!”朱五笑道,“正好九江,襄樊的大仓还没建立,你去一趟江西!”

    这么说,就等于是下旨,杨宪已经站了起来。

    “江西一地土地兼并胜过江浙,除吏部派去的官员之外,那边做事的都是些降官。”朱五喝口茶,“虽说初有成效,但是我怕虎头蛇尾。你为钦差,督促江西人口,田地普查。抄没的粮草,罚的粮草,正好充实九江大仓!”

    “臣,领命!”

    杨宪脑子反应极快,汉王说百姓不纳粮,没说地主豪绅不纳粮。这次去江西,怎么也得扒他们一身皮。

    “还有土地!”朱五继续说道,“除了分给百姓的土地外,剩下的登记造册,在江西推行屯田军卫。”

    “臣,遵旨!”杨宪道,‘’主公,臣有一事!”

    “但说无妨!”

    “今年之内,既然大汉不再大动刀兵,臣请奏工部,多做些农具出来!”杨宪沉声道,“江浙一带倒是不缺铁农具,可是要臣去江西安置屯田,处理田亩分配,铁器臣是真没地方弄去!”

    “回头,我给席老头下个公文,工匠坊那边这些日子卯足了劲铸造农具!”

    说着,朱五笑了。

    这席老头太过可恨,铁本是国家专卖,但是他在江苏一带探查出了几个铁矿,日夜开采,就是不交给户部。

    惹得户部的文官们,红眼兔子一样。

    不只是铁,还有淮西的煤。这些东西旁人都插手不得,开采出来直接进了工匠坊,丁点儿都不漏。

    “进日,礼部招贤馆,许多北方士子渡江前来投效,不知如何安置,请主公示下!”

    这边说的差不多了,刘伯温在一旁道。

    大汉如今家大业大,来投奔的人就多了。

    就好比后世,一个人穷得叮当乱响自然没朋友,但若是富得流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会上门。

    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但也有几分道理。

    “则其贤!正好江西,湖北大战过后,需要办事的人,能胜任就派过去,胜任不了,就让他们们去教书!”

    朱五喝口茶,“反正,我这是不养闲人!”

    “臣,遵旨!”

    朱五放下茶碗,见汪广洋是种没说话,笑道,“老汪,怎么一言不发!”

    汪广洋站起身,正色道,“臣,要弹劾一人?”

    “可是军中之人?”朱五见他说的正式,也收敛笑容,问道。

    “不是!”

    朱五稍稍放心,真要是军中那些杀才,恐怕不是小事。

    “臣要弹劾,苏州商税收缴使,陈宁!”

    汪广洋气愤道,“苏州三十八家布行商人,二十六家粮商,都被他无故锁拿,关在大狱里,以收税的名义勒索钱财。

    若是不给,就上大刑,烙铁加身,骇人听闻!”

    这事朱五早就知道了,那些商人占着运河之利,虚报船运货物数量,又从中夹带。偏偏各个觉得自家头够铁,不鸟陈宁那个外来的官。

    “让陈宁上自辩折子!”朱五想了想,笑道,“凡事,总得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

    如此大事,汪广洋没想到朱五会如此回答,微微一愣。

    李善长却心中冷笑,这是汉王今天心情好,否则定让你下不来台。

    那些买卖哪家背后没有当地豪强大户的影子?那些大户豪强人家,又多有子弟在朝为官。他们对付不了陈宁,就走你的门路,让你在汉王面前进言。

    真是糊涂透顶!

    随后,几人又说了些政事,方才散去。

    散了小朝会,朱五起身,朝王府后院而去。回南京之后,大事小情一堆,他还没回过自己的家。

    一进王府后院,顿是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傻小子,让你倒井里你真倒,就不晓得边痛一下,倒江里去!”

    顺手在身边朱玉的脑袋上敲打一下,弄的朱玉有些委屈。

    “你说让倒井里,俺哪敢倒江里!”

    朱五的身影刚在后院出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五果!”

    “哎呀!”朱五被扑得一个趔趄,摸着秀儿的头发笑道,“你这丫头,咋又胖了!”

    秀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脸颊上胖乎乎的,拉着朱五的衣服说道,“嫂子天天给俺好吃的,能不胖吗?”

    朱五笑笑,牵着秀儿往里面走。

    前面一人倚门而立,眼里浓浓的柔情,不是莲儿,还是谁?

一零二 夜话

    夫妻相见,自然是有说不然的悄悄话,诉不尽的衷肠蜜语。

    谢莲儿有孕在身,圆润许多,又每日各谢送来的补吃着,身材更加饱满。

    可怜朱五正是傻小子睡凉炕,活力嗷嗷旺的年纪。只能看,却不能同房。

    离家这些日子,从不长痘痘的脸,偶尔也会爆几颗上火痘来。

    可是只能忍着,但回家之后,偏偏谢莲儿身边伺候的,都是妙龄的少女,弄得朱五有些坐立不。

    连喝了好多凉下来的浓茶,方才压住心中的火。

    到了晚饭时分,朱五面前果然只有一菜一饭。

    饭装在海碗里,菜是大蒜炒猪肉,汪汪的看着很有食欲。秀儿也是如此,小丫头不挑食,做在那里,大口的往嘴里扒饭,滋滋的吃着猪肉。

    饭厅之中,谢莲儿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那些上饭的仆人。

    “怎么回事?”

    “不怪他们!是我下的令。”朱五赶紧,“这乱世一菜一饭,有肉有米,已经很好了。人只有一张嘴,能吃多少?”

    “可,也太简单了些!”谢莲儿欲言又止。

    “由奢入俭难!我和秀儿都是饭都吃不饱的乞儿出身,不能忘本!”朱五边吃边,“现在有口腹之欲,明日不知又有什么欲。多少人看着我这个汉,我得做个好表!”

    朱五边吃,继续说,“以后里从买开,有定,不能铺张浪费,更不能奢靡。但也能人人吃饱,吃好!”

    谢莲儿出身富贵,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可是并非不知民间疾苦,更明白丈夫的苦心。

    于是,把自己菜里的肉,分给丈夫多些。

    “这样也挺好!”朱五又笑,“每天咱们三个人一块吃饭,那不是三个菜吗?呵呵!”

    谢莲儿笑笑,“也对,弄三个不一样的菜,也够咱们三人吃了!”

    秀儿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忽然笑?“要是有了小侄儿?多加一个菜!”

    说着?夹了一块汪汪的五花肉进嘴里,嚼着,“还是肉香呀,天天啥燕窝鸡汤地?一点味都没有!”

    “莲儿?对不住,我考虑不!”朱五对旁边?伺候莲儿的偶妇,“妃有身子,她的小厨房该开还是要开!”说着?眨眨眼睛?“反正不花我的钱,老丈人给送!”

    一家人其乐融融,一餐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也香甜。

    其实朱五不是无地放矢?还在西之时?蓝衣人密报。城兴起享乐之风,每到夜间。上好的酒楼里,高朋满座?山珍海味。

    这年月百姓哪有钱下馆子,还不都是官员。官员也没多少钱,那还不是吃别人的请!

    请吃请喝之余,朱五明令禁志的青楼也换了个花样继续冒头。

    城几个清幽的子,挂的是书的招牌,里面干的却是什么花魁的勾当。

    人,只要稍微怡,像要找乐子,无可厚非。

    朱五知这些事禁不了,只能从自己身上做起。但若下面人真的不理解他的苦心,别怪他秋后账。

    养活一营士兵一天才多少钱,文官们书和花魁喝点马尿,几十几百的给。

    虽说花的不是朱五的钱,不是国库的钱,但他们花的也不是他们的俸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往大了说,这是所谓的歪风邪气。

    ~~~~

    “但是这事儿,一味的高压防范是防不了的!”

    朱五吃了饭,在小花园的茶房里,和席老头碰头。

    老头还是老样子,是神似乎没那么好。用他自己的话说,人了上了岁数,最怕过冬,一到冬天,神不济。

    “我知!”朱五给老头倒茶,“可是要是不防,说不上发成啥样?我防着他们,苛责他们,总好过让放任他们变成贪官,杀他们好!”

    席老头叹口气,“可你弄出一百八十条规章,他们想贪还是要贪!权利这东西,必然会伴随这些!”

    “廉署还是要弄!”茶水的渺渺热气中,朱五开口说,“尽快弄起来,把规章定出来,有有监督,有了约束!”

    “小五,你现在想事情,真的想得很远!”席老头笑。

    而朱五只能苦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手下的官员良莠不齐,为了尽快组建的民班子。

    创业初,蒙的降官,投的士子,是个读书人要往盘子里拉。

    大汉现在是创业的第二阶,暂时没有太多的外部压力,核心都在于内,如果不想远一点,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现在不想远一点,等以后想,怕是人头滚滚都刹不住车。

    “了廉署,官员的俸禄我也想提高一点!”朱五着茶,“不能只叫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古代当官是个很矛盾的事,朱五恶补史书,大概了宋朝之外,官员的日子其实都不怎么好过。

    大臣还好,皇帝总有赏赐,田地宅仆人,中下层的官员的日子一。

    甚至有些做官的,做官的在没有实权之前,还要亏钱。

    皇帝老子们都抠门得很,官员的房子,仆人,乃至官服都要自己花钱买。

    还有人情往来,养家糊口,所以历朝历代官场都有许多不成文的潜规则。

    朱五自嘲一笑,接着说,“我本以为这些都是很远之后的事,这个大汉现在还远没走上正轨,平定天下八字还没一撇,要想这些。我自己想想,有点可笑!”

    “不可笑!”席老头正色,“现在不把根打好,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远的不说,说前朝大宋。

    蒙古人都打过来了,宋的皇帝还在吃喝玩乐,前线将士还在浴血奋战,后方照样歌舞升平!

    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是,他是发生了!

    往后说,明朝末年,崇祯皇帝得国库里,耗子进去都含着眼泪出来。

    皇亲国戚大臣们家里却全是银子,皇帝说借一点,他们说没有。

    结果李自成进,他们乖乖的奉上,你说可笑不可笑?

    风气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

    明白的人,真正的好官,自然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那些不理解的,你也不用去理会。咳!咳!”

    老头说这话,忽然咳嗽起来。

    朱五赶紧给老头茶水,“老头,我看你脸色不好,找个郎中看看吧!”

    “咳!”老头用帕子擦了下嘴,“不用,一到冬天这样,过几日好了!”

    “你可要好好的,很多事情我还要你帮我!”朱五忽然有些感慨,“我现在,还离不开你!”

    席老头一愣,端茶喝了一口。

    “看你说的,好像儿子和老子撒娇一样!”

    “我~~~”朱五笑骂,“你个老不死的,总占我便宜!”

一零三 我看天下太消停

    江南的冬天,才刚开始有寒风。

    北国的大都,已经是大雪飘落,银装素裹。

    往年这个以时候,虽然寒冷,但却是城里最热闹的时候,老话说冬天来了,过年就不远了。

    寺庙的香火,道观的庙会,一处比一处热闹。来往的胡商,各地进贡的商队,连绵不绝。

    但是今年的大都,却十分冷清,甚至有些破败。

    大都从秋天开始缺粮,到了冬天,粮食已经变成天价。达官贵人家里自是不缺,但是普通百姓只能忍饥挨饿。

    这个天下的中心,世界的中心,开始有些破败,衰落了。

    朱五卡住了运河漕运,南方的米粮运不进来,就等于掐住了蒙元的命脉。

    寒风吹过,在城池的边缘,或者隐蔽的角落里,风吹过后翻起的雪地里,总是会有露出冻得铁青的尸体。

    那是来自河北的难民,前些年南方大灾,两淮流域,连年绝收,瘟疫横行。

    这俩年北方也开始闹灾,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本就吃不饱还要供养朝廷打仗的军队,民不聊生。

    灾民涌向京城,想着天子脚下会有活路,但是天子脚下,也全是死路。

    但是百姓再苦,也苦不到皇帝。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银色的暖盆里烧着上好的木炭,各种珍馐佳肴流水一般的送上来。

    元顺帝坐在宝座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西域送来的佳丽,轻歌曼舞。

    和中原那种慢吞吞的舞蹈不同,西域的舞蹈奔放热烈,跳舞的美人儿,腰肢柔软浑身充满了节奏?更要命的回眸之时,那眼睛好死在说话一样。

    不知是炭火的热气,还是酒气,还是心里火热。元顺帝的脸伤满是潮红?抓起银杯将里面的酒已近而近。

    笑着,踉跄着,跌跌撞撞走向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者。

    “陛下?丞相哈麻求见!”

    忽然,一个高丽的宦官,轻手轻脚的出来?伏地颤抖道。

    元顺帝脚步一顿?脸上涌出几分不耐烦?“他来干什么,朕不是说了吗?不剿灭朱五就不要来见朕!”

    说着?元顺帝已是有些癫狂?手中的银杯狠狠的摔落,砸在地上。

    朱五?元之大患也。

    给他官,给他爵?给他权?他都不要?宁可做反贼。不识好歹也就罢了?反手攻占了九江,武昌,还有襄樊。

    可是这大元就是拿人家没办法,脱脱的六十万大军之后,朝廷再也拿不出如此庞大的军队,去南方平叛。

    就算是有,那些贵胄将军们也不肯。

    元顺帝越想越气,除了朱五,还有刘福通,还有朱重八。这些造反的贼,怎么就是打不垮,杀不完!

    一股气堵在皇帝的胸口,可是偏偏没有发泄的地方,只能天天饮酒作乐。

    “丞相说,有大喜的事要禀报!”宦官颤抖道。

    “让他滚进来!”元顺帝吼道。

    稍后,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当真是滚了进来。

    “陛下大喜呀!”

    轻歌曼舞停下,元顺帝捏着手里的银杯,冷笑问,“何喜之有?”

    “朱五那贼,良心发现,给大都送粮食来了!”哈麻肥胖的脸上,肥肉乱颤,“十一万石!”

    “嗯?”元顺帝先一怔,随后大踏步向前,“当真?”

    “千真万确,粮船已经到通州,河工正在开砸河道!”哈麻笑道,“不但是送粮来了,还有朱五给陛下进贡的丝绸,瓷器等物。朱五还说,每年都会按照此例,给陛下进贡!”

    元顺帝越发不解,“朱贼已经割地称王,为何还要如此?”

    “他是王,您是皇帝呀!”哈麻谄媚地笑道,“朱贼知道,他现在虽然在南方兴风作浪,但是朝廷依旧有百万大军,只要北方平定了,他还有好吗?”

    元顺帝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不对,他这是要麻痹朕,麻痹你们这些大臣,他这是故意的示弱,示好,让朝廷不找他的麻烦!”说着,元顺帝咬牙道,“他这也是威胁,是在告诉朕,他能开了运河,也能卡死运河!”

    皇帝一点都不笨,也一点都不昏。

    哈麻顿时面有土色,赶紧说道,“陛下,但他送粮来,却是不假呀!只要他朱五有示好之意,咱们何妨顺水推舟!”

    “你说,朱五给来你多少钱?”元顺帝忽然一笑。

    “冤枉呀陛下!”哈麻顿时浑身冷汗,似乎被元顺帝直接看穿了心肝肺,叫道,“臣是陛下的臣子,哪会要反贼的钱。”说着,瞄了瞄皇帝的脸色,“不过,朱五确是派了一个使者,到臣哪里!”

    “怎么说?”元顺帝急问。

    “使者说,朱贼拿下襄樊,九江等地是怕朝廷结合大军,再去打他。占了那些地方,朱贼的地盘翻倍已经心满意足,不会再动刀兵。”

    “胡说八道!”元顺帝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这种糊弄孩子地话,你也信?”

    “臣信也好,不信也好!朱五确在示好!”哈麻连连磕头,“陛下,如今大元的心腹大患在北方。只要平定刘福通,朱重八。届时百万大军,一路走南阳打襄阳,一路走山东攻淮安,朱贼必亡!”

    “陛下英明神武,大元雄兵百万。现在,陛下只需要隐忍一阵,等北方平定,再找朱贼算账。”

    哈麻肥胖的身子不停的在地上磕头,元顺帝的表情变幻莫测。

    “行了,一会朕的地毯让你磕烂了!”

    元顺帝深吸一口气,哈麻说的没错。不平定北方,就没办法集中力量去南方。

    朱五,且容你逍遥几日。

    “传朕的旨意,赏朱五御酒,龙衣。”元顺帝忽然一笑,“再赏赐几个美人给他!”

    “陛下圣明!”哈麻磕头称颂。

    朱五送粮,挺让人恶心的。你看不惯我,还打不过我,也打不着我,你还需要我的粮食。

    元顺帝也恶心恶心朱五,你不是示好吗?我就把你当成臣子赏赐。大元皇帝赏赐汉王朱五,你接还是不接?

    但是不管怎么说,朱五的粮食解了元廷的燃眉之急,让元廷的中枢稍微稳固了。

    而哈麻也借此,重新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当然,为了让哈麻出面,朱五的人,没少给这个大元的丞相,送奇珍异宝,真金白银。

    “给河南的答矢巴图鲁,关中南阳一线的察罕帖木儿下诏,猛攻刘福通。”元顺帝的话中带着恨意,“都几年了,还灭不了!还有济南的镇北王,让他招募民军,把山东的朱重八灭了。再调辽东的博兰西,让他带兵和镇北王两路夹击!”

    皇帝不糊涂的时候,脑子特别好使,哈麻差点跟不上皇帝的思路。

    “陛下,那粮草?”

    “朕许他们就地征收,供应大军!”

    哈麻心中大惊,刚说了皇帝不糊涂,现在又糊涂了。

    他都知道,一旦让地方大将在当地征集粮草,招募兵员,就是藩镇。

    可是,劝诫的话他根本不敢说出口,只能叩头道,“遵旨!”

    ~~~~

    “主公给元廷送粮这招,真是神来之笔。示之以好,又掐住了元廷的七寸!”

    朱五得书房里,群臣议事,李善长笑着说道。

    “元廷只要不傻,就知道投桃报李,主公不打他,他也不要招惹主公!”刘伯温也笑道。

    “我其实是觉得天下太消停了!”朱五笑道,“刘福通那边许久没动静了,和朝廷僵持。朱重八那边占据山东三城,和元廷打了几场,也没消息了!”

    说着,朱五只头指了下墙上的地图,“他们那边不打,就是都在积蓄力量。咱们现在,就是要怂恿他们打!”

    众臣都笑了起来。

    “他们打得越乱,咱们就越安稳!”朱五笑道,“今日可以给元廷好处,改日刘福通撑不住了,我一样给刘福通好处!甚至朱重八撑不住了,我也可以给朱重八好处!”

    “主公英明!”

    朱五不置可否的笑笑,但是目光依然落在地图上。

    山东,已在他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一零四 北伐

    “狗日的元军消停得邪性!”

    朱重八狠狠地咬着手里人脸那么大地馒头,端着一盆炖菜汤,含糊不清的说道。

    山东这边啥都大,山东汉子大,汉子的酒量大,规矩大,他娘的吃的馍都这么老大。

    可是真顶饿呀,吃上一个一天浑身都是劲。

    此刻他身边,都是呼哧呼哧吃饭的声音。朱重八的齐鲁军中,没那么多规矩。

    兄弟们吃饭都在一起,才大半年的光景,这些淮西的男儿,已经快变成山东汉子了。

    听朱重八这么说,汤和放下碗,笑道,“元军不来打还不好?俺盼着他们别来,让咱们能过一个消停年!”

    徐达看了眼朱重八的脸色,“要俺说,越是消停,打起来的时候,声势越大!济南那啥鸟镇北王,指不定正招兵买马呢!”

    “老董!”朱重八放下碗,“你说,狗元军要是再来,能有多少兵马?”

    董抟霄的吃相稍微斯文一下,掰着馒头泡在汤里说道,“在下估摸着,下次元军来,可能不会一路!”

    说着,董抟霄站起来。大伙吃饭的地方,就是朱重八的帅房,墙上也挂着地图。

    “镇北王从济南来,为了防止咱们流窜,元廷估计会动用辽东的兵马侧面攻击咱们!”董抟霄慢慢说道,“但是辽东已经没多少兵了,满打满算也就三万人,除非元廷叫高丽兵来充数!”

    “没兵,他们可以再招,不能算纸面上的数字。这些日子,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朱重八皱眉道,“元军要是来,肯定是雷霆一击,不把咱们彻底宰了,绝不罢休!”

    这时,他身边的兄弟们都放下饭碗,正色看着他。

    “管他几路来,老子就一路去!”

    朱重八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面,看着辽东和济南方向的道路,朗声道?“死守肯定是不行!而且,咱们总共十多万人,分守诸城,等于是分散兵力!”

    稍一琢磨?董抟霄道?“主公的意思?”

    “把所有的粮草辎重都运到益都来!”朱重八指着地图说道,“其他城池?只留少量兵力?元军一来?就往益都跑!”

    “诱敌深入?”董抟霄笑道。

    “对,引他们往咱们坑里跳!”朱重八冷笑一声,“汤和?咱们多少骑兵?”

    “六千五!”汤和大声道。

    “够用了!”朱重八搓着手掌,“要是真打起来,引镇北王的兵往益都来?到时候益都就交给你了,老董!”

    “主公是想?益都做饵?轻骑兵抄后?”董抟霄明白了。

    “对?咱带着骑兵?一口一口的咬死他们!”

    北方平原骑兵最重要,而朱重八麾下,根本不缺会骑马的士卒。山东是蒙元腹心,原有大量的马场和牧奴,朱重八得之,如虎添翼。

    吃了饭,兄弟们各自回营。屋里只剩下朱重八和董抟霄二人。

    “老董,咱有个事,要个你琢磨!”朱重八的手,放在火喷上烤着,说道。

    “主公请讲!”

    朱重八小声道,“前几日,河南刘福通派人来了!”

    “别是关先生吧?”董抟霄笑道。

    关先生在朱五和朱重八决裂之时,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朱重八的兄弟们,甚至恨他恨过朱五。

    “正是!”重八苦笑。

    “主公你没杀了他吧!”董抟霄惊道。

    “咱,没那么糊涂!”朱重八笑下,“现在杀他,除了加深仇恨,于事无补!”

    董抟霄这才放下心,山东和河南,现在连成一线,正是要相互支持的时候,可不是相互攻伐的时候。

    ”他给咱们送了十门炮!”朱重八让火盆的火,更旺一些,“都是小五那边卖给他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董抟霄道,“关先生说了什么?”

    “过了年,刘福通要拥立小明王为帝,国号大宋,让咱做他们大宋的臣子!”

    “元军更极力攻伐河南,这时候称帝?”董抟霄皱眉道。

    “不单称帝,明年刘福通还要抢南阳。”朱重八缓缓道。

    董抟霄惊呼,“他疯了?”

    “攻下南阳,组织西路军攻潼关,关先生带中路军,翻越太行进山西,绕道塞上!”朱重八看着董抟霄,“关先生说,咱们这一路,算是东路军,攻河北,迫近大都!”

    唰,董抟霄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地图前。

    又惊又佩服,“这群疯子,真敢想!”

    红巾军如果困守河南,压力太大。与其困守,还不如打出去。几只军队,化作流寇流动做战。

    那样,元军就会被他们扯着屁股走,疲于奔命,四处堵截。而无论是河南,还是山东都会压力大减。

    “如果,元军真的从辽东抽兵马打咱们,那辽东就是空的,咱们这边打败了辽东军,关先生就绕路辽东。”

    朱重八盯着火盆里的火,目光坚决,“届时破了潼关,辽东,山东,河南,三路集合大军,北伐大都!”

    “想的好,但是做起来难!”董抟霄摇头道,“元廷虽然摔落,但是北方依然有重兵,察罕帖木儿不会坐视南阳有失,潼关,关中是他的大本营!就算关先生能道辽东也站不住,辽东往北还有数个女真万户,还有高丽的兵马!咱们不能趟这浑水!”

    ”有人趟!“

    ”谁?”

    “小五!”朱重八吐出两个字,眉头紧皱。“关先生说,小五答应从襄樊出兵,郭小三带七万兵,和刘福通夹击南阳,入潼关!”

    “朱五!”董抟霄惊呼。

    朱重八笑了一下,“关先生还说,小五在襄阳设了大仓,里面储存了五十万担粮食,并且郭小三的大军,火炮无数!”

    “朱五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出兵襄阳,打察罕帖木儿!”董抟霄摇头,“舍近求远,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的地盘已经够大了,他能吃得下去?”

    “关先生给咱看了他和小五的信!”朱重八又道,“小五还说,襄阳只是其一,关先生绕道塞上之后,他会让水军,在辽东登陆,接应关先生!”

    董抟霄越发不懂,“朱五能得到什么?”

    “关先生还说,如果咱不当东路军,小五和他在辽东集合,然后汉军淮安出兵,一路陆,一路水,刘福通也发兵。”说着,朱重八露出几分冷笑,“小五要山东!”

    “刘福通就那么听朱五的?”

    “小五给他们火炮,给他们掌心雷,甚至还给他们粮草!”

    “朱五背信弃义,说让咱们来山东,这才几天,又打咱们的主意!”董抟霄气道,“欺人太甚!”

    “咱倒觉得,这未必是小五的本意,而是为了让咱当刘福通的东路军!”朱重八给火盆里加了些炭,说道。“而且,小五的人也给咱送了一封信!”

    “说什么?”

    “他说,如果元军来打咱,他可以给咱火炮,甚至从淮安出兵,上徐州,打镇北王的屁股!”

    “主公如何回?”

    “咱告诉他,滚蛋!”朱重八眉毛动动,随后笑道,“你不了解他,他算计那么多,无非就是看河南和山东,这两个月消停了,没打仗!”

    说着,朱重八哼了一声,“让咱们来山东就是帮他挡元军南下的,但是他不想让咱们变强变大。他,还是真是小看了咱朱重八!”

    “主公要当这个东路军?”

    “为啥不当!咱朱重八投军就是为了反元,提兵北伐,千古留名的事,咱为啥不干?”朱重八咧嘴笑笑,“反正都要和元军打,嘿嘿,咱朱重八要真有带兵直抵燕云十六州,收复汉家旧土那一天,也算扬眉吐气,光宗耀祖!”

    说到这里,朱重八眼中放射出热烈的光彩,“汉家男儿三千万,直抵燕云玉门关,收复山河昭日月,不教胡马过汉山!”

    “太险!”董抟霄正色道。

    “咱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再险不过是个死字!”朱重八微笑,“咱要让朱小五看看,好男儿是如何纵横四方的。”

    “再说,咱觉得,即便是败了,元军也是实力大损,咱们也能在山东站住脚!”朱重八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富贵险中求,不险何来的富贵!”

    董抟霄闭目沉思,“刘福通给了什么好处?”

    “他能给咱啥好处,他穷地叮当乱响!”朱重八不屑地笑笑,“他倒是给了咱一个王号!”

    “王号?”

    “鲁淮王,他奶奶的!”朱重八大笑。

    “用得着他给!”董抟霄也笑道。

    “给不给的,咱早晚也要称王!”朱重八忽然咧嘴,“哎呀,咱失算了!”

    “怎么?”

    “咱不应该让小五滚蛋呀!”朱重八有些懊悔,“应该敲他几门火炮,再要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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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叫朱重八介绍:
那年,城隍庙中,朱五和朱重八共吃一锅狗肉。
那年,朱重八率数骑冲敌大营,七进七出救小五!
那年,死人堆里兄弟相拥,残阳如血袍泽并肩。
那年,回望濠州,重八城头哽咽,兄弟!
………
人只有经历过许多才能长大,长成真正的男子汉,然而长大后,我们都变了!我大哥叫朱重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大哥叫朱重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大哥叫朱重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